☆、049 大漢天子之說服衛青
明明還是個少年,卻已經有了那樣深沉的眼神,我反手抱緊他,就像幼時他做惡夢的時候一樣輕輕拍著他的背,斟酌了一下口吻說道:「我知道你從小就要強,既然你自有考量,我也會尊重你的決定,劉徹那裡,我會搞定。」
「你只要記得,師傅永遠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我看著劉據還稍顯稚嫩的臉龐,輕聲承諾道。
劉徹假如真的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那麼留給我的時間就不多了。
現在的情況已刻不容緩,我必須越早下手越好,而面前的劉據就是最好的繼承者。
劉據的眼神中帶著滿足與欣喜,緊了緊手臂但隨即便好似想到什麼了一般鬆開了手,「我會記得,阿零,不要太擔心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極力隱藏的惶恐,在我還來不及捕捉的時候便消失得乾乾淨淨。
「據兒,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今年的計畫就暫時這樣吧,我最近可能不能經常來看你。你要小心自己的安全。」想著那個潛伏在長安的定時炸彈,假如不找出來解決掉的話,始終是我的心頭大患。
這樣想著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抓出那個陰陽怪氣的女人,把事情問個清楚了。但隨即想到劉徹的奇怪態度,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句:「據兒,你要小心劉徹……」
未盡的語意我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畢竟是當著人家兒子面編排老子的不對勁,但我仍舊狠狠心說了出來:「劉徹似乎在謀劃什麼對我不利的事情,你仔細些,不要攙和進來。」
劉據斂去一瞬間外露的不悅情緒,那種氣勢讓我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語氣仿佛在壓抑著什麼可怖的情緒一般:「好,我知道了。」
我雖然不能肯定劉據到底會不會乖乖聽話,但是我身邊隨時隨地可能會有另一場刺殺,所以劉據的身邊是絕對不能留的,自然也就沒有辦法監視他的行動了。
再三叮囑之後,我便套上隱匿結界偷偷地溜出了宮。分散了幾乎所有的靈力和式神找尋著那詭異的女人的所在,卻一無所獲。
倒是長安城裡所有的鬼屋陰地全都被我踩了一遍,我心下煩躁也沒空除妖滅鬼,只開了兩三個淨化鎮慢慢超度著裡面的亡靈。
雖然沒逮到那個女人卻是從一些看我並無惡意而冒險來搭話的鬼魂中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那個女人修煉之術需要採集生人魂魄或者是死後還有足夠意志維持人形的陰魂才能重修人身。
據這只鬼魂所說,三個時辰之前,那女人還到了這裡大肆捕獵陰魂,從一縷黑氣逐漸凝結出了半實體。她雖元氣大傷,但是所修功法實在厲害,它們這些普通魂魄毫無抵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聽了這個消息,我不由得心中一沉,這女人確實是比我想像的要難對付啊。
搜尋了整整兩天也沒尋到一絲痕跡,反倒是接到了劉嫖傳來的消息,說劉徹近日經常召見近身大臣們徹夜長談,似乎要有大動作,恐怕有些不妙。
我只能傳令下去,各個部門都嚴陣以待,以防萬一劉徹真的要拿陳氏開刀。
等了兩日也沒有什麼消息傳來,反而我得知了劉據突然被劉徹派往咸陽主持祭祖儀式的消息。隨之而來的還有劉據筆跡潦草的一條紙箋,上面寫著:「帝命不可違,吾自有分寸。勿念。勿憂。」
我原先想直接奔過去敲他劉據的木魚腦子!祭祖這事從來沒讓劉據去辦過,現在劉徹突然要他去咸陽,明顯十分的不合理,這傢伙怎麼就這麼自己送上門去了呢。
雖然我還不知道為什麼劉徹要突然支走劉據,但是他前幾天奇怪的反應早已引起了我的警惕之心。
我不祥的預感在劉據出發的第二天就變成了現實,劉徹寵臣江充以巫蠱之罪告發了劉據,並且奉帝命在當日下午就從太子的博望苑中搜出了插滿針的木質小人,上面還有著劉徹的生辰八字。
劉徹近年起就經常臥病在床,湯藥不斷,卻始終不見好,現在突然在劉據的宮裡搜出了詛咒人偶自然是暴怒不已,立即下了捉拿劉據的命令。
衛子夫驚恐萬分,卻也不能自辯,劉徹大概是為了防止她做出什麼事情來,便把她囚禁在未央宮。
我雖猜到劉徹會下手,卻沒想到他竟然如此之狠,連自己的親生孩子都容不下。
在給劉嫖的信中我匆匆言明瞭現下一觸即發的形式,表明自己現在□乏術。並將大半勢力交由劉嫖跟親信幾人,讓他們在形式混亂的時候竭力打擊劉徹的勢力,以幫助劉據。
現在的當務之急,我必須要替劉據爭取到衛青的支援,就算沒能得到他的傾力相助,至少也要讓他不要站到劉徹那裡,高舉大義滅親的旗幟。
到達長平侯府的時候已是傍晚,衛青一個人在園中練劍,雖已年近不惑,但是他的面容仍然堅毅英俊,周身的氣質完全從當初初出茅廬的青澀少年變成的久經沙場、驍勇善戰的凜冽氣息。
我只輕輕感歎了一聲,便被他發現了行蹤,銀光一閃,他將手中利劍指向我所在的方向,神情冷然而警惕:「誰在那裡!」
我緩緩現出了身形,淡笑著打著招呼:「長平侯,真是久仰大名。」見我一介女子弱質之身,毫無攻擊力的樣子,他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語氣中仍然帶著懾人寒氣:「你是誰?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我的府中?」
「也許你曾經聽過我的名字,我叫做零,來自天山。」見他瞬間了悟,卻還帶著一絲不解的神情,我繼續解釋道:「我是據兒的師傅。」
「原來你就是據兒那個神秘的老師。」得知了我的身份,衛青稍稍收起了臉上的防備之色,細細打量了我一番,才恍然大悟道。
「那些無謂的寒暄就到這裡吧。」我收起笑容,正色說道:「想必你已經知曉據兒的處境,這次前來,我是來確定你的立場的。」
衛青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擔憂,神情卻仍然正直而堅毅:「我相信據兒是無辜的,皇上現在只不過被小人蒙蔽了,很快就會還據兒一個清白的。」他見我嘴角始終譏誚的笑意,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我原打算明天一早就進宮面聖,讓皇上三思而行,收回成命。」
聽見衛青堅定而單純的話語,我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如果我說,這一切本來就是劉徹下的圈套呢?」
衛青在領兵打仗跟為人處世之上都自有一套行事準則,不然也不會坐到長平侯的位置還不招人妒陷,但是他未免把劉徹想得太好了吧。
就算他曾經是太子党,與劉徹有過命的交情,但是權力是最容易改變人的東西。
劉徹既然已經開始忌憚劉據,又怎麼會聽了衛青一人之言,就輕輕放過劉據巫蠱這種幾乎大逆不道的罪責。
衛青見我竟直呼帝王姓名,面色大駭,嚴聲訓道:「就算你是世外高人,也不得開口便是皇上名諱!你真是膽大包天!」
「衛青,雖然我現在還不知道劉徹為什麼會對據兒下手,但是這件事絕對與他脫不了關係。」我絲毫沒有把衛青的訓斥聽進耳朵裡,繼續說道:「現在衛子夫已經被軟禁了起來,假如連你都不幫據兒一把的話,恐怕他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姐姐被軟禁了!怎麼會這樣!」衛青顯然是在為了自己親生姐姐竟被帝王軟禁一事感到震驚,隨即又想到其中怪異之處,滿是疑惑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想到劉徹曾經在劉據面前流露出的忌憚,我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接著便開口猜測道:「衛青,你別忘了當初的竇氏是怎麼消失的。也許除掉劉據,軟禁衛子夫只是對付你們衛氏的第一步。」
「現在邊疆太平,匈奴也不敢太過放肆。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啊。」我打了個響指將劉徹親自簽發的緝拿公文放到衛青面前,語氣中滿滿都是譏誚:「你信不信,沒了劉據,過不了兩年,劉徹就會對你下手。誰讓你們衛氏家族榮寵太盛,也太扎眼了。」
衛青盯著眼前出自劉徹手筆的絲絹,神情複雜而掙扎,他當初也是見過當初劉徹對竇氏的狠辣無情的,那時候,恐怕他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一天吧。
「好男兒自當埋骨沙場,匈奴還未滅,衛青,你甘心死在劉徹手裡嗎?」我神情肅穆地質問道,眼看著衛青稍許動搖的眼神,心下想著再加一把火,卻突然被衛青的疑問瞬間擾亂了思緒。
他的表情仍舊堅毅而坦然,薄唇輕啟,眼神中帶著純然的疑惑:「你不是據兒的師傅嗎?為什麼會這麼憎恨他?」
☆、050 大漢天子之知悉真相
我有些狼狽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感歎著這傢伙的敏銳,嘴上卻肆無忌憚地說道:「他都對我的寶貝徒弟下這麼狠的手了,我自然對他厭惡至極。」
把我對劉徹的憎惡情緒全部推到劉據的身上,截斷衛青似乎還有的許多疑問,逕自問道:「那你究竟打算如何?你會幫助據兒嗎?」
我一邊嘴上問著話觀察著衛青的神情,一邊手背在身後暗地裡畫起永鏡符,衛青意志堅定,天賦卓絕,估計就算是我毫不摻水的永鏡也困不了他多久。
但是假如他的答案不是要幫助劉據的話,我就必須要保證在後面這幾天他毫無行動之力。劉徹現在本來就佔據著上風,如果還有百戰不殆的大將軍衛青助陣,恐怕劉據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明明劉據是我看好的下一任帝王,就等著詛咒逐漸掏空劉徹的身體,劉據登基我就可以徹底解放了。再也不擔心陳氏家族和劉嫖的安危。
到時就真的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了。
衛青似乎感覺到一絲危險的信號一般,眯了眯眼,突然沉聲問道:「假如我不答應的話,你是打算殺了我嗎?」
我聞言忍不住輕笑出聲,開口帶著戲謔的語氣問道:「你猜?」接著便突然揮手扔了早已準備好的多重禁錮咒過去。
雖然我行動幾乎毫無預兆,但是衛青從我出現的那一刻開始就始終繃緊著精神,絲毫沒有放鬆,伺機以待就等我露出破綻或者起先攻擊。
靈力這種力量根本就不是凡人所能抵擋的,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想要衛青命的打算,但也不認為這樣僵持著就能得到他的相助。為今之計只能以力脅人,相信照衛青的性格若是形勢不對,也是會暫時妥協的
縱然衛青天資卓絕,感覺敏銳,但也躲不過三道符咒的攻擊,第二道就將他定在原地,等第三道落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已經徹底被靈力控制住絲毫不能動彈。
迎著他忌憚驚愕的眼神,我輕揚手讓落在地上的劍自己緩緩漂浮起來,乖乖地飛到了我的手上。
「真是把好劍,可惜……我最不喜歡別人拿劍指著我。」我輕彈了寒光凜冽的劍身,笑著誇讚道,隨即冷了面色語帶警告:「我來確定你的立場是看在你是據兒舅舅的份上,你最好……不要惹怒我。」
衛青聽了我的話,神情卻絲毫沒有被激怒的樣子,不怒反笑道:「我知道你們這樣的人控制普通人的辦法有很多,但是,效果都不如我自己投誠好,對嗎?」
衛青果真是個人才,竟然在短短的照面中就發現了我不得不與他商量的原因。劉據現在唯一的出路便是以武力取勝,直接將他的父皇劉徹趕下政治舞臺,自己繼位做皇帝,不然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要走起兵造反的道路,那麼身為他舅舅又是有赫赫聲威的將軍名頭的衛青就是他最大的依仗。一個幾乎受到全軍愛戴的將領,若是能站到劉據的陣營幾乎就能決定了最後的勝局。
我雖然可以暫時控制衛青讓他表一下態度,但憑藉衛青堅韌強悍的精神力量,那段時間裡我不但要消耗極大靈力而且根本不能保證自己能操控自如,絲毫不露出破綻。
所以假如他能自己答應那是最好的結局,這樣的話,我就用不著使用第二方案了。
「我不得不說,我果然小看你了,衛青。」禁錮符的力量在逐漸消失,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將他的佩劍浮空在他眼前,眼中難免透露出一絲懇切,詢問道:「那你究竟是選擇劉據,還是劉徹?」
雖然已沒有了禁錮他的靈力,衛青卻仍然一動不動,盯著眼前的兵器沉默了一會。與此同時,我手中始終緊握著永鏡符,隨時等待著他有可能的發難。
結果衛青最後只緩緩伸手握住劍柄,卻絲毫沒有攻擊的意圖,反而神情突然放鬆,滿面坦然地陳述道:「我覺得你高看我的力量了。我一無私兵,二無財勢,怎麼才能幫助姐姐跟據兒呢?」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會把虎符取來。」看見衛青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家族,我終於稍稍放了點心,正想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被衛青低聲叫住。
他的臉上難得帶上了一絲猶豫,語氣欲止又言:「那個……」我挑了挑眉示意他說下去,他沉吟了半刻,最終還是語帶猶疑地說了出來:「我曾經在長樂宮中看見過另一個很奇怪的女人,她的身上有著和你一樣詭異的氣息……我有些在意,回去之後問了問,當時在場的其他人卻好像都沒有注意到。」
我聽了衛青的話語,不由得皺緊了眉,立即問道:「那個女人是不是一身黑衣,氣質妖異,容貌嬌媚?」
衛青垂眸似乎回憶了一下,有些尷尬地回答道:「我始終沒有看清她的長相,只依稀記得她渾身帶著奇異的氣息,好像跟周圍都格格不入的感覺一樣。」
我忍不住漾出了一絲帶著殺氣的笑容,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在長樂宮中曾經出現的女人就是之前刺殺我的人。
「她究竟是誰?」見我一臉詭笑,衛青不由得出於好奇問了一句,「大約是是劉徹養的不乖的寵物吧。她你無需擔心,我會解決掉的。」我丟下一句話,便騰空而起飛向皇宮。
在我到達皇城之前,竟然在半空中收到了一封來自咸陽的信箋,上面說劉據已聯合地方將領,以清君側之名起兵攻往長安。
其聲勢之浩大,勢力之廣泛,讓人不免懷疑這傢伙一開始就想好最終的退路,我趕緊寫了封信告知衛青的立場,順便叮囑他萬事小心,便立即趕往了皇宮。
我還沒摸到長樂宮裡面,便被一個男聲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竟是印堂發黑、面目憔悴的劉徹臥在榻上,他聲音嘶啞地低喃了一句:「零,既然來了,不來見我最後一面嗎?」
劉徹照理來說應該是看不見我的才對,難道他只是在詐我,思慮了一下我仍舊沒有顯露出身形,緩緩向劉徹的方向走進了幾步。
劉徹卻突然抬頭眼神淩厲地盯著我所在的位置,眼神中參雜著怨恨,瘋狂和詭譎,語氣卻溫柔到幾乎詭異:「零,你是來找這個的嗎?」說著,他鬆開五指,手中赫然是用青銅鑄成的一塊權杖。
我沒有出聲回答他,只想用靈力將虎符弄到手上,卻意外地發現靈力一旦觸及了劉徹的周身就立即消散在了空氣裡。
感覺到長樂宮中不正常的、詭異冰冷的氣息,我揮手將天眼封印打開,一下子便看到了長樂宮中滿溢的黑氣。
而劉徹的身邊則是濃重黑氣盤踞著最集中的地方,如同一個猙獰的怪物一樣,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淹沒。
我隨手發出一道攻擊,在觸碰到劉徹之前便被黑氣吞噬得乾乾淨淨,不由得心下忌憚,這等厲害的魔物,劉徹究竟是怎麼找到的。
「朕知道你在那裡,假如不乖乖地出來的話,你就要吃些苦頭了。」劉徹盯著我的眼睛,嘴角扯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原先憔悴的面容竟然瞬間煥發出了奇妙的神采。
見隱匿結界已經徹底失去了作用,我手中捏著符咒,神情複雜地現出了蹤跡:「你竟然會用這種方法……」劉徹見我驚訝的樣子,只輕蔑地瞥了我一眼,黑氣隨即便順著他的眼神向我延伸攻擊而來。
劉徹竟然用不知從哪裡得來的秘術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怪不得明明起碼還有兩三年才會走向衰竭的身體卻沒幾天就已走到了這個地步。
我打開防護結界,同時跳躍險險躲過了幾波攻擊,喘息了一下,便厲聲問道「劉徹,那個女人是你找來的對嗎?也是她交給你這個秘術的吧?」
劉徹卻好像完全沒有聽見我的問話一般,自顧自地盯著我,神情中竟帶著一絲奇異的溫柔。語氣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零,我就知道你會出現的,你一定會為據兒來偷走這個東西的,對吧?」
說著,他晃了晃手中虎符,我不由得眼神一凜,伸手想奪,卻被他身上黑氣灼痛了皮膚。
見那黑氣吞噬了我部分靈力,更加顯得手舞足蹈,向我身邊擴散著觸手一般的濁氣。我連忙撐開結界狠狠地瞪了劉徹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哪裡找來的這麼厲害的東西,竟然能以我的靈力為食。
劉徹見我退敗的樣子突然大笑起來,神情似已癲狂:「朕那麼欣賞你,卻沒想到,你自始至終都只想要朕死而已。」
我神情複雜地盯著劉徹已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輕歎了一口氣,劉據看見我臉上露出的些許憐憫,冷冷地說道:「我身上的詛咒,就是你下的吧。假如我不是陰差陽錯之下遇到了她,恐怕就會被你蒙蔽一輩子,死得不明不白。」
☆、051 大漢天子之兩敗俱傷
「就算是那樣,也是你自找的。」我的語氣中不帶一絲憐憫,揮開劉徹身邊不斷向我伸出的黑氣,接連布下三重結界。
「你為什麼一定要置我於死地?為什麼你只在意劉據?劉據能給你的,我也一樣可以給你!」劉徹連聲質問道,語氣中滿滿都是怨恨,神情扭曲而猙獰。
聽到他的問話,我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你能給我什麼?你看中的恐怕只是我的能力,還有就是因為我幾乎並不曾改變的容顏吧。」
劉徹注視著我的眼眸中隨著我的話語透露出一閃而過的異色,我不由得心下了然,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妄圖想得到關於我的能力的情報,你以為一副慈父的樣子就能減低我的警惕心嗎?」
隨即我便又想起了陳嬌悲慘的結局,神情一凜,我的語氣不由得斬釘截鐵,絲毫不留情面:「劉徹,我從來也沒認為你會真正信任我。因為,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個沒有心的人!我不會讓你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絕不會。」
劉徹聞言露出了一個略帶嘲諷的微笑,沉聲說道:「你以為朕除了你就沒有其他管道了嗎?你以為朕不知道關於隱世的情報嗎?」
「雖然他們大部分都是不重名利的修道之人,但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例外的。」他才說完這幾句話語,便艱難地喘息了一聲,嘴角露出一絲凜然的笑意,神情桀驁:「憑朕的手段,只要他們一心動,自然可以牢牢掌控住,任我驅使。」
「但是你始終得不到長生不老的方法對嗎?」見他儘管憔悴,但仍然英俊得近乎妖異的臉龐,我忍不住嘲諷道。
「對,儘管朕用盡了辦法都無法得到關於長生的秘訣。」明明說著這樣承認自己失敗的話語,但是劉徹的神情中卻沒有絲毫由其帶來的頹廢,反倒是有著一種奇異的專注和神采。「他們一個兩個都那副清高桀驁、自命不凡樣子,但是卻對我的病束手無策,不過都是廢物罷了!」
「反倒是其中有人為了討好朕,請他的師傅出山為朕治病,朕這才知道,朕的身體根本不是因為什麼病症才這樣虛弱的。」
劉徹說著說著,眼神投向我,奇怪的是,他的眼中並沒有太多的怨恨和憎惡,反而透漏出一絲了然:「朕的身體開始走下坡路的那一年,正好是你突然出現的時候。」
「這樣一想,朕便對你懷疑起來了。」一邊說著話,他一邊拿衣袖抹去了嘴邊的血跡,我看著他不住地吐著血,便提起了精神伺機以待,想趁他鬆懈奪走虎符。
「幾番試探下來,朕雖然已經能確定你就是那個下手的人,但卻始終沒有把握能拿下你。」劉徹露出了一個恍惚的笑容:「等我有把握的時候,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不知為何,我竟然從劉徹的神情中讀出了一種軟弱的,從來沒有從他身上看見過的情緒。
我記憶裡那個始終高高在上、掌握著生殺大權的劉徹居然也會有這樣的表情,也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我忍不住漾出一抹微笑,點點頭承認下嫌疑:「是,你猜的沒錯,那個詛咒的確是我做的。」
「但是,那是你欠我的。」劉徹聽到了這句話臉上不免露出一絲疑惑,見他面上幾乎佈滿黑氣,我知道他的生命之火已然就要熄滅,便也無所忌憚了。
伸手解除幻術,趁著劉徹被我的臉驚得失去警惕的千鈞一髮之際,我頂著六層防護結界以最快速度奪走了他手中的虎符。
揚了揚手中沉甸甸的虎符,面對著他複雜難辨的神情,我不由得囂張地抬著頭,笑顏如花:「這張臉,你總歸認識的吧。阿彘!」
叫著劉徹與陳嬌年幼時互相稱呼的乳名,妄圖讓劉徹回憶起那些他曾經承諾了卻狠心背棄了的誓言。
陳嬌即便是在逝去的前一刻,心心念念的也不過是劉徹承諾那個金屋藏嬌的誓言時純然的笑容。就是那樣的一個表情,困了陳嬌一生。
劉徹看見我這張與十幾年前絲毫未曾改變的容顏,神情複雜,黑眸中略過一絲恍然,接著便突然伸手捂著臉,大笑出聲。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竟然是這麼回事。」
我盯著劉徹愛恨交織的眼眸,輕笑道:「我是來討回你欠陳嬌的東西。她的子嗣,祖母和原本可以幸福的一生。」
劉徹卻好像絲毫沒有聽到我的話語,神情悵然若失,咳了兩聲,語氣確定地說道:「你並不是陳嬌吧,零,嬌嬌她……」劉徹眼中帶著三分懷念和幾不可見的柔情,「永遠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既然已經拿到了虎符我還是走為上策。隱身剛想離開的時候卻被劉徹的一句話震懾當場,他的語調狡猾而悠然,絲毫不見其中的惡毒:「那個虎符,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聞言我立刻將目光投注在了虎符之上,剛才幾乎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劉徹的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虎符上竟然被做了手腳。
結出厚厚一層靈力想要隔絕掉虎符的影響,但是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感覺到一層陰冷的氣息從手指躥向手臂,我立刻凝聚靈力封起整條手臂。蕩著幾乎已經失去知覺的手臂,我狠狠地瞪了劉徹一眼,他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好像看到了什麼樂事一般開懷大笑起來。
「我知道你本事不小,所以特地準備了禮物給你。你放心,這東西想要你的命還需要三五天呢,只是不知道我那‘逆子’能不能撐那麼久。」劉徹說起劉據的語氣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慈愛,反倒是充斥著厭惡與恐懼。
「你這個瘋子!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下手!」想到記憶中那個俊秀挺拔的少年已危在旦夕,我不由得有些慌了神,忍不住高聲斥道。
劉徹這個傢伙居然真的狠下心對劉據下手了,還是用這麼毒的辦法。
誰知劉徹聽到我的指責,原本冷靜淡然的表情像玻璃突然被打破一樣破碎,神情中滿是怨毒和驚懼:「他不是我的兒子,他是個妖魔!」
「我早就知道他不對勁!就是他佔領了我兒子的軀體!朕絕不能容忍帝位繼承人會是個妖魔!」說著他狀似瘋癲地掃落了身邊幾乎所有的東西,但是巨大的碎裂聲絲毫沒有起到安撫情緒的作用,反而更讓他神情警繃。
劉徹因為劇烈的動作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但是面色仍然逐漸發青,似乎下一秒就會斷氣了一般。
想到劉據從小到大的異處,我的心中不免升起一絲疑慮。但是我同時也感覺到冷意逐漸蔓延到了手臂,不由得心中一慌,死神的喪鐘已經敲響,在不快點就真的來不及了!
我立刻向劉徹扔了兩把喚雷符,也不管他的死活,騰空便想趕往咸陽。
劉徹在漫天雷光中卻似乎毫髮未損,即便我已離開了長樂宮卻好像仍舊隱隱約約地聽見他絕望而瘋狂的笑聲回蕩在長安城上空。
就算我不動手,劉徹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現在我該擔心的是,我可能會比他還先走。
幾乎用盡了一生最快的速度在趕路,我不知道為什麼這般在意劉據的性命,但是冥冥之中我卻有一種預感,若是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的話,好像就會錯失了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一般。
靈力鎖定了劉據的所在,冷意已經逐漸蔓延到了胸口,我沒有能力思考別的東西,直直地便闖進了劉據所在的營地。
他睡得極為深沉,這很不正常,以劉據平時的警惕性,就算是我出現在他身邊也會立刻清醒過來。
我摸了摸他的脈搏,感覺到溫熱而有序的跳動,才緩緩地松了一口氣,他還沒有死!
步步緊逼的冷意沒有給我絲毫喘息的機會,在我檢查劉據狀況,有些放鬆的同時立刻擴張了一大部分。
看來,我這次的確是在劫難逃了,既然死亡的結局避免不了,那麼用我這條殘命再救一救劉據也算是賺到了。
這樣想著,我連忙劃破手腕利用自己的心血劃起祭獻陣法,反正已經要死了,用不用禁術也沒什麼大關係。
感覺到由於心血的流失,逐漸冰冷的四肢,我用盡最後一些力氣將曾經準備好的信箋放在劉據身邊。本來是當做遺囑在寫的,只是沒想到竟然來的這麼快。
劉據若是醒了,看到這些自然會知道怎麼辦。
我還從來沒有感受到過這樣虛弱的感覺,趴在榻邊我的思緒不由得漸漸飄遠,瞥到劉據俊美柔和的側臉,我突然間知道了為何自己會對這個孩子付出這麼多信任和寵愛。
他雖然長得不像阿演,但是一舉一動、神態言語,卻總是讓我一直有著一種隱隱的錯覺。
這樣想著,我不由得漾出一絲自嘲的微笑,心理年齡都不知道多少歲了,居然還在一個孩子身上尋求故人的感覺。
注意到劉據微微抖動的睫毛,我用盡全力微笑輕喃了一句:「據兒,請你好好活下去。」便徹底脫離了身體。
看著從沉眠中清醒的劉據一眼都沒有看地上的陳嬌的屍體,反而盯著半空中我的存在神情幾近癲狂,語氣哀拗而絕望的喚道:「梓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