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佐助之所以會被君麻呂帶到這個蛇窟裡,顯然是需要鍛煉他的不同能力。
香磷所在的這個分部,研究的是關於恢復力和生命力的專案,因此這裡關押著的試驗品,攻擊能力或許並不算強大,但卻個個都比別的地方的試驗品,要皮糙肉厚一些,因此戰鬥總會被拖得很長。
大蛇丸或許就是準備鍛煉佐助在戰鬥中的耐性,持久力,以及合理分配查克拉的使用程度保證最大續航性。
不得不說,他安排的訓練計畫倒是十分合理。
而阿嬋在第二天走去訓練場的時候,正好看見佐助將自己的對手擊敗——這是他第一次面對生命力如此頑強的對手,儘管最後依然可以保持站立,可也頗為狼狽和辛苦。不過,雖然他已經氣喘吁吁,但他腳下的人卻已經虛弱的快要變成一具屍體了。
他又變強了。
比起剛剛跟阿嬋分開的時候,現在的佐助又遠遠超前邁進了一大步。
這其中包含了多少的汗水和鮮血?
阿嬋這麼想著,目光柔和地將視線落在了佐助身上。
而她才剛剛望去,佐助便敏感地轉過了頭來。
瞧見亭亭玉立在場邊,只安靜地凝望著他的少女時,少年眉眼間的冷厲才終於緩和了下去。
他將長刀收回劍鞘,轉身朝著阿嬋走去。他走得很慢,卻很堅定,沉寂無波的黑色眼眸中,仿佛閃現出了一絲光亮。
佐助停在了阿嬋的身前,他的手上還沾染著鮮血,但阿嬋卻已經嬌柔地拉住了他的手指。
她一隻手將他的手握在手中,另一隻手伸手撫上了他的臉頰。她細細地打量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不滿:「你又瘦了。」
可是她說完之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仿佛在為他感到開心:「你變強了。」
她笑意盈盈地望著佐助的眼睛,看見裡面倒映出了自己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的笑顏倒映在了他的眼中,才讓人覺得這個冷漠的少年眉眼間也透出了一絲笑意。
他沒有說話,可是他的神色,卻已經變得極為柔軟。
佐助望著阿嬋,伸手摸了摸她的長髮。
……
阿嬋知道君麻呂正在旁邊。
他隱在暗處,佐助現在還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阿嬋卻能感覺的到資訊鏈的提示,但她就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拉住了佐助的手。
這裡沒有兜,也沒有大蛇丸,只有香磷充當他們的耳目,但香磷早已經在阿嬋的控制之下,絕不會做出出賣她的事情。
至於君麻呂——他也不可能特地去跟大蛇丸報告,阿嬋在跟他吵架之後,和宇智波佐助過從甚密這種事情的。
佐助和君麻呂在這個分部裡停留了大概半個月的時間。這期間,君麻呂一直都沒有來找過阿嬋,幾乎像是在刻意的避開她,阿嬋便也一直都沒有去找他。
她每天都在佐助訓練的時候,守候在訓練場外,等他訓練完畢之後,幫他上藥,包紮,用溫柔的撫摸和溫暖的擁抱,來撫慰他身體上的疲倦和勞累,以及心靈上的痛苦和陰鬱。
他們形影不離得太過於囂張放肆,以至於別人幾乎完全無法插入其間。
香磷見過好幾次佐助躺在阿嬋的腿上閉目養神的樣子,她看著阿嬋溫柔地低垂著眉眼,輕柔地撫摸他的額頭和頭髮時,表情十分古怪——她想要靠近,感覺嫉妒,卻又拼命地掩飾,好像對他們在一起的樣子顯得非常不屑一顧。
但阿嬋還是看得出來,她其實對佐助非常在意。
「你以前認識她嗎?」
阿嬋有一次隨口問了一句,那時佐助躺在她的懷裡,閉著眼睛,有些含糊和困惑地低低「嗯?」了一聲,顯然是沒有任何印象。
他很信任她。
在蛇窟裡的任何地方佐助都無法放心安睡,只有在阿嬋身邊的時候,他才可以放鬆成這幅模樣。
但大蛇丸不需要他擁有這種感情。
一個復仇者的心越冷,才能走的越遠。任何感情都會讓他的冷漠軟化,一旦軟化,就會放慢步伐,就會分散精力。所以就算他派佐助來這裡訓練,卻也規定了他半個月之後就必須離開。
這期間阿嬋一直都沒有去獲取佐助的生殖細胞——因為他正在急速的成長之中,幾乎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強大。
在這種情況下,守候在小白菜的身邊,盡心盡力地讓他能夠成長得更好,才是阿嬋應該做的事情。
她為他放鬆壓力,按摩緊張的身體,精心準備營養充足的食物,和大量運動後必須補充的水分,認真仔細地為他「鬆土施肥」,悉心照料。
而在訓練了半個月後,君麻呂要帶著佐助回去了。
他們離開的前一天晚上,阿嬋主動去敲響了君麻呂的房門,給了他一封信。
「你說如果有什麼事情,就告訴你,讓你轉告給大蛇丸。」阿嬋對上他的語氣,就不如面對佐助時那麼溫柔了。她有些冷淡道,「那麼,你幫我把這封信轉交給他吧。」
她給大蛇丸寫了一封信。
君麻呂抿緊了嘴唇,接了過去。
這是他們冷戰了半個月之後的第一次見面,君麻呂比他剛來的時候蒼白消瘦了許多。他伸手接過信的時候,手腕在寬大的袍袖之間,顯得更加纖細,幾乎瘦得讓阿嬋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腕,微微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
君麻呂的身體原本早就應該油盡燈枯了,是阿嬋看好他的潛力還未用盡,才不惜將自己的生命力轉移了一部分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即使是對阿嬋來說,那些生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資源,君麻呂不好好珍惜也就算了,居然還如此糟踐。
她忍不住地生氣道:「你的身體本來就不好,為什麼還不好好照顧自己?」
「為什麼……?」君麻呂垂著眼瞼,輕輕地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見他這副模樣,阿嬋也垂下了眼眸,歎了口氣,放柔了聲音,「你不是還要為你的大蛇丸大人出生入死嗎?」
君麻呂怔怔地又重複低喃了一遍:「大蛇丸大人……?」
可是大蛇丸大人……真的需要他嗎……
從一開始,君麻呂其實就明白,並不是大蛇丸需要他,需要到了非要他不可的地步,而只是他需要有人需要他而已罷了。
有人願意接納他,他才能夠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說到底,他只是害怕孤獨。
害怕孤身一人。
他原本以為,他可以在大蛇丸的身邊,找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位置和存在的意義。
可是當這半個月來,阿嬋的目光從不曾在他身上停留過一秒時,他才發現,從大蛇丸大人身邊離開,他或許會失去前進的方向,對世界和人生充滿迷茫,可是從阿嬋身邊離開,他連自我都要迷失了。
大蛇丸仍然是他願意豁出性命的恩人,但他已經無法再將他看做自己的神明,無法再那樣全心全意的,將他的命令,當做自己生命的方向。
因為他的心裡,有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並不是出自孤獨和恐懼,才願意重視的人。那是一個出自他自己內心深處的欲望,所想要喜愛的人。
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不是為了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而只是為了她能夠發自內心的感到快樂。
只要她感到快樂,那麼他就算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可是,他明白得會不會已經太晚了一點?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君麻呂突然朝前一步,靠在了阿嬋的身上。
他的額頭無力地抵在阿嬋的肩膀上,語氣顯得虛弱憔悴。
「對不起。」
他低低地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在瞬間變得安靜了下去。
阿嬋安靜地被他靠著,過了一會兒,才抬起手來,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髮。
她的聲音又變得輕柔和溫暖了起來:「君麻呂……我想為你生個孩子。」
君麻呂原本並沒有想過他能夠很快的得到原諒,又或者別的什麼。他原本似乎並不確定自己還能夠擁抱她,此刻突然聽到這樣的話,君麻呂的身體僵了那麼一會兒,然後重新將她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好。」他的聲音低啞得厲害,「好。」
但阿嬋卻沉默了許久,才抱住了他的脖頸,將臉埋入了他的頸窩之中,低聲地繼續說道:「……但是我們一族,一生只能孕育一個孩子,而且,生命力會隨著孩子的長大,被下一代所吸收……孩子出生的時候,就是母親的生命開始衰竭的時候。」
「……所以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七八歲的時候,就作為一個孤兒,四處流浪……」
「君麻呂,我想為你生個孩子,」阿嬋又低低地重複了一遍,「……可是我還捨不得離開你,我還不想死。」
「所以……」
所以,讓大蛇丸試試看吧。
大蛇丸在她救回了君麻呂的時候,就知道了阿嬋所在的那個虛構的種族,有著能夠轉移生命力的特性的,於是她便將剛才告訴君麻呂的那番話,當做這個種族的另一個特性寫了進去。
她想要個孩子,一個擁有強大血統的孩子,因為她擔心害怕自己的種族從此滅絕,但她還不想死,所以這個孩子不能由她孕育。
如果她請求大蛇丸幫她研究,就像是大蛇丸研究君麻呂的病變基因一樣的話,他一定可以幫得上忙。
阿嬋也正好可以看看,地球上的基因技術已經到了怎樣的程度,她能不能找到另一種有助於康斯特族繁衍計畫的方向。
第四十一章
阿嬋在蛇窟裡過得遊刃有餘,沙忍村卻是上到長老,下到平民,都無不過得戰戰兢兢。
長老們很快就發現,將阿嬋從我愛羅身邊拽開所產生的後果,要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嚴重一些。
如今只要我愛羅呆在村子裡,他所在之地幾乎沒有人敢於靠近。怪物、危險、可怕……這些詞語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沙忍村的人民和我愛羅之間的隔閡也越來越深。
在村子和我愛羅之間,有根弦正在越崩越緊,一旦有天崩斷的話,那後果簡直難以想像。然而我愛羅卻完全沒有任何準備收斂他那一身煞氣的意思。
如果不是他還聽得進勘九郎和手鞠的話,馬基覺得我愛羅對於沙忍村,恐怕早就沒有什麼情分牽掛了。
雖然人柱力和忍村之間的關係就從沒有多好過,但是一個極度仇視忍村的人柱力,實在讓那些把人柱力當做對外威懾利器的高層們感到如芒在背。
於是上層們咬了咬牙,決定聯繫阿嬋。
阿嬋的間諜任務,原本算是一個長期潛伏任務,為了取信于人,沙忍村原本是不能夠輕易接觸的,但凡事都要考慮後果——是接觸好?還是不接觸好?
考慮到我愛羅就在沙忍村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那些居住在忍村中的長老們,自然要先以自身的利益為重了。
於是馬基通過沙忍村聯絡間諜的方法,朝著阿嬋發出了訊號。
這個訊號,阿嬋還是三天后才發現的。
因為沙忍村根本不知道蛇窟在哪裡,於是只能在所有地方的沙忍村的接頭處留下暗號。按理說一個間諜,如果他或者她很有職業道德,那麼他或者她就會自發地去關注那些暗號出現的地方,然後自己找上門去。
但阿嬋……幾乎都快忘了她身上還有個沙忍村間諜的身份了。
那天是香磷要出門去鎮上買些東西,然後說阿嬋呆在山洞裡太久了,乾脆跟她一起出來走動走動。
香磷對阿嬋的感情有點複雜,她並不喜歡她,但也不能說是討厭。
她們在蛇窟裡關係不算多麼親近,就算是碰見了,香磷也顯得很冷淡,但偶爾她又會覺得阿嬋原本就那麼白皙嬌弱了,天天還呆在潮濕陰冷的山洞裡對身體不好,而硬拽著帶著她出去活動。
這樣的舉動算是關心,但她們的關係又實在沒有好到那種份上。不過,人類的情感本來就非常複雜,有時候就算是人類自己也常常搞不清楚,所以香磷帶著阿嬋出來是出來了,可是態度卻依然沒有好到哪裡去。一開始她們還並著肩,但很快,香磷就走到前頭去了。
阿嬋並不在意,她安靜地跟在香磷的身後,還被要求戴上了一個圍著白紗,能夠遮住她面容的斗笠——香磷覺得她長得太過招搖了。
然後,她便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看見了沙忍村的通訊暗號。
對於阿嬋來說,沙忍村的通訊暗號之所以能讓她停下腳步,唯一的理由,就只有我愛羅了。察覺到了她準備跟隨暗號的訊息,需要暫時離開香磷,一直跟在她身邊的金球便立刻繼續隱藏在空氣之中,卻飄到了走在前方的香磷耳邊,金光微微一閃。
紅色長髮的少女毫無異色的繼續走了下去,但直到阿嬋再次出現在她面前,她恐怕都不會察覺到這次結伴逛街的時候,阿嬋長時間的缺席了。
她按照那暗號上給出的訊號,朝著附近不遠處的一家賭場走去,立刻便有人迎了上來,對完了暗號,這才將她帶入二樓的包廂之中。
沙忍村並不富庶,儘管沙忍村的忍者們以戰鬥彪悍聞名,可是願意前來委託的人依然要比願意去木葉的人少得多。畢竟人們更願意去一個風景秀麗,綠樹成蔭的地方,而不是去一個乾燥缺水,地處沙漠之中的荒涼之地。
於是除了以完成任務為生外,沙忍村也會試著運作生意——其實各個忍村都有自己的產業,這些產業平時賺錢,偶爾兼職諜報人員的交接之所。
……
阿嬋一進屋子,就看見了一個幾乎把臉全部都蒙住了的忍者站在那裡。
這人只露出了一雙陰沉的眼睛,還帶著怒氣——也許是覺得作為一名間諜,阿嬋的回應速度實在太過緩慢了,這會錯失許多命令和情報得最佳通報時機。
但一看見她,他露在外面的眼睛,就微微地瞪大了。
為了保密,這個沙忍暗部事前也不知道自己聯繫的是哪位間諜,可是當阿嬋走入屋內的時候,即使她不曾展露面容,那行走間如幽谷百合般的典雅氣質,卻已經讓他想到了一個答案——
……櫻井嬋。
在外界,櫻井嬋被沙忍村主動放棄的說法還只是一種毫無根據的傳言,可是在沙忍村的暗部之間,他們能夠得到的資訊卻要多上許多,即使這些內容從未證實過什麼,但憑著蛛絲馬跡推測出一個大概的輪廓,還是難不倒幾乎一輩子都在和陰謀詭計打交道的暗部忍者的。
一發現自己等待的人是櫻井嬋,原本還惱怒于對方反應遲滯的忍者,神色霎時便僵住了——他沒有想過那個傳言居然會在他面前證實!
職業道德告訴他,他應該保持冷漠、嚴厲得態度,不能因為對方是櫻井嬋,就區別對待,可是……
他看著眼前這個安靜溫馴地低著頭的少女,卻覺得要不區別對待,實在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他完全沒有辦法對她語氣強硬。
整個沙忍村,恐怕都沒有人能對她語氣強硬。
她根本不會忍術,沒有查克拉,如今卻要深入一個精英上忍都可能隨時喪命的蛇窟長期潛伏,這其中的危險不得不讓人為她揪心。這麼一想,她在聯絡暗號發出的好幾天後才前來聯絡,也許已經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了。
長老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但作為工具的忍者,只要完成任務就好了,質疑任務是絕對不被允許的事情……
努力的這麼說服自己,這位暗部最終沉默地遞給了阿嬋一個卷軸。
卷軸上,是來自沙忍村的指示:安撫我愛羅。
如今的沙忍村沒有風影,於是權利完全被長老們所把持。
而這些沙忍村的長老們有著一種奇怪的自信,也許是因為阿嬋一直都顯得非常溫順和聽話,他們總覺得她對沙忍村一定忠心耿耿。
不過,他們好歹還有些基本的常識,知道阿嬋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可能能與我愛羅經常見面,給出的解決方法是以後由我愛羅來送她的解藥——阿嬋都快忘了沙忍村的人給她喂過控制間諜的□□了,因為她早就已經分解得一乾二淨了。
但在和我愛羅見面之前,長老們必須對她囑咐——要在繼續潛伏任務的前提下,安撫我愛羅。
所以這次見面,還需要一個陌生的暗部前來傳訊,就是防止直接讓我愛羅來,到時候他腦子一熱就要把她救走。
沙忍村可不希望發生這種事情,阿嬋也不希望——從這方面來說,他們的立場倒是一致的。
也就是說,他們要求她不能跟他走,繼續完成任務,但要說服他不要再繼續仇恨沙忍。
阿嬋想了想,發現這個要求跟她的計畫並沒有什麼衝突的地方,便朝著那位暗部微微鞠了一躬,低聲答道:「我知道了。」
按照規矩,她還得把這個任務卷軸揉成一團吃掉保密,不過她剛抬起手來,那位暗部便已經搶先一步,從她手裡抄過卷軸丟進了嘴裡。
阿嬋微微瞪大了眼睛:「你……」
她的語氣有些驚訝,但那位暗部的表情卻並沒有什麼變化——反正他的臉也幾乎全部都遮住了。
他只是生硬得朝她點了點頭:「……一切保重。」
阿嬋似乎愣了愣,然後低低得,像是帶上了點笑意得柔聲道:「謝謝。」
她依然是沙忍村的公主,風之國的輝夜姬,這個暗部發現,她有著讓人願意為之效死的魅力——起碼,如果這位少女對他請求些什麼,比如說,帶她離開之類的事情的話,他發現自己也許不能……也不想拒絕。
這位少女是所有沙忍村的忍者,平民們一起看著嬌寵長大的,她是他們的掌上明珠,被他們視若珍寶……
沙忍村那群乾癟的老頭老太太們居然真的把她丟出去當間諜——雖然她的外貌的確可能可以拿到他們想要的一切,這一招物盡其用,其實是一種非常不錯的手段,但這位暗部還是怒不可遏的在心裡想道——他們吃錯藥啦!?
……
我愛羅很不爽。
他已經不爽很久了。
可以說,自從櫻井嬋離開了沙忍村以後,他就沒有開心過。
沙忍村的長老們一開始並沒有將他的情緒放在眼裡,那些人對於人柱力,從他小時候起就一直採取極度漠視的態度。沒錯,從小時候開始,就只有阿嬋一直陪著他,只有阿嬋!
但是那些人,那些人,小時候和他的父親風影一起聯合刺殺他,長大之後,又直接將阿嬋從他身邊奪走——為什麼他們總是要這樣!
那些人以為他只是小孩子脾氣,很快就會慢慢消散,根本就不曾重視過他地請求,直到他的怒氣,怨憤和殺氣讓整個沙忍村都變得氣氛壓抑,一副不知道什麼時候守鶴就會出來的山雨欲來的模樣的時候,那些長老們才終於開始願意去思考,有什麼辦法能安撫他了。
「你不是想去見櫻井嬋嗎?」
終於,昨天,那些長老將他召去了議事廳,語氣冰冷地對他說,「可以。你可以見她了。」
第四十二章
長老們做出了明顯的讓步,為了掩飾這一點,他們的語氣反而變得更加高高在上了。
但我愛羅此時卻已經懶得理會他們的態度問題,在得知了具體的地址之後,他便朝著櫻井嬋和沙忍村的暗部聯繫上的地方連夜趕去。
儘管那些長老們指出,他們和她約好了一周之後再次碰頭,就算他提前趕到了,也還是要等到一周約滿才能見到她。可是一旦知道了阿嬋的下落,我愛羅根本不可能就那樣安靜的呆在沙忍村裡什麼都不做。
就算見不到她,只要能讓他感覺離她更近了一些,那也比待在砂忍村裡要舒服許多。
於是正常情況下原本要三四天才能趕到的路程,心情急切的少年只花了一天一夜,便抵達了那座小鎮。
那是一座沒什麼特別的小鎮,既沒有什麼出名的特產,也沒有什麼非凡的美景,既平凡,又無趣。
但是,只要一想到阿嬋曾經踏足過這裡,馬上也即將會出現在這裡,那麼這個鎮子的每一個地方,在我愛羅的心裡,就都已經和其他地方大不一樣了。
她也許隨時會出現在某個轉角,又或者曾經就輕盈地走過他現在目之所及的每一處地方,說不定他還能夠找到她所留下的些許痕跡……
這讓我愛羅忍不住情緒激動地微微顫慄起來,他身後的葫蘆裡,細沙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波動,也隨之蠢蠢欲動。
但如今只要等待就好……也只能等待。
我愛羅用力地閉了閉眼睛,竭力忍耐,終於才使自己鎮靜了下來。他用隱含著熱切的冷漠目光,找到了沙忍村所開辦的那家賭場,然後在賭場附近找到了一家旅館,不動聲色地住了下來。
他的房間在二樓靠著街道,只要打開窗戶,就能看見不遠處從賭場裡進進出出的人群。
……
一周的時間從未如此漫長過,但不管怎麼說,他終於熬了過去。
那天曙光初現,我愛羅就已經站在了窗邊。
他望著因為商店還沒有開張,街道上行人稀疏,所以顯得有些昏暗荒涼的街道,就那樣沉默地望著。
直到天色漸明,陸陸續續一些商鋪開始開門營業,慢慢地有人走出了家門來到了街上,但我愛羅依然一動不動。
然後在天色完全亮了起來的時候,街的那頭,終於出現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那身影離他如此遙遠,幾乎完全看不清面容,可是我愛羅猛地瞪大了眼睛,終於不再像是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塑。
那是一位少女。
她走得很慢,因為她的步伐柔緩輕盈,帶著經過嚴格教養所養出的優雅從容。
她穿著淡粉色的和服,顏色柔美的布料襯著她白皙如玉的肌膚,更顯瑩潤細膩。
她頭上戴著斗笠,而那斗笠上垂下的白色紗幔,幾乎將她的整個上半身都籠罩了進去。但即便人們看不見她的面容,她一舉一動中所散發出來的魅力,也依然充滿了讓人信服的美麗。
我愛羅一直望著那個身影,直到她走到了賭場門前的街道上。
然而就在少女準備轉身邁進賭場裡的時候,她微微頓了一下,然後若有所覺地抬起了頭,朝著我愛羅的窗口望了過來。
她揚起了臉,斗笠上的紗幔便微微地朝著兩邊分開,露出了些許空隙。
一開始,我愛羅只能從那紗幔合圍的間隙處瞧見那麼一隻眼睛。從那眼睛裡投來得視線,就這麼落在了他的身上,然後慢慢得,慢慢得,那雙明若秋水的眼眸裡漾出了些許極美麗、極歡喜的笑意。
少女幾乎毫不遲疑的便從賭場前輕快地調轉了步伐,朝著他所居住的旅館走去。
她看起來那麼高興,笑容和往昔一樣,毫無陰霾。
我愛羅在她的臉上看不見痛苦,也沒有窺見悲傷,他感到些許心安,又有些難以釋懷。
——她無故失蹤,又那麼長的時間毫無音訊,落在不懷好意而又強大的忍者手中,而那些長老們厚顏無恥地宣稱他們將她變作了間諜。
她現在也許還能夠保持這樣的笑容,但這純潔無邪的笑意又能維持多久呢?
而且……她甚至什麼都沒有告訴過他。
馬基要求她成為間諜的事情,應當是在木葉的時候就做出的決定,而她居然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異樣。
他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她的身邊,她卻讓他毫無所覺。
這讓我愛羅感到憤怒和痛苦,難道他不能讓她信任?
於是當阿嬋敲響房門的時候,我愛羅仍然站在窗邊,只是轉過了身來。
而為她開門的是一股細沙。
窗戶已經被關上,我愛羅拉上了窗簾,於是即使在白天,屋內也顯得格外的昏暗。
這樣的氛圍顯然並不輕鬆,這也預示著我愛羅心裡的情緒恐怕並不平靜祥和,但阿嬋卻毫不遲疑地走了進去。
她的毫不遲疑頓時讓我愛羅緊皺地眉頭松緩了些許,他陰鬱低沉地神色略有舒展,阿嬋便低頭摘下了斗笠,然後抬起臉來,對他嫣然一笑。
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她的面容就像是在散發著光芒一般,輕易的柔化了屋內得昏暗和冷漠。
她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而無論是怎樣的風暴,在這樣的美麗面前,都不得不化作和風細雨,以求小心呵護。
阿嬋的美麗就是她的武器,即使不加雕琢,那武器也足夠致命。她帶著這樣足以殺人於無形的強大力量,卻自身仿佛毫無所覺般地朝著我愛羅小跑而去,一頭撲進了他的懷中。
我愛羅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了手,回抱住了她。
他抱過她很多次,所以那溫暖和柔軟的觸感熟悉而讓人安定。他原本就像是一塊缺少了核心部分的拼圖,此刻終於將那缺失了的拼圖完美契合的安在了她該在的位置。
重新恢復了完整的感覺很好的撫平了自從阿嬋離開後,就一直無法平息的焦躁和憤怒,但不能長久的使這塊拼圖留下,反而引發了更為暴躁的情緒。
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在聽到她的道歉後,幾乎達到了頂峰——阿嬋在我愛羅的懷中輕柔地低聲道:「……對不起。」
她的道歉令我愛羅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馬基讓你去當間諜,這件事情,為什麼那時候不告訴我?」
聽見他的問話,阿嬋輕輕地歎了口氣,「……如果告訴了你,那時候我愛羅就會露出現在這幅模樣了吧?」
她揚起頭來,專注地凝視著我愛羅帶著陰鬱的眉眼,不等他說話,便伸手捧住了他的臉頰,露出了討好地笑容,「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但我愛羅並沒有這麼容易就被說服,他定定地注視著她,突然道:「我現在就可以帶你走。」
「去哪裡呢?」而阿嬋望著他眨了眨眼睛。「要當叛忍嗎?」
她的神態顯得天真無邪,於是反而令人開始反省自己的決定是否太過倉促草率,以至於會讓她受苦。
——如果他真的叛出沙忍,帶走阿嬋,一定會遭到沙忍村的猛烈追殺。
他的身份畢竟特殊——身為沙忍的人柱力,一旦叛逃,沙忍村絕不會容許他存在于沙忍無法掌控的地方,更別提還會有其他忍村的覬覦和窺探。那註定是極為兇險和顛簸的生涯,或許要比阿嬋在音忍村作為間諜安定平靜不到哪裡去——說不定還要更加危險。
這麼一想,我愛羅就緊緊地抿住了嘴唇。
「……還有一種方法」,似乎看穿了我愛羅在想些什麼,阿嬋仰著臉,望著他,突然道:「如果我愛羅,成為了風影的話,就可以帶我回家了。」
……
沙忍村的人並不知道阿嬋和我愛羅都說了些什麼,只是當他回到沙忍的時候,情緒明顯已經安定了許多。
看來阿嬋把他安撫得很好。
那些長老們只是這麼想了一想,便不再深究,於是直到兩年後新任風影上任,他們才懵逼的發現一切有跡可循的改變,都來自於這一次我愛羅和阿嬋的會面。
只是那個時候,沙忍村已經完全失去了和阿嬋的聯繫,她不再回應沙忍村召喚間諜的暗號,而長時間沒有獲取解藥的事實說明,要麼她已經死了,要麼她的毒早就已經解除了。
考慮到大蛇丸對於人體的精通程度和他的下屬兜在醫療忍術方面的出眾能力,後者的可能性也許要更大一些。
失去了和阿嬋的聯絡,沙忍村對於音忍村地追擊變得更加猛烈,其中一個小隊甚至發現了大蛇丸的一個蛇窟,並迅速地將其剿滅,但那只是一個邊緣化的實驗基地,並沒有搜集到多少情報。
在長達一年的時間內,沙忍村幾乎和阿嬋毫無聯繫,但木葉的忍者卻知道她並沒有陷入到生死未蔔的險境之中。
她過得不錯,甚至還有了一個孩子——大蛇丸通過基因培育,所製造出的擁有著最強肉搏血跡界限,竹取一族「屍骨脈」的孩子。
但阿嬋知道還有一個擁有寫輪眼的胚胎藏在密室之中,只是寫輪眼實在是個太過敏感的事物,即使是大蛇丸,也不想輕易的刺激到宇智波佐助——而有著屍骨脈的孩子就好多了。
他是個能夠代替君麻呂的工具,繼承了母親那方的黑髮基因和父親的綠色眼眸,大蛇丸為他取名為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