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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英美)獵殺遊戲》作者:千金裘【完結】

加勒比海盜(八)

  雖然傑克船長一向灑脫不羈,無視規則,但也不會無緣無故來王宮鬧事。簡妮回憶了一下劇情,莫非今天受審的那批海盜裡,竟然有他的大副吉布斯?

  不過,傑克船長被抓進王宮,在拒絕了喬治二世的要求後,不是直接離開了嗎?怎麼會拐到王后的宮中來?

  而且,王后宮殿不小,其間散佈著不少房間,傑克船長剛好找到簡妮這兒,未免太巧……

  簡妮拿了塊毛巾,擦著頭髮,隨後打開門,來到客廳。

  傑克船長愜意地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拿了串葡萄,很開心地吃著,茶几上的水果盤已經空了大半,酒瓶子也空了幾個……倒是一點都沒把自己當外人。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傑克船長?」簡妮在傑克船長對面坐下。

  「在王宮裡繞來繞去,就拐來了。」傑克船長對著瓶嘴喝了一口酒,對她說道。

  「這麼巧?」簡妮挑眉。

  「你在懷疑什麼?」傑克船長皺眉想了想,「不過,我的確是朝著追兵最少的方向跑的。」

  「那麼,是誰負責抓捕你?」簡妮眼珠一轉,繼而問道。

  「那人是一個軍官,他的名字——國王叫他理查。」傑克船長一眼覷到簡妮擔憂的表情,「怎麼了?你跟他有過節?」

  「何止是過節!」簡妮微歎。

  同在這種遊戲,不就是有你無我的生死之爭嘛!

  這段時間格羅夫斯上校一直按兵不動,讓簡妮差點以為對方對她一點疑心都沒有。沒想到人家是早有打算,要趁著劇情中傑克船長大鬧王宮來試探她。

  不過,她與傑克船長一早結識,互通有無後,又怎會做出不妥之舉。

  簡妮起身來到窗前,輕輕地押開一條細縫,向外看去,果然瞟到一群身穿紅色制服的守衛朝這個方向而來。

  「追兵來了。」簡妮微笑,轉向傑克船長,「走之前,幫我一個忙如何?」

  「我的榮幸。」傑克船長抬手在帽檐一點,紳士極了。

  幾分鐘後,伴隨著急切的敲門聲,格羅夫斯上校著急又是擔心的聲音傳來,「瑪利亞小姐,你在嗎?請開一下門!」

  連喊了幾聲,沒得到回應後,格羅夫斯上校退後一步,示意守衛踹門。

  門被暴力破壞,屋裡的情景顯現出來。

  傑克船長勒著簡妮的脖子,站在窗臺上。他看到追兵進來,很是贊許地一點頭:「來得很快嘛!我本以為那些東西,能讓你們再耽擱個幾分鐘。」

  格羅夫斯上校不由一陣腦仁疼。

  沒想到就算他預知劇情,一早安排設計,結果還是被傑克船長順手設了不少障礙,導致他們一路耽擱了不少時間。

  「史派羅先生,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你是否願意接受王室的任命,率領遠征軍尋找不老泉?」格羅夫斯上校越眾上前。

  「我不會跟毀掉黑珍珠號的傢伙一起共事的.」傑克船長撇撇嘴,「既然國王陛下已經有了巴博薩船長,我想,我理應自動避嫌。」

  「那麼您的回答是?」格羅夫斯上校問道。

  「不。」傑克船長眨眨眼,「這位先生,請代我謝過國王陛下盛情邀請。」

  「我就知道!」格羅夫斯上校低聲說道。他一點不意外傑克船長的選擇,但對方有人質在手,他難免投鼠忌器。

  儘管簡妮在格羅夫斯上校看來很可疑,但這段時間為試探簡妮,他刻意接近試探,並作出一副熱烈追求的樣子……

  若他現在不顧簡妮的性命,強行抓捕傑克船長,不但會讓他精心扮演的端方正直的軍人形象毀於一旦,最得不償失的,就是眼睜睜地失掉一個獵殺物件。

  就在格羅夫斯上校舉棋不定的時候,傑克船長為他作出了選擇。

  傑克船長露出標誌性的笑容,「先生們,女士,你們將永遠記住這一天,因為你們差點兒就抓住了傑克•斯派洛船長。」

  一聽這句熟悉無比的臺詞,格羅夫斯上校頓覺不妙,快步上前。

  「再見,美人魚小姐。」傑克船長悄悄在簡妮耳邊說完,朝著飛快跑過來的格羅夫斯上校露出一個壞笑。

  傑克船長在簡妮背後輕輕一推,簡妮恰恰落在剛趕過來的格羅夫斯上校的懷裡,還很霸氣地把他壓了個倒仰。

  守衛們一擁而上,盡皆跑向窗口。

  正巧看到傑克船長在對面的大樹上站穩,守衛們盯著連接窗櫺和大樹的簡易繩索,還沒下定決心是否也要順著滑過去,就見傑克船長點燃了那頭。

  繩子之前特意浸過酒精,火焰順著繩索,嗖的一下就竄了過來!

  由於窗櫺也是木制的,火焰也沿著窗櫺燃了上來。等守衛們慌忙砍掉燃著的繩索,用水澆滅起火的窗戶,再向外看時,傑克船長連個影子都沒有了。

  守衛們這才想起他們的長官格羅夫斯上校,都垂頭喪氣地回過頭來請示。

  只見格羅夫斯上校摟著驚魂未定的簡妮,正軟聲安慰。又一次追丟人,格羅夫斯上校倒也不覺意外,畢竟那可是傑克•史派羅船長。

  格羅夫斯上校朝副官丟了個眼神,示意他們繼續,他隨後就來。

  等屋裡只剩下格羅夫斯上校和簡妮時,他溫柔地摟著簡妮,兩人在沙發上坐下,「好姑娘,別哭了。你瞧,壞人已經被趕跑了,不是嗎?」

  簡妮心道,這位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明明是傑克船長又擺了他一道。

  不過,作為一個被壞人闖空門,還被挾持為人質的弱質淑女,簡妮只能嬌弱地倚在格羅夫斯上校胸前,小聲啜泣著,「那太可怕了,先生……」

  格羅夫斯上校對於潛在懷疑對象,向來很有耐心。

  他輕柔地拍著簡妮的背,吻了吻她微濕的頭髮,「別怕,我的瑪利亞,我在這裡。」

  等簡妮的情緒稍稍緩和了一點,格羅夫斯上校問道:「親愛的,你能告訴我,這間屋子裡剛才發生了什麼嗎?這個人國王嚴令捉拿,我必須掌握他的所有線索。」

  作為一個被嚇得花容失色的貴族淑女,簡妮的描述自然不會有太嚴密的邏輯。

  「我沐浴完,想看雨停了沒,一開窗戶,就看到一個黑影撲了過來!」簡妮的聲音輕輕地顫了一下,「我嚇壞了,想要尖叫,可那個男人捂住我的嘴,說只要我一叫,就割斷我的喉嚨……」

  「就是這裡?」格羅夫斯上校輕輕摸著簡妮脖子上的一道細細的血痕。

  「嘶……」簡妮抽了口冷氣。

  為了取信于眼前這個男人,簡妮自然是讓傑克船長真劃了一道口子。沒想到這人倒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傷口都沒癒合呢,就拿手去碰,生怕她得不了破傷風嗎?

  格羅夫斯上校忙拿開手,一臉歉意,「抱歉,親愛的,我一著急就……」

  簡妮忍著疼,做出一副體貼大度狀,還強撐著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沒關係,你不要擔心,我一點都不疼的!」

  聞言,正欲起身為她取藥包紮的格羅夫斯上校倒是一愣,他緩緩回頭,看向懷中的簡妮。

  簡妮因為剛沐浴完,一頭微濕的金髮柔順地披散在肩上,不再如往日一樣梳著高雅的髮髻,平添了幾分溫靜。又因傷口被碰到,臉色煞白,眼中氤氳著一團水霧,更添幾分柔弱。

  可簡妮偏又要強裝出一副無事的樣子來安慰他,眼中的傾心愛慕,就算瞎子也看得出來。

  格羅夫斯上校心旌一搖,他搭在簡妮肩上的手移到她的後頸,摩挲著那一塊溫滑細膩的皮膚。簡妮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你……」簡妮害羞地出聲。

  「噓,聽我的。」格羅夫斯上校手指比在簡妮的唇上,嗓音低沉優雅,猶如蠱惑一般。

  簡妮一呆,順從地閉上眼。

  只等了一秒,對方的嘴唇落了下來。溫柔的吻印在她的眉心、眼簾……舉動格外輕柔,待她像是一件易碎的珍品一樣。

  他是認真的?

  簡妮心頭一滯,沒等她想出個頭緒來,兩瓣溫熱柔軟的嘴唇印在她的唇上。一瞬間,簡妮靜下心來,默念驅逐。

  同一時間,簡妮睜開眼,清冷的眸子裡沒有一絲情感。

  格羅夫斯上校猶閉著眼,金色的睫毛微微上翹,在落日的餘暉中染著柔和的光芒,顯得格外無害而溫情。

  只一秒,格羅夫斯上校不及睜眼,就向前倒去。

  柔軟的嘴唇擦過簡妮的臉頰,格羅夫斯上校倒在她的肩上。簡妮順勢後撤,對方順著她的身體,滑落在地上。

  主神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獵殺成功,積分+1。

  簡妮用手背擦過嘴唇,冷冷地看著倒地不醒的男人,眼神晦暗難明。


加勒比海盜(完)

  簡妮本準備裝病,告假脫身,但恰逢王室要為腓力五世舉辦踐行宴。

  卡洛琳夫人諸事纏身,忙得不可開交。簡妮就算再急,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告病,觸人家的黴頭。她只好按捺下來,等腓力五世離開英國後,再圖後計。

  宴會如期舉行,諸事順利。

  簡妮職責在身,足足忙了一整天。人魚的腳本就稚嫩嬌氣,一天的忙碌奔走下來,她的雙腳早就酸麻腫脹得不像樣子了。

  宴會在皇家港口的一座碉堡上舉行,碉堡佇立在海邊,海風徐徐,夜色迷人,燈火輝煌。

  簡妮覷了個空子,準備偷偷歇一會兒。

  她避開卡洛琳夫人等諸多王公貴族的方向,提著裙子,往一個僻靜的塔樓躲了過去。

  簡妮在一個臺階上坐下,看著夜色下的海洋輕柔地翻滾著波浪,不由出了神。雖然她穿成了一條美人魚,但正經算起來,她倒是連一次海都沒下過呢。

  不過,等離開王宮後,簡妮可以入海,直接在海裡脫離該世界。畢竟原主塔瑪拉在陸地上經驗不足,未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讓塔瑪拉一回來,就在海裡的好。

  「沒想到這裡早有人在,真是打擾了。」腓力五世的聲音在簡妮身後響起。

  「是您,陛下!」簡妮一驚回頭,忙起身行禮。

  「瑪利亞小姐?」腓力五世一看是簡妮,倒也有點驚訝,隨後微笑,「既然早就認識,能否容我也在這裡待一會兒呢?」

  「當然可以。」簡妮就算心裡不願意,臉上也是一副倍感榮幸的樣子。

  「不用那麼拘束。」腓力五世學著簡妮剛才的樣子,在臺階上坐下,晚風輕拂,愜意極了。

  這麼平易近人?簡妮呆了呆,也隨之坐下。

  腓力五世語氣平和,就著上次兩人避雨時的窘事聊了一會兒,氛圍漸漸輕鬆起來。

  「對了,剛才在宴會上,我看到格羅夫斯上校在人群中穿行四顧,似乎是在找你。」腓力五世眼含笑意,看著簡妮。

  「您確定?」簡妮挑眉。

  自上次真正的格羅夫斯上校在她房間醒來,瑪利亞小姐與格羅夫斯上校之間的曖昧,早隨著其中一人的消失而冷了下來。

  儘管主神會給原主一段相應的記憶,但感情這種事如非親身經歷,又怎會銘刻於心。

  當然,簡妮也在刻意避開,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兩人都在心照不宣地對這段感情冷處理,在這樣的宴會上,格羅夫斯上校又怎會找她約會跳舞?

  「陛下,我想您一定看錯了。」簡妮微微一歎,露出了些許悵然的表情,「我跟格羅夫斯上校已經……」簡妮搖了搖頭,話中未盡之意一目了然。

  「哦,我很抱歉。」腓力五世一臉歉意。

  「沒事,已經過去了。」簡妮展開一個堅定的笑容,「我相信,不管是我,還是格羅夫斯上校,都會找到一個真正能共度一生的良人的。」

  「是嗎?」腓力五世意味不明地看著簡妮,直盯得她如芒在背。

  「陛下,您有事?」簡妮強作鎮定地問道。

  一陣悠揚的音樂順著晚風飄來,腓力五世收起了高深莫測的目光,站起身,紳士地彎腰行禮,一手伸在簡妮面前,「瑪利亞小姐,能請你跳個舞嗎?」

  簡妮微微一笑,將手搭在對方手上,「我的榮幸。」

  這一曲是華爾滋,簡妮早就將該項熟練度練到滿級,此時才從容答應了腓力五世的邀請。不過,對方意圖未明,簡妮自然打點了一萬分的小心。

  腓力五世的舞步優雅從容,倒是瞧不出什麼破綻。

  兩人在高高的塔樓上,隨著優美的音樂,和著怡人的夜風,在深邃遼闊的夜空下翩翩起舞,他們反身、傾斜、滑動、旋轉……

  一支華爾滋,盡顯華麗典雅。

  圓舞曲停下,兩人的步伐也隨著停了下來。

  也許是華爾滋本身所具有性暗示的意味,一舞下來,簡妮總覺得腓力五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曖昧不明的感覺。

  簡妮不想放任,不動聲色地抽身退開。

  「這畢竟是為您舉辦的踐行宴,陛下您離開這麼久,會不會不太合適?」簡妮優雅地微微側頭,看向不遠處燈火輝煌的所在。

  「我想,我已經盡了一個來訪國王應盡的禮儀。」腓力五世意有所指地看著簡妮,「剩下的這點時間,我更希望追隨自己的心意。」

  「這是您的自由。」簡妮不置可否地一笑。

  但簡妮心中卻頓覺不妙,這話中的意思……簡妮微一抿唇,決定找個藉口,速度退場。

  沒等簡妮張口,腓力五世就握住了她的手,一臉深情,「瑪利亞小姐,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為你動人的美貌、優雅的舉止、幽默的談吐所傾倒……」

  簡妮一驚。

  難得這一次簡妮內心所想,與應該表現出來的情緒相符,簡妮總算騰出一點空間,去想這神一般的轉折。

  這是臨走了,想跟英國的特色淑女來一晚豔遇?

  「瑪利亞小姐,我愛你。你願意跟我回西班牙嗎?」腓力五世總算結束了吟誦般的告白。

  看來這還不止一晚,心不小啊,想把人家姑娘徹底拐走?

  不過,在簡妮眼裡人人可疑。她向來不憚以最壞的可能,來揣測別人的動機。

  塔瑪拉雖然身具人魚的美貌,但被層層禮儀規矩所束縛的簡妮,與其他淑女相比,也僅多了一兩分的美色。

  腓力五世身為一國君主,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怎會為一個僅有幾面之緣的女人動心?

  再說,傳聞中腓力五世也並非是個性喜漁色的國王呀!

  疑竇一生,那張自格羅夫斯上校被驅逐後,就被簡妮扔在角落裡的嫌疑人名單,又悄悄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一系列心思電轉,簡妮羞赧地垂下頭,「陛下,我明白您的好意。能得到您的青睞,我很榮幸。但是,我剛結束了一段戀情,實在身心俱疲……」

  腓力五世有些失望,眼神都暗了下來。

  「我很抱歉,陛下。」簡妮的聲音中滿是真切的遺憾和歉意。

  「不用道歉,是我趕得不巧。」腓力五世儘管難掩失望,但還是很有風度地微微一笑。

  對方沒有借助自身權勢威逼利誘,讓簡妮悄悄松了一口氣。就算這位國王的領土與英國隔著加勒比海,但要為難一個女人,還是富富有餘。

  這時,腓力五世的一位侍從官端著一個託盤,上面放著兩杯酒,靜靜地走了過來。

  腓力五世率先拿起一杯酒,舉杯敬她,「不管怎樣,這一次英國之行,瑪利亞小姐都讓我此生難忘。敬這美麗的相逢。」

  之前已經拒絕了對方的告白,這一次不過一個小小的敬酒,怎容簡妮再次拒絕?

  這酒中會不會有什麼加料?

  然而,簡妮雖然心中不安,但情勢不容她拒絕,面上只好做出一派坦然的樣子,取來另一杯酒,與腓力五世的酒杯輕輕一碰,從容地一笑,「敬這美麗的相逢。」

  腓力五世朝簡妮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簡妮收回眼神,舉杯湊到唇邊,輕輕一嗅,並未發現異樣,略一沾唇,口感似乎也並無不同。

  難道真是她多想了?

  腓力五世業已喝完,簡妮不再遲疑,舉杯喝掉杯中的酒。微涼的酒精經過喉嚨,一路落在胃裡,暖融融的,向她的四肢百骸散發著溫和的熱度。

  然而,上一秒簡妮還覺得愜意,下一秒,一種不妙感突然冒了出來!

  誠然,簡妮辨識酒的水準並沒有出錯。侍從官呈上來的這一杯酒,的的確確是一杯再普通不過的杜松酒。然而,她還是中了招!

  因為,她現在的身體是一條美人魚!

  儘管簡妮本身喜歡喝幾杯小酒,但進入這個遊戲後,簡妮就再沒沾過酒精這玩意兒。這種喝多了會使人五感鈍化、反應變慢的東西,簡妮怎敢在這種危機四伏的世界裡亂用。

  也因此,簡妮今天才知道,美人魚不能飲酒!

  嚴格來說,是人形的美人魚不能飲酒,一旦沾上酒精,就會立刻變回人魚外形。

  雙腿傳來的燥熱和麻癢感,與她變形時的感覺如出一轍。簡妮緊緊抿住嘴唇,沾水後變成人形需要數十秒的時間,想必沾酒所耗的時間也相差不離。

  數十秒!

  簡妮將酒杯擱回託盤,朝腓力五世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陛下,能請你跳個舞嗎?」

  「這……」腓力五世有點驚訝,「沒有音樂……」

  「臨別前的最後一舞,好嗎?」簡妮提裙一禮,以任何一位有教養的紳士都無法拒絕的姿勢,半蹲著身子,仰頭望向腓力五世。

  「我的榮幸。」腓力五世躬身回禮。

  沒有音樂,反而更適合簡妮的發揮。她輕盈地旋轉、滑動,華麗多姿,有力奔放。

  腓力五世雖然跟得上她的步伐,但眼神不由露出幾分奇怪來,「瑪利亞小姐,你似乎……跟剛才不一樣了。」

  兩人一路旋轉著,滑動著,移到了塔樓的矮牆邊。

  簡妮抬眸看他,似笑非笑,「還不是拜你所賜,我的陛下。」

  腓力五世心頭一跳,正欲放手,忽聽「嗖」的一陣鞭子破空之聲,腰間一緊,一道繩索將他攔腰綁住。

  簡妮搭在腓力五世肩上的手心飛出一道半透明繩索,她反手一收,將腓力五世牢牢綁住。

  「既然你這麼捨不得我——」簡妮銳化的指甲死死掐著腓力五世的下巴,她露出一個溫柔得瘮人的甜美笑容,「那就跟我一起來吧!」

  「你是……」腓力五世話未說完,就被簡妮截斷。

  腓力五世腳下一空,只聽耳邊一陣呼嘯的風聲響起,簡妮已經攜著他一起跳入海中。

  他連忙閉氣,冰冷的海水從四面八方壓了過來。等他好容易適應水下的視線,簡妮已經去掉人類的服飾裝扮,曳動魚尾,遊了過來。

  由於碉堡上燈火輝煌,臨近的這片海域視野還算清晰。

  腓力五世看著由遠而近曳動而來的美人魚,儘管之前猜測無數,也早有準備,但當美人魚真切地出現在他眼前,這種渾不似凡俗的美貌還是讓他微微失神。

  簡妮輕輕拍著水,遊到腓力五世面前。

  她的金髮長至腰際,四散開來,與淡金色的魚尾輝映,有種驚人的美感。她的唇邊浮起一抹神秘迷人的笑容,微涼的手指輕觸他的面頰……

  「我……」腓力五世想要說什麼,張開嘴,卻只有一小串泡泡冒了出來。

  「願賭服輸。」簡妮並不受海水影響,在水下清晰而冷靜地說著,隨後環住腓力五世的後頸,傾身一吻,默念驅逐。

  腓力五世如遭電擊,渾身一震!

  主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確認獵殺成功的同時,腓力五世的眼簾緩緩合上。

  簡妮松了一口氣,正要放開綁著腓力五世的半透明繩索,突然眼前一黑,主神機械的聲音再次出現——激發道具隱藏功能,脫離世界!


鋼鐵俠(一)

  簡妮再一次睜開眼時,已經有了不妙的預感,但她還是發現自己低估了主神的安排。

  她發現自己的雙腿正有力地絞著一個男人的脖子,雙手壓勒著對方的右臂,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呼聲。

  身下的男人極力想要起來,簡妮條件反射地勒緊雙腿,緊扣對方手臂,意外地發現這具身體渾身充滿力量,真是意外的強悍啊!

  不過,簡妮還是飛快掃過四周,收集情報。

  簡妮的降落地點是室內,裝潢很現代化、很高端。她的身下是一個拳擊擂臺,而她壓著的是一個白人,肌肉發達、身材高大,看起來有點眼熟……

  「霍根!」

  「這就是我說的。」

  一男一女對著話,由遠及近,走了過來。簡妮聽得出來這氛圍輕鬆,這場擂臺上的對打顯然無須太緊張。她鬆開雙腿,翻身站了起來。

  簡妮順手打開控制台,一看最上面一行——輪回世界:鋼鐵俠。

  知道是哪個世界,擂臺下一男一女,簡妮也得以順利地對號入座。

  穿著黑色運動衫的英俊男人,無疑是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另一位身著淺灰色職業套裝的金髮美女,則是佩珀•波茲,托尼的前任私人助理,斯塔克工業的現任CEO。

  簡妮原地轉了個圈,假意活動手腳,實則回憶劇情。

  現在這個場景是有黑寡婦之稱的娜塔莉•羅曼諾夫,在鋼鐵俠第二部裡首次出場。

  娜塔莎受命於神盾局局長尼克•福瑞之命,潛入斯塔克工業,觀察托尼,並給出評價。她現在的身份是法律部的一名雇員,出現在這兒,是找佩珀簽一份文件。

  而與她交手的,是托尼的司機哈洛•霍根。

  兩人交手的原因,是托尼心血來潮,看上了娜塔莎做他的助理,想要試一下她的身手。

  接下來,她要說什麼呢?簡妮撩了撩頭髮,努力回想。

  簡妮無意間一抬眼,正好對上霍根的眼神。明明原劇中,哈洛是個對托尼很忠誠,卻時不時鬧一些笑話的司機,可這種眼神……

  冷靜漠然,一點都不為外物所動。

  簡妮只看一眼就辨析出來,完全是因為每天她照鏡子的時候,都能從自己的眼中看到這種讓她厭倦的眼神。

  這人不是哈洛•霍根!

  上一次非常規脫離世界前,主神曾說過一句話——激發道具隱藏功能,脫離世界!

  難道所謂的隱藏功能,就是一穿越就發現同行?另外,主神的選擇是隨機的嗎?是隨便挑一個選手,把她扔到那人身邊,還是特定選擇?

  如果是特定的話,又是依據什麼原則?

  簡妮還未想清楚,哈洛就露出一個微諷的笑容,他壓低了聲音,「所以,在被你驅逐了之後,我還要忍受與你綁定穿越嗎,瑪利亞小姐?」

  「是你,腓力五世?」簡妮有點難以置信。

  「是的,我沒有被抹殺,多謝你的關心。」哈洛嘲諷一笑。

  「你……」簡妮一挑眉,對方有積分保底,也難怪他上一局有恃無恐。

  「得了吧,你難道要在劇情人物面前,跟我比劃誰的道具更好使?」哈洛看到簡妮淩空虛點的動作,立刻猜到她在啟動道具。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道具我也有,不要輕舉妄動。」簡妮抱臂一笑,轉身下了擂臺。

  哈洛不置可否地一笑,翻身站了起來。

  這時,托尼正好走到擂臺邊,簡妮調整了一下表情,對托尼說:「我需要你的指紋。」

  「你很沉穩,非常成熟……」托尼抱臂而立,上下打量著簡妮。

  「先生,我需要你的指紋。」簡妮微笑著重複了一次,乾脆地無視了托尼的贊詞。

  托尼一聳肩,也不為難她,「好吧。」他接過簡妮的資料夾,在文件上留下指紋。這時,佩珀走了過來,「怎麼樣?」

  「很好,搞定了。」托尼把資料夾還給了簡妮,對佩珀一眨眼,「你才是老闆。」

  佩珀被逗笑了。

  簡妮收好資料夾,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還有事嗎,斯塔克先生?」

  托尼和佩珀同時應聲,「沒事了。」

  簡妮點頭微笑,轉身離開這間房間。

  臨出門前,簡妮頭微微一偏,看向擂臺旁正在整理健身器材的哈洛。從國王到司機,這落差可夠大的,可對方幹得很投入,行止間未見半點嫌棄,讓簡妮不由生出了幾分嘆服。

  不過,兩人已經知道彼此的身份,以後不管是防範還是出擊,都會耗不少精力……

  這個所謂的隱藏效果,不單一點沒給她添助力,任務難度反而無形中增加了不少,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簡妮夾好文件,離開了這間訓練室。

  一路跟著標識,簡妮來到了娜塔莎的辦公室,將簽好字的文件鎖好,翻了一下記事簿,撿要緊的辦完。

  沒想到娜塔莎這臥底也真專業,一堆法律方面的條款協議,只一上午就把她頭都搞暈了。

  一聽到下班,簡妮收拾了一下,趕緊拎包走人。

  簡妮從娜塔莎的手提包裡找到了車鑰匙,就去地下停車場開上車,打開導航,找到了標識著娜塔莎在明面上家的地方。

  儘管在18世紀待了幾個月,簡妮手也沒生疏,很平安地把自己運回了家。

  直到回到這個私人地方,簡妮才松了一口氣,鞋踹掉,外套一脫,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順手開了電視,屋子裡的冷清似乎一下子消失了。

  好一會兒,簡妮才抱著軟軟的抱枕,打開控制台,仔細瞧了起來。

  輪回世界:鋼鐵俠

  角色名:娜塔莉•羅曼諾夫

  遊戲人數:5

  獵殺數:4

  積分:4

  任務道具:皮帶

  道具使用次數:3

  上一局只淘汰了一個人?想必如腓力五世一樣,因積分多,僅扣一分也不會被主神抹殺。

  簡妮的目光落在任務道具上——皮帶,這玩意兒似乎有點……她仔細瞅著道具說明,倒是不用捆綁,但是抽打……

  一些女王、S.M、皮鞭之類的東西,悄悄浮現在簡妮腦海裡。

  簡妮甩甩頭,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她點了一下任務道具的小圖示,一道白光輕柔地落在她的皮帶上,很快白光散去,皮帶與之前殊無兩樣。

  簡妮捧著皮帶,想了一會兒使用道具的n種方法,最後歎了一口氣。

  怎麼會是皮帶呢?哪怕來個鞭子都比這好啊!拿著跟皮帶抽人,一看就很不對勁好嘛,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不純潔的東西……

  簡妮扔開抱枕,準備去浴室來個熱水澡,然後再美美睡一覺。

TOP

鋼鐵俠(二)

  第二天恰是週末,簡妮關了鬧鈴,直接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意猶未盡地醒了過來。

  簡妮在簡單的梳洗後,換了一套居家的休閒服,隨後在屋裡四處查找,試圖找到娜塔莎•羅曼諾夫留下的一些線索。

  但一番仔細查找後,簡妮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收穫。

  這間屋子裡,一點都沒有暴露她特工身份的東西。若不是簡妮知道劇情,恐怕也只會以為娜塔莎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

  當然,娜塔莎明面上的身份,在這間屋子裡可以找到各種證明,包括學籍證明、體檢資料、醫療資訊……各式資料詳盡無比,而且毫無紕漏。

  簡妮翻了一下這些偽造得天衣無縫的資料,將一些必要的東西牢記於心。隨後她懶散地靠在沙發上,開始考慮接下來的任務。

  這一局的遊戲只有五人,除掉她和哈洛,依然還有三人。

  與其費時費力地去尋找另外三位同行,還不如集中精力,對付這個近在眼前的哈洛•霍根。

  就在簡妮思考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是未知號碼!

  簡妮只略一沉吟,就接通了電話。

  「喂,你好,這裡是娜塔莎•羅斯曼。」

  「你好,娜塔莎小姐,我是哈洛•霍根。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不知你是否速食麵談?」

  「面談?」簡妮輕哼一聲,「先生,就算是再魯莽的新人,也不會如此輕率地答應一位競爭對手的莫名邀約。」

  「競爭對手?不。」哈洛搖頭一笑,「昨天在擂臺上,我對你使用道具,毫無效果。」

  「什麼?」簡妮猛的直起腰。

  「我一穿越就在擂臺上,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被娜塔莎俐落地制服了。」哈洛聳聳肩。大概是因為身體並不是自己的,哈洛倒是很坦然,一點都沒覺得一個大男人被小姑娘打倒而難為情。

  「不過,幾秒鐘後我就察覺到娜塔莎壓制的鬆動。但我一掙扎,對方力度就大了起來……」

  隨後的事情,兩個當事人都心知肚明。

  後來哈洛很快抓住時機,對簡妮使用道具,可沒想到道具失效,讓哈洛十分驚訝。

  簡妮輕輕叩動著扶手椅,有些不太相信,「既然哈洛先生說我們之間並無威脅,那你是否願意接受我一次驅逐,以證明其中真假呢?」

  對面沉默片刻,隨後門外傳來門鈴聲,意外的是,手機裡也能聽到門鈴聲。

  簡妮一愣,真來了?

  這是當真問心無愧,還是有所依仗,有恃無恐?

  「開門吧,我給你證明。」哈洛看著貓眼,從容一笑。

  真來?

  簡妮看出對方表情動作不似作偽,轉身取了皮帶在手,深吸一口氣,左手猛一拉門,右手緊握皮帶,刷的一聲,破空甩去。

  哈洛早已料到,雖不準備躲,但也不願被毀容。他抬臂一擋,皮帶結結實實地抽在手臂上。

  同一瞬間,簡妮默念驅逐。

  然而,哈洛好整以暇地站在對面,不受一點影響。與此同時,主神冰冷機械的聲音在簡妮耳邊響起——道具失敗。

  簡妮等了等,道具使用次數並未被扣。

  其實,在哈洛一動不動,站在那兒挨打之時,簡妮心裡就有了預感,他說的話八成是真的。

  現在證實如此,她倒也不覺得意外。

  看來這才是人魚之吻的隱藏效果。本來簡妮還想,讓兩個對手同時降落在一個穿越地點,除了加快淘汰,似乎並無其他作用。

  現在一看,道具提供這種效果,多半是為了使選手無後顧之憂,可以放心合作。

  不過,合作會暴露個人底細。

  就算這一局道具對雙方不起作用,也不意味著以後幾局也是這樣。若在合作中被摸透底細,下一局被輕鬆陰死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但對方好歹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省得她盯錯目標,空忙一場。

  想到這兒,簡妮朝哈洛微微一笑,「多謝你的情報。」說完,簡妮徑直關上門。

  「等一下。」哈洛一伸腳,夾在門和門框之間。

  「黑寡婦精通數國語言,身手極佳,擅長臥底、偵查、電腦……」哈洛雖被拒絕,但依舊從容,「此外,她還是神盾局的得力特工,那裡面可都是遠超凡人的存在。就算你演技出眾,但在個人實力方面,你又有幾分把握?」

  簡妮心頭一跳,抿唇不語。

  哈洛微微一笑,「我們可以進屋詳談嗎?」

  「當然。」簡妮禮貌地請哈洛進來,心中卻想著對方能有什麼籌碼。

  「謝謝。」哈洛在沙發上坐下,謝過簡妮端來的咖啡。

  「不客氣。」簡妮眼睜睜看著對方輕飄飄幹掉一整碟點心,一壺咖啡也喝得見底後,才調整了一下表情,「請吧,哈洛先生,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實戰方面,我可以作為陪練,讓你儘快體會融合娜塔莎本人的力量。數國語言,在鋼鐵俠裡,娜塔莎並未展示過,你也無須擔心。」哈洛一一數過。

  「臥底偵查也沒事,憑藉演技、預知劇情,這兩項也可通過。」簡妮補充。

  「餘下是電腦方面,你……」哈洛挑眉看簡妮,等她回答。

  一說電腦,簡妮立刻想起,快劇終的時候,娜塔莎來到漢默公司,憑著超高的破譯水準,將大反派伊萬設置的程式一一修改……

  簡妮有些頭疼,「只會一些基本操作,與娜塔莎相差甚遠。」

  哈洛摸著下巴,回憶了一下劇情。

  「劇情涉及到娜塔莎用電腦的地方並不多,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遠端操控。」哈洛打量了一下簡妮,「不過,你最好還是學點,以防有人試探。」

  「哈洛先生,你電腦很好?」簡妮小拇指一跳,臉上卻還是不動聲色地套話。

  「還行,我原本是一個程式設計員。」哈洛倒是謙虛。

  「那就麻煩你了。」簡妮禮貌地一點頭。

  程式設計員……

  在犯罪心理的世界,小傑克就是憑藉高超的電腦技術,輕易黑掉了洛杉磯警局的監控錄影,引得簡妮走入彎路。

  那一局終,共有八人存活。

  人的職業千千萬萬,程式設計員一職不算太大眾,八人中,有兩人都是程式設計員的可能性有多少?

  簡妮心中一哂,小傑克多半就是他扮的了。當然,若要確定其人,還要做進一步的試探……

  「既然是交易,也要請娜塔莎小姐做一件事情。」哈洛倒也不含糊,直接提了出來。

  「請說。」這一局不宜動手,簡妮按捺下來,沉聲問道。

  「我記得,娜塔莎過幾天就會成為托尼的私人助理。」哈洛微一停頓,等待簡妮的反應。

  「是的。」簡妮點點頭。

  「我對賈維斯這位智能管家很感興趣。」哈洛眼中一抹亮光閃過,他取出一個u盤,遞給簡妮,「我會在外指導,你可以……」

  「如果我沒記錯,哈洛是托尼的司機,後來還升為斯塔克工業的安全主管。他與托尼的關係一點不差,為什麼要借我之手?」簡妮一針見血地指了出來。

  「這是因為……」哈洛停了一下。

  「因為賈維斯的防火牆很高明,你不能確保攻擊成功,並拷貝上智慧管家的核心資料,所以才找個外人為你冒險?」簡妮似笑非笑。

  「被你發現了。」哈洛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

  「是什麼讓你以為我會冒著得罪這個世界第一主角的危險,只為提高看不見摸不著的個人實力?更何況,能幫我訓練的不止你一個。」簡妮一聳肩,「交易不對等,抱歉,我拒絕接受。」

  「好吧,忘記之前的要求吧,我只是開個小小的玩笑。」哈洛朝簡妮輕輕一眨眼。

  「是嗎?」簡妮不置可否地一笑。

  「其實,我的真實目的很簡單。」哈洛交叉雙手,「哈洛本人雖然也練拳擊,但與這個世界的主流相比,實力相差太遠。」

  「你想找個保鏢?」簡妮不由挑眉,「我?」

  「不,只是最簡單不過的一門交易。」哈洛搖了搖手指,「在某個時候,我為你提供技術掩護,你為我提供戰力掩護,如何?」

  簡妮略一沉吟,隨後向哈洛確認,「只在劇情範圍內?」

  哈洛知道她的顧慮,乾脆地應道:「是的。」

  簡妮再次認真回憶了一下劇情,確定原劇中的哈洛•霍根不會遇上什麼危險度過高的東西,才一點頭,「成交。」


鋼鐵俠(三)

  雖然答應了合作,但簡妮也不敢放鬆警惕,畢竟就算她和哈洛不能驅逐對方,但兩人依舊是競爭對手。

  在實戰方面,哈洛這個陪練,從一開始尚有餘力指點一二,逐漸演變成了單方面被虐。

  簡妮倒也沒多自豪,畢竟是娜塔莎本尊身體素質強悍,簡妮所發揮的,不過是十之一二罷了。

  而電腦方面,簡妮進度緩慢,讓在對戰中被虐慘了的哈洛終於找回了一點自信心。

  隨著訓練的秘密進行,簡妮對扮演這位各方面素質破表的女特工,終於有了幾分成算。

  這一天,簡妮下了班,挎著包,來到地下停車場,準備開車回家。突然,一陣喇叭聲迴響在空蕩的地下停車場裡。

  簡妮四顧,發現一輛跑車一個帥氣的擺尾,繼而長驅直入,停在了她身側。

  車窗玻璃徐徐落下,露出了托尼英俊的側臉。

  在佩珀被托尼任命為斯塔克工業執行總裁以後,托尼來公司的次數就更少了。作為斯塔克工業一名普通員工,簡妮這是第二次遇到這位傳奇先生。

  簡妮放下車鑰匙,微微一笑,「斯塔克先生,能在這裡遇到你,真是榮幸。」

  「那麼,下面的事情你一定會更加榮幸。」托尼下了車,單手摘下墨鏡,好整以暇地倚靠在跑車上,氣場十足。

  「什麼事?」簡妮微一挑眉。

  「你知道,自佩珀成為斯塔克工業的執行總裁,我身邊的一個職位空缺出來。」托尼狀似苦惱地一皺眉。

  「您希望我參加這一職位的面試?」簡妮謹慎地問道。

  「我沒時間面試,我現在就要一個。」托尼搖了搖頭,手執墨鏡,指向簡妮,「就是你!」

  「我?現在?」簡妮重複道。

  儘管簡妮在看電影時,就對托尼的雷厲風行頗有瞭解,但他這麼迅捷地決定人選,還是讓簡妮有些意外。

  「我很榮幸,能得到您的賞識。」簡妮裝模作樣地沉吟了幾秒,就微笑著接受了對方的邀請。

  「那麼,預祝日後合作愉快。」托尼很有風度地與簡妮握了握手。

  不過,這種人事調動,還需要簡妮去人事部門走一走程式。簡妮估摸了一下,「斯塔克先生,我需要您的批文,去人事部辦理調動手續……」

  「不需要,你的調令已經下達。」托尼瞅了一眼手錶,「準確地說,在37分鐘以前,你已經是我的私人助理了。」

  「已經?」簡妮微微睜大眼。

  也就是說,托尼在見她之前,已經霸氣地安排好了一切。這一次見面不是體貼紳士的詢問邀請,僅僅是順便知會她一聲?

  好吧,就算托尼不是斯塔克工業的CEO,這種人事調動在他看來,估計也是小事一樁。

  簡妮一聳肩,對新老闆的擅專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

  托尼轉身回了車上,遞給簡妮一個禮盒,「我的聯絡資訊、近期的行程安排……賈維斯已經全部錄入到這個手機上。以後這些事情,就由你來負責。」

  簡妮把禮盒接了過來,「好的,先生。」

  托尼發動車子,側頭朝她一笑,「對了,娜塔莎小姐,後天我要飛摩洛哥,記得安排好。」

  簡妮點頭微笑,「沒問題。」

  目送著托尼的跑車駛離停車場,簡妮拆了禮盒,裡面是一款新上市的智能手機。她翻開記事簿,行程果然安排滿滿的。

  大略流覽一番,簡妮心裡有了個底子,開車準備回家。

  如果沒記錯的話,托尼現在的鈀中毒已經越來越深了。在摩洛哥,托尼為了發洩,或為了享受當下,他直接參加了賽車比賽。

  那時大反派伊萬•萬科會出現在賽場上,使用與托尼胸口原理相同的反應爐,手持充電的鞭鎖,狠狠虐了一把托尼。

  當然,在佩珀及時送到鋼鐵服後,托尼很快反敗為勝……

  摩洛哥賽場這一幕裡,出現的各色配角不少,而且分量都不算輕。簡妮摸了摸下巴,準備打點好精神,好好應對這一場。

  這一天很快到來,簡妮提前來到俱樂部,安排各項事宜。

  一切妥當後,簡妮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取了杯酒,一邊等待托尼和佩珀的到來,一邊掃視著宴會上的各路人馬。

  這家俱樂部的會員自然非富即貴,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耳熟能詳的名人。

  但對於簡妮來說,除了劇中有幾個鏡頭的,其他人就算再富再貴,於她而言都是路人。

  簡妮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瞥了一眼吧台前的一對男女。

  那位男士是賈斯亭漢默,他是漢默工業的CEO,在斯塔克工業撤離武器製造行業後,漢默工業在這一行迅速崛起。

  不過,賈斯汀並不滿足於此,他野心勃勃,對於托尼手裡的鋼鐵服垂涎不已。

  那位女士叫克裡斯汀,是《浮華世界》的一名記者,曾經與托尼有過一夜情。但鑒於托尼花花公子的性格,兩人並未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摩洛哥這一幕戲裡,賈斯汀和克裡斯汀算是有一點戲份,簡妮也在著重觀察這兩人。

  簡妮低頭喝了一口酒,再抬頭時,看到她剛才關注的目標之一站在她的面前。簡妮放下酒杯,禮貌地微笑,「你好,克裡斯汀小姐,你有什麼事?」

  「你認識我?」克裡斯汀有些驚訝。

  「當然,克裡斯汀小姐是《浮華世界》的一名記者。曾於去年採訪過斯塔克先生,並發表了一篇精彩的報導。」簡妮俐落地背了出來。

  看到克裡斯汀好奇的表情,簡妮微微一笑,「克裡斯汀小姐,既然你來找我,想必知道我是斯塔克先生的新任助理?」

  「是的。」克裡斯汀點頭。

  「作為剛被聘用不久的助理,我自然要好好表現。」簡妮手指一點太陽穴,「喏,這一次的與會者名單都在這裡。」

  克裡斯汀讚歎了幾句,才扯到正題,「娜塔莎小姐,我來是想預約採訪斯塔克先生。」

  「斯塔克先生馬上就到,請稍等片刻。」簡妮微笑著敷衍了過去。

  明明劇中克裡斯汀是被賈斯汀引薦給托尼,看剛才克裡斯汀與賈斯汀相談甚歡的樣子,簡妮以為這一段不會與原劇有什麼出入,沒想到……

  這時,門外隱隱傳來一陣歡呼聲。

  簡妮與克裡斯汀點頭道別,往入門處走去,果然看到了一身西裝筆挺的托尼走了進來,佩珀穿著一套剪裁得體的裙子,緊隨其後。

  「嗨,斯塔克先生。」簡妮迎了上去,露出得體的微笑,「旅途愉快嗎?」

  「是的,很高興見到你。」托尼取了一杯酒,朝簡妮一舉杯,「你看起來美極了。」

  「多謝誇獎。」簡妮輕一點頭,接受了對方的讚美,「先生,有位摩洛哥賽車俱樂部的攝影師,可以嗎?」

  「當然。」托尼放下酒杯。

  一旁的佩珀壓低了聲音,「你什麼時候雇了她的?」

  托尼一眨眼,「你逼我的。」

  「我逼你做什麼?」佩珀微笑著,聲音從牙縫裡擠了出來。

  「嘿,微笑,看這裡,別擺著一張臭臉。」托尼一副息事寧人的模樣,指了指攝像師。

  佩珀自然不會在外面下他面子,對著鏡頭露出優雅從容的微笑。拍完照後,佩珀無奈地瞥了托尼一眼,「你的老毛病就是不改。」

  托尼兩手一攤,一臉無辜。

  佩珀轉身應酬一位朋友,簡妮稍稍落後托尼半步,介紹了一下托尼接下來的行程。托尼後調了一個飯局,讓簡妮訂了一個他看中的座位,隨後與一些商業夥伴寒暄起來。

  不一會兒,托尼抽身去了趟洗手間,再一次檢驗體內血液毒性。

  鈀濃度:53%

  托尼解開襯衣領子,看著胸前散發著白藍色光芒的反應爐。

  這個反應爐學名叫小型電弧發生器,脫胎於斯塔克工業一個大功率的發生器。鈀元素是目前已知的,唯一能運用於該反應爐的元素。它能產生電磁效應,阻止彈片進入他的心臟。

  不幸的是,讓托尼活命的裝置,也會害死他。

  托尼把檢驗鈀濃度的裝置放在一旁,雙手撐在洗手臺上,靜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良久,他輕嗤一聲,「還有更糟糕的點子嗎?」

  說完,托尼轉身離開了洗手間。

  幾秒後,簡妮閃身進了男洗手間。她先鎖好門,踩著洗手台,將安在洗手臺上方燈管內側的一個小監視器取了下來。

  她取下記憶體條,插到平板電腦的卡槽裡,點開視頻,看了起來。

  鈀濃度與她記憶中一樣,簡妮托著下巴。解毒這一段劇情,看來還未有人干擾。

  簡妮微一搖頭,倒也嘆服同行們耐性好,這麼方便的刷主角好感度的利器,竟然沒一人利用……也罷,照劇情走,她也省事。

  合上電腦,簡妮把小監視器揣好,從窗戶翻出,進了隔壁的女洗手間。

  簡妮補了一點妝,離開洗手間。此時,托尼已經出現在電視上。他換了一身賽車服,俐落帥氣地朝觀眾揮手。

  托尼•斯塔克要親自參加賽車比賽!

  所有認識托尼的人,都被他不合常理的出招弄暈了。

  簡妮在送走了急著找托尼的佩珀後,找了個角落坐下,認真觀看起來。第一反派伊萬•萬科將要出場,簡妮自然要把握好第一手資料。


鋼鐵俠(四)

  伊萬從員工通道直接進入賽場,他雙手下垂,兩條長約幾米的鞭鎖出現在手裡。

  他啟動開關,綁在胸口的反應爐開始供電,高速電流瞬間產生高溫,讓他的上衣由內而外燃出了一陣火苗,上衣很快燃成焦黃的布片,掉在地上。

  簡妮兩手托腮,十分好奇。

  這火怎麼就燒了上衣,讓伊萬隻光了膀子,明明褲子和頭髮也是易燃物啊……

  一道道藍白色的電弧裹挾著鞭鎖,伊萬一抖鞭鎖,鞭子發出一陣瘮人的電流劈啪聲,一些細碎的電弧散逸在空氣中。

  這時,一輛賽車飛速馳過,伊萬沖著車身一甩鞭鎖,電光四濺,賽車瞬間被攔腰斬斷。

  接下來的幾輛車子,也毫無意外遭了毒手。

  有賽車手看到前面的事故,想要停車躲開,卻與後面不及減速的其他賽車相撞,引發了一連串更嚴重的車禍。

  不一會兒,托尼駕駛的賽車也到了這一段賽道。

  不過,沒穿鋼鐵俠盔甲的托尼,此時也無法應對這種突發事故。伊萬一抽鞭鎖,托尼的賽車翻了個底朝天,不過有主角光環傍身,托尼只暈了一會兒,就迅速回神,爬出了車子。

  托尼赤手與伊萬打了一會兒,自然是占盡下風。

  但很快,佩珀和哈洛駕車趕到,及時將可擕式鋼鐵俠盔甲送到了托尼手中。

  托尼瞬間變身為鋼鐵俠,他先把載有佩珀和哈洛的車子踹到一邊,讓他們遠離戰場,隨後轉身與伊萬相對而立,再次開打。

  一番搏鬥後,托尼卸下了伊萬胸口的方舟反應爐,勝負立現。

  不管是現場,還是電視機外,人們都在為鋼鐵俠的再一次勝利而歡呼雀躍。但一直觀察得仔細的簡妮,卻輕輕皺起了眉頭。

  雖然這部電影時隔已久,但簡妮也隱約記得,托尼這一場勝得並不輕鬆。

  可現在……

  簡妮看著電視裡被全副武裝的特警帶走的伊萬,他旁若無人地大笑著,態度囂張極了。

  伊萬的樣子很狼狽,頭髮亂糟糟的貼在腦門和臉側,臉上粘著飛灰,嘴角流著鮮血。如果是帥哥的話,還能有點滄桑霸氣的美感,但這位大叔的顏……

  簡妮默默地轉開了臉。

  不過,雖然伊萬從出場,到結尾,所有行為都與原劇相符,但簡妮這一段時間實戰不少,自然也添了幾分眼力。

  伊萬的確全力以赴,但以他的體格和武器來看,這一場打鬥中,他明明能堅持更久一點。

  雖然有了懷疑,但也要進一步確認。

  接下來,伊萬會被關在摩洛哥監獄。作為本級電影的終極反派,也只有這一段時間,他的威脅性最小。簡妮要確認疑點,自然要抓緊這一時機。

  簡妮站起身,悄悄離開了俱樂部,往監獄趕去。

  身為當事人托尼的私人助理,簡妮只做了一下登記,就得到了進入許可。簡妮在一名獄警的帶領下,穿到一道道鐵門,終於看到已換掉賽手服的托尼,他臉色微沉地進了審訊室。

  幸好娜塔莎擅長的語言裡,有法語、義大利語、俄語、拉丁語,但卻並沒有阿拉伯語。

  所以,儘管簡妮操著一口蹩腳的阿拉伯語,倒也不怕被人識破。

  簡妮與警方負責人交涉了一會兒,才獲得准許,來到隔壁的觀察室,隔著一面單向可視的鏡子,審視托尼與伊萬的交鋒。

  由於隔音,簡妮只能由兩人的表情,推測劇情的進展。

  但直到托尼離開,簡妮也沒從伊萬身上找到一絲不合理的地方。簡妮倒也不意外,能熬過三個世界的人,演技自然不會青澀到被人一眼就識破。

  托尼出了審訊室,面無表情,讓人望而生畏。

  在一群身穿黑色警服的糙漢子裡,身穿一身粉色套裝的簡妮自然格外醒目。

  托尼一眼就看到了簡妮,他並不意外新助理準確地判斷出他的所在。畢竟賽場上的事故是即時播放,但凡有點智商的人,都能理智地推測出來。

  托尼朝簡妮微一點頭,算作招呼。隨後,他與警方負責人略作寒暄,就準備道別。

  簡妮心裡有些著急。

  若是放棄這一次機會,那日後伊萬被漢默弄出監獄,偷渡回美國,呆在安保齊全的漢默公司,她還能怎麼試探?

  簡妮雖然訓練了一段時間,但畢竟不是身手超絕的黑寡婦。

  別說一路勢如破竹地打翻一群黑衣人,直取控制室。就算是小心翼翼地潛入,簡妮也未必能順利摸到伊萬的所在。

  顯然眼下是最好的時機,簡妮垂下眼,大腦在飛快地運轉著。

  原劇中,漢默是通過收買獄卒,放走了被單獨關押的伊萬。既然漢默可以收買,那簡妮自然也可以。若真用這個法子,倒不用她親自試探……

  「娜塔莎,我們走。」托尼單手插兜,對簡妮說。

  「好的,先生。」簡妮回神應下,快步上前,跟在托尼身側。

  正當簡妮斟酌好措辭,準備關心一下自己的老闆是否受傷時,一陣尖銳刺耳的警笛聲在走廊裡響了起來。

  監獄裡頓時喧囂起來,獄警不耐煩的呵斥聲、犯人們不滿的咒駡聲、木板的撞擊聲、警棍的敲打聲……只幾秒鐘,整個監獄就彌漫起一種緊張躁狂的情緒。

  簡妮不由一愣,與托尼對視一眼,兩人都覺得不妙。

  有人越獄?

  太巧了,怎麼會剛好趕在鋼鐵俠才送來一名超級罪犯的時候越獄?

  「娜塔莎,你立刻回去,讓哈洛把鋼鐵服送來,我去看看情況。」托尼很快做出決斷。

  這一場事故很可能沖著他來,若因他使得一干罪犯逃出監獄,那引發的後果可就非同一般了。當然,托尼最擔心的還是伊萬脫逃,這個人的危險度實在太高。

  儘管娜塔莎在上一次與哈洛對戰中,完虐了哈洛。但讓一個女人再次深入遍佈兇殘人犯的監獄,無疑不在托尼的考慮之內。

  簡妮知道自己的身手,也不逞能,爽快應下,準備往監獄外走。

  但沒等簡妮走出多遠,剛才還敞開著的鐵門,由遠及近,一道道落了下來。顯然是剛才的警告,啟動了監獄的封閉程式。

  眼看著前門被鎖,後門也在徐徐落下,簡妮猶豫了一下,向托尼的方向跑了回去。

  劇情改變,想要瞭解真相,自然是跟在主角身邊最合適。

  雖然主角都是事故體質,跟在主角身邊,被炮灰的可能不小,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況,這個世界本就不安全,她就算畏縮不前,也難保不會禍從天降……

  托尼看著去而複返的簡妮,「你怎麼……」

  「往外的感應門自動鎖上了,我只好往回走。」簡妮瞥了一眼也開始徐徐下降的鐵門,「喏,就像這樣。」

  托尼微一皺眉,「監控室的防禦設施還行,走吧,我帶你去那裡。」

  「好的。」簡妮沒有異議,順從地點了點頭,托尼辨別了一下方向,帶著簡妮迅速地往監控室的方向跑去。

  監獄的牢門不知被誰打開了,一群憋久了的人犯,像是見了腥的食肉動物一樣,張牙舞爪地跳了出來。雖然被放出來的人犯越來越多,員警雖有槍和警棍,但漸漸落入下風。

  在第三次瞥見幾個囚犯圍毆員警的時候,托尼面無表情,準備再次繞開。

  簡妮拉住托尼的手腕,聲音誠懇,「斯塔克先生,別繞開了。我知道你是為我的安全著想,但我並非你想像的不濟事。」

  畢竟托尼見過她的身手,就算托尼顧惜她是女人,不想將她牽扯進來,可簡妮既然沒準備在這件事後辭職不幹,就不能表現得太無動於衷。

  果然,托尼在聽到簡妮的話後,眉宇微微舒展了一些,但他還是問道:「你確定?」

  「當然。」簡妮微微一笑。

  托尼就算不穿鋼鐵服,其本身實力也不容小覷。只要監獄沒有開了外掛一樣的超級罪犯,要托尼輸也很難。

  再說簡妮畢竟練了一段時間,這一次實戰正好檢驗一下她的身手。

  而有托尼在身邊,簡妮也沒有太大的安全之虞。

  想到這兒後,簡妮沖著托尼一眨眼,率先躍出了樓梯間。

  簡妮借勢一踩垃圾箱,一個俐落的空翻,直接踹暈了一個。人犯們都是一驚,看到打人的是個漂亮性感的大美人,都不正經地笑了起來。

  有的甚至一臉猥瑣地舔著嘴唇,污言穢語起來。

  簡妮冷笑,屈膝起退,一個有力的迴旋踢,直接踢翻了靠得最近的男人,高跟鞋沖著那人的□一踩一旋,男人頓時發出一陣淒厲的哀嚎聲。

  在場的男人們,包括看到救兵眼前一亮的獄警,都隱隱覺得□一寒。只有心理素質超強的托尼不為所動,還在放倒人犯的間隙,朝簡妮豎了個拇指。

  簡妮右手在胸前一按,以作回禮,隨後虐起了這群不長眼的傢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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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鐵俠(五)

  幾分鐘後,一干犯人全被俐落地揍暈在地上。

  那個員警一看這些犯人都被收拾了,頓時開心地笑了起來。托尼蹲下來,戳了戳那員警紅腫發亮的臉頰,「嘿,夥計,能站起來嗎?」

  「幹得太棒了!」那員警顯然腦子有點迷糊了,他傻呵呵地揮揮拳頭,「再來一拳……」

  「好吧,看來傷的不輕。」托尼聳聳肩。

  「要帶著他嗎?」簡妮抱臂站在一邊。

  「這……」托尼有點為難。

  前面的路不會順利,帶著這名員警顯然會大大拖累他倆的行動力。但要是將他放在這裡,一旦被人發現,這員警多半白救了。

  托尼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數秒鐘後,他的視線在頭頂的一處通風口停下。

  簡妮會意,「需要我幫忙嗎?」

  「當然,謝謝。」托尼朝簡妮微一點頭。

  「不客氣。」簡妮回之一笑。

  托尼把一個手推車拉了過來,讓它停在通風口的正下方。他跳上手推車,站穩,雙手對準了通風口擋板的用力上頂,反復幾次後,螺絲很快被震松,擋板被輕巧地拆了開來。

  「你能抬得動他嗎?」托尼下巴朝那員警的方向一點。

  「唔,這個體型……」簡妮打量著員警的身形,估摸了一下,身材偏瘦,個子不高,「可以。」

  「好。」托尼扣住通風口,一個引力向上,手下一撐,身形一扭,半坐半臥在了通風口的邊沿。他翻了個身子,將出口讓開,然後探出頭來,對簡妮說,「來吧,把他扶上來。」

  簡妮把那員警扶在手推車上,自己站了上去,隨後把他豎著舉了起來。托尼勒著員警的腋下,把他拉了上來。

  托尼把那員警安頓好,準備說兩句一會兒讓人救他的話,但一看人已經暈了,就省了這道程式。

  隨後,托尼躍下通風口,將擋板原樣安回。

  簡妮把手推車推到牆角,至於這一走廊躺得橫七豎八的犯人,簡妮和托尼都沒理會,相視一笑,再次往監控室走去。

  一路上,兩人又效率超高地解決了幾個小爭端,終於來到了監控室。

  監控室門鎖需要磁卡感應,若是真正的娜塔莎,一定不會被這攔在門外,但換了簡妮,對此自然束手無策。

  但幸好與她同行的是托尼•斯塔克。

  托尼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磁卡,在感應處一刷,就見指示燈由紅變綠,門鎖傳來細微的哢噠聲。

  門開了。

  托尼看簡妮對他手裡的磁卡似乎很感好奇,他挑眉一笑,將磁卡塞給簡妮,「對它有興趣?剛才那員警的,給你玩吧。」

  什麼時候搜來的?

  簡妮不由反省了一下。怎麼她沒想起來搜身這一回事,明明這是獲得資訊最簡單的途徑,她竟然還要別人來提醒……

  真是太懈怠了。

  磁卡在簡妮指間快速地來回翻轉,形成一道微藍的影幕。

  「竟然沒人?」托尼的聲音將簡妮從自我檢討中揪了出來。

  簡妮把磁卡順手插在兜裡,跟在托尼身後,進了監控室。沒想到監控室竟然空無一人!

  就算是警員再緊缺,監控室也得有人留守啊,可現在……

  電腦依舊在平穩地運行著,各個螢幕都在忠實地反映著對應所在的情況。托尼在電腦前坐下,手背微觸電腦旁的咖啡杯,杯壁微溫,顯然值班人員並未走多久。

  托尼心中微動,調出了審訊室的監控畫面,看了起來。

  伊萬在見到托尼之前,拒不與警方合作。後來托尼既然撬開了伊萬的口,警方自然會加大強度,繼續審訊伊萬。

  儘管後來警鈴響起,但審訊室守禦極其嚴密,伊萬這樣的超級罪犯,極大的可能是被單獨關在裡面,再留一兩個警員看守。

  但出現在監控畫面裡的,卻讓托尼有些意外。

  審訊室裡確實有一個與伊萬身形相當,渾身上下佈滿紋身的人。但這人卻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若非身體有些微的起伏,托尼幾乎以為這人已經死了。

  簡妮見此不由皺起眉來,因為她突然想到,這場面有些眼熟。

  原劇中,在托尼離開摩洛哥後,一心想從托尼手裡分一杯羹的賈斯汀,偷著營救出了伊萬,把他帶回美國,讓他製作鋼鐵服。

  賈斯汀的營救方法很簡單。

  他找人代替伊萬,待伊萬離開牢房後,炸掉了那個牢房。一個被炸得就剩幾塊骨頭的屍體,被當作伊萬掩埋,而真正的伊萬會被賈斯汀盛情邀請,並委以重任。

  現在這場景……

  簡妮仔細地在監控畫面中尋找著,很快發現長凳下方緊貼著一個不大的小盒子,依稀有紅色的光點在陰影中一閃一滅。

  劇情難道提前了?

  「這間屋子相對來說,還算安全。」托尼站起來,盯著螢幕裡趴在地上的昏迷之人,儘管看起來很像,但托尼隱隱有些不妙的預感。

  「你要一個人去審訊室?」簡妮靠在桌上,看著托尼。

  「我必須親眼確定……」托尼語氣堅定,但他的話被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截斷了。

  畫面上,一陣火光和灰塵石屑飛濺,瞬間彌漫了整個視野。

  緊接著,畫面扭曲了一下,一陣嘈雜的電流雜音響起,隨後畫面閃了閃,信號斷掉,畫面變成一片雪花……

  監控只有畫面,沒有聲音。

  聲音是從走廊傳來的,審訊室與監控室之間隔了好幾條走廊,他們竟然聽得還這麼清楚……

  「賈維斯。」托尼敲了敲耳麥。

  「斯塔克先生,您有什麼吩咐。」賈維斯的聲音很有磁性,有一種讓人放鬆的紳士韻味。

  「恢復監控畫面。」托尼利索地吩咐。

  「好的,請稍等。」賈維斯應道。

  簡妮悄悄松了一口氣,這段時間她突擊補習程式設計知識,但收效甚微,幸好有這位智能管家在,新老闆暫時沒考慮到抓她上工。

  數十秒鐘後,螢幕上的畫面恢復了過來。

  正好煙塵業已散去,屋裡露出爆炸後的情況來。屋裡一片狼狽,石塊遍佈,鋼筋橫插。由於地面被各種雜物覆蓋,剛才趴在地上的人也徹底消失不見了。

  儘管沒看到這人的蹤跡,但這種爆炸程度,現場怎會有活人?

  托尼眼神微沉,「死的人會是伊萬嗎?」

  「這……」簡妮猜伊萬多半是借死遁去,正要斟酌言辭,但托尼似乎並不需要人來回答,他微一冷笑,「我不相信,他一定還活著!」

  「我也這麼覺得。」簡妮唯一歎息,低聲附和。

  營救伊萬的人,這一次也如劇中一樣是賈斯亭漢默嗎?若是賈斯汀的話,那改變劇情的人多半是賈斯汀或他親近之人。

  簡妮看到往外走的托尼,不由拉了他一下,「你要去哪?」

  「當然是把他重新抓回來。」托尼從容一笑,手腕微微一抖,掙開了她的束縛。

  「我陪你去。」簡妮自然要弄清背後究竟何人。

  托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微一點頭,「那就跟上來吧。」簡妮松了口氣,正欲上前一步,與托尼同行,她的目光突然被螢幕上的監控畫面絆住了。

  只見一道道感應門全部自動解鎖,它們由近到遠,逐一升起,像是一場低調從容的歡迎儀式。

  托尼敲敲耳麥,「賈維斯,是你幹的?」

  「不是,斯塔克先生。」賈維斯的聲音中竟然有一點遺憾。

  「有人專門為我們開道放行?」托尼開著玩笑,心裡猜著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這是開門揖盜?簡妮微微蹙眉。

  經歷了三個世界,簡妮還從未見過主動找主角麻煩的遊戲選手。畢竟主角們在智慧、戰力、運氣等方面,都有著天然的優勢,與他們作對,大多只有被炮灰的下場。

  選手們雖然性格能力各有不同,但趨利避害,是大部分人在實力稍弱、情況未明時最常做的一項選擇。可隨著對遊戲瞭解的加深,低調試探顯然不再是選手們唯一的通關途徑。

  能熬到第四局,簡妮相信對方這一次出手,並非魯莽狂妄,而是深思熟慮、有的放矢。

  有這麼一人在一旁虎視眈眈,這一局,似乎不太簡單……

  簡妮閉上眼,試圖尋找破綻。

  這人能在摩洛哥監獄弄出這麼大一個亂子,若非有錢,就是有權,能遠端調控整間監獄的感應門和報警器等防禦設施,他如非有內線,就是駭客技術高超……

  不過,留在這兒憑空猜測,也於事無補。總要親自領略一下,才能做出正確的對策。

  簡妮睜開眼,眸中一片冷靜,「出發吧,斯塔克先生。」


鋼鐵俠(六)

  警方加派了人手,這一場監獄暴動也漸漸平息下來,簡妮和托尼出來的這一路上,沒再在走廊裡看到散亂的犯人。

  兩人一路暢通無阻地離開監獄,一道道鐵門再一次順次關上。

  托尼在離開監控室前,就讓賈維斯調出監獄附近的攝像頭,找到伊萬離開的方向。

  簡妮由於來得急,車子停在監獄大門外,倒省得二人再往停車場跑一趟。突然,她手下一停。

  就算托尼的車子停在停車場,但哈洛作為他的司機,警惕性應該不小,監獄暴動這麼大的動靜都聽不到?

  退一步講,就算隔離設施太強,哈洛真沒聽到。但以哈洛一貫小心審慎的態度,自然會入侵監控設備,留心托尼與伊萬的這一場交鋒。而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監獄暴動,也自然不該被哈洛錯過。

  但現在,哈洛竟然一直沒出現……

  是哈洛遇到了意外不測?還是這一場探監的意外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的司機霍根呢?」簡妮啟動車子,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他的電話一直接不通。」托尼放下手機,有些擔心。這時賈維斯的聲音響了起來,「斯塔克先生,已經找到伊萬的蹤跡。他上了一輛黑色轎車,那輛車子從前方的路口駛上了高速公路。」

  「高速公路?」托尼微微皺眉,「雖然這一段路車子很少,但前面不遠處就是一個收費站。伊萬越獄,警方自然會以最快的速度,將伊萬的相片傳播開來。屆時他非但過不了收費站,還會被警方截住……他有這麼蠢?」

  「不,他敢上高速路,多半是有所依仗。」簡妮照著賈維斯指出的方向,全速開起車來。

  「依仗?」托尼不知想到了什麼,一手搭在窗玻璃上,眼神放空。

  車子很快駛上高速路,這一段路果然車流稀少,前後視野開闊,卻看不到一輛別的車。賈維斯富有磁性的聲音再一次在車子裡響起,「羅斯曼小姐,你的方向錯了。」

  「方向錯了?」簡妮很快反應過來,「他逆行?」

  「如您所想!」賈維斯回答。

  「嘖,真狡猾!」簡妮撇撇嘴,掉轉車頭,也跟著逆行起來,「他離我們有多少遠?」

  「並不算近。如果你依舊照著現在這個速度,你需要——」賈維斯只停頓了一兩秒,就很快給出資料,「5個小時才能追上!」

  「那你的建議速度?」簡妮挑眉問道。

  「提速70%就可以。」賈維斯鎮定地給出答案。

  簡妮換算下來,心裡默默將東西方的諸位神佛念了一遍,腳踩油門,果斷開始加速!雖然簡妮年紀輕輕,但一腔飆車的熱情,早被每天上下班的堵車折騰沒了……

  這一次雖然能償所願,但一上來就這挑戰——高速路上逆行還超速!簡妮心裡有些犯怵。

  不過,畢竟是年輕人,簡妮只開了一小會兒車,血脈裡的激蕩和張揚就被激發出來。很快,簡妮就由被迫超速行駛,變為主動積極地飆車!

  賈維斯的計畫果然很準確,只20分鐘左右,車子駛上了高架橋,黑色轎車出現在視野裡。

  托尼的可擕式鋼鐵俠盔甲並沒帶,被小辣椒保管著。但就算是沒有鋼鐵俠盔甲的托尼•斯塔克,對此也不會束手無策。

  只見托尼從外套兜裡摸出來一個盒子,裡面散著一堆零件。

  他手速極快地拼裝起來,只十幾秒,一柄槍就被拼裝出來。簡妮瞟了一眼,由於娜塔莎綜合素質太強悍,簡妮之前狠補了一下槍械方面欠缺的知識,現在倒也認出這柄槍的型號來。

  這是一柄SRM M1216霰彈槍,發射12號口徑霰彈,彈膛內部是4個獨立管式彈倉,每個彈倉的容彈量為4發。

  它的後坐力小、準確度高、射速快、威力強,在軍用市場很受歡迎。

  「賈維斯,你確定前方車裡坐的是伊萬?」托尼開了保險,向智慧管家最後一次確認。

  「是的,斯塔克先生。」賈維斯補充,「車裡除了司機,伊萬•萬科,還有兩名保鏢在保護伊萬的安全。」

  「看來背後之人對他很看重啊。」托尼嗤笑一聲,把槍架在車窗上,伸出車外,瞄準射擊。

  「嘭!」一陣巨大的槍聲在耳邊響起,前方的黑色轎車瞬間被巨大的衝力掀翻,車子淩空翻了個兩圈,隨後重重地砸在地上。

  托尼收回槍,煞有介事地一皺眉,「這場景似乎有點眼熟?」

  簡妮搖頭一笑,瞥了托尼一眼,「幾乎是場景再現,只是虐和被虐的人顛倒過來。怎麼樣?原樣報復回去的感覺如何?」

  托尼一摸下巴,挑眉一笑,「似乎還不錯!」

  簡妮開始制動減速,車裡氛圍正輕鬆。

  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轟鳴入耳,前方路面轟然炸開,無數水泥碎石崩裂開來,高架橋發出一陣瘮人的吱呀聲,橋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中間坍陷!

  簡妮驚出一身冷汗!

  「快停下!」托尼盯著前方斷裂的橋面,厲聲說道。

  「我在做!」簡妮渾身肌肉緊繃,滿手心都是汗,不自覺拔尖了聲音喊道。

  她一手握緊制動杆,另一手迅速向左打方向盤,輪胎和地面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火花劈啪作響,車子險險在斷裂帶前打橫停了下來。

  簡妮不敢懈怠,掛檔後退,左轉掉頭,再次換擋,腳踩油門。車子飛快加速,嗖的一下如離弦的箭一樣向前躥了出去!

  橋面迅速向中間坍陷傾斜,簡妮不敢看後視鏡上離車子越來越近斷裂帶,她將油門一踩到底,車速表的指標一點點向右側傾斜!

  簡妮心裡祈禱,「快一點,再快一點……」

  紅色的跑車像一團火焰一樣,在上斜的高架橋上飛速掠過。

  無數碎石鋼筋掉落在深深的穀底,坍陷不斷向前延伸,它像一隻饑餓的惡獸一樣,裹挾著滔天之勢地緊咬其後,幾乎下一秒就要將車子吞噬!

  高架橋的出口標誌出現了,簡妮心頭一陣狂跳,EXIT:2km!

  「下一出口,2km。」賈維斯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儘管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優雅而有磁性,但此時突然出現,還是嚇了托尼和簡妮一跳。

  「嘿,賈維斯,不要突然襲擊嚇人!」托尼稍稍鬆口氣,轉頭看去。

  車子後面,坍塌還在向前蔓延。出口在即,這近在咫尺的威脅也似乎小了不少。他的目光再往後一點,原先屹立著高架橋的地方,此刻空蕩蕩一片,山谷風聲呼嘯,更顯一片蕭索。

  托尼靠在椅背上,看到出口將至,開始考慮誰會是幕後黑手。

  很多人都有嫌疑,托尼行事一向肆意張揚,明裡暗裡得罪的人還真不少。但真正會下這麼大一番力氣,置他於死地的人,托尼還真猜不出來。

  不過,對方的目標當真是他嗎?

  托尼瞟了一旁認真駕駛車子的簡妮一眼,默默地在心裡打了個問號。

  簡妮無暇他顧,直到跑車終於平安地駛離了高架橋,她才松了一口氣,抬起僵硬的左手,將落在眼前的一縷頭髮挽至耳後。

  這座斥資數億的高架橋,終於徹底地埋葬在深深的穀中。

  這時放鬆下來,簡妮才察覺到自己全身肌肉緊繃。剛才緊張過度,導致現在動哪哪疼,她低低地呻|吟一聲,「斯塔克先生,你能不能替我一下?」

  「開車?」托尼一點沒有老闆的架子,很爽快地應了,「沒問題。」

  「謝謝。」簡妮感激一笑,準備靠邊停下。

  突然,前面拐彎處,一輛車直直開了過來!簡妮一驚,趕緊打方向盤,準備換道,但她的左手剛一放在方向盤上,突然手指一陣痙攣……

  托尼見狀,立刻上前搶住方向盤,然而沒等他轉動方向盤,對面的車子已經直直撞了過來!

  「嘭!」

  兩車相對車速過高,甫一相撞,車頭凹陷,火光四濺。簡妮的車子直被撞了個空翻,隨後重重落下,向外滑了出去。

  數百米外,就是萬丈深淵!

  車子飛速向外滑去,輪胎與地面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跳車!」托尼冷靜說著。他飛快地解開安全帶,一瞥簡妮,對方反應不比他慢,不但安全帶解開,連車門都打開了,他欠身一笑,「祝你好運!」

  「也祝你好運!」簡妮回之一笑,往外縱身一跳。


鋼鐵俠(七)

  簡妮戴著耳機,身上披著一塊毯子,手裡拿著一本書,慢慢地翻閱著。

  這是托尼的私人飛機,這一趟從摩洛哥返回美國,飛機上除了機長、乘務員,就只有四位乘客。

  托尼端了一盤什麼東西,與佩珀分享,兩人似乎談的不怎麼開心。

  不過,這一次險象環生,托尼險險地撿了一條命回來。佩珀倒也沒有太甩臉色,她端著托尼據說花了三個小時做出來的愛心早餐,一點不剩都吃了下去。

  托尼微笑著靠在椅背上,靜靜地看著佩珀。

  簡妮收回目光。

  雖然托尼這位花花公子一向沒什麼節操,但卻獨獨對這位精明幹練的助理佩珀有幾分真心。要不然他也不會在知道自己中毒後,將偌大的斯塔克工業交給資歷一般的佩珀了。

  這時,一個陰影投在她的面前。簡妮抬頭一瞥,正是昨天在停車場無故失蹤的哈洛。

  「我們需要談一談。」哈洛在簡妮對面坐下。

  「可以。」簡妮摘下耳機,面帶諷刺,「只要你能將你那天的行蹤交代清楚,談什麼都行。」

  「這個……」哈洛為難地一皺眉,「我向人保證過,絕對不把當時的事情說出去。不過,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監獄暴動這件事,我事先一點不知道。」

  「保證?空口無憑,就想取信於人?」簡妮聳聳肩,「抱歉,我只對空口諾言不感興趣。」

  「那你的意思是——」哈洛慢慢坐直身子,「取消合作?」

  「我並不需要一個行蹤詭秘,意圖不明的潛在對手,做我的合作對象。」簡妮抬眸看他,冷靜地給出結論,「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

  「你的電腦技術呢?」哈洛倒也不急,鎮定問道。

  「我自有安排,多謝關心。」簡妮禮貌地點頭一笑。既然不準備再合作,她自然不會透露未來的打算。其實,她的想法也簡單,離最終決戰還有一個月,這段時間足夠她完成任務。

  哈洛定定地看了簡妮一會兒,隨後欠身一笑,「既然你已做決定,我自然不會勉強。」

  說完,哈洛站起來,朝簡妮微一點頭,另找了個後排的座位坐了下來。

  對方並不糾纏,讓簡妮微微松了一口氣。自進入這個遊戲以來,簡妮一向單打獨鬥,貿然被遊戲綁定了一個合作物件,她心裡還真有些不適應。

  當時簡妮答應合作,是因為這個世界科技水準高,充斥著各種超自然力量,她所穿的又是復仇聯盟的黑寡婦。若單拼演技,她尚有幾分成算,但論實戰,她連一回合都堅持不下來。

  這種情況下,有人提出合作,簡妮權衡一番,也就答應了。

  雖然對方的意圖或許並不單純,但簡妮答應合作,便於近距離觀察,也方便找出對方是否當真另懷目的。但經過昨天一場劇情之外的監獄暴動,讓簡妮收斂了小覷之心。

  就算簡妮用人魚之吻驅逐了對方又能如何,現在是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切從頭開始。

  簡妮本是抱著假意合作,來掌控對方動向的心理。但昨天的事情提醒了她,能熬到第四局的人都不簡單,她自然不會再冒險,讓自己的身邊存有隱患。

  摩洛哥這一場好戲,不管主謀是精通電腦的哈洛,還是另有其人,她都要加倍小心。

  簡妮輕輕按住右臂,昨天跳車時留下的擦傷猶在……那輛紅色跑車一路滑著火花,掉落穀底,轟然爆炸的場景出現在她的腦海裡,一種後怕的悸動再一次湧上心頭。

  那人是個瘋子!

  公然挑起監獄暴動、劫獄、炸橋……那個人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托尼的死對頭?不!

  在昨天之前,托尼有著世界上獨一無二地製作鋼鐵俠盔甲的技術。托尼的對頭們就算恨他恨得要死,也不敢真正得罪他,反而還得對他小心逢迎。

  除掉這個,就只剩一個可能了——這位背後之人必定是遊戲選手。

  若是遊戲選手的話,那對方這一番運作,想必是為了釣出同行。

  簡妮把椅背放下,躺下來,蓋好毯子。

  娜塔莎明面上的身份是托尼的助理,昨天她出現在監獄,並不突兀。至於她在監獄裡一番打鬥,雖不及娜塔莎本人,但由於對手太弱,她的身手並未露出破綻。

  但後來炸橋那一段……若對方懷疑娜塔莎是選手,難道不怕真炸死她?

  畢竟他們在進入遊戲前大多是普通人,就算經歷幾個世界,戰力智謀也是緩慢提升,但這麼一番折騰,有幾個人能活下來?

  平白把選手弄死,此人積分也不會增加,被弄死的人積分也不會減少,頂多浪費一局的時間,並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的損傷……

  等等,簡妮突然睜開眼!

  一直以來,她的思維都被禁錮住了。誰說使用道具時,持有者必須在場?

  主神可從未有此規定!

  簡妮一一數過她使用的道具:手套、皮筋、人魚之吻、皮帶。這四樣道具,因為本身屬性限制,必須攜帶在人身上,但這並不意味著所有道具都是如此。

  對方的道具會是什麼呢?

  最關鍵的一點——昨天對方炸橋的時候,有沒有確認她是遊戲選手呢?

  飛機在紐約降落,托尼在下飛機前,終於同意舉辦生日宴會。佩珀松了一口氣,讓簡妮從旁協助這次宴會的操辦。

  宴會在托尼的別墅舉行。

  音樂、燈光、食物、酒水、保安……一切都已就緒,客人們陸陸續續都到齊了,托尼穿著鋼鐵俠盔甲,宣佈宴會開始。

  托尼的鈀中毒越來越嚴重,他幾乎以為這是他的最後一個生日了。

  雖然簡妮知道托尼會研究出替代鈀的新元素,但托尼並不知道。他玩得很瘋狂,像是在享受死亡前最後一次狂歡。

  托尼的朋友詹姆斯•羅德抱臂而立,看著托尼耍寶,騷氣十足,全無鋼鐵俠的正義形象。

  一個金髮美女抱了個西瓜往上空一扔,托尼帥氣地使出掌心衝擊波,「啪」的一聲,西瓜被精准地擊碎,紅色的瓜瓤四碎落地。

  羅德上校氣極,他頂著軍方的壓力,保證鋼鐵俠會在很快回歸原位。可托尼這德性……

  簡妮冷眼看著羅德中校離開會場,一路暢通無阻地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有好幾套鋼鐵俠盔甲,瞧羅德中校這副怒火盈天的樣子,接下來一場架勢在必行。簡妮借著巡視安保的名頭,離開大廳。

  雖然托尼和羅德中校就算穿著鋼鐵盔甲打架,也不會傷及無辜,但簡妮可不想冒險。

  外面夜風徐徐,比屋裡喧鬧嘈雜的環境好多了。

  簡妮靠在柱子上站定,想著下麵的劇情。接下來,神盾局長尼克就會出現了。他會給托尼一種暫時抑制毒素的藥物,並明確告訴他,的確有可以替代鈀的新元素。

  尼克會出現,似乎還是娜塔莎主動聯繫的?

  簡妮有點頭疼,黑寡婦這位臥底專業得很。簡妮到現在都沒找到娜塔莎的裝備武器,現在她連尼克的聯繫方式都沒有,怎麼及時通知對方?

  「唉。」簡妮歎了口氣,等尼克聯繫她吧。

  托尼是個名人,一點緋聞消息,都會瞬間傳得滿天飛。今晚托尼的生日宴會,本來就有著一定的政治意義,各方關注不少。

  等托尼和羅德穿著鋼鐵盔甲打上一場,各大網站肯定會瞬間就傳瘋了。

  只要尼克還在人類文明覆蓋的地方,最遲明早,他一定會知道托尼出事的消息,自然會主動來找簡妮。現在簡妮要做的,就是安心等待了。

  簡妮理出頭緒,微微一松。

  這時,一位性感的金髮美女來到簡妮面前,「嗨,娜塔莎小姐,又一次跟你見面了。」

  「克裡斯汀小姐,很高興見到你。」簡妮很好地掩飾住驚訝,露出禮貌的微笑。她可不記得邀請名單上,有這位小姐的名字。

  而且,作為托尼的前情人,克裡斯汀能如此坦然地以客人的身份,再次出現在托尼的別墅裡……這讓簡妮想不起疑都難。

  「我是作為一位先生的舞伴來的。」克裡斯汀善解人意地給出解釋。

  「我猜到了。」簡妮暗示地眨一眨眼,「裡面很熱鬧的,你不去陪你的舞伴玩玩?」

  「舞伴?只是入場券而已。」克裡斯汀不在意地聳聳肩,「我來是為了採訪斯塔克先生。你還記得嗎?在摩洛哥,我向你預約過的。」

  「當然,我記得。」簡妮有些為難地一笑,「但現在斯塔克先生有些亢奮,恐怕不能……」

  「我也看到了。」克裡斯汀表情有些複雜,「他今晚的狀態——很出人意料。」

  這個表情,很符合看到舊情人性情大變後的複雜心緒嘛。簡妮在心中饒有興味地想著。

  就在這時,「嘩啦」一聲玻璃碎掉的脆響,拉開了兩位鋼鐵人大戰的序幕。客人們發出或驚歎或豔羨的叫聲,但都很惜命,迅速地讓出了場地,在玻璃門外圍觀。

  「哇哦!」克裡斯汀搖著頭,看著在客廳打過來、再滾過去的兩個鋼鐵人,「這可真是驚喜!」

  「的確,波茲小姐肯定氣瘋了。」簡妮附和了一句。

  簡妮難得烏鴉嘴了一次,幾分鐘後,佩珀就找了過來,一臉怒火,「娜塔莉!我就知道不該讓托尼聘用你!」

  「波茲小姐,這……」簡妮疑惑地睜大眼。

  「少來了,別跟我裝的這麼無辜!」佩珀難掩怒氣,纖長的手指直指著簡妮的鼻子,「我早就看穿你的詭計了,自從你來了以後,所有的事情都脫離軌道……」

  簡妮冷下臉,推開佩珀的手指,「讓事情脫離軌道的是斯塔克本人,希望你看清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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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鐵俠(八)

  幾步之外,陪同佩珀而來的哈洛正在和克裡斯汀溫和地說著話,簡妮隱約聽到幾句。哈洛在向克裡斯汀道歉,說他剛才職責在身,沒能陪她跳舞實在很抱歉之類的……

  這麼說,克裡斯汀是借著哈洛的東風,才進入宴會的?

  難怪克裡斯汀剛才提到舞伴時,以入場券這種不怎麼友善的言辭來形容。

  的確,儘管哈洛是托尼的私人司機,接近哈洛有助於瞭解托尼的近況,但哈洛一介司機的身份,顯然不被這位見慣達官貴人的大記者看好。

  不管克裡斯汀是真是假,這種小細節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

  在第一部裡,克裡斯汀與托尼滾完床單,遇到當時還是托尼私人助理的佩珀來送乾洗完的衣服,言語間就對這位跟在托尼身邊將近十年,卻依舊幹著助理活兒的美豔女助理很是不屑。

  現在克裡斯汀瞧不上哈洛司機的身份,倒是一點都不違和。

  儘管克裡斯汀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但簡妮相信,哈洛不是精蟲上腦的蠢材。雖然兩人相處時間並不長,但簡妮也知道哈洛不是個做無謂之事的人。

  作為同行,簡妮太知道這種特別的關注意味著什麼了。

  若按照這個思路來推測,上一次在摩洛哥監獄停車場,哈洛無故消失很久,事後死活不透露任何消息的原因,也就不難猜了。

  當時,賽場上出現了與鋼鐵俠類似的超級罪犯,托尼在戰勝他後就直接去了監獄,媒體為得到第一手消息,都巴巴地等在監獄外面。當時,簡妮為了避開媒體,還特意去了後門。

  這位對新聞敏感極了的克裡斯汀小姐,想必八成也在那裡。哈洛作為托尼的司機,被這位極擅鑽空子的小姐搭訕,真是一點都不稀奇。

  「如果不是你,托尼也不會……」佩珀挺直腰,固執地瞪著簡妮。

  「波茲小姐!」簡妮煩了佩珀的糾纏,她沒興趣做對方的假想敵,索性抱臂而立,露出一個嘲諷至極的笑容,「即使沒有我,托尼也沒有告訴你他的秘密,不是嗎?」

  「你!」佩珀被在心口戳了一刀,頓時氣極。

  「他或許有苦衷吧。」簡妮體貼地把佩珀自我安慰的藉口說了出來,眼神卻諷刺十足。

  當然,這也確實是實情,托尼的確不想讓佩珀為他擔心。但是,對於佩珀這種精明幹練的職業女性來說,托尼這種不信任的行為,無疑是在質疑她的能力。

  尤其旁邊還有一個漂亮性感、能力出眾的女人的時候,這種矛盾只會更加激化。

  或許是氣到極點,佩珀反而冷靜下來,她挺直了腰,冷冷地睨了簡妮一眼,「羅斯曼小姐,你被解雇了。」

  簡妮微微一驚,繼而從容一笑,「抱歉,這恐怕不由你決定。」

  看到對方皺眉不解,簡妮禮貌地解釋,「我受雇於斯塔克先生本人,而非斯塔克工業。當然,如果你能說服斯塔克先生,我會很樂意服從你的決定。」

  實際上,托尼一旦做了決定,就算他的父親從墓園裡爬出來反對,都無法改變他的想法。

  對於做了托尼十年多私人助理的佩珀來說,沒有誰比她更清楚托尼這一點。

  這時,托尼和羅德中校的架打完了,羅德中校穿著那套銀灰色的鋼鐵盔甲,直接從托尼的別墅上空飛走,化作一道耀眼的光芒,消失在夜空裡。

  佩珀彈了彈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塵,冷淡地瞥了簡妮一眼,朝屋裡走了過去。

  參加宴會的人們被托尼一嚇,俱都四散著往外跑去。唯獨佩珀穿著一身黑色的裙子,逆著人流,優雅從容地走向一片狼藉的大廳。

  就如今晚,即使托尼圍繞再多的人,到最後留在他身邊的,從來就只有她。何必本末倒置呢?佩珀微微一笑,將不相干的人扔在腦後。

  看到佩珀終於離開,簡妮輕嗤一聲。

  娜塔莎留在這兒,是源于神盾局長尼克•福瑞的命令,而簡妮留在這兒,是為了完成主神任務。以為誰都把她的托尼當個寶嗎?真是無聊透頂!

  托尼這種人,當個朋友還行,風趣幽默、從容大度。但當情人……渣,實在欠調|教。

  這時,不遠處的哈洛和克裡斯汀相攜離開。

  路過簡妮這邊時,克裡斯汀跟她打招呼,簡妮歉意一笑,「抱歉,克裡斯汀小姐,我一定儘快為你安排專訪,今晚實在不巧。」

  「沒關係,這種意外誰都沒法預料。」克裡斯汀眼神複雜地瞥向幾成廢墟的大廳。

  「定好時間後,我會電話通知你的。」簡妮誠懇地說。

  「非常感謝!」克裡斯汀眨眨眼,開朗地笑起來,「如果主編知道我能得到鋼鐵俠的專訪,一定會給我多發一個月的獎金的。」

  「那麼,就預祝你專訪成功吧。」簡妮也笑了起來。

  兩人氣氛融洽地握手告別,臨走前,還友好地擁抱了一下。一旁的哈洛一直在安靜地當著護花使者,直到要陪克裡斯汀離開,才向簡妮欠身告別,「再見,羅斯曼小姐。」

  簡妮得體地微笑,「再見,霍根先生。」

  克裡斯汀挽著哈洛的手臂,嫋娜地向停車點走去。

  簡妮靠在柱子上,看著兩人先後停在車前。克裡斯汀看起來對這輛騷包的跑車很感興趣,得到哈洛的同意後,興致不錯地上了駕駛座,載著哈洛絕塵而去。

  簡妮跟門口的保安交代了一聲,也沒再進屋裡討佩珀的嫌,上了車離開托尼的別墅。

  在車上,簡妮開了干擾裝置,隨後打開了電腦。

  干擾裝置是簡妮隨身帶著的。

  簡妮的車上有人偷偷安裝了定位儀,她在發現後也沒拆,只裝作不知道。後來簡妮調查一番,既有作案動機,又有作案能力的,實在不多。她把名單交叉對比,就很快鎖定人選。

  那是個熟人,在數天前,還是簡妮的合作對象——哈洛•霍根。

  哈洛這麼做,倒也不難理解。兩人取消合作後,私下裡就再無交流,哈洛安裝定位儀,無非是想掌握她的動向。

  事實證明,在科技如此發達的現代,要解決一個小小的定位儀,方法實在太多了。

  簡妮輸入開機密碼,電腦開啟。簡妮調出了衛星畫面。她略作了一些調試後,一個閃爍的紅點出現在地圖上,平穩地向前移動著。

  剛才趁著與克裡斯汀擁抱告別的時候,簡妮在她的裙子後背貼了一個跟蹤定位器。這種定位器是個透明的小圓片,直徑只有幾毫米,用在這種情形下實在再合適不過。

  說起來,若非發現哈洛的定位儀,簡妮也想不到要瞭解這方面的東西。

  不過,確實很好用。簡妮在心裡,向啟發者哈洛點頭致敬。

  哈洛明明知道簡妮和佩珀之前隱隱不和,卻還是把佩珀帶過來。簡妮知道,哈洛不是一個故意營造是非的人,他那麼做必然另有目的。

  在看到哈洛執意展示紳士風度,非要親自送克裡斯汀離開時,簡妮很快猜到了對方目的。

  哈洛不著痕跡地隔開了簡妮和克裡斯汀,不就是怕簡妮看出克裡斯汀身上的秘密嗎?他這麼急著親自送克裡斯汀,是已經確認了她的身份,準備動手驅逐了嗎?

  簡妮瞟了一眼螢幕,順著紅點的方向駛去。

  這一局,遊戲裡只剩下五人。除了簡妮和哈洛,就只有經哈洛確認過身份的克裡斯汀,以及摩洛哥事件的背後主使,另外一人一直沒有浮出水面。

  由於人魚之吻的副作用,能供簡妮選擇的只有三人。這三人中,一個太強,一個沒出現,剩下唯一的一個她也看中的克裡斯汀,竟然被哈洛捷足先登……

  簡妮輕嘲一笑,怎麼可能容他得意。


鋼鐵俠(九)

  哈洛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酒,慢慢品著。浴室傳來水流的聲音,克裡斯汀正在沐浴,她凹凸有致的軀體在毛玻璃後若隱若現,誘人極了。

  但唯一的觀眾哈洛卻目光冷靜,一點不為美色所迷。

  按理說,克裡斯汀對他一向不假辭色,但這一次哈洛送對方回家,克裡斯汀卻在幾番你來我往的曖昧調情後,暗示哈洛希望有一個讓她難忘的夜晚。

  雖然哈洛向來自信,但這次他穿成一個無權無財、樣貌普通的司機,克裡斯汀這位目光奇高的大美人,如此莫名的邀請顯得格外刻意。

  哈洛看向床頭的一個盒子,裡面是一副拳套,也是他此次的任務道具。

  穿越時,哈洛在與娜塔莎在擂臺上比鬥,任務道具變成他當時正在使用的拳套。

  雖然這一道具當時在擂臺上一點都不引人注意,甚至幫他不著痕跡地識別了娜塔莎的同行身份。但現在看來,這個道具實在太惹眼了。

  如非在訓練場地,誰會一直戴著拳套。

  若是一般人看到,或許只會覺得這人有些怪。但若讓遊戲選手看到,多半會聯想到這種不合時宜被拿在手中的東西,會否是被主神綁定、選手無法選擇卻必須使用的任務道具。

  也因此,哈洛的任務道具只能放在公司、車上、家裡,隨著他個人的轉移而轉移。

  這一次在車上,哈洛並未找到機會,把道具以不引克裡斯汀注意的方式取出。再說,克裡斯汀還開著車,他可不希望車開一半時,她被驅逐昏迷,車子無人駕駛導致車禍。

  也因此,克裡斯汀在暗示開房時,哈洛欣然應允。

  哈洛看了一眼左手心的小噴瓶,小噴瓶的內壁上掛著一點點半透明的水痕。他的視線落在床上,被子裡、枕頭上都被他噴灑了一些這種液體。

  它無色無味,可以較長時間附著在織物表面,具有一定的昏迷致幻功能。

  雖然克裡斯汀本人只是個普通記者,但哈洛可不確定對方被穿越後,會不會多出來什麼保命甚至致命的技能。

  哈洛這個身體雖然有一些拳擊的底子,但為防意外,他還是決定以此來確保萬無一失。

  浴室的水聲突然停下,哈洛抬眸看去,裡面的克裡斯汀正在用一種很挑逗人的方式,慢慢地擦拭著自己的身體,毛玻璃上倒映著她妖嬈的動作。

  就在克裡斯汀擦完身體,包裹上浴巾,一身水汽、誘人無比地推開浴室門的時候,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哈洛一直在欣賞地看著剛出浴的克裡斯汀,一聽到門鈴,立時不悅地皺起眉。

  「我記得,我已經掛上閒人勿擾的牌子了。」哈洛一臉不快。

  「嗨,別急嘛。」克裡斯汀雖也有被打斷的不悅,但很快調整過來。她風情萬種地走了過來,靠在哈洛肩上,在他耳邊曖昧地吹了一口氣,「這一晚還長著呢!」

  「你說的總是對的。」哈洛做出一副被她迷住的樣子,抬起她的下巴,欲往下吻。

  「叮咚,叮咚……」

  門鈴聲固執地響著,一副不開門不甘休的樣子,讓幾番被打斷的哈洛格外惱火。

  哈洛停下吻來,被打斷的不快溢於言表。他霍然站起,一臉怒氣,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誰有這麼大的面子。」

  克裡斯汀直起腰,體貼地微笑了一下,裹了裹浴巾,「快去快回,我在床上等你。」

  哈洛身體一頓,回眸看了克裡斯汀一眼,壞笑了一下,視線在床上和近乎半裸的克裡斯汀之間打了一個轉,語調意味深長,「我很期待。」

  克裡斯汀佯作羞怒地瞪了他一眼,轉頭向床走去。

  哈洛轉過身,走向了客廳外的門廊。

  這種藥劑的發作時間因人體質而不同,最快十來秒,最慢也不會超過一分鐘。這種藥劑最讓哈洛放心的一點是,中招之人在醒來後,不會有任何從中招後到徹底清醒之間的記憶。

  雖然哈洛在經過幾番試探後,確定了克裡斯汀是遊戲選手。但為防意外,如果他判斷失誤,認錯了人,克裡斯汀也不會有這期間任何記憶,自然無從暴露他的秘密。

  這個時候門外有人按鈴,也是哈洛安排。

  哈洛提前訂了客房服務,讓服務生掐著點兒過來,打斷克裡斯汀目的不純的親近。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讓克裡斯汀提前上床,他去開門,留給克裡斯汀藥效反應的時間。

  門鈴聲很敬業地一直響著。

  這時,臥室已經看不到了,哈洛放緩腳步,為這位元服務生一絲不苟的服務態度點了個贊。

  哈洛開了門,門鈴聲瞬間停了下來。

  一輛餐車先出現在哈洛面前,有玫瑰、蠟燭、酒、牛排……這個燭光晚餐的套餐,粗粗一看,倒也物有所值。

  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哈洛估摸著藥效發作的時間,準備退掉套餐,轉身解決克裡斯汀。

  「東西退掉,謝謝。」哈洛掃了一眼服務生,黑西褲、白襯衫,一頭短髮,微低著頭,表情嚴肅地盯著餐車上的一堆食物。

  「退掉,先生?」服務生重複了一遍。

  對方的聲音有些耳熟,哈洛不由一怔,正欲再細細打量一下服務生。這時,服務生輕聲一笑,猛的一推餐車,哈洛被猝不及防撞上,一股大力把他瞬間擊倒。

  簡妮將餐車滑到一邊,進了門,反客為主地從容關門,蹲下來看著哈洛。

  「嗨,好久不見!」簡妮微笑。

  「是你!」哈洛強壓著幾乎到了嘴邊的□聲,左手死死按著被撞得生疼的下腹。他難掩驚訝地看著對方摘掉短假髮,露出一頭捲曲的濃密頭髮,「娜塔莎!你怎麼會……」

  「定位器,還是跟你學來的。」簡妮並未隱瞞,看到對方的手不安分地一動,她麻利地從後腰取出一把槍,拉開保險,指著哈洛的腦門,「聽話點,懂?」

  冰涼的槍口抵在眉心,這種如有實質的威脅,讓哈洛瞬間冒出冷汗,「嗨,別衝動。」

  簡妮輕輕一笑,「只要你聽話。」

  哈洛露出一個苦笑,「當然,這種情況下,我似乎沒有別的選擇。」

  簡妮對哈洛的識相很滿意。這一局她和哈洛並未有直接衝突,只要對方不礙事,乖乖待在一邊,那留對方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當然,空口無憑,簡妮不會平白相信一個競爭對手。

  簡妮從空間取出一段半透明的繩索。這段繩索是簡妮從上一個世界的帶來的,它是人魚捕獵時的重要道具,一般在捕獵時,繩索會從掌心激射而出,將獵物纏住拖入水中。

  這種繩索的材質很特殊,簡妮雖然沒對它做化學分析,但也知道這種材質韌性高、強度大、彈力高、雖然沒有水火不侵,但對水火都有一定的耐性。

  此外,這種繩索在綁人時,被綁的人掙扎越厲害,繩索就會自動變得越緊。

  簡妮用繩索將哈洛牢牢綁住,隨後用手槍蹭了蹭他的腦門,壞壞一笑,「這是為了以防萬一,我想你一定能夠理解。」

  哈洛忍了又忍,看到簡妮一點不留情面地把他丟在冰冷的地面上,隨後目標明確地朝臥室走去時,他終於沒忍住,在心裡罵了一句髒話。

  這才叫為別人做嫁衣裳!哈洛心中不痛快,索性躺在地上,數吊燈上的小燈。

  簡妮推門而入,看到一個性感的半裸美女躺在床上,雙眼閉合,臉色酡紅,唇間隱隱露出幾膩人的呻|吟。

  正是克裡斯汀。

  簡妮從腰間解下了腰帶,在兩手間「刷」的一撐。她也不靠近床,因為克裡斯汀這昏迷顯然有些蹊蹺,她在離床一步外站住,對準克裡斯汀白皙的身子猛地一抽。

  克裡斯汀儘管昏迷著,但還是條件反射地微微一縮。

  一道鮮豔的紅痕出現,襯著克裡斯汀一身白皙細膩的皮膚,有種格外誘人的淩虐感。簡妮絲毫不為所動,默念驅逐。

  主神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獵殺成功,積分+1。


鋼鐵俠(完)

  克裡斯汀依舊閉眼躺在床上,只是臉色從迷醉的暈紅變為昏迷的蒼白。

  任務完成。

  簡妮冷淡地瞥了一眼克裡斯汀,把皮帶系回腰上,轉身離開臥室。客廳一片寂靜,與簡妮進門時並無不同,但她卻沒來由一陣不安。

  難道是哈洛掙脫了人魚繩索?

  簡妮加快腳步,往外走去。只見哈洛雖然還躺在地板上,但姿勢變了不說,綁著他的人魚繩索也消失了。

  她不由停了下來,戒備地看向一動不動的哈洛。

  怎麼回事?

  哈洛真的掙開了繩索?哈洛應該知道她已經驅逐了克裡斯汀,若他自行掙開,就算是為了報復簡妮留下來,也該偽裝成被綁得嚴實的樣子,好騙簡妮近身再把她拿下呀。

  現在這副樣子是什麼意思?

  突然,簡妮心頭一跳。哈洛若要設計她,絕不會露出這麼大的漏洞。那麼,剩下一種可能也就呼之欲出——有其他人來了!

  簡妮立刻取出槍,打開保險,視線飛快地掠過門窗櫃子等可能藏人的地方。

  就在這時,洗手間的門打開了,一個簡妮關注過、但因為諸多事情忙得忘在角落裡的男人出現在這家並不多上檔次的旅店裡。

  「賈斯汀漢默。」簡妮叫出了這人的名字。

  一看到賈斯汀,摩洛哥發生的事情迅速在腦海中重播。

  原本在劇情中,從監獄中劫走伊萬的就是這位漢默工業的領頭人。但那一次經歷生死危機,後來與哈洛合作崩盤,被佩珀拉去籌辦托尼的生日宴會,追查行跡可疑的克裡斯汀……

  一系列的事情,讓簡妮忙得焦頭爛額。

  對摩洛哥事件探查一事,被簡妮一拖再拖。沒想到她這一個懈怠,這位頭號嫌疑人竟以如此讓人措手不及的方式,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如果說之前只是猜測,但哈洛臉色蒼白、昏迷不醒,一副典型剛被驅逐後的樣子,讓簡妮確信了這位賈斯汀先生並不只是嫌疑人。

  想到在高速路上的生死時速,簡妮看向賈斯汀的目光冷了下來。

  「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娜塔莎小姐。」賈斯汀對簡妮手裡槍熟視無睹,很是從容地坐在沙發上,雙手交叉,看著一直嚴陣以待的簡妮。

  「你怎麼會……」簡妮話說了一半,就了然,「你也給克裡斯汀安了監視器?」

  「一個簡潔有效的措施,不是嗎?」賈斯汀輕聲一笑,朝簡妮眨眨眼。

  「的確。」簡妮冷靜的說。怪不得定位器在衛星圖上的方位,與實際地點有額度外的偏差。她還以為是自己調試得不精確,現在看來,是有其他儀器干擾的原因。

  「若是我沒猜錯,克裡斯汀已經被你解決了,是嗎?」賈斯汀瞥了一眼臥室。

  「如你所想。」簡妮瞅了一眼地板上躺著的哈洛,心知他多半也被解決了,但是,「你既然知道克裡斯汀是選手,為何要捨近求遠,而不是直接解決克裡斯汀來增加積分?」

  「那你呢?又是為何舍哈洛而就克裡斯汀呢?」賈斯汀笑著反問。

  簡妮心頭一動,莫非賈斯汀和克裡斯汀也是被主神綁定,不得相互驅逐?賈斯汀迎向簡妮懷疑的目光,「不,我只是出於好奇。」

  「在此之前,我驅逐了伊萬,得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主神提示。」賈斯汀想了想,將主神的話複述出來,「驅逐組隊成員,積分+1。」

  「伊萬的隊友遲遲無法確定,而你和哈洛這一組隊恰恰出現在我面前,我自然改變了方案。」賈斯汀微諷地搖搖頭,「克裡斯汀倒也不笨,僅憑一點線索就瞄上了你和哈洛,可惜還是栽了。」

  簡妮霎時一驚,她和哈洛怎麼會被發現?

  賈斯汀卻神秘一笑,沒有回答。

  簡妮按捺下心中的驚疑,集中注意力,戒備地看向賈斯汀。對方將哈洛果斷驅逐,卻好整以暇地與她聊天,這是……

  「僅有五人,就有兩個組隊。顯然這種情形並非巧合,而是主神刻意安排。若讓你猜,主神目的為何?」賈斯汀像是沒看到簡妮陡然升起來的戒備情緒。

  「不管主神如此安排,是出於什麼原因。但組隊這一種形式,很有可能在以後會成為輪回世界的一種固定範本。」賈斯汀微微側頭,「與其被強塞,我更希望能主動選擇一個合意的。」

  「組隊?我想,你的信用度可不大高。」簡妮似笑非笑。

  「我以為,在這一點上,我們已經形成了共識。」賈斯汀示意一般,朝哈洛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顯然是指兩人半斤八兩,誰也別瞧不起誰。

  聞言,簡妮沉默下來。

  雖然簡妮起意並非拿哈洛當誘餌,釣其他選手上鉤,但她跟在哈洛背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是事實。對賈斯汀,她並沒有立場指責。

  簡妮呼吸一滯,緊緊咬住下唇。

  在這個獵殺遊戲,她為人的底線一步步淪喪。或許用不了多久,她就會變成一個面目可憎、連自己都不敢面對的惡徒。

  那這樣的堅持有什麼意義呢?就算她苦苦掙扎,僥倖在最後一關離開遊戲,回歸正常世界,以前那個樂觀向上、正直無畏的簡妮還真的存在嗎?

  在一輪輪的獵殺遊戲中,是簡妮親手一點點扼殺掉那個曾經快樂無畏的自己……

  但那又怎樣呢?只要她活著!

  賈斯汀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取出人魚繩索,「在克裡斯汀約了哈洛之前,我並未想到會另有驚喜。上一個世界是加勒比海盜,這條材質特殊的繩索,也就不難推斷來源了。」

  簡妮收回思緒,看向賈斯汀,「很重要嗎?一個工具罷了。」

  「當然重要,曾經的美人魚小姐。」賈斯汀手指挑著人魚繩索的一端,眼神微帶嘲諷,「或許,我該自我介紹一下。」

  「你是……」簡妮目光有些遲疑。

  「上一個世界的理查•格羅夫斯上校,很高興能再見到你。」賈斯汀紳士地微一欠身,饒有深意地摸著嘴唇,「致命之吻……受教了,瑪利亞小姐。」

  簡妮微微睜大眼,有些難以置信。

  賈斯汀上前一步,簡妮立刻戒備地雙臂平舉,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賈斯汀,「如果你是來報仇的,那很不幸,我的內疚並不足以讓我束手就擒,來向你致歉。」

  「讓你束手就擒來向我道歉?不,我還沒那麼蠢。」賈斯汀笑了笑,「我的目的是合作。」

  「合作?」簡妮一臉不信。

  「理由我說過了,我認為主神會將組隊這一模式實行下去。我希望親自挑選隊友,而非被強塞一個不合我心意的蠢貨。」賈斯汀坦然微笑。

  「為什麼是我?」簡妮承認對方的分析有些道理,冷靜地問道。

  「首先,我們相識。其次,我們相處過一段時間,觀感還算不錯,不是嗎?」賈斯汀看到簡妮點頭並不勉強,滿意一笑,「最後,我們還有債務關係。你還欠我一個吻,記得嗎?」

  簡妮輕咳一聲。

  使計勾引,純屬任務要求,她果斷無視掉最後一項。「你以為我會信?」簡妮直截了當地指了出來,「別忘了,我可是親手驅逐過你。」

  「能被美人魚以如此香豔的方式驅逐,我很榮幸。」賈斯汀意有所指地看向簡妮的嘴唇。

  「油腔滑調,沒一句像真的。」簡妮打探到足夠的消息,準備撤走。

  雖然簡妮一開始有意拿到賈斯汀這一分,但對方在摩洛哥的瘋狂舉動警示在前,設局誘出她和哈洛的縝密心機在後……

  這麼一個手段囂張大膽、心思卻縝密至極的人,真會毫無準備走到台前,被她持槍威脅?

  若這一局的道具是子彈,簡妮或可一試。但道具是皮帶,要想制服賈斯汀,就要近身搏鬥。就算她突擊訓練了一段時間,鞭子也不在她教程之內。

  再說,對方的任務道具似乎不太常規?

  簡妮權衡一番,很快下了決斷。

  「我就知道,你不會同意。」賈斯汀遺憾地搖頭一笑,無視那直指著他的槍口,從容地向簡妮走去,「幸好,我早有準備。」

  「你!」簡妮心中一凜,扣動扳機的同時,迅速向後撤去。

  賈斯汀以肉眼難以辨別的速度,飛快挪移著,躲開激射而來的子彈。賈斯汀從容一笑,取出一個兩指粗細的小型儀器,按下按鈕。

  一種人耳幾乎無法辨別的高頻聲波,在一瞬間就充滿了整間屋子。

  簡妮扣上門把手的左手突然一頓,她臉色慘白、纖細的血管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紫色。她的手無力地搭在門把手上,側靠在門上,身體慢慢地往下滑。

  賈斯汀動作溫柔地抱住簡妮,「你的記憶力一向驚人,想必記得這個東西。」

  簡妮半躺在賈斯汀懷裡,呼吸減慢、渾身癱瘓,連轉轉眼珠子都不能。

  她當然記得,這個小儀器可以導致短期癱瘓,它早已被政府禁封。在第一部裡,大反派斯坦就是用它取到了托尼胸口的方舟反應爐。

  簡妮暗罵這人作弊,但這種情況已無翻轉可能。她沉下心,呼喚主神,默念脫離世界。

  然而,她熟悉的剝離感並未出現。主神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被道具鎖定,無法脫離。

  簡妮心中一駭,看向賈斯汀。

  「失算的感覺如何?被鎖定、將要驅逐的感覺如何?」賈斯汀溫柔地撫摸著簡妮的臉頰,手指輕抬她的下巴,「人魚之吻,我該感謝你,讓我瞭解這種甜蜜而充滿陷阱的東西。」

  「你知道嗎?我當時真有一點喜歡那個溫順柔婉的瑪利亞。」賈斯汀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不過你這樣也好。在這種遊戲裡,也只有你這樣理智冷血的人,才配與我並肩而立。」

  簡妮眼神中滿是抗拒,賈斯汀自然看了出來。

  賈斯汀喉間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他張唇含上她的耳垂,懲罰一般輕輕一咬,牙齒微合,在她敏感的耳垂上輕咬慢磨……

  簡妮瞳孔一縮,酥麻的戰慄感和冰冷的怒意,交次刺激著大腦,讓她幾欲發狂!

  賈斯汀像是感覺到簡妮的底線將至,他遺憾地一歎,放開了簡妮備受蹂躪的耳垂,「老實說,我也不確定怎樣的驅逐方式,才能將兩人綁定穿越。」

  簡妮心中一松,卻見賈斯汀伸手欲取耳中的耳塞。

  「所以,我也唯有一賭。」賈斯汀冷靜地看了簡妮一眼,取下專用耳塞。那個小儀器一直沒被關上,耳塞甫一取下,幾不可聞的高頻聲波刹那間刺入耳膜。

  賈斯汀的臉色瞬間慘白,他握緊簡妮的手,在心中默念驅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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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訪吸血鬼(一)

  簡妮左手按胸膛,那種被強行驅逐的窒息感,隱隱潛伏在心臟周圍。她大口喘著氣,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克勞迪婭,你還好嗎?」一個男人關心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簡妮抬起頭,看到對方後,瞳孔不由一縮。這是一個面色蒼白、形容俊美、渾不似常人的年輕男人。他有著一頭金髮長髮,眸色淺綠,眼神憂鬱。

  他穿著歐風韻味十足的服飾,充滿古典韻味的燈籠袖、高翻領、荷葉襟,外罩飾有彩色鑲邊的細紗坎肩,種種細節透出一種歐洲的宮廷風味。

  「我沒事。」簡妮微微一笑,同時喚出控制台。

  輪回世界:夜訪吸血鬼

  角色名:克勞迪婭

  遊戲人數:4

  獵殺數:5

  積分:4

  任務道具:匕首

  道具使用次數:3

  夜訪吸血鬼?

  簡妮飛快地回憶了一下劇情,立刻想到她所扮演的克勞迪婭是誰。

  克勞迪婭是一個吸血鬼,她在童年時被轉換,一直保持著幼童的形態。隨著年齡的增長,她越來越期待變成一個女人,擁有成熟的身體和曲線,因此越來越痛恨兩個將她轉變的男人。

  路易和萊斯特。

  她對路易的恨意逐漸變為愛情,對萊斯特的怨恨卻轉變為一種瘋狂的殺意。

  現在這一幕,就是克勞迪婭第一次誘殺萊斯特的場景。

  克勞迪婭表面央求萊斯特,向他求和,還送給他兩個很符合他審美的年輕男人作為食物。萊斯特原諒了她,享用了食物。不想那兩個男人已被鴉片毒死,但血液溫熱,騙過了萊斯特。

  吸血鬼不可喝死屍的血,那對吸血鬼而言,是一種致命的毒藥。

  這是萊斯特教給克勞迪婭的第一堂課。克勞迪婭一向是最令萊斯特滿意的天才殺手,當她的刀鋒轉向授業者的時候,這柄刀依舊淬血一樣鋒利……

  簡妮看向自己的手,白皙稚嫩,一如孩童一般可愛小巧。

  她微微皺眉。

  儘管吸血鬼有著遠超凡人的速度、力量,但這個故事的大小主配角多是吸血鬼。以克勞迪婭這個年幼的軀殼和區區三十年的吸血鬼生涯,她在吸血鬼中實力並不高。

  若另外三名選手也附身為吸血鬼,那她的任務難度可就不低了。

  簡妮這才注意到右手握著的一柄小巧的匕首,她轉了轉手中的匕首,它靈巧地轉動著,形成一道帶著寒意的白光。

  匕首邊緣有些微的血跡,簡妮抬眸,看到正前方一灘血泊裡趴著一個狼狽的男人。

  他就是萊斯特,克勞迪婭和路易的創造者。萊斯特曾經奪取了他們的生命,卻也給了他們另外一種——永生,白晝的幽靈,黑夜的主宰。

  可惜,萊斯特親手選擇的同伴,都背棄了他。

  他曾經有多囂張肆意,被背叛後,就有多扭曲憤怒!簡妮看著趴在血泊裡的萊斯特,他的脖子上有一道長長的血口,鮮血從脖子上洶湧地冒出來,浸染了整片地面。

  簡妮看著萊斯特猙獰絕望的眼神,背心一陣發寒。

  終於,萊斯特不甘地軟倒在地。簡妮剛松了一口氣,就看到萊斯特手指微動,再一次抬起頭來。但這一次,他的眼神不對。

  萊斯特伸手按向脖子上的出血口,眉心微蹙,看向幾步外的路易和克勞迪婭。

  他的臉上有難耐的痛苦和隱約的怒意,卻不再有萊斯特那種被背叛的深切恨意和絕望。他看向克勞迪婭這個兇手時,平淡的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簡妮心中一動,從箱子上躍下,繞開地上的一大灘鮮血,走向萊斯特,在他面前蹲下。

  「克勞迪婭!」路易對萊斯特一向戒備,儘管對方的戰鬥力已經被廢,但看到簡妮走到萊斯特跟前,路易還是不由擔心地喊道。

  「沒事,我保證,給我一點時間,馬上就好。」簡妮微帶懇求地看向路易。

  「好吧,你記得快一點。」路易無奈地點頭,對於克勞迪婭的懇求,他一向無法拒絕。

  簡妮微笑點頭,轉身看向目不轉睛盯著她的萊斯特。

  此時,萊斯特可一點都不英俊。他的臉青白的像僵屍一樣,嘴上滿是剛進食完的鮮紅血跡。死屍的血讓他的身體逐漸崩毀,傷口處不斷流失的血液,讓他的癒合能力越來越低……

  簡妮抬起萊斯特的下巴,含笑打量一番,「你真的跟來了?感覺如何?」

  萊斯特喉間發出一陣艱難的喘息,儘管被割破氣管,對於普通人來說是致命的傷害,但對吸血鬼而言,這並不算什麼。

  當然,就算吸血鬼再強悍,此時氣管斷掉,萊斯特也只能乖乖沉默。

  簡妮猶如恍然一般拍了拍頭,「抱歉,我忘記你受重傷了。」簡妮輕笑一聲,轉了轉匕首,將它抵在萊斯特胸口,「索性你傷口不少,再來一刀,想必你也受得住。」

  說著,簡妮手心吐力,刀刃直直刺入萊斯特胸膛。

  萊斯特瞳孔微縮,普通的刀傷對於吸血鬼而言,並不算什麼。真正讓萊斯特擔心的,是這枚匕首在遊戲選手的手中所能發揮的作用。

  想到這兒,萊斯特緊緊盯著簡妮的雙眼。簡妮的眼神先是微帶挑釁,隨後冷靜下來。幾秒後,她眼神複雜的瞥了萊斯特一眼,收回匕首,站起身,輕嗤一聲,向路易走去。

  萊斯特松了一口氣,看來任務道具無效,他賭贏了。

  不過,萊斯特似乎高興太早了。簡妮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萊斯特,「晚安,我親愛的王子。願你惡魔之翼能就此安歇。」

  「路易,我們該怎麼處理他?」簡妮收好匕首,語調輕鬆,「燒了他?埋了他?」

  「夠了!」路易被她輕鬆的語氣激怒,出聲喝止,看向她的眼神有種難以置信的痛苦。

  「哦,沼澤!」簡妮無視掉路易內心的痛苦糾結和自我拷問,做出一副天真恍然的樣子,按照劇情念出臺詞,「他該死,那裡才是他的歸宿。」

  路易終究沒有抵過簡妮的堅持,幾分鐘後,他們駛向了城外樹林裡的沼澤。

  夜色低沉,叢林密佈的樹林裡,寂靜無人的小道上,一輛馬車呼嘯著飛馳而過,驚起了一片沉寂的黑暗。

  數十分鐘後,馬車在沼澤邊停下。

  路易將馬車的韁繩綁在樹上,簡妮就著月色,看向萊斯特佈滿血污的臉龐。她低下頭,笑得十分惡意,「抱歉,我一向死心眼,劇情非得按原劇走一遍才放心。」

  萊斯特眼神複雜,最後竟然轉變成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溫柔。

  簡妮汗毛倒豎,一股寒意從脊樑竄向大腦。她稍稍收斂了一些,不管是作為遊戲選手,還是吸血鬼,她都動不了對方。就算再討厭他,現在她還是隱忍一點得好。

  路易走了過來,把簡妮抱下馬車。隨後路易拖了萊斯特下來,將他沉入了沼澤中。

  萊斯特的身體沉了下去,沼澤對岸的一條鱷魚也下了水,向萊斯特遊了過去。萊斯特手腳都被綁著,若按常理推斷,重傷至此,他自然不會再有生存希望。

  但萊斯特顯然不在常理之中。

  原劇中,萊斯特反過來獵殺了鱷魚,他以密西西比河裡的生物為食,好容易才驅掉死屍的毒素,但軀殼被腐蝕成一個猙獰可怖的僵屍。

  簡妮歪著頭,看著水中浮起的血跡。

  吸血鬼萊斯特有這種堪比逆天的求生能力,並不出奇。但這位遊戲選手在這種劣勢下,又能做到何等地步呢?

  簡妮戴上兜帽,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她很期待。


夜訪吸血鬼(二)

  「路易,我們離開這裡吧。」簡妮看著車窗外黝黑的樹林。

  「為什麼?」路易駕著馬車,回身問她。

  「我討厭這裡。」簡妮覷了一眼沼澤的方向,不知萊斯特是否強到在如此逆境下依舊浴火重生,她垂下眸子,「這裡有關萊斯特的記憶太多了,我一看到它們,就會想起……」

  「好,聽你的。」路易沉默片刻,就答應下來。

  簡妮自然不想留下來,等復活歸來的萊斯特找他們復仇。雖然原主身上的恩怨是非與他們無關,但這位同行肆意妄為,行事不與常人一般。依簡妮的想法,自然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正好原劇中的路易和克勞迪婭本就準備去歐洲,尋找吸血鬼的根源。簡妮此番提議,不過是將這次出行提前。

  這時的輪船並不方便,路易訂了船票,但船期要等數月。

  簡妮不願多等,實在是怕中途生出變數。她在碼頭轉了一天,終於尋到了一艘開往歐洲的貨船,船期就在第二天。

  路易雖然答應了簡妮離開,但她如此急切,讓路易很是不解,「沒有了萊斯特,你我就像孤兒一樣,需要重新學習生命。這麼倉促離開……」

  「學習?」簡妮輕哼一笑,「向誰學?從哪學?」

  「圖書館?」路易不確定地說,「那裡有一些舊時代的神學興傳奇,或許我們能從那裡找到關於吸血鬼的一些痕跡。」

  「不,那裡的書籍終究是人類的,想要從中搜尋到同類人的蹤跡,」簡妮搖搖頭,「太難。」

  「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就……」路易對簡妮的固執很是頭疼。

  「與其困於斗室,徒然尋找虛無縹緲的傳奇神話,我更希望能遍遊歐洲,親自丈量每一寸土地,親手尋找同類的蹤跡。」簡妮微微一笑。

  原劇中,克勞迪婭和路易在徒然轉了好幾個國家,才在法國巴黎找到同類。

  這一次的任務時間雖然再次延長,有半年之久,但簡妮既然知道劇情,也就不準備將時間浪費在無謂的尋找中,自然要直奔巴黎。

  路易再一次對簡妮讓步,兩人很快收拾妥當,錢財衣物只收拾成一個便於攜帶的小箱子,屋裡的傢俱都被白布蒙上。

  簡妮在屋裡轉了一圈,看到窗前的一架鋼琴。

  克勞迪婭在萊斯特的教導下,可謂全才。其中有一項最為出眾,就是鋼琴。克勞迪婭的鋼琴是萊斯特親自教習,兩人的彈琴技巧都極為出色。

  簡妮微微皺眉,想在這個遊戲裡混下去,還真夠難。不說要花多少心機手段,才能完成任務。單說扮演好角色,就要學好多東西。

  開槍格鬥,這算保命技能,簡妮學得心甘情願。但繪畫、跳舞……現在又多了一項彈琴。

  簡妮心中歎氣,這一項要提上日程了。雖然萊斯特是同行,不用擔心穿幫。但路易是主角,絕無被穿嫌疑。他與克勞迪婭相伴近三十年,自然知道她彈琴有多出色。

  路易雖然善良,但一心疼愛的克勞迪婭若被人鳩占鵲巢,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貨船是在白天起航,路易和簡妮都是吸血鬼,自然提前趁夜上了船。儘管簡妮花了大價錢,但也並沒有得到多好的待遇。當然,簡妮和路易並不在乎這些外物享受。

  簡妮躺在船上,臉色蒼白,形容憔悴。

  路易看著心中著急,儘管他不想在船上引起恐慌,但簡妮形色憔悴,需要營養補充,對於吸血鬼來說,自然是人血最為滋補。

  「乖乖待著,我一會兒就回來。」路易愛憐地撫摸著簡妮的金髮,在她額間一吻。

  「嗯,你記得小心,路易。」簡妮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路易點頭應下,轉身離開房間,為她小心地掩上門。

  待門合上,簡妮臉上的笑意散去。

  一旁的桌子上,放著一隻剛斷氣不久的死老鼠。

  作為吸血鬼,想要遠渡重洋,自然是要混跡在人類之中。想要平平順順地到達彼岸,最好是不招惹船上的人類,也因此,吸血鬼在海上的食物,多是獸血。

  簡妮眉心緊皺,她坐起身,一臉複雜地看著那只死老鼠。

  主神給的身份,自然無法反抗。但穿成一隻吸血鬼……不論是人血還是獸血,都太挑戰她的底線了。想到剛才路易一臉尋常地咬斷老鼠的脖子,吸食血液的模樣,簡妮捂著胸口,難抑嘔意。

  簡妮剛才尋了藉口,沒有進食,路易雖然沒起疑心,但長此以往,她的這具身體也受不了啊。難道真的要……

  沒過多久,路易回來了。

  「他是……」簡妮看著被抓在路易手裡的一個年輕男人,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從來沒有以獸血為食,我早該知道的。」路易把已經昏迷的年輕男人扔在一邊,坐在簡妮床邊,「這一路可不短,你總不能什麼都不吃。」

  「若被船上的人類發現,那豈不是不妙。」簡妮笑容僵硬,藏在被子下的手緊緊攥著拳頭,「路易,我不想多生事端。」

  「可是……」路易目光掃過桌上的老鼠,有些為難。

  既然非選不可,那就還是獸血吧。不過,老鼠還是太挑戰她的接受力了……簡妮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表情,「船上的廚房裡,會有禽類嗎?」

  路易側頭想了想,「應該有,我去看看。」

  「謝謝你,路易。」簡妮心中微歎,露出克勞迪婭招牌式的甜美笑容。

  「既然你不要他,就放他回去吧。」路易提起抓來的年輕男人,安撫地看了簡妮一眼,「你別擔心,我抓他時並沒露出臉,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簡妮點頭,路易再次離開。

  簡妮自嘲一笑,下了床,走到桌前。她看著那只死老鼠出了會兒神,也沒嫌它髒,直接上手抓住它。毛髮灰褐,髒亂不堪……

  幸好還有其他選擇,不然真要下嘴……

  簡妮無視掉胃裡翻滾的嘔意,強迫自己好好熟悉了一番這種生物,六個月呢,指不定哪天淪落到真要以它為食,她還是提前熟悉一下的好。

  房門再次被打開,路易看到簡妮下了床,還盯著剛才避之不及的老鼠看,不由驚訝。

  簡妮也沒解釋,打開窗戶,把它徑直扔到了海裡。她轉身去了洗漱間,仔仔細細地洗好了手,直到一點異味都沒有,才回到外間。

  路易一向細心,自然察覺到她對動物血的厭惡。

  看到簡妮出來,路易將一隻盛有雞血的高腳杯,遞給了簡妮,「克勞迪婭,來,喝了吧,你已經一天沒有進食了。」

  「謝謝。」簡妮接過杯子。

  濃稠的液體在高腳杯裡,漾出一波鮮紅的漣漪,血腥味輕輕襲來,原本刺鼻腥膻的味道,此刻竟似乎散發著誘人的芳香。

  一種灼燒的饑餓感,似乎在燃燒著她的五臟六腑。

  簡妮雙手捧著杯子,閉上眼,一飲而盡。

  腥稠的液體從舌尖打了個滾,一路滑落喉間,落進胃裡。簡妮能夠察覺到,她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健康,有一種從靈魂升起的滿足感。

  可是,唇齒間殘存的滑膩觸感,讓簡妮幾欲作嘔。

  然而,簡妮僅僅是從容放下酒杯,用手帕拭去唇邊的血,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對一直擔心看著她的路易說:「我很好,路易。」


夜訪吸血鬼(三)

  簡妮和路易來到巴黎後,就尋了一所房子定居下來。

  沒有了萊斯特的生活很輕鬆恣意,路易帶著簡妮參加各種宴會舞會。雖然簡妮個子小小,還是一個孩童模樣,但路易總把她當成一個成人邀舞,也算滿足她成長的心願。

  但在幾次之後,簡妮減少了與路易一同出去的次數。

  因為她記得,巴黎的吸血鬼聖地牙哥和阿曼德會在路易落單時出現。未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簡妮不準備介入這一次劇情。

  果然,沒過多久,路易就告訴了她一個消息。

  「克勞迪婭,我遇到同類了。」路易指間夾著一張名片,若有所思地坐在沙發上。

  「在哪?」簡妮停下鋼琴,轉頭看他。

  「在一個小巷裡。」路易把名片遞給簡妮,「巴黎的吸血鬼似乎不止一兩個,他們的首領叫阿曼德,聚居地在一個劇院地底。」

  「給了你名片……」製作精美的名片在簡妮纖細的手指間轉了轉,「他邀請你前去?」

  「不想去嗎?」路易挑眉看她。

  「劇院的話……」簡妮托著下巴輕輕一笑,「去玩玩也好。」

  兩人定下了去劇院的時間,天色快亮了,簡妮與路易道了日安,回到自己的臥室睡覺。吸血鬼睡覺是在棺材裡,簡妮的就是一個精緻小巧的白色棺材。

  可就算它裝飾得再精緻華美,也掩蓋不了它盛裝屍體的事實。

  幸好這間屋子裡另外有床,路易也沒有隨意闖門的習慣。一關上門,簡妮愛睡床睡床,愛睡棺材睡棺材,誰也管不了她。

  簡妮小心地鎖上門,躺在床上,摒去雜思,清空大腦。

  吸血鬼都有一些獨特的技能,讀心術就是其中一種。劇中,萊斯特和聖地牙哥都會讀心術,但路易和克勞迪婭卻不會。

  吸血鬼行事不羈,不受任何規則約束。但唯有一條是禁忌——獵殺同類。

  聖地牙哥通過讀心術,知道了克勞迪婭殺死萊斯特的事實。她被抓了起來,曝曬于陽光下,成為一灘灰燼。

  簡妮一方面要走劇情,來接觸劇中人物,另一方面也要管住心聲,防止被聖地牙哥知道她與路易聯手弄死萊斯特一事。

  但讀心術究竟是怎麼運作的?無法知悉原理,僅作防範,似乎不太明智。

  簡妮翻了個身,揪著被子一角,無意識地揉捏著。

  再說,就算管得了自己所想,但知情者並非只她一人,若路易被以讀心術看穿,結果還是白搭。路易有阿曼德庇護,僅被關在棺材裡待一會兒,她可是面臨灰飛煙滅的威脅!

  簡妮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細細思量起對策來……

  突然,窗戶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哢噠聲。簡妮一驚,從枕下摸出匕首,俐落地翻身下床,輕巧地往窗戶邊摸去。

  窗戶從外打開,視野微白。

  此時太陽將出未出,天際泛白,雖然沒有陽光,但簡妮還是警覺地往旁邊挪了挪,避開了可能有的光線。

  一個矯健的身影從外躍進來,身形修長,兜帽深遮。他關上窗戶,摘下兜帽,像是早有所覺,朝簡妮藏身的方向看去,露出一個優雅的微笑,「又見面了。」

  簡妮從窗簾後走出來,眼神複雜,「你果然還活著,恭喜。」

  萊斯特的視線在她手中的匕首上微一停留,隨後神色從容地把披風摘下,掛在門後的衣掛上,一副主人模樣在簡妮的臥室裡逡巡一圈,「與新奧爾良的一模一樣,路易也真寵你。」

  「的確,我沾了克勞迪婭的光。」簡妮並不否認。

  「你準備得如何?」萊斯特一點都不見外地問道。

  簡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人的神經是怎麼長的?明明她前腳把這人在心口戳了一刀,還順手把他扔在了沼澤喂鱷魚,他竟然還能如此平靜地與她談合作……

  萊斯特雖然看出她心中所想,卻只淡淡一笑,轉開了話題,「路易已經遇到了阿曼德?」

  「是的。」簡妮收起外放的情緒,坐在萊斯特對面。她倒也不隱瞞,同在巴黎,對方又是實力極強的吸血鬼,很多事就算想瞞也瞞不了,「明天我和路易會去劇院,怎麼,你想去?」

  「不,只是想做一個善意的提示。」萊斯特一臉純良地眨眨眼。

  「願聞其詳。」簡妮做了個請的手勢。

  「想必你記得克勞迪婭的結局。因殺害同類,而被以聖地牙哥為首激進派的吸血鬼們處以曝曬之刑。」萊斯特眯起眼,「記得她是因何被得知秘密的嗎?」

  「當然。」簡妮給出答案,「讀心術。」

  「萊斯特也會讀心術,我在來之前,對其他人試驗過,身為附身者的我也可以使用。」萊斯特意味深長地笑了,「不過,這一項技能對你並無效果。」

  「對我無效?」簡妮仔細分辨萊斯特的神情,試圖辨出對方話中真假。

  「怎麼?不信?」萊斯特挑起一側眉毛。

  簡妮不置可否地一聳肩,從一個資深選手的表情中辨出真偽的難度太高,她還是不挑戰了。她琢磨了一下,「那對其他吸血鬼呢?你有沒有聽一聽路易的心聲?」

  萊斯特遺憾地搖頭,「聽得到。」

  「所以,這種遮罩是針對選手的?」簡妮順著萊斯特的話意猜下去,但又有些不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會讀心術的吸血鬼,只要一看這人無法讀心,不就看出他是選手了嗎?」

  「主神自然不會讓人如此簡單的通關。」萊斯特輕輕一笑,「我所說的對你無效,是指聽不到你心中關於獵殺遊戲和這部電影的任何想法。」

  「這樣啊。」簡妮聽他這麼解釋,心裡倒是信了幾分。

  連被當地土著識破,都要被扣除一次的任務道具使用次數。主神又怎會讓土著有機會,以如此輕易的方式,知悉獵殺遊戲的秘密。

  簡妮輕一皺眉,「也就是說,只要不涉及遊戲內容,讀心術對我依然有效。」

  萊斯特頷首。

  簡妮想了想,「關於讀心術一事,是你見到我後,才得出結論的吧。」簡妮托著下巴,側頭盯著萊斯特,「那你來之前,究竟準備找我談什麼事呢?」

  萊斯特神情有些微妙,「其實,以你的聰明,不難猜的。」

  「在沼澤裡從鱷魚口下逃生時,我一度想放棄,直接脫離。但我又想,明明是我自己費盡心機,籌謀而來,這麼悄悄退走,實在太難看了。再粗俗不堪的方式,我都用了,只要能贏。」萊斯特神情微諷地一攤手,「你瞧,最終我活下來了。」

  「從我爬出沼澤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怎麼殺你才能泄我心頭之恨。」萊斯特眼神微冷,但轉瞬又和煦起來,「但一路走來,我卻不這麼認為了。」

  「這一局你我已經綁定,你的死亡於我毫無裨益。」萊斯特輕輕抬起簡妮的下巴,眼神中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溫柔,「再說,就這麼簡單地殺了你,我如何捨得?」

  「這麼看來,我還要感謝你的另眼相看呢。」簡妮冷笑著拍開萊斯特的手。

  「不用客氣。」萊斯特也不生氣,淡定地收回手,還一臉坦然地接受了她的感謝。他站起身,目標明確地朝她的床走去,脫了外套,睡了上去,還一派從容地朝她微笑,「晚上見。」

  簡妮抽了抽嘴角,這是什麼神展開。剛才不還一臉苦大仇深,恨不得把她殺之後快嗎?怎麼突然轉入溫馨互道晚安模式了。

  而且,這明明是她的臥室好嗎!

  已經閉眼準備入睡的萊斯特感受到簡妮的怨意,「我來的倉促,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

  簡妮咬牙,「你可以去客房。」

  「然後被路易發現?」萊斯特一臉別鬧了的無奈表情,「太陽已經出來了,乖乖睡覺吧,晚上你還要出門呢。」

  簡妮在腦海裡模擬了數種將這廝趕走的方法,但她終究沉默下來。在目前這種情勢下,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還是不要和他計較為好。

  她瞥了一眼床,轉身走向小白棺材。

  儘管對棺材觀感不佳,但吸血鬼在這裡面更易恢復體力,也是實情。簡妮沒再挑剔,躺進棺材,蓋上蓋子,準備入睡。

  當夜晚再次降臨時,屋裡已經沒有了萊斯特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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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訪吸血鬼(四)

  簡妮沉默了一會兒,轉身離開臥室。她一番精心梳妝後,和路易來到了劇院,憑票入場。

  這家劇院很受歡迎,離歌劇開場尚有許久,已經座無虛席。迎賓的人並非吸血鬼,簡妮漫不經心地打量了一下室內的裝潢,「怎麼不見邀請你的那位?」

  路易側身讓過一個座位靠裡側的淑女,紳士地微笑後,才朝舞臺側面一揚下巴,「在那兒呢。他似乎在忙,等落幕後,我們再去找他吧。」

  簡妮朝那個方向看去,只見一個有著黑色長髮的英俊男人站在舞臺旁。

  「他就是阿曼德?」簡妮小聲問道。

  「是的。」路易眼神深邃,望向阿曼德。

  隔著如此遠的距離,阿曼德卻如有所覺地轉過頭,看到路易果然到訪後,眼神一亮,隨後優雅地微笑點頭。

  簡妮托著下巴,望著這位將要拐走路易的傢伙。

  劇中阿曼德給了路易不少指引祈禱,並希望路易成為他的接班人。

  克勞迪婭感到她要失去這位亦父亦情人的伴侶,一番發洩後,找了一個很像她母親的女人,讓路易將她轉變為吸血鬼,以此來驅走孤獨。

  後面的劇情裡,除了以阿曼德為首的這一群吸血鬼,就只有這位被克勞迪婭選中的女人頗有些戲份,想必另兩位遊戲選手不出這範圍之外。

  阿曼德結束了與路易的對視,瞥了一眼路易身旁的簡妮,矜持一點頭,轉身入了後臺。

  數十分鐘後,歌劇準時開始。

  歌劇的內容在簡妮看來並不新奇,唯一讓這部歌劇有別於其他的只有一點——吸血鬼裝成人扮演吸血鬼。

  簡妮一邊跟路易閒聊,一邊欣賞這非同一般的表演。

  歌劇很快結束,觀眾們陸續退場。簡妮悄悄打了個哈氣,擺出優雅小淑女的儀態,靜靜地跟在路易身後,朝阿曼德走去。

  「這邊來。」阿曼德手背在身後,在前方帶路,「我們住在地下,我帶你們看看。」

  穿過窄門,門後別有洞天。

  簡妮順著樓梯往下,看向四周,心中有些嘆服。

  這個吸血鬼的聚居地不可謂不豪華壯美,它中心開闊,四壁密密陳列著無數半圓形的爐龕,龕內高高低低點著白色的蠟燭。燭火搖曳,有種幽深卻神秘的美感。

  此外,這裡的吸血鬼也不少。

  他們都穿著黑色的禮服,一個個看起來十足像將要參加舞會的紳士淑女。若非臉色都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慘白,就算簡妮提前知道,也絕猜不出這些人都是吸血鬼。

  「歡迎光臨寒舍。」阿曼德雙手平攤,眼中含笑。

  路易微微一笑,卻見阿曼德一招手,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聽話地走過來,靠在阿曼德身側,「這是我的男孩,狄羅亞。」

  狄羅亞身量與簡妮相差不離,一頭黑色的捲曲短髮,眼神清澈,穿著一身小黑禮服,小模樣乖巧極了。

  不過,狄羅亞的身份與簡妮不同,他是阿曼德豢養的寵物。

  阿曼德好客地一笑,輕輕舉起狄亞羅的手,一片坦然地對路易說道:「來,嘗嘗看。」

  周圍一片寂靜,所有的吸血鬼都在安靜地看著,仿佛一種無形的壓迫。路易不準備在這種小事上得罪主人,他接過狄羅亞的手,斟酌了一下該下嘴的地方,咬了下去。

  狄羅亞抽了一口冷氣,但乖巧地靜待在旁。

  路易只嘗了幾口,就放下狄羅亞的手。阿曼德神情微展,摟著狄羅亞的肩膀,朝路易一示意,朝他的臥室走去。

  狄羅亞被阿曼德安頓在床上睡覺,阿曼德轉身看向路易。

  阿曼德認為路易來自新的世界,必將帶給他們這群吸血鬼以新的紀元。路易不置可否,他來此是來探尋吸血鬼的根源。

  「什麼創造了吸血鬼?什麼才是這一切邪惡的根源?」路易問道。

  阿曼德並未正面回答,「我瞭解你的痛苦,你對凡人的憐憫。」

  路易微有所動,眼神認真地看向阿曼德。阿曼德在一個椅子上坐下,「你殺人時,痛苦如死。你自覺罪該萬死。但這叫邪惡嗎?而所謂善行真能使你善良嗎?」

  「所以,人無善惡嗎?」

  「或許吧。」阿曼德的手指在蠟燭的火苗上輕點,「但或許……我們是碩果僅存的惡魔。」

  「那上帝並不存在?」路易眼神一滯。

  「我並不認識什麼上帝,或是惡魔。所有幻像和秘密,都讓我活得更舒服。」阿曼德低沉的嗓音中有種蠱惑人墜入深淵的魅力,「據我這四百年來所知,我是世上最老的吸血鬼。」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路易呢喃一般說著。

  阿曼德走到路易的面前,情不自禁一樣抬起手隔空描摹他的輪廓,「你太多愁善感,多到讓我覺得……」氣氛一瞬間變得曖昧起來,阿曼德回過神,有些尷尬地轉身走出幾步,「變造你的人早該告訴你這些,他自舊世界來到新世界。」

  路易也掩飾一般輕撫簡妮的頭髮,「他那時什麼都不知道,也不關心……」

  「那時?」阿曼德敏銳地抓住這個詞。

  「來,親愛的。」簡妮眼神戒備地看了阿曼德一眼,回應地握住路易搭在她肩上的手,「我們該回去了。我餓了,外面世界正等著我們。」

  簡妮優雅地屈膝一禮,語氣挑釁,禮儀卻完美。

  正在她轉身的瞬間,阿曼德的聲音在她心裡響起,「讓他走。」

  簡妮身形一頓,眼神淩厲地看向對面的阿曼德。

  她當然看得出來阿曼德與路易之間非同一般的默契與曖昧。阿曼德孤獨了數百年,虛度光陰,一直在等待一個靈魂契合的同伴。當路易出現時,一切都那麼美妙契合。

  可就算他心念至此,難道只一個照面,就要她心甘情願地讓出她的父親、她的路易——那個變造她的人?

  路易背對著兩人,已走向門口。

  簡妮勾出一個冰冷的笑容,做出一個口型,「絕不。」

  阿曼德身形一頓,簡妮轉身,上前幾步,勾住路易的手,一起離開了阿曼德的房間。

  在離開的路上,簡妮清空大腦,不去想任何事情。但她管不了路易腦中想什麼,在通往劇院大門的樓梯上,簡妮如約聽到了另一反派聖地牙哥的聲音。

  「你怎麼錯怪他的?」聖地牙哥站在空曠的舞臺上,穿著華麗的禮服長袍,直直看向他剛聽到心聲的路易,「你提到一個人的名字——萊斯特。」

  「一個我不想再提的名字。」路易心情不好,冷淡地回了一句。

  「吸血鬼只有一個罪行。」聖地牙哥平靜的聲音中有種陰森嗜人的血意撲來,「這種罪致死的行為是——獵殺你的同類。」

  簡妮冷靜地瞥了聖地牙哥一眼,裹緊披風,轉身離開劇院。


夜訪吸血鬼(五)

  簡妮循著劇情,與路易大吵一架,後又和好。

  這一晚,路易悄悄出了門。簡妮趴在陽臺上,看著路易的身影漸漸遠去,知道他是再一次去了歌劇院,與阿曼德相會。

  簡妮聳了聳肩,離開陽臺。她穿上外套,戴上帽子,獨自出了門,準備尋找那位劇情中被克勞迪婭認同的同伴——梅德琳。

  其實,劇中克勞迪婭的心情很複雜。

  路易找到了阿曼德為新的同伴,克勞迪婭半是賭氣、半是試探,也找來一個與路易對峙。

  克勞迪婭帶回了梅德琳,她是一個失去了女兒的母親,與克勞迪婭這個失去了母親的女兒正好互補,填補對方心靈的空缺。

  克勞迪婭身體年幼,力量不足。

  她求路易轉變梅德琳為吸血鬼。但路易一向善良,儘管已為吸血鬼,但依舊保持著為人的底線。他認為吸血鬼是一種邪惡的生物,一種連地獄都未必肯收的存在,自然不肯將其他人拉進火坑。

  但克勞迪婭懇求控訴,言辭激烈,幾乎瘋狂!

  她害怕孤獨,更害怕她視為愛人、父親的路易離開她。明知這一要求會讓路易心中最後一片淨土淪陷,她卻依舊像一個孩子一樣哭求打鬧,歇斯底里。無非是想希望路易退讓一步,親口給她一個承諾,永遠留在她身邊。

  但路易終究答應了克勞迪婭……

  夜晚的涼意襲來,簡妮裹了裹披肩,沿著街道,徐徐地向下走去。梅德琳是在一家玩偶店裡當店員,克勞迪婭收集洋娃娃算業餘愛好之一,因此兩人得見。

  走了約有一個小時,簡妮在一家玩偶店前停下腳步。

  這是一家裝潢溫馨的店鋪,透過櫥窗,可以看到各式造型精美的洋娃娃。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店員在面帶微笑地招呼一個小男孩,看起來耐心極了。

  總算找到了。

  簡妮悄悄松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歡迎光臨。」女店員朝簡妮含笑點頭,笑容親和得體,右手朝前一擺,「請隨意。」

  「好的。」簡妮回之一笑。

  女店員再次將視線轉到小男孩身上,溫和地介紹起來。簡妮一邊狀似隨意地欣賞各式洋娃娃,一邊不著痕跡地觀察這位女店員。

  但簡妮越看,心中疑問越深。

  這位真的是梅德琳?就算保養得宜,一個育有子女的年輕少婦,與十幾歲的待嫁少女可絕對差得多了。眼前這位女店員青春活潑,一點都不像喪女多年、心懷悲淒的女人。

  突然,簡妮目光一頓。

  這個男孩的側臉有些眼熟,簡妮腳下一轉,換個角度再看過去,發現對方和她還真有一面之緣。

  簡妮心念一轉,驅步上前,朝那男孩兒露出一個笑容,「嗨,狄羅亞!」

  狄羅亞轉過頭,一看到打招呼的是簡妮後,像只受驚的小松鼠一樣,眼睛微微睜大,童稚精緻的臉上,一雙黝黑的眸子更顯無辜堪憐。

  簡妮一挑眉,「我很可怕?」

  「不,克勞迪婭小姐,我很高興能見到你。」狄羅亞繃住小臉,收斂慌色,一本正經道。

  「好吧。」簡妮一聳肩,沒再逗小孩兒。她指向狄羅亞輕輕抱在懷裡的一個穿著白色公主裙的洋娃娃,「你也喜歡洋娃娃?」

  狄羅亞臉色微紅,半是害羞半是自豪地說:「我已經有九位小公主了,奧薇爾是第十位。」

  「奧薇爾?」簡妮的目光落在狄羅亞懷裡的洋娃娃,饒有興趣地問道,「是她?」

  「是的!」狄羅亞聲音有些興奮,但轉念想到還沒付錢,當著人家店員擅自給還未售出的洋娃娃起名字,似乎不太妥當。他稍稍斂了一下喜色,禮貌地轉向店員小姐,「麗蓓嘉小姐,我已選好,就是她了,請您幫我打包。」

  麗蓓嘉小姐?

  簡妮心道果然如此,卻也沒為自己猜中而開心。

  原本的梅德琳不在,卻換成一個原劇中連名字沒聽過的麗蓓嘉。而且,在今晚這一劇情發展的關鍵時刻,竟然有本不該在這兒的劇情人物出現……

  這中間,多半有遊戲選手摻和。

  因為有狄羅亞這一例外因素在,簡妮對麗蓓嘉既未明言直問,也未旁敲側擊。她只隨便挑了一個洋娃娃,付了錢後,簡單地與狄羅亞告別,就乾脆地離開這家玩偶店。

  簡妮又逛了幾圈,確定這附近只有這一家玩偶店。

  確認之後,簡妮沒再回那家店,向麗蓓嘉確認梅德琳的存在,直接找了地下的消息販子,購買了這位元梅德琳的消息。

  梅德琳確有其人。

  女兒病逝,丈夫離心,她在那家玩偶店打工,於半個月前突然失蹤。

  儘管梅德琳的丈夫報案,但員警並不受理。因為既無勒索信函,也無綁架線索。當然,最關鍵一點是她的丈夫沒錢疏通,眾人嘲笑他說,他的老婆跟人私奔了,這樁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更進一步的消息就沒有了,簡妮付了錢,轉身離開。

  梅德琳若是遊戲選手,她可能主動藏匿,也可能被另一選手抓捕被囚,來釣第三人上鉤。若她不是,卻依舊出現這種情況,那這家玩偶店更是陷阱無疑。

  背後之人會是誰?他是會親身犯險,還是會驅卒開道?

  簡妮慢慢走在路上,昏黃的路燈將她的影子拉的好長,投影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

  資訊不足,無法做出進一步推斷。簡妮揉了揉眉心,把幾個可疑人士列入觀察名單。看來只好照原計劃,繼續搜集這幾人的情報了。

  簡妮取出鑰匙,打開門。

  門旁的立櫃上並無鑰匙,看來路易並未回來,多半還在和他的阿曼德在一起。簡妮關上門,距離聖地牙哥帶人上門踢館不差多久了,她要抓緊時間。

  簡妮換了一套方便活動的衣裙,將胳膊肩膀擋得嚴嚴實實。她把背著路易偷偷收集來的東西牢牢綁在腿上,散下寬大的裙擺,從外看殊無異狀。

  檢查無誤後,簡妮在屋裡轉了幾圈,實在無事排遣,乾脆坐在鋼琴前,靜靜彈起琴來。

  儘管梅德琳沒被簡妮找回來,但在路易一會兒回家後,聖地牙哥依舊會帶著歌劇院的吸血鬼,將路易和她綁走,罪名為謀殺同類,一個被處以曝曬之刑,另一個被釘在棺材裡。

  殺死萊斯特的主謀是克勞迪婭,也因此克勞迪婭受刑更極端。

  一陣微風把白紗窗簾吹了起來,飄揚起舞,和著悠揚的琴聲,有種格外動人的美感。簡妮輕輕一笑,總算等來了。


夜訪吸血鬼(六)

  「砰!」門被突然撞開,一群黑衣人囂張無比地走了進來。

  剛脫下外套,正和簡妮聊天的路易倏然轉身,「什么人?」

  簡妮停下彈鋼琴的手,離開凳子,神情戒備地看向通往一樓的樓梯。沒等簡妮和路易做出更進一步的反應,冒昧的拜訪者們就出現在兩人面前。

  「聖地牙哥?」路易立刻把簡妮護在身後,警惕地看著這一群不速之客。

  「是我。很抱歉在這種情況下,與你們再次相見。」聖地牙哥躬身一禮,如同在舞臺上一樣,動作優雅卻浮誇。

  「這裡並不歡迎你。」路易冷笑。

  「那並不重要。」聖地牙哥聳了聳肩,他打了個響指,右手順勢一個下壓,「來人,把他們一起帶走。」

  「帶走?誰給你這個權利!」路易難掩怒意。

  一群吸血鬼在聽到聖地牙哥吩咐後,一臉興奮地朝路易和簡妮撲去。

  儘管路易並未如劇中一樣因放血而虛弱,但一來聖地牙哥一行人在人數占壓倒性優勢,二來路易這一新生吸血鬼對比于歌劇院吸血鬼們實在不夠強,自然被輕鬆鎮壓。

  簡妮裝模作樣地反抗了兩下,就識時務地安靜抽泣起來。

  當然,在發現自己與路易被分開關押時,簡妮也哭求央告,很是體現了被迫與年長者分離的恐慌絕望。

  在一路顛簸後,簡妮再一次來到了歌劇院的下面。

  路易被關在棺材裡,封在牆裡。簡妮則被帶到一扇小小的石門前,聖地牙哥親手為簡妮打開門,「獵殺同類,是吸血鬼最不可饒恕的罪孽。你,該當此刑!」

  話一說完,簡妮被粗魯地推進石室,摔倒在地。

  嚴格來說,這並不是一間房間,而是一個類似天井的地方。整體呈圓柱形,牆壁高達數十米,沒有房頂,直接與外界相接,最上面蓋著一個間隙極寬的井字形柵欄。

  此刻是夜間,月光透過鐵柵欄照了下來。

  等月亮落下,日行至中天,陽光直射進井底,也就是她的死期。

  聖地牙哥滿意地看到簡妮臉色一瞬間變得灰白,他雙臂伸展,笑容得意而陰森,「享受這最後一晚的月光吧,再見。」

  門在簡妮面前「砰」地一聲關上,簡妮拍了拍裙子,淡定地站了起來。

  等了約十來分鐘,門外的喧囂聲漸漸遠去。簡妮趴在門上仔細傾聽,確定門外已無一人,她才從空間囊中取出一樣小小的裝備。

  簡妮將小裝備置於掌心,扣緊,對準井口的方向,按下按鈕。一條繩索激射而出,彈到柵欄上,在鐵條上自動繞了兩圈,結成一個結實的繩扣。

  這個小裝置是簡妮從鋼鐵俠世界裡帶來的,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了用場。

  雖然這個身體尚是孩童,但吸血鬼的力量足以使她掰開井口的鐵條。簡妮循著繩索,一路爬到頂端。她一手攥緊繩索,一手握住鐵條,用力往外拉伸。

  鐵條如簡妮所料,慢慢彎出一個弧度。

  突然,門外的走廊傳來一個輕巧的腳步聲。簡妮手下一頓,這個腳步聲有些耳熟。她一時想不起來,但也不敢磨蹭。

  簡妮順著繩索,飛快地滑下來,輕輕落地,隨後一按按鈕,繩索自動回卷。

  腳步聲在門外停下,小裝備剛好被放回空間囊。

  一陣小心翼翼的敲門聲傳來,簡妮心頭一動,靠近門邊,也回了同樣頻率的敲門聲。門外的呼吸頓時重了起來,「克勞迪婭,你還好嗎?」

  「你是……狄羅亞?」簡妮有些意外。

  對於有人探訪,簡妮並不吃驚。如果歌劇院裡有吸血鬼是遊戲選手,那對方在看到只抓來一個小女孩,而非劇情中一大一小兩女時,一定心生疑慮。

  簡妮已是階下之囚,就算對方再謹慎,隔著門板試探一二,也並不算魯莽。

  不過,簡妮可沒想到到訪的人會是狄羅亞——這個被阿曼德豢養為食物的人類小男孩。簡妮摸了摸下巴,算起來,這已經是狄羅亞第二次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了。

  「是我。」狄羅亞回答道,「剛才我在旁邊,正看到你和路易被……」

  儘管狄羅亞聲音猶豫,但也不難推測他話中的意思。在被聖地牙哥一行抓來時,簡妮一路在謹慎提防聖地牙哥等人,倒是沒留心圍觀者中有沒有小小的狄羅亞。

  狄羅亞話中真假,簡妮自然無從判斷。

  簡妮按捺下心中疑竇,口氣擔心地問道:「路易呢?他現在怎么樣?」

  「路易被關在棺材中,封在牆壁裡。」狄羅亞很快給出答案,「你不用擔心,他會沒事的。」

  「可如果路易一直被關著,被人遺忘在牆壁裡,就會脫水變成乾屍……」簡妮並未放鬆,語氣中滿是焦急。

  「不會的。」狄羅亞口吻篤定,「主人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在路易身上。」

  「阿曼德嗎?」簡妮的聲音喜怒難辨,「也是,有他在,路易的安全的確不用旁人擔憂。」

  「主人對他是真心的。」狄羅亞聽出簡妮語中的不善,怯怯地辯解著,「今天這一次事件,主人之前並不知情。而且聖地牙哥先生此舉也算名正言順,就算是主人插手,也無法……」

  「就算是吧。」簡妮冷笑,「正好我也不稀罕領他的情。」

  門外的呼吸頓時粗重起來。一向視阿曼德為靈魂嚮導的狄羅亞,此刻見簡妮對阿曼德不但毫無尊重,而且言語間還很是輕蔑不屑,頓時氣得呼吸不穩起來。

  簡妮立在門內,倒是期待起狄羅亞接下來的應對來。

  然而,讓簡妮失望的是,狄羅亞既為出聲斥駡,也未張口反駁,只是靜靜生了會兒悶氣,就語氣低落地說道:「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抱歉,我幫不上什麼忙。」

  簡妮沉默,一時間無言以對。

  若狄羅亞這話是真的,對於這位她人生的最後一位探望者,簡妮真無法再刻薄下去。

  幸好狄羅亞那邊不需要她回答,「再見,克勞迪婭。」

  「再見,狄羅亞。」簡妮輕聲回應。

  狄羅亞在門外停了幾秒,他看了看抱在懷裡穿著白色禮服的洋娃娃,又瞅了瞅門上大大的鐵鎖,輕輕歎了一聲,最後悄悄離開了。

  簡妮食指相疊,置於眉心,小心地思量一番,終究沒得出一個定論來。

  良久,簡妮舒出一口氣,既然現在依舊無法定奪,拿她只能再行試探。目前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不安全的地方。

  簡妮從裙下取出一小包灰白色的粉末,撒在一個小角落裡。

  雖然簡妮已有脫身之法,但她不準備讓這群吸血鬼們得知她並未死亡的消息。吸血鬼在受陽光曝曬後,就會灼燒成幹塑,稍一有動靜,就會化作一團灰塵飛走。

  這一堆粉末雖然不是骨灰,但成分類似,倒也不怕人檢查。

  佈置妥當後,簡妮再一次從空間囊中取出小裝置,將繩索射出,沿著它攀至井口,掰開鐵條,從中鑽了出去。

  井外是一個廢棄的庭院,雜草叢生,鬼氣森森。

  歌劇院周圍還有這麼一處地方?簡妮心中訝然,但觀察好環境後,就將井口鐵條恢復原狀,戴好兜帽,離開了這個庭院。

  劇情業已結束,但簡妮要做的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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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訪吸血鬼(七)

  路易扔掉手中染血的鐮刀,聖地牙哥的頭顱滾落在路易腳下,留下一串血跡染紅了地毯。

  肆意的火焰將整間歌劇院籠罩,路易推開歌劇院的大門,一股火舌從他身後竄了出來,一團濃重的黑煙從窗戶、門縫冒出來,扭曲著似乎要吞噬一切。

  路易冷靜地向前走去,背後一片火焰滔天。

  阿曼德救了路易,但克勞迪婭的生命卻無法再挽回。

  路易對聖地牙哥他們恨之入骨!在精心籌謀之下,他終於將以聖地牙哥為首的一行吸血鬼全部殺了,為克勞迪婭報了仇。

  當然,吸血鬼多命大,路易雖殺了不少吸血鬼,但想要斬草除根卻有些難。

  不過,路易在除掉直接聖地牙哥這些直接加害人後,那股憋在胸口的復仇怒火一下子泄了出去,有那麼一瞬間,路易甚至有些迷茫。

  在成為吸血鬼後,路易一直都有人陪伴。先是萊斯特,後來是克勞迪婭。

  自被賦予吸血鬼的生命,路易就再沒有過獨自一人的時候。在自願或非自願地先後失去兩個僅剩的至親後,孤獨暫且不說,一種前路灰蒙的迷惘感襲上了路易心頭。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在歌劇院前停下。一個人從車廂鑽出來,向路易伸手,「來,上車。」

  「阿曼德?」路易微帶迷茫地看向對方。

  「是我。」阿曼德朝路易安撫性地一笑,右手誠懇地向前伸著,「來吧,路易。現在當務之急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其他的事,我們容後再說,好嗎?」

  「好。」路易並沒考慮多久,就很快答應下來。

  路易把手伸在阿曼德手心,阿曼德用力一拉,路易順著拉勢,一個借力,輕鬆上了馬車。

  阿曼德關上馬車門的同時,朝駕車的狄羅亞給了個眼神。狄羅亞一點頭,一抽馬鞭,馬車飛快地向前駛去。

  馬車行了一會兒,狄羅亞皺了皺眉,敲敲馬車門,「先生,有一輛馬車在跟著咱們。」

  阿曼德把車窗押開一條縫,向後看去。但此刻是深夜,雖有路燈,但那輛馬車的駕車人隱在一片陰影裡,只能從身材輪廓辨出,對方是一個成年男子。

  「加快速度,甩掉他。」阿曼德關上窗戶,對狄羅亞說道。

  「好的,先生。」狄羅亞順從地應道。

  但是,一路風馳電掣,狄羅亞使足了吃奶的勁兒駕車,可那輛馬車依舊從容不迫地跟在後面,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

  阿曼德皺了皺眉,報出一個位址,讓狄羅亞把馬車拉到那個地方。

  十數分鐘後,馬車在一個荒涼的宅子裡停下。路易精神依舊不太好,阿曼德和路易打了個招呼,說自己要處理一點事情,就獨自下了馬車。

  在他們身後,那輛明目張膽跟蹤的馬車也在庭院裡停了下來。

  阿曼德打了個響指,庭院四周的廊燈一瞬間亮了起來。原本遮擋在夜幕下的庭院陡然暴露在光明之下,愈顯破敗傾頹。

  「既然人都來了,沒必要再藏頭露尾了吧。」阿曼德語氣難掩嘲諷。

  「當然,我其實一直很期待與你的見面。」一個低沉磁性的男音在院中響起,他抬起帽檐,露出一個輕佻卻優雅的笑容。

  「是你!」阿曼德微驚。

  狄羅亞歪著頭,很是奇怪。他跟在阿曼德身邊已久,阿曼德對他很信任,但凡有什麼與重要人士的會面,阿曼德都不會避開他。

  但這個人,狄羅亞卻從未見過。

  狄羅亞看著對面俊美蒼白的年輕男人,猜出對方多半是吸血鬼。但這位吸血鬼近幾年並未在巴黎出現過,他想必是阿曼德的舊識。

  就在狄羅亞還在胡猜亂想的時候,車廂門再一次突然被打開,一個黑影倏然從中躍出,輕輕地落在了馬車前。

  路易的長髮在空中一蕩,落在他肩上,「萊斯特,你竟然……」

  「我竟然沒死。」萊斯特雙臂伸展,展現了一下完好無損的身體,眼神戲謔,「很抱歉,讓你的願望落空了。」

  「不。」路易眼神複雜,他避開萊斯特含笑的目光,「我很慶倖,你並沒有死。」

  「容我提醒,是你親手把我推入了沼澤喂魚。」萊斯特收回雙臂,眼神玩味,顯然不信。

  「若你在一天前出現,我勢必會處心積慮再一次除掉你。但現在……」路易的笑容有種苦澀的味道,「我很高興,不再是只剩下我一個人。」

  一直沉默地看著兩人敘舊的阿曼德,聽到這話,不由瞥向路易。但路易此刻心情很是複雜,並未注意到阿曼德的動靜。

  萊斯特意味深長地瞧了阿曼德一眼,顯然是在諷刺他的白費心機。

  「一個人?」萊斯特一臉恍然地作勢一擊掌,「我就說缺了什麼,與你一直形影不離的克勞迪婭呢?」

  「她……死了。」路易語氣頹然。

  「路易,就算我們的關係好,隨便咒我死,我也不會輕易饒你。」簡妮聲音含笑,鎮定地推開車廂門,輕巧地跳下馬車。

  「克勞迪婭,你……你沒有……」路易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

  簡妮收起打趣的口吻,一步步緩緩走向路易,「你瞧,我的四肢依舊靈活有力,我的頭腦依舊清晰理智。路易,我還活著。」

  路易的手懸在簡妮臉側,卻不敢往下觸摸,生怕往前一點,就打碎了這一美夢。

  簡妮心裡難得有些愧疚。她之前布下假死之局,主要是為了卸掉其他選手的戒心,好暗中觀察,找出其他人的破綻。

  本以為,改變了克勞迪婭原本的必死結局,就算是回報了路易這一段時間的悉心照顧。

  但這一段時間的朝夕相處,讓簡妮無法直視路易失而復得的純然驚喜目光。簡妮臉上乖巧的笑容有些僵硬,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萊斯特的手從簡妮背後繞過,按在她肩上,「我的女孩,怎能以那麼不體面的方式死掉。」

  簡妮對上了萊斯特隱含深意的目光,心神一震。

  身處這個荒唐卻又殘忍的遊戲,生存尚且是遙不可即的願景,她哪有資格去為其他人駐足流連,傷懷感歎。

  「是你救走了克勞迪婭?」路易看到萊斯特上前,終於恢復了理智,疑惑問道。

  萊斯特不置可否地一笑。簡妮冷靜下來,接過話語權,回答道:「是的。萊斯特帶走我時,我已被灼傷。我一直休養到現在,才將將恢復了幾分。」

  簡妮在那一晚尋找梅德琳未果後,就以之前約定好的信號喚來了萊斯特。

  萊斯特口口聲聲要與她合作,簡妮雖另有法子解除路易懷疑,但此刻機會難得,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一試萊斯特究竟目的為何。

  簡妮把離開天井的緣由歸在萊斯特身上,將眾人的注意力轉到他身上,明面上欠了他一個人情,卻隱晦地透出一兩分信任之意,降低他的戒心,也好覷出萊斯特心中真意。

  但此刻,簡妮並未急著去看萊斯特的表情。對方城府太深,朝夕之間,不易瞧出破綻。

  路易聽到簡妮的話後,擔心地拉過簡妮,仔細地把她全身檢查了一遍,才松了一口氣,「還好,只稍微有一點虛弱。你需要進食,走,我帶你……」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宜劇烈運動。」萊斯特斜跨出一步,擋在路易攜簡妮欲走的方向,「你可以把食物帶來,路易,我們在這兒等你。」

  「這……」路易直覺不同意,萊斯特以往留下的印象太壞,把簡妮留給萊斯特實在不安全。

  「我跟你一起去。」簡妮虛弱一笑,卻乖巧地附和路易的想法。

  路易心疼地摸摸簡妮的頭頂,被簡妮的以退為進擊敗,「不,你留下來,我去給你找食物。萊斯特……」路易沉默了一下,掉轉目光看向阿曼德,「能幫我照顧一下克勞迪婭嗎?我很快回來。」

  「沒問題。」阿曼德溫和一笑,「記得小心,我等你回來。」

  「謝謝。」路易感激地笑了笑。他轉身看向萊斯特,糾結了一會兒,終究沒說出什麼,只簡單地一點頭,嗖的一下離開了這間荒宅。

  路易一離開,原本維持在表面上的和睦瞬間消失,一種微妙而敵視的氣氛倏然橫亙在幾人中間。


夜訪吸血鬼(八)

  突然,馬不耐煩地甩了甩尾巴,發出一陣響亮的響鼻聲,打破了幾乎窒息的氛圍。

  狄羅亞趕忙勒緊韁繩,安撫地拍了拍馬的脖子,隨後小心翼翼地抬起頭,露出一個怯怯的笑容,生怕惹主人阿曼德不高興。

  阿曼德不在意地揮揮手,「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走吧。」

  狄羅亞呆了一呆,隨後順從地滑下馬車,朝阿曼德躬身告別,然後掉頭,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慢著。」簡妮跨前一步,微笑道。

  「克勞迪婭小姐,您有事找我?」狄羅亞臉色發白,似乎害怕被阿曼德發現他和簡妮私下裡另有交情一事。

  「希亞的病好了沒?珍妮特的鋼琴彈得有沒有進步?菲比的帽子改成寬沿的了嗎……」簡妮歪著頭,表情認真,一連串的話就問了出去。

  「希亞的病好了,謝謝關心。報了鋼琴課的是艾麗婭,一點進步都沒有,愁死人了。珍妮特在學烤點心,成果不錯……」狄羅亞忘記了緊張,一本正經地回答著簡妮的問題。

  一旁的阿曼德蹙起眉心,隱隱有些不安。

  狄羅亞的生活範圍很小,一直圍著阿曼德繞圈子。狄羅亞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多人?聽起來都是女孩子的名字,但阿曼德確信他不認識這些人。

  幾分鐘後,簡妮終於問完了事情。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阿曼德,「狄羅亞,阿曼德先生似乎很好奇我們剛才提到的女孩們。」

  狄羅亞看到阿曼德臉上確實有不解的痕跡,趕忙解釋,「是您送我的玩偶,我給她們起了名字。我和克勞迪婭小姐剛才提到的名字,就是指她們。」

  他給小玩偶們起名字,還認真地給她們一一設定了性格愛好、家庭、學習、娛樂等等細節。

  簡妮在玩偶店中與狄羅亞搭話時,就得知了十個玩偶的各種人設。簡妮有著吸血鬼之身,記憶力超強,記這些東西很輕鬆。她剛才刻意混了幾個細節,就是為了檢驗狄羅亞是真是假。

  現在狄羅亞的錯誤率為零,簡妮對他的懷疑減弱不少。

  「她們都是阿曼德先生送給你的?他對你可真好。」簡妮語氣羡慕地對狄羅亞說。

  「是的,主人知道我喜歡玩偶後,在短短幾個月內,就送了我整整九個玩偶!」狄羅亞眼神誠摯地看向面無表情的阿曼德,滿是孺慕。

  「你可真幸福。」簡妮恭維了一句,又不解地一挑眉,「對了,奧薇爾是你自己買的吧?」

  「是我去取的。」狄羅亞承認,但立刻為阿曼德辯解,「可她是主人為我提前定制的,因為主人那天有事,才讓我自己去……」

  「狄羅亞!」阿曼德沉聲呵斥。

  聞言,狄羅亞頓時一個激靈,趕緊縮了縮脖子,怯生生地覷了一眼阿曼德的表情。阿曼德臉上難辨喜怒,微眯的雙眼讓阿曼德的表情顯得尤為高深。

  狄羅亞趕緊低下頭,直覺告訴他,主人生氣了。

  簡妮手指在眉間一點,「昨晚來看我之前,想必你也是和阿曼德先生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狄羅亞詫異地叫道。

  「由結果反推過程,這並不是一項多考驗智商的推理,不是嗎?」簡妮雖然是在回答狄羅亞的問題,眼神卻微帶挑釁地看向阿曼德。

  「你在針對我?」阿曼德臉上褪去了令人不怎麼愉快的表情,挑眉看向簡妮。

  「請不要賊喊捉賊,阿曼德先生。」簡妮抱臂而笑,「我不過是想順藤摸瓜,反擊一二。沒想到背後之人是阿曼德先生,老實說,我也很意外。」

  「憑著這一星半點的事情,你就說我在針對你佈局……」阿曼德下巴微抬,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蔑感油然而出,「你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簡妮一點沒生氣,好整以暇道:「阿曼德先生好大的忘性。」

  阿曼德挑眉,一臉看螻蟻掙扎的無趣表情。

  「在路易帶我第一次去劇院時,你可是當即讓我離開路易,不要再束縛他。」簡妮輕輕抬起一根手指,「你明明是最年長、最有威信的吸血鬼,卻任憑聖地牙哥挑戰你的威信。」

  「若你是個不善籌謀、馭下極弱的,有人蠢蠢欲動,甚至動亂成功,倒也並不稀奇。但你不是這種人。」簡妮毫不吝嗇地誇獎著,「你博學睿智,下屬強大而分工明確。整間歌劇院這麼多吸血鬼,但巴黎愣是一點關於吸血鬼的恐怖傳說都沒有,自然是你管理優秀的原因。」

  「但這麼聰明的你,卻被一個有點小聰明、卻不改莽撞傲慢的人打臉……」簡妮聳了聳肩,「若說你不是故意的,我可真是一點都不相信。」

  「其實我很佩服你。」簡妮側頭一笑,「為了掃清路易身邊的障礙——譬如我,不惜以大半個吸血鬼的根基陪葬,好大的手筆!」

  阿曼德的臉色變了又變,終究冷笑起來,「好言相勸你不聽,非要找死!也好,我不攔你!」

  簡妮一點未被觸怒,眼神怪怪地看著阿曼德,良久,突然難以抑制地大笑起來。

  阿曼德面無表情地看著,但心中卻隱隱有些不著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悄飄離軌道。

  「不會吧,你竟然真的信了!」簡妮擦掉眼角的淚,臉上笑意難掩,「你難道真的以為阿曼德是一個陰險狡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

  「我是什麼人,不需要你來品評。」阿曼德冷漠道。

  「不,我很樂意為你釋疑。」簡妮托著下巴。

  「阿曼德在這群吸血鬼中的地位的確是很高,但隨著新舊思想的衝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追究本源、質疑存在的意義。外現出的一點,就是對這位代表陳腐舊世界的阿曼德首領的質疑。」

  「你瞧,再縝密的心機,再老辣的手段,都無法阻止新舊的衝擊。聖地牙哥一行人的爆發不可避免,就算以阿曼德之能也只能因勢利導,強行鎮壓只會使矛盾更深。」

  「當然,克勞迪婭的確不為阿曼德所喜。她被處以死刑,確實是阿曼德順水推舟的結局。」

  簡妮朝阿曼德眨眨眼,「怎麼樣,現在明白阿曼德的人設為何了嗎?」

  一直乖乖待在一邊的狄羅亞早就被簡妮和阿曼德一番交鋒搞暈了頭,但僅聽懂的幾句話已經讓他大驚失色,「主人……你不會……」

  「事實其實很簡單。」簡妮輕描淡寫地給出了結論,「你眼前這個人,並非你的主人!」

  「不會,你騙人!」一直乖順的狄羅亞難以置信地尖叫道。

  然而,阿曼德沒再給狄羅亞機會,讓狄羅亞當面給出「你不是阿曼德」這一結論,來減少任務道具的使用次數。於是,阿曼德一個乾脆的手刀,敲暈了狄羅亞。

  狄羅亞軟軟地倒在地上,阿曼德退後一步,目光森冷地看向簡妮。


夜訪吸血鬼(完)

  簡妮所有浮誇的表情一瞬間褪去,她漠然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狄羅亞,隨後冷靜地看向阿曼德,「所以,你的確是遊戲選手。」

  「那又如何?」阿曼德丟掉優雅從容的吸血鬼偽裝,「以你現在的身體,連一個回合都未必能支撐下來,想驅逐我?別白日做夢了。」

  「我是不是在做夢,試一試就知道了。」簡妮淡定地說。

  「你真要來?」阿曼德有些驚訝。

  他穿越的這一身體,是整個巴黎最年長、力量最強大的一個吸血鬼,他自然不懼這個隨便一個吸血鬼就能輕鬆捏死的克勞迪婭。

  其實阿曼德這麼謹慎,完全是緣於一直安靜站在克勞迪婭身後,卻存在感極強的萊斯特。

  萊斯特與阿曼德也有淵源,雖然兩人久未見面,但阿曼德一點都不敢掉以輕心,萊斯特的實力可是有目共睹的強。

  再說,萊斯特可是從沼澤中爬出來的,帶著一身怨氣。指不定萊斯特一個不痛快,平白遷怒阿曼德,讓他遭受飛來橫禍,他自然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但簡妮發出了挑戰之詞,萊斯特卻不置一言。

  阿曼德心中微動,走向簡妮。為了提防萊斯特,阿曼德決定,在準備在保全體力的同時,盡力速戰速決。

  簡妮沒等阿曼德調整好姿勢,左手從袖間翻出一柄匕首,朝著阿曼德嗖的一下沖了過去。

  一時間,兩道黑色的人影在場中飛快地掠過、交錯。刀劍交擊聲叮叮噹當、充耳不絕。萊斯特眼睛微眯,看著場中兩人的殊死搏鬥。

  突然,砰地一個輕響,阿曼德和簡妮隨之停了下來。

  阿曼德撕開胸口的襯衣,一個圓圓的孔洞在心口出現,一點細微的血從彈孔中滲了出來。然而,心臟中彈,阿曼德卻撇嘴冷笑,「子彈?用它來殺吸血鬼,你可真有創意。」

  話音剛落,子彈從阿曼德的胸口慢慢蠕動出來,離體後,叮的一聲落在地上。

  阿曼德彎腰撿起子彈,正欲再嘲諷幾句,突然定了下來。他手指一捏,彈頭一瞬間變扁,一點褐紅色的液體從中漏了出來。

  一種窒息感突然襲來,阿曼德一個眩暈,手握成拳,重重地捶向地面,撐住一瞬間無力虛弱的身體。彈頭也落在地上,在地上彈了彈,滾落在簡妮腳邊。

  簡妮撿起子彈,檢查一番,「只有一點滲出,但沒想到效果竟還不錯……」

  「這是什麼?」阿曼德問道。

  「死人血。」簡妮也不為難,很快給出了答案。

  這還是克勞迪婭給的提示,她就是借死人血把萊斯特虐了個半死。簡妮之前就讓人設計了這種彈頭內外兩層,中空放置液體的子彈。

  彈頭撞擊在物體上時,巨大的衝擊力會使子彈內外層變形,由於材質不同,變形角度也不同,內外接縫出現裂隙,其間填充的液體也就順勢溢出。

  簡妮看著阿曼德青白的嘴唇臉頰,和額頭冒出的黃豆大般的冷汗,「效果看來一如既往的好。心臟供血快,它很快會讓你的整個供血系統發生癱瘓。」

  「不要……」阿曼德無力地抬起手,難掩懼色。

  「我很抱歉。」簡妮面無表情地道完歉,匕首在她指間一轉,她蹲在阿曼德身側,手起刀落,一道寒光閃過。

  在短短數十秒內,阿曼德的心臟再一次遭到重創。

  原本以吸血鬼的恢復能力,只一小會兒,那一小塊皮膚就會恢復原狀。但由於屍血感染,阿曼德的恢復能力降至極點。

  簡妮看向阿曼德驚恐的眼神,默念驅逐。

  阿曼德的瞳孔一縮,隨後緩緩閉上,握著簡妮衣袖的手也松了下來,掉落在地。然而,讓簡妮微感詫異的是,阿曼德的臉上有一絲詭異的笑容,讓簡妮有一點不寒而慄。

  簡妮拔出匕首,站起來,退後幾步,遠離了阿曼德昏迷不醒的身體。

  一直好整以暇圍觀中的萊斯特關閉了控制台,一挑眉毛,「組隊效果的確不同,剛才是你驅逐了人,但我毫不出力,竟然也得了0.5分。」

  「0.5分?」簡妮摸了摸下巴,「上一次我和另一人組隊,他被驅逐,我那裡並無影響。」

  「沒有共用懲罰,卻有共用獎勵?」萊斯特笑了笑,「這麼優惠,倒讓人懷疑是個陷阱。」

  「或許吧。」簡妮聳了聳肩,取出一塊帕子擦掉匕首上的血跡。現在情報不足,無法進行下一步的推斷,簡妮也懶得再費腦子。

  萊斯特在原地轉了轉,突然停在簡妮面前,他一把握住簡妮的右手腕,撩起她的袖子。

  簡妮竭力扼制住掙脫踹人的衝動,她相信對方不會在此時表現惡意。她靜下心神,看向萊斯特的臉,卻見對方神情竟有些複雜。

  她心中一驚,順著萊斯特的目光看去,正看到手腕外側有一個幾不可見的細小針孔,從中沁出一個小小的血珠。

  針孔?

  以簡妮如今的感應力,不可能被用針紮,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除非是她的感覺有那麼一瞬間被遮罩或麻木,否則這種情況絕不會發生。

  簡妮的目光倏然落在阿曼德身上。

  萊斯特已經想到這一點,他蹲下來,視線在阿曼德身上繞了一圈,很快落在阿曼德的左手上。他掰開阿曼德的右手,從指縫間取出一枚細長的針來。

  簡妮看到後,心口一涼。

  那根針整體都浸在血中。這血自然是阿曼德的,雖然真正的阿曼德會在五分鐘後回來,但這一小段時間內,這具身體沒有心跳、沒有呼吸,壓根就是一具屍體。

  阿曼德的屍血從針孔流入簡妮體內,儘管不是從心臟流入,但也不過是延緩了一點時間。

  真是天理迴圈,報應不爽。簡妮苦笑。

  幾分鐘前,簡妮用此法弄殘了阿曼德。現在,她也被阿曼德用同樣的方法復仇。

  突然,一陣讓人窒息一般的疼痛,一瞬間讓簡妮跌坐在地。她雙手緊握成拳,緊緊抵在地上,細密的汗珠一層一層冒了出來……

  不知煎熬了多久,這種痛弱了下來,一種誘人的香氣飄到簡妮鼻端。

  簡妮勉強撐起身體,抬起頭,向香氣飄來的方向看去。只見萊斯特拖著昏迷的狄羅亞,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狄羅亞的手腕被劃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從腕間流出,靜靜地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從屍血的毒害中活下來,其實並不難。」萊斯特回憶了一下,「我靠著鱷魚、蛇血等等各類獸血,還能活下來。你現在有人血為食,熬過去自然也不難。」

  「當然,有點疼,你忍忍就好。」萊斯特把狄羅亞的手腕伸到簡妮面前。

  簡妮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撇開視線,難得示弱地央求著,「我不喝人血。你能不能……」

  萊斯特朝簡妮露出一個壞笑,他舔了一口狄羅亞手腕的血,一副釣簡妮上鉤的樣子,眉眼勾人地伸出舌頭,在嘴唇上一舔……

  簡妮嘴中發幹,她艱難移開視線,發狠道:「你走吧,沒道理你能憑自己熬過去,我就不能。」簡妮指了指阿曼德和狄羅亞,「對了,把這兩人都帶走。」

  萊斯特看出簡妮是當真在趕他走,若有所思地看了簡妮幾秒,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你該走了。」簡妮閉著眼,喘著粗氣。狄羅亞被萊斯特扔到一邊,那種煎熬的欲|望終於平靜下來。

  「閉嘴。」萊斯特不客氣地把簡妮撿了起來,抱在懷裡。

  「你……」簡妮一驚,立刻睜開眼。

  「安靜一點,現在的你沒有話語權。」萊斯特語氣溫柔,但話中之意卻強硬得不得了。

  簡妮閉上嘴,能少說兩句,也能省一點力氣,她再樂意不過。但這人的用意……

  萊斯特把簡妮調整好姿勢,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隨後,萊斯特用右手的戒指,在左手腕間一劃,一道血口頓時出現。

  「萊斯特的血將克勞迪婭變造為吸血鬼。」萊斯特把手腕湊到簡妮唇邊,「人血只能滿足食欲,但父輩的血卻能喚醒整個生機。」

  「不……」簡妮幾乎在與本能對抗,那白皙腕間的鮮血似乎有著致命的魔力。

  「吸食萊斯特血的並非你,而是克勞迪婭。」萊斯特的聲音優雅暗沉猶如最幽深的蠱惑,「來,吸完血,將完好無損的身體還給真正的克勞迪婭和萊斯特,我們一起離開。」

  似乎掙扎了幾世紀漫長,簡妮閉上眼,狠狠咬上萊斯特的手腕,汩汩鮮血吸入簡妮口中。

  萊斯特右手輕柔地撫摸著簡妮的頭髮,眼神中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溫情,「慢慢來,很好,我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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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化危機(一)

  一陣尖銳的刺痛感從手掌傳來,簡妮低頭看去,只見右手虎口處鮮血淋漓,傷口邊緣是一圈鮮明的咬痕,仔細一看,傷口處竟然被生生咬掉一塊肉。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關切的聲音傳來,「你沒事吧?」

  簡妮循聲望去,這個男人穿著一身黑色作戰服,面容英俊,一臉擔心地朝簡妮伸出手,想要扶她起來。

  雖然只是短暫一瞥,但簡妮看得出對方並無惡意,而且多半與原主關係不錯。簡妮含糊地回了一句,「唔,我被咬了一口。」隨後,她把完好的左手交給對方,借力順勢站了起來。

  這男人聞言皺眉,轉身看向不遠處踉蹌起身的女人,舉槍對準,「站住,說出你的名字。」

  簡妮一眼望去,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這個女人穿著一身白大褂,以一種很彆扭的方式站了起來。她的頭歪著垂在一邊,臉色蒼白,慘白的牙齒齜了出來,嘴上滿是鮮血。

  子彈從身旁男人的槍中射了出去,正中這女人的腿部,她卻只停了一小下,就繼續向前緩慢地移動著,絲毫不畏懼對準她頻頻激射子彈的機槍。

  男人奇怪地咦了一聲,再次扣動扳機,連發數槍,卻只小小阻攔了一下她前進的速度。

  簡妮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中了子彈還能若無其事繼續向前,再加上這扮相、這聲音,眼前這女人多半是喪屍了。

  控制台裡的內容,佐證了簡妮的猜測。

  輪回世界:生化危機

  角色名:雷恩

  遊戲人數:3

  獵殺數:6

  積分:5

  任務道具:槍

  道具使用次數:3

  竟然是生化危機?簡妮很快想到了此時的劇情。

  被稱作「蜂巢」的研究所發生病毒洩漏,人工智慧紅後關閉蜂巢,並釋放毒氣,殺死了研究所裡的所有人。這時,蜂巢上屬——保護傘公司派了一隻特遣隊來關閉紅後。

  特遣隊並不知道蜂巢裡究竟關了什麼,這也導致他們喪失先機,甚至引火焚身。

  當特遣隊以數名隊員的生命為代價關閉了紅後時,蜂巢內所有電源關閉,被病毒感染為喪屍的原蜂巢工作人員們被食欲驅使,向這僅存的活人而來……

  簡妮看了一眼右手上的咬傷,此時雷恩已經被咬,女主愛麗絲一行人一定已經關閉了紅後,而雷恩正是他們這一群人中第一個被咬的人。

  女喪屍喉間發出呵呵的聲音,離她和JD越來越近。

  JD一直朝她的腿開槍,想要破壞她的行動能力。但喪屍可沒有痛感,就算把她的腿打斷,只要她的大腦脊髓正常運轉,就不會停下進食的舉動。

  簡妮眯著眼,回憶起劇中雷恩在此時的應對。她舉起槍,對準喪屍一通瘋狂射擊,喪屍被強大的衝擊力直接擊飛,終於倒了下來。

  「我射了她足有五次,她怎麼可能再站起來?」JD收起槍,難以置信道。

  「這婊|子現在站不起來了。」簡妮撇了撇嘴,收起槍,從背包裡掏出一卷繃帶,小心地把右手的傷口纏了起來。

  這時,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傳來,卡普蘭很快從箱子後拐了過來,「發生了什麼麼事?我聽到槍響的聲音。」

  簡妮退後一步,把話語權讓給JD。在JD解釋的間隙,簡妮靜靜地觀察起諸人來。

  愛麗絲一如電影中性感迷人,穿著一身紅色裙子,外罩一個黑色短夾克。這夾克來自于她的未婚夫史賓斯,一個英俊高大的棕發男子,不過這兩人是假結婚。

  卡普蘭臉色微白,正在與JD核對剛才發生的情況。

  其實,卡普蘭臉色不好也不意外。

  剛才由於卡普蘭這位電腦技術員的大意,導致了數名隊員、甚至隊長被致命鐳射奪去生命。雖然他在愛麗絲和史賓斯的幫助下,完成了此行任務——關閉紅後,但他可難心安。

  在卡普蘭後面,是尚被銬住的馬特。

  馬特冒充員警,想進入蜂巢尋找姐姐莉莎,他被特遣隊銬住,帶入蜂巢,此時尚未自由。

  「屍體哪去了?它剛才明明就在這裡!」JD難掩驚訝地看向那女喪屍剛才躺著的地方。

  「這血跡已經凝固了。」馬特蹲下來,看著地上的血跡,皺起眉來。

  「怎麼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卡普蘭問道。

  「剛流出來的血不會凝固得這麼快。」馬特悄悄撿起不慎被瑞恩遺落在地上的手銬鑰匙,鎮定站了起來,對他們解釋,「若我沒猜錯,這是屬於死人的血。」

  簡妮收回目光,並不準備干涉馬特的劇情。

  那幾人還在推測,簡妮瞥了一眼被血染紅的繃帶,心中有些遲疑。儘管任務時間長達數月,但簡妮可沒時間耽擱。

  簡妮所附身的瑞恩被喪屍咬中,若按劇情進展,儘管她會在片尾時注射抗毒血清,但因感染時間過長,血清不再有效,她終究會變成一個行屍走肉。

  雖然有系統作弊,但簡妮可不敢打賭,在異變為喪屍後,是否還能保有神智,完成任務。

  現在擺在她面前的路有兩條:一是在短短兩小時內找到其他選手,驅逐對方,脫離世界;二是脫離隊伍,獨自返回月臺,拿到遺落在火車上的抗毒血清,恢復健康。

  不過,眼前的情形越發嚴峻,只幾分鐘過去,一群喪屍就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卡普蘭的話點出了目前處境,「上帝啊,我們被圍住了!」

  簡妮握緊槍,很快下了決定。

  生化危機第一部裡的所有劇情人物全聚於此,若錯過了這個機會,等簡妮注射了抗毒血清然後返回,那可就不太妙了。

  首先,能不能與這一行人會合還是兩說;其次,劇情人物的生存死亡她不關心,但若選手一個不留神在此陰溝中翻船,她還徒勞尋找,不就是白白浪費時間了嗎?

  身邊卡普蘭的槍聲拉開了這一場惡戰的序幕,簡妮彈開保險栓,對準喪屍扣動扳機。

  由於此刻他們這一行人並未被紅後普及過喪屍的習性、致命弱點,簡妮也不好直接對準喪屍頭部射擊。這也是為防這一行人中有遊戲選手,簡妮此刻自然要真實扮演。

  不過,簡妮為降低子彈消耗,每隔一兩槍,就裝作無意射向喪屍頭頸部,以提高效率。

  隨著戰鬥的進行,他們漸漸移向了電梯的方向。

  史賓斯手無槍支,此時靠在電梯門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JD警惕地戒備著四周,戳了戳史賓斯的肩膀,「等什麼呢?」

  史賓斯懶洋洋地抬起頭,「我沒有密碼。」

  JD一呆,看向電梯旁的密碼盤,他很快回過神來,朝著不遠處正在激戰的卡普蘭高聲喊道,「卡普蘭,這電梯的密碼是多少?」

  「47……97……」卡普蘭斷斷續續地背出密碼,JD連忙照著輸入進去。

  「瞧,就是這麼簡單!」JD聳聳肩,一臉輕鬆地朝史賓斯眨眨眼,電梯門在他身後打開,史賓斯眉頭一皺,伸手把JD拎了過來。

  「嗨,你在幹什麼?」JD一臉不解,倒是沒有生氣。

  「轉身,看看你的身後!」史賓斯好整以暇地握住JD的肩膀,幫他轉了個身。

  只見電梯裡滿滿當當擠著喪屍,有好些伸長了手,企圖夠到數尺之外的JD,喉間發出不滿足的呵呵聲,眼神饑餓而貪婪。

  JD頓時打了個冷戰,他撲到一旁的密碼盤,按下關的按鈕。

  電梯門緩緩關上,由於關得及時,一個喪屍都沒來得及走出來。JD後怕地擦去額頭的冷汗,饒有餘悸地看向史賓斯,「哥們兒,謝了!我欠你一次!」

  史賓斯紳士地點頭一笑,領了JD的謝意。

  簡妮解決了她那個方向的喪屍,這時才有餘暇看向電梯的方向,卻意外地發現JD並未如劇情中一樣被電梯中的喪屍們拖進去,生生分食。

  就在這時,史賓斯的眼神對上了簡妮。他的食指比在嘴唇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眼神戲謔,唇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簡妮心頭一滯,一瞬間眼中難掩厭惡,又是他!


生化危機(二)

  一看走電梯已經行不通,眾人很快下了決定——退回到紅後的中央控制室。

  簡妮一路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偏偏有個人很不識眼色地慢悠悠湊了過來。史賓斯手中沒有槍械,此刻十分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簡妮的保護,「沒想到這麼快見面,真是好巧。」

  「你膽子不小。」簡妮在點射喪屍的間隙,瞥了史賓斯一眼,「你我現在可不是隊友。」

  「在這種情況下——」史賓斯環顧了一下周圍越來越多的喪屍,「我相信,你不會做出一些不明智的事情來。」

  的確,此刻史賓斯還未暴露壞人面孔,簡妮若將其射殺驅逐,怎麼面對其他人的質問呢?就算她可以當即脫離世界,但把爛攤子丟給原主收拾,一向不是簡妮的作風。

  不過,接下來會有喪屍、喪屍犬、爬行者輪番襲擊,在混亂中遺失一兩個人再平常不過。

  一個高個兒男喪屍發出誰都聽不懂的呵呵聲朝簡妮撲來,簡妮一個俐落的點射,放倒了這個賣相不佳的喪屍。史賓斯吹了個口哨,「幹得漂亮!」

  簡妮瞄準下一個目標,漫不經心地道了謝。

  以史賓斯的能耐,想要潛伏偽裝再容易不過,可他卻在這時就自動暴露出來……簡妮皺了皺眉,一時猜不出來他的目的,只好加緊戒備。

  簡妮回憶了一下劇中史賓斯隨身攜帶的東西,確定沒有長距離作用的工具,就放心地拉開與史賓斯的距離,專心應對起眼前的喪屍來。

  在經過一番苦戰後,一行人終於來到了紅後的中央控制室。

  幸好眾人戰鬥能力都不錯,沒有一人被喪屍拖走,甚至一個被咬刮傷的都沒有。

  這裡面唯一的傷患就是雷恩,簡妮看著手掌處被鮮血浸濕的繃帶,再一次皺起眉來。時間拖得越久,T病毒對被感染者的影響就越深。

  若她沒有記錯,待會兒走水電管道時,雷恩會有一小段時間視線模糊、無法定位射擊。

  雖然雷恩本身實力強悍,在這種情況下依然順利度過危機,但換成戰鬥素質一般的簡妮,可就不太妙了。更何況,還有史賓斯這傢伙在一旁虎視眈眈……

  簡妮目光冷了下來,看來她要抓緊時間了。

  想到這兒,簡妮掃了一眼周圍,發現愛麗絲和馬特如劇情中一樣,與他們失散了。此刻,特遣隊尚倖存的只有雷恩、JD和卡普蘭,在這裡唯一的外人只有史賓斯。

  但簡妮沒有原主記憶,為防被拆穿,她做出一臉疲憊的樣子,靠坐在桌旁,閉目養神。

  幸好有JD被違反劇情救了出來,有卡普蘭和JD商量事宜,簡妮溜個號倒也不算什麼。這時,史賓斯觀察了一圈中央控制室,在簡妮旁邊坐了下來。

  「不檢查一下彈藥儲量嗎?」史賓斯輕聲笑問。

  「你既然知道這裡危險,怎麼不自己弄把槍來防身?」簡妮一邊檢查所帶彈藥,一邊漫不經心地試探著。

  「喏,在那裡。」史賓斯悄悄指向那個佈滿致命鐳射、滅了特遣隊數人的通道。

  這條短短通道上曾有數個雇傭兵、包括隊長馬修都被紅後的防禦設施——雷射光束所殺,除了關閉紅後所必須的斷路器,卡普蘭並未撿回其他武器。

  此刻,馬修等人的屍體不見了,但他們的槍彈、遺落在地上的背包卻還在。

  檢查一番後,簡妮很快發現,此時的彈藥消耗遠比劇中要多。

  簡妮不由皺起眉來。是她這個不熟練的演員,無謂地消耗了更多的彈藥?還是……

  史賓斯像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慢條斯理道,「JD倖存,我們這一方可是增加了火力手。在這種情況下,你們的彈藥消耗都要比原劇中多,那只有一個結論——喪屍的數量增加了。」

  「你稍等一下。」簡妮比了個停的手勢,問了一下JD和卡普蘭,「你們的彈藥還剩多少?」

  「不多了。」JD此刻臉色也不大好,「只剩下三個彈匣。」

  「我比你多一個。」卡普蘭憤恨地一砸牆壁,「該死!這些傢伙到底是從哪裡出來的!」

  「你關閉了紅後,蜂巢內所有控制電源都被關閉,門自動開啟!」簡妮眼神嘲諷,「你還不明白嗎?這些傢伙是被你放出來的!」

  「是我?」卡普蘭的雙眼頓時睜大。

  「顯然。」簡妮對完臺詞,聳了聳肩,回到剛才那地兒坐下。

  「怎麼樣?情況如何?」史賓斯已經從簡妮不太美好的臉色中看出了答案,但還是裝出一臉正經的樣子問簡妮。

  「如你猜測,看來喪屍的確比原劇增加了。」看到史賓斯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簡妮的目光有些懷疑,「你早就猜到了?」

  「不,只是之前有一點懷疑。」史賓斯摸了摸下巴,「不過現在可以確定了。」

  簡妮覷著史賓斯的眼神,腦中飛快地開始推測。

  想要人為控制一片區域內的喪屍數量,可不是他們這一群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不過,也並非絕無可能。簡妮將整個劇情在腦海中飛速掠了一遍,很快鎖定了幾個目標。

  其一是喪屍首領。

  但此時距病毒洩漏僅有數小時,進化出高級喪屍的可能太小。除非是主神將選手的穿越身份設為喪屍,對方借大規模喪屍圍攻,觀察他們的應對方式,尋找其他選手。

  其二是淩駕於整個蜂巢研究所之上的保護傘公司總部。

  不過,第一部中保護傘公司只作為一種背景出現,僅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在下達命令時出現了一次,這種連面都沒露的角色想必主神不會安排選手穿越。

  最後一種是紅後。

  這位元人工智慧有著研究所裡所有的核心資料,監管著整間蜂巢,自然有權力開啟或關閉一些門,指引喪屍的行走方向。

  不過,此刻紅後已被卡普蘭關閉,若大規模喪屍圍攻真是紅後所為,除非她能早有準備。

  史賓斯並未出言解惑,只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就在這時,一陣緊急淩亂的腳步聲傳來,簡妮立刻起身,持槍瞄準門的方向。愛麗絲氣喘吁吁地喊道,「不要開槍,是我們!」

  愛麗絲和馬特先後進入門內,愛麗絲一進門,就反手拉門關上,「快關門,它們就在後面!」

  卡普蘭和馬特合力把門推上,卻見喪屍們緊跟其後,不甘心地把胳膊伸進來,手緊握著門邊馬特和卡普蘭的胳膊,死活不鬆開。

  「該死,放開!」JD用力掰開喪屍的手,但這些東西的力氣超大,一時間死活掰不開。JD咒駡一聲,反手拔出匕首,沿著門板用力切下,好幾條手臂瞬間斷掉。

  卡普蘭和馬特這才合力關上門,落栓上鎖。

  簡妮幫忙扶著愛麗絲坐下,正欲打聽情況,卻看到史賓斯從鐳射通道慢悠悠地晃出來。簡妮掃了一眼他的全身,上身短T恤,□長褲,唯一能藏武器的地方只有褲腳。

  不過,史賓斯具體拿了什麼,她倒是猜不出來了。

  愛麗絲緩過來後,主動說了周圍的情況。幾人交流之後,發現中央控制室的外面已經被大批喪屍團團圍住了。

  「這次完蛋了,紅後的中央控制室外沒有出口。」卡普蘭道。

  「我們可以等。」史賓斯一臉期待地看著卡普蘭這些特遣隊成員,「如果有人聽到你的呼叫,他們一定會派人來支援我們的,對不對?」

  然而,屋中一片死寂,沒有人回應史賓斯的話。

  「怎麼了?」史賓斯察覺到氣氛不對。

  「我們沒有時間了。」卡普蘭緩慢答道。

  「你記得我們經過的那些門嗎?」簡妮看向史賓斯,「他們會在一小時內鎖死。如果我們不能在那之前離開,那就別想出去了。」

  「你在說什麼?」史賓斯一臉難以置信,「他們不能這麼把我們鎖在這裡!」

  「為了防止任何洩露,這是唯一的保險措施。」簡妮感覺到手掌處疼痛欲裂,心中微沉。

  「當我們困在離地半裡深的地方,你才告訴我們這些?」史賓斯困獸一樣原地轉了一圈,語氣十分不善。

  「我們必須找到一個離開這裡的出口。」愛麗絲冷靜地說道,她突然提起卡普蘭放在一旁的包,往主機房走去。

  「嘿,你要幹什麼?」卡普蘭驚訝地叫了一聲。

  「我要重啟紅後,只有她可以告訴我們怎麼離開這裡。」愛麗絲打開卡普蘭的背包,把紅後的主機板插入插槽。

  「這個該死的婊|子剛殺了我的隊友!」簡妮跟了進來,臉色不滿。

  「這個該死的婊|子也是我們離開這裡的唯一希望。」愛麗絲打開鍵盤,輸入指令,隨後轉頭對卡普蘭道,「你剛說的那個斷路器,你能解開它嗎?」

  「當然。」卡普蘭應了下來,打開電腦,開始操作。

  沒過多久,卡普蘭就關閉了一個斷路器,並拿出一個小型遙控器,「搞定,斷路器已經終止。只要我按下這個按鈕,強大的電流就可以瞬間燒掉紅後的主機板。」

  「好樣的。」愛麗絲露出一個微小的笑容,重啟了紅後。

  一個小女孩的紅色影像投影在主控室中,她的聲音機械而冰冷,「啊,原來你們在這裡。」

  此時,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紅後身上,愛麗絲等人開始詢問蜂巢中發生的情況。而簡妮卻在第一時間看向史賓斯,卻遺憾地發現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站在角落,沒有一絲異樣。

  史賓斯像是察覺到簡妮的視線,一抬頭,正對上簡妮的雙眼。

  簡妮偷窺人被當場抓到,倒是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只從容一笑。史賓斯卻微微肅了表情,朝簡妮做了個隱晦的手勢,讓她小心觀察。

  見狀,簡妮領情輕一點頭,心中卻未放下對史賓斯的絲毫戒備。


生化危機(三)

  「T病毒是什麼?」馬特問道。

  「它是醫學史上一項重大突破,它可以成為昂貴的軍事武器。」紅後回答。

  「那跟外面的那些傢伙有什麼聯繫?」愛麗絲皺起眉毛。

  「這些人就算死了,身體也依舊存活,頭髮和指甲在不斷生長,細胞新陳代謝,大腦皮層依舊有微量電荷運轉,直到數月後才會消失。T病毒產生震動波保持細胞生長,提供脈衝電能。」說到這兒,紅後停頓了一下,「簡單來說,它令死屍復活。」

  「死而復生?」愛麗絲驚訝地重複道。

  「並非如此。」紅後耐心地解釋著,「他們只有最簡單的活動能力,被最基本的神經衝動和基本需求所驅動。」

  「什麼需求?」JD問道。

  「食欲。」紅後機械的聲音中有種森冷的意味。

  簡妮抱臂站在一旁,聽著紅後一如劇情中一樣,開始解釋喪屍的習性弱點。紅後本身是一種人工智慧,就算被選手穿越,因本身限制,也無法體現出人類的感情傾向來。

  而紅後本身有龐大的資料庫為後盾,就算愛麗絲等人詢問的問題再高深再生僻,紅後也不怕回答不出來。想要從這一次的照面中,判斷出紅後是否被穿越,實在太難。

  就算退一萬步講,就算紅後真是遊戲選手,那簡妮該如何使用道具呢?

  簡妮瞥了一眼手中的槍,心中犯難起來。若是人體,這槍的子彈射在人體隨便哪個部位都行,但對方是人工智慧啊……

  是打在立體影像上,還是擊在主機板上?

  這一邊簡妮尚在糾結,另一邊愛麗絲等人威脅著紅後,問出了離開的通道。JD掀開地板上的一個蓋子,往下看了一眼,這是一條水電管道,原劇中眾人就是從這裡脫逃。

  若他們果真離開,想要再對付紅後,就只能通過斷路器的遙控裝置來燒掉紅後主機。雖然這種途徑方便省事,但對於簡妮來說,不通過任務道具對付紅後,那是一點作用沒有。

  但現在紅後的身份,簡妮不能確定,此時自然不好在它身上浪費道具次數。

  簡妮覷了一眼史賓斯的神情,卻見他鎮定如常地跳下通道,一點沒有理會投影於主機房的紅後影像。簡妮心中一動,他這是也無法確定?

  「還不下去?」此時中央控制室只剩下簡妮和JD,而JD自然不會讓一個女人斷後,於是壞笑著一歪頭,「怎麼?要我抱你下去?」

  「做夢。」簡妮笑駡一聲,俐落地跳下井口。

  這水電管道修建得很寬敞,光線不很明亮,有些昏暗,但足以照亮周圍。管道內有清晰的水流聲傳來,簡妮揉了揉鼻子,有股陳腐的味道在鼻端縈繞,揮之不散。

  JD在簡妮身後落定,持著槍,小心戒備著周圍。

  「這是什麼鬼地方?」馬特小心著腳下。

  「水電管道。」卡普蘭盡職地解釋,「隧道就在研究所下面,水、瓦斯和電線全在這裡。」

  幾人順著管道的走向,往前走去。卡普蘭根據掌上型電腦給出的路線,認真辨別著方向,在前方謹慎地帶著路。

  儘管有電腦指示,地下管道相似極了,讓他們有種原地打轉的錯覺。

  史賓斯有意無意地落後一點,與簡妮並排而行,他壓低聲音,「我記得,原劇史賓斯和雷恩在這裡有一段衝突,怎麼樣?要不要照劇情來一段?」

  簡妮不由挑眉。

  原劇中,史賓斯和雷恩是由於什麼起得衝突,簡妮倒記不清楚了,但有一點她印象深刻,那就是在雷恩揪著史賓斯的領子,把他一把按在鐵網上,狠狠教訓他一頓後,史賓斯就很倒楣地正好遇上喪屍大軍趕到。

  那時,一群喪屍紛紛把手臂從鐵網間隙鑽過,使勁摟著史賓斯的身體,想要掠他為食。

  幸好雷恩反應及時,立馬把史賓斯拽了回來,要不然就算喪屍們是隔著鐵網給史賓斯來上一口,都足夠史賓斯吃不了兜著走了。

  簡妮打量著史賓斯的表情,實在看不出一點破綻,她同樣壓低了嗓音,似笑非笑,「若你想來,我自然奉陪。不過雷恩會救史賓斯,我卻未必。」

  「是嗎?」史賓斯本是玩笑一句,不想簡妮聳了聳肩,那眼神、那動作,別說拉他一把,能不親手把他推到喪屍群裡,都算她發善心了。

  「怎麼樣?」簡妮戲謔地看著史賓斯,「你還要嗎?」

  「我算了算,這段劇情著實不重要,你我沒必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史賓斯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做了個到此為止的手勢,繼續向前走去。

  不過,劇情顯然有著不可抗性,雖然史賓斯逃此一劫,但前面的馬特卻遭了秧。

  一群喪屍發出無人能懂的呵呵聲,眼神貪婪,口水直流,一個個伸長了手臂,隔著鐵網死死拽著馬特,幾乎要把他活脫脫分食了。

  愛麗絲反應很快,立刻拽住馬特的胳膊,硬是把他從喪屍口下奪了回來。

  「這些鐵網擋不住他們,我們應該快點!」卡普蘭看著鐵網邊緣,與水泥牆壁相接的地方漸漸鬆開,不由急著催起身後的隊員們。

  「天啊,快點,他們太多了!」JD喊道。

  儘管他們緊趕慢趕,但還是有喪屍衝破了鐵絲網,朝他們奔來。這一次,紅後已經把喪屍的弱點告知他們,簡妮放心地點射喪屍頭顱,一槍放倒一個,速度無形中快了不少。

  但聚集來的喪屍卻只多不少。

  「快爬到管子上!快啊,大家!」愛麗絲連聲催促。

  「走吧,上面另有一條通道。」JD眼尖,很快看到管子朝上延伸,通向一個圓形洞口。

  他們相繼爬上空中架著的管子,每隔數米通過一人。管道下方是一片開闊的空地,此刻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一片喪屍,都仰著頭,留著口水,伸長手臂,發著貪婪的呼喝聲。

  儘管他們隔了幾米才走一人,但管道與劇情中一樣掉了下來。

  簡妮早就防備著,此刻業已踏上另一側的管道口。其他人憑藉不錯的身手,都很快穩定□形,沿著管道爬上了出口。

  唯獨卡普蘭這位唯一的一位電腦技術人員,儘管他的體力比普通人強多了,但這逃亡的這一群人裡,他顯然是墊底的那一個。

  此時,也是卡普蘭落在最後。卡普蘭本就一路消耗過大,氣喘吁吁,幾乎撐不過來。

  這會兒好容易在不斷晃動的管道上穩定下來,卡普蘭就被一群喪屍扒住,無數隻手拖著他,喪屍們幾乎要將他淹沒。

  簡妮抬起手槍,一如劇情中發現自己視線模糊,連槍都無法瞄準。一旁的史賓斯按住簡妮肩膀,在她耳邊輕聲說:「別急,我來。」

  史賓斯從腳腕處取出一把手槍,打開保險,對準勒住卡普蘭的喪屍頭部,扣動扳機。

  喪屍應聲而倒,史賓斯緊接著點射其他喪屍,卡普蘭一得空隙,立刻向上爬去。直爬出數米,卡普蘭才松了一口氣,可一看到自己與愛麗絲等人隔著的無數喪屍,不由苦笑。

  愛麗絲朝卡普蘭喊道,「卡普蘭,等著,我們會來接你的。」

  說完,愛麗絲打量了一下周圍,「把這條線剪開,扔給他,我們就能過去接他了。」

  卡普蘭看著地上密密麻麻地喪屍,感受著酸軟無力的雙腿,不由再次苦笑起來。他退出彈匣,把空掉的彈殼扔掉,僅剩一枚子彈,重新裝入彈夾,上了膛。

  「你們走吧,不用管我。」卡普蘭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喪屍是殺不完的,不要再為我浪費時間了。你們離開吧,我不逃了。」

  「不,我們一起走。」愛麗絲堅持。

  「走吧,不要浪費時間了!」卡普蘭晃了晃槍,「上帝還是仁慈的,留給我最後一枚子彈。」

  原隊長離開後,愛麗絲已隱隱成為這支小隊的隊長。愛麗絲本就知道接卡普蘭回來希望太小,此刻卡普蘭主動放棄,不想拖累全隊,她雖心中難受,但為大局著想,也只好帶著全隊撤走。

  眾人沒走多遠,就聽到一聲槍響。

  愛麗絲等人眼神都暗了下來,簡妮和史賓斯雖都低下頭來,但知道卡普蘭最後關頭終究不想就這麼窩囊送死,這一槍是給了將要爬到卡普蘭腳邊的喪屍。

  斷路器的遙控在卡普蘭的手裡,他還有一段劇情要走,自然不會輕易掛在這裡。

  簡妮突然心頭一跳。在B餐廳時,喪屍就平白增加許多,卡普蘭雖電腦技術一流,但在槍械打鬥方面,實在弱的可以。卡普蘭真能如劇情中一樣,順利逃到實驗室那裡嗎?

  史賓斯走在簡妮身側,從褲兜裡掏出一樣東西,在簡妮眼前露了一眼,「你在想它?」

  「它怎麼會在那這裡?」簡妮霎時微驚。躺在史賓斯手心的,赫然是應該在卡普蘭手中斷路器的控制裝備。

  「我可不習慣被人掌控主動權。」史賓斯把玩了一下控制器,輕輕一點下巴,「再說,誰知道卡普蘭能不能及時歸來。我這樣做,無非是為了以防萬一。」

  「這麼說,你是不告而取了?」簡妮似笑非笑。

  「總之它已經在我手裡了,怎麼,你難道想讓我把它還回去?」史賓斯不太當真地笑笑。

  這麼坦然?簡妮一挑眉,對這傢伙的厚臉皮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

  其實,站在簡妮的立場上,自然是控制器握在她手裡最好。不過,簡妮自認在這方面沒有什麼奇才,那麼不動聲色地偷來東西,自然也是妄想。

  這麼一想,她跟那傢伙也不過是半斤八兩。

  但人家業務熟練,考慮周詳,簡妮雖對史賓斯觀感不佳,但這會兒也不得不佩服一聲,他考慮的確周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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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化危機(四)

  一行人來到實驗室,簡妮身體略微有些不適,但旁邊有人虎視眈眈,她自然要強撐著,不敢露出絲毫弱勢。

  史賓斯挑眉看她,「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不,謝謝。」簡妮客氣地拒絕了。

  鑒於簡妮過水電管道時一直加倍小心,所以並未如劇情中一樣,被再一次咬傷。也因此此刻簡妮雖有些不適,但不像劇中雷恩一樣,嘔吐發燒,連走路都要人攙扶。

  一直在前方開路的愛麗絲突然站住不動,她看著周圍的玻璃牆,神情恍惚。

  簡妮知道這是愛麗絲恢復了一部分記憶,自然不去打擾。馬特卻很是擔心,「你還好嗎?」

  愛麗絲已進入回憶中,自然無法回答。她循著記憶,來到一面玻璃牆前,嘴裡輕聲叨念著,「藍色是病毒,綠色是解藥!」

  馬特走到愛麗絲身後,「發生什麼事了?」

  「有解藥的。」愛麗絲欣喜道。

  「你說什麼?」馬特吃驚地說。

  「有辦法解毒,程式可以翻轉過來。」愛麗絲嘴邊的笑容越來越大,她轉身朝簡妮喊道,「一定有抗病毒血清!你一定會沒事的!」

  說完,愛麗絲就朝著放置病毒和血清的房間跑去。

  簡妮和史賓斯對視一眼。他們當然知道,但抗病毒血清已經不在那裡。

  裝有T病毒和抗病毒血清的箱子已經被史賓斯拿走,也正是史賓斯,在臨走前打碎了一瓶T病毒。

  T病毒侵入了空調通風系統,病毒無法控制地擴散開來,感染了整個蜂巢。病毒已經進化,由原本的液態轉變為氣體,現在更是由血液傳染,更可以憑藉環境發展而生存下來。

  它已經到達無法被消滅的地步,紅後不能讓它從研究所擴散開來,所以她採取了措施。

  紅後向整間蜂巢釋放了毒氣,殺死了裡面所有人。而在T病毒的作用下,所有屍體都轉變為喪屍。

  那時史賓斯和愛麗絲並不在蜂巢內部,一個在火車上,另一個在別墅內,所以並未受到致命毒素的攻擊。他倆隻受到一種致昏迷的神秘毒素的影響,短暫昏迷,副作用失憶。

  而在此時,愛麗絲將帶著大家前往樣品室,尋找抗病毒血清。史賓斯將在那裡恢復記憶,暴露壞人嘴臉,與愛麗絲刀槍相向,分道揚鑣。

  簡妮上前一步,正欲跟上愛麗絲,卻見愛麗絲一步一步,緩緩退了回來。

  「發生什麼事了?」簡妮一看不對勁,立刻問道。

  「噓!」愛麗絲步履輕輕的,像是生怕驚動什麼,朝簡妮等人眨了眨眼,「跑!」

  話音剛落,一陣狗吠聲傳來,帶頭往後跑去。

  簡妮霎時一驚。按道理,喪屍犬的活動範圍可不包括這裡,這兒怎麼會出現喪屍犬!然而此時情況緊張,容不得簡妮細究。她立刻轉身,跟著愛麗絲往後跑。

  然而,喪屍犬並不止那一個方向有。

  被一群群的喪屍犬沖了幾個來回後,簡妮一抬頭,發現自己竟然與其他人分散開來。

  十數隻喪屍犬虎視眈眈地盯著簡妮,她身後已無退路,只好站定,準備一搏。人犬對峙了數秒,開關像是被瞬間開啟,喪屍犬咆哮著向簡妮奔來。

  犬類的速度本就很快,異化為喪屍犬後,其速度就更加讓人心驚。距離這麼短,簡妮也不準備以己之短,拼彼之長。

  簡妮舉起槍,對準奔襲而來的喪屍犬頭部,扣動扳機,子彈激射而出!

  子彈出膛的砰砰聲不絕於耳,簡妮仗著本尊超高的動態視力,竟然把圍攻的喪屍犬消滅了大半。

  「哢噠。」彈夾已空。

  喪屍犬已經撲來,簡妮扔掉槍,雙臂交叉,反手從腰間拔出匕首,朝側前方一跨步,橫匕向下一砍,喪屍犬的頭顱應聲落下!

  簡妮如法炮製,收拾掉了其餘的喪屍犬,撿起地上的手槍,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此刻滿地喪屍犬的屍體,遍地頭顱斷肢,陳腐的血臭味充滿了整條走廊。簡妮順手把滿的彈夾換上,掩鼻走出了這條走廊。

  另一條走廊上並無喪屍犬,應該是被其他人引開了。

  簡妮小心戒備著,探索方向,心中卻不由猜測起來,這一段不合常理地出現喪屍犬,究竟是出於巧合,還是另有人安排。

  前方傳來一陣激烈的犬吠和打鬥聲,簡妮加快腳步,拐過拐角,正看到七八隻喪屍犬圍攻著史賓斯。只見史賓斯的手槍被扔在牆角,顯然彈匣已空,來不及更換新的。

  這時,史賓斯手裡也拿著一把長匕首,但他的身體素質可不如雷恩這些雇傭兵,對付起一擁而上的喪屍犬,顯然有些捉襟見肘。

  好容易等到這傢伙落單,此時不解決,更待何時?

  簡妮微微一笑,取出槍來,瞄準了已經險象環生的史賓斯。

  而史賓斯卻如有所覺地抬起頭,直直看向簡妮的方向。一看到簡妮這持槍瞄準的架勢,他再明白不過簡妮的目的。

  「你確定?」史賓斯砍掉一隻喪屍犬的頭顱,擰眉望向簡妮。

  「毫無疑問!」簡妮冷靜回答,扣動扳機,子彈瞬間從槍膛激射而出,直直射向史賓斯。

  史賓斯卻一動未動,眼神晦暗不明地盯著簡妮,對激射而來的子彈視若無睹。對視之間,簡妮心頭一跳,一種莫名的悸動躍然心上。

  就在簡妮還沒弄明白心裡湧上來的是痛快舒暢、還是遺憾歎惋時,一隻喪屍犬橫躍而出,恰恰擋在子彈與史賓斯之前,為史賓斯擋了這一殺招。

  一瞬間,所有複雜情緒如潮水一般退去,簡妮睜大眼,實在難以置信。

  「實在抱歉,連天都幫我,看來我實在命不該絕。」史賓斯聳了聳肩,一臉玩世不恭,方才晦暗陰沉的情緒蕩然無存。

  「誰信!」簡妮輕嗤一聲,再次舉起槍。她就不信狗屎運會一直罩著他!

  然而,不管史賓斯是否有人罩,顯然簡妮運氣實在不佳。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從簡妮身後傳來,腳步聲急促有力,並沒有喪屍特有的慢吞吞拖著走的特點。

  蜂巢中的活人僅剩他們六人,不管來人是誰,對付史賓斯的機會已經溜走。

  來人是愛麗絲和馬特,一看到這邊情形,兩人二話不說,加入戰局,迅速解了史賓斯的困局。簡妮慢慢放下槍,意外地發現她並沒有太多惱火沮喪的情緒。

  「現在只剩JD了,你們有沒有看到他?」愛麗絲問道。

  「沒有。」簡妮已經調整好表情,坦然回答,「我解決了圍攻我的那一群後,一路走過來,剛碰到史賓斯,就看到你和馬特過來了。」

  「JD應該在那一條路,我跟他就在前面的路口失散的。」史賓斯十分合作。

  「我們去找他吧。」愛麗絲帶頭朝那個路口走去,馬特緊隨其後,簡妮和史賓斯落後一步,不可避免地並排而行。

  「你可真狠心。」史賓斯撇撇嘴,真真假假地抱怨著,「我以為,在上次誠意十足的合作之後,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

  「什麼共識?」簡妮挑眉,「我怎麼不知道?」

  「在外敵環伺的時候,你我通力合作,滅掉威脅啊。」史賓斯條理分明地給出答案。

  「那之後呢?」簡妮又問。

  「你覺得主神會在什麼時候讓我們回歸現實世界?」史賓斯的笑容有種嘲諷的意味,「你難道真覺得,最後一人就是所謂的優勝者,就能理所當然回歸現實嗎?」

  簡妮一時沉默下來。

  主神一直沒有給出明確的判定條件,簡妮雖然一直以存活為目的,努力完成任務,但卻一直不敢細想,這個獵殺遊戲究竟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是同期這一輪20位遊戲選手中,最終存活的人即為優勝者,還是……

  「你猜,我們會是唯一的一批遊戲選手嗎?」史賓斯輕描淡寫地點出簡妮不願去面對的可能,「組隊的模式,你我已經見過。你說,這會不會是為不同批次的決戰做準備呢?」

  「如果有決戰存在,你難道當真準備單槍匹馬,來一個霸氣側漏的一挑多嗎?」史賓斯似笑非笑,「雖然你的實力確實不錯,但也別自視太高。」

  「若真有這一天,我們再來談合作不遲。」簡妮也沒被他言語間的輕蔑激怒,只冷靜地給出了答案。

  「組隊的最低限制為兩人。若事實如我所猜測,只要這一局除掉第三個選手,主神勢必會發佈新的遊戲規則。」史賓斯停頓了一下,補充道,「若我猜錯,那下一局就是你我一見高下了。」

  聞言,簡妮思忖再三。

  對方思路清晰,所做推測比她私下所想還要更合理三分,的確值得一試。再說,她現在積分不少,就算在這個世界丟掉一分,就當為探索遊戲規則,倒也不可惜。

  於是,簡妮點頭微笑,「好,合作愉快!」


生化危機(五)

  尋了許久,JD依舊毫無蹤跡,眾人無法,只能繼續向前。在愛麗絲的提議下,一行人再次往樣品室的方向走去,準備尋找抗病毒血清。

  「一會兒劇情中史賓斯可要恢復記憶,暴露壞人嘴臉了。你打算怎麼辦?」簡妮悄聲問道。

  「走劇情。」史賓斯回答。

  「你有事要離開?」簡妮猜道。

  「是的,總不能辜負她為我們送上的這一道道大餐啊,不是嗎?」史賓斯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路邊喪屍犬的屍骸。

  「她?」簡妮眼珠轉了轉,「或者是它?」

  史賓斯微一點頭,朝簡妮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

  愛麗絲率先進了樣品室,往病毒和抗病毒血清所在的實驗台看去,卻發現那裡空無一物。愛麗絲不敢相信,找了又找,卻沒有發現一瓶解藥。

  「待會兒記得數數,爬行者是否如劇情中僅是一隻。」史賓斯順手帶上門,走下臺階。

  「爬行者……這是你的最後一次驗證?」簡妮皺眉,「你的方法未免太冒險了。」

  「不,這已經是最保守的一種辦法了。」史賓斯聳了聳肩,「這裡好歹有好幾英寸厚的金屬門作為屏障。若是在走廊等開闊地帶遭遇爬行者,那才是真正冒險呢。」

  「就算僥倖過了這一關,你又準備怎麼返回中央控制室?」簡妮質疑道。

  「誰說我要回去了?」史賓斯壞笑著一挑眉。

  「你……」簡妮恍然,正待細問,卻見史賓斯走至樣品室中央,環顧四周,表情一陣渙散恍惚。這時,他們已經顯現在攝像頭下,簡妮停下腳步,拉開了與史賓斯的距離。

  愛麗絲憤恨地一拍桌子,「是誰拿走了它們!」

  「是我。」史賓斯拿起愛麗絲拍在桌上的手槍,對準愛麗絲,後又瞄向蠢蠢欲動的馬特。

  簡妮的槍已插回槍套,她感染T病毒已久,此刻做出一副虛弱樣子,渾身無力地趴在欄杆上,倒也無人起疑。

  「我們還是有辦法離開這裡的,跟我來吧。」史賓斯看向愛麗絲,語氣中充滿蠱惑,「我們可以擁有任何想要的東西,大把的鈔票在外面等著我們,你絕對想不到會有多少。」

  「你以為我的夢想這樣就實現了嗎?」愛麗絲搖著頭。

  馬特趁兩人一心對話,躍過欄杆,準備奪下史賓斯的槍。史賓斯早有防備,立刻戒備地舉槍對準馬特,「別動!我可不想浪費一顆子彈,退後!」

  「解毒血清在哪?」簡妮握著被咬傷的右手。

  「火車上。」史賓斯並未遮掩,直接告訴了她,「就在你找到我的地方,離它不到三尺。」

  一隻女喪屍從水中坐了起來,睜開眼,看向離她最近的史賓斯。簡妮雖然對史賓斯沒好感,但此時兩人合作,沒必要減弱合作夥伴的戰鬥力。

  簡妮朝史賓斯做了個隱晦的手勢,提醒他注意。

  史賓斯會意,一臉囂張地照著劇情說了幾句廢話,卻也小心聽著耳邊的水聲。他聽到水滴從女喪屍身上滴落在水面上,踏水聲離他越來越近……

  女喪屍撲上來的一瞬間,史賓斯把槍回轉,冷靜地朝著左肩後方開了一槍,正中她眉心。

  喪屍應聲倒下,水花四濺。

  愛麗絲本來瞅準時機,準備趁此機會奪下史賓斯的槍,將他制服,不料他如此謹慎,竟然料敵先機!史賓斯撇撇嘴,「抱歉,我早有戒備。」

  「退後!」史賓斯斂去戲謔,神情肅然。

  「看來我們的同行到此為止了。」愛麗絲小心地讓開了出口位置,看著史賓斯一步步朝門的方向走去。

  「我很遺憾。」史賓斯食指中指相並,在眉毛上方一點,向外一劃,「再見。」

  「我想,或許不止他一個人該離開這裡。」簡妮扶欄站穩,一點耳朵,示意眾人細聽。

  一種舉重若輕的聲音以一定的頻率閃現著,離他們越來越近。眾人都小心戒備起來,史賓斯更是直接把門合上,牢牢鎖住。

  門剛鎖上,就聽砰然一陣巨響,一隻爬行者落在窗戶外。

  爬行者身形巨大,皮膚頭蓋骨都已消失,一身猩紅膨脹的肌肉看起來猙獰恐怖,爪子碩大銳利,長長的舌頭激射而出。近距離一看,更加懾人。

  簡妮尚未從餘驚中醒來,就聽到身後傳來另一聲巨響。

  「果然不止一隻。」門口屬於攝像頭死角,史賓斯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恭喜你,你的猜測正確了。」簡妮撇撇嘴,「那你現在準備如何呢?兩隻,哦……」第三只爬行者出現在門上,簡妮扶額,「不,是三隻爬行者圍攻,你準備如何脫逃呢?」

  史賓斯托著下巴,打量著周圍的金屬牆壁,「你猜,這種牆壁的防爆係數是多少。」

  簡妮認真地想了想,「這需要很多參數,牆壁金屬的種類、結構組成、牆壁厚度、爆炸源中心距離、炸藥種類……」簡妮的聲音越來越慢,她難以置信地看向史賓斯,「你不會是要……」

  「你猜對了。」史賓斯玩世不恭地一挑眉。

  未等簡妮反應,史賓斯一手拉著簡妮遠離門,一手取出一個遙控器,從容按下按鈕。

  「砰!」一聲巨響,一陣如有實質的震盪波將所有人沖倒,簡妮條件反射往後一撲,及膝深的水隔絕了震波,同時減弱了傷害。

  在耳中的翁鳴聲散去後,簡妮撐著地面,正欲起來,卻發現手掌下一片溫熱。

  簡妮一驚,低頭一看,正對上水面下史賓斯含笑的眼神。簡妮眨眨眼,默默地別開臉,四肢僵硬地站起身,悄悄往旁邊挪了挪。

  史賓斯也跟著站起來,他一身濕透,只隨意抹去頭髮的水,饒有深意地瞥了簡妮一眼。

  「謝謝。」簡妮面無表情一點頭,指了指不遠處的門,「我去看看它們死了沒。」說完,她步履如飛,奔向大門。

  「我陪你。」史賓斯溫聲道。

  聞言,簡妮的腳步幾不可查地一停頓,隨後繼續向前。史賓斯低下頭,握拳掩嘴,掩去唇邊幾乎忍不住的笑意,才慢悠悠跟了過去。

  這時,愛麗絲和馬特也從水裡爬了起來。兩人倒是都沒受傷,只馬特耳朵似乎被震傷了。不論愛麗絲怎麼加大聲音,他都聽不到。

  看到簡妮和史賓斯一前一後,朝門外走去時,愛麗絲雖有些詫異這對組合,但第一反應是擔心二人安全,畢竟剛才的爬行者看起來可不好惹。

  於是,愛麗絲扶著馬特也出了門。

  饒是剛才領略了這炸彈威力,但走廊裡的場景依舊讓愛麗絲悚然一驚。

  走廊裡一片鮮血淋漓,只見天花板上、牆壁上、地面上,全都佈滿黏稠的肉末黏液,一股腐臭的血腥味讓人給予作嘔,幾乎籠罩了整條走廊。

  簡妮正難掩厭惡地皺著眉,把三隻爬行者剛才出現的位置仔細檢查了一下,「確定是三隻爬行者的肉量。」她扭頭看向身側的史賓斯,「你成功了。」

  史賓斯矜持一點頭,「如我所料。」

  他的炸藥是從哪來的?簡妮心思只一轉,就回憶起史賓斯曾在鐳射通道取走馬修隊長的一些武器防身,想必炸藥的來源也是如此。

  但炸藥是是什麼時候安裝的呢?簡妮眼神疑惑地瞥了史賓斯一眼。

  簡妮眼中的疑問,史賓斯立馬會意。他也不遮掩,很快給出了答案,「我是最後一個進入樣品室的,記得嗎?」

  「那個時候……」一經提示,簡妮飛快回憶起來。

  那時簡妮跟在愛麗絲身後,看到愛麗絲一進門就急急朝放置T病毒和解毒血清的實驗台走去,簡妮一方面關注劇情,一方面戒備水下潛藏的喪屍,很是謹慎戒備,一時忘了留心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史賓斯。

  等史賓斯開口提醒她注意爬行者數目時,她順理成章地接了下去,一點沒注意這傢伙竟然光明正大地失蹤了幾分鐘。

  原來,史賓斯趁這一段空隙,安置了炸彈。

  「若這些炸彈不起作用呢?」簡妮立刻想到史賓斯計畫中的漏洞,微一擰眉,眼神不善,「若這些爬行者只是炸傷,而非炸死,甚至這傷輕微到一點都不影響行動呢?」

  「那就是我們運氣不佳了。」史賓斯聳了聳肩,語調輕鬆。

  「你……」簡妮的眉心幾乎皺出一個褶兒。

  「我從來都是一個瘋子。」史賓斯看著簡妮,眼神深邃,嗓音輕如耳語,「我以為你知道。」

  「這一小會兒的正常相處,竟然讓我忘記你的本質屬性。」簡妮冷靜下來,尚有餘裕扣肩一禮,「實在是太抱歉了。」

  史賓斯定定地看了簡妮一會兒,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簡妮被突然冷在一邊,不由詫異一挑眉。她一番推敲,始終不解,聳了聳肩,「反復無常,誰稀罕理你。」


生化危機(完)

  當愛麗絲被眼前血腥可怖的場景中回神時,走廊裡已經只剩下她和馬特。

  「雷恩和史賓斯呢?」愛麗絲問道。

  「不知道。」馬特雖然沒有恢復聽力,但從愛麗絲的口型中,多少猜出了她的問題。

  馬特剛才被愛麗絲摻扶著出來時,本就頭部震盪,胃內翻滾。被這股腥臭味一刺激,他幹嘔了好半天,才緩過神,有餘暇關注周圍,自然沒有察覺簡妮和史賓斯是如何離開。

  愛麗絲和馬特的疑惑擔心,簡妮自然無從知曉,她正和史賓斯一路疾行,目的明確。

  這一路,簡妮差點與卡普蘭撞了個正面,幸好史賓斯及時拽住她的手,兩人一起躲進了一間空屋子裡。直到卡普蘭的身影消失,簡妮不動聲色收回手,退後一步,「躲得這麼急,做賊心虛?」

  「我只是不想節外生枝。」史賓斯瞥了簡妮一眼,心情很好地攤攤手,「就那麼一個傷號,我還不至於忌憚。」

  卡普蘭之前在水電管道,一條腿就被喪屍咬傷了。此時他一瘸一拐,能安然無恙走到這裡,一方面是劇情強大,另一方面是有愛麗絲一行人為他提前清了道。

  簡妮剛才順著史賓斯的意思,躲了開去,自然也不希望橫生枝節,她調侃了史賓斯兩句,就沒再多說,手握上門柄,準備離開。

  「你們在這裡!」一個冰冷而機械的聲音在空蕩的屋子裡響起。

  簡妮一驚,四顧一看,很快發現門上方有一個攝像頭紅點閃爍,已經開啟。靠門的櫃子上方有一個電視,電視雖已打開,畫面卻只有一個保護傘公司的標識在規律地旋轉。

  「那三隻爬行者是死於你們手中。」紅後並非質疑,看起來像是有了確鑿的依據。

  「死於誰手並不重要,我更想知道,這三隻爬行者是怎麼出現在樣品室外的?」史賓斯靠在桌上,看著攝像頭。

  「食欲。」紅後的答案中規中矩,「整個蜂巢只有六個活人,而落單的兩個人……」紅後停頓了一下,「哦,真不幸,他們也遇上了。」

  儘管紅後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但簡妮卻似乎聽出了一兩分早該如此的了然。

  簡妮與史賓斯對視一眼,史賓斯背對著攝像頭做了個手勢,讓簡妮接過話題,自己則退後一步,目光飛速掠過周遭環境,隨即鎖定,眼神一亮。

  就算史賓斯沒有暗示,簡妮也要問紅後有關JD和卡普蘭的情況。雖然心中擔心,但卡普蘭剛從這一條路離開,這麼快就碰上爬行者嗎?

  這麼看來爬行者與他們並不遠,要回去救卡普蘭嗎?簡妮握著門把手的右手緊了緊。

  「炸彈已經用完,就算你我趕回去,也於事無補。」史賓斯一眼瞧出了簡妮心中掙扎,他覷了一眼簡妮攜帶的武器,「只憑著兩把匕首、一把槍……你以為爬行者是紙糊的嗎?」

  兩縷頭髮分垂臉側,擋住了簡妮臉上的表情。

  簡妮聲音平靜,「多謝提醒。」她的左手握著門把手,往上一扳,門鎖「哢噠」一聲鎖上。

  看著簡妮安靜走開的背影,史賓斯心頭一滯,他臉上戲謔的表情盡皆散去,沉默了一瞬,上前一步,從背後握住簡妮的肩膀,「你放心,我們會回去的。」

  「謝謝。」簡妮閉了閉眼,「辦正事吧。」

  史賓斯一看簡妮精神狀態確實恢復過來,也不再磨蹭,轉身偵查起來。簡妮向攝像頭,「你說過,爬行者都被關在營養艙中,安全係數很高,現在怎麼會有這麼多爬行者出來?」

  「在你們關閉我後,蜂巢的總電源系統同時關閉。營養艙終止供應營養物質,催眠系統停止,爬行者醒來,普通的物理限制不足以限制爬行者自由。」紅後停頓了一下,給出了一個冰冷的結論,「這只是一個開始。」

  「你已經被重啟了,不是嗎?」簡妮皺眉。

  「我可以重新鎖住尚未被破壞的營養艙,但已經逃走的爬行者,卻並不受我限制。」紅後話音一停,像是被轉移了一下注意力,「你的朋友實力不錯,不過,孤身一人……」

  「是誰?」簡妮聲音一緊。

  「J.D.薩利納斯,你的隊友之一。」紅後的語氣很是天真,「哦,看起來我高估他了。你真的不準備去幫他嗎?他似乎堅持不下去了。」

  「以我個人之能,非但不足以從爬行者手下救出他,反而只會讓兩人一起身亡。」簡妮的目光理智冰冷,「紅後計算何等精確,想必提起此事,並非只想羞辱人吧?」

  「我可以提供幫助,但你也必須滿足我一個條件。」紅後道。

  「請說。」簡妮彬彬有禮地一伸手,心中卻根本不信紅後所言。

  劇中連雷恩這個感染了T病毒,行動力已經喪失大半的人類,紅後都無法解決,只能依靠談判,讓生存者們內訌,借此除掉雷恩,更別提爬行者這種實力破表的生物了。

  簡妮瞥了一眼史賓斯的方向,正看到史賓斯朝她使了個眼色。簡妮會意,小心戒備。

  只聽「砰」的一聲,史賓斯兩三下砸開了防護玻璃,取出一柄消防斧,對準之前看好的方位,狠狠砍下,連砍數次,外皮的金屬殼壁被砍開,露出開關閥和各色導線。

  紅後供應著整間蜂巢的電源,雖然分電源的損毀並不會影響主控電源,但此刻紅後用到這間屋裡的攝像頭和電視,自然不會切斷兩者間聯繫。

  所以,這個地方雖然不是史賓斯算好的地方,但天時地利俱全,紅後又主動把脖子往絞索裡探,史賓斯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你在做什麼?」紅後的童音中有種天真的好奇。

  「一件有趣的事情。」史賓斯慢悠悠地回了一句,像是在閒談,一點都不怕被紅後識破。他取出一柄匕首,把導線的橡膠塗層刮掉,露出裡面的金屬線。

  「如果你的目標是我的話,我很欽佩你的創造力,但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你所做所為不過是徒勞。」紅後好整以暇地說著。

  紅後的確很有優勢,自穿越初,她就知道沒有形體,以不知名的方式存在的人工智慧,想要被以主神提供的那些常規方法驅逐,根本就不可能。

  劇中紅後被卡普蘭以斷路器毀掉主機板,除非有人拿到斷路器為道具,否則沒人能對付她。

  而卡普蘭現在……紅後調出卡普蘭附近的攝像頭,正好看到這位堅持了許久的電腦技術人員,終究喪生在爬行者嘴下。

  紅後除掉隱患之一,尚未完全得意,就變得僵硬起來。

  因為紅後驅動爬行者捕殺了卡普蘭,使用了道具,默念了驅逐,卻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卡普蘭不是遊戲選手!

  紅後按下滿心的不快,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簡妮和史賓斯所在的屋子。若說眼前這兩人的嫌疑,之前只有50%的可能,那現在已經漲到80%了。

  然而,等紅後收拾好心情,準備處理這一對男女時,心中卻陡然一驚。

  只見史賓斯慢條斯理地褪下手上的婚戒,他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眼神玩味地看了近在咫尺的簡妮一眼,才將戒指放入電源匣,使其直接與銅導線相接觸。

  隨後,史賓斯掏出一個小型遙控器,他十分欠扁地把它朝攝像頭晃了晃。

  紅後果然慌了,言語間卻依舊不願相信,「斷路器的遙控設備一直在卡普蘭手裡,這一定是遙控別的什麼東西,是不是?」

  「抱歉,雖然這樣東西的前任主人是卡普蘭,但現在……很顯然它已經易主了。」史賓斯嘲諷一笑,「再見。」說完,史賓斯按下了按鈕。

  在電流產生的微弱電光在金戒指上繞了一圈的同時,史賓斯默念驅逐。

  一陣巨大的電流瞬間衝垮了蜂巢的整個防禦,燈光在頭頂上閃了閃,幾秒鐘後,終於一切塵埃落定,所有的電源都無聲地斷掉了。

  史賓斯停在原地,系統的提示音告訴他——驅逐成功,積分+1。

  一旁的簡妮定神看著史賓斯,對方的表情一如往常的漫不經心,竟然看不出一點波動。史賓斯這是成功還是失敗了?簡妮有心要問,卻不知怎麼張不開口。

  然而,史賓斯卻似猜到簡妮心中所想,他露出一個懶散的笑容,「她的確是遊戲選手,任務也的確完成了。」

  「這間屋子十分堅固,支撐個五六分鐘,絕不在話下。」史賓斯微微一笑,向簡妮伸出右手,「要一起走嗎?」

  「好。」簡妮停頓一下,終究同意,她慢慢將手放在史賓斯手心裡。

  兩人相視一笑,一同脫離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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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一)

  這一次的傳送與前幾次並不相同,簡妮再次睜開眼時,身處一片黑暗中,幾乎同時,從黑暗中激射出六道光柱,其中一道正籠罩住簡妮。

  主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編號072、102、267世界率先決出優勝者,優先進入決戰局,勝出者回歸現實世界,失敗抹殺。

  簡妮手指輕觸眼前的光幕,掃了一眼上列的隊伍資訊,就將視線投在其他五道光柱上。

  三隊六人,儘管人數不多,但想必沒一個是好對付的。

  眼前局勢被史賓斯俱都言中……簡妮看了一眼身旁的光柱,之前種種,不論是恩還是仇都可按下不提,只要能平安回去……

  光柱漸漸暗去,當黑暗再一次降臨,傳送開始。

  簡妮掃視四周,只一個來回,不需系統提示,簡妮就猜到這個世界是什麼了。尖尖的巫師帽,黑色的巫師袍,手邊的魔杖……無不昭示這個魔法世界。

  這是一間酒吧,氣氛熱烈,有好喝的酒、美豔的老闆娘、開心喧鬧的男男女女。

  這裡的顧客年齡層偏低,簡妮環視一周,可以確定他們大多是學生。簡妮這一桌只有她一人,但對面桌上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酒,想來陪客剛走不遠。

  簡妮手捧著酒杯,點開控制台。

  輪回世界:HP

  角色名:莉莉•伊萬斯

  遊戲人數:6

  獵殺數:6

  積分:5

  任務道具:魔杖

  道具使用次數:3

  果然是HP世界,不過竟然穿在了莉莉身上。簡妮低頭往下看去,正瞥到垂在肩上的火紅色的長卷髮,心中了然。

  莉莉是親世代的人物,既然現在還姓伊萬斯,就說明她尚未嫁給詹姆•波特。

  莉莉與詹姆•波特畢業後就結為夫妻,後來生下了哈利——這位預言中黑魔王的命定敵人。這一對夫妻為了保護兒子而死,這也導致了哈利長達十年的「灰姑娘」生涯。

  簡妮看了一眼身上學生制式的巫師袍,顯然莉莉還是個學生。眼下莉莉尚就讀于霍格沃茨,倒不用擔心黑魔王因為預言來追殺她。

  周圍一片喧鬧,簡妮順手一摸兜裡的魔杖,心中犯愁。

  前身莉莉在學校是一個優秀的學生,畢業後,也是一位優秀的戰鬥人員。而簡妮一直是普通人,亦即麻瓜,想要順順當當地完成任務,使用魔法可絕對是一項必備前提……

  更何況,這一次的任務道具就是魔杖。

  簡妮把道具啟動,她把玩著魔杖,有些犯疑。通過魔杖施放的咒語數以萬計,哪些咒語可以配合道具,驅逐遊戲選手呢?

  這些留待日後探尋,眼下……

  簡妮看了一眼周圍喧鬧的人群,都是霍格沃茨的學生,指不定哪個就是莉莉的相識,她可不想在這裡被識破。

  想到這兒,簡妮不再猶豫,安靜起身,離開了三把掃帚。

  剛一出門,簡妮還沒來得及打量一下霍格莫德的風景,就聽到一陣尖銳刺耳的尖叫聲,讓熱鬧的霍格莫德一瞬間陷入死寂。

  簡妮一個激靈,循聲望去,看到一個黑煙形成的骷髏頭,一條蛇從骷髏嘴中探出。

  切切嘈嘈的私語聲漸漸響了起來,恐懼悄無聲息地在人群中蔓延,一個詞在人們口中反復提起,眾人眼神驚悸,語氣倉惶,「黑魔標記!」

  黑魔標記懸浮在一間屋子上方,昭示著屋中所有人已被食死徒所殺。

  簡妮攥緊魔杖,雖然不一定會使魔咒,但一個巫師的基本戰鬥素養就是如此,她自然不能露餡。

  戰爭期間,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霍格沃茨。不過,一來簡妮不認得路,二來霍格莫德說不定還有食死徒盤桓。簡妮思忖一番,決定靜待風波過去。

  霍格沃茨師生們平時唯一的消遣地點,就是霍格莫德。此時霍格莫德發生食死徒襲擊事件,鄧布利多校長若非意外,多半會親自來處理。

  等到那時,這裡就安全了。

  這一段時間,她要在哪裡度過呢?

  就在簡妮犯愁的時候,一個慢悠悠晃過來的身影讓簡妮心神一頓。自尖叫聲起,黑魔標記顯現,原本人來人往的街上,頓時人群散開,瞬間少了幾分勃勃生機。

  雖然有一些成年巫師逆流往事發地趕去,但都表情嚴肅,行色匆匆,而這人儘管沒有形容輕鬆愜意得讓人不齒,卻第一眼就讓簡妮側目。

  他有著一頭亂糟糟的黑髮,戴著一雙圓眼鏡,身材高瘦,單手插著兜。

  這個形象倒是有點眼熟,簡妮想了想,心中失笑,這多半就是莉莉的官配詹姆•波特了吧。不過莉莉和詹姆在上學期間關係一直很糟糕,直到快畢業時,關係才緩和起來。

  現在莉莉•伊萬斯是幾年級來著?

  看著詹姆直直向她走來,簡妮心中有點著急,可別在這會兒露餡兒啊……可當詹姆站在她面前一開口,簡妮心中就定了下來。

  因為詹姆的眼神很熟悉,他說:「你穿成了莉莉?這倒是方便了。」

  詹姆比簡妮來得早,他剛一來就與莉莉相對而坐,小心打探了幾句,就發現對面坐著的是救世主的母親——他所穿的詹姆•波特的現任女友。

  莉莉本身是一位聰明的女巫,詹姆畢竟不瞭解本尊和莉莉的相處細節,他不敢多待,怕洩露底細,索性尋了個藉口,躲了開去,準備等收集好情報再做打算。

  他在街上轉了幾圈,大致熟悉了霍格莫德的佈局,就看到了黑魔標記……

  詹姆一路也在尋找簡妮,本來以為簡妮是與他同時被傳送,但尋找一圈未果,他有些懷疑選手傳送可能有先後順序,這才返回原點,準備再找找看。

  三把掃帚門口,站著剛與他分開的莉莉•伊萬斯,果然,對方看過來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陌生,隨後才和緩了表情,迎上來……

  「現在他們是幾年級?」簡妮問道。

  「七年級。」詹姆看出了簡妮的顧慮,「莉莉和詹姆已經是戀人,你我就算一直待在一起,也不須擔心外人起疑。」

  「主神這一項安排,倒是省了我們不少麻煩。」簡妮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其他兩隊,有沒有這一項福利。」詹姆饒有深意地笑了。

  「沒有特殊的任務提示……」簡妮翻開任務面板,跟剛才毫無二致,她搖搖頭,隨手關上控制台,「需要我們自行探索。」

  「先找個地方坐下?」詹姆望著不遠處飄浮著的黑魔標記,「那邊的事一時間完不了。」

  「也好。」簡妮點頭,「去哪?」

  「就三把掃帚吧。」詹姆朝門裡揚了揚下巴,語氣冷漠,「這裡人不少,雖然都是學生,但大多是有一點自保能力的高年級生,就算食死徒來襲,有這麼多人擋著,足夠你我脫身。」

  門口雖然有不少人觀望,但並沒有人注意這一角落。

  簡妮深深看了詹姆一眼,沒有反駁,率先轉身返回了三把掃帚。詹姆看著簡妮的背影,悄悄露出一個笑容來,跟著她進了門。

  雖然再次進入與之前僅隔了十來分鐘,但酒吧裡的氣氛卻與之前截然不同。

  剛才還熱鬧開心的喧鬧酒吧,像是攝魂怪悄然過境,快樂熱鬧蕩然無存,一種壓抑的憤怒恐懼像是寒流一樣,感染了整個人群。

  有一小部分人陸陸續續離開,或急著與朋友會合,或匆忙返回霍格沃茨城堡。

  更多的人則還留在三把掃帚,食死徒一向一擊即走,再說這裡離霍格沃茨這麼近,幾乎半個霍格沃茨的學生都在這裡,鄧布利多校長一定會做出最有力快捷的應對措施。

  簡妮尋了個僻靜的位置坐下,詹姆去前臺要了兩杯黃油啤酒,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你的任務道具是什麼?」詹姆問道。

  「魔杖。」既然已是隊友,這沒什麼好隱瞞的,簡妮爽快回答,繼而反問,「你呢?」

  「一樣。」詹姆把酒杯推到簡妮面前,「喝吧,暖暖身子。」

  簡妮抿了一大口酒,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從胃裡升起來,剛才因在門口吹了一陣冷風而有些僵的身子,似乎也緩和過來。她微微一笑,「謝謝。」

  「之前的六個世界,我還從來沒遇到過任務道具相同的遊戲選手。」詹姆沉吟,「不知這一次是隊友的道具相同,還是所有選手都使用一種道具。」

  「若其他四人都是巫師的話……」簡妮取出莉莉的魔杖,輕輕撫摸著,「多半是一樣。」

  「魔法的話……」詹姆眉心微蹙,「你我私下裡要練習一番了,我剛才試驗了一下,施咒過程很不理想。」

  「好的。」簡妮點點頭。

  兩人將主神目前為止透露出的線索都研究了一番,酒杯見了底,霍格沃茨和魔法部的負責人都已到來,處理起了善後事宜。

  一男一女兩個巫師走進三把掃帚,他們一個是魔法部傲羅,一個是學校教員,負責將學生們安全送回城堡。

  周圍的學生們放鬆下來,陸陸續續起身,離開酒吧。

  簡妮正欲起身,詹姆卻端坐不動,「既然正式成為隊友,我能否有幸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簡妮身體一頓,直直看向對方的雙眼,或許是詹姆•波特這個皮囊格外正直勇敢,對方眼中的認真似乎格外打動人,「我叫簡妮,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艾文,也很高興認識你。」艾文定定地看著簡妮,輕聲一笑。


HP(二)

  霍格莫德的食死徒襲擊事件如何處理,簡妮和艾文並未過多關注,護送這一群學生們的成年巫師們,都在城堡前停下。

  雖然兩人都不認識格蘭芬多塔樓,但艾文有原主一樣寶貝——活點地圖。

  活點地圖是由劫道四人組共同製作完成,即詹姆、西裡斯、萊姆斯、彼得。他們在校七年一直是風雲人物,但多年後,卻都混得挺慘。

  詹姆一早死於伏地魔之手,西裡斯入獄,彼得裝了十來年的寵物鼠,萊姆斯因狼人身份,備受人歧視,多年輾轉,貧窮蒼老。

  這一張地圖的開啟並不難,艾文照著原著中的介紹,取出魔杖,在空白的羊皮紙上敲了敲,輕聲說:「我莊嚴宣誓我不幹好事。」

  墨線在空白羊皮紙上蜿蜒伸展,只幾秒功夫,就浮現出了霍格沃茨的整幅地圖。

  旁注有莉莉•伊萬斯和詹姆斯•波特的墨點在地圖的右下角,簡妮率先找到了格蘭芬多塔樓的標誌,兩人記好路線,才從空教室出來,往塔樓防線走去。

  一路上有古老的樓梯自行變化著方向,珍珠白的幽靈盤旋在走廊上空,畫像裡的人們低聲交談,鐵質的盔甲嘎吱作響……

  饒是簡妮穿了這麼多世界,見識不少,此時也是眼花繚亂,有點目不暇接的感覺。

  不過,好歹簡妮一向繃得住,就算心裡再驚歎,臉上也一貫是面癱式的微笑。而且她和艾文也算小心,尋了一條人少的道路,暫時不用擔心露陷兒。

  兩人直到走至胖婦人的畫像面前,才面面相覷起來。

  「似乎進入格蘭芬多塔樓,需要口令?」艾文略覺無奈。

  「是啊。」簡妮看著畫像上雍容高貴的胖夫人,心裡思量著莉莉和詹姆可是男女學生會主席,或許胖夫人能例外通融一下?

  胖夫人看到這一對戀人,矜持地緊了緊披肩,「口令?」

  簡妮否定了剛才的想法,原主怎麼可能忘掉口令,還是不要在這種細節暴露與原主的不同吧。簡妮挽住艾文的手臂,對胖夫人禮貌一笑,「天色還早,我們晚一點回來。」

  艾文配合地與簡妮一起往外走,他挑眉,「我們總不能一直不回去吧。」

  「再等等吧,咱們操了近路,從霍格莫德返回的學生們一會兒就會回來了,咱們跟著這一波人回去就行。」簡妮面帶微笑,一副親密的樣子。

  等兩人拐過拐角,離開了胖夫人的視線,簡妮就抽出手,一抬頭,正對上艾文不很滿意的眼神,她佯作詫異地一挑眉,「沒有外人了,難道你很喜歡演戲?」

  「不。」艾文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簡妮和艾文循著走廊,正準備找一間離格蘭芬多休息室近的空教室打發時間,前方突然出現一個面色陰沉的黑髮男生,直直看向簡妮。

  這人顯然是莉莉舊識,簡妮斂去笑容。

  儘管沒有原主記憶,但不妨礙簡妮推斷出對方身份。

  這個男生身高與詹姆•波特相仿,同樣是一頭黑髮,垂在肩上,微微有些油膩。鷹鉤鼻,深邃的黑眼,嘴唇緊抿,一身生人勿近的氣息……當然,對方最顯著的一項標誌,該屬圍在頸間的銀綠色圍巾,他是一個斯萊特林。

  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一向看對方不順眼,他能冒險來格蘭芬多塔樓附近找莉莉,顯然與莉莉關係非同一般。

  這麼一總結,對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西弗勒斯•斯內普。

  西弗勒斯與莉莉自幼相識,卻在入學後,被分到兩個敵對學院。兩人的友情在五年後終於破裂,多年後莉莉身死,西弗勒斯也一直默默照看小哈利,直至死亡。

  據說,在五年級兩人決裂後,莉莉一直沒原諒西弗勒斯,也有人說,莉莉一直試圖挽回兩人的友誼,還試圖讓西弗勒斯當小哈利的教父……

  簡妮揮去腦海中沒有實據的猜測,專心看向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對於詹姆一看到他,就條件發射一樣跨前半步,試圖擋住莉莉的行為嗤之以鼻。但看到莉莉對詹姆的舉動無動於衷,西弗勒斯心中頓時一沉。

  這一段時間,西弗勒斯一直專心為高級巫師等級考試做準備,就算有空閒,也在與莫爾塞伯等人一直進行黑魔法研究。當他聽到莉莉和詹姆在一起的消息時,雖然不覺得莉莉眼光會有那麼差,卻停下了手頭所有事情,鬼使神差一樣來到這裡。

  「莉莉……」西弗勒斯欲言又止。

  「鼻涕蟲,這裡可不是你該出現的地方。」艾文顯然也認出了對方是誰,他接過了話題。詹姆和莉莉相比起來,顯然詹姆和西弗勒斯的關係更簡單一點,互相厭惡、對罵、挑釁。

  「現在可沒有跟班給你助陣了,真不幸,需要我幫你叫媽咪過來嗎?」西弗勒斯一對上詹姆,瞬間嘲諷模式全開。

  「嘖,果然你的存在,就是一件讓人不快的事情。」艾文煞有介事地抽出魔杖。

  簡妮自然不會讓艾文在毫無訓練的前提下與巫師對戰,她按下艾文的手,轉而看向也握住魔杖的西弗勒斯,「你找我有事?」

  西弗勒斯的怒氣像是一下子被戳破了,他抿了抿唇,「是的。」

  簡妮看對方堅持不欲外人旁聽的表情,微一沉吟,回頭對艾文輕聲說:「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艾文一臉不放心,但在簡妮的堅持下,終究妥協,卻也臉色不善地冷眼站在一旁。

  西弗勒斯尋了個空教室,請簡妮先進,隨後朝門外而立的艾文露出一個十足挑釁的笑容,當著他的面「啪」地一聲關上門,牢牢上了鎖,還在門邊施放了防竊聽咒。

  簡妮和西弗勒斯在空教室坐下,然而,本要求私下談的西弗勒斯卻一直沉默不語。簡妮只知道莉莉和西弗勒斯大致的交情,這會兒自然沉著氣,耐心等待著西弗勒斯。

  「你的考試準備得怎麼樣?」西弗勒斯僵硬地開了口。

  「還好。」簡妮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驚呆了,竟然要考試?莉莉可是常年拿第一的主兒,讓她去考NEWT,絕對會完蛋的!

  「你畢業以後,有什麼打算?」西弗勒斯覷了一眼簡妮的表情,小心試探,「耶誕節的時候,我看到你家的房子已經掛售……」

  「我會留在魔法界。」簡妮垂下目光,聲音低沉。

  莉莉的父母和姐姐佩妮都是普通人,她的父母在莉莉死前已經過世,姐姐佩妮一早結婚,與莉莉同年產子。現在,這所房子掛售,莉莉的父母多半已經不測。

  不過,沒有確切證實,簡妮只能含糊回答。

  看到簡妮情緒低沉,西弗勒斯沒再追問房子的事,怕戳中她的傷心事。

  西弗勒斯與麻瓜世界唯一的聯繫,只剩下蜘蛛尾巷的那一所房子,他自然一早準備留在魔法界,現在莉莉父母不在,與唯一的姐姐關係不佳,連從小生活的房子都要賣了……

  儘管知道莉莉心情不好,但西弗勒斯依舊為莉莉只能留在魔法世界而悄悄開心了一下。

  如果莉莉沒有住的地方,他可以邀請莉莉來……西弗勒斯眉毛一皺,掃了一眼緊鎖的門,他可以想像門外的波特如何臉色不善、虎視眈眈盯著門。

  「你真的和波特在……」西弗勒斯喉間微澀,幾乎難以問出口來。

  「是的,我們在一起了。」簡妮坦然看向西弗勒斯。

  「我記得你說過,他是個傲慢無禮,愛顯擺賣弄,蠢的無可救藥,讓人噁心的一個笨蛋。」西弗勒斯咽下了更不堪的評語、惡毒的詛咒。

  「他以前的確很糟糕。」簡妮聳了聳肩,「不過,最近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以前那些幼稚的事情他不再做,人也似乎沒那麼討厭了。」

  「你真的喜歡他?」西弗勒斯嗓音艱澀地問道。

  「喜歡?」簡妮斟酌了一下措辭,「有一些好感。我們約了幾次會,觀感還不錯,如果繼續交往下去,或許會達到喜歡的程度。」

  西弗勒斯罕見地沒再說詹姆的壞話,他沉默了一會兒,生硬地與簡妮道了別,出門離開。

  艾文敲了敲簡妮的肩膀,「回神了,在想什麼?」

  「在想……」簡妮收回一直看著西弗勒斯背影的目光,她搖搖頭,截住了話題,不欲與艾文討論西弗勒斯的事情,「我們回去吧。」

  「好。」艾文目光微冷。

  簡妮一路低著頭,兀自沉吟,直跟著艾文走到胖夫人畫像前,艾文說出口令,「夜騏。」

  剛才簡妮一心和西弗勒斯談話,倒是沒留意門外有沒有人經過。現在艾文已經知道口令,顯然是趁剛才那一段時間弄來了……

  胖夫人搖了搖扇子,「歡迎回來。」畫像如一扇門一樣打開,露出其後一個圓形洞口,艾文躬身一禮,對簡妮微笑,「請。」

  簡妮挑眉一笑,回了一禮,「謝謝。」


HP(三)

  莉莉是個學習認真的好姑娘,簡妮從箱子裡翻出整整七年各門科目的課本、讀書筆記後,不由這麼感概著。
  
  有了莉莉的筆記幫忙,簡妮和艾文的魔咒練習,進展倒還不錯。
  
  由於原主莉莉和詹姆本就魔力充沛,施放咒語時,一些咒語相應的魔力運行方式幾乎已經成為身體本能。所以,兩人對咒語方面倒都不擔心。
  
  不過,在調查學校中是否有其他選手這一項行動中,兩人遲遲未有進展。
  
  「莉莉,要一起去吃早飯嗎?」瑪麗照著鏡子,打理了一下頭髮,問道。
  
  「好啊,等我一下。」簡妮合上書,套上外套,背著書包,與瑪麗一起出了門。由於來得早,禮堂人並不多。簡妮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取了個牛角麵包,開吃早餐。
  
  沒過多久,一群送信的貓頭鷹烏壓壓飛來。
  
  其中一隻蒼耳貓頭鷹降落在簡妮面前,險險停在牛奶杯和盛果醬的碟子之間。簡妮趕緊把杯碟騰開,才從貓頭鷹腿上解下報紙,把兩納特放在它腿上的一個小袋子裡。
  
  瑪麗沒有看報紙的習慣,但最近魔法界正值多事之秋,她這才多了個問一嘴的習慣。
  
  在一起這麼久,莉莉自然知道瑪麗究竟關注點在哪。她把報紙各版的頭條都大致一覽,才對表面一臉淡定,實則手指都快把勺柄捏彎了的瑪麗說:「沒有死人。」
  
  「我就知道。」瑪麗松了一口氣,舀了一口羅宋湯,開開心心地繼續用起餐來。
  
  簡妮對這位室友的不求甚解,早有瞭解,自然不會意外。她翻回頭版,一邊喝著牛奶,一邊慢慢地翻閱起來。
  
  不過,預言家日報的確沒有讓人振奮的報導。
  
  無非是對魔法部一些舉措的大肆吹捧宣揚,仿佛這些舉措實施下去,黑魔王就會帶著他的食死徒望風而逃,魔法部就能不戰而勝一樣。
  
  但每隔數日,黑魔標記就會在幾間房屋上方浮起,魔法部的舉措顯然收效甚微。
  
  這時,黑魔王帶著他的食死徒幾乎所向披靡。作為當代最偉大的白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他可算是魔法部外,唯一的一位讓民眾信服的領袖人物。
  
  鄧布利多組建有鳳凰社,這裡吸納著最優秀忠誠的戰士。
  
  鳳凰社可以說是對抗食死徒唯一的有生力量,魔法部應對疲軟,數任魔法部長由於舉措不力,被連續罷免,現在這一任估計也待不了多久。
  
  黑魔王吸納的食死徒們,有很多都是有著悠久家族史的純血貴族,在數輩人的積累下,他們擁有著超高的經濟社會地位。
  
  魔法部很多關鍵職位,都有純血貴族的影子。
  
  也因此,魔法部反擊食死徒的舉措,很多都得不到有效的結果,就是因為食死徒在魔法部自有門路,各種內|幕消息都暴露在敵人眼裡。
  
  「來的好早。」艾文按著簡妮的肩膀,在她頭髮上親密一吻,「怎麼不等等我?」
  
  簡妮身形微僵,儘管這一段時間艾文時不時來點親密的小動作,以昭顯兩人關係,但簡妮還是有點不適應,她放下報紙,「你昨天練了一整天魁地奇,我以為你會想睡個懶覺。」
  
  「昨天下了雨,我們提前回來了。」艾文順勢在簡妮身邊坐下。
  
  「下雨了?」簡妮敲了敲額頭,「抱歉,昨天我在圖書館待了一天,一點沒注意到天氣變化。你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好得很,這算什麼。」艾文聳聳肩,取了塊三明治,慢悠悠吃了起來。
  
  西裡斯、萊姆斯和彼得也坐了下來,一個個沒精打采的,拿起麵包來,也是一塊一塊揪著吃,一點都沒有往常活力充沛的樣子。
  
  簡妮眼珠一轉,立刻反應過來,前天是滿月,這兩天四人組顯然是陪萊姆斯變形去了。
  
  四人中,數艾文精神最抖擻。當然,這也不排除艾文在壓制萊姆斯的狼人形態時,出工不出力,讓西裡斯擔了大頭,艾文自然養了點精神頭。
  
  萊姆斯的臉色最不好。他眼下一片青黑,皮膚蒼白,嘴唇微紫,灰色的頭髮像是一夜間失去了光澤,看起來憔悴極了。
  
  但簡妮知道這是表像,狼人天生身體強悍,就算平時的人形狀態,也比普通人抵抗力強。
  
  西裡斯似乎沒什麼胃口,他懶洋洋地端著杯子,對上簡妮的眼神時,還朝她舉杯一示意,小小地幹了一下。
  
  彼得一向是應聲蟲,見眾人沒精神,自然悄沒聲低頭吃飯。
  
  這時,一隻形色驕傲的貓頭鷹飛來,落在西裡斯面前。西裡斯微微皺眉,解下信,順手喂了點杏仁,貓頭鷹高傲地偏開頭,展開雙翼,振翅飛走。
  
  這只貓頭鷹顯然是布萊克家族飼養,來信者多半是他的母親沃爾布加。
  
  西裡斯打開信封,裡面一張便簽,一張請帖。他先打開便簽,上面吩咐讓西裡斯下月16日,務必前往瑪律福莊園,參加盧修斯和納西莎的婚禮。
  
  納西莎也姓布萊克,她是西裡斯的堂姐。納西莎與瑪律福家的繼承人盧修斯一早訂婚,此時納西莎畢業,兩家自然要舉辦婚禮。
  
  西裡斯打開請帖,這張小小的請帖果然秉承瑪律福家族一貫的低調華麗,他掃了一眼,就塞回信封,順手扔在桌上,對瑪律福家顯然不太待見。
  
  看到對面萊姆斯擔心的眼神,西裡斯緩和了表情,「沒事,堂姐結婚,讓我屆時參加。」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萊姆斯自然知道西裡斯與這位准姐夫關係不佳。
  
  「的確,也不一定非要我去。」西裡斯摸了摸下巴,「若是有人代勞的話……」西裡斯的目光落在對面的斯萊特林長桌上,在一個安靜的黑髮男孩身上落下,「雷爾,要靠你了。」
  
  有了主意,西裡斯心情好了點,慢條斯理地用著餐,順便等弟弟雷古勒斯完事。
  
  一等雷古勒斯起身,西裡斯同時站起來。西裡斯一手拿著信封,一手插在兜裡,與雷古勒斯隔著一百來米,先後離開了禮堂。
  
  簡妮放下牛奶杯,托著下巴,悄聲問艾文,「據說,波特家也是純血貴族?」
  
  艾文點頭,「有事?」
  
  「那你們家有沒有收到瑪律福家的請帖?」簡妮若有所思,「若按概率學比例來算,你我算鳳凰社預備役,選手們沒道理在食死徒中一人沒有。」
  
  「你想趁這個機會混進去查探一番?」艾文不太同意,「太危險了。」
  
  「的確。」簡妮竟然也點頭同意,「瑪律福的婚宴上,純血貴族一定占客人中的很大比例,食死徒絕對不會少。莉莉出身普通人家庭,正是食死徒清理的物件,一旦被人發現身份,以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平安歸來。」
  
  「你的意思是?」艾文瞥了一眼簡妮,對方一臉真誠。
  
  「但波特家可絕對是老牌的純血貴族。」簡妮誠懇地眨眨眼,「目前波特家尚未站位元,猶處於中立狀態,瑪律福不可能不拉攏波特家族。」
  
  「所以,你完全不擔心我的安全?」艾文似笑非笑地看著簡妮。
  
  「我會為你祈禱的。」簡妮一臉虔誠地雙手合十。
  
  「僅是如此?」艾文不太滿意。
  
  「如果有下一次,我來做事,你來看成果,如何?」簡妮試著開出一張空頭支票。
  
  「嘖,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准。」正當簡妮以為艾文是在拒絕的時候,艾文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衣袖,「記得你欠我一次。」
  
  欠一次?
  
  這如意算盤打得真不錯,雖然是簡妮提出的意見,但一旦探得消息,受益可不止她一人。
  
  不過,終究是對方涉險,而簡妮平安在岸上,坐享其成。想到這兒,簡妮也沒再跟他爭這一口閒氣,爽快應了下來。
  
  「好的,我答應你。」簡妮爽快道。
  
  「一言為定。」艾文伸出手,與簡妮擊掌為誓。
  
  「好,一言為定。」簡妮伸出手,兩掌相擊,誓約達成。
  
  艾文摸摸下巴,露出一個志得意滿的笑容。簡妮縮了縮肩膀,隱隱有種中計的不良預感。
  
  簡妮手指輕輕敲著桌子,思量起來。正好這時,有兩個低年級的格蘭芬多學生一邊打鬧,一邊朝長桌跑來,一下子撞在艾文右側的凳子上,撞掉了艾文的書包。
  
  書包掉在地上,裡面的書散了出來。
  
  簡妮心中一動,彎腰去撿。她剛撿了幾本,就從魔藥課的課本裡發現一張格外低調華麗的請柬,與數分鐘前,西裡斯拿在手裡的那張別無二致。
  
  打開請柬,受邀人上赫然寫著詹姆斯•波特的名字。
  
  簡妮合上請帖,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艾文十分欠扁的淡定笑容,溫柔的聲音從牙齒縫裡蹦了出來,「很好,我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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