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成了寶象國王宮一霸。
我可以發誓這不是我主動造成的, 實在是宮裡的人都太膽小,我還沒幹什麼呢, 不就是叫喚幾聲嗎?結果就把我當做洪水猛獸了,人人避走。本來我佔得這個宮殿裡面是有不少宮女的,結果就我照鏡子的那麼一會兒功夫, 人都跑沒了。
天知道我之前多受那些宮女們的歡迎,沒想到只是換了個樣子,小美人們就翻臉不認人了。
唉,人類的愛慕之情, 比豬八戒還靠不住。
那些人怎麼就一點欣賞水平都沒有呢?
我看著鏡子裡威風凜凜的大老虎, 多凶萌啊, 可惜只有我一個人欣賞。要是在現代,都不用特意去找角度, 隨便用手機拍兩張,絕對能風靡網絡。
吸貓什麼的, 哪有吸老虎過癮?
我正對著鏡子遺憾呢, 猴兒子帶著小玉找了過來。猴兒子好像沒認出我,對著我呲牙咧嘴發出威脅的叫聲後就要往外跑,卻被一個忽然出現的大帥哥一把撈住了。
我眨了眨眼睛,「嗷嗷~」小玉,你能變回人形了?
玉龍三太子走近我,表情有些不確定,「師父?」
「嗷!」是我。
「是師父嗎?」玉龍三太子大概不懂獸語,自言自語的說, 「我聽宮人說師父被人污衊成老虎精,要是你是我師父,眨一下眼。」
我翻了個白眼。
「師父!」玉龍三太子一下子挺直了背,喊的真情實感,「你受苦了!」
的確挺苦,周圍的人壓根跟不上我的審美,不被人理解的苦。
只是看著玉龍三太子那逐漸憂鬱下來的眉目,我還是甩了甩尾巴,在他身上蹭了蹭,全當安慰他了,「嗷嗷嗷~」我才沒事,還挺開心自己的新皮囊,有事的是那群倒霉催的被黃袍怪迷惑的傢伙。
這時候,多會一門外語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就體現出來了,玉龍三太子滿臉茫然,壓根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師父,你別急,我一定想辦法讓你盡快變回來。只是……」玉龍三太子的表情逐漸堅毅起來,眼中卻帶著無法掩飾的擔憂,「幾位師兄一去不回,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悟空師兄和悟清師兄還在花果山未歸,若是我再離開,師父的安危該怎麼辦?」
我無聊的甩著尾巴,語言的出現的重要性我現在才真切的體會到。
「可如果留在師父身邊保護,誰去阻攔那個黃袍怪呢?」玉龍三太子又在自言自語了,「我聽說,王宮今晚會舉行宴會,到時候一起商量該怎麼對付師父。師父如今即便化為虎身,可到底還是肉體凡胎,四爪難敵眾手,出了事可怎麼是好?」
我無聊的趴在地上,開始數爪子上有多少根毛,當然,也沒忘了用尾巴拍了拍玉龍三太子的小腿,安慰他不用著急。
我真的不會出事,即使是肉體凡胎,可短兵相接這種事在大殿上已經發生過一次了。結果很喜人,天上那群輪流值日的還算盡職,給我弄了一層保護罩,無論那些人多凶狠的打向我,實際上我感受到的力道不比天上掉的雨點大多少。
還有黃袍怪,我一開始還以為他多厲害呢,連我派去的三個悟都不知所蹤他反而大搖大擺的跑來寶象國反口污衊我,結果還不是被我的虎威所震懾,一抽就倒?
別說黃袍怪了,我要是真發起狠來,表現出來的潛力和造成的後果,連我自己都怕。
要不是悟風跟著一起去,我真懷疑是豬八戒帶著人先划水後跑路了。
總而言之,黃袍怪的戰鬥力在我眼裡宛如豆腐渣。
「這王宮裡,現在能對師父有威脅的只有黃袍怪,要是能想辦法除了他,倒是會有轉機發生。」玉龍三太子繼續說道,「那黃袍怪能做出強擄公主的事,想必也是一個喜愛美色的。如果我變成宮裝美人,乘他不備之時動手,倒能有幾分把握……」
我被這一句話驚得尾巴毛都炸起來了。
以往我一直覺得玉龍三太子沒什麼存在感,我的白馬有沒被他吞吃,他也沒有變成白龍馬,平日裡都是和猴兒子湊在一起玩的。就衝他叫最晚入門的沙和尚為師兄,想也知道,玉龍三太子雖然也叫我師父,但他並沒有正式拜師入門,我對他的要求基本上是沒有要求。這麼一大帥哥頭上一片草原什麼的,我的同情心可氾濫了。
也正因為如此,我沒想到他居然很把我放在心上,在幾個悟都不在的時候,自動的負責起了我的安全,還想為我去幹掉黃袍怪。
我……我……我簡直太感動了!
我正感動著呢,大帥哥不見了,變成一個大美人。
我忍不住咬著尾巴尖,終於明白烏巢禪師傳授給我《多心經》的用意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我要是不把這一套參透了,這些時男時女的傢伙們可不得讓我吃大虧?
直了變彎,彎了又直的,遲早得折。
虧我剛開始還單純的以為只有觀音有這愛好呢。
「師父,我這就去,你在殿中藏好,千萬不要讓人發現了。」說完,玉龍三太……女轉身準備離開。
我急忙把尾巴尖從嘴裡吐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師父?」玉龍三太女表情不解。
我『嗷』了一聲,不讓他走。
玉龍三太女想了想,把悟飯遞到我面前,「師父別怕,有悟飯陪著你,它這幾日已經把皇宮的地形都摸清了,如果藏不住,你們跑出去也能拖延一些時間。」
猴兒子似乎終於明白了我是他爹,不再怕我了。
但是!
我一爪子拍過去,誰讓你揪我的圓耳朵了?
玉龍三太女鬆了一口氣,繼續往外走。
我再攔住他。
「師父?」我確定自己在玉龍三太女的臉上看到了無奈,「師兄們不知道何日歸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我吐了吐舌頭,我現在這麼厲害,待斃的還指不定是誰呢?
玉龍三太女卻好像誤解了我的意思,「師父是說,師兄們很快就回來?」
雖然我很感動他把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但這好像和我們的默契度沒什麼關係。
但這份誤解目前可以阻止玉龍三太女外出的腳步,這就足夠了。
不是我小看他,而是在我眼裡,小玉的戰鬥力一直都挺渣的,之前把精血給白馬就讓他直接撲街成小白蛇,我覺得還是不要讓他去送菜比較好。萬一黃袍怪真的色性大發看中了他化的女身,這……
我覺得,男人的清白也挺重要的。眼下的情況,還沒到他非犧牲不可的時候。
於是,接下來的玉龍三太女就便宜我了。
作為一隻大貓主子,怎麼能沒有人伺候?
反正我被擼的很高興,感覺自己全身都舒服的酸痠軟軟的。
到了飯點,理所當然的,沒有任何人來給我們送飯。玉龍三太女去膳房溜了一圈,提回來了一籃子水果和生肉。
水果是猴兒子的,生肉是我的。
我一尾巴抽過去,貧僧是出家人!
不吃肉!
「我以為老虎都吃肉。」玉龍三太女解釋了一句,我瞪大了虎目盯著他,看著他打開了食籃的下一層,裡面是煮好的米飯。
發明飯糰的人真是好人,這下我不用考慮該怎麼不破壞威武形象的用飯了。
玉龍三太女給我喂完飯之後,又重新變回了小白蛇,「師父,我的法力支持不了多久的維持人形的時間,這樣比較省力。」
他一邊說一邊朝猴兒子爬過去,身姿優美,宛若水中游。
我的爪子蠢蠢欲動,『啪』的按了上去。
沒按住。
再按。
沒按住。
…………
…………
歐耶,按住了。
咦,我似乎從小白蛇那雙黑豆眼裡看到了生無可戀的眼神。
……怎麼會?我明明是那麼愛護徒弟的好師父,是吧?哈哈……
這時候,殿外傳來跑動聲,其中有人朝殿內跑進來。
我鬆了爪,看著小玉『嗖』的一下掛在了悟飯的脖子上,再看向殿外,天已經黑透了,月亮都掛了老高。一個宮裝女子看到我,停頓了一下,隨即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踉踉蹌蹌的朝我跑過來。
「長老救命!」
難道是幾個悟回來聽說我出事,打起來了?
我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這個宮女有點眼熟,是之前照顧我飲食起居的那個,平日裡溫柔穩重,沒想到被嚇成這個樣子。
「長老!」她嬌呼一聲,「三駙馬……三駙馬是妖魔,他在宴中吃多了酒,變了嘴臉,抓起姐妹們就吃,已經有好幾個姐妹被他害死了!」
我一愣,爪子都不知道該怎麼放好了。
儘管之前黃袍怪污衊了我,但我對他的智商還是持肯定態度的。看他一番表現,就讓老國王翻臉不認人直接信了他,這讓我以為他是智勇雙全的人物,可沒想到,他已經污衊我成功了,連其他人都信了他,他居然自己露餡了?!
我之前不急,是因為我覺得他就算裝也會在離開前裝的滴水不漏,而會裝就證明他其實很在意百花羞,不會瞎搞事。萬萬沒想到才過去了幾個時辰,他就獸性大發了。
我朝天咆哮一聲——
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十七位護教伽藍,不管今天誰在上面值班,你們就這麼幹看著?
第47章
天空一片寂靜, 沒有神佛回答我。
嘿,我這小暴脾氣!
我現在雖然換了張皮, 短時間內也不打算換回來,但這不代表我在心裡就忘記自己的身份了。別說老虎,連金蟬子這個身份在我心裡也沒有人類的身份份量足, 有人在我眼皮底下搞屠殺吃人之舉,我能眼睜睜的干看著?
我就不是天上那群沒心肝的傢伙!
我就納了悶了,那些傢伙沒成仙之前難道不是人嗎?怎麼成了仙之後一點同理心都沒了?這也看得太開了,不把對方當做和自己同一物種了是吧?
也的確不是同一物種, 但是……
我鬱悶的朝天又嚎了一聲, 一邊嚎還不耽誤我趕路。
我不知道宴會在哪裡舉行, 但從這一路慌亂的宮女侍衛的逃離方向大致推測出來,宴會在政殿舉行。那個地方我熟, 在黃袍怪來之前,寶象國國王一直在那裡接待我, 有時候朝會時還會讓我發表意見, 就像真把我當成了他拜把子兄弟一樣。
事實證明,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皇帝沒好貨,御弟這個名頭,真不值錢,無論是哪個國家的!
我在政殿撲了個空,那裡的確舉辦過宴會,但明顯, 已經收起來了。我晃了晃腦袋,使勁的吸鼻子,想要聞聞哪裡有血腥味,之前來找我的那個宮女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長老,那妖怪在銀安殿。」
我又跑去銀安殿,剛到門口,就被血氣沖了一下。往裡看,黃袍怪坐在上首,地上有好幾具宮裝女子的屍首,沒人服侍他,他就自斟自飲,喝一杯酒,就拉著人啃兩口。
一口酒,兩口肉。
我看的眼睛都紅了,嗷嗚一聲就撲了上去,帶起黃袍怪身前的矮桌,直接糊到了他臉上。
黃袍怪也嗷了一聲,我再看,他變成了一隻青毛狼。
我用黑虎掏心爪和天喵流星拳輪流招呼他,可恨他作為一隻狼,力氣居然還比我這大老虎大,我還有點作為人的矜持,沒有上口咬,可黃袍怪就沒有這種顧忌了,趁我不備就朝我腿上咬了過去……
崩掉了一顆牙,哈哈。
總之,我是仗著金剛不破之身,黃袍怪佔著戰鬥技巧熟練,一時間,我們誰也沒能奈何得了誰。
我又嚎了一嗓子,不過這一次沒有叫出混亂定身效果來,也不知道之前在大殿中和他的那次交手是不是出發了什麼小概率技能,又或者是技能冷卻時間太長,現在還沒恢復。
我也不急,反正我現在不算落於下風,沒事多喊兩聲,就當提高中獎率順便練嗓子了。
「大膽妖怪!居然敢傷我師父!」這時候,天空一聲巨響,猴哥帶著如意金箍棒閃亮登場。
一下子就把黃袍怪用棒子壓實了。
我急忙跳上去補了幾爪子,出了氣之後才跳到一邊。猴哥冷笑一聲,再次舉起如意金箍棒,眼見就要下死手——
「大聖!孫大聖!棒下留人啊!」
猴哥沒收棒子,不過也沒打下去,就把那黃袍怪壓住沒處跑,「你是哪個?報上名來!」
來得是四值功曹中的值時功曹劉洪,和五方揭諦中的金頭揭諦。
我抓了抓鬍子,劉洪這個名字,嘖,真是讓人生不起好感。
值時功曹劉洪報上名後,說道:「回大聖,你棒下的這個妖怪,並不是山村野妖,而是私自下凡的二十八星宿中的奎星奎木狼,打殺不得啊。」
「二十八星宿……」猴哥嗤笑,「當初圍攻老孫花果山的,想要捉拿老孫的,其中就有二十八星宿是不是?」
值時功曹本來就彎著的腰更彎了。
「到底怎麼回事?說!」猴哥把如意金箍棒往地上一戳,也不怕黃袍怪,或者說奎木狼跑了。「好好的天上奎星,西方星宿之首,好端端的怎麼會下凡來害我師父?」
聽到這,我倒不急了。能為什麼,當然是沒事思凡瞎搞事了,反正有後台呢,被抓住也不用擔心被打死。
雖然我很想讓他去死一死。
噫,我真是戾氣太重了。
我用尾巴掃了掃猴哥的虎皮裙,示意他去外面說。這殿上的屍首有些慘不忍睹,我不大想看。
猴哥看著我,臉上的怒氣更重,和值時功曹說話的時候語氣更硬,「我不管他是天上的哪顆星,犯到老孫手裡,老孫可不管天庭的面子,這裡只有我的規矩!」
猴哥!猴哥!我要為你打Call!
帥呆了有沒有?簡直太Man了!
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值時功曹肯定會感覺很鬱悶,但我一點都不同情他,即使在天上給我加刀槍不入Buff的很可能就是他。但是,拜託,我否認過我身上有白眼狼屬性嗎?
看了一眼癱在地上宛若死狼的奎木狼,我默默的修改了一下,嗯,應該是白眼虎。
「大聖,您老人家看這樣好不好?」值時功曹說,「我現在就把這奎木狼帶到天庭審訊,私自下凡乃是重罪,到時候他一定逃脫不了。」
我看猴哥的樣子,好像有點心動。
我急忙一尾巴抽過去,動作有點大,差點把猴哥的虎皮裙打掉。
「不好!」猴哥立刻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感動的熱淚盈眶,雖然我和玉龍三太女之間的默契少的讓我差點懷疑人生,但猴哥再一次拯救了我,看我們之間的默契多好?
「你們天庭的做派老孫還能不知道?有事就在這說,免得回去之後罰的不痛不癢,當老孫好糊弄呢?」猴哥看起來像個流氓。
「哪個敢糊弄大聖呢?」值時功曹喏喏。
「弼馬溫。」猴哥吐出三個字,立刻讓對方成功消音。
為了替我出氣不惜自挖黑歷史的猴哥,簡直帥到沒有朋友。
接下來,我聽到了一段愛情故事——
原來,寶象國的三公主百花羞,乃是天庭披香殿中侍香的玉女,一心愛慕奎木狼。奎木狼因為顧忌著規矩沒有答應,玉女就先下凡了,成為了百花羞。奎木狼非常感動,為了不辜負她,也跟著下界,做了妖怪,實現承諾把百花羞帶回洞裡做夫妻去了。
許久沒出現的羊駝大軍再次在我心中奔騰而過,「嗷~」
騙人的吧,都愛到不惜下凡了,怎麼就沒留個暗號,把好好的郎情妾意弄成了走進大山的女人?
還有,我記得天庭中只禁止仙凡戀,玉女配奎星,這個CP不在這個範疇之中吧?
天條又改了?
總覺得這個說法有些不太靠譜。
猴哥果然和我心有靈犀,問道,「若你說的是真的,那玉女怎麼會不記得你,反而托我師父帶信向國王求救?」
奎木狼搖頭,「玉女下凡前給我留了信,上面說定不負前緣,我以為她有法子記得一切,沒想到,到底還是喝了孟婆湯。」說到這裡,他又高興起來,「幸好她雖然不記得了,但心意卻是不變的,依舊與我十分恩愛,也不枉我為她破了規矩下界來。」
「傻子,你沒聽到嗎?是你那被搶走的婆娘主動向我師父求救,她才不想和你過日子呢。」猴哥掏著耳朵,懶洋洋的說。
「胡說!」奎木狼大怒,「我問過她,她什麼都不知道,是這個和尚多管閒事!這和尚的徒弟也承認了,這件事和百花羞才沒有干係!」
真愛啊。我在心裡感嘆,除了真愛,沒有別的什麼能解釋這傢伙的智商掉的這麼快。
第48章
奎木狼最後還是被硬留了下來, 猴哥很不客氣的給值時功曹撂話,「我就把這奎木狼留下了, 你在天上找一個能做主的人來跟我談!」
我不得不自戀的懷疑一下,猴哥這麼怒,主要是因為我。
雖然我覺得自己又凶又萌, 可猴哥好像每多看一眼都會積蓄怒氣值。
也是,猴哥自己都是毛茸茸的,他大概不會理解我其實還不錯的心情,可能在他看來, 我變成老虎就和他變成光溜溜的人是同樣可怕的事。
如果動物沒有了那層毛, 的確是一件生無可戀的事。
具體可以參考那些被主人剪了毛的汪和喵。
猴哥不客氣的把值時功曹和金頭揭諦趕走了, 然後拔了根毫毛變成籠子模樣把奎木狼裝了進去。而後,才一臉愧疚的看著我, 「師父,我來晚了, 讓你受苦了。」
我拍拍他的腿, 「嗷~」沒事,我沒吃苦,還把那青毛狼揍了一頓。
猴哥大概真的和我心有靈犀,聽完這句話,他看向半死不活的奎木狼,「昔日不過是老孫手下敗將,師父你隨便打,老孫在一旁給你壓陣!」
我幸福的打了一個滾, 這麼好的徒弟去哪找?
「嗷~」算了,作為一個高尚的人,我不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戰俘下手。
猴哥的眉毛皺了起來,「師父,你起一下,我施展法術把你變回來,這才多久,怎麼就讓你沾染上了野畜的習性。」
猴哥剛抬手,我就朝一邊一躲。這麼威武雄壯的形象,我怎麼捨得?
「師父?」猴哥不解。
「嗷~」先別管我了,悟風八戒沙和尚不知道被奎木狼弄到哪去了,找他們要緊。
「請師父放心,悟風已經帶著悟清已經去尋了,應該會很快回來。」猴哥撓了撓臉頰,「待他們回來,我得好好問問他們,當初我離開的時候他們是怎麼和我保證的?八戒還說保證師父一根毫毛也不會少……」
「嗷~」這麼說也不算錯,我覺得我渾身都是毫毛,多的不得了。
「師父還有心情玩笑?」猴哥有些無奈的低頭,「就算我不去計較這回事,可他們三個加一起,怎麼也不應該連一個奎木狼也弄不過。昔日二十八星宿都是老孫手下敗將,如今一個奎星就讓他們退敗被捉,幸好悟風逃了出來,知道趕往花果山向我求救,不然老孫要是真等到花果山的桃子熟了再回來,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猴哥,黃花菜本來就是涼拌著比較好吃。
不過——
「嗷~」那花果山的桃子沒熟,你就沒帶?
猴哥當然沒有空手而歸,挑的桃子個頭都不小,但整個都是青黃的,只有尖尖上帶著一點紅。
我小心的咬了一口——沒辦法,我現在是標準的血盆大口,不小心的話,一個桃子也只能當做塞牙縫——仔細的品滋味,清香可口,又甜又脆。
猴哥反而有些不自信,大概是覺得桃子沒熟就送出去有些不完美,沒有充分展現出家鄉水果的優點,「師父,你要是喜歡桃子,等到王母再辦蟠桃會的時候,老孫去給你弄幾個來吃。」
「嗷~」那得等多久啊。
「師傅你可是如來二弟子金蟬子轉世,等你取完真經後,自己都能撈到一個位置。如果還沒有歸回正位……也至少能活兩萬年呢,總能趕上幾場蟠桃會。就怕到時候師傅你嘗過人參果,就看不上蟠桃了。」猴哥說。
我……忽然覺得猴哥說的好有道理。
我正想著要不要和猴哥說一說我喜歡的就是花果山裡還沒有完全成熟的又甜又脆的桃子,就感覺一股大風颳過,身邊又多了幾個人。
悟風悟能悟清悟淨四個悟都回來了,另外還有三公主百花羞,和兩個半妖。
「師父!我終於又見到你了!你怎麼變成老虎還沒變回來?」豬八戒一落地就開始嚎,「猴哥也沒本事把你變回來嗎?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跟著一頭老虎去取經,不如我們把行李分……」
我一尾巴抽過去,豬八戒踉蹌了一下,總算是消音了。
「呆子,你是不是又被嚇傻了?」猴哥歪著頭。
豬八戒立刻認慫,「這不是師父一下子大變樣,老豬有些慌。」
說完,他指著那兩個半妖,「悟清師弟找到我們的時候,波月洞裡的那群小妖正對著我們磨刀子呢,我們本來只打算把公主帶回來,那兩個孽障殺了就是,可悟風師兄偏偏說什麼慈悲為懷,只能一起帶了來,讓師父處置。」說完這句話,又小聲的自言自語,「這不是給師父出難題嗎?難道要師父說這樣的雜種不該留下?還不如我們當初直接處置了,一了百了。」
他們的出現讓我從見到猴哥的喜悅中再次回歸現實,我看了一眼身後的銀安殿,裡面的血氣還沒有散盡,屍首也沒有收拾,罪魁禍首奎木狼被猴哥變出的籠子關在門口,本來蔫頭蔫腦的,看到百花羞的時候也精神了起來,聽完豬八戒要殺了他孩兒的話,更是嚎叫了起來。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有人喜歡逃避現實了,因為現實簡直太糟心。
我抹了把臉,得了,還是聽聽受害人的看法吧。
受害人百花羞簡直喜大普奔好嗎?她看著被關在籠子裡的奎木狼,即使那頭狼一直挺深情的喊著她的名字,也沒耽誤她的喜極而泣,「多謝長老!多謝長老救我出苦難!」
唔,她是衝著猴哥拜的。
我不嫉妒,真的,我只是有些心塞。
「不知唐長老在哪?我要親自謝他。」百花羞四處張望了一下,一副尋人的樣子。
猴哥的喉嚨中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特別像被強壓下去的笑聲,「公主許久沒和家人見面,還是先去見父母吧。」
百花羞離開了,半點沒看那對半妖兒子。
猴哥目送她走遠了,才壓低聲音問我:「師父,你真不變回來?」
我一扭頭,男子漢大丈夫,說不變就不變。
悟風走進大殿裡看了一眼,出來問我,「師父,這裡發生這般慘事,我看好像也沒人來料理?」
我:「嗷~」
「師父說,當時人都顧著逃命了,他會來還是之前服侍過他的宮女跑去向他求救。」猴哥翻譯,說完,他手一伸,之前那個躲在陰影裡瑟瑟發抖的宮女就被隔空提了出來,「是不是這回事?」
那個我眼裡一直穩重溫柔的宮女使勁點頭。
「沒人稟告國王,讓他派兵過來嗎?」悟風不解。
那個宮女低頭小聲說,「那個妖怪肚皮只能吃那麼多,殿中的夠他吃了,我們這些逃出來的哪敢聲張引人注意?要是擾了國王安寢,到時候不也會丟掉性命?我要不是裡面慘死的有我的姐妹,我也不敢去向唐長老求救。」
唉,我是從大唐來的沒錯,可我不姓唐啊。
不過這都是小結,我心裡給寶象國國王又打了個叉。
自從他翻臉不認人之後,我給他貼了一個水性楊花的標籤,現在又發現他有暴君潛力。顯然,在宮人眼裡,被妖怪在宮裡造孽生啖的嚴重性還比不是打擾國王睡眠的嚴重性大。
沒一會兒,一行提著燈火的隊伍走了過來,正是寶象國國王帶著百花羞。
他一見幾個悟,就不停道謝,昏迷湯一盆一盆的灌,要不是我的尾巴一直朝著豬八戒抽,他沒準就當場和國王拜把子了。
猴哥對國王不太熱絡,語氣淡淡的,「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罷了。當初三公主在波月洞裡救了我師父,我師父如今在把她從妖魔手中救走,也算是了了一段因果。」
「這位長老說的是。」寶象國國王看著我,很是猶豫,「這……聖僧變不回來了嗎?」
「當然可以。」猴哥說,「我師父是何等人才,怎麼會被這等小道困住,他是個人,卻有法術護體,這虎型就是他的法神化形,一旦變化,力大無比,刀槍不入,若非如此,你以為這奎木狼這麼容易被擒獲?」
我猝不及防的被猴哥吹了一波,摸摸臉,嗯,沒熱。
力大無比,刀槍不入。
猴哥說的完全沒錯啊,我就是這麼厲害!
寶象國國王也不覺得尷尬,開始和我們商量起該怎麼處置這個奎木狼和他的兩個兒子,看國王的樣子,似乎是不打算要這兩個外孫,準備把他們和他們的狼爹一勺燴了。
奎木狼又對著百花羞嚎,這一次,依然沒得到半個眼神。最後,奎木狼無力的嗚嚥著,要不是知道他先前幹了什麼,我準得同情他。
我跟著嗷了一聲,倒不是給奎木狼求情,而是想聽聽受害者的供詞。
「這個先不急。」猴哥繼續當著稱職的翻譯,「公主可知,這奎木狼乃天上二十八星宿中西方七星之首的奎星?他說,他之所以下凡做妖魔,是與你前世有約,專門做夫妻來的。」
百花羞睜大了眼,「我從未認識他,自小在王宮裡錦衣玉食的長大,誰曾想一下子被擄走,從此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只能與他虛與委蛇,保得性命。他若與我前世有約,怎不來王宮裡光明正大的求娶,偏偏要做強人之事?」
第49章
這個問題問的太犀利了, 是啊,如果是正常的男婚女配, 正大光明的走程序才是正道吧?這直接去搶,不管前情如何,是怎麼也沒辦法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
「而且, 他從未和我說過前世之約。」百花羞繼續說道。
看著面容嬌美的百花羞,在看著被猴哥關進籠子裡的奎木狼,我真的是想保持中立的,但是, 總覺得奎木狼真的很理虧有沒有?
「既然你不記得我, 又怎會和我那麼恩愛?」奎木狼不甘心的吼道。
「你與手下小妖捉人來吃當我不知道嗎?」百花羞說, 「雖然那大多避開我的眼前,可總有我看到的。我若不依從你的心意, 我還能活到這一天嗎?若不是心裡有著好好活著有一日向父王陳訴委屈的念頭,我會與你生下那兩個妖兒嗎?」
奎木狼本來就亂糟糟的皮毛更加黯淡, 隨即暴怒, 「真的是你寫信讓唐和尚捎來求救的?可在洞中你明明說不是你,唐和尚的徒弟也沒承認,說這都是做師父的多管閒事?!」
「你用手拽著我的頭髮,把我摔到地上,舉刀對我,我若承認,這刀立刻落在我身上,要不是沙長勞和豬長老高義替我認了下來, 我現在只是去地府報導的一縷殘魂!」百花羞也壯起膽子反駁道。
「你這狗心賤婦!」奎木狼大罵,「在天上的時候說對我情根深種,為了與我成就好事不惜下凡。我跟隨你而來,讓你穿錦戴金,衣食享受無一不足,時時關心,日日深情,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這話你已經罵過我一次了,我寧願穿布衣帶木釵,也不願意和你這個吃人的妖怪在一起!」百花羞像是急怒,「什麼前世約定都是你一個人說的,我只知道,你是害我與家人分離十數載不得相見,還剩下兩個孽畜的妖怪!」
這話可以說是非常重了,而且,你還不能說她沒有道理。
兩個人吵成一團。
我在一邊聽得頭痛。
寶象國國王剛才一直在沉默,存在感很小,但當他動起來的時候,我立刻就發現了。
他是朝著猴哥走去的。
「這位長老,您剛剛說,這妖怪……是天上的奎星?」寶象國國王問,「是二十八星宿中的西方星宿之首?」
猴哥點了點頭。
寶象國國王抬起頭,看了一會兒天,又期期艾艾的問,「這可准嗎?」
「天上的值時功曹告訴我的,借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矇騙老孫。」猴哥有些不耐煩的說。
「這就好,這就好。」說完,寶象國國王看向籠中的奎木狼。
因為變成了一隻大老虎,除非站起來,否則我在海拔上天然矮了其他人一截,看人不得不抬起頭來。我這一抬頭,就看見了寶象國國王眼裡冒出的賊光。
原諒我這麼形容他,實在是一時間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了。
接下來的發展才讓我目瞪口呆呢,那個國王居然把百花羞呵斥到了一邊,對著奎木狼和顏悅色起來,還叫他女婿。
「國王陛下,你是不是還沒看到銀安殿中的情形?」悟風站了出來,他剛才去銀安殿中轉了一圈之後,站在門口念了一段《渡亡經》,非常有佛門子弟覺悟。
「不過是死了幾個宮中使人,算得了什麼?這可是與我兒生下了兩個孩兒的女婿。」寶象國國王說出了讓我感覺非常暴躁的話,要不是看在他肉體凡胎的份上,我就直接一爪子呼過去了。
從百花羞和幾個悟的眼中,我能看出他們的震驚迷茫,百花羞反應最快,她先是傷心不可置信,隨即瞭然中透著悲哀。我覺得我和她想到一塊去了。
奎木狼是妖怪的時候,在寶象國國王眼中,那是怎麼打殺都不過分的,可現在,他搖身一變成了天上星君,即使現在還是個妖怪模樣,可身份到底不同了。寶象國是西方國家,正好是西方星宿照耀的地方,沒準逢年過節也會給香火祭品。以往遙不可及,但現在……
寶象國國王想抱大腿。
提問,當你以為自己在主持正義的時候,受害者和罪犯撕破臉,受害者家屬卻忽然和罪犯和解了怎麼辦?
我居然感覺有點尷尬和難堪。
幾個悟沒想那麼多,豬八戒還呦呵了一聲,「不愧是國王陛下,胸襟就是開闊,要是我老丈人能有你一半明理,我也不用給翠蘭寫下退親文……」
我心裡正不爽呢,這下直接把豬八戒抽了個爽。
猴哥在國王的請託下把奎木狼放了出來,我有些擔心他再害人,只是還沒開始嗷,猴哥就已經威脅上了,「如今天上已經知道你的事情,該怎麼做你心裡明白。有老孫在此,你作惡時先想想能不能挨得住老孫一棒。」
奎木狼不語,只狠狠的看著百花羞。
一開始我還以為國王對百花羞很好呢,結果他來這麼一下,直接把百花羞坑死了。之前還說要為了救百花羞與我共分江山,現在,他為了整個江山賣了百花羞,原因大概也就是想求奎星罩一下。
我錯了,他不光是個暴君,還挺有野心。
我決定一會兒麻煩猴哥去天庭催催,儘早把奎木狼弄走,不然,百花羞就要真的魂歸地府……也不對,如果她真是天庭玉女,死了之後……
我搞不懂,但眼下讓奎木狼少作惡才是真的。
奎木狼被國王以上賓之禮請走,兩個妖兒之前驚嚇過度,本來就是半妖之身,現在更是被嚇得冒出了耳朵和尾巴,臉上也變得毛茸茸,但寶象國國王硬是對他們笑的慈愛。
看來那兩個半妖,暫時是不用我操心了,本來還想著找藉口堵死觀音讓他收下呢。
欠一還二,我就是這麼厚道的人。
我帶著幾個悟回了我之前佔得那座宮殿,讓他們好好休息。自從變了老虎之後,我倒是發現自己對床不那麼執著了,大概是因為現在我隨便往哪裡一趴,都能感覺像是趴在虎皮毯子上一樣。
如果沒有出現寶象國國王的神來一筆,我今晚大概依然會對著鏡子擺Pose,但我現在實在沒這個心情,就隨便拍開一扇門,跳到床上準備睡覺。
這一晚上摺騰的,天都快亮了。
然而,我到底沒有睡成。
百花羞來了。
她來的悄無聲息,身上穿的甚至是普通宮人的衣裳,明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來這裡。
和我想的一樣,她是來求救的。
上一次在波月洞裡,她向我求救,是因為她想離開黃袍怪回到家人身邊;而這一次,她來向我求救,同樣是為了遠離黃袍怪,卻沒有了去處。
然而我現在是隻老虎,我能聽懂她說的,她卻聽不懂我的意思。
猴哥倒是能翻譯,可猴哥被我派到天庭中催促能管事的趕緊下來去了。
最後,我辛辛苦苦的用虎爪子在地上留下了『安心』兩個字的劃痕,百花羞就離開了。
百花羞一走,我也無心睡眠了,天外已經濛濛亮,我決定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把胸裡積壓的濁氣吐出去。
太陽還沒升起,外面的植被上已經凝出了點點露珠,我一爪子拍過去,那些晶瑩剔透的水珠就滑落下來,有幾滴還沾到了爪子上,濕了幾縷毛。我不再爪欠,走到一棵樹下趴了下來,把頭枕在前爪上,向下四十五度角,感覺自己明媚又憂傷。
百花羞身上發生的事,讓我心裡怪不是滋味的。如果奎木狼說的是真的,百花羞真的是玉女轉世,與他有約……當然,他犯下的錯沒法抵賴,可……奎木狼以為百花羞是和他相悅的玉女,百花羞當做他是擄人作惡的妖怪,這其中,最關鍵的衝突點就是沒有了玉女記憶的百花羞,她還能算得上是玉女嗎?還應該履行前世許下的諾言嗎?
而我,即使我承認自己是金蟬子,可金蟬子的特質我真的繼承到了嗎?除了那些類似於背景介紹和前情提要的記憶,我之所以會按照金蟬子之前計畫好的路走下去,是因為我們的目的一致,都不打算和這個世界的神佛一起玩了。金蟬子是被玩大發了壞掉了,我是真心想念現代生活。
看,這算不算是殊途同歸?
可這在百花羞身上行不通,玉女只是一個披香殿中的普通侍女,而百花羞是頗受寵愛很有可能繼承王位的國王女兒,不說仙凡之差,這兩種身份地位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再要求她們的願望相同,做夢呢?
我一爪子把一隻剛從地裡鑽出來的蟲子拍了回去,不能再想下去了,我真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利己主義者,契約精神薄弱。
所以說,沒事許什麼終身誓言?沒誰能肯定這個階段的目標同樣也是下個階段的目標,馬克思主義認為,一切事物都是在不斷變化發展的……
就像我,曾經還以為能和心上人共度一生呢,心上人死了之後還惦記著去地府見她一面。現在呢?心上人早就投胎轉世去了,聽猴哥轉述,下輩子應該過得非常不錯。
我們又不是沒有過花前月下互許終身,可我就做不出來再去娶了喝了孟婆湯的心上人的事。
硬盤格式化了可以再用,硬盤還是那個硬盤,但裡面曾經珍貴的記憶已經沒有了。
爪子地下的蟲子不老實的繼續往上鑽,弄得我爪子發癢。可出家人不殺生,我不能拍死它,只能任他從地裡出來,然後爬上樹。
然後我起身,換了個地方趴著。
我有點顏控,那蟲子長得不好看。
很快,樹上就開始『知了』『知了』的叫個不停。
簡直神煩。
我一尾巴抽上樹幹,什麼用都沒有,只能自己再次悻悻然的走開。
講真,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聒噪的蟲子?
猴哥回來的時候,我正用兩隻爪子捂著耳朵,樹上不知道有多少隻知了,叫起來跟合奏似的,讓我特別想叫人把它們粘了下油鍋。被吵得心煩氣躁的時候,我也會吼兩嗓子。
別說,那很有用,樹上的知了聲的確會停下來,然後用更大的聲音回敬我。
「呦,師父,和你的後輩子孫交流感情呢?」
第50章
我翻了個白眼, 堅決不承認自己和樹上那些聒噪的小東西有關係。
沒錯,從原型上看, 金蟬和知了除了顏色之外長得應該差不多,但知了的這種聒噪是毫無意義的噪音,而金蟬子的聒噪……那全是過了腦子的有理可循的好嗎?
因為一個人的能言善辯而去疏遠歧視他, 這種人太膚淺。
我為金蟬子曾經的寂寞和不被理解感到悲哀,靈山那裡的那種統一思想不許人提出異議一有異議就立刻使出手段使之同化的作風吃棗藥丸。
可惜,在他們Game Over之前,金蟬子就先倒霉了。
唉, 往事不可追, 我的未來可得好好規劃。
我晃了晃腦袋, 把這些有的沒的的念頭甩了出去,問猴哥, 「嗷?」悟空辛苦了,不知道天庭會派誰下來處理這件事
「那些人辦事太拖沓, 丁點的小事推來阻去, 老孫回來的時候,他們還在吵呢。」猴哥走到我身邊盤腿坐下。
「嗷——」怎麼會?天條上難道沒有定好的規矩嗎?按照那來懲罰,不難吧?
猴哥抓了抓耳朵,「也不是,老孫到了天庭上一說,他們就有了處罰辦法了。可老孫一聽,就知道師傅你肯定不會滿意,就給拒了。」
猴哥跟我說, 他到達天庭的時候,正好值時功曹對著玉帝說這回事呢,關於這件事,玉帝沒怎麼猶豫,就有了決定。那就是罰奎木狼去兜率宮為太上老君燒火,時間不定,只說有功復職,沒功就重加其罪,可連俸祿都沒罰。猴哥與我相處久了,也知道我的一些作風,一聽這懲罰,就知道我必然不會滿意,就耍了個賴,把這攪和黃了,讓人重新下界理論。這不是個好差事,於是天上眾神推來推去,猴哥不耐煩了,直接回來。
我幾乎要忍不住冷笑了。
奎木狼私自下凡,為禍一方,強佔公主,殺戮凡人,最後得到的懲罰居然只是不痛不癢的調了個職,也許在外人聽來從星君變成燒火童子似乎很嚴重,可事實真是如此嗎?奎星可還在天上掛著呢,星君的身份不會因為去給太上老君燒兩把火就改變,更別說連俸祿都照領,遲早會官復原職。
和這一對比,我都覺得小玉、豬八戒還有沙和尚委屈透了。
小玉幹什麼了?他不就是燒了一顆珠子被告忤逆了嗎?沒有誰受到傷害。結果呢?被判了死罪,送上斬龍台,要不是觀音求情,已經是條死龍了。
豬八戒幹什麼了?他調戲了一下嫦娥,要不是太白金星求情,他也落不得好。即使這樣,還是被錘了兩千錘,貶入凡間,結果投了一個豬胎,從此面目可憎。
沙和尚幹什麼了?他就在蟠桃會上打碎了一個玻璃盞,就被打了八百下,貶下界後,上面還不肯甘休,每七日就讓他收一次飛劍穿胸百次之苦。
這一番對比下來……
我覺得這要是落在我身上,我肯定得報社。
人間的無數性命,都比不上天庭的一件用來把玩的擺件。
「嗷~」那奎木狼與百花羞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在天上約好了嗎?
這才是事情的關鍵。
「只是含含糊糊的,沒人說清楚,天上那些神仙只拿奎木狼下凡說事,半點沒提百花羞。她不過是一披香殿侍女,思凡下界轉生為人,死後難再歸天庭,哪裡比得上奎星?」猴哥說,「師父,你有沒有什麼章程?」
「嗷?」難再歸天庭是什麼意思?
我卻有些吃驚,在我印象裡,天上的神仙下凡……只要不搞事就不算大事,即使是那些托生為人記憶全失從母親的肚子裡走一遭的也不過是為了或磨練心性或渡情劫之類的,怎麼百花羞就回不去了?
即使倒霉催的金蟬子,如果沒在第九世發生意外的話,那也會在十世輪迴後重返靈山。
「她是自己偷摸下去的,本來就不和規矩,再加上她不過是一個小小侍女,再貶,一個侍女能貶成什麼,既然她不願意在天庭待著,那就去做凡人好了。不然,如果真的受罰,她能不能保得性命都難說。」猴哥不以為然的說,「哦,這是太白金星悄悄拉著我對我說的,如果再把她提起來,讓王母惱羞成怒,那才是害她。」
說到王母,我忽然心裡一動,這一位好像是反對仙凡戀中的實力派。她親手拆散的牛郎和織女可是可憐兮兮的每年才能有一次鵲橋相會,雖然我不大懂,這個一年是按照天上還是人間算的。天上一天人間一年,如果是人間的話,按照這個頻率牛郎織女在天上大概是天天相見,哪裡苦了,苦的明明是要天天飛去搭鵲橋的喜鵲……但王母既然因為這個背負了不近人情的鍋,我就當她是個喜歡棒打仙凡的主力軍。
還有二郎神,我怎麼把他忘了!
想到這裡,我才有些奇怪,天庭上為找出一個能處理這件事的人拖拖拉拉,可二郎神不是司法天神嗎?這本來就是他的分內之事吧?
「司法天神?」猴哥撓著腦袋,「我怎麼沒聽說過?二郎神不是玉帝外甥嗎,什麼時候被封官了?」
「嗷。」你都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了,天庭上有什麼變化,知道的不及時也不足為奇。
我倒沒覺得奇怪,信息的滯後性嘛,猴哥一看就是不愛八卦的。
「也是。」猴哥也不糾結這個問題,「可能是因為他當時不在吧,我沒看到他。」
我給猴哥出主意,讓他去天上提一提二郎神。
「不如你去天上提提?」我嗷嗷的叫著,「百花羞既然是人,奎木狼也覺得和她是夫妻,這樣不也是仙凡之戀了嗎?天庭上的判決總要一視同仁,女仙下凡就是強行拆散,男仙總不能區別對待吧?」
「可是,若是二郎神處理,萬一他觸景生情,通融了怎麼辦?」猴哥問。
「嗷~」我讓猴哥放寬心,二郎神最是秉公執法不近人情,他妹妹三聖母當年下凡生子最後不是也被他拎回去壓山底下了嗎?奎木狼撐死了只算是他的同僚,再親也親不過親妹妹,不用擔心他會放水。
「三聖母下凡生子?」猴哥睜大了眼睛。
我點頭,這事應該很出名吧?三聖母生了個兒子叫沉香,直接劈山救母來著。
猴哥不至於不愛八卦到這種事都沒聽說過吧?
三聖母的男人叫什麼來著?我想了想,沒想起來,算了,反正不重要,這一對出名是因為他們兒子和寶蓮燈。不過我忘了從哪裡看到的了,三聖母那個男人前世是天庭裡的金童,因為有神仙發覺他們之間關係曖昧,就把金童貶到人間去了,沒多久,三聖母也跟著下凡再續前緣……
丫的,我怎麼覺得這個故事這麼眼熟,簡直是性轉版的奎木狼和百花羞。
我不算什麼女權主義者,但我支持平權。男女都一樣,憑什麼三聖母被壓在山下,奎木狼去太上老君哪裡燒燒火就行了?
天庭這樣差別待遇,讓我不得不懷疑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內情。總不能是因為孩子不是從奎木狼的肚子裡生出來的吧?天庭上應該不分男尊女卑……吧?
「師父,你記差了吧?」猴哥翻了個跟頭,蹲在我面前,「什麼沉香劈山救母,老孫就算再消息不靈便,也不可能沒聽過這件事。劈山救母的人是二郎神。」
「嗷?!」我蒙了,二郎神劈山救母?
「我怎麼記得是玉帝的妹子下凡嫁了一個姓楊的,這是二郎神的爹娘。後來因為壞了規矩,玉帝的妹子被壓到桃山下,還是二郎神去斧劈桃山把親娘救了出來。」猴哥說,「二郎神的確有個妹子叫三聖母,師父,你是不是把母女弄差了?」
我……我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被猴哥這麼一反問,我也有些拿不準了。
我咬著尾巴尖,猴哥說的信誓旦旦,可我印象裡也的的確確有著沉香和寶蓮燈,總不能……二郎神有個小名叫沉香吧?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件事現在還沒發生,可是,一家子中的兩代女性同時出現思戀凡人下凡然後生下一子後被壓在山下最後都被兒子把山劈了救出來的概率有多大?
《寶蓮燈》熱播的時候,我為什麼要沉迷遊戲不可自拔?
那種彷彿知道全貌但線索只有一星半點完全無法支持結論似是而非的憋屈感又來了,我煩躁的打了個滾,正想說什麼,忽然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猴哥也是臉色一變,站了起來,把我遮擋在身後。
我無暇顧及猴哥的警惕,只看著自己的爪……哦,不對,現在該叫手了。
我變回來了。
本來應該是萌虎打滾,現在變成和尚抽風了。
我很想朝天上罵一句是哪個多管閒事的,可是,沒辦法,我變回人了,曾經拋開的高僧大德的形象包袱再一次出現。
唉,做人真糟糕。
我只能佯裝無事的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掛著非常符合我高僧大德身份的微笑,對著天空遙遙一拜:「阿彌陀佛,不知道是哪位仙人幫我……」
我卡殼了。
那位神仙已經從半空中落地,站在我面前。我卻顧不得被那張男神臉震驚,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眉心上方。
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還可能是唐僧,是吧?
長了三隻眼的不一定是楊戩,還可能是馬王爺,是吧?
我的運氣沒那麼衰,……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