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冷戰
爆炸案的後續事情處理下來很快,早在沈微瀾在霍均家裡翻閱溫晴日記的時候,白起便在霍均的床頭櫃裡找到了蔣通的手錶。
第二天蔣通依舊到局裡蹲點,白起將手錶還給了他,至此,終於為兩人的耳根子換來了清靜,日子也愈見順風順水起來。
但是也是從那晚開始,白起便一直對她不冷不熱愛搭不理的,沈微瀾屬於平時別人不主動搭理她她也不會主動搭理別人的那種人,所以最近這幾天她和白起也基本上沒能說上話。
或許是察覺到了白起身上透露出的「不要靠近我」的濃烈氣息,求生欲強烈的王警官這幾天也不怎麼來他們辦公室蹦躂了,這些日子辦公室裡幾乎都只有她和白起兩個人,有時候沈微瀾會忍不住心下想著……
莫非這是在冷戰?
轉眼到了和林清以及蘇丹約好一起去遊樂園參加萬聖節活動的日子,由於萬聖節活動是晚上才開始,所以林清特意買了夜場的門票,大家約好吃過晚飯以後一起出門。
衛生間裡,白起撲了一把冷水洗了洗臉,拿起毛巾剛擦乾淨臉上的水,韓野便打來了電話。
「白哥,你好了沒啊,可以出門了!」
白起敷衍的「嗯」了一聲便掛了電話,抬起頭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想想這些日子和沈微瀾之間微妙的氛圍,心下有些自嘲的想著。
白起,你和一個中了超能力的笨蛋置什麼氣?
深深的歎了口氣,白起回到臥室,從衣櫃裡隨手拿了件黑色的外套套上,下樓的時候,韓野的車已經停在了樓下,韓野看見白起,遠遠的便朝他招了招手。
白起在車旁的幾個人中一眼便看見了沈微瀾,她今天穿著一件抹胸的黑色小禮服,頭髮從一側開始編成了辮子一直編到另一側,蓬鬆的麻花辮慵懶的搭在她一側的肩上,露出了另外半邊光滑的脖頸,穿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顯得她的腿是十分修長,素來不愛化妝的她今天更是畫了一個精緻的妝,一時間竟讓白起移不開目光……
雖說是晚上的場,但是林清和蘇丹卻在下午四點的時候便提著大包小包造訪了她的家,生拉硬拽的給她換上了小禮服,然後還給她化了個妝。
沈微瀾提了提裙子,又抬了抬腳,眉頭輕蹙。
「不是去玩嗎?穿成這樣怎麼玩?」
「氣氛!懂不懂?」林清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她:「在國外萬聖節不還有化妝舞會什麼的嗎?美美的去玩多好,喏,你問問白起學長,你今天好不好看?」
林清說罷,對著沈微瀾朝白起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一時間,四人的眼睛齊刷刷看向白起,白起愣了愣,目光又不自覺的打量了一下正看著他的沈微瀾,抬起手抵在嘴上輕咳了一聲,想以此來掩飾自己此刻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淡淡的說了句。
「還好。」
韓野聽了白起的話,咂巴著嘴湊到了白起旁邊:「嘖嘖,白哥,不會說話啊,這個時候你應該說,『你今天真好看』。」
一邊說著,還一邊抬起手伸出食指煞有其事的比劃著,儼然一副教導的模樣。
白起抬起手一巴掌將韓野的臉推開。
「好好開你的車去。」
接著五人便上了車,林清和蘇丹就像生怕座位被誰給占了一樣拉開車門便一屁股坐了進去,林清坐在副駕駛,而蘇丹則坐在後座最靠裡的位置,沈微瀾跟在蘇丹的身後鑽進了後座,坐在了中間的位置,只剩下了最後一個位置,白起也沒得選。
白起剛剛拉上車門坐好,旁邊沈微瀾的身子突然就靠了上來,隔著一層衣服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溫度,白起連忙轉開視線看向窗外,耳朵卻在發燙。
那邊的蘇丹又將沈微瀾往白起的方向擠了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啊,最近長胖了點,可能會有點擠,你們忍忍啊。」
被擠在中間的沈微瀾無奈的歎了口氣,白起則是狀似毫不在意的轉頭看著窗外,髮際間隱隱露出的已經變成粉紅色的耳朵卻已經出賣了他此刻的情緒。
就這麼一路擠著擠著來到了遊樂園門口,韓野去停車場停車,四人下車排隊去取票,或許是因為今天是萬聖節活動開始的第一天,雖然現在是晚上,但是遊客卻異常的多,沈微瀾看著周圍滿是穿著奇裝異服,化妝成各種妖魔鬼怪的遊客,感覺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林清看著沈微瀾總是處變不驚的臉上微微透露出一絲驚訝,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沈微瀾,你不是在法國長大的嗎?外國萬聖節不都是……對了,不給糖果就搗亂,你小時候沒有被爸爸媽媽化妝成小惡魔出門到處敲門要糖吃嗎?」
「沒有。」沈微瀾淡淡的說道:「遇上任何節日都是他們最忙的時候,我基本都是一個人在家過的。」
「……」
林清轉過頭抬起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她又忘了沈微瀾的家庭情況了。
白起又側過頭瞟了一眼沈微瀾,沒有說話。如果不是在那樣一個缺少父母關愛的/家庭下長大,現在的她應該會是個更活潑的女生。
很快他們取到了票,拿著票在入口的地方和韓野匯合,然後檢票入場。
進門的時候剛好遇上了遊樂園請來的外國雜技團□□,聚集了不少人,林清和蘇丹很感興趣,拉著沈微瀾就朝著人群裡面擠,沈微瀾今天穿的高跟鞋是林清帶來的,是她平時不怎麼駕馭得了的高度,踉踉蹌蹌的跟在兩人身後,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從前面黑壓壓的腦袋的縫隙間,沈微瀾隱隱約約的能看到裡面的雜技表演有噴火的,有拋接球的,有踩高蹺的,還有些扮相古怪的人會和觀眾互動,人群裡時不時會傳來一陣歡笑聲或是歡呼聲……
由於是遊/行,雜技團只是在這裡停留了一下,便開始繼續往前走,周圍還沒看過癮的遊客也就跟著行動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的沈微瀾頓時被人群擠過來又擠過去,回過神來時,周圍已經全是陌生的面孔了。
她連忙轉頭四處尋找林清和蘇丹的身影,但是周圍黑壓壓的全是人,加之因為是晚上光線不夠充足,怎麼也找不到兩損友的身影。
沈微瀾心下歎了口氣,所以她才不喜歡人多的場合。
她這一愣神的功夫,又是被人群給猛地撞了一下,腳上的高跟突然一拐,沈微瀾一個恍惚再也平衡不了自己的身體,往後倒去。
而在這時,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腰,讓她避免了摔倒的尷尬局面,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終於穩住了自己的沈微瀾一轉頭,正好對上近在咫尺的白起微微蹙眉的面容,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鬢角的碎發,耳邊似乎還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連著她自己的心跳也跟著加速的跳動起來,讓她就這麼望著白起一時出了神。
白起被沈微瀾的目光盯著有些不自在,他稍微一使力扶正了她的身體,退開一步然後別開頭,手上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再回過頭去時,她已經別開了視線,轉頭朝著人群的方向張望著。
白起看著她,頭髮在剛才的擁擠中稍微有一絲淩亂,但並沒有讓她看起來有多狼狽,反而……
白起突然想起了韓野的話,張了張嘴。
「你……」
聽見白起的聲音,沈微瀾收回了張望的目光重新看向他,白起對上沈微瀾的目光,愣了愣,然後別開了頭,但很快他長舒了一口氣,又重新轉了回來,沈微瀾眨了眨眼,明顯還在等待他的下文,白起開口,輕描淡寫般的說道。
「今天很好看。」
沈微瀾一愣,眼睛微微睜大,白起說完這話便轉開了視線,無意間發現周圍的男生路過時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瞟向他們這邊,白起又皺起了眉頭,轉頭打量了一下沈微瀾今天的穿著,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到了她的身上,罷了,還霸道的說了句。
「穿上。」
感覺和白起之間的氣氛好像好不容易得到了緩和,沈微瀾看了看肩上搭著的外套順從的穿了起來。
白起的外套對她來說明顯大了很多,這一套上袖子長的直接把她的手都罩在了裡面,白起耐心的將袖子替她折了起來,弄好以後一抬頭,發現沈微瀾又是用那種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
白起一愣,她被沈微瀾直勾勾的目光盯著覺得很不自在,想起自己剛才的話,抬起手將她身上披著的自己的外套的帽子一把罩到了她的頭上,又大又寬鬆的帽子一下子擋住了她的視線。
「有什麼好看的。」
誰知道從帽子下面突然傳來了沈微瀾的輕笑聲,緊接著便聽她說道。
「白警官,我還以為你以後都不想搭理我了。」
白起無奈的歎了口氣,隔著帽子揉了揉沈微瀾的頭。
「走吧。」
「林清他們……」
「他們想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的,不是說以前節日都是自己一個人過嗎?」白起說著,頓了頓,轉頭看了看沈微瀾,後者正悄悄的抬高了帽檐,偷瞄著他,白起的臉上又露出了她所熟悉的笑容。
「今天,我陪你。」
沈微瀾愣了。
想來一開始的時候,她覺得白起是個很冷漠的員警,查案的時候雷厲風行,身上總是透露出「生人勿擾」的冷冷氣息,臉上從來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覺得露出笑容的他才是自己所熟悉的他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冷戰完繼續發糖O.O~
第29章 29、遊樂園之約
撇下了失蹤的韓野,林清和蘇丹,沈微瀾跟著白起兩個人逛起遊樂園來。
說起來他們兩個都不是會來遊樂園這樣地方的人,因為兩人都不喜歡太過熱鬧的地方,對娛樂項目也不是很感興趣,索性就往人少的地方走了。
即使是在偏僻的林間小路上,也有各種各樣的小攤,路過南瓜燈迷的時候,沈微瀾停下了腳步,似乎很感興趣似的湊了上去,白起看著沈微瀾一路小跑過去,裙角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擺動,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意,緩步跟了上去。
跟上來的白起見沈微瀾似乎遇到了點困難,攤位前全是人,前面的燈謎看不到,高一點的又夠不著,白起看著沈微瀾努力的朝高處的一個南瓜燈伸出手,卻始終夠不著,不由得伸出手幫她取了下來。
白起拿著燈,沈微瀾拿起掛在下麵得謎題紙,仔細得看起了上面得謎題來,運氣很好的是,這剛好是一道推理題。
公園的岸邊發現了一具屍體,分別有一個踩腳踏船的人,一個劃竹筏的人,和一個劃雙槳木船的人從這附近路過,警方問三人是否見到屍體時,三人都說沒有,警方很快知道有一個人在說謊,你知道是誰嗎?
在沈微瀾認真的看著題的時候,白起正側過頭看著她的側顏,他們此時的姿勢沈微瀾已經半個人都在他的懷裡了,她卻似乎一點也沒察覺。
看個燈謎也這麼認真,白起經不住也有些好奇起來。
「上面寫的什麼?」
「一道推理題。」
沈微瀾說著,將紙上的謎題念給白起聽,罷了,白起輕笑著又開口問道:「看樣子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很簡單啊。」
沈微瀾說罷,一轉頭,肩頭一下子撞上了白起的胸膛,這才發現兩人此時有些過近的距離,她微一抬頭便正對上白起帶著淡淡笑意的面容,讓她的心臟倏的漏跳了一拍,臉頰明顯開始升溫,沈微瀾趕緊別開了頭。
「是劃雙槳船的那個人,因為雙槳船是倒著劃的,他會一直看著岸邊的方向,卻沒看見屍體的話,很明顯就是在說謊了。」
白起看著沈微瀾突然轉開了頭,注意到她的耳朵開始漸漸發紅,輕笑出聲,心裡生出了一絲惡作劇的壞想法。
他故意將頭往她的耳邊湊了湊,用比平時稍微低沉的帶著一絲魅惑的聲音,小聲而又故作疑惑的說道。
「你的耳朵很紅。」
白起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沈微瀾身子一僵,白起笑了起來,聽見白起的輕笑聲,沈微瀾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惱羞成怒的回頭瞪了白起一眼,白起卻別開頭不看她,身心愉悅的把南瓜燈遞給了攤位的老闆,換了一個小禮物。
從南瓜燈謎的攤位出來,炸毛的沈微瀾和白起拉開了一米的距離,兩人安靜的並排走著,一路沒有說話,路上的人也越來越少。
原本就不擅長穿太高跟的鞋,此時沈微瀾的腳掌非常的疼,一個沒注意便踩了滑,白起一愣,連忙伸手準備接住她,沈微瀾腰上一個使力,自己又穩住了平衡。
雖然避免了平地摔的慘劇,但是她卻對腳上的高跟鞋再也忍無可忍,緊接著白起便見沈微瀾蹲下了身,鬆開了腳踝上的扣帶,將鞋子脫下來,提在了手上。
果然還是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比較好。
見她抬腳就準備繼續往前走,白起連忙拉住了她。
「你就打算這樣走下去?」
「穿著腳疼……」
白起見沈微瀾皺著眉,竟從她的話中聽出一絲委屈的意思,忍不住歎了口氣,將手裡剛才猜燈謎換來的小禮物遞給沈微瀾,然後在她的面前背對著她蹲了下去。
「上來吧。」
沈微瀾愣了愣,腳掌上的疼痛感還一陣一陣的傳來,她也就沒有多猶豫,真的趴到了白起的背上,白起將沈微瀾背起,輕笑著說道。
「你倒是真的沒客氣。」
「我現在走的每一步都有美人魚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一般的感受。」沈微瀾鄭重的一字一句的說道,更是在「刀尖」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白起側過頭瞟了她一眼,有些無奈。
「下次別再穿不合腳的鞋。」
「嗯……」沈微瀾把頭埋在白起的脖頸間,支支吾吾的嗯了一聲。
白起就這麼背著她一步步往前走著,沈微瀾的呼吸和她的麻花辮掃過白起的脖子,有點癢,白起開口企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好像比看起來要重點。」
「真是失禮啊,白警官。」
沈微瀾皺起了眉頭,不安分的晃了晃腳,以此來表達自己內心的不滿,白起急忙停下腳步,穩住自己因為沈微瀾的動作有些搖晃的身體。
「別亂動。」
漸漸的,兩人穿過了人煙稀少的林間小路,眼前的視野漸漸變得開闊起來,前面是遊樂園的人工湖,兩旁的路燈都被裝飾成南瓜燈的樣子,下麵還掛著幾隻逼真的蝙蝠,遠遠的還能看見湖面上摩天輪的倒影,就連摩天輪上的彩燈也裝飾成了南瓜笑臉的樣子,很有萬聖節的氣氛。
此時兩人正位於湖邊的小廣場,廣場上稀稀疏疏的坐著些人,正中的位置有幾個推著小推車的商販販賣著零食。
白起背著她也走了好一段路了,沈微瀾左右打量了一下,最後看中了湖邊的棧橋,抬起手朝那邊指了指。
「我們在那兒休息一會兒吧。」
白起順著沈微瀾的手看向棧橋,走過去將她放了下來,又轉身朝那幾個商販走去,沈微瀾在湖邊的小棧橋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將高跟鞋扔到一邊,心下感歎著。
為了好看讓自己遭受這麼大的罪,到底有什麼意義……
「難得帶孩子出來玩,能不能考慮一下孩子的感受,你還要為了這個是和我吵多少次?」
「還不是你,從來都不聽勸!」
一旁突然傳來了爭執聲,沈微瀾轉頭循著聲音看去,是一對夫妻在爭吵,一個小男孩一手拿著棉花糖,另一隻手一會兒拉拉媽媽的裙腳,一會兒又拉拉爸爸的褲腳,顯得很是著急。
「爸爸,媽媽,給你們吃棉花糖,你們別吵了好不好。」
或許是聽著小男孩軟軟的語調,媽媽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瞪了爸爸一眼,沒有再說話,小男孩見爸爸和媽媽沒有再爭吵,一手牽起爸爸一手牽起媽媽,笑了起來。
沈微瀾愣愣的看著這一家三口,畫面漸漸與回憶中的場景相重合。白起端著兩杯飲料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沈微瀾望著那邊的三口之家發呆,她微微睜大眼睛,目光有些呆愣,是白起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白起端著飲料在沈微瀾的旁邊坐下,將其中一杯遞給她,見她接過,白起正思考著如何開口拉回她的思緒,她卻先開了口。
「小時候,我的父母也像那樣爭吵過,我記得在我五歲那年,那一次吵得特別厲害,他們問我如果他們離婚了我會不會難過。」
「……」
白起沒有說話,或許此時的沈微瀾需要的,只是一個安靜的旁聽者。
「我當時說,無所謂,然後他們就離婚了。」
沈微瀾接著說道,白起聽了她的話愣了愣,轉頭看了看她的面容。
「我從來沒想過家庭破裂之類的問題,因為我覺得那是他們的事情。而且在我童年的那段記憶裡,有關他們的畫面實在是太少太少,他們總是今天飛去歐洲,明天又飛去了澳洲,一個到處參加公演,一個到處奔波生意,一家人總是聚少離多……」
「我還記得那一年有一趟法國飛往國內的航班遇上了空難,但是卻不記得我們一家人是否有聚在一起好好的吃過一頓飯。」
看著那一家三口的背影漸漸遠去,沈微瀾將視線收回,繼續說道。
「或許在很小的時候,我也期盼過能像他們一樣一家人聚在一起過節,但是到後來漸漸的這種期盼就消失了,更多時候,我覺得自己一個人也沒關係……」
白起看著沈微瀾仿佛在陳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一般,臉色平靜,久久沒有說話,沈微瀾看著平靜的畫面,看著湖面上倒影的霓虹燈一閃一閃,像落在湖面的星空。
腦海中倏的又浮現出了那晚仿佛觸手可及的星空,有時她恍惚得分不清那是真實的,還是只是自己的一場夢,而那時的人,此時還在她的身旁……
沈微瀾下意識得轉頭看向白起,一轉頭卻正對上了白起如炬的目光,一如那晚。
沈微瀾一怔,空氣變得沉默起來,良久,白起才開口說了句。
「以後,有我。」
一旁的路燈昏黃的燈光模糊了他的面容,連帶著他的聲音似乎也溫柔了幾分,沈微瀾的心臟有又不安分的加快了速度。
「你……」
沈微瀾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麼,遠方的鐘樓突然傳來了悠長而洪亮的鐘聲,時針指向了9點整。
一簇煙花突然從湖對面的地面升空,飛到高空中,然後「啪」的一聲綻放開來,緊接著是第二簇,第三簇……越來越多的煙花升空,煙火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整個遊樂園。
沈微瀾抬起頭看著天空的煙火,臉上透露出一絲驚喜,白起靜靜的看著她在煙火的光芒下忽明忽暗的面容。
平靜的湖面突然泛起了漣漪,湖邊的大樹樹梢開始左右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落葉離開樹梢飄向湖面,在水面上打著轉兒……
起風了。
作者有話要說:
emmm,起風了O.O
第30章 30、赴約
沈微瀾又做了那個噩夢。
夢裡,她倒在血泊裡,她的面前站著那個穿著黑色長袍的兇手,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沈微瀾看著她的雙眼盯著自己,冷冽的眸光中毫無感情,在清冷的月光下,陰森而詭異……
猛地從床上坐起身,沈微瀾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從窗外吹進來的夜風,拂過她滿是冷汗的額頭,一片涼意,讓她忽的覺得頭疼。
抬起手扶住自己的頭,沈微瀾眉頭緊皺。
為什麼又是這個夢?
佛洛德說,夢境是一個人和自己的真實對話。
那麼,夢裡的她究竟想要告訴她什麼?
沈微瀾倏地又想起去遊樂園那晚的場景,煙火消散後,遊樂園又恢復了平靜,韓野給白起打來了電話詢問他們的位置,似乎是準備離開了。
掛了電話以後,白起從棧橋上起身,正想招呼沈微瀾起來,卻發現她正怔怔的看著湖面,叫了她兩聲都沒有回應,白起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回過神來。
「白警官,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什麼?」
「戀語市的那間生命科學研究所,是在政府扶持開辦的嗎?」
在聽到生命科學研究所的名字時,白起臉上的表情明顯愣了愣,緊接著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他不知道沈微瀾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但他還是搖了搖頭,隨即問道:「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聽了白起的回答,沈微瀾的眸光微沉,但她很快便將臉上多餘的神色收回,笑了笑然後說道。
「突然想起,我就隨便問問。」
她又轉過頭,看著湖面上自己的倒影,皺起了眉頭,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問題。
如果說,特警部隊是專門為了打擊超能力犯罪而存在的,那麼政府肯定是知道超能力的存在這件事情,那麼政府應該是為了避免恐慌所以沒有公開,像她這樣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evol的存在,那麼……
「你覺得超能力是一種很荒誕的想法嗎?」
「在古人看來人類能飛上天空是一種荒誕的想法,能潛入深海是一種荒誕的想法,能在短短的幾個小時穿越上千公里的距離也是一種荒誕的想法,然而這些荒誕的想法在如今卻被一一實現,人類總是在不斷地進化,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人類擁有超能力這樣荒誕的想法會實現也說不定呢……」
「畢竟現在科學無法解釋的一些看似荒誕的事情,在未來會起到什麼樣的變化誰也說不準,不是嗎?」
第一次見到許墨的時候,他這樣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生命科學研究所,到底在研究什麼?
或許,她真的應該去拜訪一下這位許教授。
夜風拂過窗邊,沈微瀾從回憶中收回思緒,窗邊的白色窗簾在風中溫柔的擺動著,連帶著她心裡的煩躁和不安也隨之平復下來。
她重新在床上躺下,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
樹梢上的樹葉在風中搖曳著,然後從樹枝上脫落,在空著打著旋兒飄進生命科學研究所的辦公室裡,正在書寫著東西的許墨停下了筆,伸手撿起那片落葉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然後隨手放在了一旁。
重新拿起筆正準備繼續的時候,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許墨不得不再次將筆放下,然後接起了電話。
「喂?」
「許教授,前臺有一位小姐找您,說是……您約了她。」
「……」許墨愣了愣,在自己的記憶裡搜尋了一番,然後開口問道:「是沈微瀾小姐嗎?」
電話那頭的傳來了前臺小姑娘的詢問聲,隨後他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只見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溫和的聲音再次在辦公室裡響起。
「你帶她進來吧。」
沈微瀾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許墨已經為她倒好了茶水,她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許墨一眼,他穿著白大褂,裡面是筆挺的黑色襯衣,襯衣上的領帶系的很規整,許墨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沈微瀾竟一時產生了一種被三月裡的陽光照射在身上一般溫和的錯覺。
沈微瀾張了張嘴,正在腦中盤算著應該說些什麼,那邊的許墨卻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一邊邀請她到辦公室裡的沙發上坐下,一邊笑著先開口說道。
「沈同學放了我這麼久的鴿子,終於想起來拜訪了嗎?」
「許教授說笑了。」沈微瀾說著,一邊將視線從許墨身上移開,一邊左右打量了一下許墨的辦公室,漫不經心的說道:「說起來,第一次見到許教授那天,您說有個問題想要問我,是什麼呢?」
「……」
沈微瀾見許墨久久沒有說話,目光不自覺的又轉回了許墨身上,卻突然發現對方正用一種疑惑的,探究的目光看著她,頓時一愣。
許墨的視線和沈微瀾對上的時候,嘴角勾起了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意,然後便見他露出了一副回憶的樣子。
「是啊,那天是想問你什麼呢?時間過了太久,我都有些記不清了……」
「……」
感覺自己似乎被捉弄了,沈微瀾心裡有些不悅,但是她只是輕輕蹙了蹙眉,很快便收起了臉上的表情,依舊面不改色的看著許墨,等待著他的後話。
許墨卻眼尖的注意到了沈微瀾的稍縱即逝的面部表情,有些失了興趣似的開口說道:「不逗你了,其實那段時間我正在做一個研究。」
「什麼樣的研……」
聽到對方提及研究,沈微瀾下意識的插嘴多問了一句,隨後注意到許墨帶著笑意的目光又看向了她,連忙打住了。
「一個關於第六感的研究。」
「第六感?」
「沒錯,這屬於心理學的範疇,所以當時有些問題想要諮詢一下你。」許墨說著,臉上笑意不減,頓了頓然後接著說道。
「人的感官包括五感,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而第六感是超感官知覺的俗稱,是指能透過正常感官之外的管道接收訊息,從而做到預知將要發生的事情,而這種預知能力和當事人之前的經驗累積所得的推斷無關,我們又稱之為『心覺』。」
在心理學上,人類的意識區分為意識和潛意識,而潛意識則是一個集合的籠統界定,不能意識到的意識都被稱作潛意識,所以很明顯,第六感也屬於潛意識的範疇。
而主修心理學的她,自然知道第六感是什麼。
她只是為許墨的研究感到疑惑,順便也為這個答案與自己心裡的想法有差距感到些微的失落,但很快,她又從許墨的話中抽絲剝繭,臉上露出了和許墨臉上一般無二的笑意,裝作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欸?這聽起來就像是超能力一般呢!」
聽了沈微瀾的話,許墨稍稍收斂了一些臉上的笑意,又露出了初次見面的時候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那次和沈同學你聊天的時候,你似乎並不認同超能力的說法呢。」
沈微瀾也收起了臉上虛假的笑容,神色間漸漸嚴肅起來,她並沒有步入許墨話語中的圈套,而是開口反問道。
「那麼許教授你呢?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超能力嗎?」
空氣漸漸陷入沉寂,沈微瀾死死的盯著許墨臉上的表情,只見他似乎是沉思了一下,然後抬了抬眼再次看向她,過了良久,才再次開口,他平時溫和的聲線此時又低沉幾分,眼神中也滿是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相信。」
沈微瀾聽了許墨的話,愣了愣,許墨捕捉到沈微瀾的神色,然後接著說道。
「就像我上次說的,古時候,人們在面對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情,就會以神仙或是妖怪的法術來解釋,我覺得現在也一樣,不過隨著時代的進步,現在的人們將不能用科學解釋的現象認定為超能力,我相信世界上還存在著許多以我們目前的知識無法解釋的事情,而這些都是我們要去探尋的。」
說到這裡,許墨頓了頓,接著意味深長的說道。
「畢竟只有不斷進化的物種,才不會被時代所拋棄。」
「……」
「好了,已經是過去的研究了,沈同學第一次來我的研究所做客,老是說這些話題似乎也不太好呢。」
「沒事,老實說我對許教授的研究也非常的感興趣。」沈微瀾頗有些口是心非的說道。
「既然沈同學對我的研究感興趣,我們不妨來探討一下我剛剛想到的新研究吧。」說著,許墨臉上的笑容又變得溫和了起來。
「什麼研究。」沈微瀾避開許墨的視線,有意無意的把玩著桌上的茶杯。
「我發現沈同學最近也是熱搜榜上的活躍人物呢。」
「沒想到許教授平時研究這麼忙,還會有時間關注這些。」
「閒暇的時候會看看,沈同學最近破獲了幾樁案子,面對著這些罪犯,你對人性如何看待。」許墨說著伸出食指,接著強調般的說道:「當然我並不是指從心理學上,從哲學的意義上來說呢?」
「哲學方面我並不擅長。」沈微瀾眯了眯眼,停下手上的動作,看著坐在對面臉上帶著笑容的許墨,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尼采在《善惡的彼岸》中說,與魔鬼戰鬥的人,要小心自己不要成為魔鬼,你覺得……應當如何理解這句話呢?」
許墨說罷,沈微瀾身體一怔,她抬起頭,目光直視坐在對面的許墨,皺著眉頭。
「許教授,你……」
「嘀嘀嘀」。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沈微瀾想要說的話,她從包裡摸出手機,來電顯示是王警官來的電話。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沈微瀾又看向許墨,對方笑著沖她點了點頭,她這才起身走到窗邊,接通了電話。
「喂,王警官?」
「微瀾妹子,你在哪兒呢?剛周棋洛的經紀人來了電話……」
「王警官。」
「哎喲!白警官,要不……你來說?」
王警官的話還沒說完,電話裡突然又傳來了白起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段窸窸窣窣的聲音,電話那邊的人換成了白起。
「沈微瀾,你在哪兒呢?」
「我……」沈微瀾說著,下意識的瞟了一眼身後沙發上的許墨,有些心虛的說道:「我在和林清蘇丹逛街。」
「你的語氣不太正常。」
沈微瀾心下一驚,趕忙轉移話題道:「白警官,你就說有什麼事吧。」
「立刻回局裡來,有案子。」
掛了電話以後,沈微瀾轉身回到沙發,有些不好意思的沖許墨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不好意思,許教授,我有點急事得走了。」
許墨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也沒有挽留她。沈微瀾從許墨的辦公室裡出來後,又轉身看了看站在辦公室裡的許墨,後者還微笑著望著她,辦公室的門漸漸合上,阻斷了兩人的視線。
許墨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轉身回到辦公桌,目光觸及桌上的落葉,緩緩伸出手將它拿起,然後將手伸出了窗外。
落葉從他的手中滑落,又被風卷向高空,許墨從窗外收回視線,繼續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此時已經坐上計程車趕往公安局的沈微瀾,又轉身看了看生命科學研究所的方向。
腦海裡又回想起許墨的話,沈微瀾的心裡被複雜的情緒佔據,她知道,許墨的話並沒有說完。
與魔鬼戰鬥的人,要小心自己不要成為魔鬼。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emmm……為了配合許教授裝逼翻遍百度百科的我此時已經精疲力盡orz……
被放了幾乎一整篇文鴿子的許教授終於迎來了微瀾妹子的拜訪。
不過許教授的捉摸不透,和白警官的電話還是一個很帥一個很可愛哈哈哈哈
「老婆,你在哪兒呢?」「我……在逛街。」「你的語氣不太正常。」
毫無違和感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