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與約定
山治說,能原諒女人謊言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七瀨楓說,山治君才是真正的男人!!!
一口氣說完這麼長一段話,七瀨楓才察覺自己情緒太過激動,忙忙的捂住嘴,臉立刻漲的通紅。
很少見到這樣的少女,紫原的表情稍稍有些驚訝,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只是注視少女的眼神由剛剛的壓抑逐漸變得明朗起來。
被這樣眼神注視的少女臉越來越燙,她彆扭的轉過頭去,不敢直視少年的眼睛。
「總……總之就是這樣了。」她的聲音一下子比剛才低了不少,眼神也在地板上遊移,「阿敦想怎麼過生日?我陪你一起過吧。」
「嗯!」少年的臉上的冰冷一點一點的消融,最終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要謝謝小楓呢。」
「也……也不是什麼值得道謝的事啊。」
七瀨楓皺皺眉,彆扭的回應著少年的感謝,「話雖這麼說,生日什麼的……要怎麼慶祝?」
「總之先吃蛋糕吧!」恢復情緒的紫原立刻展露其本性,二話不說就撲向桌上的蛋糕盒。
「等一下啊!!」七瀨楓立刻拉住他,「至少要吹蠟燭然後許願啊!!」
「欸~~」
「不要『欸』啊!!」七瀨楓氣鼓鼓看著他,隨後無奈的搖搖頭,「算了,該怎麼慶祝我也想到了。」
「嗯?」
「我家……開了一家料理店的。」七瀨楓稍稍猶疑一下,慢慢說出口,「那個,阿敦你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去那裡請你吃飯。」
「欸欸?真的嗎?!」只要提到吃的紫原就興奮不已,表情開心的像個小孩子。
「啊,是真的……」七瀨楓想了想,又故意做出難看的臉色,「只是為了感謝你才幫你慶祝生日,和其他的都沒關係哦!」
還不到晚飯時間,料理店裡稍嫌清冷。七瀨楓事先和母親打過招呼,到了店裡就被服務生帶去一間小包間。
父親去選購食材並不在,店裡除了服務生就只有母親。看到七瀨楓帶著紫原進門,母親立刻用矛盾的眼神迎上來。
「小楓,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媽媽真的只要你幸福就好!」
「別說奇怪的話啊媽媽!」早就猜到母親可能的反應,儘管如此七瀨楓仍然煩的不得了,「我只是為了感謝阿敦所以才幫他慶祝生日的啊!別做出這個反應來!」
好不容易安頓下母親,七瀨楓這才抱歉的向身後的紫原鞠躬:「抱歉,阿敦可以先在這裡等等嗎?我去準備一些東西。」
紫原雖然有點疑惑但還是點點頭。七瀨楓又拜託母親先在這裡陪自己聊天,一個人直奔廚房。
還不到工作時間,廚房裡的主廚只有松平大叔一人。看到七瀨楓進來便笑容滿滿的同她打招呼。
「哦——小楓又是來幫忙的嗎?不過現在還不到時間沒什麼要忙的啊。」
從小就在自家店裡摸爬滾打,在店裡忙的時候幫廚師打打下手什麼的七瀨楓也沒少做,所以松平大叔理所當然的這樣認為。
「不是的,松平叔叔。」七瀨楓搖搖頭,「我今天是作為主廚做料理的,廚房稍微借我用一下可以嗎?」
少女表情認真,松平小小驚訝了一下,隨後立刻明白過來:「哦,是這樣啊,沒關係你隨便用吧!」
看到松平意味深長的眼神,七瀨楓立刻搖頭否認:「不不不大叔你不要誤會啊!只不過是那個人幫了我的忙,今天正好是他的生日所以想感謝他一下!」
「嘛嘛,沒關係的,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也不是不明白的。」松平的笑意越發深沉,「那你可要加油啊!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請教松平大叔我哦!」
「不,所以說不是那樣!」少女忙辯解。
「幫忙什麼的也不用麻煩松平大叔的,至少這一次,我想完完全全由自己來做。」
「嘛,那我就出去休息了!」對上少女認真的眼神,松平笑眯眯的點點頭,「料理能做到小楓這個水準的女孩子可是很難得,你可要加油啊!」
「不,所以說不是……」廚房的門已經被啪嗒一聲關上,七瀨楓頓覺解釋無力,無奈的歎口氣。
怎麼所有人都是這樣?
不,現在不是該糾結這個問題吧。
七瀨楓深吸一口氣,系好圍裙走到操作臺前。
雖然從小就在店裡幫忙,耳濡目染她瞭解不少料理知識,但相比松平大叔她也知道自己的水準還差得遠,只是今天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想親自來做些什麼。
這種感情或許可以稱之為感激,並不僅僅因為對方指導了自己的籃球那麼簡單,再說的貼切一點,那就是被對方承認時油然而生的一種感情。
從小到大面對赤司征十郎她都會不由自主的感到自卑,即使長輩們不會刻意把她和赤司比較,她也會下意識的關注對方——從每次考試的成績,到每次社團活動,沒有一次她能夠超過對方。
明明覺得自己也很努力,但這種自卑感就如同潮水要將她淹沒,直到紫原說出那一句話——「很難比較啊」。
從來聽到的都是「你是女孩子不用那麼努力」,而第一次被人以平等的眼光看待,她或許是無比的開心。
雖然做的菜色並不複雜,但也花費了不少時間,等到端上桌去時就見紫原正一副小孩子撒嬌的表情,而母親正面露難色。
「啊啦,小楓終於來了呢。」見到女兒,母親終於松了口氣,「紫原同學他,一直鬧著想吃蛋糕呢。」
「阿敦你……」七瀨楓無奈,「算了,剩下的交給我,媽媽去忙別的吧。」
待到母親離開並關上門,七瀨楓才轉過頭看向紫原敦:「既然是生日,至少先吹蠟燭許願吧。」
聽到許願這個詞,紫原這才信服的點點頭,靜靜看著七瀨楓點燃十四支蠟燭。映著明晃晃的暖黃色燭光,少年一口氣吹滅掉,然後閉上眼認真許願。
極少見少年如此認真的樣子,七瀨楓好奇的探過頭去:「阿敦許了什麼願?」
「一輩子都有免費的零食吃!」
「……別說些不現實的話啦!而且你是有多貪心?!」
「那半輩子?」
「還不是一樣?!而且別隨便改自己的生日願望啊!!」七瀨楓無奈的歎口氣,「算了,我切蛋糕了哦。」
聽到期盼已久的話,紫原的表情立刻被點亮,卻依然耐著心等少女把蛋糕切開。
因為事先並不知道今天是紫原的生日,蛋糕上既沒有裱花也沒有用奶油寫上「生日快樂」之類的字樣,完全不是合格的生日蛋糕。所以遞過蛋糕時七瀨楓稍稍有些愧疚。
「抱歉,阿敦。」她有點歉疚的說道,「本來應該給你準備更好的。」
「沒有啊。」埋頭吃蛋糕的紫原抬起頭來,「已經很好了,因為小楓讓我很開心呢。」
七瀨楓的料理水準本來不差,雖然比不上店裡一流的主廚也算是不錯了。紫原一直埋頭開心的享受食物,直到發現坐在對面的少女一直不動筷子才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來。
「小楓你,不吃東西嗎?」
「啊?嗯。」一直在發怔的七瀨楓這才回過神來,「不,我不餓。」
「要好好吃東西才能長高。」
「別吐槽我的身高!唔……」勺子被塞進嘴裡,少女的說話聲一下子被止住,抹茶所特有的香醇在口腔擴散,一直蔓延到心底。
很好吃呢……
第一次覺得自己做的蛋糕可以這麼好吃呢……
等等,這不是紫原敦用過的勺子嗎?!
那不就是……間接接吻……
想起之前在祭典上也有過一次類似的事,七瀨楓立刻臉紅起來,又羞又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始作俑者卻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呐呐,很好吃吧?」少年臉上有的,只是和別人分享過美味後的開心表情,「小楓也覺得很好吃吧?」
「……嗯。」對方完全沒有那樣的心思,七瀨楓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要謝謝小楓呢,今天我很開心的。」
「也……也不是什麼值得道謝的事。」七瀨楓立刻彆扭的扭過頭去,「倒不如說……該我向你道謝才是。」
「唔……那是小赤吩咐的事,小楓沒必要道謝。」
「不,我不是指的那方面!」七瀨楓忙忙否定,「是要感謝你……」
話到嘴邊時卻又不知該怎麼組織。
感謝什麼呢?總覺得要感謝很多。
謝謝你能包容懷著那樣嫉妒心的醜陋的我。
以及,謝謝你能承認我。
「總之要謝謝阿敦。」她慢慢抬起頭來,「因為阿敦的緣故,我沒有那麼討厭籃球了呢。」
「啊,是嗎?」紫原似乎並不理解她這句話,皺起眉思考一陣, 「雖然不太明白怎麼回事,不過小楓開心就好了。」
他說著,舒展開一個笑容:「那小楓下次要不要來看我們的比賽?」
「比賽是指……」
「冬天時候的WC,小楓要去看嗎?」少年的眼神滿懷期待,「雖然其實對籃球興趣不大,不過如果小楓會去看好像會更有幹勁呢。」
「這樣嗎……」七瀨楓低下頭想了想,隨後點了一下頭,「既然……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勉強去看看好了。」
「那麼說好了哦,小楓不許反悔。」
「誰會反悔啊!」
☆、籃球賽與kiss
C.C說,你知道雪為什麼是白色的嗎?因為它忘記了自己曾經的顏色。
七瀨楓說,你那時候的樣子,我會一直記住的。
時間的流動總是比想像中快的多。明明每天都是那樣重複著過來,迎著早上溫暖的陽光去學校,在沉悶的課堂上聽著老師的絮絮叨叨,或者在課間時與摯友談天說地。雖然只是稀鬆平常的日常,卻總覺得比什麼來的都快。
夏季的校服早已換下來,從河邊吹來的風漸漸染上涼意,衣服已經加厚,總覺得轉瞬間冬天就已經到了。
隨著冬天到來,籃球部的訓練也越來越緊張,甚至到了中午紫原敦都沒有時間去家政教室拿便當而是需要七瀨楓送去籃球館——值得慶倖的是,沒有再發生第一次見面時被摔傷的事故。
「小楓要記得去看比賽哦!」
這是每一次接過便當時那名少年都會說的話,隨著比賽接近越來越頻繁的被重複。
每次說這句話時紫原的表情都非常認真,使籃球部的少年們頻頻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七瀨楓,美女經理人桃井五月更是時不時問一些八卦的問題,引得七瀨楓面紅耳赤,總是要逃也似的離開。
WC的預選賽是早已經開始,帝光的實力一向強勁,加上今年有名為黃瀨涼太的新人加入首發,一路下來所向披靡,輕輕鬆松就進入決賽圈。
進入決賽圈以後紫原敦的電話騷擾就沒有停過,七瀨楓每天都會接到帝光中學比賽的準確時間,以及對方的一句「絕對要去哦」。拜他所賜帝光的每一場比賽她都沒有錯過,跑去比賽場館的頻率比那些粉絲都要高。
帝光的實力確實如傳聞強的驚人,即使七瀨楓不太懂籃球也能看出他們壓倒性的強大。開始還稍有意外,但轉念想起赤司那好勝的性格也覺得正常。
最後的決賽戰被安排在週末。
儘管平時遇到週末七瀨楓都會補補眠,但這一次她起的比上學日時都要早。
紫原在老早以前就開始討要慰問品,考慮到今天是決賽戰的緣故她特意早起烤制了一些曲奇餅乾,又準備了蜂蜜檸檬裝進便當盒——雖然知道那位美女經理人桃井五月也會準備,但基於暑期合宿時候的認識她實在不敢相信桃井。
決賽場館已經人滿為患,不過要在這樣的人群中找到那個人氣極高的帝光中學籃球隊也不是件難事。視線穿過人群,很快就找到那幾名穿著藍白運動服的少年。
「啊啦,小楓來了呢!」
最為高大的紫發少年看到她,立刻開心的揮手打招呼。周圍人的眼神立刻曖昧不明,使得七瀨楓恨不能在地上找個洞鑽進去。
不過肇事者完全對這樣的眼神沒有自覺,而是和平常一樣湊過來,好奇的盯著七瀨楓手裡的袋子。
「這是什麼?」他毫不客氣的伸手就要抓,「好像能聞到甜味啊,是好吃的嗎,小楓?」
「現在不能給你吃!」收到那邊赤司警告的眼神,七瀨楓立刻把袋子藏到身後,「都要比賽了,吃壞了肚子怎麼辦?」
「欸~~」
「總之比賽完會給你的啦!」受不了對方小動物一樣乞求的眼神,她又補充一句,「阿敦想吃的話,就先贏給我看吧!」
聽到這樣的話,少年的眼神裡立刻燃起鬥志:「當然會贏的,小楓好好看著吧。」
提起輸贏,紫原眼底求勝的意味並不比赤司弱。
總算是打過招呼,七瀨楓稍稍鬆口氣:「那我先進去了,請各位也好好加油吧。」
說完這句話,她逃也似的再次鑽進人群中,才算躲開那些讓她壓力頗大的八卦目光。
話說男生八卦起來也這麼可怕嗎?
場館內的觀眾席已經快要坐滿。嬌小的少女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幾乎覺得不會有座位時,視線忽然落在觀眾席角落裡一名茶色頭髮的少女身上——少女半長的劉海被髮夾夾住,身上仍然是那件乾淨的帝光中學制服,除了頭頂的太陽鏡略顯奇葩外總體來說還是令人賞心悅目的國中少女形象,正是七瀨楓不久前才認識的橘水樹。
沒等她過去打招呼,橘水樹顯然也已經看到她,一邊朝她招手一邊興奮的拍打著身邊空出來的座位:「七瀨同學,這裡這裡!」
沒必要拒絕對方的好意,七瀨楓立刻擠過去坐到她身邊。
「橘同學,也是來看比賽的嗎?」剛剛坐下來,她就順口一問。
「啊啊?不是不是的!」水樹忙擺手否定,「我是作為正義的使者來保護的哦!」
「……正義的使者?保護?」
「嗯嗯!」水樹得意的點點頭,把頭頂的太陽鏡拉下來,一臉神秘的朝七瀨楓笑笑,「請叫我保護可愛的朋友不被壞人誤傷的間諜一號水樹!」
「……」
面前的少女一句話包含的信息量略大,七瀨楓一時無語。
「那個……你的朋友是……」
「就是那邊喲!」水樹伸手指指已經在球場中央列好隊的少年們,「是綠間同學,就是那個頭髮是綠顏色的。」
「……哦。」七瀨楓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且不吐槽那個間諜一號什麼的,那樣高大的男生有誰能傷到他就見鬼了吧。
「嚶嚶嚶那傢伙來了~~~」就在七瀨楓正在猶豫吐槽還是不吐槽之間,水樹的表情忽然一變,聲音裡帶著戰戰兢兢的哭腔,「就是那傢伙嚶嚶嚶~~那個最矮的傢伙超可怕的~~~」
順著水樹手指所指的方向,七瀨楓朝賽場中央看去,然後表情差點裂開。
水樹所指的不是別人,就是她親愛的表哥赤司征十郎。
「我跟你說哦七瀨同學,一定要離那傢伙遠遠的哦!那傢伙扔起剪刀來超~~可怕的嚶嚶嚶~~」像是想起了什麼糟糕的回憶,水樹越發畏縮的樣子。
「啊……」七瀨楓嘴角抽搐,半晌才伸出手撫摸一下少女的背試圖安慰她。
「但是如果是為了綠間同學的話,我會努力的!」水樹突然一握拳,做出鬥志滿滿的樣子。
喂喂,少女你的情緒變化太快了吧。
七瀨楓尷尬的笑笑,最終選擇閉嘴。
要吐槽面前這位少女的話,比賽結束都吐不完吧。
以及幸好沒多少人知道我和赤司的關係這回事。
隨著一聲哨響,籃球被拋出,比賽開始。
賽場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周圍觀戰的人也立刻捏起一把汗。
看了這麼多場比賽,幾乎已經確定帝光絕對能贏,但受周圍氣氛影響,七瀨楓還是忍不住緊張起來。
視線不經意瞥過身旁的橘水樹,也是同樣一副緊張的表情,只不過兩人的關注角度貌似完全不一樣——
「嗷嗷嗷那邊的大個子,離綠間同學遠一點!」
「啊啊啊那個魔鬼!他又跑到綠間同學身邊了!」
因為周圍聲音太吵,水樹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嚷出來,等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嗓子已經沙啞。
看到少女這個樣子,七瀨楓忍不住無奈的搖搖頭,把自己帶來的飲料遞給她:「喏,橘同學不要再嚷了,再這樣下去嗓子會傷到的。」
「咳~~謝謝,咳咳~~」
「啊啦,這不是小楓嗎?」
身後一道輕快的女聲,七瀨楓回過頭來,視線對上那名粉發藍眸的少女時稍稍有些吃驚。
「阿瑩,你怎麼也來了。」
印象裡天海瑩應該絕對排斥來看赤司的比賽,能在這裡看到她確實有些意外。
「不是說過要叫我阿瑩姐嗎?」天海瑩動作輕快的跳到七瀨楓身邊,「而且我怎麼不能來?我可是有份大禮給征十郎哦!」
「你也只比我大一個月吧?」七瀨楓嫌棄的瞥她一眼,「而且你會有什麼大禮?如果害表哥輸了比賽可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解決的哦。」
「哦?我怎麼覺得小楓你認為我會輸給征十郎?」天海瑩依然是笑嘻嘻的表情,不過配上她不知從哪拿出來的刀叉就沒那麼輕鬆的感覺了。
「不,阿瑩你一定能贏阿征哥。」
「嘻嘻,這才對嘛。」天海這才收起刀叉,「話說回來,小楓你怎麼在這?我記得你以前可是不怎麼喜歡籃球的哦。」
少女說著,低下頭瞥一眼七瀨楓手邊的袋子:「啊不要說,讓我猜猜……是為了那個紫原敦吧?」
「阿……阿瑩你在說什麼?!」天海的聲音曖昧不明,七瀨楓登時臉漲的通紅,「才……才不是因為他!」
她的雙手一時不知該往哪放,眼睛胡亂往地上看著的時候,猛然瞥見另一個袋子裡的便當盒。
「蜂蜜……蜂蜜檸檬!」她急急忙忙的說,「表哥他們籃球部的經理人廚藝很差,我是來幫他們送蜂蜜檸檬的!」
「哦~~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七瀨楓一急,把便當盒直接塞進天海瑩手裡,「既然阿瑩你要去找表哥,就幫我把這個帶去吧!」
「嗨嗨~~」眼看著七瀨楓都變成這樣,天海這才收起逗弄的話語,「那我去了,再見囉!」
目送著那個身影消失,七瀨楓這才松了口氣,再轉過身來突然發現,剛剛還在她身邊的橘水樹已經不見。
她剛剛送出的那瓶飲料只被喝掉幾口的樣子,蓋子也是胡亂扣上。飲料瓶下麵是一張留言條——
「魔鬼就在附近!請速速撤離!」
果然這名少女是各種費解,七瀨楓無奈的搖搖頭,掏出手機連打兩次電話都沒有打通,撥打第三次的時候視線無意在人群中搜索,這才發現遠處的另一個角落裡那個明顯的太陽鏡。
算了,沒事就好。
考慮到如果水樹真的接了電話又是一堆聽不懂的話,她索性收起手機。
只要對方沒遇到什麼安全問題她也就放心了。
下半場的比賽帝光依然佔據優勢,結尾的三倍分差完全就是預料之中。
因為人太多,七瀨楓等到觀眾大部分走散才離開會場。
此時的天色已經昏暗,不過這並不影響她在人群中找到紫原敦——誰叫那傢伙高的犯規。
「阿敦,」她幾步上前,「阿征哥他們呢?」
「唔……」紫原舔舔手上美味棒的渣滓,「小赤和一個女生先走了。」
「那其他人呢?」
「都已經走了。」
「……難道你一直在等我?」
「嗯。」
「對不起啊。」畢竟是冬天,夜晚寒風凜冽,七瀨楓不由的有些歉疚。
「喏,這個給你。」她把手中的曲奇遞給他,「一起回去吧。」
街道上路燈已經亮起,從體育館散去的少年們三三兩兩,或開心或失落的各自回去。這無疑是一場精彩的比賽,留給他們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
七瀨楓和紫原敦在這些人裡也不過是普通的存在,雖然身高差稍有違和,也並沒有多少人注意。
「我說,不要在路上吃啊!」不知第多少次攔住少年打開紙袋的動作,七瀨楓忍不住鼓起臉,「這麼冷的天氣在外面邊走邊吃,回去一定會肚子疼的!」
「唔……」少年的臉色稍稍有些苦惱,「但是很想吃啊。」
「那也不行!回去再吃啊!」七瀨楓又重複一次,故意做出生氣的表情看向紫原,卻在視線對上的時候僵硬一下。
「阿敦,怎麼了?」
「實在是很想吃呢。」紫原修長的手臂伸出來,「既然不能吃掉曲奇餅乾,那就吃掉小楓吧。」
少女的雙腳突然騰空,熟悉的臉慢慢在眼前放大,溫熱的呼吸灑在臉上,正想說什麼時話語已經被封住。
「小楓看起來,也很好吃呢。」
☆、糾結與疑惑
夏爾說,把這活著的痛苦,深深的刻在我的靈魂上。
七瀨楓說,男生都是野獸!
七瀨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感覺。
明明外面那麼冷,這個懷抱的感覺卻溫暖的過分。
熟悉的臉被無限放大,近到幾乎可以數清他的睫毛。
紫原並沒有深入,而是像小孩子品嘗什麼美味一樣,輾轉吮吸,一點一點的吞食,一點一點的剝奪她所能呼吸到的所有空氣。
身體已經僵硬不知該做何反應,大腦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無法呼吸了。
要死了吧——
怎麼辦——
她已混亂到極致時,紫原終於停止了動作。
「小楓果然很好吃呢。」少年舔舔嘴唇,如同饜足的小孩子。
他並沒有把少女放下來,剛剛鬆開一些的手臂再次收緊。
「還想吃。」
「阿敦!」
呼吸恢復的同時,理智再次找回。七瀨楓用力抵住少年收緊的肩膀:「放我下去!」
「不要~~」
「放我下去!」
少女顯然不相信少年會乖乖聽話,重複一遍要求的同時雙腿用力掙扎一下,趁著少年鬆懈一下的空檔終於跳下來。
雙腳接觸到地面才覺得安下心來,七瀨楓後退半步,抬起頭瞪著紫原。
「阿敦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少女的雙頰通紅,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生氣。
紫原低下頭,對七瀨的怒意十分不解:「誰叫小楓看起來這麼好吃,不能怪我的。」
「你……」一時語塞,七瀨不知該說什麼好。她低下頭,雙拳握緊,臉色越來越難看。
「阿敦你……你個笨蛋!」
嚷出這句話時半條街的路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顧不上別人的視線,七瀨楓轉身抬腿就跑。
這算什麼嘛……
明明最多只能算是普通朋友的人,居然對我……
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手背在薄薄的嘴唇上胡亂蹭,那時候的感覺卻不知怎麼就湧入腦海。
很柔軟,很溫柔。
等等,我到底在想什麼啊?!
回到家時父母和平常一樣還沒有回來,七瀨楓不由的松了口氣——她現在這個表情,還不知道要怎麼和父母解釋。
上樓,關上房門,燈都沒有開,小小的身體就那樣縮在角落裡,精巧的五官皺成一團。
是很生氣的,這個沒有說謊。被突然做出那種事,一般的女孩子都難免會生氣。
但是似乎……並不覺得討厭?
啊啊怎麼回事?!越來越混亂了啊!!
少女用力捶了一下床,身體越來越無力。
但是想起那個人,思考就無論如何都正常不起來。
再這樣下去,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
雖然WC上取得勝利,紫原敦絲毫沒有覺得高興——不,說是煩惱更準確。
有多長時間沒有和七瀨楓好好說話了呢?
自從那天看完比賽回去以後,那名少女就像刻意躲避他一般,不管是下課還是放學,即使他刻意去找她也找不到。原來的話至少還可以在中午去家政教室拿便當的時候說一兩句話,但是現在,便當是每天規規矩矩的放在家政教室的桌子上,她本人則早已跑的沒影。
所以雖然每天有好吃的便當,他也高興不起來。
少女這樣做的原因他完全想不明白。
是生氣了嗎?但是每天的便當都和以前一樣,煎蛋和飯團也都是可愛的小兔子形狀。
那是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幾乎要想破頭皮,卻還是想不明白。所以某一天的午休時間,再一次提前跑到家政教室又撲空後,紫原回到教室強硬的推開圍在黃瀨身邊的女孩子們。
「黃瀨仔,」他遞過一根美味棒,「這個給你,幫我的忙。」
「欸欸?!」看到視食物如生命的紫原居然這麼大度的讓出自己的美味棒,黃瀨幾乎要大跌眼鏡,「不是吧小紫原,你今天沒吃壞東西吧?!」
他詫異的看看紫原,只差把他拖去校醫室做檢查。
「別看了,這個不能給你吃。」紫原誤以為黃瀨是頂著自己懷裡的便當盒,下意識的把它護在手中,「美味棒已經給你了,快點幫我的忙!」
好吧,從這一點來看是紫原敦無疑,黃瀨歎了口氣:「幫忙不是不可以,但小紫原也要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吧?」
但是聽完紫原的所有敘述後,黃瀨再次大跌眼鏡。
「紫紫紫……小紫原你真的這麼做了?!」
「啊。」紫原咬了一口飯團,不耐煩的回答,「因為小楓確實看上去很好吃啊。」
「這不是問題的重點啊!」黃瀨哭笑不得,「那種事怎麼可以隨便對女孩子做?小七瀨會生氣是當然的啊!」
「不能隨便做?有那麼嚴重嗎?」
「這是當然的了!」面對幾乎不通世事的紫原,黃瀨幾乎要抓狂,「只有互相喜歡互相表白並且確定交往的人才會這樣做啊!小紫原什麼都沒有說就做出這種事,難怪總惹女孩子生氣呢。」
互相喜歡嗎……
紫原咬住飯團的動作僵硬一下。
好像以前小楓也說過類似的話呢。
在一起的時候會非常開心,不在一起又非常想見面,見到的時候會想要抱著對方恨不得永遠不要分開才好——是這樣的感情吧。
「小紫原,是喜歡小七瀨的吧?」察覺到紫原眼神的變化,黃瀨試探性的問。
「好像……是吧。」紫原的回答有新猶豫。
見到小楓確實非常開心,見不到的時候又非常想見她,以及她那樣小小的軟軟的身體,真的非常非常想要抱在懷裡。
好像,是喜歡的吧……
紫原用力點點頭,再次肯定自己的想法:「是的,非常喜歡小楓。」
「那樣的話不就好解決了嗎?」黃瀨舒了口氣,「那小紫原去向小七瀨告白就可以了啊。」
「告白?」
「就是告訴小七瀨你喜歡她,希望和她交往啊。」看到紫原小孩子一樣疑惑的樣子,黃瀨有些無奈的笑著解釋,「雖然不太瞭解小七瀨,但是你們認識了那麼久她都能容忍你,應該是喜歡你的吧。」
「是這樣嗎?」
「啊啊,放心啦,我是不會看錯的!」黃瀨又給紫原添了一道強心劑。
「那我現在就去!」紫原說著就從座位上站起來跑出去,步履急促,連撞了兩人都顧不上回頭。
「啊啦,小紫原還真是著急呢。」黃瀨看著急匆匆奔出教室的身影,無奈的搖搖頭,順手把紫原桌上沒有扣上蓋子的便當盒收拾好。
「小紫原的話,回來一定還想吃的吧。」
七瀨楓的班級相隔並不遠,紫原只走了幾步就到。
雖然是午休,在教室裡吃便當聊天的人也不少,視線穿過人群卻找不到那個嬌小的身影。
紫原一陣急躁,順手拉住剛剛從教室走出來的一名女生:「呐呐,小楓在不在?」
「……小楓?是指七瀨同學?」少年急躁的表情顯然把女生嚇了一跳,但她還是好心轉身回教室看了一下。
「啊嘞,剛剛還看到來著。」她搖搖頭,有些歉疚的看向紫原,「看來是出去了啊。有什麼話需要我幫忙轉告嗎?」
「不,不用了。」紫原有些小小的失望,「我會再來的。」
雖然現在見不到,總是會見到的吧?到時候一定會好好說出來的。
少年這樣想著,帶著留戀的神色轉身離開。
而教室裡,死角處某張桌子後面,酒紅色頭髮的嬌小少女慢慢站起來。
擋在她身前的黑髮少女看到她的表情,頗為不解的搖搖頭:「雖然按你的意思妾身姑且不問,但是你有必要這麼怕他嗎?」
「不是怕他啊!」七瀨楓扶住桌子,有些煩躁的別過頭去。
「不是怕他,那為什麼又特地換一個家政教室?」
「別……你別問了啊小汐!」
「好吧好吧。」汐裡又舀起一勺布丁,「既然是你的要求妾身當然會聽,不過小楓你要記住,你永遠屬於妾身!百合友這點不要忘了!」
「所以說拜託你別說這麼曖昧啊!」
雖然是和平常一樣與好友拌嘴,少女心情裡的煩亂卻絲毫沒有減少半分。
剛剛又看到了呢,那傢伙……
其實或許,還是想見他的。
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啊……
放學時又被兩名同班的女生攔住請教慕斯蛋糕的做法,七瀨楓特地帶她們去了離平常那個家政教室比較遠的另一個教室。忙碌起來就忘記時間,等到結束時天已經快要黑了。
冬天時天總是黑的比平常更快,等到與那兩名女生告別後分開,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寒風卷過,少女不由自主的縮起身子,按照平常的路線回家。
天氣太冷的緣故,路上的人皆是步履匆匆。七瀨楓也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只是在路過一家便利店時,腳步不由滯住。
透過明亮的玻璃門,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名高大的紫發少年。
糟……糟糕了呢。
七瀨楓連連後退,頭也不回的朝另一條路奔去。
雖然有些繞路,今天就先這樣吧。
少女這樣想著,奔跑的腳步一刻不停,腦海中卻思緒煩亂,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對……對不起!」忙忙的回過神來,她低下頭連連道歉。
「什麼嘛,給我看路……喲,長的還蠻可愛的嘛!」被撞到的人罵罵咧咧,卻在轉過身的時候臉色稍變。
少年應該是高中生的模樣,不知哪個學校的制服被隨意的披在身上,頭髮上不知塗了多少髮膠,從眼角刻下的刺青一直蔓延了半張臉。
「喂喂,你們都過來看!」少年說著招招手,叫來另外兩名同伴,「不錯的蘿莉哦!」
「真是對不起,都是我不小心。」七瀨楓後退半步,連連道歉的同時,不好的預感從心底蔓延開來。
「沒事啦沒事啦!」為首的刺青少年擺擺手,「要道歉的話,陪我們去玩玩吧!」
他身邊另外兩名類似打扮的少年也猥瑣的笑著,伸出手就要放在少女肩上。
「喂喂,搞錯了吧。」七瀨楓後退半步,臉上剛剛還帶有的歉意煙消雲散,取而代之是嘲諷的意味,「這樣的年代還有用你們這種方式搭訕的?」
雖然平時性格不算差,關鍵時刻七瀨楓也不是好欺負的類型。
只是面對這種陣容,她一個小女生終究應付不來。
該死的,居然遇上這種事,我果然幸運E嗎?
七瀨楓一邊暗暗抱怨,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四下觀察,試圖尋找逃跑的路線。
不過面前的三人也察覺了少女的用意,從三個方向把少女圍住。
「啊啦啊啦,小姑娘這麼說可是要讓大哥哥傷心的啊!」其中一人說著,一隻手已經試圖去抓少女的手臂。
「啊啦啊啦,我好像看到什麼不得了的事呢!」
眼看已經沒辦法逃脫,就在少女幾乎慌亂到極點的時候,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身後,讓她如逢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