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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犯罪心理)告訴我該怎麼做,Dr.Reid》作者:Jenni【完結+番外】

第28章

  剛上了車,sarahhopkin突然跑來當當當地敲他們的窗戶。

  fiona打開車窗,「嘿,sarah。」

  「你們這是去哪兒?」sarah笑得一臉燦爛。

  「我們去吃點夜宵。」fiona說,「一起來嗎?」

  「當然。」sarah不客氣地說。她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當看到坐在後排的reid時,她顯得很驚訝。

  「噢,嘿——」她說,「dr.reid,對嗎?」

  「是的。」reid平靜地說。

  sarah好奇地盯著他,「你才多大?就已經是個博士了?」

  「24歲。」reid回答。

  「他有三個博士學位。」fiona從後視鏡看向他們補充道。

  「哇哦。」sarah感歎,「你父母肯定非常為你驕傲,對嗎?」

  reid突然遲疑了一下。「嗯……沒錯。我想他們會的。」

  fiona忍不住從後視鏡看向他。

  reid不太自然地聳著肩膀,同時低頭玩弄著一支筆。他似乎不太喜歡談起他的父母。

  好在sarah很快就轉移了話題。他們討論起了今天的案子。很快,他們就到達了目的地。

  可惜的是,那家餐館已經關門了。

  「它從前不會這麼早關門的。」darwin透過窗戶望向裡面。他轉過身,遺憾地說道:「真抱歉,我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嘿,我有個主意。」fiona忽然說,「咱們可以訂個披薩,然後去我的公寓。我的公寓離這兒只有十分鐘的路程。我有一張超大的床,一張特別舒服的沙發躺椅和一張可折疊的軟墊,絕對能容下我們四個。」

  「好主意。」sarah誇張地耷拉著肩膀,「我現在又累又餓,只想找個溫暖的地方好好吃點東西睡一覺。」

  reid似乎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但是darwin卻堅決不肯答應。他說他必須在自己的床上才能睡得著。

  「抱歉。」darwin說,「祝你們今晚過得愉快。」

  結果在前往fiona公寓的路上,sarah忽然改了主意,她說她忘記帶新的隱形眼鏡了。而fiona懷疑她可能只是想和darwin單獨相處一會兒。

  最後,fiona和reid在公寓前下了車。

  下車後,一陣冷風襲來,讓穿著單薄的fiona打了個激靈。

  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著,笑著對reid說:「看來今晚就剩我們兩個了。」

  reid的表情僵硬得就像是戴了層面具。他玩弄著背包的帶子,「呃……也許我還是回去吧。這不太合適。」

  「沒關係的。」fiona說,「快進來吧。我都快凍死了。」她跺著腳一溜小跑進了公寓的大門,沒再給reid任何反悔的機會。

  *

  回到fiona的公寓沒多久,他們訂的披薩就到了。

  fiona打開了電視,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她原本想像平常那樣陷在柔軟的沙發裡伸展四肢,但是想到reid還在,她只好收斂了一點。

  reid放下斜挎包,在她的旁邊端正地坐了下來。

  fiona瞥了一眼reid的側臉。

  現在這裡只有他們兩個。

  而spencerreid正坐在她的沙發上,等下還會在她的床上睡覺。想到這裡,fiona感到周圍的氣溫似乎有點升高了。

  「你想看什麼節目?」fiona咬著披薩,尋找著話題。

  「什麼都行。」reid說。他一直目不斜視地盯著電視,似乎覺得正在播出的減肥藥廣告特別吸引人。

  「spencer。」fiona忍不住叫他的名字。

  reid立刻轉過頭看著她。

  fiona盯著他的臉。該死的,為什麼僅僅是盯著他就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我想說,」她艱難地開口,「你想來點熱牛奶嗎?」

  隨後,fiona站在廚房裡,一邊從冰箱中拿出牛奶盒子,一邊暗自懊悔。

  ——熱牛奶!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剛才明明是個絕佳的好機會。

  她很快就將牛奶溫好,然後端到了reid的面前。

  「謝謝。」reid說。

  fiona盯著他的動作,看著他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嘴唇上不小心沾上了一點白色的液體。他舔了一下嘴唇,忽然轉頭,有些疑惑地看向fiona。

  fiona立刻意識到自己正手裡端著杯子傻乎乎地盯著他看。

  她放下了杯子。

  「spencer。」她沙啞地叫他的名字。

  reid似乎感受到了他們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勁兒。他再次舔了舔嘴唇,目光看向別處。

  「看著我,spencer。」fiona說。

  reid只好重新和她對視。

  他深色的眼睛直視著她。他的眼神有點迷離,似乎沒有停留在她的臉上。

  「spencer……我想說,你知道我喜歡你,對嗎?」fiona輕聲說。

  reid的嘴唇微微地張開了一點。他有點呆滯地看著她,一時間似乎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fiona突然想起上次的那件事。

  「當然,你知道我說的喜歡是哪個意思,對吧?」她趕緊補充道。

  「是的,我知道。」reid低聲說。他再次移開了目光,看向電視。此時電視裡開始播放起了一集深夜肥皂劇。

  電視劇中的男女主角正忘情地床上翻滾。

  fiona已經完全將顧慮拋之腦後。她忽然俯身向reid靠過去,主動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她首先感受到了柔軟的觸感,緊接著是夾雜著牛奶味道的溫暖氣息。

  reid並沒有主動回吻,而是瞬間停止了呼吸。

  但是他這一次沒有推開她。

  fiona很快就離開他的嘴唇。她近距離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一時間他們誰也沒人說話。

  reid的呼吸急促地噴在她的臉龐上。她貪婪地感受著他的味道,甚至希望時間從此靜止——就算他不打算回吻她也可以。

  然後她再次貼上了他的嘴唇。她抬起手,撫摸他的臉頰,輕輕地摩擦著他的唇瓣。

  reid這次並沒有屏住呼吸。他微微地喘息著,嘴唇輕輕顫抖,像是在抑制某種情緒。

  這時,fiona忽然清醒了一點。

  「抱歉。」她後退了一點,離開reid的嘴唇,微微喘息著看著他,「……我剛才不應該……那樣。」

  reid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他的眼圈似乎有點泛紅。

  他們之間的氣氛開始變的不同尋常起來。房間內的溫度似乎還在持續攀升。

  之後的事情令fiona完全猝不及防。

  reid突然俯身,同時伸出手插.進了她發間。

  然後他主動地貼上了她的嘴唇。

  fiona頓時睜大眼,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爆炸了。

  reid的親吻毫無章法。他只會輕輕地啃噬著她的嘴唇。

  但是這卻是fiona這輩子體驗過的最美妙的接吻。不管是emilytsui還是現在的fionamara,她都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

  fiona微微張開嘴,輕輕地舔舐他的唇瓣,同時伸出胳膊摟住了他的脖子。他們的呼吸交纏在了一起,很快他們的身體也是如此。

  他們在沙發上緊緊地抱在一起,就像墜落大海的人突然得到了救生圈那樣。

  fiona不停地摩挲著他柔軟的卷髮,急切地渴求感受他的一切。她感到自己的*就像快要爆炸的氣球,在她的胸腔中漲得滿滿的。

  當他們分開的時候,他們全都氣喘吁吁,而且頭髮淩亂。

  fiona第一個輕笑了出聲。

  「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reid沙啞地說。

  「我也沒。」fiona有點心虛地說。

  reid也笑了起來。

  「這麼說,你也喜歡我。」fiona說,「從什麼時候開始?」

  reid眨了一下眼睛,「呃……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fiona的目光向下移動。

  她想像著今晚說不定會發生的事情,不由得有點口乾舌燥起來。她忍不住瞟向reid的那個地方,但是卻看不出來什麼跡象。不過她暗自認定他肯定也有感覺了。

  「我想咱們該睡了。」reid忽然說。

  「啊。」fiona清了一下嗓子,「是的。你想先洗個澡嗎?」

  「行。」reid說。

  reid很快就洗完澡了。

  他穿上了fiona的備用浴袍走了出來。因為fiona的浴袍有點小,而reid長得太高了,所以他修長的雙腿就那樣毫無遮掩地赤.裸在外面。

  fiona發誓她剛才絕對沒打算偷看reid洗澡。但是當reid從浴室走出來時,她忍不住目光呆滯地盯著他看。

  reid大概被fiona盯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他抿起嘴唇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水溫還不錯。」

  fiona眨了眨眼,「噢,是啊——這裡的公寓用的是太陽能。」

  她盯著reid的一舉一動。

  他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他靠著軟墊躺了下來,順手拿起遙控器閉上了電視。然後他扯了一條毯子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fiona深呼吸一口氣,轉身鑽進了浴室。

  大概因為緊張的緣故,fiona比平時多花了一點時間清洗身體。

  她從水中走出來,盯著霧氣濛濛的鏡子,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她開始慶倖自己昨天剛剛刮了腿毛和腋毛,所以一切看上去都非常完美。

  她遲疑了一下,選擇了一條粉色的浴巾裹在了身上。她想了想,還從壁櫥中拿出一瓶香水,在自己的胸口噴了一點。

  她深吸一口氣,就像上戰場的士兵一樣拉開門,昂首挺胸地大步走了出去。

  她剛剛走進客廳,就不由得愣住了。


第29章

    reid並沒有躺著。他正筆直地坐在沙發邊,低著頭打電話。他的表情十分凝重。

  發生了什麼?fiona心想。

  「我知道了。」他說道,然後掛上了電話。

  fiona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快步向他走過去。

  reid看頭看向她,頓時稍微愣住了。他的目光迅速地掃過她裹得有點低的浴巾。

  ——當然,fiona其實是故意把它拉得有點低的。不過此刻她的注意力完全被reid剛才接的電話吸引住了。

  「誰的電話?」她問,「發生了什麼?」

  reid舔了一下嘴唇,張了張嘴,終於找回了聲音。

  「呃……剛才hotch給我打了電話,他說又有受害者出現了。」他說著,將視線拉回到fiona的臉上。

  「什麼?」fiona放下手裡的毛巾,驚訝道。

  然後她聽到reid微微沙啞地說:「而且,這次有個孩子失蹤了。」

  這時,fiona的手機也響了。原來是eden發來了緊急集合的短信。

  ——看樣子今晚將會是個不眠之夜。

  *

  fiona和reid馬上第一時間趕回了警局。

  「很抱歉又把大家叫回來。」eden說,「一個小時前我們接到了報警,一對夫妻在家中被謀殺,而他們剛滿兩周歲的小兒子失蹤了。」

  「死者是住在距離上個街區不到一公里的民居裡。」

  jennifer在螢幕上打出資料,「peterpullman,今年三十五歲,還有他的妻子,bettepullman,今年29歲。他們都死於割喉,其中bette的身體有多處切割和刺傷,而丈夫則沒有。警方接到報案後及時趕到,發現他們的小兒子,joshuapullman失蹤了。」

  說到這裡,jennifer垂下手,看向所有人,「——他們還發現男孩床上的小毯子被鮮血浸透了。」

  所有人都短暫地沉默了。

  「孩子的生存幾率很小。」sarah蹙眉低聲說。

  「我們還不知道。」hotch嚴肅地說,「現在我們必須爭分奪秒,儘快找到那個孩子。」

  「為什麼?」sarah忽然說,「不明嫌犯想要的是鮮血,為什麼這次要帶走孩子?」

  fiona的腦海中冒出了一個令人非常不舒服的念頭。

  她下意識地看向了reid。reid正蹙眉低著頭,表情凝重。她覺得他一定跟她想到了同樣的事情。

  一個相對于成人來說非常容易控制的孩子……將會是絕佳的鮮血來源。

  *

  隨後,他們決定所有人都去男孩的家中集合。他們必須在天亮之前找到那孩子,否則他的性命堪憂。

  這還是fiona第一次和bau的組長同時出門。坐在hotch身邊的則是大名鼎鼎的gideon探員。

  fiona難得地覺得壓力有點大。

  好在reid正坐在她旁邊的副駕駛席上。他身上散發著她經常使用的沐浴液的味道。不過她現在一點*的心情都沒有,即使他們不久前才剛剛熱吻過。

  「你在想什麼?」reid忽然輕聲說。

  fiona驚訝地瞥了他一眼。不過她很快便清楚reid指的肯定是案子,而不是今晚在公寓裡發生的事。

  「我在想,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放棄希望。」fiona說。

  不過她也知道那孩子凶多吉少。不明嫌犯毫無同情心,如果他劫走那個孩子真的只是為了取血……

  「你說得對。」reid喃喃地說。

  *

  抵達男孩家的時候,他們發覺那裡已經被憤怒的鄰居包圍了。

  「pullman夫妻人緣很好。」走過來迎接他們的員警說,「這些鄰居說他們願意配合把那個混蛋抓捕歸案。」

  今晚的亞特蘭大氣溫很低,但是那些鄰居大多數都只穿了一件睡衣就跑出來了。他們的表情驚恐不安,或者憂心忡忡,或者隱含憤怒。不明嫌犯的行為很明顯激起了他們的團結心。

  他們越過警戒線的時候,一個老太太還抓住了reid的胳膊。

  「你們會找到那個孩子的,對嗎?」她顫顫巍巍地說,眼睛裡還含著淚花,「……今早我給他們送蘋果派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好的呢。」

  reid顯得有點手足無措,他的目光從fiona的臉上滑過。然後他轉身拍了拍那個老人的手背。

  「我們會盡一切努力的。」他沙啞而溫和低聲說。

  老太太鬆開他,然後十指交叉做了一個祈禱的姿勢。

  「他們都是好人。」fiona走在reid身邊輕聲說,「現在這樣的好鄰居已經很少了。看樣子pullman夫妻確實人緣不錯。」

  「沒錯。」reid喃喃地回答。

  隨後,他們步履沉重地踏上了臺階。

  *

  隨後,他們詢問了所有的鄰居,其中一個女性目擊者聲稱,她曾經目睹一輛卡車停留在街角。當案發過後,那輛卡車不就不見了。

  「那是一輛非常破舊的卡車,藍色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那個女人回憶道,她住在街角,是個家庭主婦,「我從來沒在這一帶見過類似的車。我當時沒放在心上,後來沒過多久,我聽jeff說pullman家出了事,我才一下子想起那輛車。」

  「那麼你見到駕駛員了嗎?」fiona問。

  「很抱歉,沒有。」那女人局促不安地說,「我應該多留意的。如果我早發現事情不太對勁兒……」她突然不說話了。

  「這不是你的錯。」fiona平靜地說,「回家吧,lisa。」

  隨後,她把關於卡車的事告訴了eden。

  「藍色卡車。」eden叉著腰說,「很好,我這就通知警方,排查附近的路口。」

  隨後,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他們就在附近荒蕪的野地旁邊發現了那輛拋錨的舊卡車。

  eden吩咐darwin和fiona去看看情況,而bau小組的man則會跟他們一起。

  汽車裡彌漫著一股難聞的怪味,一些吃剩的外賣包裝被淩亂地扔在後座上。他們還在副駕駛的墊子上發現了類似血跡的痕跡。

  「看起來是引擎出了故障。」man打開汽車的前蓋說道,「看樣大概是火花塞出了故障。」他舉著手電筒研究了一會兒,「——或者油氣分離器堵塞。」

  「這輛車可真夠年頭的。」darwin說,「我這就讓他們查查這個車牌號。」

  「我已經讓人查了。」man說。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好姑娘。」man笑道。原來是gacia已經將車主的資訊完整地發給他了。

  *

  車主名字叫billhuntington,今年四十五歲,就住在距離汽車拋錨不遠的地方。

  「他的年齡不符合側寫。」darwin說。

  「這很難說。」man說,「側寫只能作為偵破案件的參考,並不能保證完全準確。」

  這時,fiona在汽車副駕駛座下發現了一個抽屜。

  「嘿,夥計們。」她說,「看我發現了點什麼?」

  darwin和man立刻湊了過來。

  「看這裡。」她隔著手套撿起來一個飲料瓶。

  ——飲料瓶裡殘留著一些粘稠的深紅色液體。

  「你們覺得這是什麼?」fiona回頭看向他們。

  darwin接了過去,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血。」

  「這裡還有一大堆呢。」fiona猛地拉出了抽屜。

  抽屜裡裝著七八個各式各樣的舊飲料瓶子,幾乎每個裡面都裝著血。

  「這個混蛋。」darwin頓時咒駡道。

  *

  隨後,他們很快就和hotchner他們在billhuntington的住處匯合了。

  billhuntington被人從床上扯了起來。他只穿了一條褲衩,兩手被銬住,狼狽不堪地被按在地上。但是他嘴裡竟然還罵罵咧咧的,不斷地冒出一些粗鄙的污言穢語。

  「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他怒視著他們,「你們這些條子又想幹嘛?」

  「我們剛才發現了你的車。」darwin說。

  「我的車?!」他尖叫,「我的車昨天半夜就被某個狗娘養的偷走了!」

  「偷走了?為什麼你不報失?」darwin蹙眉。

  bill突然不說話了,只是抿著嘴唇氣呼呼地瞪著他們。

  「我猜車裡藏了毒品。」fiona說著,從放在玄關的花瓶裡抽出了一個塑膠袋,「唔,可卡因?」她聳肩看向其他人,「別問我是怎麼發現的。這些癮君子藏東西的手段通常都不怎麼高明。」

  「狗屎,我們的時間白白浪費在這個癮君子身上了。」急性子的sarah脾氣暴躁地罵道。

  *

  不過他們也並不是一無所獲。他們猜測不明嫌犯可能就住在這附近不遠的地方。

  稍微值得慶倖的是,那些瓶子裡的血大部分並不是人類的血,而是山羊血,豬血,甚至還有老鼠血。

  除了其中一瓶之外。

  那瓶裡的血液最新鮮,是屬於第一個受害者amberbess的。

  「看樣子不明嫌犯並不只是在犯案現場飲血,甚至把血裝瓶帶走了。」reid蹙眉說,「不過他的保存方式未免太簡單粗暴了,因為在常溫下血液很容易腐壞變質。」

  「所有瓶子的瓶口都沒有檢測到唾液。」fiona盯著分析報告說,她轉頭看向reid,「也許他壓根沒有飲用那些血。」

  reid點了一下頭表示贊同。

  「那他把那些血怎麼了?」jennifer問。

  「這正是我們需要找出答案的地方。」gideon平靜地說。


第30章

  這是亞特蘭大郊外的一處破舊的老房子。一個老人正在躺在床上熟睡著,蓋在他身上的棉被許多地方都露出了棉絮。

  這時,門忽然被人緩緩地推開了。

  一個黑影走進了這間房子。

  老人突然醒了過來,他緩緩地睜開眼,沙啞地說道:「abel?」

  「是的,是我。」那個黑影沙啞地說。

  「我的腿還是不能動彈……我想我又尿在床上了。」老人抱怨,「你去哪兒了?怎麼花了這麼久?我還需要喝點藥,給我拿一些過來。」

  忽然,一陣風從門口刮進來,同時帶來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這是什麼味道?」老人問,他顫抖著手打開了床頭燈。他蹙眉瞪著自己兒子,「abel?」

  站在門口的年輕人將沾著鮮血的手在自己已經t恤上蹭了蹭,留下了暗紅色的痕跡。

  他那雙凹陷的灰眼睛目光呆滯地盯著前方,「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老人仔細地盯著他,發覺他的神情有點不對勁兒。

  「你是不是又嗑藥了,abel?」老人質問。

  忽然,從門外隱約地傳來了一陣孩子的哭泣聲。

  老人從床上坐了了起來,「那是誰?」

  abel反應遲鈍地瞥了一眼外面。

  「你的新藥。」他粗啞地說。

  老人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

  此時距離joshuapullman失蹤已經兩個多小時了。

  fiona從報告上抬起頭,「如果不明嫌犯沒有喝那些血,那他把那些血用來做什麼了?」

  「我聽說在一些祭祀迷信的場合需要用到鮮血。」eden說。

  「這次的案子和宗教儀式無關。」gideon說。

  「為什麼這麼說?」eden看向他。

  「這次的謀殺簡單而直接。」reid搶先回答,「它沒有任何宗教儀式的特徵。」

  「我相信他帶走那個孩子純粹只是一時興起。」gideon說,「如果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那個孩子,就不會特意選擇夫妻兩人都在家的時候動手。他做事缺乏條理性和計劃性,並不看重殺人的細節過程,所以他並不是一般的宗教狂熱分子。」

  reid繼續說:「人類歷史上很多人都盲目相信血液有神奇的功效,在一些地方他們認為純潔的處女血是包治百病的良藥。傳說匈牙利的巴托裡伯爵夫人謀殺了幾百人,她用飲用那些人的血,甚至用鮮血來沐浴。一些沒有依據的傳說裡認為是她發明了刑具鐵處女,從鐵處女中流出的鮮血會直接通過管道流進她的浴缸中。還有在印第安人的巫術中,鮮血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們在一些儀式中使用活人的鮮血,認為這樣能夠治療疾病,另外瑪雅人……」

  「reid。」hotch突然打斷他的話。

  reid立刻停頓了一下,「抱歉。」他舔了一下嘴唇,「總之我認為不明嫌犯也相信這些。」

  「不過有哪個正常人會因為這些迷信去殺人?」sarah厭惡地說。

  「不明嫌犯不是正常人。」hotch說,「他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妄想血液能夠給他帶來力量。」

  「——或者治癒疾病。」gideon說,他忽然眉頭舒展開來,「也許不明嫌犯取走那些血並不是為了自己。」

  「也許他是為了別人才這樣做的。」man說,「他可能身邊有人罹患絕症。」

  「他生活狀態紊亂,人際交往能力極差,所以他很可能是單身。」jennifer說,「所以極有可能不是他的妻子或者孩子。」

  「很可能是他的父母。」elle猜測。

  「我讓garcia查一下。」man說,然後撥通了garcia的電話號碼。

  很快,garcia很快就給出了他們想要的答案。

  「oscarwaters,56歲,獨自住在距離卡車拋錨只隔了一條街的地方。」她說,「我把附近街區的居民名單和醫療記錄比對後發現了他。他二十年前被檢查出患有脊髓瘤,手術雖然成功,但還是導致了他下肢癱瘓。一年前他的癌症復發,醫生發現他體內的癌細胞已經開始向腦部擴散了。」

  「他有親戚嗎?」man問。

  「這正是我馬上要說的,甜心。」garcia說,「這上面顯示他沒有任何親人。」

  「一個親人也沒有?」man驚訝。

  「是的。」garcia說,「他是個孤兒。但是先別急,我還沒說完。我剛剛發現他手術後不久,他的妻子就不明原因地失蹤了。而他們的兒子則被強制送往了收養機構。」

  「告訴我你已經找到那個孩子的名字了。」

  「當然,你以為我是誰?」garcia得意地說,「abelsmith,今年26歲。他曾經在醫院當過清潔工,但是因為偷竊藥物而被解雇。這上顯示,他有濫用處方藥和麻醉劑上癮的記錄。這兩年來他一直都處於失業狀態。噢,還有,他幾個月前被檢查出患有腎結石。」

  「聽起來像是我們的不明嫌犯。」man說。

  「那我們還等什麼?」reid立刻說道。

  *

  很快,他們就迅速地行動了起來。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waters家中。

  hotch第一個沖進了房子,緊跟在他身後的是man和elle。

  fiona則跟著eden繞到了後門突入,reid也跟他們在一起。

  「fbi!」她剛剛進了後門,就聽到hotch探員高叫道。

  fiona右手邊的一間臥室傳來一陣呻.吟聲。她和其他人迅速地對視了一下,然後猛地推開了那扇門。

  一個老人正躺在地上,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reid第一個大步走過去,他蹲下來仔細查看了那個老人的情況。

  「他癲癇發作!」reid轉頭焦急地說。

  fiona轉頭喊道:「我們需要醫護人員,現在馬上!」

  急救人員很快就趕到了,他們將昏迷不醒的老人抬上了救護車。

  然後他們搜索了整個房子。房子裡到處堆放著垃圾,煙灰缸裡塞滿了煙頭,廚房裡更是雜亂無章,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打掃過了。隨後他們在冰箱裡發現了兩瓶鮮血,還在洗衣機裡發現了沾著血跡的衣服。

  爐子上的鍋裡盛著一些味道難聞的湯藥,fiona用勺子攪了攪,儘量不去想裡面究竟加了什麼東西。

  但是他們沒找到abel和那個孩子。

  「他沒有車,不可能帶著那個孩子走遠。」hotch說,「darwin,你們留下來繼續搜查這個房子,任何角落都不能放過。reid,你跟他們一起留下,你非常擅長尋找容易遺漏的線索。」他說著,便拿起電話,一邊撥出號碼一邊走出了房子的大門。

  隨後,darwin他們再次搜索整個房子。

  fiona仔細地檢查了房子的二層,她忽然看到reid正站在走廊的盡頭抬起頭看著什麼。

  「怎麼了?」fiona走過去問道。這時,她也發現天花板上有一塊四方形的縫隙。

  reid忽然伸出手,在縫隙周圍摸索了一圈。

  突然,伴隨著砰地一聲,一段折疊的梯子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嘿,夥計們!」fiona沖一樓叫道,「這裡發現了點東西!」

  「你聽見什麼了嗎?」reid忽然問。

  fiona這時也聽到了一陣細微的嗚咽聲從閣樓裡傳來。

  fiona和reid對視了一眼。

  reid第一個爬上了樓梯,fiona緊隨在他的身後。

  閣樓的空氣沉悶而凝重,還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reid打開了手電筒,他沙啞地叫道:「有人嗎?」

  他們緩緩地在黑暗中前進,僅靠手電筒的一點光亮完全不足以將整個閣樓照亮。

  這時,他忽然踉蹌了一下,似乎被地上的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fiona低下頭,她頓時張了張嘴發出無聲的驚叫。

  一具已經女性屍體正橫陳在地面上,她眼睛大大地睜著,臉上的皮膚已經因為腐爛開始脫落了。

  reid蹲下來,仔細地觀察那具屍體。fiona不禁暗自佩服他的勇氣,因為就連她都不太願意近距離觀察那張腐爛的臉。

  reid忽然轉頭看向她,借著手電筒的光芒能看到他眉頭正緊緊皺起。

  「我有個想法——我猜這可能是waters的妻子。」他輕聲說,同時指了指她手臂上的痕跡,「……這裡有不少針孔的痕跡,我猜她可能長期被人抽取鮮血。」

  「她死亡後鮮血的來源就沒有了,」fiona說,「也許這就是嫌犯突然開始殺人的原因。」

  這時,一聲沉悶的撞擊從閣樓的那頭傳來。

  fiona嚇了一跳,她迅速地舉起了手槍。

  「發生了什麼?」darwin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手電筒的光芒集中在了動靜傳來的方向。

  那裡擺著一個破舊的衣櫃,衣櫃的門微微地敞開著。

  「出來!」fiona叫道,「把手放在我能看見的地方!」

  他們聽到一陣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從裡面傳來,有點像笑聲,同時還伴隨著一陣細微的嗚咽聲。

  這時,衣櫃被人緩緩地打開了。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面黃肌瘦的男子,他面容猙獰,死死地瞪著他們。他的懷中正摟著一個小男孩,男孩的臉上毫無血色,正是失蹤的男孩joshuapullman。

  「你知道你逃不掉的,abel!」darwin說。

  「放開那孩子。」sarah命令。

  但是abel卻一語不發地盯著他們。他忽然咧嘴,露出一排不整齊的牙齒,然後俯身向男孩的脖子上的傷口咬去。

  「見鬼的!」sarah舉起手槍。

  「別!」fiona抓住她的手腕,這個角度很可能會射擊到那個孩子。

  abel猛地抬起頭,他的嘴唇上沾著鮮血,看上去猙獰得可怕。

  男孩軟綿綿地垂著頭,生死未蔔。

  「我知道你這樣做是為了你父親。」她盯著abel說,「但是你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對嗎?」

  「——看到那邊的那具屍體了嗎?」reid咽了一下唾沫,繼續說道,「他將你的母親關在閣樓上就是為了取血,他用她的血來給自己治病。我明白你想幫他,但是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她就是你的母親。我猜你爸爸從來不提起她來,對嗎?」

  「我知道!」abel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我當然知道!」

  他的眼睛反射著手電筒的光芒,顯得他特別瘋狂。

  「那個女人——」他惡狠狠地叫道,「她在我父親生病之後就想離開這個家,她拋棄了我,她根本不是我媽媽!」他的表情扭曲了,冷笑道:「殺她的人其實是我,我將她勒死,而我父親對此一無所知。他還不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死了。」

  「那我們給你血,abel。」reid說,「我們保證給你充足的血,只要你放開那個男孩,好嗎?」

  「我父親在哪兒?」abel紋絲不動地問。

  「我們已經把他送去醫院了。」sarah說。

  「不,不!!」abel突然捂著頭,語無倫次地大叫,「這不對!醫院會害死他的!當初那群庸醫的手術讓他癱瘓了!然後他們還強迫我們分開!」

  他突然將手中的小刀抵在男孩的脖子上,眼球飛快地轉動著,「你們不明白,他需要的是血,不是什麼見鬼的手術——」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我們和你們不一樣,如果沒有血我們會死,我們會死!你能聽明白嗎?!」

  fiona立刻明白他現在已經陷入了完全了癲狂狀態。他沉浸妄想中,認為只有鮮血才能支撐他和他的父親活下去。借著手電筒的光芒能夠看到他的瞳孔緊縮成一個小點,這是典型的服食毒品後的症狀,而毒品在某種程度上加重了他的妄想。

  「好吧,好吧!讓我們談談這個,好嗎?」fiona趕緊說,「我們會給你父親提供血,醫院裡有充足的血,我們不會讓他有事的。」

  「不!」abel憤怒地大叫,「不!你們都是騙子!」

  reid瞥了一眼fiona,然後再次看向abel,「嘿,abel,她可能是個騙子,但是我不是。看著我,我不會騙你的。」

  abel遲疑不決地看著他。

  「你想要血,那麼我給你。」reid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放了那個孩子,好嗎?」他說著,突然從兜裡掏出了一把折疊小刀,然後緩緩地割破了自己的胳膊,一縷鮮血頓時順著他的胳膊流下,「看見了嗎?我沒有騙你。」

  abel牢牢地地盯著reid胳膊上的鮮血,看起來明顯地動搖了。他垂下了拿著匕首的胳膊,darwin趁機撲了過去,將他迅速地按在了地上。

  「別亂動!」darwin吼道。

  sarah趕緊將那個孩子抱了起來。

  「他還在呼吸。」她叫道。

  所有人都稍微松了口氣。

  fiona靠近reid身邊,「你還好嗎?」

  reid低頭按住自己的傷口,幾縷捲曲的頭髮擋住了他佈滿汗水的額頭。他微微地吐了一口慪氣,「還好。」

  「讓我看看。」fiona說。

  她抓過reid的胳膊仔細查看——看起來傷口並不深,只需要稍微包紮一下就好了。

  「你怎麼知道他會信任你?」fiona忽然抬頭笑道,「他不相信我,是因為我是女人,對嗎?」

  reid抿著嘴唇,無奈地點頭,「沒錯。」

  「我覺得你根本不需要槍,dr.reid。」fiona表情認真地說。

  reid正在將傷口簡單地用手帕包裹住。他稍微偏過頭看向她,微笑道:「這算是稱讚?」

  「當然。」fiona笑道,「你是個很棒的談判專家。」

  很快,hotch他們也趕了回來。

  他們將abel押送上了警車。abel走前還歇斯底里地嚷嚷著要帶上冰箱裡的那兩瓶血——當然,沒人理會他的請求。

  隨後他們在閣樓裡找到了一包可卡因,fiona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認為它一定是abel從那輛失竊的藍色卡車裡找到的。

  「那個混蛋只會被關進精神病院。」sarah咬牙切齒地說。

  「但是起碼他不會再出來害人了。」darwin說,他突然拍了一下fiona的肩膀,沖她露出一個微笑,「今天幹得不錯。」

  sarah看著darwin轉身離開的背影。

  「我想他喜歡你。」sarah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

  「不可能。」fiona立刻反駁。

  *

  案子終於結束了。

  此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多,大家都累得要命。

  eden讓他的小組成員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可以不用來上班。hotch和他的組員則決定在亞特蘭大休息一晚上,明天下午再回匡提科。

  「我聽說你今晚本來打算在fiona家住的,對嗎?」jennifer忽然笑著對正在收拾東西的reid說。

  reid停下了動作,他眨了一下眼睛,稍微掩飾了一下尷尬,「呃……消息傳得可真快。」

  「去吧。」jennifer拍了拍他的肩膀,「fiona就在那邊等你呢。」

  fiona隔著玻璃注視著reid的方向。

  reid忽然回頭看向她,

  她立刻微笑著沖他招手。

  ……也許他今晚願意跟她一起回公寓。她暗自期待地心想。

  reid抓起背包快步向她走來。

  「嗨。」fiona微笑著看著他。

  reid在她面前停住了腳步。他低頭望著她,「你正打算走嗎?」

  「是啊,我正打算回家。」fiona點頭。

  這時,電梯忽然到了。

  他們走進電梯,fiona迅速地按下了關門按鈕。她可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到他們兩個。

  fiona看著電梯上他們兩人的倒影。reid正一臉困倦地垂著頭,翻看著手機裡的短信息。他一定是累壞了。

  不過她可沒打算讓他今晚好好休息。她有點壞心眼地心想。

  「所以……」她忽然開口,「等下你打算去哪兒?」

  「回賓館吧。」reid打個哈欠,疲倦地回答。

  fiona轉頭看向他的側臉。她用餘光瞄了一眼數字,發覺電梯還差一層就到一樓了。

  於是她伸出手用力扳正了reid的臉,飛快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reid頓時愣住了。

  fiona微笑著看著他,輕聲說:「去我的公寓吧,好嗎?」

  回答她的則是「叮」的一聲——電梯到了。

  reid並沒有動彈,他目不轉睛地看著fiona,舔了舔嘴唇。

  「去你的公寓?」他微微沙啞地重複道。

  fiona觀察著他的表情,發覺他的臉頰正泛起不明顯的紅暈。她知道他並不打算拒絕。

  於是她勾起唇角,「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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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fiona走出電梯。

  她忽然發覺reid還站在電梯門裡。他怔怔地看著她,表情略顯呆滯。

  fiona笑了,撇了一下頭,「走吧,spencer。」

  reid立刻回過神,他快步走出了電梯。走到她身邊的時候他的耳朵仍然有點發紅。

  「嗯。」他清了清嗓子,小聲咕噥,「……這樣可能不太合適,我意思是,我明天早上就得跟我們小組的人回去了。」

  「別擔心,我送你去機場。」fiona保證。

  reid似乎終於找不出什麼藉口了。

  fiona發覺他走路的姿勢稍微有點僵硬,一隻手捏著背包的帶子,看起來特別緊張。

  fiona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不會咬你的。」她說,然後抬手遙控打開了車門。

  reid抿起嘴唇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微笑,然後坐上了她的副駕駛席。

  見鬼,fiona回頭看向reid,暗自心想,為什麼她總有種奇怪的負罪感?她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引誘未成年少男回家的變態老女人。

  ——她趕緊將這個念頭趕出大腦。

  *

  上了車之後reid一直都顯得很沉默。他托著下巴看著窗外,紋絲不動,fiona一開始甚至因為他睡著了。

  fiona打開了音響,一首bluelightflame播放了起來。

  「……不錯的歌。」reid低聲評價。

  「沒錯。」fiona說,她轉頭瞥了他一眼,「你的傷口還疼嗎?」

  「不了。」reid平靜地說,「一點都不疼。」

  「別再那樣做了。」fiona說,「我是說故意傷害你自己。」

  reid笑了,「我不喜歡自虐,別擔心。」

  fiona踩了一下刹車,停在了紅燈前。

  她再次忍不住用余光看向reid。他的一隻手正下意識地蓋在傷口上,fiona覺得他肯定是在逞能,他不可能一點都不覺得疼。

  雖然reid看起來溫順得想個小綿羊,但是他總歸是個男人。fiona從前還是emilytsui的時候就知道,男人更喜歡保護自己喜歡的女孩來展示力量,而不是被自己的女人保護。

  也許她需要改變一下策略。她心想。但是,要她假裝需要被人保護的嬌嫩小花……她稍微打了個寒噤。

  *

  很快,fiona的公寓就到了。

  進入公寓之後,reid脫掉外套,略顯拘謹地在她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真是辛苦的一天。」fiona在他旁邊一屁股坐了下來。她將自己舒服地陷入沙發的靠墊中,並且翻個身眯起眼睛望著reid。

  大概是被這種舒適安逸的氛圍感染了,reid深呼吸了一下,仰頭靠在了沙發上。他喃喃地說,「我就希望今晚能睡個好覺。」

  「你有睡眠問題嗎?」fiona問。

  「偶爾有點失眠。」reid低聲說,「不過問題不大。」

  fiona眼神朦朧,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望著他——從他的稍微有點淩亂的頭髮一直看到他明顯凸起的喉結,最後她將目光停留在他的柔軟的唇瓣上。

  reid當然注意到了fiona的注視。他回頭和她對視了幾秒,呼吸開始變得紊亂起來。他的喉結動了動,嘴唇開啟了一點。

  「fiona。」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什麼?」fiona懶洋洋地回應,而實際上她的心跳得飛快。她正在暗地裡醞釀情緒。

  「我不明白。」reid輕聲說。

  「不明白什麼?」

  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喜歡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現在竟然只坐在這兒發呆,而不是馬上滾床單?fiona腦海中立刻飛快地閃過無數個念頭。

  「……你看起來和從前很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fiona感興趣地問。

  「我並不是故意側寫你。」reid趕緊解釋,「我就是有點好奇。」

  fiona坐直了身體,表示自己在認真聽他說話。

  他偏過頭,遲疑了片刻,才輕聲說道:「說實話,如果換做從前的你,我是絕對不會相信你會喜歡我……我的意思是,我們根本不是同一類人,你明白嗎?」

  「是的,我明白。」fiona微微點頭。

  她當然還記得一開始的時候reid是怎麼拒絕她的。他根本不是因為害羞,因為他在別的女孩面前就不會有這樣的反應——他明顯是在抗拒她,這肯定跟高中時候發生的那件事有關。

  「所以我的意思是……」reid轉頭看向她,快速舔了舔唇瓣,「……算了,沒什麼。忘了吧。」

  但是fiona的好奇心卻被成功激起了。

  「說吧。」她笑著說,「話說到一半不說完,你想讓我今晚睡不著覺嗎?」

  reid無奈地笑了,「我是說……你確定你喜歡我?」他說著,眨了一下眼睛,趕緊補充,「我是說,性吸引的那種喜歡。」

  「當然。」fiona毫不遲疑的回答。

  性吸引?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跟他滾床單的情景,這難道還不算性吸引?

  reid有點臉紅了——噢!提出性這個話題的明明是他自己。

  他幾乎不出聲的嘟噥了一句「好吧」。

  fiona伸出手,撫摸他長著胡茬的臉頰,指尖滑過他性感的嘴唇。她現在一心只想一件事——她想吮吸那兩片光澤的唇瓣,然後將他狠狠地按在沙發上。

  reid低著頭,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那麼你呢?」fiona沙啞地說,「你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吸引了嗎?」

  reid沒有說話。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然後低頭靠近fiona。

  fiona立刻迫不及待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reid溫熱的氣息立刻充斥了她的鼻腔。這一次他更加主動,他喘息著,用嘴唇溫柔地包裹著她的舌尖,這引起她更加急切的探索。

  這時,忽然響起一陣手機震動的聲音。

  「你的手機響了。」reid沙啞地提醒。

  「別管。只是短信而已。」fiona喃喃地說。

  然後她翻身跨坐在reid的身上,她抬手攏了一下長髮,低頭再次吻住了身下的男人。

  reid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fiona將他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腰上。他順勢摟住了她的腰肢。他們的身體頓時緊密無間地貼在了一起。

  她伸手放在他的胸脯上,輕輕隔著襯衫撫摸。

  reid的肌肉要比她想像得結實得多,這說明他並不像看起來的那樣瘦弱。

  fiona感受到了reid的□正在發生的變化。她探手隔著reid褲子的布料放在了凸起的地方。

  reid突然渾身顫抖了一下,一隻手下意識地抓住了fiona的手腕。

  fiona被他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

  難道他還是處男?fiona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但是……這怎麼可能?!

  就在這時,一陣鈴聲忽然響起。

  ——這一次是她家的座機電話。

  「該死的。」fiona咒駡。

  這個時間到底是誰給她打電話?

  「接吧。」reid聲音沙啞得快聽不出來了。

  她有點粗暴地伸手抓過茶几上的電話聽筒,「喂?」

  「mars?」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darwin?!怎麼了,有事嗎?」fiona驚訝道,他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做什麼?

  「沒什麼。」darwin停頓了一下,電話裡傳來他沉重的呼吸聲,「……我就是突然想起咱們第一次約會的事情,那真是家不錯的餐館。真希望咱們能再去一次。」

  約會?他在說什麼?fiona蹙眉。

  「不管怎麼說,」darwin沙啞地說道,「祝你幸福。再見,fiona。」

  他說完,就迅速掛斷了電話。

  「發生了什麼?」reid問。

  fiona看向reid,她突然明白了剛才那個電話的含義。

  「……是darwin。」她憂心忡忡地說,「我想,他好像遇到麻煩了。」

  *

  fiona撥打了darwin的手機,但是他已經關機了。他家中的電話也無人接聽。

  「他說他突然想起我和他第一次約會的事情。」fiona蹙眉跟reid解釋,「可問題是,我從來沒跟他約會過——他表現得很奇怪,就像在跟我告別。」

  reid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認為他被人挾持了。」他說。

  「很可能。」fiona說著,飛快地撥通了eden的電話。

  隨後,離darwin家最近的sarah第一時間趕到了他家。

  fiona很快就收到了sarah的資訊。

  「他不在家。但是他的車停在門口。」sarah的信息說道。

  fiona再次撥打了一遍darwin的手機,但是依舊是關機狀態。

  「見鬼!這樣看來他很可能被人劫持了。」fiona蹙眉說。

  ——而且生死未蔔。可是她沒有說出這句話。

  「為什麼?」reid忽然說,「為什麼他偏偏要打給你?」

  「可是我跟他真的沒什麼關係。」fiona皺了皺眉,「也許他想迷惑那個綁架他的傢伙。」

  「等下,你再重複一遍剛才他說過的話。」reid嚴肅地說。

  fiona的記憶力不錯,將darwin說過的話迅速地重複了一遍。

  「餐館?」reid立刻說,「什麼餐館?」

  fiona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噢,該死!我剛才怎麼沒想起來?」fiona自責地罵道,「他給我打電話的原因就是這個!那家餐館——不久前他打算帶我們去吃宵夜的那家餐館!」

  她趕緊撥通了eden的電話。

  「我想我知道darwin在什麼地方了。」她對著電話說出了那個餐館的名字。

  「那是家連鎖餐館,但是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家分店。我這就派人過去。」eden沙啞地說,「另外,稍微休息一下打個盹,這裡暫時有我和亞特蘭大警局的人。我需要你們保持最佳的精力狀態。一個小時後警局見。」他命令完,就迅速地掛上了電話。


第32章

  `  半個小時後,他們找到了darwin。他就在其中一家連鎖餐館後面的工地地發現了他,同時成功逮捕了那個綁匪。

  fiona收到消息後終於松了口氣。這件事告一段落,他們總算可以好好地睡一覺了。

  reid很快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fiona替他蓋上了毯子。她凝視著他安詳的睡臉,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晚安,spencer。」她說。

  但是她暫時還不想回自己的房間。

  好在她的沙發是折疊的,打開之後足以躺下兩個人。她悄悄地在reid的身邊躺了下來,心滿意足地將額頭靠在他堅實的肩膀上。她完全被reid身上的味道包圍了,這讓她感覺舒服極了。很快,她就就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fiona從睡夢中醒來。

  她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幅景象就是一張近在咫尺的側臉。

  reid已經醒了。他正靠在沙發的扶手上,深色疲倦地看著一份昨天的舊報紙。以他閱讀的速度,幾分鐘只能就能看完整份報紙了。可是他卻仍然低頭翻看著它,看了一遍又一遍——從他微微蹙起的眉毛能看出他已經有點厭倦了。

  fiona發覺自己正枕著他的肩膀。她忽然意識到也許他不想吵醒她。他應該早就醒了——可是fiona正靠著他熟睡,所以他才沒立刻起來。

  fiona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微笑。

  「早安。」她輕聲說。

  reid像是收到了驚嚇,他猛地轉過頭,結果和fiona的鼻尖撞在了一起。

  「早安。」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沙啞地說道。

  他剛剛睡醒時的聲音特別性感,這讓fiona很想跟他來個濕漉漉的早安吻。但是她還是忍住了,她不想讓reid聞到自己嘴裡的口氣。

  reid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將報紙放在了咖啡桌上。

  fiona伸了個懶腰,「你醒了多久了?」

  「沒多久。」reid說。

  他低頭開始系領帶,整理被壓出褶皺的襯衫。

  fiona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從背後樓住了他結實削瘦的腰身。她將嘴唇貼在他的脖子上,落下一個輕柔的親吻。

  reid頓時停住了動作。他的身體有點僵硬,呼吸也變得粗重了幾分。

  fiona將頭埋進他的頸窩,貪婪地呼吸他的味道。

  「fiona。」reid的聲音顯得微弱而無助。

  fiona用鼻子磨蹭他敏感的皮膚,然後大膽地舔舐了一下他的耳垂。

  「也許我們可以現在做一次。」她沙啞地在他耳邊誘惑道,「……我知道你有反應了。」她伸手撫摸他的下.身,但是reid卻有點不自在地抓住了她的手。

  「這是早晨的自然現象。」reid清了清嗓子說道,他的耳朵更紅了,「我現在……嗯,膀胱充盈,所以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fiona吃吃地笑了起來。

  「現在幾點了?」她輕聲問。

  「九點十三分。」reid準確地回答。

  「噢,狗屎。」fiona從沙發上翻身下了沙發,「我已經遲到了!」

  「放輕鬆。」reid淡定地說,雖然他的臉上的紅暈還沒消失,「你睡著的時候eden探員給你打過電話了。他說你可以睡到自然醒再去上班。」

  fiona查看了一下通話記錄,果然今早八點半的時候有一通來自eden的電話。

  ——這麼說,reid其實八點多的時候就醒了。他醒了之後一直在耐心地等她醒過來,而且至少等了一個小時。

  fiona當然很感動,但是她突然想到reid之前說過的話。

  「對了,你不是今早要回匡提科的嗎?」她睜大眼,「噢,真抱歉,我害你錯過了飛機!」

  「他們先走了。」reid平靜地說,「我會搭乘班機回去,別擔心。hotch也同意我留下來協助你們。」

  「協助我們?」fiona揚起眉。

  reid微微蹙眉,「就是那件綁架案啊。」

  *

  半小時後,fiona和reid就趕到了喬治亞州調查局。

  「綁架darwin的人名叫sambenson,他曾經是警局在當地幫派中安插的線人,不過他一年前就退出幫派了。」eden雙手插兜,對fiona和reid說道,「——我們幾個月前因為一起謀殺案逮捕了他的哥哥。」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騷擾我。他不斷地打電話給我,或者守在調查局門口等我。他似乎認定我們抓錯了人。他希望我們能重啟那個案子。」darwin疲倦地說。

  雖然昨晚剛剛發生了那件事,但是darwin卻依舊堅持要繼續工作——好在他只是受了一點不算嚴重的皮外傷。

  「可他為什麼只盯著你不放?」fiona問。

  「他在做線人的時候歸我負責。」darwin說。

  「但是你們仍然認為是他哥哥殺了人,對嗎?」fiona問。

  「是的。」sarah轉過椅子看向fiona,「我們有確鑿的物證。」

  「而且他哥哥也承認了罪行。」darwin輕聲說。

  在這過程中,reid一直在沉默不語地隔著審問室的窗戶看向sambenson。

  benson是個年僅二十歲的年輕人,相貌英俊,憔悴不堪。他看起來特別煩躁不安,他一會兒捂著額頭,一會兒又將手放下。他的眼圈深陷,眼眶通紅,看上去正在遭受難忍的內心折磨。

  「我能看看那個案子的資料嗎?」reid突然說。

  sarah挑眉,「你覺得我們可能抓錯人了?」

  「不是。」reid趕緊澄清,他有點窘迫地摸了一下鼻子,無奈地瞥了一眼fiona。

  「那個案子已經結案了。我們並沒有要求fbi的協助。」eden斬釘截鐵地說,「sam將和他哥哥一樣蹲牢房。事情結束了,沒什麼好探究的,而且我們還有別的案子要處理呢。」

  reid看著eden的背影舔了舔嘴唇。

  「等下。」他沙啞地叫道。

  fiona立刻驚訝地看向他。

  eden轉過身,語氣不善地問道:「你還想要什麼,探員?」

  「我是docter(博士),dr.reid。」reid糾正,他的語調因為激動而微微上揚,「我覺得這件案子可能有什麼隱情。」

  「隱情?」eden皺眉。

  reid轉頭看向玻璃窗後的benson,輕聲說:「他看起來像是隱瞞了什麼。」

  fiona同時看向了那個人。

  「你知道嗎?」她轉頭對eden說,「我想dr.reid也許是對的。我也覺得那傢伙有點不對勁兒。」

  「讓我跟他談談,好嗎?」reid懇求地看向eden。

  雖然他的級別比在場的所有人都高,但是他仍然用誠懇的語氣徵詢eden的同意。

  「好吧。」eden終於松了口。

  「謝謝。」reid低聲說。

  「我和你一起。」fiona說。

  reid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

  他們走進了審問室。

  「sam,對嗎?」reid在年輕人的對面坐了下來。

  「新面孔,嗯?」sam斜眼看向reid和fiona,「我怎麼沒見過你們?」

  「我是州調查局mars探員,」fiona攏了一下頭髮,平靜地說,「這位是dr.reid,來自fbi。」

  「fbi?」

  sam忽然坐直了身體,他目不轉睛地盯著reid,激動地說:「這麼說,你們打算重新調查這個案子?」

  「嗯……」reid遲疑了,「實際上這取決於我們接下來的談話。」

  「好吧。」sam重重點了一下頭,向後仰倒靠在椅背上,抱起雙臂說道,「那就開始吧。我可以告訴你們所有一切。」

  reid低頭看向手中的資料,幾秒鐘後他抬起頭,「我剛才看了你哥哥daniel的案子。很明顯,他們掌握了充足的證據——」

  ——其實他所說的「剛才」就是指剛剛那幾秒鐘而已。

  「——是什麼讓你堅信你哥哥沒有殺人,甚至不惜綁架一名探員?」reid目不轉睛地望著sam問道。

  「因為他是我哥哥。」sam回答,「我比誰都瞭解他。他不可能殺人。」

  「你知道我們不可能因為這樣的理由就重啟案子。」fiona說。

  sam轉頭看向她,「你有兄弟姐妹嗎,mars探員?」

  「沒有。」

  「那麼你就不能理解我的感受。」sam喉結滾動了一下,「我和我哥哥沒有父母,所以比平常的兄弟更親密。我們從小就在一起,幾乎很少分開過。」

  fiona從資料上抬起頭,「但是很顯然,你們之前並沒住在一個城市裡。」

  「我們從來沒真正分開過。」sam突然顯得有點焦躁,「他一直在幫助我。就算我幹了不少混帳事,他都沒拋棄我。去年,我認識了個女孩,所以跟她一起離開了。」

  「你認識那個被殺的受害者嗎?」reid忽然問。

  「不,不認識。」sam警惕地看向reid,「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這上面說,」reid看向手裡的資料,「你哥哥也堅稱根本不認識那個人。」他抬起頭,眉頭皺起,「他們根本沒有找到犯罪動機。」

  「這就是我說的!」sam俯身向前,猛地錘了一下桌面,「我哥哥根本不認識那傢伙!該死的,他幹嘛要殺那個老傢伙?他們兩個根本就不是認識!他們說他是一時興起——去他媽的,我哥哥根本不是殺人變態!」

  reid和fiona迅速地對視了一眼。

  這件案子確實有點蹊蹺,但是還不足以讓他們推翻之前的結果。因為daniel確實承認了謀殺罪行。他們還需要更多的線索。

  「告訴我們你隱瞞的事情。」fiona冷冷地說,「不然我們沒辦法幫到你。」

  sam瞪著她,「難道我說的那些還不夠嗎?」

  「你應該明白,」reid表情認真地說,「如果你故意隱瞞一些事的話,我們是不可能幫助你找出真相的。」

  sam喘著粗氣,在reid和fiona之間環視了一圈。

  他忽然顯得特別痛苦。他抱住頭,發出一聲呻.吟。

  幾秒鐘後,他抬起頭看向他們,眼圈變得更紅了。

  「我去過那個老頭的家。」他沙啞地說,「在我哥哥被逮捕後不久,我打聽到了那個受害者住的地方。我開車趕到了那裡,但是剛踏進那片樹林,我就知道事情非常不對勁兒——」

  fiona頓時吃驚地睜大眼,她轉頭看向reid。reid同樣也顯得十分迷惑。

  「一些景象,在我的腦海中回閃……它們讓我頭疼,噁心。我記得那片營地……和那棟房子。」sam捂著額頭,喃喃地說,「甚至還記得那棵柳樹,那棟房子磚瓦的顏色,就連掛在門口的風鈴的響動我都記得。」

  他抬起頭,看向他們,「我覺得我去過那個老頭的家,但是我卻不記得什麼時候去過。你們明白了嗎?」

  「你覺得你可能失憶過?」fiona蹙眉,

  sam不置可否地沉默。他的眼圈濕潤了,嘴唇微微顫抖,過了幾秒他才自言自語地說道:「我想我一定是瘋了。」

  他看向他們,艱難地開口:「我想,可能是我殺了他。我可能是人格分裂了之類的,你們應該知道那種事吧?就是明明殺了人,但是殺人犯自己卻完全不知情……你們覺得可能會是這種情況嗎?」

  fiona和reid面面相覷了一秒。他們知道對方肯定跟自己產生了同樣的想法。

  *

  隨後,他們離開了審問室。

  「你怎麼認為?」reid低聲問道。

  「可憐的孩子,肯定是電影看多了。」fiona聳肩說。

  reid無奈地笑了笑。

  「但是他說的那些事呢?」他若有所思地說,「他說自己去過死者的房子,我想這也許跟這件謀殺案有關聯。」

  「也許吧。」fiona說,她停下了腳步,「你打算怎麼做?」

  reid也停了下來。他的目光平靜地望著她,「我打算去和他哥哥談談。你覺得呢?」

  「當然,好主意。」fiona立刻說,「我這就去跟eden報告。」


第33章

  但是,eden拒絕了fiona的請求。

  「danielbenson已經被轉移至州監獄了。」eden顯得有點不耐煩,「mars,我不明白為什麼對這個案子這麼執著。」

  「我並沒有想推翻這樁案子,長官。」fiona說,「我只是覺得它有點蹊蹺,說不定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eden將手肘放在桌面上,他蹙眉盯著fiona幾秒。

  「給你一分鐘的時間說服我。」他說。

  「danielbenson很快就承認了罪行。」她說,「他甚至放棄了上訴的權利。但是對於作案動機他卻說得很含糊。根據調查的結果顯示,他從前並沒有任何暴力犯罪的記錄。他不像會因為一點口角爭執就殺人的類型。」

  「這是那位年輕的博士給出的結論?」

  「是我和他一致同意的結論。」fiona謹慎地說,然後她停頓了一下。

  「還有一件事。daniel的弟弟sam聲稱他很可能去過死者管理的那片營地。根據記錄,十年前那裡曾經是少年野外夏令營基地,而samdaniel那時候恰好九歲。我們認為這裡面肯定有什麼關聯。」

  eden放下手肘,抱起雙臂,「這麼說,你認為benson兄弟很可能認識受害者?」

  「是的。」fiona說。

  eden沉默了片刻。fiona在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回復。

  「我倒是有個主意。」他平靜地說,「你為什麼不從那個營地開始著手調查呢?」

  fiona稍微愣了一下。

  eden已經讓步了,而她並不打算咄咄逼人。先從那個營地開始調查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如果他們發現了更多的疑點,說不定eden就會同意他們和danielbenson會面。

  「謝謝你,長官。」fiona微微點頭。

  eden沉默地點了一下頭。他低頭繼續研究他手裡的資料,同時頭也不抬地說道:「關上門,謝謝。」

  *

  那片營地就位於亞特蘭大西北方向的郊外。營地已經很久不使用了,但是那片林子還在。受害者的家就位於林子邊緣的一片小型住宅區裡。

  「我沒看見什麼人。」fiona摘下開車時戴的太陽鏡,眯起眼睛說道,「也許他們大多數都搬走了。」

  「這片區域要被改造成新型的住宅區。」走在她身邊的reid說,「我之前看到了一個宣傳看板上寫的。」

  受害者的家在一段陡坡的最頂端,他們下了車之後一路向上爬。由於天氣悶熱,很快他們就開始冒汗了。

  「這可真熱。」走在fiona身邊的reid忽然說。

  他扯了扯領帶,解開了最上面的兩個扣子,然後將襯衫的衣袖隨意地挽起。

  fiona的目光落在他暴露無遺的鎖骨上。她盯著他敞開的衣領,從她的角度能隱約地看到他結實的前胸,以及……

  「……fiona?」reid忽然叫她的名字。

  fiona假裝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什麼?」

  「我是說這片林子。」reid微微喘息著說。

  fiona看向他的側臉。

  她不由得留意到他鬢角的捲曲頭髮稍微被汗水打濕了,正服帖地黏在他的臉頰上。他的臉頰則因為悶熱為稍微泛起潮紅。該死,這讓他看起來特別可愛——或者說,可口?

  「它讓我回想起了九年級的那個假期。」對fiona的□裸的目光毫無知覺的reid繼續說道,「那時我們高中所有學生集體參加了一個露營活動,還記得嗎?」

  「唔。」fiona停頓了一下,隨口回答道,「有點印象。」

  reid眨了眨眼睛。略顯遺憾地說:「有件事我印象特別深刻。第一天晚上,有人在我的枕頭裡放了一隻肥碩的蜘蛛。」

  「噢,他們把你嚇到了?」fiona微笑著說。

  「那倒沒。」reid淡淡地回答,「我把那只蜘蛛放在罐頭瓶子裡養著了。我驚喜地發現那是一隻笑臉蜘蛛,只在夏威夷的雨林裡才能找得到,最神奇的是,據說每一隻蜘蛛背後的笑臉都長得不一樣。不過第二天早上我不小心把蜘蛛放了出來,它爬到了一個女生的腿上,那女生尖叫著跳了起來,拼命跺腳把它踩死了——我沒來得及告訴她其實那蜘蛛沒毒。這件事讓我沮喪了好半天。」

  「可以想像那場面有多滑稽。」fiona笑道。

  「看起來你真的不記得了?」reid忽然說。

  fiona疑惑地轉頭,「什麼?」

  「其實那女生就是你。」reid嘴角微微上翹著,含著笑意平靜地說,「知道那只蜘蛛是我養的之後,你好像顯得特別恨我。」

  「噢,那是胡扯。我才不恨你呢。」fiona立刻笑著說。那件事跟她可一點關係也沒有。她這輩子都沒害怕過蟲子。

  「好吧。」reid聳肩。

  *

  很快,他們就到達了受害者家。根據資料顯示,受害者jim  pope有個妻子,名叫nancy。

  fiona走上臺階敲響了pope家的大門。

  「是誰?」一個疲倦沙啞的女人聲音說道。

  「我是來自喬治亞州調查局的,這位是來自fbi的dr.reid。」fiona說,「我們能和您談談嗎,pope夫人?」

  幾秒鐘後,大門打開了。

  一個看起來至少七十歲的老婦人站在門口,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一邊微笑著看著他們。

  「進來吧。」她說,「我正打算煮茶呢。」

  *

  pope夫人很快就煮好了香氣濃郁的馬鞭草茶。

  「我這裡很少有客人來。」她充滿歉意地說,將兩個不配對的玻璃杯放在了他們面前。

  「謝謝。」reid頗有禮貌地點頭說道。

  pope夫人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她目不轉睛地隔著桌子盯著reid,臉上浮現了一個微笑。

  「你讓我想起了我丈夫年輕的時候。」她喃喃地說,「你的頭髮跟他的一模一樣,還有你的眼睛,深邃又明亮,頗有智慧卻又目光純淨……」

  reid舔了舔嘴唇,茫然地和fiona對視了一眼。

  fiona忍著才沒有笑出來。

  「我們為您的遭遇感到抱歉。」fiona輕聲說。

  pope夫人歎了口氣,她的眼圈似乎有點泛紅。

  「我丈夫是個好人。」她有點哽咽了,「……他不應該那樣死去。」

  她低頭開始喝茶。

  fiona和reid都沉默了,他們暫時不想打擾她。

  過了一小會兒,pope夫人忽然抬起頭看向fiona,「你們結婚了嗎?」

  「什麼?」fiona眨了一下眼睛,「噢,不,我們沒有。」

  「你們應該。」pope夫人有點渾濁的眼睛望著他們,「你們看起來很合適。」

  fiona立刻轉頭看向reid。reid抿著嘴唇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

  「您丈夫曾經是營地的管理員,對嗎?」reid轉移話題問道。

  「是的。」pope夫人回答,「那時候不少孩子都到我們這裡露營。我丈夫特別喜歡孩子們,那些孩子也很喜歡他。」她說著,嘴角下垂,露出了明顯的悲傷表情。

  「那麼您有那些孩子的名單嗎?」reid輕聲問。

  「很抱歉,我沒有。」pope夫人說。

  fiona的目光落在牆上掛著的幾幅照片。其中一幅照片很明顯是來野營的孩子們照的。

  「對了,」她說,「那些孩子露營時都會拍照留念的,對嗎?他們的照片你還留著嗎?」

  「是的,當然。」pope夫人微微點頭說,「你等下。」

  她說完,就轉過身離開了客廳。

  *

  reid和fiona同時看向了牆上的其他照片。

  「那個小女孩是誰?」fiona突然問道。

  reid也被那張照片吸引了。

  那是牆上所有照片中唯一一張獨照。照片上的小女孩正在蕩秋千,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模樣。

  reid站了起來,走到那張照片面前。

  「她會是pope夫婦的女兒嗎?」fiona說。

  「不。」reid否決道,「他們都是深色頭髮,而這個女孩是金髮。」

  這時,pope夫人回到了客廳。

  「……我找到了這些照片。」她沙啞地說,然後她突然在reid身後停住了腳步。

  沒等fiona他們問起,pope夫人就歎息著說道:「katewilcox。我至今還記得她失蹤的那一天。」

  「這個女孩失蹤了?」reid驚訝道。

  「是的。」pope夫人說,「她是我的一個親戚的孩子。那年夏天她在這裡跟其他孩子們一起露營,但是一天晚上,她突然失蹤了。直到現在他們也沒能找到她。」

  「這是多久之前的事?」fiona問。

  pope夫人立刻回答道:「恰好十年前,這件事我記得特別清楚。」

  「您有十年前來這裡露營的其他孩子的照片嗎?」reid問。

  pope夫人將手裡的相冊翻開。她仔細地看了半天,終於指著其中一張合影說道:「就是這張。」

  fiona走過去和reid一起看那張照片。

  那個失蹤的女孩katewilcox就站在角落裡。和其他孩子不同的是,她臉上毫無笑容,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看。」reid突然指著站在第一排最左邊的一個矮個子男孩。

  只要仔細觀察就能看出來,那個男孩正是年幼的samben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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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你還記得這個男孩嗎?」reid伸出手指著照片上的sambenson問道。

  「等一下。」pope夫人蹙眉說,「把桌子上的老花鏡遞給我好嗎,甜心?」

  reid稍微愣了一下。

  ——甜心?他蹙眉用嘴型重複著這個單詞,無奈地瞥了一眼嘴角帶笑的fiona,然後將老花鏡遞給了pope夫人。

  老太太戴上老花鏡,仔細地看了看那張照片。

  「唔,我不確定……」她小聲嘀咕著,「讓我想想。」

  「我們等著。」reid微微抬起下巴,認真而耐心地盯著pope夫人。

  「你能讓一點嗎,寶貝兒?」pope夫人忽然抬起頭對他說,「你擋到光線了。」

  reid趕緊站了起來躲到一邊。

  fiona抬起頭看向reid,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含有揶揄意味的微笑。

  「寶貝兒。」她假裝甜蜜的聲音小聲叫道。

  reid輕咳了一聲,抱怨地咕噥:「噢,閉嘴吧。」

  這時,pope夫人忽然說道:「我記起來了。噢,這個男孩可是個淘氣包,他給我丈夫惹了不少麻煩事。他們兩個捅破了樹林裡的馬蜂窩,害得兩個孩子被馬蜂叮了……對了,他們還把一個孩子的自行車車胎紮破了。他和他的哥哥讓我丈夫頭疼得要命,他們兩個是我見過最調皮搗蛋的……」

  「他哥哥?」fiona和reid幾乎同時脫口而出,打斷了pope夫人的滔滔不絕。

  「是的,他哥哥。」pope夫人提高了音調,驚訝地看著他們,「你們為什麼對他這麼感興趣?」

  「哪個是他哥哥,pope夫人?」fiona輕輕拍了一下那張照片。

  「就是這個。」pope夫人指了指站在男孩身後的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孩,他斜斜地靠在樹上,漫不經心地盯著鏡頭,一副痞裡痞氣的模樣。

  *

  fiona和reid暫時離開了pope夫人的房子。他們需要單獨交談一會兒,於是他們走進了附近的林子裡。

  「這麼說benson兄弟都曾經參加過這裡的露營。」fiona對reid說,「而且那時候還有一個女孩失蹤了。」

  「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reid說。

  「一個小女孩失蹤了這麼多年,當地警局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fiona說,「我這就打電話過去,問問他們究竟知道些什麼。」

  隨後,他們從警局的人那裡得知,katewilcox的父母已經搬離亞特蘭大了。他們當時搜尋了整片區域,甚至在全州範圍內通過所有的媒體發佈了資訊,但是最後他們仍然一無所獲。

  「他們為什麼沒發佈安伯警報?」fiona問。她記得每當出現兒童失蹤,美國都會發佈安伯警報以尋求全社會的警惕和支援。

  「kate在1995年失蹤,」reid解釋,「而那時候還沒有安伯警報。實際上,安伯警報的名字是為了紀念一名1996年失蹤並慘遭殺害的小女孩。1996年1月,amber在她家附近失蹤,四天后他們在小溪裡發現了她的屍體。這件事提醒了人們兒童綁架事件中尋求社會幫助的重要性,從那之後他們才建立了安伯警報機制。」

  fiona沉默了一下。

  「你覺得她還活著嗎?」她問。

  「我不知道。」reid低聲說,「……事情已經過去十年了。」

  fiona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reid又說道:「也許katewilcox已經死了,但是這不能阻止我們發現真相。benson兄弟的案子說不定就是一個契機,它能讓我們找出katewilcox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

  「你說得對,」fiona說,「也許pope夫人還能記起什麼。」

  於是他們結束了談話,轉身回到了pope夫人的家中。

  「對於這三個孩子你還記得多少,pope夫人?」fiona問。

  pope夫人在杯子裡填滿已經冷掉的茶水,回憶道:「……記得不太多了。katewilcox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和其他孩子不一樣,她更喜歡躲在帳篷裡看書,或者獨自一人去溪邊玩。但是她特別早熟懂事,她還曾經主動要求幫我做飯,或者給其他孩子分發紙杯蛋糕。」

  「那時候這片營地裡有其他成年人出入嗎?」reid問。

  pope夫人想了一會兒,「不太多。送貨員偶爾會來,除此之外就是孩子們的父母了。」

  「你還記得哪些孩子跟kate走得比較近嗎?」fiona問道,「或者哪些孩子和kate起過爭執?」

  pope夫人拿起那張照片,「kate沒什麼朋友,就像我說的,她更喜歡一個人玩。雖然她不太合群,但是我沒聽說有其他孩子欺負她。他們都挺喜歡她的。我丈夫也特別喜歡她。他幾乎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孫女一樣看待。」

  pope夫人說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們知道嗎?我們曾經有過一個女兒,但是她有先天性心臟病,活了不到一歲就死了……」

  她旋轉著茶杯,歎了口氣,「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懷過孕。我丈夫特別喜歡孩子,所以他才會在這片林子裡專門給孩子們建了露營地。他尤其喜歡kate,還親手做了個釣竿陪她一起去溪邊釣魚。對了,他們兩個還曾經一起去林子裡抓鳥,結果迷路了,第二天早上才回來,當時我擔心得夠嗆。」

  fiona看了一眼reid。

  「你丈夫通常會跟其他孩子這麼親近嗎?」reid輕聲問。

  「不經常。」pope夫人說。

  她突然猛地抬頭看向reid,渾濁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了幾分,「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reid有點不安地瞥了一眼fiona。

  但是fiona卻沒有reid那樣的好脾氣。

  「我很抱歉,pope夫人,」她平靜地說,「但是我們必須問清楚一些事。你丈夫是否曾對和kate年紀差不多的女孩表現過同樣的喜愛?」

  「什麼?當然沒有!」pope夫人的語調瞬間上揚,「你為什麼要這麼問?你在暗示我的丈夫是——是——」她氣得渾身發抖,似乎沒辦法說出那個詞,「你們是在褻瀆死者!」

  「……我們只是想找出真相而已。」reid趕緊試圖解釋,「對不起,我們沒想……」

  「出去,現在你們給我出去!」pope夫人怒視著他們,尖聲叫道。她緊緊地捏著杯子的把手,似乎打定主意如果他們不立刻離開的話,她就拿杯子砸他們的腦袋。

  「抱歉。」reid喃喃地低聲說,他求助地看了一眼fiona。

  「對不起。」fiona對pope夫人說,「請原諒我剛才——」

  「出去!」pope夫人打斷她的話叫道,「我說了出去!」

  fiona知道他們的談話無法進行下去了。於是他們只好離開了pope家的房子。

  *

  離開pope家後,fiona和reid回到了車上。

  「你怎麼想的?」fiona扭動車鑰匙,轉頭說道,「pope夫人看起來很信任他的丈夫。也許女孩的失蹤和jimpope確實沒關係。」

  reid沒有直接表達他的看法,而是語氣單調地飛快說道:「pope夫人很愛她的丈夫,而且她的憤怒也是完全真實的,我看不出任何愧疚的成分。」

  ——原來他剛剛一直在注意觀察pope夫人的細微動作。看樣子他總是比他表面看上去的冷靜得多,fiona剛才還真的以為他被pope夫人的怒火嚇到了呢。

  「如果她的丈夫真是戀童癖,她不可能對此一點都不知情。」reid說,他正處於激昂狀態,沒什麼能阻止他的滔滔不絕,「這是因為戀童癖通常會有獨特的性癖好,而且他們通常是單身,或者有嚴重的婚姻問題。他們的配偶通常很容易就會察覺到他們不太對勁兒。」

  ——性癖好?

  聽到這個詞從他嘴裡說出來後,fiona突然忍不住壞心眼地追問:「通常都是什麼樣的性癖好呢?」

  「呃……」reid語塞了,有點結巴地小聲咕噥,「……現在說這個不太合適,而且……」

  他說著,突然閉上了嘴巴沉默了。

  fiona看向他緊繃的臉,忍不住有點想笑。

  從reid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剛才一定從他百科全書一樣的腦袋中提取了不少令他自己感到尷尬的資訊。

  fiona覺得是時候轉移一下話題了。

  「看樣子我們得跟sambenson好好談談了,他肯定知道些什麼。」她假裝嚴肅地說,然後踩下了油門。

  reid看起來松了口氣,「沒錯。」

  回到警局之後,他們重新走進了關著sam的審問室。

  他們剛走進房間,sambenson就猛地抬起頭。

  「你們發現什麼了?」他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們找到其他證據了嗎?」

  「還沒。」fiona平靜地說,「你餓了嗎?」

  sam失望地垂下頭,吐了一口長氣,「……不了,我現在一點都不想吃東西。」

  「實際上,我們發現了一點東西。」reid說,「我們去過了那個營地,然後發現你十年前曾經參加過那裡的露營活動。」

  sam抬起頭,沙啞而吃驚地問道:「什麼?」

  「我們發現了一張合影,」reid說,「你和你的哥哥都在那張照片上。」

  sam毫不客氣地扯過那張照片。

  「這不可能。」他喃喃地說,他抬頭看向他們,「為什麼我一點都他媽的想不起來?」

  「也許就像你說的——你失憶了。」fiona抱起雙臂說道,「不過別擔心,我們會讓你想起來的。」


第35章

  隨後,他們決定引導sam回憶起十年前發生的事情。

  「這可能有點難。」fiona壓低聲音對reid說,「你曾經幹過類似的事嗎?」

  「說實話,這不是我的強項。」reid歎口氣說,「man和gdieon他們比較擅長這個。」

  「為什麼不讓我試試?」正站在他們身邊的darwin忽然說道。他剛剛一直在留意他們兩個的談話。

  fiona和reid同時看向他。

  「相信我。」darwin拍了拍fiona的肩膀,「我能辦得到。現在,告訴我你們已經知道的所有資料。」

  隨後,他們再次回到了審訊室。

  「你們肯定是瘋了。」sam冷笑,「你們想讓我回憶十年前發生的事?拜託,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呢。我根本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實際上你記得。」reid說,「那些記憶仍然保留在你的大腦中。出於回避創傷性記憶的本能,你暫時地將那些記憶封閉了起來。」

  「那你們要我怎麼做,嗯?」sam蹙眉問。

  「我需要你保持平靜。」darwin說,「閉上眼睛,跟從我的聲音。我會引導你重溫katewilcox失蹤那天的記憶。」

  sam的身體抽動了一下,「我不認識什麼katewilcox。」

  「噓噓。」darwin說,「別說話,現在你需要完全放鬆,暫時什麼也別想。」

  *

  sam深吸一口氣,換了個令自己舒服的姿勢。

  「現在試著去回想那天。」darwin輕聲說,「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陽光燦爛。你和你的朋友們正在樹林裡的露營地裡玩耍。」

  sam的眉頭微微皺了皺。

  「你能看到什麼?」darwin說。

  「我能看到很多樹。」sam喃喃地說,「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我們身上,有點晃眼。」

  「你能聽到什麼?」

  san的呼吸逐漸地變得平穩,「我能聽到……一些孩子的笑聲。」

  「他們在幹什麼?」

  「他們在蕩秋千。」sam說,「……有一些孩子在木頭搭建東西。」

  「那麼你呢?你在做什麼?」

  sam噴了一口氣,「我想……我正拿著一根樹枝抽打樹幹。我正站在遠處在看著他們,沒有立刻加入他們。我覺得我是在等一個人。」

  「等誰?」

  sam的呼吸急促了一點。他臉頰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等一個女孩。我們約定好了在這兒見面……但是她始終沒有出現。」

  「那個女孩長什麼樣子?」

  「我……」sam開始喘息了起來,「我不記得了。」

  「停下來。」darwin制止了他,「現在告訴我,你的哥哥呢?他在什麼地方?」

  「我哥哥……」sam的眉頭舒展開來,「我不知道,我沒看到他。等下——他正站在不遠處的樹下。」

  「他在做什麼?」

  「他在和那個女孩說話。那個女孩……kate。」sam喃喃地說,「她叫kate。」

  「你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嗎?」

  「不,他們離我太遠了,聽不到。」

  「好的。」

  darwin看向其他兩個人。他們交換了一下眼神。

  「現在回想一下那天晚上,」darwin說,「現在夜幕已經降臨了,天氣也變得涼爽了起來。」

  「我們打算回帳篷睡覺了。」sam聲音低沉地主動說道,「但是我沒立刻回去。」

  「你打算做什麼?」

  「我打算……」sam停頓了一下,「我離開了林子,去了營地管理員的房子。」

  「然後呢?」

  「我繞過了那棟房子……我看到kate正站在不遠處等著我。我想我跟她約好了。」sam低聲說,「我向她走過去,然後我抓住了她的肩膀……她背對著我,嚇得尖叫了起來。我安慰她是我,叫她別怕。」

  「之後你們做了什麼?」

  「之後我們去了樹林裡。」sam說,「我們想去看看林子裡的那個樹屋……周圍特別暗,已經是晚上了,我拿出了手電筒照亮前面的路。我感覺特別緊張。」

  這時,sam的呼吸變得粗重了起來,他的眉毛皺得更緊了。

  「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麼?」darwin追問。

  sam抗拒似的輕輕搖頭。

  「別怕,sam。」darwin輕聲說,「我們都在這兒陪著你呢。告訴我們,你看到了什麼?」

  「一個人站在那個樹屋下面。」sam沙啞地說,「太暗了,我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不……噢,不。」

  sam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而沉重。

  「他用白色的布蒙著臉,只露出兩個眼睛。」他的眼球劇烈地轉動著,兩隻手握緊了拳頭,「……他向我們靠近。一道反光射過來,特別刺眼——噢,老天——哦,不。」

  sam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他的手裡拿著一把刀——」他的聲音變得刺耳,「他走過來,一把抓住了kate的胳膊,kate立刻尖叫了起來——噢,不——噢,不!!!」

  他突然猛地睜開眼,臉色慘白,氣喘吁吁地瞪著他們。

  「嘿!」reid抓住了他的手腕,「嘿,sam!沒關係的,看著我們!你是安全的。」

  「告訴我們,最後發生了什麼?」darwin毫不留情地逼問,「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我看見……」sam喘息著,虛弱地說道,「不,我什麼也沒看見。我嚇得轉身逃走了……留下kate一個人。我一口氣跑回了營地,然後一頭絆倒在了地面上。」

  「然後發生了什麼?」reid輕聲問。

  「我醒來後就是第二天早上了。」sam兩眼泛紅,沙啞地說,「我從別人那兒聽說kate一整晚都沒回來。噢,不。」他使勁地揉了揉眼睛,「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把她拋下,她就不會……」他突然哽住了。

  「你還記得那個人的身材和衣著嗎?」fiona問。

  sam皺眉想了一會兒,「他個子很高,比那時候的我高多了。但是衣著我記不清楚了。」

  「個子很高不代表他一定是成年人。」reid若有所思地說,「對於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來說,隨便一個比自己個子高的人都會顯得特別高大。」

  「你覺得那人可能露營地的某個孩子嗎?」fiona問。

  「我不知道。」sam揉著太陽穴,「可能是吧。我看不到他的長相。等下——」他突然抬起頭,「見鬼的,我剛才怎麼沒想起來?」

  「怎麼了?」fiona問。

  「我想起來那傢伙沒穿鞋子和上衣。」sam說,「他赤膊光腳,所以讓我印象特別深刻。」

  fiona困惑不解地皺起眉。她轉頭看向reid,而reid正微微低著頭,看上去正陷入沉思。

  「也許他不想讓別人看出他是來參加露營的。」reid突然俯身向前,快速地說道,「他臨時起意,決定在半路上襲擊kate和sam。這件事他毫無準備。他不想被認出來,就把鞋子和上衣脫掉,還在臉上蒙了一塊白布。」

  「聽起來是非常幼稚的手法。」fiona眉頭舒展開來,「這麼說,幹那件事的人真的是個孩子?」

  「很可能。」reid回答。他的眉頭緊鎖,看上去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

  *

  離開審訊室之後,reid將那張照片發給了garcia。

  「幫我查查那張照片上所有孩子的資料。」他說,「這張照片是十年前拍的,所以可能會很困難。」

  garcia語氣輕鬆地說:「翹起屁股等著沖我搖尾巴吧!就沒有神奇女郎garcia辦不到的事情。」她說完,就立刻掛斷了電話。

  「搖尾巴?」reid眨巴眼睛,嘟噥著,「我又不是狗。」

  fiona頓時笑了起來。她才不會告訴他,其實他很多時候很像一隻惹人喜愛的puppy。

  很快,garcia就打電話回來了。

  「我已經找到了其中絕大多數孩子的資料。」她說,「噢,你不敢相信我都發現了什麼。這些孩子長大以後有的經常蹲號子,有的當了醫生或者經商賺了不少錢,還有一個孩子竟然從他父親那裡繼承了十五家連鎖首飾店——真可惜他不是單身。」

  「有多少人有犯罪記錄?」reid問。

  「不太多,只有三個。」garcia說,「matthewchapman,曾經因為販毒被逮捕,現在正在戒毒所接受治療;還有frankkeynes,他曾經因為□罪入獄,不久前剛剛得到假釋;還有一個叫toddgreen,曾因為偷竊入獄,一年前死於一次車禍。」

  fiona立刻明白他們應該關注的是哪個傢伙——肯定是那個有性犯罪記錄的人。

  「告訴我那個frankkeynes的詳細資料。」reid說道。

  「好的,你要的資訊馬上就來。」garcia快活地說,同時飛快地敲擊著鍵盤,「frankkeynes,十五歲的時候因為□罪被逮捕,他把那個女孩揍得渾身都是傷——可憐的女孩身上有好多處骨折。他割掉了她的頭髮,還把她赤身裸.體地拋棄在了荒郊野嶺裡。」

  garcia厭惡地「噢」了一聲,「這傢伙真是個變態,才十五歲就能做出這些事,真希望他們一輩子都別放他出來——不管怎麼說,這個混蛋幾個月前得到了假釋,現在正住在喬治亞州薩瓦那,和他的姐姐kellykeynes一起。」


第36章

  隨後,他們聯繫了frankkeynes的假釋官,並且要求跟frankkeynes談話。

  reid和fiona當天傍晚就趕到了薩瓦那警局。

  「我是rayattlee,frankkeynes的假釋官,很高興見到你們。」一名高大的警官走過來說道,「frank就在那邊的房間裡等著你們呢。」

  「謝謝你,警官。」fiona微笑著跟他握手。

  attlee示意他們跟他走,「你們認為keynes可能謀殺過一個小女孩?」

  「我們還不確定。」reid說,「這需要我們跟他談過之後才能初步斷定。」

  「所以你就是那個fbi?」attlee看向reid,「我知道很多你們的事蹟。告訴我,在bau工作什麼感覺?」

  reid皺了皺眉,遲疑道:「……嗯,這很難描述。」

  「我猜你們肯定見過不少變態殺手了吧?」attlee在一扇門前停下腳步,「雖然我不是側寫師,但是我也能看出來keynes並沒有殺人那個膽兒——雖然他曾經是個惡棍,但是他不可能殺人。」

  「謝謝你的意見,我們會考慮的。」fiona微微點頭。

  *

  他們推門走了進去。

  frankkeynes是個削瘦的年輕人,下巴上的胡茬使得他顯得比年長一些,而根據資料他今年只有二十五歲。

  他懶散地斜靠在椅子上,一隻手把玩著一個硬幣。他微微抬了一下下吧,語氣就好像他才是這裡的boss。

  「你們就是attlee說的調查局的傢伙?」他說話的時候聲音沉悶沙啞,就像嗓子裡梗著什麼似的,「你們為什麼想見我?」

  reid和fiona在他們面前坐了下來。

  「我們想和你談談十年前發生在亞特蘭大郊區露營地的事情。」reid說。

  fiona拿出了一張那個失蹤的女孩,katewilcox的照片,推到了keynes的面前,「你還記得這個女孩嗎?」

  keynes沒有馬上拿過照片,而是毫不遮掩地盯著fiona。他不緊不慢地拿起那張照片,低頭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

  「噢,我記得這個女孩。」他揚起眉毛說。

  keynes驚訝地和reid對視了一眼。

  「我記得她失蹤了,對嗎?」keynes放下照片,冷笑了一聲,「所以你們特意跑來就是想問問我這個女孩的事?」

  「是的。」fiona冷冷地說。

  「等等,她已經失蹤了十年了吧。」keynes抱起雙臂,輕蔑地笑道,「難道你們還在找她?按我說,放棄吧,她肯定早就死了,爛成一堆骨頭了。」

  fiona被他談論起那個女孩時冷嘲熱諷的腔調激怒了,而且她這輩子最厭惡的犯罪就是傷害孩子和□,而眼前這個男人有很大的可能性兩個全占了。

  「我們沒時間在這兒和你廢話。」她說話的語氣十分咄咄逼人,「我們知道你當時幹了什麼。告訴我們,你究竟對katewilcox做了什麼?」

  reid顯得有點驚訝,他飛快地掃了她一眼。

  「我做了什麼?」keynes嗤笑了一聲,「你們覺得那個女孩的失蹤是我害的?我都沒跟她說過幾句話。」

  「不。」fiona語氣生硬地說,「我們覺得是你殺了她。」

  keynes呆滯了一下,他發出一聲刺耳的笑聲,「什麼?」

  「如果你跟她沒說過幾句話,你怎麼一眼就從照片裡認出她了?」fiona牢牢地盯著他。

  「我記憶力出眾。」keynes攤手,假裝一副無辜的模樣,「這樣不行嗎,寶貝?」

  「得了吧,我們都知道你在撒謊。」fiona不耐煩地踮著腳。

  keynes撇了撇嘴角,滿不在乎地聳了一下肩膀。他突然俯身向前,眼睛直勾勾地望著fiona,嘴角勾起一個邪惡的微笑。

  「有種咬我啊。」他一字一頓地說。

  fiona怒視著他,真想一腳把他踹到牆上去。

  「等下。」reid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制止了他們的談話,語氣溫和地說,「fiona,我能跟你單獨談談嗎?」

  fiona吃驚地看向他。

  「好吧。」她咕噥,然後跟在reid身後離開了房間。

  *

  在確認keynes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後,reid習慣性地舔了一下有點乾燥的嘴唇,低頭望著fiona,「你剛才怎麼了,fiona?你的火氣有點大。」

  「我就是特別討厭那個類型的男人。」fiona不耐煩地說,「我恨自大狂。」

  reid輕歎了一口氣。他的表情更多的是無奈而不是惱火。

  fiona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有失水準,她咽了一下唾沫,「好吧,我剛才確實有點激動了。對不起。」

  reid微微偏過頭,表情認真地fiona解釋道:「在幻想中,他對權力有特殊的渴望,這跟他在現實中的墮落形成了對比。在□案中他毆打受害者,把受害者脫光,並丟在了野地裡,表示他想對女性的*和精神都有絕對的控制力。而你剛才冒犯了他假想中的控制地位,這激起了他的強烈的反抗心。所以按照剛才的狀態,他肯定不會願意跟我們合作的——更何況我們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和kate失蹤有關。」

  fiona深吸一口氣,「你說得對。好吧,那我們該怎麼做?」

  「他有嚴重的人格缺陷,用普通的方法沒辦法從他嘴裡套出話來,」reid說,「我們需要適當地奉承他。」

  「好吧。」fiona無奈地聳肩,「今天你是boss,你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那麼告訴我,等下我該做什麼,dr.reid?」

  「你什麼也不需要做,只需要配合我的話就行。」reid說。

  「我會隨機應變的。」fiona保證。

  *

  很快他們就回到了審問室。

  「商量出怎麼對付我了?」keynes冷笑,「別浪費時間了,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很抱歉,我的搭檔剛才有點失控。」reid清了清嗓子說道。

  「失控?這個妞兒剛才想逼我承認謀殺罪。」keynes攤手,「難道這不算誹謗?」

  fiona深呼吸,壓制住快要爆發的怒氣,「很抱歉,keynes先生,剛才只是一種審問手段。實際上我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她露出一個淺笑,「你這麼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keynes盯著fiona,他忽然從鼻子裡輕哼了一聲,「好吧。那就當做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好了。」

  「不過我們想知道你記得多少關於katewilcox的事情?」reid平靜地說,「你的話將會對破案非常有幫助。」

  「我說過了,我不記得她了。」keynes說。

  「沒關係。」reid輕聲說,「告訴我們你記得的事情就行。」

  keynes斟酌地看著他,「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我們會讓你的假釋官放鬆對你的限制。」fiona平靜地說,「我們會告訴他你非常配合。給假釋官留下個好印象可不是什麼壞事,對嗎?」

  keynes盯著她片刻,然後突然開口:「我沒怎麼跟那個女孩說過話。我只記得她特別古怪,不怎麼跟別的孩子一起玩。她失蹤的那天幾乎所有人都在找她。」他懷疑地看著他們,「你們為什麼突然對這案子感興趣?」

  reid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那麼告訴我,關於sambenson和danielbenson你記得多少?」他說。

  「benson兄弟?」keynes突然露出警惕的表情,「我記得他們兩個。他們怎麼了?」

  「danielbenson因為一起謀殺案被逮捕了。」reid說。

  「謀殺?他殺了誰?」keynes看上去很驚訝。

  reid凝視著他,似乎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就是營地的老管理員,jimpope。」

  「老jim死了?」keynes吃驚地說道,「噢,這就是你們重新調查那個案子的原因?」

  「是的。」reid說,「告訴我們你記得的關於benson兄弟的所有事。」

  「他們兩個就是兩個小惡棍。」keynes毫不遲疑地說,「弟弟還好些,他只會聽從他哥哥的指揮。他哥哥特別喜歡欺負那些弱小的孩子。」

  他歎了口氣,撇了一下嘴角,「好吧,其實我也參與過他的那些小計畫。我知道我不是什麼好人,但是相信我,他更是混帳中的混帳。」

  「他都做了什麼?」reid問道。

  「你絕對想像不到。」keynes說,「他在林子裡放了那種抓捕小動物的陷阱,把松鼠和小鳥開膛破肚,還曾經用開水煮過一隻貓。當然,他事後把那些東西銷毀得乾乾淨淨的,沒人知道他都幹了什麼——只有我和其他兩個男孩知道他做的那些事。」

  「他曾經用刀子嚇唬過其他孩子嗎?」reid問。

  「什麼?」keynes的表情有點古怪,「你們怎麼知道刀子的事情?」

  「sambenson說,他曾經在林子裡看到一個拿著刀子的孩子,頭上套著白布。」fiona說,「你覺得那會是他哥哥daniel嗎?」

  「我不知道。」keynes立刻說。

  他在說謊。fiona能從他語氣的變化和表情看出這一點。

  「看著我,」reid俯身向前,牢牢地盯著keynes的眼睛,「……那個孩子不是daniel,對嗎?」

  keynes沒有說話。他目光垂下,似乎陷入了回憶當中。

  「那是我。」他突然說。

  「你?」fiona驚訝。

  「是的,」keynes說,他用輕鬆的語氣高聲說道,「拜託,那時候我只是個孩子。我在樹林裡發現了一個樹屋,我就躲了進去,偶爾跳出來嚇唬路過的小孩。」

  「那麼你那天看到sambenson和katewilcox了,對嗎?」reid蹙眉問。

  「是啊。」keynes聳肩,「我遠遠地看到他們走進林子,我就從樹屋裡爬了下去。sam那小子被我嚇得尖叫著轉身逃走了,真希望他當時沒尿了褲子。kate被抓住了,她一直在尖叫。」

  「之後發生了什麼?」fiona追問。

  「kate掙脫了我轉身逃走了,」keynes說,「然後我就回營地去了。」

  「你把她獨自一人留在了林子裡,就那樣回去了?」fiona皺眉。

  「當然,那我還能怎麼辦?當時已經天已經黑了,她一溜煙就跑得不見蹤影了。」keynes假裝無辜地聳肩,「這只能怪她自己膽子太小。」

  「但是第二天她就失蹤了。」fiona終於沒能忍住,語氣責備地說道,「你很可能是最後一個看見她的人,為什麼你不報告這件事?」

  「然後讓我爸再狠狠揍我一頓?」keynes嘲諷地笑笑,「別傻了,我那時候就是個孩子,哪裡想得到這麼多。」

  reid盯著他一會兒,突然說道:「足夠了。」

  他說完,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低頭沖fiona微微點頭,輕聲說:「我們先出去談談。」

  「嘿,別忘了你們剛才答應我的事!」keynes沖他們的背影叫道。

  但是fiona故意假裝沒聽見他說的話。

  *

  離開房間之後,fiona問道:「你相信他剛才說的那些?」

  「他看起來不像是撒謊。」reid說,「你認為呢?」

  「我也覺得他沒撒謊。」fiona蹙眉,「但是,如果他真的沒說謊——我想我們大概又要回到原點了。我們還是沒能搞清楚kate究竟是怎麼失蹤的。」

  「不完全是回到原點,」reid說,「你還記得剛才keynes說過的關於daniel的話嗎?」

  「說他虐待小動物的那些?」

  「是的。keynes確實人格變態,但是danielbenson的情況嚴重多了。」reid蹙眉說,「daniel虐待動物的行為說明他有非常嚴重的心理畸形和暴力傾向。」

  「我聽說過,macdonald三要素,對嗎?」fiona說,「縱火,尿床,和虐待動物。我記得很多連環殺手都曾經先在小動物身上試驗,然後才把目標轉移到人類身上。」

  「是的,沒錯。」reid點頭,「如果他的資料是真實的,他實在是有點過頭正常過頭了。通常童年時期有虐待動物經驗的人長大之後都不可能像他這樣安分守己——他們通常具有極高的暴力傾向,而且他們控制不了自己。」

  他停頓了一下,快速地舔了舔嘴唇,語調因為激動而微微上揚,「我想他也許已經有了發洩殺戮*的途徑。你看,他當時幾乎很快就承認了謀殺罪,這要麼是因為悔過,要麼是因為想保護某人——」

  「——要麼就是為了掩蓋更嚴重的罪行。」fiona接話說。

  reid微微點頭。

  他微微蹙眉,略顯困惑地看著fiona,「我想……也許我們發現了一個潛在的,或者已經成型了的連環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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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回到亞特蘭大警局的時候,時間已經是深夜時分了。

  sam正趴在桌子上打盹兒。但是fiona一推開門,他就立刻醒了過來。

  「有什麼新消息?」他蹙眉看向他們,眼睛中已經佈滿了明顯的血絲。

  fiona和reid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

  「我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fiona說,「是關於你哥哥的。」

  幾分鐘後,sam惱火地瞪著他們。

  「你們這些問題是什麼意思?」他不高興地反問,「是的,我哥哥確實曾經幹過一些傻事。但是那時候他只是個孩子。拜託,誰小時候沒幹過什麼蠢事?」

  reid抿了一下乾燥的嘴唇,「我們只是想搞清楚發生了什麼而已,就和你一樣。」

  「告訴我們,katewilcox失蹤的那天晚上你哥哥在什麼地方?」fiona說,「試著回憶一下,sam,這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sam煩躁不安地抖著腿,他怒視著fiona,「你的意思是,是我哥哥害得kate失蹤的嗎?」

  「我們沒說。」reid說。

  sam冷冷地說:「但你們在懷疑。」

  「你認識這些女孩嗎?」fiona忽然將幾張照片從資料夾中拿了出來,推到了sam的面前。

  這些女孩都是亞特蘭大市最近幾年失蹤的年輕女孩。他們在回亞特蘭大的路上讓garcia在資料庫中查到的。

  其實他們知道這些女孩的失蹤可能和這次的案子並無關聯,但是他們仍然抱有一絲希望。

  sam低頭看向那些照片。

  「等下。」他忽然沙啞地說,「我認識這個女孩。」

  他說著,指著其中一個長相甜美的黑頭發女孩,「lizyeates,我兩年前在一個聚會上認識她的。」

  「她是你朋友?」fiona問。

  「我跟她約會過幾次。」sam說,「我以為我們兩個挺來電的,但是她突然間就消失了。我給她打過幾次電話,可是她都不接。」

  「仔細看看,還有你見過的人嗎?」reid問。

  sam蹙眉瞥了他們一眼,然後低頭看了一小會兒。

  「等下,這個女孩叫什麼?」他又拿起一個女孩的照片,她同樣也是黑色頭髮。

  fiona下意識地低頭看資料。

  「vickyallen。」reid立刻回答,「你認識她?」

  「是的,沒錯,vicky。」sam說,「她是我的同學,我們在高中的時候交往過一陣,但是畢業之後就不怎麼聯繫了。」

  fiona看了一眼reid。

  reid的表情凝重,眉頭緊鎖。

  他們的模樣引起了sam的警惕。

  「她們兩個怎麼了?」sam問。

  「你不看新聞嗎?」fiona說,「這些女孩,她們都失蹤了。」

  sam盯著他們,終於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你們覺得她們的失蹤可能跟我有關係?」

  「準確地說,是跟你的哥哥可能有關係。」fiona說。

  「這是個玩笑,對嗎?」sam嗤笑了一聲。

  但是很快,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

  「這不是玩笑。」他蹙眉,「你們是認真的。」

  「是的。我們沒開玩笑。」reid認真地回答。

  「所以我們想知道關於你哥哥daniel的一切。你是他最親密的人,你肯定注意到了什麼不尋常的地方。」fiona說。

  「你們難道不是應該調查那個老管理員的案子嗎?」sam轉移話題,不滿地說,「為什麼又開始跟我胡扯這些?」

  「這些不是胡扯。」reid點了一下其中一個女孩的照片,「sophiabertie,她在你哥哥公司上班——」他又拍了一下另外一張照片,「jadegreenwood,她上班的餐館距離你哥哥的公寓只隔了兩條街……還有mikokawashima,她和daniel在同一個寫字樓裡上班——」

  他飛快地背誦這些女孩的資料,就好像它們已經牢牢地烙印在了他的腦子裡一樣,實際上他幾分鐘前才流覽過這些資料。

  以danielbenson為中心進行調查的話,很容易就會發現這些共同點,但是如果反過來的話,就會很難發現這些女孩之間究竟有什麼相似的地方。而且她們的失蹤時間通常會間隔好幾個月甚至一年,所以員警先前並沒有將這些案子串聯起來。

  sam胸脯明顯地起伏著。他看起來已經有些動搖了。

  「仔細調查的話,這些女孩都和你哥哥或多或少有關聯。」fiona總結道,她俯身向前,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覺得這些只是巧合嗎?——噢,我們可不這樣認為。」

  *

  第二天一大早,fiona趕到警局的時候發覺reid早就已經到了。

  他神色疲倦,一頭棕色的微卷短髮被壓得有點淩亂。

  「昨晚沒睡好?」fiona微笑著問。

  「嗯。昨晚那家賓館的床不太舒服。」reid抿著嘴唇點頭,微微泛紅的眼睛顯得他好像有點委屈似的。

  fiona突然伸手想幫他捋順頭髮。

  reid略顯吃驚地躲了一下。

  然後他竟然看起來比fiona還尷尬,「呃,抱歉。」

  「沒關係。」fiona輕描淡寫地說,「sambenson呢?」

  「他已經準備好了。」reid回答。

  *

  他們很快就抵達了喬治亞州州立監獄。

  見到danielbenson的時候,fiona不得不承認他跟自己想像中的稍微有點不同。

  daniel長得和他的弟弟很相似,但是比他弟弟要更英俊一點。他表情平靜,端正地坐在桌子後面。他淡定得就好像這裡的一切都歸他掌控一樣。

  「請坐吧。」他微微點頭,輕聲對fiona他們說,「你們還是第一個來看望我的客人。」

  他表現得太過冷靜了。fiona心想。這反而讓他看起來有點古怪。

  就和keynes曾經做過的一樣,他一直默默地注視著fiona。但是keynes目光中總是帶著□裸的下流意味,而他似乎只是在認真地觀察她而已。

  「你是個漂亮姑娘。」他忽然說。

  「謝謝。」fiona面無表情地回答。

  「你知道嗎?你是我的類型。」daneil忽然露出一個微笑。

  說實話,他的微笑確實有點迷人。

  不過這正好符合了之前reid和她討論過的側寫——他很可能是充滿自信,相貌英俊,談吐迷人的男人。那些女性失蹤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異樣,比如尖叫之類的,這說明她們很可能一開始是自願跟嫌犯離開的。

  但是fiona從來對這種類型的男人不感冒。實際上她很討厭這種自信心過剩的男人。

  她扯動嘴角露出一個虛假的微笑,「我很榮幸。那麼,你願意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嗎?」

  daniel很顯然讀出了fiona的不耐煩。他臉上的微笑收斂了一點,飛快地換上一副認真嚴肅的模樣。

  「我洗耳恭聽。」他說,「你們想問什麼?」

  ——惺惺作態。fiona暗自腹誹。

  「我們想跟你談談katewilcox。」reid將女孩的照片放在他面前。

  「katewilcox?」daniel驚訝,「噢,老天,已經好多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她已經失蹤了十年了吧。」

  演技挺不錯。fiona心想。

  「我們知道你曾經和katewilcox一起參加了露營。」fiona說,「她失蹤的那天,你弟弟恰好之前跟她呆在一起。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你從哪兒聽說的?」daniel問。他雖然看起來依舊平靜,但是他緊繃的嘴唇顯示他開始產生了警惕。

  「是你弟弟sam親口說的。」reid回答,「我們覺得他可能跟kate的失蹤有關係,你覺得呢?」

  「什麼?」daniel睜大眼,「這不可能——他根本就不記得那件事了。你們有證據嗎?」

  但是fiona他們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而十年後,你又謀殺了營地管理員jimpope。」fiona繼續說,「我們覺得這可不是什麼巧合。」

  「那是意外,不是謀殺。」daniel平靜地說,「難道你們之前沒讀過案宗嗎?jim跟我發生了爭執,我不小心把他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你們因為什麼發生爭執?」reid問。

  「我以為你們已經知道了。」

  「我們想聽你再說一次。」reid說。

  daniel看向fiona,「我只願意跟她一個人談。」

  fiona皺了皺眉。

  「為什麼?」她問,「為什麼只跟我一個人?」

  「我說了,你是我喜歡的類型。」daniel露出一個微笑,「而且,從你們坐下後我就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fiona問。

  daniel聳肩,但是沒有回答。

  「你等下。」reid忽然說。

  他跟fiona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離開了房間。

  「我想,他可能把我視為了潛在的競爭者。」reid皺眉低聲對fiona說,「所以他才想把我趕出去。」

  「競爭者?」fiona驚訝道。

  reid舔了一下上嘴唇,遲疑了片刻。

  「我猜……他可能看出我們兩個之間有好感。」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所以他才想把我們兩個拆開——他是個控制欲極強的傢伙。」

  「那我們該怎麼辦?」fiona說,「我倒是可以跟他單獨談談,但是這樣有什麼好處嗎?」

  「不。」reid立刻否決了這個提議,「他只會跟你兜圈子,或者——跟你*什麼的,所以你沒必要單獨跟他談。」他皺了皺眉,「還記得剛才提起他弟弟時,他臉上的表情變化嗎?這個話題引出了他的真實情緒,而在那之前他一直都把情緒隱藏得很好。」

  「那就是時候讓sambenson來試試了。」fiona說。

  *

  很快,sam就被一名獄警帶了進來。

  「我該跟他說什麼?」他問。

  「就按照我們之前在車上討論的那樣。」fiona說,「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話,就按照我們說的做。」

  「好吧。」ssm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走進房間。

  「嗨,daniel。」他表情僵硬地說道。

  「sam?」daniel驚訝道,「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想跟你談談。」sam說。

  daniel皺眉,「談什麼?」

  「談談katewilcox的事。」sam說著,拉開椅子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你還記得她,對嗎?」

  *

  reid和fiona正在另外一個房間,他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面前的螢幕。

  螢幕上是benson兄弟所在房間的監視器錄影。

  「你覺得他可能會跟他弟弟說實話嗎?」fiona輕聲問。

  「不一定。」reid說,「但是他可能會露出破綻。」

  這時,他們聽到sam說道:「那麼vicky和liz呢?你還記得她們嗎?」

  「她們是誰?」daniel平靜地問。

  「別裝傻了。」sam不耐煩地說,「你見過她們的。我曾經跟她們約過會。」

  「噢,有點印象。」daniel漫不經心地說。

  「我剛才突然想起來,」sam俯身向前,「liz曾經跟我提起過你。她說你曾經跟她一起吃過飯,是嗎?」

  daniel抱起雙臂,緘默不語,

  「還有vicky,他們說她和liz一樣失蹤了。」sam說,他懊惱地咒駡了一聲,「該死的,我早該發現的!都怪我當時一直在鬼混——」

  daniel冷淡地說:「她們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而且,她們也不值得你喜歡。」

  「什麼意思?」sam蹙眉。

  「liz不僅僅是跟我吃過飯。」daniel盯著sam靜靜地說,「她還跟我滾上了床——而且她特別迫不及待。所以那個女人根本配不上你。」

  sam嘴唇動了動,「你在說謊。」

  「我沒有。」

  「該死的,他們已經開始偏離主題了。」fiona說。

  這時,sam突然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猛地揪住了daniel的衣領。

  站在fiona身邊的獄警想沖進去分開他們,但是fiona卻扯住他制止了他,「再等一下。」

  「你想揍我?很好。」螢幕中,daniel氣喘吁吁地說,「那麼你就永遠不知道katewilcox究竟發生了什麼。」

  sam怒視著他。然後他鬆開了他哥哥的衣領,跌坐回了椅子上。

  daniel整理了一下衣襟。

  「katewilcox已經死了。」他淡淡地說。

  「我當然知道。她都失蹤十年了。」sam不耐煩地說。

  daniel聳肩,「好吧,那你還想知道什麼?」

  「告訴我,liz和vicky究竟怎麼了?」sam咬牙切齒地問,「那些女孩——他們給我看了很多女孩的照片。那些女孩全都跟你有關係,難道你想說那些也是巧合嗎?」

  「你在懷疑我?」

  「我當然不想懷疑你!」sam氣急敗壞地叫道,「但是他們在懷疑你,你明白嗎?而且——」他突然停住不說了。

  「而且什麼?」daniel追問。

  sam飛快地瞥了一眼監視器的方向,他顯得非常不安。

  他停頓了一會兒,然後俯身靠近daniel,「還記得隔壁geoge家養的那條邊境牧羊犬嗎?我知道是你殺了它,我在你的房間裡發現了被砍下來的狗爪子……你幹過很多可怕的事情,我直到現在才忽然想起來。你需要幫助,daniel——我早該發現的。」

  這時,fiona的手機忽然響了。

  ——打電話的人是darwin。

  darwin帶給她一個消息——他們再次仔細搜查了danielbenson的房子,在他床下的地板底下發現了一些東西。

  *

  很快,fiona就推開了benson兄弟所在的房間。

  「我們剛才在你的房間發現了一頂小女孩戴的粉色鴨舌帽。你為什麼把一頂舊帽子小心翼翼地藏起來?」fiona冷冷地說。

  「什麼?」sam驚訝道。

  daniel表情緊繃,抿著嘴唇沉默不語。

  fiona抱起雙臂說:「估計稍微調查一下你身邊的女性朋友,我們還能發現更多的東西。你把原本屬於那些女孩的物品都送人了,是嗎?不過你沒捨得把第一次的戰利品送出去,看樣子她在你心裡的地位確實不一般——畢竟她是你的第一個受害者,對嗎?」

  「她到底在說什麼,daniel?」sam叫道。

  「噢,我忘記說了。」fiona平靜地說,「他們還在鴨舌帽上發現了一根頭髮。dna檢測結果還沒出來,不過你猜猜它的主人會是誰?」

  「katewilcox。」daniel忽然說。

  sam錯愕地瞪著他哥哥。

  daniel注視著sam。過了幾秒他才開口,沙啞地說道:「那個帽子,確實是katewilcox的。」

  「看在上帝的份上,別告訴我是你殺了她。」sam喃喃地說。

  「我沒有殺她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因為當時你就在現場,sam……你親眼看著她死去。」

  sam立刻睜大了雙眼,臉上的血色完全消失了。


第38章

  「你到底在說什麼,daniel?你瘋了嗎?」

  daniel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katewilcox。」他倦怠地開口,聲音慵懶沙啞,「那個女孩是自己跌下山坡摔死的。她死的時候我們兩個就在她的身邊。」

  「你在說謊!」sam叫道,「為什麼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因為那件事給你的衝擊太大了。」daniel說,「你當時嚇得暈了過去,是我把你背回營地的——」

  「等下。」sam打斷了daniel的話,「我記得我是自己跑回營地的,你想說我的記錯了嗎?」

  daneil的目光平靜淡定,他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似乎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你沒記錯。」他說,「你一開始確實跑回了營地,神色驚恐得就像撞了鬼似的——然後你求我跟你一起回樹林找kate。」

  sam睜大了雙眼。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了幾分。

  「……慢著。」他沙啞地開口,「然後我們回到了樹屋那兒,對嗎?」

  daniel聳肩,「看來你想起來了。」

  「不,不……」sam扶著額頭喃喃地念叨著什麼,他突然猛地錘了一下桌子,情緒激動地罵了一句,「見鬼的!」

  「sam。」fiona叫他的名字,「嘿,sam。」

  sam抬起頭眼眶泛紅,茫然地看向fiona。

  「沒關係的,慢慢來。」fiona將手放在年輕人的肩膀上,安慰道,「慢慢想,好嗎?」

  sam的情緒頓時平穩了不少。

  他喘息著,將手肘放在桌子上。他兩手扶著額頭,然後將頭漸漸地埋在胳膊之間。

  「我想起來了。」他忽然悶聲沙啞地說,「我們確實回去了。」

  「是的。」daniel點頭,「你帶著我回到了那個樹屋附近,記得嗎?」

  「……然後我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呻.吟。」sam喃喃地說,「……是從山坡下麵傳來的。我走了過去,看到kate就躺在那下面——噢,老天。」他突然哽咽了一下,似乎說不下去了。

  「你們發現了kate,但是那時候她還沒死。」reid皺眉輕聲說。

  「是的,但是她也離死不遠了。」daniel面無表情地說道,「她的腹部被一段樹枝穿透了,腸子都露了出來,衣服被鮮血浸濕了——」

  他談論這些可怕的事情時,表情平靜,語氣就和reid背誦資料時一樣毫無起伏。

  「別說了。」fiona制止他。因為她看到sam臉色蒼白,看上去隨時都要爆發出來。

  「然後你做了什麼?」reid皺了皺眉,他發現了問題的關鍵,「他們從來都沒找到kate的屍體。」

  「我什麼也沒做。」daniel聳肩,「這就是問題所在。我沒對她做任何事,我只是注視著她,看著她死去而已。」

  fiona突然猛地俯身向前,一隻手支撐著桌面。她注視著daniel的眼睛,目光中帶著明顯的厭惡,「是不是她死去的一幕引起了你的快感,嗯?事後你就一遍遍地回憶那個可憐的女孩死亡的過程,對嗎?」

  daniel沒有回答fiona的提問。他一直都只看著自己的弟弟,「kate斷氣之後你就嚇得暈了過去。我把你背回了營地,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但是kate的屍體呢?」reid問,「她不可能就這樣人間蒸發。」

  「我怎麼知道。」daniel淡淡地說,表情顯得特別無辜,「也許是被野獸吃掉了。」

  fiona知道他在撒謊。她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可是怎麼才能讓他說實話呢?

  reid忽然說:「你想知道我是怎麼認為的嗎?」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我覺得你把kate的屍體藏起來了。」他說。

  「我為什麼要那麼做?」daneil嗤笑了一聲。

  「因為你想一遍遍地回味她死亡的瞬間。」reid說,「她的死亡讓你突然明白了屠殺動物已經不能滿足你的*了……在你的幻想中,你一遍遍地重播那女孩死亡的場景,然後想像成她其實是被你殺死的。而她的屍體能幫助你幻想。」

  他的聲調上揚,臉上的肌肉緊繃,顯示他並不喜歡現在自己正在分析的事情。他說完,就微微地抿起了嘴唇。

  「但是他們沒在樹林裡找到kate的屍體——你究竟把她藏哪兒了?」fiona冷冷地質問。但是她知道這個變態是不可能輕易鬆口的。

  「……有一個山洞。」sam忽然沙啞地開口,「我和daniel發現的,在那個樹屋旁邊不遠的山坡下面。它特別隱蔽,入口只能通過一個小孩。」

  「就是那兒了。」fiona說著,就迅速地掏出了電話。

  daniel看起來絲毫都不驚訝。他平靜地看著fiona的背影,「祝你們好運。」

  *

  後來,他們果然在一個雜草叢生的山坡裡找到了那個山洞。

  但是他們沒在山洞裡發現kate的屍體。

  「對了,你還記得daniel說他跟jimpope發生過爭執嗎?」fiona對reid說,「也許這就是他們爭執的原因——也許jim發現了那個山洞,找到了已經變成白骨了的屍體。如果是這樣,將kate的屍體轉移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但是他為什麼不報警?」

  「員警十年前就沒能找到kate,也許這讓他對員警缺乏信任。」reid說,「他選擇的工作遠離城市,這說明他很可能反感政府或制度。」

  「那麼他很可能想要自己找到真相。」fiona說,「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當然是找到當時和kate一起露營的孩子們,從他們身上尋找線索。」reid回答,「然後他找到了daniel。」

  fiona忽然罵了一句,「狗屎!katewilcox的死亡是意外,而jimpope的死亡也完全是在他計畫之外的意外事件。我們沒有新的罪證能證明那個混球是個連環殺手。」

  「但是我們有側寫。」reid蹙眉說,「想想那些失蹤的女孩吧,他肯定從她們身上拿了什麼東西當做紀念品。他喜歡回味謀殺的過程,這就和他當年藏起kate的屍體,還拿走她的鴨舌帽一樣。他不能抗拒這種誘惑。」

  fiona微微點頭,「可是sarah說他們沒能從他的女性朋友那兒找到線索。他沒送過她們可疑的禮物。而他們也沒在他家搜到任何東西。」

  「等下,」reid突然眼前一亮,「他當初藏起了katewilcox的屍體——如果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呢?也許他的紀念品就是受害者的屍體。」

  「那他需要一個地方來藏這些屍體。」fiona說,「反正那個地點不是他家就對了。」

  reid突然喃喃有詞地念叨了幾句什麼,「對了,我記得那些女孩中的一個——mikokawashima,她是個日裔美國人。她的人種並不符合他選擇受害者的標準。」

  「那麼他是為了別的目的接近她的。」fiona說。

  「沒錯。」reid點頭,「我記得她在一家房地產租賃公司工作。」他說著就掏出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garcia,幫我查查一家租賃公司名下的房產。」他說出了那家公司的名字。

  「噢,慢點,小老虎。」garcia嘟囔著說,「我還正在吃午飯呢。告訴我你想查什麼?」

  「查查那些租賃期超過五年的記錄,看看是否有租賃人當中是否有偽造身份的或者有犯罪記錄的。」

  「瞭解。」garcia說,「很快我就打給你。」

  過了大約一刻鐘,garcia就打電話回來了。她找到了一個租期六年的房子,但是租賃人的社保號碼是偽造的,並且他的租金是用現金支付的。

  得到了房子的地址後,darwin帶了一對人馬趕到了那裡。他們把那棟房子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在地下室一個浴缸中發現了一具腐爛的屍體。惡臭味將兩個警官熏得嘔吐了起來。

  「該死的。」darwin咒駡道,「屍體已經爛得看不出來樣貌了。」

  「他不想做防腐處理。」reid在電話裡說,「因為防腐劑浸泡過的屍體無法激起他的快感。」

  他放下了電話,轉過頭卻驚訝地發現sam正benson正站在他身後,表情陰沉地看著他。

  「所以是真的了?」sam沙啞地說,「我哥哥真的是個謀殺犯?而且還是個連環殺手?」

  fiona和reid迅速地對視了一下。

  「是的,我很抱歉。」fiona說。

  「我不明白。」sam搖頭,喃喃地說道,「他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他不能控制自己。」reid回答。

  「是kate的死讓他變成這樣的嗎?」sam又問。

  「不完全是,她的死只是個導火索。」reid舔了舔嘴唇,低聲說道,「——遲早他都會走到這一步的。」

  「這不是你的錯,sam。」fiona補充道,「你無法阻止這一切。」

  「不,這是我的錯。」sam哽咽了一下,「……你不明白。其中有兩個女孩,是通過我才認識他的。如果我早發現,也許我就可以幫助她們,或者幫助daniel……」他說著,就頹喪地靠著牆坐了下來。

  fiona知道此刻沒什麼辦法能真正安慰到這個可憐的年輕人。

  「他會想通的。」fiona低聲對reid說。

  「也許吧。希望如此。」reid輕聲說。

  *

  離開監獄的路上,fiona突然說:「我討厭這個案子。」

  「為什麼?」reid問。

  「我也不知道。」fiona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說,「……daniel大概是sam最信任的人,因為他是他唯一的親人。但是他卻讓他失望了。我之前說他會想通的,實際上我在說謊——sambenson永遠不會和從前一樣了。就算他表面上想通了,但是他內心深處可能永遠也沒辦法真正接受這件事。」

  reid沉默了一下,「你從前發生過類似的事嗎,fiona?」

  fiona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一些,「什麼?」

  「我是說……被自己的親人欺騙背叛之類的事。」reid溫和地輕聲說。

  fiona能感到reid正靜靜地望著自己。她的心臟頓時稍稍地緊縮了一下。


第39章

  「為什麼這麼問?」fiona假裝平靜地問道。

  這時,前方突然冒出了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小孩,fiona趕緊猛踩了一下急刹車。由於慣性,兩人幾乎同時身體向前沖了出去,幸好他們都有安全帶的保護。

  「你還好嗎?」fiona轉頭看向reid,「抱歉,我剛才有點走神了。」

  「沒什麼。」reid說。

  fiona踩下油門,汽車重新開始前進。

  「關於剛才的提問……」reid突然遲疑地開口,「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話也可以。我只是隨便問問。」

  fiona忽然無奈地笑了,「所以說側寫師都不是好惹的。你什麼都瞞不過他們。」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點,同時從後視鏡瞥了一眼reid,「但是抱歉,我現在還不想談論那件事。」

  她的最後一個單詞還沒說完,reid就幾乎同時說道:「沒關係的。」他微微點了點頭,「我明白。」

  *

  距離喬治亞州調查局還有一小段車程的時候,reid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接聽了電話,「……我明白了,我很快就趕過去。」

  「發生了什麼?」fiona轉著方向盤問道。

  「又有新案子了。」reid說,「我得坐下一班飛機趕到華盛頓。」

  fiona稍微有點失望,「你們可真夠忙的,是嗎?這些連環殺手根本不給你們休息的時間。」

  「確實。」reid歎口氣說道,「請直接送我去機場吧,謝謝。」

  fiona從後視鏡中能清楚地看出他面色憔悴,她知道這幾天他都沒能好好休息。但是她當然也知道bau小組不能少了他,他必須馬上趕過去才行。

  她打開了車窗,讓清新的空氣灌滿整個車內的空間。

  「謝謝你的幫忙。」她忽然說,「如果沒有你,我們不可能這麼快就解決benson兄弟的案子。」

  reid則抿起嘴唇微笑著說:「那是我的職責。」

  「但是害得你這兩天都沒怎麼休息。」fiona忍不住說道。

  reid笑了起來,「沒關係的,我們經常會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到達機場後,reid委婉地拒絕了fiona陪他一起候機的請求。

  「你也應該好好休息。」他彎下腰,隔著半開的車窗對fiona說。

  fiona將車窗完全打開。

  「注意安全,照顧好你自己,好嗎?」她抬起頭望著他說道。

  reid微微點頭。他看起來馬上就要轉身離開了。

  fiona抓住時機,將頭探出窗外,輕輕地親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reid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然後他接受了這個吻。

  「再見,fiona。」他低聲說道,嗓音變得有點沙啞。

  「再見。」fiona說。

  她忽然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每次我們見面都是因為連環凶案。這可一點都不浪漫。有空聯繫,好嗎?也許我們可以在休假的時候一起幹點什麼。」

  reid顯得有點驚訝,但是他並沒有拒絕。他立刻笑了起來,眼睛微微眯起,顯出他心情特別愉快。

  「當然可以。」他說,同時抬手攏了一下淩亂的頭髮,「所以……回頭見,fiona。」

  fiona注視著他轉身向候機大樓走去,然後啟動了汽車。

  她突然覺得狹窄的車廂突然變得空蕩蕩的。

  一定是因為她獨自一個人的時間太久了。她暗自心想。

  於是她打開了汽車音響,讓音樂充滿整個車廂。她踩下油門,決定今晚邀請sarah和darwin他們去酒吧好好地喝一杯。

  *

  那件事之後過了兩個月的時間。fiona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直沒能和spencerreid約過會。這多少讓她有點危機感。她從來不相信遠距離戀愛能持續很久,缺乏激情的戀愛往往會在途中夭折,更何況她和spencer根本還沒正式在一起。

  fiona當然跟reid通過許多次電話,可惜的是他們的休假時間總是對不上。fiona忙的要死,可是reid比她還忙——bau小組幾乎很少有完整的休假日。

  這一天晚上下班後,fiona閑著無聊,就給reid發了一條短信。

  「你現在忙什麼呢?新案子嗎?」她寫道。

  很快reid就回復了。

  「沒有。今天的休假,我正在d.c.的酒吧,和小組的人一起。」

  「不錯啊。」fiona開玩笑地寫道,「得到多少女孩的電話號碼了?」

  「很悲哀,零個。」

  fiona笑了起來。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還是忍不住撥通了reid的號碼。

  「嗨,fiona!」reid的聲音混雜在嘈雜的人聲和音樂聲中,他聽上去心情特別愉快,「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fiona說,「我只是……」

  忽然,他聽到那邊有人叫道:「快點,博士,我們已經想好下個題目了!」

  「等一下,我很快就來!」reid叫道。

  「聽上去你們玩得挺開心的。」fiona說。

  「噢,我在跟一群陌生人打賭。」reid語氣輕快地說,「他們不相信我能記住所有經典科幻電影的所有細節。他們正在考我,如果我能回答上來他們就喝酒。」

  「所以你真的全都能記住。」

  「當然。」reid聲音微微上挑,顯得有點得意,「我已經灌了他們不少酒了。」他停頓了一下,「當然,就算我答錯他們也分辨不出來。」

  fiona笑了起來,「對了,你明天有空嗎?」

  「我不確定。」reid說,「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

  這時,他突然停了下來,聲音突然變得遙遠而沉悶,大概是在和其他什麼人說話,「你說什麼?……好吧。」

  很快,他又重新接起電話,「抱歉,fiona,我這裡出了點情況。我先掛了。」他說完,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fiona的電話剛剛掛斷的瞬間,另外一通電話就打了進來。

  「嘿,eden。」她接起來說道。

  「我們有了新案子。」eden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我需要你馬上回gbi(喬治亞州調查局)來。」

  「明白。」fiona簡潔地回答,然後掛上了電話。

  她用最快的速度驅車趕到了調查局。

  她到達後沒多久,darwin和sarah也匆匆地趕到了。darwin身上甚至還穿著一身運動衣。

  「我剛才在慢跑。」他氣喘吁吁地解釋。

  「希望我沒打斷你們的約會。」eden出現在他們身後微笑著說道。

  「當然沒。」sarah歎口氣,「我倒是希望我剛剛在約會。可惜我就是個可憐的單身漢。」

  fiona發覺eden的鼻音有點重,而且臉色不太好。fiona忍不住蹙眉問道:「你生病了嗎,eden?」

  「就是一點小感冒。」eden滿不在意地說。

  「說吧,到底是什麼案子?」darwin問道。

  「一刻鐘前我接到了亞特蘭大警局的電話。」eden說,同時將面前電腦的鍵盤拉了過來,「一對夫妻在亞特蘭大郊區的房子裡被殺。911的接線員在案發的同時接到了一通電話——但是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報警電話。」

  「案發的同時?」fiona說,「這可真奇怪。」

  「確實。實際上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怪事。聽聽看你們就知道了。」他說著,就按下了回車鍵開始播放音訊。

  「911,您有什麼緊急情況?」說話的是911的接線員。

  隨後,一個略帶鼻音,聲音沙啞顫抖的聲音響起。

  「……我在chestnut路1527號。」他說。

  「我知道您的方位,先生。您有什麼緊急情況?」接線員平靜而耐心地問。

  「他覺得他們太貪婪了。」那個顫抖的聲音說,他似乎是在故意壓低了聲音講話,「他們擁有的太多了。」

  「太多的什麼?」

  「……東西。你知道的,財產。他們不需要這些。」他喘息著說,「快點!」

  「你打電話來就是因為他們擁有的太多嗎,先生?」接線員依舊維持著禮貌的態度。

  「不是,是因為拉斐爾——」他急切地說。

  一個低沉的男低音響起,打斷了他的話,「……夠了。我知道他為什麼打電話。因為拉斐爾,他要殺死住在這裡的罪人。」

  「很抱歉,你是說有人要殺人嗎?」接線員飛快地問道。

  沒有人回應。

  「先生?」接線員繼續問道,「喂,有人嗎?」

  緊接著,女性淒厲的慘叫從電話那頭傳來。(*注1)

  音訊到此就中止了。

  「接到電話後員警立刻趕到了現場。」eden說,「他們幾分鐘後就到達了現場,但是還是到得太遲了——dennis夫妻兩人已經被謀殺了。」

  「聽起來嫌犯有三個人。」sarah說,「其中一個叫拉斐爾。」

  「聽上去不像真名,也許是外號。」darwin皺眉說。

  「亞特蘭大警局的人已經打電話給bau小組了。他們需要多方面的援助。」eden一邊說一邊掏出一張面巾紙,「……等著接待我們的老朋友吧。」他說完就打了個噴嚏,趕緊用面巾紙捂住了。

  「我想你需要休息。」darwin嚴肅地說,「今晚你回去好好睡一覺吧,這裡有我們呢。」

  「不了。」eden眼眶泛紅,沙啞地說,「mars,darwin,你們兩個先去現場看看情況。」

  「明白。」fiona和darwin立刻回答。

  *

  死者的家位於亞特蘭大鄉間,fiona和darwin趕到的時候那棟房子已經被警車包圍了。

  kyledennis和他的妻子lacy的屍體在臥室被發現。看起來他們是在睡夢中被謀殺的。

  「我們發現了一點特殊的情況。」一個員警說,「你們應該看看這個。」

  一張書頁紙正靜靜地躺在放置證物的密封袋中。

  「這是什麼?」darwin拿過那張紙。

  fiona湊了過去,「看起來是啟示錄的一頁。」

  「第四個活物召喚一匹灰色馬,騎在馬上的名字叫作死,陰府也隨著他。」darwin輕聲念道。

  fiona立刻明白了他們要面對是什麼。

  「……使命型殺手。」她皺眉低聲說。

  ——雖然不是側寫師,但是她也對這一類殺手有簡單的瞭解。

  使命型殺手是最麻煩的一類殺手。他們就是冷血的殺人機器,而且永遠不會停手。

  「我們必須馬上抓住他們。」fiona說,「不然他們很快就會再次犯案——絕對會。」

  作者有話要說:注1:這一段來自原劇對話,無修改。

  這個案子非原創,原劇座標:s2e14-15。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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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個小時後bau小組的人就趕到了。

  「你們的效率真高。」darwin對gideon探員說。

  「時間緊迫。」gideon輕描淡寫地說。

  reid走在man的後面,最後一個走進了案發現場。他立刻看到了fionamars。她正站在床邊低頭專注地看著什麼東西。

  她看起來比他記憶中的似乎消瘦了一點,金髮有點淩亂地在腦後隨意地紮起。她從來不像有些年輕女人那樣過分注重形象,換句話說就是,她的打扮從來都十分隨意。

  她突然感覺到了reid的靠近。她抬起頭瞬間露出一個微笑。

  reid頓時腳步停頓了一下,而他的心跳卻加快了半拍。

  「嗨。」她說,「你們來得可真夠快的。」

  reid微微點頭。他的視線落在床上,那裡放著一張被密封起來的紙。

  「第一批趕到現場的人在床上發現了這個。」fiona說,「是從啟示錄上撕下來的一頁。」

  「是的,我們在警方發送的資料中看到了。」reid輕聲說。他彎下腰仔細研究著那張紙。

  這時,gideon也走到了他們身邊。他拿起了那張紙,嘴角微微下垂,表情凝重。

  「到這邊來,mars。」darwin突然叫她的名字。

  「需要什麼儘管告訴我。」fiona對他們說。

  gideon頭也不抬地微微點頭。

  reid張了張嘴想跟她說點什麼,但是fiona已經轉身離開了。reid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出了神,就連gideon叫他的名字他都沒聽見。

  「reid?」gideon轉過頭,恰好看到fiona站在門口的身影。她正在跟darwin討論著什麼。

  「什麼?」reid反應遲鈍地回過頭。

  gideon稍微揚起眉毛,他平靜地說:「你在盯著她看。你想邀請她約會?」

  「什——」reid尷尬地咽了一下唾沫,「我沒有,我只是……」

  「我明白的,她是個漂亮女孩。就是別在案發現場,現在可不適合談情說愛。」gideon無視了reid的辯解,「等待案子結束之後隨便你。」

  雖然gedieon說的話像是在開玩笑,但是他的表情卻特別嚴肅。當然了,他從來都是這副模樣。

  reid抬手撓了撓額頭,哭笑不得地嘀咕道:「我真沒想。」

  *

  很快,fiona就從外面回來了。

  「這次的案子特別棘手,對嗎?」fiona說,「我聽說過一些這類的案件,兇手通常都是宗教狂熱者。」

  「他們認為自己有使命在身,是在執行上帝的指令。或者是依據聖經的引導。」reid說。

  fiona蹙眉,「所以他們很難有同情心,對嗎?」

  「沒錯。」reid說,「他們相信自己在執行一項重要的使命,比如必須清除街上的妓女等等,他們認為這些人罪有應得,而他們自己是正義。」

  「剛才darwin說,他們確認了受害者屍體的情況。」fiona說,「死者身上的傷口又深又長,而且兩名受害者的傷口位置完全相同,三條傷口分別位於喉嚨,上臂,和大腿。」

  「乾淨俐落。」gideon說,「看起來不像是新手,非常有效率。他能在四分鐘之內謀殺兩個成年人,這說明他是個熟練的老手,不止一次幹過這種事。」

  「他瞄準的全都是大動脈,很快受害者就會失血過多休克而死。」reid說。

  「你覺得他可能會有醫學背景?」fiona問。

  reid卻說:「不,實際上這些大動脈的位置並不難找,並不需要任何精確的解剖學知識。要知道,隨便割斷任何一個動脈都會迅速使受害者大出血。但是他卻割開了三條。」

  「也許這就是他的殺人特徵。」fiona說,「他可能希望加快放血的速度。」

  reid忽然睜大眼,「等下——這聽起來有點熟悉。」

  「屠夫。」gideon忽然說。

  「是的,沒錯,就是屠夫。」reid說,「屠夫在屠宰動物的時候都會同時割開幾處動脈來放血。也就是說,不明嫌犯很可能是個屠夫,或者農夫。」

  「很好。」fiona說,「不過很遺憾,這對縮小範圍可沒起到什麼幫助。亞特蘭大郊區的農夫人數可並不少,他們都會屠宰技術。」

  這時,man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剛才跟幾個鄰居聊過了。」他說,「kyle一家人緣不錯,就是很普通的好人。」

  「如果員警能早點趕到,也許就能阻止不明嫌犯了。」darwin說。

  「我剛才跟第一批趕到現場的員警談過了,他們四分半就趕到了現場。」man說,「按我說這已經是很快的速度了。」

  隨後他們重新審視了一遍現場。

  kyle先生在床邊被謀殺,而他的妻子則死在了浴室門口。

  「不明嫌犯首先殺死了兩個人中相對強勢的男性。」man說,「電話錄音錄下了kyle夫人的尖叫,這也說明她是第二個被謀殺的。」

  「她在浴室門口被殺死。」fiona說,「這說明她原本打算躲進浴室裡,但是卻失敗了。」

  「她沒來得及鎖上門。」reid仔細地觀察留在門上的血液,低聲說道。那些血很明顯是不明嫌犯的手摸過門後留下的。

  可憐的女人,在死前親眼目睹了自己的丈夫被殺害,然後自己也被兇手用同樣的方式屠殺。僅僅靠想像fiona就知道laceykyle在死前承受了怎樣的絕望和恐懼。

  「他們沒在現場發現任何指紋。」darwin說,「我想不明嫌犯肯定事先做好了準備,他戴了乳膠手套,而且沒留下任何其他痕跡。」

  gideon抬起頭,「這不對勁兒。」

  「為什麼?」darwin問。

  「這些不明嫌犯是精神變態。」reid飛快地回答,「他應該做事缺乏條理,所以不會注意現場是否會留下痕跡。這不符合側寫。」

  「但是不明嫌犯並不只有一個人。」man說,「打電話的那個年輕人明顯被嚇壞了。也許是他清理的現場。」

  「無論如何,這些傢伙非常危險。」darwin嚴肅地皺眉說,「我們必須馬上找到他們。你們現在能發佈側寫了嗎?」

  「我們瞭解的情況還不夠多。沒辦法幫助你們縮小範圍。」man說。

  「實際上受害者研究在這類案子中更重要。」reid說,「我們需要明白為什麼這些不明嫌犯選擇了這家人。」

  「他說了,他們擁有的財富太多。他們一定是嫉妒這家人。」darwin說。

  「你說得對,他們很可能是出於對富人的怨恨。」fiona接話,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這不對,「可是從房子外面並不能看出這家人十分富有。」

  kyle一家的房子外牆裝潢非常簡潔,看起來和這附近其他人家的房子並沒有什麼區別。

  「也許不明嫌犯曾經進入過這所房子。」darwin猜測,「——也可能他們認識死者。」

  這時,man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garcia。」他說,然後接聽了電話。

  隨後他從garcia那裡得到了一個驚悚的消息。

  她剛剛從一個朋友那裡得到了一個病毒視頻,視頻裡顯示的場景很明顯就是這間屋子。

  「……視頻裡是kyle先生被謀殺的全過程。」garcia語氣生硬地說,完全聽不出了她平時慣有的歡快情緒,「拍攝的角度說明他很可能在房間裡安裝了攝像頭。」

  fiona頓時感到一陣寒意。

  她忽然覺得也許兇手此刻正注視著他們,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

  回到警局之後,他們收到了garcia發過來的視頻。

  視頻中出現的是一個帶著兜帽,看不清楚臉的年輕人。他像是在發表一個聲明,解釋自己為什麼要殺人——他說這個世界充滿了罪惡。

  很快,視頻中出現了另外一個陌生的聲音。他說有人必須償還罪孽,他要七倍地懲罰他們。

  「這不是電話中的兩個人。」darwin說,「很可能是拉斐爾。」

  「他提到了七倍。」fiona低聲說,「——這意味著將有七次謀殺,對嗎?」

  其他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都明白fiona說得沒錯。不明嫌犯們在完成這七次謀殺之前就絕對不會停手的。

  fiona看著視頻,上面清楚地顯示了kyle被謀殺的全過程。

  他們立刻留意到視頻的角度顯示它是從化妝臺上拍攝的,也就是說,拍攝下這段畫面的是kyle家自己的電腦。

  「夥計們。」reid突然輕聲說,他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之前正在對著從現場拿回來的筆記本,很明顯他剛才從筆記本裡發現了什麼。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色不安,並且故意壓低了聲音。

  「這裡有無線網路嗎?……這台筆記本的攝像頭是開著的。」

  fiona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明嫌犯正在看著我們。」她蹙眉輕聲說。這就和她之前預感到的一樣。

  「如果一直處於連線狀態,hopkin也許就能追蹤到視頻發送到什麼地方。」darwin說。在eden的小隊中,sarahhopkin通常負責這一類技術性的問題。

  「我們的資訊專家的速度更快。」hotch毫不客氣地說,「告訴garcia——」

  但是他的話沒說完,筆記本的螢幕就突然黑了下來,同時傳來了一陣古怪的滴滴聲。

  所有人都立刻向筆記本的方向聚攏。

  fiona走到reid的身邊,她看到螢幕上飛快地閃過了幾個單詞。那些單詞組成了一句話。

  ——撒旦的軍隊不會取勝。


第41章

  很快,謀殺視頻在網上流傳開來,甚至成為全世界網上下載次數最多的視頻。

  fiona正越過sarah的肩膀看著電腦螢幕。

  現在網上到處都能找到關於這段視頻的留言。sarah隨便點開了一個網站,裡面有不少關於這段視頻的討論貼子。

  「太可怕了,就跟真的一樣。但我還是忍不住往下看了qaq,我一定是心理變態吧!~」

  「傳這個視頻的人真有膽!我的偶像!膜拜。」

  「這個真tm的瘋狂!!不過太酷了!!」

  「這大概是除了猴子掉下樹的那個之外我在網上看到的最贊的視頻了。」

  「我看像特效製作,估計又是哪個蛋疼的片商搞出來的宣傳。我賭五美分下個月要上映一個恐怖電影,名字就叫《入侵:臥室驚魂》。」

  「這些人到底有什麼毛病?」sarah厭惡地說,「我看就最後一條評論還像點兒樣。」

  「網路的匿名性讓這些傢伙無所顧忌。」jennifer說,「很多人都在網上尋求刺激,或者發表一些過激言論,他們在現實中可不敢這樣。」

  fiona聳肩,「我看現在最鬱悶的人應該是不明嫌犯才對。」

  「為什麼這麼說?」sarah轉頭看向她。

  「因為他發佈這些視頻可不是為了娛樂大眾。」fiona說,「想一下他在視頻一開始時說過的話吧!他發佈視頻是為了警告民眾,讓他們知道罪人將會受到懲罰。」

  「但是這些人根本沒有領會他的意思。他們可能以為這只是個玩笑什麼的。」jennifer說。

  這時,bau小組的新進探員prentiss忽然走了過來。

  這位prentiss探員對於fiona來說完全是新面孔。fiona之前就發覺,這次bau小組中少了ellegreenaway探員,據說她因為某些原因已經退出bau了。

  新來的prentiss探員是一位黑頭發的美人,巧合的是她的名字也叫emily。大概是因為名字相同的原因,fiona對這位素不相識的探員莫名地感到親切。

  「hotch說要你們過來一下,」emily說,「我看過了受害者的屍體,有一些發現要跟所有人報告。」

  「我們這就過去。」fiona說。

  *

  很快,他們就在會議室中集中了。

  就和reid他們先前推測的一樣,emily肯定屍體上的傷口和屠殺牲畜造成的傷口非常相似,而且受害者的耳朵上還被打上了標記,這和屠夫們在牲口上常做的事情一樣。

  「聽起來像是老手作案。」darwin說。

  「但是聯邦和州資料庫中沒有完全相似的案子。」hotch說,「所以我們暫時認為這是不明嫌犯們第一次作案。」

  fiona發覺reid正在看著貼著受害者照片的板子出神。

  「你想到什麼了?」她問。

  「有點奇怪。」他喃喃地說。

  「你有什麼想法,reid?」hotch問。

  reid站了起來,提高了音量,「我們假定打電話的不明嫌犯是頭腦冷靜的那個。他應該就是製作這些視頻的人,而且他很可能也有縝密的反偵察技巧。而他的同夥認為他們是在替上帝謀殺,所以他們當中至少有一個人精神錯亂。通常在團夥作案中,頭腦冷靜的人控制瘋狂的人。」

  「可是打電話的不明嫌犯聽起來特別害怕,感覺並不像是他們當中的領導者。」fiona說。

  「所以我說這很奇怪。」reid說,「他無法阻止自己的同伴殺人。」

  「也許阻止謀殺並不是他打電話的目的。」man說,「如果他想救人,他就不會在謀殺開始之前的幾分鐘才報警。」

  「聽上去他只是出於愧疚,害怕他的同夥報復,」fiona說,「或者只是想證明自己試圖阻止過謀殺。如果被逮捕,他就可以利用這一點為自己辯護。」

  討論很快就結束了,因為他們並沒有掌握到足夠的線索。在整個討論過程中gideon探員一直在沉默不語,表情凝重。

  「他看起來不太高興。」fiona看向gideon,壓低聲音對reid說,「發生了什麼嗎?」

  「我不知道。」reid說,「接受這個案子之後他一直都是這個模樣。」

  「可能是他的假期計畫被攪亂了。」fiona猜測。

  「也可能是因為這案子到現在也沒什麼進展的原因。」reid說。

  這時,gideon突然抬頭看向他們。

  fiona趕緊閉上嘴。她希望gideon沒有聽到他們剛才的對話。

  從前在蘇格蘭場的時候,她就聽說過資深側寫師gideon的事蹟。有人說,他是fbi歷史上最好的側寫師,沒人能比得上他。

  實際上她一直都很尊敬他,而且還稍微感覺有些敬畏。雖然通常情況下gideon看上去都很溫和,但是fiona見過他是怎麼沖他的組員發火的,確切地說,並不算真正的發火,因為他的語氣特別平靜。可是他失望的目光就足以被他訓斥的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

  隨後,fiona倒了幾杯咖啡端了過來。她拿了一杯遞給reid。

  reid接過去隨手放在桌子上,頭也不抬地咕噥著道謝。他正在認真研究一份關於受害者的資料。

  fiona懷疑他根本都沒注意到自己剛才接過去的是什麼。他每次專心閱讀的時候都是這幅模樣,看起來就連地震都不能打擾到他。

  「咖啡?」她走到gideon探員身邊問道。

  gideon接了過去,「謝謝。」他沒有看向fiona,而是默默地盯著受害者遺體的照片。

  「你們從前接手過類似的案子嗎?」fiona問。

  「有過一些。」gideon聲音低沉地回答,同時微微皺了皺眉。

  fiona以為他不喜歡這個話題,但是gideon很快又開口了,「那些人利用信仰了,他們用信仰消除罪惡感。」

  「聽起來你很討厭這類事情。」fiona低聲說。

  「沒錯。」gideon平靜地說,「他們對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他們自以為自己是最忠實的信徒。這些想法讓他們感覺自己變得強大了。」

  「但是他們實際上並不是因為信仰而殺人,對嗎?」fiona說,「我想,他們和別的連環殺手沒有什麼分別。他們是為了滿足殺戮的*而謀殺,而信仰只是藉口。」

  gideon忽然抬頭看向她。他揚了一下眉,「這麼說也沒錯。」

  觀點得到了權威人士的認可,這讓fiona感覺有點得意。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來。

  「所以這件案子和別的案子在本質上沒什麼不同。」fiona說。

  gideon微微點頭,「所以我們會抓住他們的。」

  *

  晚餐時間快到了,但是他們都沒時間吃飯。

  jennifer匆匆地走進會議室,差點撞到了正打算進入會議室的fiona。

  「抱歉。」她們同時說道。

  fiona看到jennifer的手裡正抱著一疊資料,而且表情嚴肅。她立刻明白jennifer可能是找到了什麼線索,於是她跟在jennifer身後走進了會議室。

  「我發現了一點東西。」jennifer快步走到hotch身邊說道,「三個月前他們接到了報警,說看到有人偷偷地翻過了kyle家的圍牆。員警趕到的時候那個人已經逃走了。」

  「很可能是不明嫌犯。」fiona感興趣地說。

  報警的人叫tobiashankle,住在距離警局一個小時車程的地方。hotch認為他們有必要去一趟hankles家詢問一下當天的具體情況。

  fiona認為hotch的判斷是正確的。鑒於他們現在幾乎沒什麼有用的資訊,所以他們不應該放棄任何一點可能的線索。

  「我知道那裡。」fiona說,「我現在就可以開車過去。」

  hotch微微點頭,「reid陪你一起去。」

  reid聽到之後立刻放下了手裡吃剩一半的點心。

  「我們走吧。」他說。

  *

  reid和fiona離開後沒多久,另一起謀殺案發生了。

  這一次的受害者是一個男性,但是蹊蹺的是他並不住在案發現場的房子裡。而房子的女主人卻莫名其妙地失蹤了,而她的車鑰匙和錢包卻還在房子裡。她丈夫恰好不在家,他正在外地出差中,聽到這個消息後他正在趕回亞特蘭大的途中。

  謀殺發生前,911接到了一通電話。這一次的電話內容和之前的非常不同。打電話的人並不是先前的那個傢伙,而是一個聲音低沉的男人。

  「我會把她丟在床上,然後和她通姦。」那個疑似拉斐爾的男人這樣說道。

  這句話也來自啟示錄。

  我將要叫她病倒在床上。那些跟她通姦的人,要是不悔改,仍舊做她所做的事,我就要叫他們遭遇大患難。

  ——啟示錄第二章22節。

  gideon頓時深呼吸了一口氣,語氣沉重,「這就是為什麼不明嫌犯將她綁架走的原因。」

  但是他有一句話沒說出口。

  耶洗別的結局是屍體被野狗吃盡——那麼失蹤的douglas夫人呢?

  *

  fiona和reid趕到hankle家的時候天色已暗。

  reid一路上都顯得有點焦躁不安。他不停地換著腿擺放的姿勢,偶爾還挪動一□體。

  「你還好嗎?」fiona一邊給車熄火一邊問道。

  「我還好。」reid立刻回答。

  他停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有些尷尬地說道:「……實際上,我想去一下……你懂的。」

  fiona立刻明白他是想去廁所。

  「你之前怎麼沒說?」fiona忍著笑說。

  「之前停車不方便,」reid說,他轉頭看向窗外,「我可以借用一下hankle家的洗手間。」

  他們來到了hankle家的門口。

  fiona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門才從裡面被打開了。

  一張年輕男人的臉從門縫裡露了出來。他五官端正,相貌普通。他警惕地看著他們,沒有將門完全打開。

  「hankle先生?」fiona說,「我是cbi的mars探員,這位是reid探員。」

  「你們想幹什麼?」他問。

  雖然看到陌生人出現在自己家門口確實值得警惕,但是fiona還是覺得他表現出的緊張不安有點過頭了。直覺讓她稍微產生了一點懷疑。

  「三個月前你曾經向員警報告了一起疑似入竊案,對嗎?」fiona問。

  「什麼?」hankle困惑地說,「我沒有。」

  他的困惑表情顯得有點生硬。


第42章

  此刻警局中,hotch他們正在關注garcia剛剛傳給他們的視頻。

  不明嫌犯不久前剛剛在網上上傳了一個視頻。這個視頻比前一個視頻點擊量高出許多,甚至在單個網站的下載數就已經超過了100萬次。

  視頻裡,他們看到失蹤的那個女人,也就是douglas夫人被吊住雙手跪在一個類似穀倉的地方。她的嘴巴被堵住,只能嗚嗚地試圖發出求救的聲音。

  她面前的陰影中,一個男人正坐在陰影中。就和上一次的情形完全一樣,視頻沒能拍到他的臉。

  「這正應驗耶和華藉他僕人提斯比人以利亞所說的話,說:在耶斯列田間,狗必吃耶洗別的肉。」他對著一本書念道。這段話完整地出自啟示錄。

  一陣響亮的犬吠從視頻中清晰的傳出來。

  看視頻的人紛紛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突然,一個當地員警表示他認識視頻上的那幾條惡狗。他說這些狗曾經不久前傷過人,但是受害者沒有起訴狗的主人,於是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狗的主人叫tobiashankle。」那個員警說。

  hotch的臉色變了變,「hankle?你確定?」

  「確定。」那員警斬釘截鐵地說。

  *

  fiona並當然不相信他的話。

  「沒有?」她說,「你不是tobiashankle先生嗎?」

  「我確定我沒有。」hankle說。

  他說著,就準備關上門了。

  fiona扶住了門,「嘿,hankle先生。」

  hankle警惕地瞪著她,「你想幹什麼?」

  「放輕鬆。」fiona露出一個微笑,「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撒謊,但是我們只是想問你幾個簡單的問題而已,問完我們馬上就走。你還記得那天那個非法入侵者的樣子嗎?」

  「我說了我不知道。」hankle說,他開始表現得煩躁不安。

  reid突然說:「我可以進去一下嗎?」

  「不,不行。」hankle斬釘截鐵地說,「聽著,如果你們想進來,就拿搜查證出來。」

  「搜查?」reid皺眉,「不,不,我只是想借用一下……嗯,洗手間。」

  「不行,我很抱歉。」hankle說完就當著他們的面重重地關上了門。

  「他幹嘛要撒謊?」fiona一邊走下臺階一邊問,「你也看到了他剛才的模樣,看起來一點都不尋常。他肯定隱瞞了什麼。」

  她剛走了幾步,突然發覺reid沒有跟上來。

  「怎麼了?」她回頭問道。她發現reid的表情有點不對勁兒,就笑道:「走吧,我們找個公共廁所去。」

  「不,等一下。」reid突然說,他的神色緊張,讓fiona不由得收斂的笑容。

  「怎麼了?」

  「想一下,不明嫌犯如果知道他的同夥會在謀殺現場報警,他要怎麼才能確定員警幾分鐘之後才會趕到?」他說。

  「他會先進行測試,看看員警的回應時間有多久。」fiona說,她突然明白了reid的意思,「噢,狗屎。」

  如果真是這樣,那hankle很可能就是他們要找到不明嫌犯!她的心臟突突地跳了起來,順手拔出了腰間的手槍。

  reid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他繞到了房子的側面。

  fiona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reid透過窗子看向裡面,他突然睜大眼睛,一臉震驚。

  「spencer?」fiona低聲問道。

  「快!」reid突然叫道,「他要逃走了!」

  fiona透過窗子,看到整個一面牆都被監視器佔據了。螢幕上顯示圖像很明顯是不同人家房屋內部的景象。那些房子裡的人渾然不知自己正在被監視中。

  fiona只遲疑了一秒鐘就轉頭追隨著reid向前跑去。

  「他在這邊!」reid回頭沖她揮手。

  隨後他們來到了一間倉庫的門口。

  「剛才不明嫌犯進去了。我看見他進去的。」reid壓低聲音說,同時拔出了手槍,「我們應該一人守住一扇門,等著他出現。」

  「我給eden他們打個電話。」fiona咕噥。她掏出了手機,卻發現一點信號都沒有。

  她抬起頭,卻發現reid已經不見了。

  *

  「spencer?」她緊緊地握著手槍,繞到了穀倉的後門。

  但是reid不在那裡。

  「spencer?」她繼續呼喚他的名字,「spencerreid?」

  穀倉裡聽不到任何回應。

  這時,她突然聽到背後的玉米地裡傳來了一陣細微的動靜。

  她快步走進了玉米地。她的渾身都處於戒備狀態,雙手穩穩地拿著手槍,一點鬆懈都不敢有。如果不明嫌犯真的是三個人,那麼他的同夥很可能就躲在這附近。

  「spencer?」她繼續小心翼翼地喊道。

  這時,她突然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距離她不遠的地方傳來,但是她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緊接著,一聲槍響打破夜晚的寧靜。

  噢,不!fiona不發出聲音地在心底叫道。她儘量不去想像那聲槍響背後的含義。

  「spencer?!」她叫道。

  沒人回應她。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只有風吹過玉米地傳來的沙沙聲。

  她也顧不上謹慎,分開玉米杆快步向槍響的方向走去。空氣似乎突然變得凝重了許多,她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沉重,握著槍的手開始有點打滑。

  「spencer?」她繼續叫他的名字。

  然後她分開面前的玉米杆。

  一個身影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是reid。

  「噢,不……」fiona喃喃地說道。

  她感到自己身邊的空氣被瞬間抽空了。她就像是突然浸入了冰水一樣渾身僵直。一瞬間,她視野中其他的東西都消失了,正剩下倒在地上的男人身影。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回過神來。

  她迅速地查看了一下空地四周,但是那裡被玉米杆包圍了。如果不明嫌犯躲在其中她根本發現不了。

  但是她沒時間顧慮了。她飛奔到reid身邊,蹲下來查看他的情況。

  他身上沒有血,更沒有槍傷。他雙眼緊閉,看起來只是暈倒了。

  fiona頓時稍微松了口氣。

  她將手槍放在一邊,托起reid的頭,「嘿,spencer!」她輕輕拍打他的臉頰希望他能醒過來。但是他仍然昏迷,不過好在呼吸平穩。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她猛地抓住了手槍。

  「放下槍。」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低沉地說道。

  隨後fiona聽到了獵槍子彈上膛的清脆聲音。

  她頓時屏住了呼吸,然後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手裡的槍。

  ——見鬼的。

  現在的情況對她來說非常不利。reid正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她沒辦法同時保護他們兩個的安全。

  「殺了他們。」那個聲音說。

  fiona趕緊開口:「聽我說——」

  「閉嘴!」那個聲音怒吼,「我說了,射殺他們!」

  他在跟誰說話?fiona心想。難道他的同夥也站在她的身後?該死的,如果他們真的有兩個人的話,他們能逃脫的幾率就更小了。

  這時,另外一個聲音驚慌地說道:「不……我不能。」

  這個聲音fiona在幾分鐘前才剛剛聽到,是tobiashankle。

  「射殺他們。」一開始的聲音命令道,「我不會再說第二次,殺了他們!他們是罪人!」

  「可他們是員警……」另一個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說道。

  「他們是魔鬼派來的!殺了他們,你這個膽小鬼!」

  fiona使勁咽了一下唾沫。她能感到自己舉起的雙手正輕微地打顫,但是她不能讓自己顯示驚慌。

  「hankle先生?」她沙啞地開口說道,「聽著,這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叫spencerreid,他和我其實不是一起的。他是個博士,是個學者,並不是真正的員警。所以你不能殺他——」

  「你呢?你是個員警。」那個低沉的聲音冷冷地說道。

  「是的,我是個員警。」fiona說,「但是我並不是魔鬼派來的,這只是我的工作——」

  「……我很抱歉。」hankle的聲音突然啜泣著說道。

  「噢,你不——」

  fiona的話沒能說完。

  她感到後腦一陣劇痛。她眼前一黑,便完全失去了意識。

  *

  reid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呼喚他的名字。

  「reid……reid……」

  他想睜開眼睛,但是一道手電筒的強光讓他忍不住再次眯起了眼睛。他看到一個人影正低頭查看著他。

  「噢,謝天謝地!」那個人叫道。

  reid吃力地支撐著身體想坐起來。後腦傳來的疼痛讓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個女人立刻扶住了他,「你還好嗎?你感覺怎麼樣?」

  「*?」他沙啞地叫她的名字。

  「是的。你已經安全了。」jennifer說。

  reid突然想起了他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他頓時清醒了許多,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

  「*!tobiashankle,那個目擊者,他就是不明嫌犯——」他急切地說。

  「是的,我們已經知道了。」jennifer說,「mars探員沒和你在一起嗎,reid?」

  reid立刻睜大了眼睛。

  「什麼意思?」他的聲調因為高度緊張而上揚,「你們沒看見fiona嗎?」

  這時,hotch分開了玉米杆大步走過來。

  「你還好嗎,reid?」他蹙眉說。

  「我沒事。」reid焦急不安地看向他,「你們沒找到fiona?」

  「我們已經把穀倉和hankle的家都搜索了一遍,但是沒見到他。」hotch面色凝重,「你最後看見她是在什麼地方?」

  「我們在穀倉門口分開……」reid飛快地說,他眉頭緊鎖,強迫自己回憶昏迷之前發生的一切細節,「我繞到了後門,然後我看到hankle從後門逃出來進了玉米地,我就一路追著他。但是他事先藏了起來,從背後襲擊了我。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隨後,jennifer扶著reid走出了玉米田。她讓reid在臺階上暫時坐下來休息,等待醫療人員趕過來。

  「我們找不到她。」man大步走過來說,「我們已經搜索了這片區域了。」

  reid猛地站了起來,焦躁地說道:「噢,不——我們得馬上找到她!」他說著,身體稍微搖晃了一下。他倒抽了一口冷氣,低頭捂住了額頭。

  「你很可能有腦震盪,你現在需要休息。」jennifer扶住他,擔憂地說。

  man也安慰道:「我們會找到她的,夥計。別擔心,我們等下會仔細搜索整個田地。」

  reid緊閉眼睛猛地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不,你不明白——」他表情痛苦,咬牙切齒地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剛才沒有離開她,很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時,emily突然叫道:「我有發現了!」

  很快,她就從玉米田中出現了。她快步走向他們,手裡還拿著一件東西。

  reid立刻認出他手裡拿著的是一把p226手槍——是fiona從不離身的配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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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昏迷中,fiona聞到了一股內臟燒糊的腥臭味。

  「……她是個女人。」一個聲音隱約地傳來,「別碰她,別跟她說話……漂亮女人是罪惡之源。」

  「但是我該拿她怎麼辦?」另外一個聲音說。

  fiona緩緩地睜開眼。

  四周一片昏暗,她無法判斷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腥味,還能聽到燒著什麼東西發出滋滋聲響。她動了動身體,發覺自己被牢牢地捆在了椅子上。

  「……殺了她。」冷酷的聲音隱約地從門外傳來。

  「不,不……」另一個聲音顫抖著說道,「我不能。」

  「你太懦弱了!」

  「給我一點時間,求您了,父親。」

  他們的談話突然停止了。

  很快,門被推開了。

  tobiashankle走了進來,他的手裡拎著一個水壺。他立刻發覺fiona已經醒了,於是他腳步停滯了一下。

  fiona下意識地看向門外,門口一個人也沒有。可那個跟hankle說話的人呢?

  hankle沒有靠近fiona身邊,他站在門口不遠的地方沉默了好一會兒。

  fiona拿不准他到底想幹什麼,於是她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觀察他的舉動。過了一小會兒,fiona覺得大概有一刻鐘那麼漫長,可是實際上可能只過了一兩分鐘而已。她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我們在什麼地方?」

  「我不能說。」hankle語氣生硬地回答。

  她的眼睛看向他手裡的水壺。

  「……那是給我的嗎?」她試探性地說道,「我渴了。我能喝點水嗎?」她停頓了一下,補充道:「拜託了(please)?」

  hankle走過來,將水壺的蓋子打開。他面無表情,嘴唇抿成一條線,將水壺遠遠地遞了過來,似乎覺得離她太近她就會突然發瘋咬他似的。然後他將水壺放到fiona嘴邊傾斜,fiona象徵性地喝了幾口水,同時差點被水嗆到。

  hankle將水壺移開。

  「……謝謝。」fiona咳嗽著說。

  hankle擰上水壺蓋就打算轉身離開了。

  fiona趕緊叫住了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鎮定,「hankle先生,剛才跟你說話的是誰?」

  hankle停住了腳步。他轉頭蹙眉瞥了一眼fiona,不過還是回答道:「……那是我父親。」

  「你父親?他也住在這裡嗎?」

  hankle沒有回答,他的表情緊繃著,好像不太喜歡談論起他父親。不過好在他看起來並沒有生氣的跡象。

  「這裡還有誰?」fiona問。

  「你會見到他們的。」hankle簡潔地回答,然後大步向門口走去。

  「等下,hankle先生!」fiona叫道。

  但是hankle這次沒有停下腳步,而是快步從門口離開了。

  *

  hankle離開之後,fiona就開始打量整個房間。

  這是一個木板搭建的破舊棚屋,四周漏風,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呼嘯的風聲從房子四周傳來,除此之外她聽不到任何聲音,這說明這裡很可能不挨著道路或者村莊。他們很可能是在郊外某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比如田地或者樹林的中心。

  她試圖活動開始發麻的四肢。她的手腕被牢牢地捆在一起,絲毫沒有可以活動的縫隙。她開始在可以活動的範圍裡摸索著,希望能找到一根釘子之類的東西,可遺憾的是她什麼也沒找到。

  又過了不知有多久,門再次被人推開。

  fiona頓時渾身緊繃,警惕地盯著門口。她

  進來的人仍然是hankle。

  他面無表情,步履沉穩地向她走來,然後在她的面前站定。這一次他牢牢地直視她的眼睛,目光冷漠,就像在打量一件物品。

  「hankle先生。」fiona試圖跟他搭話。

  「我不是hankle。」他說。

  fiona頓時吃驚地睜大眼。

  他說話時用的是一種微啞的男低音,和他之前說話的聲音幾乎判若兩人。fiona立刻發覺著聲音很熟悉。

  「那你是誰?」她問。

  「拉斐爾。」他冷冷地回答。

  *

  警局中,eden的臉色糟糕透了。他的一個組員失蹤了,再加上重感冒的緣故,他此刻臉色蒼白,表情陰沉,看起來有點嚇人。

  「所以你們認為hankle可能有兩種人格?」他眉頭緊鎖地問道。

  「是的。」gideon探員回答,「拉斐爾並不是真名,而是化名。它其實是大天使的名字,所以hankle其中一個人格沉浸於自己的大天使拉斐爾的幻想。但是我們懷疑他還有第三個人格,那就是他的父親。」

  「我們剛剛去過他家,」emily說,「我們還詢問了鄰居,他們證實hankle曾經遭受過他父親的虐待。」

  「我們還找到了他父親的屍體,就藏在他家的冰窖中。」man說,「他父親的死亡是個刺激源,是導致他開始謀殺的導火索。」

  eden顯得有點不耐煩,「我不關心他為什麼要殺人,明白嗎?我現在手下一名探員生死未蔔,我現在只想知道該怎麼找到他們。」

  man微微點頭,「我明白。但是分析他的行為有助於幫助我們找到他。」

  hotch平靜地說:「很可能是他父親的人格選擇了關押fiona的地方。我已經讓我們的資訊專員garcia著手開始調查了。」

  「我們會找到她的——必須要找到。」gideon聲音沉穩地說道。

  *

  hankle就像人偶一樣毫無表情地低頭注視著fiona,他的語氣冷硬得就像石頭,「女人……脆弱而空虛的生物,不堪一擊……但是她們總能引來災禍。可惜他總是不明白這一點。」

  他看起來完全就像另外一個人。

  fiona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了一個可能性——多重人格。

  hankle看起來完全不像演戲,而他也沒必要這樣做。也許這就能解釋reid之前提出的那個關於支配者和順從者的疑問……

  這時,fiona的思考突然被打斷了。

  因為她看到hankle拿出了一把左輪手槍。

  「不。」fiona沙啞地說,「你不需要這樣做——」

  「他為你求情。」「拉斐爾」冷冷地說,「他已經迷上你了,我知道。他的心智不夠堅定,總是會被漂亮女人迷惑。」

  他將一顆子彈放進手槍,轉了轉手槍的轉輪,然後哢嚓地將轉輪合上。他緩緩地舉起了槍對準了fiona。

  「比起女人惹的麻煩,任何麻煩都不值得一提(注:出自《德訓篇》)。」他冷淡地說,「tobias以為你的出現是上帝的安排,而我知道,你只能給他帶來災禍。魔鬼派你來擾亂他的心智,動搖他的信仰,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他說著,就扣下了扳機。fiona連驚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

  但是幸運的是,手槍並沒有射出子彈。轉輪恰好轉到了沒有子彈的位置。

  「不——」hankle突然驚慌地叫道,他猛地將手裡的槍扔了出去。

  fiona驚魂未定地喘息著。

  「不,不。」hankle捂著頭,「我不能,我不能殺了她。」

  他突然站直了身體,臉上驚慌的表情完全消失了,換上了一副譏誚的笑容,「因為她是個漂亮女人?你喜歡上她了?」

  hankle表情再次變了。

  「不是的,父親……」他猛地搖頭,「她是無辜的……」

  「沒有女人是真正無辜的!」他突然又氣急敗壞地咆哮,「你已經被她迷惑了,孩子!我知道了——她肯定對你下了咒,她是個女巫!」

  「不,我不是女巫——」fiona試圖打斷hankle的瘋狂行為,但是hankle已經聽不進去她說的話了。

  「那我該怎麼做?」hankle啜泣著問。

  他的表情又恢復了拉斐爾的那種冷淡漠然。

  「行邪術的女人,不可容她存活。(出自《出埃及記》)。」他冷淡地說。

  然後他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用另外一種聲音說:「燒死她,孩子——你必須燒死她。如果用別的方法,她很可能會復活。」

  「燒死?」他哽咽了一下,「我不能,我做不到。」

  他的表情再次消失了。

  「帶她到空曠的地方,然後找些汽油來。」「拉斐爾」生硬地命令,「我會替你做完一切。」

  fiona緊緊地盯著他,連大氣都不敢喘。

  「……好吧。」hankle顫抖著說。

  他抓起獵槍,大步走到fiona身邊,繞到她身後。然後他吃力地連著椅子一起將她向門外推去。

  「hankle先生,聽著,我不是什麼女巫!」fiona焦急地說道。

  但是hankle沒理會她,也沒說話。

  「停下來!看著我!tobias!」她叫沙啞地叫道,「你正打算燒死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女人,我知道你並不想這麼做的——你沒必要聽從拉斐爾和你父親的指示!他們在誘導你犯罪,你明白嗎?」

  「不,你錯了。他們在鍛煉我的心智……他們沒想過害我。」hankle哽咽著說,「我的意志力還不夠堅定。很抱歉,我確實不想……」

  「——別聽她胡說八道。她在迷惑你。」他突然又暴躁地說道,並且將獵槍抵在fiona的後腦勺上,「如果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把你的腦袋打爆,明白嗎?」他說完,就轉身回到了房子裡。

  fiona知道說話的是父親的人格。

  她頓時明白自己逃脫的希望微乎其微,因為一旦拉斐爾或者父親的人格占了主導,她就連跟他溝通的機會都沒有了。

  很快,hankle就回來了。他粗暴地用一根繩子將fiona的嘴勒住,讓她發不出聲音。

  隨後,他將她和椅子一起搬到了房子外面。

  房子外面是一片墓地,能看到一些佈滿了灰塵的墓碑。

  fiona清楚地感到空氣中彌漫著冰冷的死亡氣息。

  她的腦海中浮現起emilytsui看到了最後一個畫面。巨大的爆炸聲過後,可怕熱浪迅速地將他們包圍了。她聽到有人發出慘叫,但是那是她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不。

  她輕輕搖頭,將那些畫面趕出去。

  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她對自己說。

  這時,她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鬆綁了。

  「站起來。」hankle的聲音沙啞地命令道。

  fiona只好順從地站了起來。

  突然,hankle有些驚慌地說道:「你怎麼了?」

  fiona試圖發出聲音,但是繩子讓她只能發出一些模糊不清的音節。

  hankle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你的褲子上沾著血跡。」

  血跡?

  fiona立刻明白可能是她的月經提前到來了。該死,她剛才竟然一點都沒感覺到!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

  「……別碰她!」「拉斐爾」的聲音突然說道,「她在行經,身體是污穢的。你碰了她你也會不潔。(這個說法出自《利未記》)」

  hankle下意識地鬆開了她,但是他的獵槍仍然抵在她的後背上。他粗重地喘息著,似乎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fiona抬起手迅速地扯下繩子。

  她感到抵在背後的獵槍顫動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說道:「放輕鬆,tobias……這不是月經,我只是受傷了而已。你可以檢查一下。」

  hankle沒有說話,大概是在猶豫中。

  fiona突然飛快地轉了個身,一把奪走了hankle手裡的獵槍。

  她的動作太快了,hankle甚至都沒來得及顯出驚訝的表情來。

  他瞪著她,結結巴巴地說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因為你做錯了。挾持別人的時候,永遠別把槍口抵著他的後背——不過我想你也沒機會了。」她用獵槍指著hankle,微微喘息著說。


第44章

  hankle的房子此刻已經被完全封鎖起來了。bau小組的資訊專家garcia不久前剛剛從匡提科趕到,他們需要她幫忙檢查hankle家的電腦系統。

  「你發現了什麼,garcia?」man問。

  「暫時還沒有。」garcia飛快地敲擊著鍵盤,「……電影,遊戲,競技運動,他在網上只看這些東西。」

  「這不可能,他的電腦裡絕對會有跟暴力和宗教相關的東西。」man說,「對了,他父親的名字叫charleshankle,試試看你能不能登陸他父親的系統。」

  「明白了。」garcia說。

  garcia很快就發現了什麼。

  螢幕上出現了一些視頻,視頻裡顯示的景象有核爆炸,被火災吞噬的居民區,或者武裝流血衝突……

  忽然,他們身後的門被人推開了。

  「reid?」man驚訝地看向門口。

  reid臉上沒有笑容。他臉色蒼白,看起來很虛弱,而且表情中流露著明顯的擔憂。

  「你怎麼樣了?」garcia關切地問。

  「我很好。」他有點焦躁地回答,「你們發現什麼了?」

  「暫時還沒什麼。」garcia說,「你確定你還好嗎?你看起來馬上就快暈倒了。」

  「我以為你去醫院了。」man對reid說。

  「我去過了。」reid簡潔地回答。他發覺兩人都在擔心地看著自己,就歎了口氣,「我說了我沒事。」

  「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呢。」man說。

  但是reid破天荒地沒有理會他,而是走到了garcia的身後。他眉頭緊縮,眼睛看著螢幕上的那些視頻,「你找到那些受害者的視頻了嗎?」

  「這很奇怪。」garcia喃喃地說,「我沒有找到那些視頻。但是我發現了別的。」她說著,就敲擊了一下鍵盤,螢幕上立刻出現了一些民房裡的景象,視頻中的人們正毫無知覺地忙著自己的事。

  「他給這些人都起了別稱。」garcia說。

  reid蹙眉靠近螢幕,「通姦者,小偷,說謊者——他在監視這些人。」他轉頭看向其他兩人。

  「他一直在等著他們犯罪,這樣他就有理由殺死他們了。」man接著說道。

  reid突然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

  「……fiona。」他沙啞地說道,聲音有點哽住了,「她現在很危險。」

  「為什麼?」garcia問。

  「按照他的標準,沒有任何人是真正無辜的。」man擔憂地說。

  「見鬼的。」reid低聲咒駡了一句,他猛地晃了晃頭,抬手揉著自己的額頭。

  「你還好嗎?」garcia驚訝地看向reid,因為她從來沒聽到過他咒駡。

  他猛地抬起頭,暴躁地叫道:「該死,我說過了我沒事!」

  garcia被稍微嚇了一跳。

  reid立刻明白自己有點失態了。

  「對不起。」他咕噥。

  「沒關係的。」garcia趕緊回答。

  「挖掘他電腦裡所有的東西,寶貝女孩。」man拍了一下garcia的肩膀,「我們必須馬上找到他們。」

  然後他轉頭看向reid,「我能跟你談談嗎,reid?」

  reid微微點頭。

  他們走出了房間。man停下腳步,開門見山地說道:「你看起來糟透了。別把這件事當做是你的錯,明白嗎?」

  reid的嘴唇動了動。但是他什麼也沒說出口。

  「回去好好休息,躺下睡一覺,我們需要的是一個頭腦清醒的dr.reid。」man掐了一把他的肩膀,「別擔心,我們會找到她的。」

  「但是這就是我的錯。」reid突然語速極快地說。他舔了舔嘴唇,懇求道:「我不能回去休息。在這種情況下,我靜不下心來。不過我不會給你們添亂的,我就坐在那邊的沙發上,發現什麼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好吧。」man笑了笑,轉身回到了garcia所在的房間裡。

  *

  fiona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她的腦海中飛快地思考著對策,卻看到hankle呼哧呼哧地冷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她皺眉問道。

  「開槍啊!來啊!」他張開手臂說,看起來他現在是父親的人格。

  他瘋了嗎?fiona蹙眉心想。

  hankle突然向前邁出一大步。

  「停下!」fiona叫道。

  hankle卻沒有聽下的意思,他的手伸進了上衣口袋裡。

  fiona毫不遲疑地扣動了扳機。

  ——但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fiona的心臟劇烈地跳了起來。

  槍裡沒子彈!該死的,怎麼會這樣?

  hankle聳肩,歪了歪腦袋,「真抱歉,那杆槍裡的子彈已經用完了,剛才那個傻小子只是在跟你虛張聲勢。」

  fiona微微喘息著瞪著他,然後緩緩地放下了手裡的獵槍。

  「好極了。」他說著便快步向fiona靠近,「現在把槍給我,我不會傷害你的,寶貝兒……別害怕。」

  他向fiona伸出了手,不知道是想奪走她的槍,還是想將她制服。他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看上去根本沒把作為女性的fiona放在眼裡。

  可是他的手卻連fiona的衣服都沒碰到,fiona突然舉起獵槍揮了過去,狠狠地砸了他的腦袋。

  hankle頓時彎下腰捂著頭髮出一陣慘叫。

  fiona再次舉起獵槍,但是她突然停住了。

  因為hankle從上衣口袋中拔出了那支左輪手槍。他用手槍指著fiona,一隻手仍然捂著流血的額頭,同時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那裡只有一發子彈。」fiona警惕地說。

  hankle握著手槍的手顫抖著,神色驚恐,看樣子是tobias的人格已經回來了。

  「別那樣做。」fiona皺眉說,然後她舉起了獵槍。

  幾乎在同一時刻,hankle扣動了扳機。

  ——磅!

  一發子彈從左輪手槍中射了出去。

  fiona被子彈擊中了。

  在倒下之前的一瞬間,她腦海裡想的是,如果再有類似的出勤,她絕對要穿防彈衣。

  子彈深深地嵌入了她右側肩膀偏下一些的地方,鮮血迅速地浸濕了她的衣服。

  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她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但是她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了……她看到hankle正蹲下來觀察著她,而很快這幅景象也消失了。她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

  *

  半個小時前的警局中,reid正在閱讀tobias的日記。

  他只花了一刻鐘就讀完了整本日記。整本日記中大部分充斥著宗教狂熱和暴力傾向,想從當中找出有用的資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reid凝神閱讀著日記,就好像那是一本非常吸引人的小說。

  他必須儘快從這裡找出線索,但是他現在很難像從前那樣完全集中注意力。

  他頭暈噁心,還有點耳鳴。他很清楚這些症狀——就像那個醫生說的一樣,他很可能有輕微的腦震盪,但是現在他根本顧不得那些。他眉頭擰成一團,強迫自己集中注意,這使得他的閱讀速度並沒有打折扣。

  他走進garcia所在的房間,將日記放在她面前,「我找到了九個本地地名,幫我查查這些地方有什麼可疑的。」

  「好的,說吧。」garcia說。

  reid開始背誦那九個地名,然後garcia將那些地名快速地輸進資料庫中進行搜索。

  當背誦到第八個地名時,garcia突然停了下來。

  「marshall教區……這裡是個廢棄的農場。」她說,然後再次敲了敲鍵盤,「這裡還有個墓地。」她轉頭看向reid,「聽起來像是能藏人的地方——你覺得呢?」

  最後一個地名看起來沒什麼可疑的。

  「我這就去通知hotch。」reid皺眉說,然後他轉身小跑著離開了。

  *

  fiona感到肩膀傳來一陣劇痛。

  她緩緩地睜開眼。她的頭昏昏沉沉,眼前的景象在不斷地搖晃。她意識到躺在墓地的泥土上。

  hankle正蹲在她身邊,用衣服死死地按著她肩膀上的傷口。但是鮮血仍然從她的傷口中不斷地湧出。她試圖開口說話,但是卻虛弱得發不出聲音。

  「……拜託。」他喘息著低聲說道,「該死的,我止不住血!她得去醫院才行——」

  「別幹傻事!」「父親」訓斥道。

  「可她會死的!」

  「該死的!別忘了,你本來就打算殺了她!別管她了,讓她自生自滅吧!」「父親」說,「留給上帝去決判,明白嗎?」

  hankle沒再說話,他大概是同意了這個主意。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他背後高叫道:「fbi!」

  hankle驚恐地轉過身,看到幾個穿著防彈衣的員警正在靠近自己。他下意識地舉起了左輪手槍。

  「放下手槍!」man叫道,「現在!」

  hankle臉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他突然將手槍指向了躺在地上的fiona。

  「如果你們再靠近,我就殺了她!」他驚慌失措地叫道。

  突然,一聲槍響從他身後傳來。子彈擊中了他的後背,他立刻發出一聲悶哼向前栽倒了。

  man有點吃驚地看向子彈射來的方向。

  ——reid正舉著槍氣喘吁吁地站在那裡。


第45章

  reid跑到了fiona身邊。

  她正昏迷不醒,鮮血大片地浸濕了她的衣服。

  「不,不——」reid呢喃著伸出手,按壓她的傷口試圖給她止血。

  「fiona,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他說,「fiona!」

  fiona沒有醒來,她緊緊地閉著眼睛,呼吸微弱,看上去情況非常不妙。

  「馬上叫救護車過來!」reid抬頭大喊,「有警官受傷!man!」

  man已經在用對講機跟救護車聯繫了。

  reid的呼吸都在顫抖,他不斷地呼喚著fiona的名字。

  「fiona——fionamars!fiona!」

  fiona的眼皮微微地動了動。這一瞬間reid簡直欣喜若狂,但是他很快又被現實拉了回來。他的手上沾滿了fiona的鮮血,汗水沾濕了他的頭髮。

  「拜託了……」他聲音哽咽著呢喃著。

  很快,救護人員就趕到了。他們將fiona火速地抬上了擔架。

  reid站了起來,呆滯地盯著正被急救人員在脖子上安上固定支架的fiona。直到他們將擔架抬上車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甚至顧不上擦擦手上沾滿的鮮血。他快步走到救護車旁登上了車。

  「fbi。」他簡潔地跟那些救護人員解釋。

  他在車上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眼睛仍然死死地盯著fiona昏迷不醒的臉。

  「她沒有意識——」

  「血壓下降,79——還在急劇下降。」

  「……瞳孔有反應。」

  救護人員匆匆地忙碌著,給fiona掛上輸液,戴氧氣罩,注射藥物……她的生命體征正在迅速地降低。

  reid抓住了fiona的手。

  ——她的手冷得就像冰塊。

  他感到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砰砰地跳著。

  這都是他的錯……如果她死了,那她就是被他間接害死的。

  這個的想法讓他痛苦不堪。

  他熟悉這種沉重的負罪感。當他把他的母親送去精神病院的時候,他就曾經一度被這種負罪感壓得喘不上氣來。現在這種感覺又回來了,而且比那時候更清晰,更痛苦。

  「……先生?」一個女性的聲音叫道。

  reid茫然地抬起頭。

  「我們到醫院了。」那個女急救員說。

  reid這才完全回過神,他鬆開了一直緊緊地抓著fiona的手,「抱歉。」

  8

  很快,他們將fiona推進了搶救室。

  reid筆直地站在搶救室的門口,盯著上方手術中的燈,甚至都忘記了坐下來。

  過了沒多久,fiona的組員eden他們也趕到了。

  「情況怎麼樣了?」sarah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不知道。」reid喃喃地說。

  「謝謝你,」eden伸出手捏了一下reid的肩膀,「我聽說是你開槍救了她。」

  reid抿著嘴唇沒有說話。他的目光沒有焦距地盯著前方,好像根本沒注意eden剛剛說了什麼。

  ——即使不是側寫師也能清楚地感受到reid此刻消沉的情緒。

  隨後,emily忽然出現了。

  「hotch讓我來看看情況。」她說,「現在怎麼樣了?」

  「我們還不清楚。」sarah說。

  「她很危險。」reid突然開口,聲音虛弱無力,「她失血太多了……被推進手術室之前已經深度昏迷了。」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在盯著手術室的門。

  emily在reid身邊坐了下來,她將手搭在他的肩膀無聲地安慰他。

  「如果她死了——」reid突然生硬地說,「這都是我的錯。我必須負責通知她的父親。」

  emily吸了口氣,嘴唇動了動。

  「聽著,reid——」她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reid有點焦躁地打斷了她的話,「我已經從man那裡聽到好幾次了。你想說這不是我的錯。」

  emily驚訝地睜大眼。她遲疑了一下,微微點了一下頭,「是的,我是想這麼說,因為這確實不是你的錯。你無法預料這樣的事。」

  「不,我能。」reid飛快地說,「如果換做是你,或者man,或者你們當中任何人,你們都不會在那個時候和她分頭行動,不是嗎?如果不是因為我判斷錯誤的話——」

  「行了!」emily打斷了他,「別說了,reid。你不能把自己逼進死胡同裡。」

  reid轉頭看向她。他的眼眶微微泛紅,但是並沒有淚水。他顫抖著喘了一口氣,「我一直沒跟你們說過……我們上次接吻了。」

  「噢。」emily看起來並不怎麼驚訝,「——我明白的,你喜歡她。」

  「但是我還從來沒跟她說過。」reid直視著emily的眼睛,「你知道嗎?她跟我說過喜歡我,但是我當時沒有回應她……你知道為什麼嗎?」

  emily輕輕搖頭。

  「因為我當時還不確定。」reid的語氣突然變得煩躁起來,擱在膝蓋上的手攥緊了拳頭,「當時我主動吻了她,emily……但是問題是,我壓根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那樣做。我不能確定我對她的感覺。」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轉頭再次看向emily。

  「……那種感覺很不好,我覺得我自己就是個混球。但是她——她根本沒在意這些。」他說著,突然陷入了沉默。

  emily抿著嘴唇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會沒事的。」她輕聲安慰道。

  *

  fiona感覺自己正站在一個狹窄而陰暗的空間裡。

  面前是一扇開啟了一條縫隙的門,微弱的光芒從外面射了進來。

  她莫名地感到一陣強烈的懼意。她渾身顫抖,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那個男人正背對著她站在那兒。房間裡只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

  「……爸爸?」她害怕地叫道。

  那男人迅速地轉過身。

  「em?」他喃喃地叫她的名字,幾秒鐘後他才猛地回過神,「你怎麼在這兒?」

  他顯得特別驚慌。然後他後退了一步,似乎企圖阻擋身後的什麼東西。

  「出去!」他沙啞地咆哮,「出去,em!」

  但是em已經看到了他想要擋住的東西——她的媽媽正一動不動地倒在床上。她還留意到她父親的臉上和衣襟上沾著點點的斑駁血跡。

  她頓時嚇壞了,呆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很快,她嘴唇顫抖著,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em,別怕。」那男人說,用手擋住了她的眼睛,並且將她抱了起來,「……噓噓。別怕。」

  「媽媽怎麼了?」她帶著哭腔問道,「媽媽受傷了嗎?」

  「媽媽病了。她需要休息。」她聽到那男人說,「你先回自己的房間去,好嗎?爸爸這就送媽媽去醫院……」

  這時,fiona發覺自己的視角突然變了。

  她正懸浮在空中,看著年幼的小女孩被她的父親捂著眼睛從房間裡帶走。

  她的視線轉移到床上。

  ——一個女人正倒在血泊中。鮮豔得灼人眼球的血液浸濕了整片雪白的床單,灼燒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不——」她無聲地呐喊。

  「別看。」一個溫和的聲音說,「別看,emily——回去吧,去你應該在的地方。」

  ——那聲音出奇地熟悉。

  *

  fiona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視野非常模糊,過了一會兒才變得清晰許多。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吊瓶和醫院的天花板。

  「……她醒了。」她聽到有人說道。

  隨後是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人不小心打翻了什麼東西。

  然後她向聲音的方向吃力地扭過頭。

  她看到reid正瞪大眼吃驚地看著自己。他沒有理會腳邊的那灘剛剛被打翻的咖啡,大步走到她的身邊。

  「你感覺怎樣?」他咽了一下唾沫問道。

  fiona發覺他的臉色蒼白,眼圈深深地凹陷,看上去糟透了。

  「……你是誰?」fiona問。

  reid睜大眼。

  fiona勾了一下嘴角,「我是開玩笑的,笨蛋。」她喘息了一下,「你現在看上去跟僵屍似的,spencer。」

  reid勉強地笑了笑,他清了一下嗓子,「你也是。」

  fiona悶聲笑了起來。

  「你昏迷兩天了。」他說。

  「……你這兩天都沒睡覺嗎?」fiona沙啞地問。

  reid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是fiona知道被她說中了。

  這時,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匆匆地來到她身邊。經過詳細的檢查後,那醫生說她已經完全脫離危險了。

  reid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別為我擔心,我命大得很。」fiona有氣無力地笑道,「其實我早就死過一次了,但是我復活了。這次也是。我想我大概跟貓一樣有九條命吧。」

  reid抿起嘴唇笑了。他大概以為fiona只是在開玩笑而已。

  「是啊,沒錯。」他喃喃地說。他深色的眼睛始終望著她,似乎害怕一眨眼她又會昏過去一樣。

  fiona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好像很久都沒見過他了一樣。難道這是在死神手底下轉了一圈之後的後遺症?

  「……因為我鼻子裡插著管子,所以你就不打算親我一下了嗎?」她開玩笑地說。

  她只是想讓氣氛變得輕鬆一點。

  但是她沒想到reid竟然真的俯身靠近了她,然後貼上了她的嘴唇。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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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這一幕恰好被剛剛走進病房的julian看見了。聽說自己女兒被槍擊了之後,他匆匆忙忙地從邁阿密趕了過來。

  結果他只是出門吃了個午飯,回來就恰好撞見了這樣一幕。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後驚喜地叫道:「你醒了?」

  reid猛地支起身子,狠狠地撞了一下吊瓶支架。他手忙腳亂地扶住支架,有點驚慌地看向門口。

  「julian——我是說爸爸。你怎麼在這兒?」fiona驚訝地說。

  「你的上司,eden給我打了電話。」他走過來坐在了fiona的身邊,「噢,你看起來好多了,寶貝兒。」他說著,抬頭看向reid。

  reid顯得有點尷尬。他抿了一下嘴唇,擠出一個微笑。

  「你看起來有點眼熟,」julian說,「你是哪一位來著?」

  「這是dr.reid。」fiona趕緊介紹,「spencerreid。」

  julian審視地打量著他,這使得reid不由得緊張了起來。他捏了捏褲子,蹭了蹭手心的汗,向julian伸出了手,「很高興見到你,mr.mars。」

  reid的姿勢稍微有點僵硬,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頂頭上司hotch時的場景,但是他發誓現在比那時候還緊張。他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就是在和一個女孩親吻的時候被她的父親撞見。他深深地懷疑,恐怕隨便一個美國的高中生都比他更擅長應付這種場面。

  julian有點驚訝,不過還是跟他握了握手。

  「那麼……呃,」reid遲疑了一下,「我先出去一下……讓你們父女單獨聊聊。」

  fiona微笑著看著他。她目光溫柔得要命,因為她還在不由自主地回味剛才的親吻。

  「別忘了給我帶點藍莓果子凍。」她說,「我現在就想吃點那個。」

  「沒問題。」reid立刻說。

  「謝謝。」fiona用嘴型說。

  reid走了之後,julian突然說道:「那孩子看上去不錯。」

  「是的。」fiona說。

  「你感覺怎麼樣了?」julian關切地問,「你的臉色還是不太好。對了你想吃點什麼嗎?除了藍莓果子凍之外。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吧。」

  他喋喋不休地表達自己的關心,就跟任何一位心疼子女的父母一樣。

  fiona笑了起來,「讓我想想——說實話,我有點想吃你做的炸番茄圈了。」

  「你從前最討厭吃那個。」julian驚訝道。

  「不,我喜歡。」fiona說。

  fiona曾經在前任fiona的日記中看到過這樣的話。她說她父親最喜歡做炸番茄,但是她從來都不喜歡吃那玩意兒。emilytsui的母親會做特別好吃的炸番茄和土豆泥,所以這勾起了她許多模糊不清的回憶。那些回憶大多數讓她覺得既溫暖又悲傷。

  julian離開後沒過多一會兒,reid就拎著口袋回來了。他從口袋中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七八種不同牌子的藍莓果子凍。

  「我不知道你喜歡哪一種。」他說,「我就乾脆都買來了。」

  「噢,你真是太好了。」fiona說。

  然後她看著reid幫她打開一個果子凍的包裝,並且細心地連同小勺子一起遞到她手裡。

  「謝謝。」fiona說。

  reid俯身靠過來,他伸出胳膊摟住fiona的肩膀,扶著她坐起來。他還幫助她將枕頭豎起來,擺了一個舒適的角度,讓她靠在上面。他的一縷棕色的捲曲頭髮在fiona的臉上掠過,讓她有點發癢。而她的心裡也有點癢癢了。

  fiona抬頭目不轉睛地望著他。

  她動了動身體,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麼了,怎麼了?」reid睜大眼焦急地問。

  「沒什麼,傷口疼。」她咬著牙說,同時發出一聲呻.吟。

  她沒有撒謊。麻醉劑的作用早就消失了,現在她的傷口在隱隱作痛。剛才坐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牽扯了一下傷處,她的臉色更白了,而且一些細密的汗水從額頭滲出。

  她自認為自己忍耐疼痛的能力挺強的。emilytsui曾經在郊外被持刀歹徒捅了肚子,那時候她忍著疼痛,捂著傷口走了好幾公里,最後終於倒在了一家加油站門口。

  所以她現在其實表現得有點誇張。她承認自己這樣做有點壞心眼,因為她想看看reid為了她擔心的模樣。

  「需要我叫醫生來嗎?」reid緊張地問,嗓子都緊繃了起來。

  「噢,不需要。」fiona趕緊說。

  ——特意去叫個礙事的過來?別開玩笑了。不久前他好不容易才主動親吻了她,正是適合發展戀情的好時候。

  「你不就是個doctor嗎?」fiona笑著說。她突然摟住了reid的脖子,將他拉進自己的臉,然後溫柔地用嘴唇包覆住他柔軟的唇瓣。她用舌尖快速地舔了一下他的嘴唇,品嘗了一下他的味道。

  「好多了。」她眯起眼笑著說。

  reid先是愣住了。然後他看出fiona臉上的痛苦表情已經不見了,他立刻明白了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看上去大大地松了口氣,在fiona的身邊坐了下來。

  「別那樣嚇我。」他無奈地說,「現在呢?你的傷口還疼嗎?」

  「好多了。」fiona說,「別擔心。我比你想像的強壯多了。」

  fiona留意到他的唇瓣上還沾著她唾液的光澤。如果她現在沒有胸前纏滿繃帶,胳膊上打著吊瓶的話,她真想繼續剛才那個過於短暫的吻。

  「你很幸運。」reid舔了一下嘴唇,歎口氣,「……他們說如果子彈偏離幾釐米,你就可能……」他突然住了嘴。

  「別擔心,我一直都很幸運。」fiona微笑著說,「還記得我說過我曾經死過一次嗎?其實我沒說謊。」

  「什麼?」reid問。

  fiona望著他,突然有點後悔了。她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昏迷時的那些夢使得她還是emilytsui時候的回憶變得比以往更清晰,這甚至讓她覺得有點懷念,雖然那些回憶有的並不愉快。

  可是她打算跟reid說什麼?她想告訴他自己曾經死過一次又復活了嗎?reid是不可能相信的,他肯定會以為她在開玩笑,或者發瘋了。

  「沒什麼。忘了吧。」她漫不經心地說。她低頭挖了一大勺果子凍塞進嘴裡,心滿意足地歎了一口氣。

  吃了簡單的午餐之後,fiona有點昏昏欲睡了。她倒在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傍晚,她睜開眼之後發覺reid已經不見了。

  她看到床頭多了一束鮮花。她吃力地支撐著坐了起來,將鮮花上的卡片拿了下來。

  卡片上只寫了一句話:祝早日康復,但是沒有署名。

  她下意識地以為這束花是reid送的,因為她在亞特蘭大認識的人有限,仔細想想就會知道究竟誰會送給她匿名的鮮花。她輕輕親了親卡片,然後將卡片塞了回去。

  晚上,reid又來看望了她一次。他這次是來跟她告別的。

  「匡提科在催促我回去。」他充滿歉意地說,「抱歉,我本來打算多留幾天的……但是我們的上司,我是說我們的部門長官strauss,她希望我儘快趕回去,因為有個特別緊急的案子讓我們處理——」

  他飛快地解釋著,但是fiona打斷了他的話。

  「去吧,沒關係的。」她說,「我知道他們離不開你。」

  reid勉強地笑了笑,沙啞地說:「……對不起。」

  fiona看著他,突然發覺他看起來竟然比她還沮喪。她當然也想跟他多相處一段時間——起碼是在沒有命案發生的時候。他們至今還沒有一次成功而且像樣的約會呢。

  「不過這次我因禍得福,eden給了我兩個月的休假。」她說,「所以……有空的話我們可以吃個飯什麼的。我可以坐飛機去華盛頓找你。」

  「當然可以。」reid立刻說道。

  他彎下腰,輕緩而溫柔地親了一下fiona的額頭。

  fiona頓時睜大眼。有多久沒人這樣親吻過她了?在她的記憶中,只有emilytsui的母親經常會這樣做。她突然說不出話來,一些情緒在她的胸腔中翻滾著。明明是只是一個和性毫無關聯的親吻而已,但是她卻覺得自己內心深處某個從未被人觸碰過的地方被輕輕撞擊了一下。

  「我喜歡你,fiona。」reid低聲說,「我就是想讓你知道這個。」

  fiona動了動嘴唇,一時間沉默了。她和他的目光相撞,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完全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他的目光中。

  而他也終於親口承認他喜歡她。此時她應該高興才對,但是她卻隱約覺得有點不安。

  「……我知道的。」她微微點頭說道。

  「很快再見,fiona。」他笑道,「好好照顧你自己。」

  「你也是。」fiona說。

  reid一離開病房,fiona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了。

  她翻個身,看到放在櫃子上的那束花,還有一堆沒開封的果子凍。

  她有點明白了自己剛才不安的原因是什麼。因為她突然間發覺自己比想像中更喜歡spencerreid。她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在還沒跟他滾過床單之前就已經愛上了他。

  老天,她竟然開始像個青春期少女一樣因為戀愛而患得患失。她鬱悶地心想,同時開始暗暗迫不及待地計算出院的日子。


第47章

  fiona比預計的早出院幾天。她乖乖地遵照醫囑在家裡好好休息,基本上沒怎麼外出過。

  這一天下午,fiona的手機忽然響了。她當時正在廚房裡忙著做華夫餅,手上還沾著麵粉就匆匆接起了電話。

  「嘿。」reid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嗨!」fiona驚喜地叫道,「最近怎麼樣?」

  「挺不錯的。」reid說,「你呢?」

  「我恢復得差不多了。」fiona說。

  「太好了。」reid立刻說道。他在電話裡沉默了一下,「我明天休假。」他說完,就停了一下。他的呼吸聲清晰地從電話聽筒裡傳過來。

  「那麼……」fiona說。

  但是reid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這兩天你有空嗎?」

  fiona笑了起來,「我剛才剛想說我最近閑得發慌呢。告訴我你在華盛頓的住址吧,我明天就能坐飛機過去,我最近正好想去購物重心血拼一番。」

  reid輕聲笑了笑,「我以為你還不能坐飛機呢。」

  「別為我擔心。」fiona說,從亞特蘭大到華盛頓坐飛機兩個小時就到了。

  「其實——」reid說,「我已經到你家樓下了。」

  fiona驚訝得差點碰翻裝著麵糊的大碗。

  「你在我家樓下?」

  「是的。」reid說。

  fiona匆匆地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麵粉,然後走到窗邊。她看到reid正站在公寓的樓下,一邊打電話一邊抬頭看向這邊。

  「很抱歉我沒提前跟你打招呼。」reid揚起頭看著她的方向揮手,他的身後放著一個行李和一個被報紙包住的東西。

  「我們剛剛處理完蒙哥馬利的案子,所以我就……嗯,順路來看看你。」他說。

  順路?fiona笑了。從蒙哥馬利到這裡根本不算順路,就連她這種對美國地理知之甚少的人都能聽出reid其實是在找藉口。

  「上來吧,」fiona說,「我正在烤華夫餅和小蛋糕呢。」

  很快,reid就按響了她家的門鈴。

  fiona透過貓眼看到reid正有點吃力地抱著一個花盆,花盆裡種著一株開著黃色花朵的植物。

  她立刻明白了那個報紙裡包著的是什麼。然後她打開了門。

  reid沖她高高揚起嘴角,露出他最經常慣有的那種真誠而靦腆的笑容。

  「給你的。」他用下巴示意那株植物說道。

  「謝謝。」fiona微笑著說。

  她想接過那盆花,但是reid堅持要幫她搬到窗臺上去。

  「這是什麼花?」fiona盯著那株有點其貌不揚的植物問。

  「月見草。」reid說。

  「好吧。」fiona說,「它聞起來真不錯。」

  「事實上,它曾經被北美的印第安人當做藥用植物使用,它的種子和花都能入藥。十七世紀末的時候它從美國傳到了歐洲,被英國的草藥學專家追捧……」reid解釋道。

  他轉頭看向fiona,突然停住了。他舔了一下嘴唇,懊惱地說道,「抱歉,我知道我應該買玫瑰花的。」

  「不,我喜歡。這很別致。」fiona趕緊說,「真的,謝謝你。其實你上次已經送我一次玫瑰花了,不是嗎?」

  reid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什麼時候?」

  「就是我住院的時候……」fiona停了一下,「那不是你?」

  「不是我。」reid惋惜地說,「確實不是。」

  fiona笑了,「算了,別管那件事了。」

  這時,他們突然聞到了一股輕微的燒糊味兒。

  「噢,見鬼!」fiona叫道,「是我的小蛋糕!」她急匆匆地回到了廚房,趕緊關掉了烤箱。她沮喪地發覺她的第一批可哥杯型蛋糕已經變成了焦糊杯型蛋糕了。

  「大概是我的溫度和時間設置錯了。」她說。她轉頭看向reid,無奈地笑了笑,「最近突然特別想吃甜食。」

  「我來幫你吧。」reid說。

  他說著,還真的挽起袖子走進了廚房。

  「好吧。」fiona愉快地說。

  reid一邊幫她攪拌蛋液一邊低聲咕噥:「知道嗎?我會烤特別好吃的馬卡龍。」

  「真的?」fiona有點驚訝。

  「是的。」reid稍顯得意地沖她微笑道,「其實做甜點和化學實驗有很多相似之處,都需要精確地掌握成分比例,溫度,攪拌程度,烤制時間等等要素,稍微改變一點都會產生不同的口感和味道。」

  「等等。」fiona轉頭翻看她的櫥櫃,「我記得我這裡還有一點杏仁粉。」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袋杏仁粉。但是它太高了,她夠不到。

  「讓我幫你。」reid說。他從fiona身後舉起雙手,溫熱的氣息頓時將她完全包圍住了。他輕而易舉地就從櫃子上拿下了那包杏仁粉。

  「謝謝。」fiona轉過頭,差點撞在了reid的下巴上。他們的呼吸頓時混雜在了一起。

  他們兩個頓時同時愣住了。

  fiona突然不想烤甜點了。她伸出手撫摸reid發質柔軟的頭髮,默默地和他的深色眼睛對視著。reid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輕舔了一下嘴唇,低頭主動靠近她。

  他的親吻溫柔而輕緩,並沒有任何侵佔的意味,但是卻美妙的感覺仍然立刻湧遍了fiona的全身,甚至讓她忍不住低聲「嗯」了一聲。

  她突然覺得自己現在就想做——沒錯,就是在廚房裡,來一次火熱的……

  fiona後退了一步靠在了料理台的邊緣。他們轉換著角度親吻著對方,reid的鼻尖正在輕蹭著她的鼻尖。

  他突然輕聲笑了起來,並且從她的嘴唇上離開。

  為什麼笑?fiona有點鬱悶地看著他。難道她親吻時候的樣子很滑稽?

  「抱歉。」他沙啞地說,「我想我大概現在鼻子上沾了麵粉了。」

  fiona這才明白怎麼回事。她剛才弄麵糊的時候肯定不小心在臉上沾了麵粉。

  「來吧,我幫你。」reid說,他用他襯衫的衣袖給她擦了擦,微笑道,「好多了。」

  fiona有點呆滯地看著他。她突然有種自己突然年輕了十歲的錯覺,可這是為什麼?

  後來他們竟然還真的做起了馬卡龍。

  fiona盯著reid熟練地打發蛋白,然後將過篩之後細膩的杏仁粉和糖粉倒進去。他小心翼翼地將材料混合。「應該從下往上翻,」他說,「這樣就不會使得蛋白消泡了。」

  「好的。」fiona回答。她一直在盯著他挽起的袖口部分,看著他骨骼分明的手腕和修長的手指。她其實並沒有太注意他的動作。

  「讓我嘗嘗。」fiona伸出手指弄了點混合之後的糊狀蛋白霜,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噢,真甜。」

  reid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手上的動作突然停滯了一下。

  「什麼?」fiona問。

  reid趕緊回頭繼續攪和他的杏仁蛋白霜,低聲咕噥:「沒什麼。」

  *

  後來,fiona將那些蛋白糊放進了裱花袋,開始往準備好的烤紙上擠。看著乳白色的糊狀物從開口中擠出,fiona突然有種莫名的滿足感。不過因為沒有馬卡龍模具的緣故,她怎麼都擠不出完美的圓形。

  「讓我幫你。」reid接過她手裡的裱花袋說。

  他擠的好多了。在擠麵糊的時候,他抿著嘴唇,表情認真的還真像是在做科學實驗。

  fiona凝視著他的側臉,突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也許他在做.愛之前還會認真比較不同牌子套子的舒適度和安全性,甚至還會列出一大堆資料。

  reid擠完了麵糊,轉頭看著fiona,等待她的評價,「看起來怎麼樣?」

  「起碼看起來挺圓的。」fiona稱讚他,「比我的強多了。」

  然後他們將擠好的蛋白糊放到了一邊,等待它表面形成風乾的硬殼,這樣烤出來的馬卡龍才會出現可愛的小裙邊。

  等待的時候,fiona從冰箱裡拿出了牛奶,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

  「抱歉,我現在家裡只有這個。」她說。

  「沒關係,我喜歡牛奶。」reid立刻說,「幫我加點糖,謝謝。」

  fiona給他加了一大勺的砂糖。

  reid喝了一大口牛奶,他的嘴唇上方留下一圈可愛的白色痕跡。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突然發覺fiona正在微笑著望著他。他有點困惑地揚了一下眉毛。

  「謝謝你來看望我。」她笑著說,「你應該還沒怎麼好好休息過吧?等下你可以在我的床上睡一會兒。」

  「還好,我在飛機上睡過了。」reid一板一眼,表情認真地回答。

  「……你可以先洗個澡。」

  reid眨了眨眼睛,「我暫時還不用,今天早上在賓館洗過了。謝謝。」他說著,繼續低頭喝牛奶。

  「噢,好吧。」fiona無奈地說。

  為什麼他總是不明白她的暗示呢?

  看樣子她需要換一種方式了。如果不用更清楚的方式告訴他,他恐怕在兩個人脫掉衣服滾上床單之前都無法搞清楚狀況,fiona無奈地心想。


第48章

  隨後他們坐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無聊的電視節目打發時間。電視中正在播出一段貓咪和狗狗爭奪牛奶的視頻,那只狗很快就在貓爪下敗下陣來,只能趴在一旁委屈地盯著貓咪喝牛奶。

  「你知道很多人認為貓其實比狗聰明得多嗎?」reid突然說。

  「為什麼?」

  「因為貓大腦皮層的神經元有3億個,而狗只有1.6億個左右。」reid回答,「不過也有人持反對意見。牛澤大學的研究人員說,狗比貓更具有社會性,而具有社會性的哺乳動物通常都具有更大的腦容量,海豚和人類就是很好的例子。總之,狗的腦容量比貓大,可是神經元數量少於貓,也無法僅僅通過行為來判斷它們誰更聰明。」

  「我從前養過一條哈士奇,」fiona笑著說,「他總喜歡發瘋似的咬我的拖鞋,看起來傻乎乎的。」

  「是嗎?」reid感興趣地問,「那它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後來那只狗的主人,也就是emilytsui死了。她當然不知道那只狗最後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fiona喃喃地說。

  這時,電視上一個鸚鵡學說話的片段吸引了他們的注意。他們同時被逗樂了,氣氛頓時變得愉快輕鬆起來。

  「你的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嗎?」reid突然問。

  「當然。」fiona說,「就是留了個不太好看的傷疤。」她說著,就開始解開襯衫的衣扣,扯開衣服露出光滑的肩膀,以及那處有點嚇人的傷疤。

  reid從她解開衣扣的時候開始就有點目光躲閃。但是很快他就被fiona的傷疤吸引了視線。

  「還疼麼?」他輕聲問道。

  「不了。」fiona微笑著說,「不信你碰一下看看。」

  她抓著reid的手放在了自己肩膀偏下的位置。

  reid頓時屏住了呼吸。他的手指僵硬,似乎連動也不敢動一下。他的手指正壓在她前胸上方的肌膚上。

  fiona抓著他的手腕,默默地望著reid的眼睛。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非同尋常起來,空氣的溫度似乎也突然升高了許多。

  「摸摸看。」她說,「這疤痕表面的感覺特別有趣。我經常會習慣性地撫摸它。」

  「我……」reid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他的臉頰漲紅了一些,「抱歉,我不應該——」

  「不應該什麼?」fiona沙啞地問。

  reid突然不說話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fiona,嘴唇微微地動了動。

  fiona抬起手,將手背貼上了他臉頰。他剛剛長出了一點點胡茬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摩擦,而他開始變得急促的呼吸噴在了她的胳膊上。

  然後fiona湊了過去。

  reid在等待她的親吻。他半張開嘴,喘息著摩擦著她的嘴唇。然後他環住了fiona的腰部,將她用力地拉向了自己。

  這一次和水池邊的那次短暫的親吻完全不一樣。reid比那時候更具有侵佔性,fiona明白他就和自己一樣有感覺了。

  fiona輕輕啃噬他的嘴唇,挑逗性地用舌尖舔舐著。reid從喉嚨深處模糊不清地「嗯」了一聲,這聲音幾乎讓fiona完全把持不住了……她抬起手,將reid的頭壓向自己,使得他們的接觸更緊密。然後她微微張開嘴,將他柔軟的唇瓣包裹其中,然後像是品嘗美味一樣輕輕地吮吸著。

  然後她將手向下探去,這幾乎是她本能的反應。她隔著布料輕輕地撫摸reid,這讓reid的呼吸瞬間停滯了一下。

  他氣喘吁吁地從她的嘴唇上稍微離開了一點,「我……」

  fiona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她再次堵住了他的嘴唇,然後翻身跨坐在了他結實的大腿上。

  在幫助他解開褲子拉鍊的時候,reid臉上的肌肉緊繃著,眉毛微蹙,看起來緊張得要命。fiona有點想笑,總覺得現在的情況看起來有點像是她要強迫他似的。

  「放輕鬆。」她沙啞地安慰道,「……不會疼的。」

  reid頓時愣住了。

  「不,我不是……」他無奈地笑道,飛快地舔了一下嘴唇,「我只是有點……緊張。」

  「別緊張。」fiona低頭貼在他的嘴唇上喃喃地說道,「你會喜歡的。」

  她脫掉了上衣,讓reid的手撫摸她的胸口。然後她解開了他的扣子,低頭細碎地在他的前胸落下親吻。雖然他看起來很瘦,但是肌肉很結實,從肌膚上散發著的滾燙灼熱的男人氣息瞬間吞噬了她所有的感官。

  reid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的手插.入她的頭髮,像是要阻攔她的動作,可是卻並沒有真的推開她。她知道他其實非常喜歡這樣。

  然後fiona直起了身子,維持著跪在沙發上的姿勢。她低頭親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同時趁機脫掉了下半身最後一層蕾絲裝飾的阻礙。

  當她微微揚起下巴,完整地吞沒他的時候,reid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咬著牙關,從鼻腔裡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fiona覺得自己快要被滿足感充實得爆炸了。僅僅是一個進入的瞬間就讓她腳趾興奮地蜷縮了起來,因為她清楚地意識到正進入自己身體的人是誰——是spencerreid。

  fiona的動作緩慢極了。她喜歡這樣慢慢來的感覺。

  reid很快就無法僅僅滿足於這樣的頻率了。他緊緊地摟住fiona的腰身,臉龐上泛起了明顯的潮紅。他開始主動地挺進,這讓fiona忍不住緊緊地捏住了他的肩膀沙啞地呼喚他的名字。

  *

  結束之後,fiona氣喘吁吁地趴在他的身邊,親密地枕著他的肩膀,眼睛望著正在播出廣告的電視。

  「剛才真不錯。」fiona喃喃地說。

  「真的嗎?」reid沙啞地問。

  「當然了。」fiona說,抬頭飛快地親了口他的臉頰。

  reid臉上的紅暈仍然沒有消失。他忽然低下頭,溫柔地親吻她的嘴唇,用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

  fiona心滿意足地接受他的撫摸,然後靠近他的頸窩貪婪地呼吸他身上的味道。

  他們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廣告,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站了起來。

  fiona不得不從沙發底下夠出她的白色蕾絲底褲,然後順手扔到了沙發上。然後她去快速地洗了個淋浴。等到她出來的時候,reid已經早就衣冠整齊地站在廚房裡,將裝著馬卡龍的盤子塞進烤箱。

  「180攝氏度烤六分鐘,」當她靠近他的時候,他低聲咕噥著,「……也許需要七分鐘。」

  fiona從他身後親密地環住他的腰身,心滿意足地貼在他的後背上。

  「需要烤多長時間?」她問。

  「半個小時。」reid立刻回答。

  他轉頭看向頭髮濕漉漉,身上裹著浴巾的fiona,立刻稍微愣了一下。

  fiona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脖子。

  reid順勢抱住了她的腰身,他們再次親吻彼此的嘴唇。reid的手輕輕地隔著浴巾撫摸她的身體。大概是有過一次經驗的緣故,reid這一次並不像上次那樣過分僵硬,而是更大膽地探索她的身體。

  「再來一次?」fiona壓著他的嘴唇沙啞地說。

  reid沒回答,而是繼續輕輕啃噬他的嘴唇。他更緊地擁抱著她,讓她的身體更貼近他自己的。fiona感覺到了他身體再次有了變化。

  突然,烤箱傳來了叮的一聲。

  reid猛地回過神來。他鬆開了胳膊,咽了一下唾沫,「抱歉,我得先去——」他說著,轉過身將溫度降低到了140度,然後讓烤箱繼續運作。

  等到他做完這些,再次轉過來來的時候,fiona卻再次踮起腳吻住了他。

  隨後他摟著fiona的腰身,兩人移動到了水池邊。fiona順勢坐在了水池上面。她氣喘吁吁,迫不及待地解開了浴巾。

  第二次的過程中reid已經不那麼拘謹了,但是他仍然不算熟練,甚至差點沒有找到正確的位置。他支撐著水池邊緣,喘著粗氣尋找進入的角度。過了一小會兒,兩人再次親密地連接在了一起。人類最本能的渴望讓他們再次索求彼此身體的溫度。

  fiona牢牢地盯著他的臉,完全不想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瞬間的表情。

  在這過程中,fiona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身後的水龍頭開關。一股水流噴湧而出,濺在了他們的身上,而fiona卻完全顧不這些。她喘息著,叫著reid的名字,然後到達了頂端。

  *

  結束之後,fiona給reid找了一件寬鬆的白色v領t恤,因為她剛才不小心弄濕了reid的衣服。

  但是reid穿她的t恤還挺合身的,而且看起來還很有型。這要歸功於他相對狹窄的肩膀和毫無贅肉的上身。

  「我看起來怎麼樣?」reid問道,同時露出一個尷尬的微笑,「我還從來沒穿過女孩的衣服。」

  「特別帥氣。」fiona稱讚,她突然笑了起來,「特別是這個粉色的桃心印花,嗯——很適合你。」

  reid當然明白fiona是在揶揄他。他聳肩笑道:「好吧,看來你幫我發現了新的穿衣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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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reid的衣服很快就在烘乾機里弄幹了。在fiona的建議下,他決定去洗個淋浴。

  fiona趁著他去洗澡的時候將烤好的甜點拿出來晾涼。然後她快步走到浴室門口敲了敲門,「需要吹風機嗎?」

  「好的,謝謝。」reid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fiona拿來吹風機,推開浴室的門直接走了進去。

  reid正從浴缸裡走出來。fiona的突然出現似乎嚇了他一跳,結果在浴缸邊緣絆了一跤。fiona下意識地伸出胳膊想抱住他,結果他扯了一下浴簾,摔在了浴缸裡,還連帶將fiona一塊絆倒了。

  fiona結結實實地摔在他的身上。他棕色的卷髮濕漉漉地貼在頭皮上,水珠從他赤.裸的肌膚上滑落。

  「呃。」reid清了清嗓子,「……抱歉。」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突然同時笑了起來。

  這時,reid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得接電話。」他咕噥著說,掙扎著要從浴缸裡爬出來。

  他們艱難地爬起來,兩人抓著彼此的肩膀,中途還差點滑倒一次。

  「我想我的腳有點扭到了。」reid倒抽一口冷氣,皺著眉說。

  fiona扶著他的胳膊,幫助他從浴缸中走出來。

  reid一瘸一拐地走到浴室門口,順手抓起已經烘乾的襯衫披在身上。他拿起手機,但是手機已經不再響了。

  「怎麼了?」fiona問。

  「……是*。」他皺眉說,「有點奇怪……她問我現在在哪兒。」

  「也許她有事找你。」fiona說。

  reid充滿歉意地笑了笑,「對不起,我得回個電話。」他說完就撥通了jennifer的電話號碼。

  「……好吧。我知道了。」他掛上電話,轉頭看向fiona,「——她說發生了一起兒童失蹤案,就在亞特蘭大市區。」

  fiona快步走到沙發旁邊,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果然,電視新聞中正在播放安伯警報——一個名叫wihoreau的小女孩失蹤了。她的照片正在螢幕中被展示,是一個金色短髮大眼睛的可愛姑娘,而她今年只有四歲。

  「我得走了。」reid說,「jennifer說他們很快就會過來。」

  「我跟你一起去。」fiona立刻說。

  reid很驚訝,「可你還在休假啊。」

  「我已經休息一個多月了。其實我上個星期就想回去工作了,可是eden堅決不同意。不過這次他應該不會趕我走了,他們現在正需要人手。」

  隨後,他們直接驅車來到了喬治亞州調查局。

  看到fiona和reid同時出現,認識他們的人都表示了驚奇。

  「我們從網上看到新聞了。」fiona開門見山地說,「現在情況怎麼樣?」

  「目前還沒有綁匪的任何聲明,沒有勒索資訊。亞特蘭大警方正在大範圍搜尋女孩的下落,而媒體們已經開始添油加醋地報導了。」sarah說,「上頭對這個案子特別重視,我們小組和另外一個小組一起調查這個案子。」

  她的話剛說完,fiona就看到sarah面前的電視螢幕上顯示了正在播出的一段新聞。

  一個金色長髮,面容憔悴的女人正在對著話筒,嘶啞地說道:「……winnie只有四歲,看在上帝的份上,她根本沒傷害過任何人。她就是個孩子。」她說著,捂著嘴啜泣了起來。

  「——是女孩的母親。」sarah惋惜地說,「可憐的女人。」

  「mars?」eden的聲音傳來。

  他大步向他們走來,他驚奇地看著reid,「還有reid探員!你趕到的速度真夠快的。」

  「我早就已經到了。」reid趕緊解釋,「我們小組正在趕過來的途中。」

  eden蹙眉轉向fiona,「你應該在休假中才對,mars。」

  「噢,我已經快在家裡憋瘋了,只能靠吃東西打發時間。我現在每天都在增加體重。」fiona笑著說,「如果你再不同意我回來工作,等你再見到我的時候絕對會認不出來我了。」

  eden盯著她,「但是你要明白這次我不會同意你出外勤的。別忘了,你休假的原因是被槍擊了,而不是什麼發燒感冒。」

  「當然,我理解。」fiona趕緊說。

  隨後,reid請求去那個失蹤女孩的家裡看看情況。他們不能乾等著bau的人到了之後再行動。在兒童綁架案中,任何一秒鐘都關係到失蹤兒童的生命。

  失蹤女孩的家庭住在亞特蘭大一處典型的中產階級住宅區裡。他們到達的時候,房子周圍已經被媒體包圍了。fiona和reid匆匆地突破媒體記者的圍攻,快步推開柵欄門走了進去。

  房子外面是整理得漂漂亮亮的花園,裡面種著茂盛的白玫瑰,紫丁香和美人櫻等等,看起來經常修剪的灌木叢將花園圍了起來,左側一部分露出一小段白色的籬笆,裡面是一小片新翻的土地,一棵還沒種下的樹苗正擺在牆邊。

  「看起來是非常幸福的家庭。」fiona說,「據說看一個家庭是否生活美滿就要先看看他們花園。」

  reid有點坡腳地走到她身邊——他扭到的那只腳大概還有點疼。

  他彎下腰看著牆邊的一個粉色的狗房子,轉頭看向fiona,疑惑地問:「狗去哪兒了?」

  「那條狗幾個月前失蹤了。」一個女孩的聲音說道。

  他們轉過身,看到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女孩正站在門口。她有點警惕地看著他們。

  當fiona走向她的時候,她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嗨,」fiona溫和地說,「你叫什麼?」

  那女孩動了動嘴唇,小聲回答:「……annie。」

  「你媽媽在家嗎?」

  「在。她在客廳裡,跟其他員警一起。」她說。

  「好吧。」fiona微笑著說。

  她剛走上臺階,就聽到那個女孩突然膽怯地說道:「別跟我媽媽說我跟你說話了。她不會喜歡那樣的。」

  fiona扭頭,飛快地和reid對視了一眼。

  「為什麼?」她驚訝地問那個女孩。

  「她不喜歡我。」那女孩低頭看著地面,低聲說道,「……她更喜歡winnie。」

  fiona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麼。這女孩的母親肯定因為小女兒失蹤了,所以開始忽視自己的大女兒,這種情況在失蹤兒童的家中並不少見。

  「別那麼想。」她安慰道,「你媽媽肯定和喜歡winnie一樣喜歡你。」

  這時,房子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了。

  一個頭髮淩亂,面色憔悴的女人瞪著出現在她家臺階上的陌生人。她正是之前出現在電視上的thoreau夫人。

  「你是誰?」她一把扯過自己的女兒,警惕地問道,「你幹嘛跟我女兒說話?」

  看起來是個保護欲很強的母親。fiona心想。

  「mars?!」darwin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他從thoreau夫人身側走出來,「我以為你在休假。」

  「休假提前結束了。」fiona簡短地說,「bau的reid探員和我一起。」

  「進來吧。」darwin微微點頭,並沒有詢問reid這麼快就趕到的原因。

  他們走進房子,房子內部就和她想像中的一樣一塵不染。所有的傢俱都跟嶄新的一樣,窗簾臺布都平整乾淨,地板一看就是不久前才打過蠟。

  「現在我們掌握了哪些情況?」fiona低聲問darwin,眼睛則看著正在客廳裡研究壁爐上家庭合影的reid。

  「單身母親,母親是個護士。而父親是個建築承包商,去年在一次意外事故中死亡。」darwin說,「女孩失蹤大概有二十個小時了。」

  「那就是昨天晚上開始失蹤的。為什麼母親沒有報警?」reid問道。

  「我也曾經問了她這個問題。」darwin說,「但是她說她昨晚值夜班沒在家,今天中午才從醫院回來。而她請的保姆昨天怠忽職守,只在這裡呆了一個小時就離開了。他們家的另外一個女兒,annie說她昨晚很早就上床睡覺了,她完全不知道為什麼winnie會莫名其妙地從自己的床上失蹤。」

  「她發現妹妹失蹤了,但是沒報警,也沒告訴她媽媽嗎?」fiona問。

  「她發現妹妹失蹤後以為她只是自己跑出去玩了,就跑出去尋找妹妹。可是她沒找到。」darwin回答。

  「這麼說,winnie是從自己的床上被綁架的。」fiona說,「綁匪入侵了這棟房子。」

  「這家養的狗不久前失蹤了,對嗎?」reid忽然轉頭說,他的手裡正拿著一張winnie和一條邊境牧羊犬的合影,「也許綁匪早有預謀。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家人很可能早就跟綁匪打過照面了。」

  「不管誰做這件事的,他肯定對這家女主人的生活規律瞭若指掌。他一定監視這家人有段時間了。」fiona說。

  「我也這麼認為,」darwin點頭說,「可惜thoreau夫人和這裡的鄰居都沒有見過類似的可疑人物。」他看向壁爐邊上的reid,「你有什麼想法,博士?你現在能給出側寫了嗎?」

  reid舔了舔嘴唇,語速飛快地回答:「我現在掌握的情況不多。我的組員還沒到,我不能單獨發佈側寫。」

  「好吧。」darwin聳肩說。

  「但是我總覺得這件案子有點奇怪。」reid說,「如果說這是一次計畫縝密的案子,不明嫌犯是怎麼預料到保姆會提前離開的?」

  「你說過了,他正在監視這棟房子。」darwin說。

  「而且還有一點奇怪的。」reid繼續說,「這件案子中被綁架的女孩年齡太小了,對於戀.童.癖來說,她的姐姐才是更合適的目標。但是他卻故意選擇了年齡較小的妹妹。這說明他的動機很可能是為了報復或者勒索,可是他卻沒有留下任何資訊。而且——如果他是個計畫型罪犯,他應該會更謹慎地行動,而不是看到保姆離開後就直接闖入房子。」

  「不是戀.童.癖,是計畫型罪犯。看樣子你已經發現不少東西了。」darwin冷淡地重複,「你剛才還說你不能給出側寫。」

  reid有點困惑不解眨了一下眼睛。

  但是darwin不再跟他們說話,而是轉身接了個電話。

  reid靠近fiona身邊,蹙眉壓低聲音說道:「——大概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好像不怎麼喜歡我。」

  「別擔心,他有時候就這樣。」fiona安慰道,「你應該看看他上次是怎麼訓斥sarah的,就是因為她弄混了報告的編號。」

  「噢,我沒放在心上。」reid趕緊解釋,然後抿起嘴唇笑了,「——你應該見見hotch生氣時的模樣。我早就領教過了。」

  *

  很快,bau小組的成員就趕到了。

  組長hotch和他手下的兩名探員走進了房子。他注意到了fiona,沖她點了一下頭,簡短地問了一句:「mars探員,傷好了嗎?」

  「當然。」fiona微笑著回答,「謝謝關心。」

  hotch並沒有跟她閒聊別的。他從來都辦事效率極高。他對站在他身邊的emily說道:「去跟那個叫annie的女孩談談,我剛才已經徵求她母親的同意了。不過她希望由女性探員來跟她女兒談。」

  「明白。」emily立刻回答。

  「我和你一起去。」fiona說,「我剛才跟她交談過一次了,她大概不會那麼害怕我。」

  emily點頭表示同意。

  上樓梯之前,fiona聽到hotch問道:「reid,你的腳怎麼了?」

  「……扭到了。」reid有點尷尬地低聲咕噥。

  fiona暗自笑了起來。


第50章

  annie正在房間裡安靜地搭積木玩。

  「嗨,annie。」emily在她身邊蹲下來,溫和地說。

  「嗨。」annie乖巧地跟她們打招呼。

  「你在搭什麼?」emily問。

  「一個巨大的城堡。」annie說,「裡面住了一個巫婆,和一個被她關押的公主。」她指了指一張塗鴉著一個金色頭髮小人的紙片,紙片正夾在兩個積木之間,「——沒人來救這個公主,她快死了。」

  emily顯得有點驚訝。

  「這是你自己編的故事嗎?」她問。

  annie點了點頭。

  fiona的視線牆上的幾幅畫上。

  那些畫大多畫的是自然的景觀,比如天空,草地,有小房子的樹林。這些畫畫得都不錯,很難想像是出自一個十歲小女孩之手,但是唯一令人感到困惑的是,這些畫整體的色調都非常令人不快。它們大量地使用了黑色和紅色,而沒有其他孩子們通常喜歡的顏色。

  thoreau夫人之前顯示了對孩子過度的保護欲。很多單身母親都有心理問題,而thoreau夫人表現得尤其明顯。母親的心理問題很容易會影響到她的孩子。而這棟房子有點乾淨過頭了,這說明thoreau夫人很可能有潔癖,通常情況下,潔癖症患者要比正常人更容易因為生活壓力而罹患心理疾病。

  fiona相信hotch肯定早就注意到這一點了,所以他才會讓emily和annie談談。

  「這些畫是你畫的嗎,annie?」fiona轉頭問道。

  「是啊。」annie點頭。

  這些畫在牆上排列得非常整齊,但是其中有幾處明顯的空缺,空缺處還能依稀看到透明膠帶粘過的痕跡。

  「這些畫哪裡去了,annie?」fiona指著其中一處空缺問道。

  annie突然顯得不安起來。

  她一隻手擺弄著一個帶著尖角的積木,一語不發地抿著嘴唇。

  「沒關係的,annie,」emily和藹地安慰道,「沒人會傷害你的。如果你想到什麼,就告訴我們,好嗎?」

  「那些畫被我媽媽燒掉了。」annie用極小的聲音回答,她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媽媽不喜歡那些畫。」

  「為什麼她不喜歡?那些畫裡畫了什麼?」emily溫和地問。

  annie看了一眼emily,膽怯地小聲說:「……如果我告訴你們,你們能保證不告訴我媽媽嗎?她不喜歡我跟別人提起那些事。」

  「我們保證。」fiona在她面前盤腿坐了下來,她拿起散落在地上的一隻蠟筆,塞進了annie的手裡,「……再畫一幅那樣的畫給我們看看,好嗎?」

  annie順從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始在畫紙上畫了起來。

  很快,她的畫就完成了。

  畫中是一個金色長髮,面容恐怖的女巫婆,她的眼睛是血紅色的,手裡還拿著一把破破爛爛的掃帚。她的身邊躺著一個小人,那個小人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小人身邊的空白處都被紅色的蠟筆塗滿了,看起來它就像是倒在血泊中一樣。

  「……這是你媽媽嗎,annie?」fiona蹙眉問道。

  annie沒有回答。她咬著嘴唇,表情惶恐,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張畫。她突然伸出手扯回了那張畫,團成了一團。

  她低著頭,捏著紙團的手攥成了拳頭。

  「……我媽媽不喜歡我這樣畫她。」她忽然小聲說,「她每次看到都會暴跳如雷。」她抬起頭帶著哭腔哀求地說道:「別讓她知道,不然她會不讓我吃飯的。」

  「她總是這樣嗎?生氣了就不讓你吃飯?」emily輕輕將手搭在annie削瘦的肩膀上,低聲問。

  annie遲疑了一下,然後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我說了,她不喜歡我。」她沙啞地說道。

  這時,annie臥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進門的正是ahoreau夫人。

  「你們應該聊夠了吧。」她冷淡地說,「我女兒需要寫家庭作業了。annie,我說過多少次關於玩具的事兒?不許將它們到處亂放,明白嗎?除非你不想要它們了。」

  她說著,就快步走進房間,將手裡的絨毛熊穩穩地擺在了壁櫥裡。

  annie始終膽怯地低著頭,死死地咬著嘴唇,一點都不敢跟她母親辯駁。

  「你們還有事情沒問完?」她蹙眉看向fiona和emily。

  「我們這就走。」emily平靜地說。

  fiona揉了揉annie的頭髮,沖她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然後轉身跟在emily身後離開了。

  *

  「女孩的母親很有問題。她有可能在虐待她的兩個女兒。」emily對hotch說,「而annie的心理狀態也令人感到擔憂。她的畫顯示她的內心充斥了陰暗和暴力的想法,這一定是受到了她母親的影響。」

  「這能幫助我們找到失蹤的女孩?」darwin冷淡地問道。

  「受害者研究在這類案子中非常重要。」hotch說。

  「好吧。」darwin聳肩,「那麼除了那些小孩的畫,你們還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了?」

  fiona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看樣子他之前確實沒有針對reid,他對誰都是一副吃了火藥的模樣。不過他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來大姨媽了嗎?fiona暗笑著猜測。

  「我們暫時還不清楚這些事情之間的關聯,不過我相信肯定會有幫助的。」gideon說。

  這時,reid快步走向了他們。

  「剛才一個快遞員送來了這個。」他的手裡拿著一個棕色的牛皮紙袋,上面沒有任何寄件人的署名和位址。

  gideon盯著他,「你的腳受傷了?」

  「噢,沒什麼。」reid趕緊回答。

  「我們這裡人手足夠多了。」gideon說,「如果你受傷了,就先回警局待命。我們本來就需要在警局留幾個人手。」

  他說著,就轉頭看向剛剛跟在reid身後走過來的thoreau夫人。「可以嗎?」他徵詢她的意見。

  thoreau夫人憂心忡忡地點了一下頭。

  giden立刻將紙袋拆開了。

  他從裡面倒出了一粒粉色的紐扣。

  thoreau夫人立刻驚叫一聲,臉色發白地捂住了嘴巴。

  「……是winnie上衣的紐扣。」她哽咽著說,「她失蹤前穿著這件睡衣。」

  他們很快將紐扣作為證物交給了鑒定人員。

  「這可真奇怪。」gideon壓低聲音對他們說。他的眼睛正看向坐在客廳裡,悲傷欲絕地將頭埋在手臂之間的可憐母親。

  「哪裡奇怪?」darwin問。他對gideon的態度還算客氣。

  「通常來說,如果是戀.童.癖,或者僅僅是想奪走他人的孩子自己撫養的罪犯,他們不會想要試圖跟孩子的父母聯繫,更不會寄東西給他們。」gideon說。

  「綁架犯也不會這樣做。」reid補充,「他們寄回孩子東西的最終目的並不是為了讓孩子的父母感到恐慌,而是為了得到救贖金。」

  「所以他們的信件裡肯定會附上贖回條件,而不會像這樣一個字兒都不寫。」hotch說,「打電話給garcia,讓她查查孩子母親的資料。」

  「你們懷疑可能跟母親有關?」fiona問。

  「我們還不清楚。」emily說,「希望事情不會是我想像的那樣。」她說著,便和她的組員交流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

  *

  晚上,fiona先回了一趟亞特蘭大警局。實際上是eden要求她回來留守的,他似乎堅持認為,她在沒有得到醫院給出的證明之前仍然是個重傷病人。

  她和sarah一起坐在辦公桌邊上簡單地吃了頓外賣,享受了短暫的閒暇時光。

  「你敢相信嗎?」sarah突然說,「darwin竟然有女朋友了。」

  「真的?」fiona感興趣地問道。

  「我那天看到一個年輕女人在gbi大樓門口等他。」sarah鬱悶地說,「然後我親眼目睹他們彼此親了親臉頰,勾肩搭背地一起回到了車上。」

  fiona稍微想像了一下darwin那張總是冷淡嚴肅的臉。

  「難以想像。」fiona說。

  「沒錯。」sarah歎了口氣,「……不過我早就放棄他了。我不會因為戀愛放棄現在的工作,所以我和他本來就沒什麼機會。不過你呢?」

  「什麼?」fiona問。

  「你會為了談戀愛放棄工作嗎?」sarah問。

  「我還沒想過。」fiona驚訝,「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別裝蒜了。」sarah促狹了眨了一下眼睛,「我今天看到你和那位年輕博士的模樣了。你們兩個今天乘一輛車來的,而且你們身上散發著一模一樣的沐浴液香味。」

  老天,她是狗鼻子嗎?fiona無奈地聳肩,「就和你猜想的一樣。」

  「這麼說你很喜歡他。」sarah盯著她說道。她用的是肯定句,而fiona也沒有反駁。

  「所以你們兩個是認真的。」sarah眯起眼笑了起來。

  fiona的腦海中浮現reid曾經說那句喜歡她的話時臉上的真摯表情。

  她相信按照reid的性格,他肯定希望跟她進一步交往下去。老天,他已經快二十五歲了,可是竟然還沒有過性經驗(通過他之前做.愛時的表現就能明顯地看出這一點來)。所以fiona完全與理由相信,他絕對不是個隨隨便便的人——如果他明天就提出要她嫁給他,她恐怕也不會特別震驚。

  「當然是認真的。」fiona笑著說。

  「那就想想吧。」sarah諄諄教誨地說道,「他現在和你住在完全不同的城市,而且你們工作都忙得要命。如果你還想跟他繼續發展的話,你應該考慮一下該怎麼取捨——」

  她說著,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sarah掃了一眼螢幕,「……eden。」她趕緊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和外賣餐盒,接起了電話。

  fiona沒有留意sarah接電話時交談的內容。她正在思忖著sarah剛才說的話。

  ——如果真的需要她在員警事業和reid中選一個,這將會是非常痛苦而艱難的選擇,而她知道自己最後還是會選擇前者。而她相信reid也會這樣選擇。可她現在把這個令人不快的念頭藏了起來,決定暫時不去碰觸它,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

  她很快就自嘲地笑了起來。她什麼時候這樣多愁善感起來了?現在還不是煩惱這些的時候。實際上這顯示了她對待這段感情比以往都要認真,而她自己並沒有真正察覺到這一點。

  「發生了什麼?」她問sarah。

  sarah的臉上毫無笑意,她擔憂地看著fiona,「剛才他們發現了winnie的屍體。」


第51章

  winnie的屍體就在thoreau家的花園裡被發現。

  警犬一直在花園新翻的那片土地旁邊吠個不停,這吸引了警員們的注意。他們最後挖開土地,最終發現了winnie的屍體。

  bau的成員默默地看著他們將女孩的屍體裝進裹屍袋。

  reid一瘸一拐地走到gdieon身邊。他腳上的扭傷似乎更嚴重了。gideon的表情非常陰沉,他一直在盯著那個掩埋女孩屍體的地方——那裡還留著一個粉色的床單,掩埋屍體的人用這條床單裹住了女孩。

  這時,reid忽然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轉過身,看到fiona正快步向他們走來。

  亞特蘭大警局距離這裡只有二十分鐘的車程,所以fiona聽到消息後很快就趕了過來。

  reid沖她點了點頭,但是並沒有露出笑意。fiona走到他身邊。她立刻感受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凝重氣氛。她輕輕地捏了一下reid的胳膊,reid沖她無力地抿了一下嘴唇,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掩埋屍體的人特意將winnie裹在了床單裡,而且還將她埋在了院子裡。」gideon突然說,他轉頭看向其他人,「你們肯定也跟我想到了同樣的事。」

  fiona也覺得這件事非常蹊蹺。

  掩埋屍體的人看起來對屍體特別愛護,他用床單將屍體包裹起來,還用塑膠布包住。他浪費寶貴的時間來特意做這些事,而不是直接將屍體拋棄,這進一步證明他根本不是戀.童.癖,綁匪或者復仇者。他很可能認識winnie,他對屍體的愛護程度說明他甚至可能是……想打這裡,fiona突然有點不寒而慄。

  這時,man的電話突然響了。

  這一次他並沒有跟garcia打趣,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很快,他就放下了電話。他看了一眼thoreau夫人,那個女人正靠在門口盯著他們,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他瞥向他的組員們,「剛才garcia發現了一些事情。我們得跟thoreau夫人談談。」然後他轉身快步走向了thoreau夫人,他的語氣生硬而冰冷,完全不像是對一個剛剛才得知孩子死訊的母親應該有的態度。

  「——我們得跟你談談。」他說。

  「說吧。」thoreau夫人沙啞地說。

  man皺眉看著她,「為什麼你一點都不傷心?」

  thoreau夫人瞪著他,「……抱歉,你說什麼?」

  「之前winnie失蹤的時候,你看起來特別悲傷,反而沒有多少擔憂的成分。」man蹙眉說,「可是你現在看起來卻特別擔心。」

  「通常哀傷要經歷三個階段,」reid望著thoreau夫人飛快地說道,「否認,憤怒,協商,絕望,最後才會慢慢接受,可是你看起來已經完全經過了前兩個階段。剛剛在聽說winnie的死訊時,你表現得更多是痛苦,而完全沒有想要否決這件事。」

  他說完,就將嘴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一隻手下意識地玩弄著槍托。

  「我們不久前剛確認了一件事,你並沒有像你描述的那樣在醫院一直工作到第二天上午。」man說,「有目擊者證實你淩晨五點的時候曾經離開過醫院。那時候你去哪兒了?」

  「我——我——」thoreau夫人捏著手裡的紙巾,喘著粗氣,「我去給車子加油。」

  「我們剛才還得知,你不久前剛剛離婚了。」man說,「離婚記錄顯示你和你新婚丈夫僅僅結婚兩個月就離婚了。失敗的婚姻讓你遷怒在你的孩子身上,對嗎?」

  「你們——」thoreau夫人看起來震驚極了,「你們到底想暗示什麼?」

  「我想我們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man說。

  thoreau瞪著他,然後顫抖著深呼吸了一下,表情古怪,「你在懷疑我殺了我自己女兒?」

  隨後,他們將thoreau夫人帶回了警局繼續審問。

  *

  emily說她要留下來陪著annie,確定他們將她安排妥當。

  在回警局的路上,reid一直托著下巴沉默不語。fiona就坐在他的旁邊,她不動聲色地握住了他的手。reid有點驚訝地回頭看了她一眼,但是並沒有把手抽回去。

  他們就這樣默默地十指交叉著握在一起。直到警局的大樓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他們才鬆開彼此。

  回到警局後,他們審問了thoreau夫人,但是她當然拒絕承認自己和winnie的死有關。

  「……你們在暗示我殺了我的女兒?」她渾身發抖,像是在拼命抑制情緒。

  「我們認為你早就知道你女兒已經死了。」gideon平靜地說,「這一點是我們能夠肯定的。你親手掩埋了你女兒的屍體,出於愧疚,你還將她好好地用床單包裹了起來,我猜粉色是她最喜歡的顏色,對嗎?我在她的房間裡發現了許多粉色的玩偶。」

  「我沒有殺她。」thoreau咬著牙關說。

  「我們沒那樣說。」gideon說,同時仔細地觀察著thoreau夫人的表情,「不過你已經忍受她很久了,對嗎?」他俯身靠近thoreau夫人,將胳膊肘放在桌面上,眼睛凝視著thoreau夫人的臉。

  thoreau夫人抱起雙臂,做出抵抗的姿勢。

  「大女兒annie還算聽話,但是winnie年紀還小,礙手礙腳還不聽管教。我猜你的前任丈夫並不喜歡孩子。如果沒有她,說不定你們就不用離婚了。」gideon輕聲說,「相信我,我能理解這種感覺。」

  「這都是胡扯!」她眼眶泛紅,突然暴跳如雷地吼道。她猛地推了一下桌子,惡狠狠地瞪著gideon,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優雅婦人的形象。

  「——我愛我的女兒們。我寧願死,也不會傷害她們。」她一字一頓地嘶聲說道。

  *

  gideon很快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你怎麼看?」hotch問。

  「我覺得她的憤怒表現得非常真實。」gideon說。

  「但是她一定隱瞞了什麼。」

  gideon轉頭透過玻璃看向那個女人。她顯得非常痛苦,而且焦躁不安。她不停地轉換著坐姿,呼吸急促,臉上幾乎看不到血色。

  「——有一點能肯定的是,她之前就知道她女兒已經死了。但是問題是,她是怎麼知道的?」gideon輕聲說。

  *

  fiona走到reid身邊。他正坐在辦公椅上低著頭試圖活動受傷的腳踝。

  fiona坐在他旁邊的桌子上。reid抬起頭和她的目光相撞。

  「嗨。」他說。

  「今天可真漫長。」fiona說,「很難想像不久前我們還無憂無慮地在公寓裡烤甜點。」

  「確實。」reid說。他的耳朵有點泛紅,fiona覺得他肯定正在和自己想著同樣的事情。

  fiona微笑著問:「你感覺怎麼樣?」

  「什麼?」reid迅速地眨了一下眼睛,顯得有點吃驚。

  「我是說你的腳。」fiona說,「疼嗎?」他以為她問的是什麼?

  reid清了一下嗓子,故作鎮定地說:「不太疼。」

  「擦點酒精會緩解症狀。」fiona說,「是我媽媽教給我的。」

  reid點頭。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審訊室的方向,fiona知道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這次的案子上。

  「你覺得這種事可能嗎?」fiona說,「一個母親因為私心謀殺了自己的孩子?」

  「這種家庭內部的惡性謀其實一點都不少見。」reid立刻說,「如果你想聽的話,我能舉出十個以上類似的案子——」

  「不用了。」fiona趕緊說。

  這時,eden突然從外面走進來。他說法醫初步的驗屍報告已經出來了。

  「死亡原因是窒息,脖子上有明顯的痕跡。」他說,「……她是被人活生生勒死的。而且她的死亡時間恐怕比預計的要早得多,她恐怕昨天傍晚就已經死了。」

  「prentiss在哪兒?」gideon突然問。

  「她和那個叫annie的女孩在一起,現在還沒回來。」hotch說。

  gideon拿起手機撥通了emily的電話。「帶那個女孩到警局來。」他說,「就說她媽媽想見見她。」

  很快,emily就帶著annie回來了。

  annie膽怯地縮在emily的身後。

  gideon彎下腰盯著annie,溫和地說:「別怕。你想見見你媽媽嗎?」

  annie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隨後他們將annie帶到了審訊室。

  看到annie出現的瞬間,thoreau夫人立刻驚恐地看著他們,但是她馬上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你們為什麼帶她來這兒?」她盯著gideon的臉,似乎認定他是這裡的負責人,「她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我們想讓你們兩個好好談談,僅此而已。」gideon平靜地說。

  他很快就離開了審訊室,留下annie和她的母親單獨呆在一起。

  annie一開始顯得有點局促。

  她母親則咬著嘴唇,一語不發地看著自己的大女兒,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annie突然抬起頭看向她媽媽,用怯怯的聲音說:「是你殺了我妹妹嗎,媽媽?」

  thoreau夫人立刻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著自己女兒。

  「什麼?」她艱難地開口,「……你為什麼這麼問?你從誰那兒聽說的?」

  「沒人告訴我。」annie說,「我自己猜的。」

  *

  fiona盯著那對母女,她總覺得這對母女有點奇怪。

  很快,reid就說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這真奇怪。」他喃喃地說。

  「怎麼奇怪?」

  「按理說,annie應該非常害怕她母親。」他說,「但是現在看上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annie正在試圖跟她的母親進行視線交流,如果她真的害怕一個人就不會這樣做。而注意看她媽媽。」

  fiona盯著thoreau夫人。

  那個女人看起來是在看著自己女兒,而實際上她的目光正看著偏下一些的地方。她並沒有和自己的女兒對視。

  「求你了,告訴我實話吧,媽媽。」annie帶著哭腔說,「……真的是你殺了我的妹妹嗎?」

  thoreau夫人渾身顫抖了一下。她別過頭去避開annie的目光。

  「這代表什麼?」fiona喃喃地說。她多少猜到了答案,但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結論。

  「夠了。」gideon突然說道。

  reid和fiona疑惑地對視了一眼。

  gideon推開了審訊室的門,大步走了進去。他將annie帶了出來,然後領著她走向fiona和reid。

  「照看著她。」他低聲對他們說。

  fiona和reid同時點頭。

  然後他們領著annie去了旁邊的會議室。annie乖巧地坐了下來,一句話也不多說。她把玩著頭髮,眼睛不由自主地溜到了貼在板子上的那張照片——那是她妹妹的照片。但是她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然後非常平靜地收回了目光。

  fiona盯著annie,「想喝點什麼嗎?」

  annie搖搖頭。

  「跟我講講你的小狗吧。」reid突然說,語氣非常溫和,「就是那條失蹤了的狗。」

  「我不喜歡它。」annie聳肩,輕描淡寫地說,「它太吵了。」

  reid遲疑了一下,「……所以你殺了它,對嗎?」

  annie突然停下了玩弄頭髮,目光突然充滿了敵意。但是她很快就恢復了怯懦,安靜的表情,「不是,我沒有。」

  小女孩臉上的表情變化讓fiona覺得有點不寒而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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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fiona懷疑自己一定是恐怖片看多了。剛剛的一瞬間,她竟然被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嚇了一跳,於是她決定以後少看一點毫無科學性的恐怖電影。

  「呆在這裡。」她用盡可能溫和的聲音對annie說,「我們等會再來看你,好嗎?」

  annie就和任何一個乖巧的女孩子一樣點了一下頭,彬彬有禮地地問:「我能喝點水嗎?」

  「沒問題。」fiona說,「還需要什麼嗎?」

  annie搖了搖頭。

  而reid似乎一點也不覺得annie有什麼可怕的。他一直在感興趣地盯著她看,像是在仔細研究她的一舉一動。

  離開會議室之後,fiona問reid有什麼想法。

  「她沒有同情心。」reid蹙眉說道,「你發現她看著她妹妹照片時候的表情了嗎?」

  「我當然注意到了。」fiona歎口氣說,「……我現在多少能理解為什麼她媽媽會害怕她了。她簡直就像是從經典恐怖片中走出來的角色。」

  「什麼恐怖片?」reid感興趣地問。

  「你看過那個恐怖片嗎?名字好像叫《第39號案件》。」fiona問。

  「沒。」

  「裡面有個女孩,她就是……」fiona停了下來,忽然覺得拿現實跟恐怖片比較實在有點犯蠢。「算了,別管它了。」她聳肩說。

  *

  在gideon的建議下,他們請來了一位心理學專家,對annie進行了一系列的測試,但是結果卻令人驚訝。

  「她表現得就像個正常的孩子,除了有點自卑以外。」那個心理專家說。

  但是gideon卻顯得並不那麼吃驚。

  「她的母親一定早就知道她女兒有心理問題。」他說,「所以她一定教過annie怎麼應付這種情況,而且annie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她自然而然地就懂得怎麼掩飾自己。」

  這時,garcia突然打來了電話。

  man接聽了電話,按下了免提鍵。

  「夥計們,我剛才查了一下女孩的父親,也就是jamesthoreau的死亡事故。他是被高空墜落的施工電梯鋼架砸死的,而當時他的女兒annie也在他身邊。鋼架掉落的瞬間,他一把推開了自己的女兒。所以annie只受了點輕傷,而她的父親卻被能挺過來。」

  「也就是說,annie目睹了她父親死亡的全過程。」man說。

  「沒錯。」garcia說。

  「也許正是這件事刺激到了她。」emily猜測。

  「她也許只從那時候開始產生了殺戮的衝動,但是她的反社會人格絕對不是從那時候才開始形成的。」gideon說,他平靜地越過fiona的肩膀看著正在安靜地坐在會議室中的annie。

  「——她從更早的時候就開始這樣了。而她的母親也早就明白她的女兒與眾不同。這激起了thoreau夫人對annie的過度保護欲,而實際上她卻又對自己的女兒產生了恐懼,而annie敏感地察覺到了她母親的冷漠,這對她的人格障礙有害無益。」

  「現在怎麼辦?」darwin問,「我們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她幹的。」

  「我們從她的母親開始著手。」hotch說,「她其實已經忍受不了多久了。看她的樣子,她正在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很快她就會告訴我們實話。」

  「那annie怎麼辦?」emily問,「我們不能今晚把她留在警局。而現在時間已經太晚了。」

  聽到她的話,fiona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手錶,現在是晚上八點四十三分。

  「我們不能扣留她太晚。」hotch說。

  「讓我來跟thoreau夫人談談。」emily說,「我也是女人,也許她會對我降低戒心。」

  hotch點頭表示同意。

  「我再去跟annie聊聊。」fiona說。

  「千萬別對那孩子掉以輕心。」gideon突然抬頭看向fiona,「我們還不清楚她是否有人格障礙,以及她人格障礙的程度,而她又非常擅長隱藏自己。」

  「我會小心的。」fiona回答。

  hotch沖reid微微點了一下頭,「和她一起去。」

  reid有點驚訝,不過還是馬上回答:「好的。」

  *

  fiona和reid走進會議室的時候,annie正在一邊哼著歌一邊晃著小腿。

  「你在唱什麼?」fiona在她身邊坐下之後說道。

  annie轉頭望著她。fiona突然意識到她其實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眼睛很大,睫毛濃密,而且皮膚白皙。

  「……我不知道這首歌的名字。」annie說,「這首歌是我爸爸教給我的。」

  「你想念你爸爸嗎?」reid問。他剛剛拉了一把椅子,在fiona和annie的對面坐了下來。

  「是的。」annie點頭。

  fiona看了一眼reid,和他交換了一下目光。然後她轉頭輕聲對annie說:「我們知道了你爸爸身上發生的事情,我們感到非常遺憾。」

  「你們不需要遺憾。」annie的表情平靜得不可思議。

  fiona驚訝道:「為什麼?」

  「因為我媽媽說他去了一個更好的地方。」annie聳肩說,「那是一個沒有痛苦的地方,所以我爸爸現在肯定非常幸福。我只是有點想念他,但是我不會因為這件事感覺難過。」

  「那麼你妹妹winnie呢?」reid問,「你覺得她也去了一個更好的地方嗎?」

  「當然。」annie毫不遲疑地回答,小腿再次開始一下一下地晃蕩了起來,「她肯定去了很好的地方。」

  fiona目不轉睛地盯著annie,「……那麼這就是你殺了winnie的原因嗎?你覺得你能讓她去一個更好的地方?」

  annie的腿突然不動了。她驚恐地看著fiona,看起來就像是被嚇壞的小孩子。

  「我們知道你做了什麼,annie。」reid配合著fiona,一臉嚴肅地說,「現在我們只想從你這裡聽到實話。」

  annie玩弄著頭髮,低著頭咬著嘴唇不說話。從她的模樣能看出她正在開始動搖。

  「告訴我們,昨天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fiona問,「是你殺了winnie,對嗎?」

  annie搖頭,就是不肯說話。

  「我們知道你隱瞞了什麼,annie。」fiona說。

  「有一件事……我媽媽說我不能告訴任何人。」annie突然小聲說,「她說,她是在保護我。」

  「你需要幫助,annie。」fiona抓住annie的手腕,輕聲說,「你母親現在沒有辦法真正保護你。她明明知道你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可是她並不能理解你,對嗎?」

  annie沒有回答問題,而是臉色陰沉地低聲說道:「……我恨她。她從來不喜歡我,她的眼裡只有winnie一個。」

  *

  hotch一直在關注著審訊室裡的情況。

  thoreau夫人看起來已經快要崩潰了。她雙眼紅腫,臉色發白,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暈厥過去。不管是誰看到她,都會下意識地產生同情心。

  bau小組的成員並不是缺乏同情,他們只是明白自己真正應該做的事情是什麼。盲目的同情在這個時候無法對破案起到任何抱住。

  「該是給她正式施壓的時候了。」gideon在他耳邊提醒道。

  hotch推開了審訊室的門,在emily的身邊坐了下來,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們知道是annie殺死了她的妹妹。」

  thoreau夫人呆住了,「什麼?」

  「我們剛剛從annie的保姆那裡得到了確認。」hotch說,「那個女人說她上個月開始就不給你們家工作了。而她辭職的原因是annie曾經試圖趁著她睡覺的時候剪光她的頭髮。」

  thoreau夫人顫抖著手端起了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你以為我們不會深入調查受害者的家庭,所以就放鬆了警惕。」hotch說,「你以為只要寄回winnie的扣子就能偽裝成綁架案,但是這卻成為了我們懷疑你的關鍵點。真正的綁匪是不會這樣做的。」

  thoreau夫人沉默不語地盯著桌面。

  「你正在做的事情無法保護任何人。」emily說,「annie需要幫助,不然她以後將會傷害更多的人。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thoreau夫人深吸一口氣,然後忽然開口說道:「annie從小就和別的小孩不一樣。家裡養過一次貓……有次我回家卻發現她正在把貓按在水池裡想淹死那只貓。那時候我以為她只是淘氣——」她抬起頭看向hotch和emily,「你們明白嗎?」

  「但是你很快發現她其實毫無同情心,而且非常殘忍。」emily說。

  thoreau不置可否地轉動著自己的咖啡杯。

  「她……特別喜歡欺負比她年紀小的孩子。」她說,「她偷走家裡的水果刀,有一次用刀割破了鄰居小女孩的臉。那件事之後我只好帶著她搬家。」

  「你帶她看過心理醫生嗎?」emily問。

  「當然。但是他們說她的年紀太小了,無法判斷是否真的形成了……人格障礙。他們建議我們先開始著手治療。但是那些治療的效果並不好。我丈夫james拒絕承認annie有心理問題。他覺得她只是比別的孩子淘氣而已,所以他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

  thoreau夫人突然哽咽了一下。

  「有一天,我回到家,看到她把她五個月大的妹妹摔在了地上……」她深呼吸一口氣,但是沒能阻止自己掉眼淚,「……我那時候就開始明白,我必須做點什麼。」

  她說著,抬手用力擦掉了眼眶裡的淚水。

  「有一天……她獨自一人門口玩耍。我悄悄地靠近她,想抓住她,但是她卻回頭沖我笑了起來,叫我媽媽……那時候我就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無法傷害自己的寶貝女兒。」

  「就算她殺了她自己的妹妹,對嗎?」hotch平靜地說。

  thoreau夫人轉頭,倔強地盯著hotch,「你有孩子嗎,探員?」

  「我有。」hotch遲疑了一下後回答。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了。」thoreau夫人說,淚水突然再次從她的眼眶中湧出,「而annie……她是我的責任。我必須照顧她……我不能讓別人插手。james為了她而死,我必須保護她。」

  「她是你的責任。」hotch毫不留情地說,「但是你做出了錯誤的選擇。annie需要幫助,而你的所作所為並不能真的幫到她。」

  「別說了!」thoreau夫人終於忍不住叫道,然後捂著臉渾身顫抖著啜泣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annie形象一部分靈感就來自第39號案件中的這個小女孩~但是那個小女孩的形象太戲劇化了,跟這裡的annie還是非常不一樣的……


第53章

  這個案子結束了,但是所有人的情緒並沒有因此輕鬆起來。

  fiona遠遠地注視著那對母女的方向。thoreau夫人正在擁抱她的女兒,她們接下來將不得不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分開。thoreau夫人將會因為藏匿屍體和危害司法公正而面臨指控,而她的女兒annie將會接受嚴密的監控和治療。

  thoreau夫人親吻她女兒的臉頰,她撫摸annie肩膀的手在顫抖。

  annie一直沉默不語,沒有哭泣。她問她媽媽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家,thoreau夫人終於忍不住放聲哭泣了起來。但是當annie被帶走之後,thoreau夫人卻漸漸地停止了哭泣。隨後她目光平靜,表情呆滯,看起來像是終於得到了解脫。

  「至少我不用再替她們兩個任何一個擔心了。」她沙啞地對其他人說。

  *

  「你覺得她真的做錯了嗎?」fiona突然喃喃地對reid說。

  reid正在將資料夾整理好放進檔案專用的盒子裡,聽到fiona的問話後他停了下來。他捏著手裡的羊皮紙資料袋,微微皺眉,像在思考究竟該怎麼回答。

  「至少她努力了。」reid低聲說,「她努力保護她的孩子們,雖然她的做法也許不那麼明智。」

  「如果我是annie,我媽媽也許會為我做同樣的事情。」fiona歎口氣說,「不,是一定會。」

  reid稍微偏過頭,他抿起嘴唇稍微勾了一下嘴角,「她應該會的。」

  fiona知道他其實指的是fionamars的母親,而她的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那個身材瘦小,長得並不算十分漂亮的年輕女人——那是emilytsui的媽媽。她對那個女人的印象其實非常淺薄,因為她在emily年紀還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

  年幼的emily直到那些員警沖進家裡來逮捕她父親的時候,她才終於明白她媽媽再也回不來了。她當時放聲大哭,直到一個女員警走過來抱起她來,想要安慰她,她才漸漸地停止哭泣。

  而從那兒之後,她幾乎就很少再哭過。

  reid將所有的資料整理好,然後抓起了掛在椅子上的外套,看向fiona。fiona正低著頭盯著自己皮靴的尖端沉默不語。

  她突然聽到reid叫自己的名字。

  她立刻從記憶的泥潭中艱難地爬出來,「什麼?」

  「你打算走嗎?」reid說。

  「當然。」fiona站了起來。

  「你還好嗎?」reid關心地問,「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哦,沒什麼。」fiona咧嘴笑道,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斜挎包上,「你打算什麼時候回華盛頓?明天嗎?今晚你可以住在我那兒。」

  「明天。」reid說,「但是我還不打算直接回去。我還有點事情要辦——我打算趁著假期去一趟拉斯維加斯。」

  fiona揚起眉毛,「你要去哪兒?」

  reid舔了舔上嘴唇,目光下垂了一點。

  fiona以為他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她知道reid是個不擅長撒謊的人,他可能不想欺騙她。她多少覺得有點失落,但是她知道他們現在還沒到共用所有秘密的時候,他們的關係還沒有親密到那個地步。可是她卻還是有點好奇,究竟reid突然想去拉斯維加斯幹什麼?

  這時,reid突然抬起目光看向fiona,「……我想去看望我媽媽。」

  「你媽媽?」

  「是的。」

  fiona松了口氣。不過如果只是去看望他母親,他為什麼會露出現在這副表情?

  他微微閉緊嘴唇,臉上的表情顯得有點消沉。fiona立刻明白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不尋常的原因。也許他和他的母親關係不好,fiona猜測。如果是關係親密的母子,他就不會因為想起要去看望他媽媽而感到不安。

  「走吧。」reid突然說。他轉身大步走出了會議室,還不忘隨手關上了會議室的燈。

  bau小組的其他人都先一步離開了。他們似乎早就知道reid不會跟他們一起走。那麼他們是否知道reid母親的事情?fiona心想。

  fiona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好奇別人的私事,但是她卻仍然心癢難耐地想知道reid的母親和他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也許這正是因為物件是reid的緣故。

  *

  回去的路上,fiona差點沒有克制住自己問問題的衝動。

  「我媽媽,」fiona突然說,「我有點快記不住她的長相了。」

  「我聽說了她身上發生的事。」reid立刻說道,「我很遺憾。那是一次悲慘的事故。」

  ——或者一次殘酷的謀殺。

  fiona沒有說出這句話。雖然他們討論的根本是同一個人,但是她不會讓reid察覺到的。

  「我就記得她特別喜歡做那種難吃的煎薄餅。」fiona笑道,「我覺得它太甜了。但是她每個週末的早上都會做。」

  「我媽媽也喜歡做煎薄餅。」reid低聲咕噥著,看向了窗外。

  這時,一個紅燈亮了起來。fiona將車停了下來,轉頭看向reid的側臉。大概是窗外路燈照射的角度問題,fiona覺得他的表情顯得有點憂鬱。這使得fiona有點想輕輕抱住他。

  「……所以,她現在一切都還好嗎?」fiona問。

  reid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的嘴唇動了一下,「呃,她身體還算健康。」

  「你父親呢?」

  「他沒和她住在一起。」reid語氣生硬地回答。

  好吧,父親是個不該提起的禁區。fiona意識到也許reid的家庭情況挺複雜的。

  fiona一時間以為他們的談話進入了死胡同,已經無法再進行下去了。於是她打開了汽車音響,想調節一下氣氛,同時打算轉移一下話題。

  今晚他們好不容易能夠單獨相處。fiona思考著怎麼才能製造一點浪漫的氣氛出來。或許他們壓根不該這麼早就回公寓,他們可以繞個路去湖邊轉轉,散散步,然後在樹林裡稍微……

  但是reid突然說話了。

  「我媽媽她是個精神病患者。」reid忽然說。

  綠燈突然亮了。但是fiona沒有動彈。她有點驚訝地看向reid。

  「她患有精神分裂症好多年了。」reid平靜地說,語氣就像在談論別人的事情。他的手指摩挲著自己大腿上的布料,顯示他正在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很抱歉。」fiona低聲說。這一點完全不在她之前設想的可能性中,所以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那她現在呢?」

  「她現在再拉斯維加斯的一家精神病療養院。」reid說,他扯動了一下嘴角,試圖沖fiona露出一個輕鬆的微笑,「她現在挺好的。我經常寫信給她。」

  「寫信?」

  「是的。」reid說,「我每天都給她寫一封信。」

  「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會寫信了。」fiona說,「你很關心她。」

  reid毫無意義地轉換了一下兩腿擺放的位置,「……實際上,我的關心並不夠多。」

  「為什麼這麼說?」

  「其實我已經好久都沒有去看過她了。」reid輕聲說。不用看他的表情,fiona就能聽出他語氣中的自責。

  「你的工作很忙。」fiona說,「我想她會理解的。」

  「她從來不要求我做任何事……比如每隔一段時間去看望她之類的。」reid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將視線從窗外收回,轉頭看向了fiona的側臉。

  因為他沒有說話,所以fiona忍不住笑道:「怎麼了?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

  「不是。」reid低聲說。

  「別對自己要求太嚴格了,親愛的。」fiona微笑著說,「我知道你很關心你的媽媽。你明天去看望她,她肯定會很高興的。」

  reid只是笑了笑,他的笑容有點勉強。

  「其實我最近也打算去一趟拉斯維加斯。我明天可以順路跟你一起去。」fiona說。她記得mars夫人的忌日就快到了。她從fiona的日記中讀到,fiona從前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去她媽媽的墓地前,給她母親帶去一束最喜歡的百合花。

  「真的?」reid的聲調稍微上揚了一點。

  可是他的語氣並沒有驚喜的成分。

  「我是說——」他突然顯得有點尷尬,飛快地抿了一下嘴唇,繼續說道,「如果你真的想去的話——當然可以。」

  fiona懷疑他原本不是想說的這一句。他好像不那麼太願意她和他一起去,為什麼?

  「我也挺想見見你母親的。」fiona用盡可能愉快的語氣說。

  「她有時候有點糊塗,因為藥物的作用。」reid歎口氣說。

  「沒關係。我明白的。」fiona說,「她喜歡什麼?我想給她帶點禮物。」

  「別擔心,我已經帶了。」reid拍了拍背包回答,「她研究古典文學,所以我每次都會給她帶一本書。margerykempe是她的最愛。」

  「我知道她。」fiona說,「瑪格麗·坎普之書(thebookofmargerykempe),我曾經讀過它。那是一本令人驚奇的書,我一直覺得,如果稱margery為女性女權解放運動的先驅也不為過。」

  reid揚起眉毛,感興趣地看著她,「我竟然不知道你對古典文學很感興趣。」

  「我大學的時候曾經選修過英國古典文學。」fiona簡潔地回答,她笑了笑,「其實我有很多秘密,而且那些秘密絕對會讓你大吃一驚——就算我直接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的。」


第54章

  最後他們直接回到了公寓。

  fiona在公寓的門口發現了一束玫瑰花,用紫色的包裝紙裹起來的。

  她困惑不解地撿起玫瑰花,突然想起曾經在醫院裡收過一束一模一樣的。她當時還以為送花的人是reid。

  「看樣子你有個隱秘的追求者。」reid感興趣地說,「上面附了卡片了嗎?」

  fiona檢查了一番,「沒有。」

  「讓我看看。」reid說。

  fiona將玫瑰花交給他。

  reid俐落地將玫瑰花的包裝紙扯開。如果不是因為他一副探究的表情,fiona甚至會以為他只是存心想破壞這束花而已。

  他很快就從包裝紙的裡面找到了什麼。

  「這裡有花店的標誌。」他指著一小段透明膠帶說,「也許你可以去花店打聽一下,就知道是誰送給你玫瑰花的了。」

  「行。」fiona不感興趣地說,「不過我猜可能是henry送的。」

  她轉身將鑰匙插.進鑰匙孔。他們推開門走進公寓的時候,reid用漫不經心的口吻問:「是誰henry?」

  「噢!」fiona笑道,「他就住在我家樓下。每次我下樓梯看到他的時候,他都會特別熱情地跟我打招呼。」

  reid眨了一下眼睛,「……好吧。」

  fiona假裝露出回憶的表情,「不錯的傢伙。他總喜歡稱讚我,說我長得就像金髮版本的elizabethtaylor。」

  「elizabethtaylor?現年七十多歲的那個女影星?」reid驚訝。

  「是的。」fiona微笑著說,「說實話,henry他其實也挺帥的,如果他頭髮和牙齒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掉光一半的話。」

  reid立刻明白fiona一直在開玩笑。他輕聲笑了起來,「聽起來是個好人。」

  「可不是嗎。」fiona說。

  fiona脫掉外套,她看著reid將斜挎包掛在椅子上。然後她走到他面前,揚起頭看著他的臉。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尤其深沉。他突然停下了解開外套扣子的動作,低頭略微有點呆滯地望著她。

  fiona伸出手捏住了他的領帶,然後輕輕扯了一下。她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摩挲著他胸前襯衫的布料。

  reid的呼吸聲變得清晰了起來。

  fiona輕笑著,沙啞地地低聲說說,「我正打算洗洗衣服。把衣服脫下來吧,和我的一起洗了。」

  「好的。」reid的喉結動了動,但是他沒有立刻動作,而是微微低頭,目不轉睛地凝視著fiona的眼睛。

  他突然低下頭親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後飛快地分開。

  fiona扯緊了他的領帶。然後他們再次親吻。

  *

  一分鐘後,他們已經進了fiona的臥室,一起倒在了柔軟的床墊上。倒下去的瞬間reid倒抽一口冷氣,大概是不小心扭到了受傷的腳踝。

  「你還好嗎?」fiona問。

  但是reid只是模糊不清地咕噥了一句什麼。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翻了個身將fiona壓在身下。他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伸手扯掉了自己的領帶扔到一邊,然後開始解襯衫上的扣子。

  fiona摸索著打開了床頭櫃,找到了一盒還是密封著的安全.套。她用牙齒將外面的透明包裝撕開,然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個來。

  「大號,檸檬味,光滑不帶顆粒。」fiona咬著那個方形的小東西,口齒不清地道,「喜歡這種嗎?我還有另外一種超小號香草味的。」

  「這個就好。」reid沙啞地咕噥,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有點迫不及待,他扯過了fiona嘴巴裡的東西,自己拆開了包裝紙。

  他拿出那個乳膠製品,微微蹙眉地盯著它。

  「沒用過,對嗎?」fiona笑道,「來,讓我幫你。」

  在給他戴的時候,reid的眉毛皺了起來。他屏著呼吸,眼睛始終牢牢地盯著fiona的臉,臉頰上開始泛起潮紅。

  「完成了。」fiona說,還輕輕拍了一下。

  reid終於長長地噴出一口氣,他呼吸急促地望著fiona,然後俯身再次壓在了她的身上。

  「……我以為你會向我科普安全.套的知識。」fiona突然想起從前曾經幻想過的情景,氣喘吁吁地笑著嘀咕道。

  「什麼?」reid困惑地問。他正在將手探進她的上衣中,有點笨拙地跟她bra的搭扣奮鬥。

  「沒什麼。」fiona說,然後弓起身子幫助他解開了搭扣。

  *

  在他進入的時候,fiona忍不住掐住了他後背的肉。她懷疑自己可能會把他的後背掐紫了……但是reid好像絲毫感受不到任何痛覺。他嘴唇微微開啟,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和性感得要命的輕歎……最後,他們就像落水的人一樣緊緊地摟住對方,幾乎快將他們胸腔裡全部的空氣都擠壓出去。fiona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弓起腰身接受reid最後的衝刺……

  reid翻個身倒在了fiona的身邊。

  空氣中彌漫著歡.愛過後淡淡汗水氣味。fiona翻過身親吻reid有點潮濕的鬢角,然後將鼻子埋進他的頸窩,心滿意足地深呼吸著。她一點也不討厭reid身上的任何氣味,反而覺得比任何香水都令人迷醉。

  「我本來打算幹什麼來著?」她懶洋洋地說。

  「你本來打算洗衣服。」reid喃喃地說。

  「可是我不想起來。」fiona說。

  「……那就睡覺吧。」

  fiona同意他的建議。她伸出手抱住reid的腰部。他順勢翻個身將她摟在懷裡,fiona頓時有點驚訝。她渾身一動都不敢動。溫暖的氣息將她緊緊地纏繞住,她又同時能夠清楚地感到reid身上結實而滾燙的肌肉觸感。他們兩個幾乎毫無縫隙地貼在一起,她從來都未覺得這樣舒服過。

  過了沒多久,她輕聲呼喚reid的名字。

  但是回應她的只有平穩的呼吸聲。

  ——reid已經睡著了。

  她抬起頭看著reid。他的眼睛緊閉著,表情安詳,一縷不聽話的蜷曲棕發擋住了他的額頭。fiona伸出手攏了一下那縷頭髮,然後順著他的臉頰輕輕撫摸,最後直達他的下巴。

  她突然有種錯覺,好像她正在愛撫的其實是她從前養過的那條哈士奇。她因為這種古怪的想法暗自輕笑了起來。

  隨後她突然意識到原因是什麼。如果硬要說有什麼相似之處的話,她現在心中同樣充斥了快要溢出的滿足感和愛憐之情,而她不會允許任何事物再傷害到他——無論是肉.體上還是精神上的。她蜷起身體,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聆聽他衝撞著胸腔強有力的心跳,她立刻感到自己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

  bennington療養院是個風景優美的地方。

  「我真想住在這裡不走了。」fiona感歎地說,「看看他們的花園!我從來沒住過有花園的房子。」

  「你以後會有機會的。」reid笑著說道。

  fiona愣了一下,「和你一起嗎?」

  reid沒有說話。他突然停住了腳步,眼睛盯著前方。

  刺眼的陽光讓fiona眯起了眼睛。她看到一個穿著灰色連衣裙,披著深紫色鉤針披肩的女人正坐在一棵樹下的椅子上,低頭看著一本書。

  「那是你媽媽?」fiona問。

  reid點了點頭。

  「你怎麼不過去?」fiona笑道,「走啊。」

  reid看起來有點遲疑。fiona拉住他的手腕時,他甚至還稍微退縮了一下。不過他最後還是任憑她拉著自己來到了自己母親面前。

  他們站在那個女人的面前,可對方並沒有察覺。她有著一頭和reid完全不同的金色短髮。她一直低垂著頭,全神貫注地讀著那本書。她閱讀時候的模樣和reid非常相像,fiona心想。

  reid在他媽媽身邊緩緩地坐了下來。fiona則站在他的身邊,輕輕捏住了他的肩膀。

  他們三個人一時間陷入了寂靜,只能聽到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reid沒有看著他媽媽,而是托著下巴望著他媽媽手裡的那本書。他的手輕輕搭在fiona的手背上,fiona感到他的手心裡沾了一些冰冷的汗水。

  過了不知多久,一片葉子落在了reid夫人的面前的書頁上。

  reid下意識地替她拂去那片葉子。

  reid夫人渾身震顫了一下。她猛地抬起頭,終於看到了他們兩個。

  「上帝啊!」她捂著胸口有點誇張地叫道,「你要嚇死我嗎,spencer?你到底在那兒坐了多久啦?!」

  她瞪大眼睛,神情委屈得就像個孩子。

  fiona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

  「嗨,媽媽。」reid無奈地說。

  「嗨,reid夫人。」fiona微笑著說。

  reid夫人驚詫地看向fiona,然後猛地轉頭看向reid,「噢!該死的,spencer!」

  reid趕緊介紹道:「媽媽,這位是我的朋友——」

  「你帶女朋友來為什麼不提前通知我一聲?」reid夫人責備地說,抬手攏了攏自己的短髮,埋怨地看了一眼reid,「我今天蓬頭垢面的,你叫我這樣見客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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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spencer趕緊打斷了他媽媽的話。

  「媽媽,這是fionamars。」他說,「我的……」他忽然停住了,回頭看了一眼fiona,「我的女朋友。」他說最後這個單詞的時候臉上嘴角微微地揚了起來。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reid夫人。」fiona微笑著說。

  reid夫人正在盯著fiona看。reid的目光在她們兩個之間遊移不定,他看起來竟然要比fiona還緊張。

  「簡直不敢相信。」reid夫人突然說。

  fiona驚訝地眨了一下眼睛,「呃……什麼?」

  「你從哪兒找到這樣的女孩的?」reid夫人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她看向reid,戲劇性地壓低聲音,「噢,spencer,幹得不錯。」

  reid嘴唇微抿地笑了起來,笑容有點無奈。fiona忍耐著笑意,她覺得自己已經開始喜歡reid夫人了。

  「很高興見到你,mars小姐。」reid夫人鄭重其事地站了起來,一本正經地伸出手要跟fiona握手。

  fiona趕緊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坐下吧。」reid夫人端正地坐了下來,對fiona示意道。那神態讓fiona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大學時的導師。

  坐下之後,fiona看著reid夫人的側臉。她突然意識到對方臉上的某些輪廓看起來和reid的非常相似。

  如果不是事先從reid的口中聽說他媽媽的病狀,fiona只會把她當做一個百分之百的普通人。除了稍微有點神經質之外,reid夫人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

  「你看起來有點面熟。」reid夫人忽然對fiona說。

  「她是我的高中同學。」reid趕緊解釋。

  「不,不……」reid夫人喃喃自語地說,她責怪地看了一眼reid,「你的高中同學我根本一個都不認識。因為我那時候已經……」

  reid忽然垂下目光,有點不安地

  她忽然笑了起來,「有人說過你長得像elizabethtaylor嗎?唯一不同的是你是個金髮碧眼。」

  「elizabethtaylor是我媽媽最喜歡的女明星之一。」reid壓低聲音跟fiona解釋。好吧,這就能說明為什麼他會破天荒地記得一個女明星的年齡了。

  「有人說過。」fiona笑道,「一位叫henryherbert的老人,就住在我家樓下。」

  「他很有眼光。」reid夫人微微點頭說。

  「對了,我給你帶了一本書。」reid從背包裡掏出那本書遞給他媽媽。

  「untilthatgoodday。」reid夫人飛快地念那本書的名字,她微微皺眉,「你知道這本書不是她的最典型的代表作品。」

  「抱歉。」reid輕聲說。

  「不過我最近有點書荒。隨便看看這本打發時間也行。」reid夫人用安慰的口吻對reid說。

  「下次我一定帶她別的作品來。」reid保證。

  reid夫人揚起眉毛,「下次?我都不記得你上次什麼時候來看我的了。」

  reid快速地舔了舔嘴唇,他的目光從他母親的臉上轉移開,「……抱歉。」

  一時間氣氛稍微有點尷尬起來。

  「所以……」fiona試圖打破沉默,「我聽reid說您研究十五世紀古典文學。」

  「曾經。」reid夫人強調,「你也看到我現在這樣了——被困在這裡,就跟那些人一樣每天散散步,玩玩愚蠢的積木遊戲——」她的目光看向不遠處,一個表情呆滯的老人正在毫無意義地從地上拔草,她身邊的一個年輕女人制止了她。

  fiona留意到reid下巴的肌肉緊繃了起來,嘴角微微地下垂。他看起來像是陷入了某種苦惱的情緒中。

  fiona不知道該怎麼才能打破現在的僵局。她沉默著,尋找著合適的話語。但是reid夫人突然抬起頭對她說:「你的父母還好嗎,mars小姐?」

  「我爸爸很好。」fiona說。

  「你媽媽呢?」

  「她已經不在了。」fiona回答,「……車禍事故。」

  「噢,我很抱歉。什麼時候發生的?」reid夫人目光中流露出明顯的同情。fiona能看出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

  「高中。」fiona說。

  「你一定很傷心。」reid夫人說,「一個和你如此親近的人離你而去,肯定是非常痛苦的回憶。」她說著,突然怔忪了片刻,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

  reid轉頭看著他媽媽的側臉。他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試圖安慰她。

  不過這個話題成功地轉移了reid夫人的注意力。她不再抱怨剛才的那些事,而是突然開始講起昨天一個病人身上發生的趣事。她講話偶爾缺乏邏輯性,讓人聽著有些費解,但是reid卻全神貫注地聽他媽媽說話,似乎不想錯過她說的任何一個單詞。

  「……我就跟jane說,你不該在他上廁所之前把隔間的廁紙都偷走。可憐的victor,在馬桶上坐了整整半個小時——」

  reid夫人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刻鐘的時間。這期間reid一直沒有插話,fiona也是。

  後來,一個年輕女人向他們走來。她的胸前戴著姓名標牌,看起來像是這裡的護工。

  「reid先生,我剛才就看到你了。」她微笑著說,「reid夫人昨天還跟我們提起你。她總跟我們講起你的事情——她特別為你感到自豪。」

  「我沒有。」reid夫人倔強地說,「我哪有總是講起他的事情。」

  年輕女人笑了起來。

  「該回去休息了,reid夫人。」她說。

  「我們也該走了。」reid站了起來,「我陪你回房間去吧,媽媽。」

  「不用了。我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最起碼我不會迷路的。」reid夫人責怪地拒絕道,「我還沒到老年癡呆的年紀呢。」

  「好吧。」reid無奈地說。

  「走吧。我知道你很忙。」reid夫人表情忽然平靜了下來。

  臨走的時候,reid顯得有點遲疑不決。他跟在fiona身側走了一小段路,突然停下來轉過身,望著他媽媽遠去的背影。

  「其實你可以和她多待一段時間的。」fiona輕聲說,「別看她那樣說,其實她非常高興你能來看她……我從她看你的表情中就能明白。」

  「我知道。」reid低聲說。

  fiona感覺到了一絲愧疚的味道。

  「我們走吧。」reid忽然說,伸手拍了一下fiona的肩膀。

  *

  離開療養院的路上,reid突然變得特別善談起來。他看上去突然輕鬆了許多,就像是不久前剛剛完成了一件非常艱巨的任務。

  「——你知道拉斯維加斯(lasvegas)的名字時怎麼來的嗎?」他滔滔不絕地說,「其實它是西班牙語中肥沃草原的意思。許多年前這裡還是一片荒蕪乾旱的土地,西部開荒者懷著美好的願望給它起了這樣的名字,希望它能真的變成肥沃的土地。」

  「聽起來有很傳奇性。」fiona說,「他們肯定沒想到拉斯維加斯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我以為拉斯維加斯本土人都知道這個由來呢。」reid笑道,「你不是土生土長的拉斯維加斯人嗎?」

  「其實我不是。」fiona乾脆地說。

  「好吧,大概是我記錯了。」reid說,「那你從前住在哪兒?」

  fiona盯著後視鏡,小心地駛過一個繁忙的路口。

  「英國倫敦。」她回答。

  「真的嗎?」reid驚訝,「你沒開玩笑?」

  「當然。」fiona微笑著說,「如果我願意的話,我能一直用標準倫敦東區口音講話。」她說著,隨便背誦了一段她一直印象深刻的短文。

  fiona一說完這段話,他們同時笑了起來。

  「當然了,我平時說話不是這樣的。」fiona笑道。

  隨後,fiona在一家花店門口停了下來。她買了一大束鮮花,只有百合,沒有其他搭配。她知道fiona的媽媽喜歡單純的百合花束。

  「……知道嗎?」在前往墓地的途中,reid突然說,「我很感謝你今天能和我一起來,真的。」

  「別客氣。」fiona笑道,「等下你不是也要陪我嗎?」

  「是啊。」

  reid轉頭看著窗外,一輛印著奶粉廣告的巴士和他們並排同行,上面印著一個漂亮年輕的母親,懷裡抱著一個可愛的嬰兒。

  「如果我自己來,我可能不會和她見面。」他忽然輕聲說。

  fiona驚訝地瞥了他一眼,「為什麼?」

  ——從reid的側臉無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大概因為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兒子。」他沙啞地說。他忽然轉頭看向fiona,語氣生硬地飛快說道:「你知道其實當初是我打電話叫人把她送去精神病院的嗎?」

  fiona差點撞到了一輛硬沖直撞的自行車。

  「噢,spencer。」她說。

  「小心!」reid叫道。

  fiona這才發現紅燈亮了起來。她趕緊將車停了下來。


第56章

  「嘿,spencer。」fiona轉頭看向reid,思考著怎麼說才能安慰他,「我相信你肯定做了你必須做的事情。她生病了,你只是想幫助她。」

  「我明白你的意思。」reid喃喃地說,「其實我也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起碼你每天都給她寫信,不是嗎?現在沒有多少人會寫信給他們的父母了。」fiona說。

  「也許我那樣做只是為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reid狀似輕鬆地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經常去看望她嗎?」

  「我多少能猜到原因。」fiona說,「你看見她就會感到愧疚,是這樣嗎?」

  reid低頭擺弄著手機的按鍵,打開資訊的來件箱又退出,實際上並沒有新的短資訊進來。每次他感到不安或者尷尬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用某些小動作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也不全是這個原因。」他沙啞地低聲說。

  「我看見你和她在一起時候的模樣了。」fiona說,「你很關心她,這是毋庸置疑的。你是個好兒子,spencer,別懷疑這一點。」

  reid嘴唇的線條抿成一條直線,嘴角上揚了一點,「……謝謝。」

  *

  fiona按照地圖找到了gloriamars所在的墓園。她途中幾次停下來研究地圖,這引起了reid的好奇心。

  「我是個路癡。」fiona淡定地解釋,「從前都是跟我爸爸一起來的。」

  reid看起來沒有懷疑什麼。他永遠不可能猜到真相——一個熱愛科學的人怎麼可能會懷疑靈魂附身這種不靠譜的事情?

  不過fiona的運氣很好,到達墓園之後,她很快就找到了gloria的墓地所在。

  潔白的大理石墓碑上刻著字體優美的一行字:這裡長眠著的是一位溫柔的母親和妻子,一場殘酷的事故奪走了她的生命。墓碑上的照片顯示gloria生前曾經是個氣質高貴的漂亮女人,她長得和fiona很相像。

  fiona將百合花放在墓碑上,reid將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無聲地安慰她。

  fiona沖他露出一個微笑表示自己沒事。她對gloriamars的遭遇感到同情,但是僅此而已。她從來沒見過這個女人,對她的印象僅止於fiona日記中的描寫。她不可能因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而感到悲傷。

  不過站在墓碑前,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這多少讓她覺得有點感傷。

  她很少去她母親的墓地。她母親生前曾經登記過遺體捐獻,所以墓地其實只是一座空塚。她更沒有去監獄看望過她的父親。那個男人每年都給她寄耶誕節卡片,但是她從來沒回復過。

  *

  他們並沒有在墓園多做停留。reid好像敏銳地察覺了fiona的低落情緒,他開始試圖讓氣氛變得輕鬆一點。

  「對了,想聽聽笑話嗎?我知道的笑話不太多。」他冥思苦想地說道,「有一個關於貓的笑話。」

  「說來聽聽。」

  「實驗物理學家做了這樣一個實驗。將兩個幾乎完全相同的貓從屋頂滑下,它們的體重,毛色,大小等等完全相同。結果,這兩隻貓有些明顯不同——不過究竟有什麼不同?其中一隻貓叫的聲音更大。」

  reid說完,嘴角上翹地看著fiona,等待著她發笑。

  fiona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還是第一個被我的笑話逗樂的人。」reid說。

  fiona不會告訴他,其實他的語氣和神態比笑話本身更精彩。

  *

  隨後,他們從路邊隨便找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餐館吃了點東西。

  而reid還在喋喋不休地給fiona講他的笑話。大概平時沒什麼人願意欣賞他的笑話,他現在終於有了發洩的機會。fiona認為自己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就算她沒有抓住笑點,她也能看著reid滔滔不絕的模樣笑出來——誰叫他講話的樣子特別可愛呢?而這對於reid來說已經足夠滿足了。

  「兩個原子在餐廳裡不小心撞在一起。其中一個說,噢,不,我丟了一個電子!另外一個問,你確定嗎?第一個電子回答,我確定(i\\\'mpositive.又譯作我帶正電)……」

  服務員恰好端來了他點的套餐和辣味薯條。

  「謝謝。」他終於停止講笑話,咕噥著說道。

  吃過飯之後,他們在附近的一片綠地裡散了會步。

  他們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reid看起來特別放鬆,他靠在椅背上滿足地眯起眼睛,棕色的頭髮在陽光反射著細微的光澤。他眼底淺淺的黑眼圈在燦爛的陽光下也顯得不那麼明顯了,看起來和平時那個書卷氣十足的天才博士相比又有了一些不同。

  fiona靠近他,學著對面那對情侶的模樣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並不厚實,略顯單薄的肩頭硌著她的太陽穴,但是她卻覺得比任何靠枕都舒服。她感到reid的手忽然不安分地摟住了她的腰部,她低聲笑了起來,並且向他靠近了一些。她將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曖昧地捏了捏,reid沒有動彈,而是低頭將嘴唇壓在她的髮絲上親了親。

  她懶洋洋地看著不遠處的草坪,一個家庭正在那裡野餐,他們家的金毛尋回犬正在飛奔著叼飛盤,真是一副非常典型的家庭和睦美景。她眯起眼睛,呼吸著夾雜著青草芬芳的味道,真想就這樣什麼也不做地度過這個下午。

  *

  過了不知多久,手機鈴聲突然響起,reid的身體猛地彈了起來。他睡眼稀鬆地打著哈欠,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你好?」他沙啞地問道,「*?怎麼了?」

  他臉上的表情迅速地凝重了起來。fiona立刻意識到肯定是有案子發生了。

  「好吧。」他說,「我明白,我這就回去。」

  「怎麼了?」fiona問。

  reid蹙眉看向fiona,「……gideon出事了。」

  *

  reid急匆匆地離開了,他回到了匡提科。隨後他給fiona發了一條短信說他們正在忙一個非常重要的案子。

  fiona事後才從reid的口中聽說那件可怕的事件。歷史上殺人數目最多的連環殺手frank回來了,他謀殺了gideon探員最好的朋友sarah。

  fiona無法得知案件的細節,她只知道他們終於找出了frank的真名,將他逼得走投無路,最後的結局以frank自殺收場。

  「他離開了,fiona。」reid在電話中對fiona說,「他走之前沒跟我們任何人打過招呼。」

  fiona聽出reid語氣中的沉重。「我很抱歉。」

  「他對我來說……就像一個導師。」reid說。

  「我明白。」fiona說,「也許他需要一段時間來休整自己。他會回來的。」

  「我打算去他度假的房子看看。他可能會在那兒。」reid突然說。

  隨後,reid掛上了電話。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fiona突然從睡夢中醒來。她隨手翻看自己的手機,發覺手機裡出現了兩條未讀資訊。

  「我到了。他沒在這兒。」reid簡潔地寫道。資訊發送的時間顯示是昨天傍晚。

  另外一條資訊是reid發過來的,時間顯示是今天淩晨,「你醒了?」

  fiona回復道:「現在醒了。」「愛」「書」「樓」「論」「壇」「整」「理」

  與此同時,一陣門鈴聲忽然響起。她從床上爬了起來,隨手抓起睡衣匆匆地套上。她走到門口,吃驚地發現reid正站在她的門口。

  她打開了門,驚訝道:「spencer?」

  他身上還穿著一件單薄的針織外套和一件襯衫。他臉色發白,顯得有點憔悴,看起來像是昨晚沒怎麼睡覺。她突然想起剛才那條資訊。他不會一直在門口等著她醒過來吧?

  「哦,不是的。」reid疲倦地笑道,「我剛到不久。」他望著fiona,「你今天休假吧?我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突然想見你。」

  「噢,我今天正好有時間。」fiona和他簡單地擁抱了一下。她感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特別冰涼,她懷疑他剛才其實說了謊。他很可能已經在她的公寓門口站了很久了。

  她側身讓他進門,然後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他沒有動那杯熱水,而是抱住了fiona。

  他低頭親吻她的頭髮。fiona緊緊地摟住他,抬起頭找到了他的嘴唇。他的手掌摩挲她的後背以及腰部,手指冰涼的溫度輕易地透過了她絲質的睡衣,但是她並不介意。

  「……這麼說你沒見到gideon。」fiona沙啞地說。

  「沒。」reid低聲說,「他給了我一封信。」

  他從針織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了那封壓得有點褶皺的信,信上用龍飛鳳舞的大字寫著reid的名字。

  「我能看看嗎?」fiona問。

  「當然。」reid說,「我沒給其他人看過。」

  那封信並不長,但是能從gideon的字裡行間看出他的歉意。他說,他必須去尋找曾經信仰過的東西,他的朋友sarah曾經讓他相信某些美好的事物,比如幸福結局的可能性,但是sarah的死亡讓這位睿智的年長者一度陷入了迷失。

  「他會沒事的。」fiona讀完信之後斬釘截鐵地說道。

  「是的,他會的。」reid喃喃地說,他突然嘴角上揚,笑容有點勉強,「他只給我留了信,fiona。他知道我會去尋找他,而其他人不會這麼做。因為他知道我是小組中最需要他的那個——我比他們都要脆弱。他們看起來很容易就接受了他的離開,但是我卻不一樣。」

  「你不需要和別人一樣。你是spencerreid,獨一無二的存在。」fiona撫摸他的臉頰,微笑著說,「你是個非常優秀的探員,任何人都不可能質疑這一點,包括你自己。相信我,他寫信給你只是因為他對你的期望。如果他真的擔心你,他就不會用這樣的措辭。你才是研究筆跡分析的那個,你能看出他這封信中有任何擔憂的成分嗎?」

  reid沉默了片刻。

  「你知道嗎?」他突然笑了起來,「我其實很喜歡你的稱讚。這大概不會讓我變得自大吧?」

  「自大?當然不會。你需要的只有更多的自信心。不過你現在看起來最需要的是睡眠。」fiona打了個哈欠說,「來吧,我正好想再睡一會兒呢。休假的時候我通常習慣一直睡到中午。」

  *

  倒回床上之後,fiona很快就陷入了夢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正像一條八爪魚似的攀在reid的身上,兩條腿緊緊地將他的一條大腿夾在中間。reid竟然沒有把她推開——他的忍耐力總是這麼好。

  reid還在熟睡中,fiona不忍心打擾他。她一條胳膊摟住他,感受他身體傳來的溫度。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將手探進他的襯衫,心滿意足地撫摸他帶著點絨毛觸感的光滑胸口。reid沙啞地「嗯」了一聲,翻個身將她的胳膊壓住。

  「spencer?」她叫他的名字,但是他沒有醒過來,他一定是累壞了。


第57章

  fiona再次醒來的時候,reid已經不見了。床頭櫃的玻璃杯下壓著一張字條,上面用reid特有的那種漂亮而整齊的圓體字寫著:「新案子。我得走了。希望很快就再見面。」

  她笑了笑,放下字條,拿起玻璃杯打算去廚房接點水喝。但是她剛走出臥室門,就被一樣東西吸引了目光。

  一束紫色包裝紙包裹的紅玫瑰正靜靜地插在她放在吧臺上的白色瓷瓶中。

  ——會是spencer嗎?

  fiona隱約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兒。

  花束上沒有任何署名卡片,和上次的那束花看起來一模一樣。她立刻撥通了reid的電話號碼。

  「你給我送了一束玫瑰花嗎?」她開門見山地問。

  「沒有。」reid驚訝道,「怎麼了?」

  「沒什麼。」fiona立刻掛斷了電話。她皺著眉快步走到櫃子前面,從抽屜裡拿出一把小巧的左輪手槍。她走到門前仔細檢查了門鎖,沒有任何撬開的痕跡。然後她將整個公寓搜索了一遍,什麼也沒發現。除了多出的那束花之外,一切看上去都並無異樣。

  不過她還是當天下午就換了門鎖,這一種更安全。她甚至還想安裝一個報警器,不過eden的緊急召集讓她不得不暫時放棄了這個想法。

  就在她走向停車的地方時,reid又打來了電話。

  「你還好嗎?」他問,「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說沒什麼能瞞得過側寫師,就算隔著電話他們也能察覺到不正常的地方來。

  「噢,沒什麼。」fiona輕快地說,「我就是在門口撿到了一束花,和上次一樣。」

  她不想讓reid因為這點小事擔心。不管那個入侵者有什麼目的,他暫時並沒有任何威脅性。fiona相信自己能解決這點小問題。

  *

  那件事過後很長一段時間都風平浪靜。神秘的花束不再出現,這讓她很快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reid的休假日和fiona的相比更是寥寥無幾。所以只要一有空閒,他就會從華府飛過來見她,每次都會讓她特別驚喜。

  他們至少一個星期就能見上一次面。而他們見面的次數越多,fiona就越發感到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太過短暫。但是工作讓他們不得不暫時分隔兩地。fiona發覺他們必須要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但是她每次見到reid的時候,都會忘記自己本來的打算——這大概是因為每次見面之後沒多久,他們都會迫不及待地滾上床單。最重要的是,fiona也不想提出這樣沉重的話題來攪亂他們難得的約會氣氛。以後總會有機會的。她對自己說。

  這一天,fiona急匆匆地感到了gbi大樓。她徑直走進eden的辦公室。就在幾分鐘前,eden給她打了電話讓她立刻趕過來。她原本以為是有新案子要處理,結果eden卻告訴她她很可能會被升職。

  「升職?」fiona驚訝道。

  「是的。」eden平靜地說,「darwin要離開了。你也知道,他很快就要結婚了。他的未婚妻希望他能從事更……安全的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他今天上午剛剛遞交了正式的辭呈。」

  「他要走了?」fiona蹙眉。她突然明白darwin前段時間無緣無故的火氣究竟從何而來。他肯定是經過了一番掙扎才決定辭掉這份工作的。

  「而我也快離開這裡了。」eden歎口氣說,「他們打算給我升職,做部門主管。但是我不想讓我的小組就此解散。我已經盡可能延後了這次的升職,不過他們要我這個月結束之前給他們答覆。我已經找好了接替darwin的人選,但是我需要一個能夠接替我職位的人。」

  fiona隱約猜到了他想說什麼。

  「那就是你。」eden說。

  「但是我只在這裡工作了一年。」fiona說。

  「是的,沒錯。」eden顯得有點不耐煩,他用筆尖敲打著面前的資料夾,「你想不想接受這份工作,mars探員?你只需要關心這個問題就好。至於你究竟是不是合適的人選——那是我需要操心的問題。」

  「好吧。」fiona深吸一口氣說。

  「你的回答是什麼?」eden問。

  fiona微笑著站直了身體,「我當然願意接受,長官。謝謝你的信任。」

  「這裡是接替darwin和你的職位的候選者名單。」eden將面前的資料夾推給她,「你可以先看看,告訴我你看中了那些人。」

  「好的。」fiona趕緊接了過去,她用嚴肅地口吻說道:「我會儘快把結果告訴您的,長官。」

  「你還是第一次這麼畢恭畢敬地叫我長官。」eden說。他忽然露出笑容,「加油吧,mars探員。」

  離開eden的辦公室之後,fiona抱緊了懷裡的資料夾,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個笑容。她竟然升職了!她立刻掏出手機,想把這個消息第一個告訴reid。

  「你自己一個人在那兒傻笑什麼呢?」sarah用卷起來的紙筒敲打她的腦袋笑道,「我已經從darwin那裡聽說了,他說eden想讓你當組長。」

  sarah的表情平靜,看上去並沒有任何嫉妒的成分。她明明比fiona更早進入gbi,但是她似乎對升職並沒有什麼興趣。

  「你懷裡拿著的是什麼?」sarah問她。

  「接替我和darwin的候選者名單。」fiona說。

  「快給我看看。」sarah感興趣地說,「有沒有帥哥?」

  遺憾的是,從照片上看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帥哥,起碼fiona是這麼認為的。

  不過她當然是按照長相來決定人選。她研究了整整一個下午,最後終於選定了兩個候選人。其中一個是曾經在毒品管理局工作的nelsontoland,是個金髮碧眼的白人。還有一個是在亞特蘭大警局有組織犯罪調查科的警員,名叫isaiahalick,是個有黑人血統的高大男人。

  經過eden的審查後,他們最後敲定了這兩個候選者,並且讓他們明天早上就來上班。

  忙完這件事後,fiona突然想起還沒查看自己的收件箱。果然有一封來自reid的未讀資訊。

  「恭喜你!」他寫道。

  只有這樣短短的一句話而已。大概他正在被案子搞得焦頭爛額,fiona猜測。

  第二天早上,新來的兩名探員跟他們見了面。在得知fiona將會是他們小組的組長後,toland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但是isaiahalick顯得特別震驚。

  「真的嗎?」他笑道,「我還是第一次在女性長官底下幹活。」

  「你有意見嗎?」sarah不滿地瞪著他,看起來比fiona還敏感。

  「沒有。」alick趕緊說道,「姑娘們,別這樣看著我,我可沒有性別歧視。」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

  新組成的mars小隊接到的第一個案子發生在雅典市郊外的一棟老房子裡。

  那棟老房子簡直就像是美國經典恐怖電影中場景。死者是老房子的現任男主人,他和他的妻子幾個月前才搬到這裡。他被人從三樓推了下去,當場摔斷了脖子。根據當地關於老房子的傳聞,房子的第一任主人就是從樓上掉下去摔死的。

  不過最後事實證明這件事和靈異事件毫無關聯,殺死男主人的是他們家的律師,同時也是他妻子的偷.情對象。這件案子只是一次典型的因為嫉妒而發生的謀殺。

  這次案子裡,eden沒有怎麼插手,他一直在讓fiona主導大局。最後他們成功解決了案子,一切看上去都進行得十分順利——除了alick差點被那個傳聞嚇到之外。他甚至買了個護身符偷偷地帶在了身上,結果被sarah狠狠地嘲笑了一番。

  案子結束後,eden就決定接受升職,正式將組長權利移交給fiona。

  「這個辦公室以後就是你的了。」他跟fiona握手,微笑著說道,「別那麼傷感。以後我們還會常常見面,mars探員。」

  「當然。」fiona笑著回答。

  第二天,fiona在辦公室門前駐足了一小會兒。她的眼睛盯著門口的姓名標牌,現在已經從eden的名字換成了她的名字了——fionamars。

  她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坐在那張舒適的扶手椅上,旋轉著觀察自己的新辦公室。

  噢!距離她上次有自己的辦公室已經過去好久了。她心滿意足地望著空蕩蕩的辦公室,心想著要不要給辦公室增添一點擺設。如果她在牆上掛jamesblunt的海報會不會顯得太不嚴肅了?她最後決定還是規規矩矩地擺上幾張照片,再往牆角的書櫃裡塞上點兒書。

  這時,她面前的外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eden探員?」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我是聖西蒙斯警局的teddwalton,還記得我吧老夥計?」

  「對不起,eden探員不在這裡。我是新的組長fionamars。」fiona平靜地說。

  「噢。」突然電話那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fiona提醒道。

  「我們這裡有個案子需要你們的協助。」walton回答,但是他的語氣聽起來沒有剛才那麼急切了。

  fiona明白對方很可能對她缺乏信任,也許這正是因為她是個女人。

  聽上去他跟eden探員有過一段交情,不過既然他不知道eden已經升職了,這說明他們並不算十分親密的朋友。

  fiona用盡可能嚴肅的口吻告訴他,讓他將案子檔案發過來,用正規程式向他們提出協助申請。

  walton則詢問了eden探員的情況,然後他就有點失禮地掛上了電話。幾分鐘後,eden親自打了內線電話過來,讓fiona的小組接手這個案子。

  「這個案子有點棘手。」他說,「不過我相信你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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