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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我的神仙伴侶(限)【罌粟花園番外篇】作者:咖哩

第十章
  「帕菲!」  
  迷迷蒙蒙中,帕菲似乎聽見有人呼叫著她,但她的身形像被這場壯觀的火難給囚禁住,動彈不得。  
  「帕菲!」  
  這次的召喚伴隨一具厚實的胸膛,驅退了她四肢的冷寒。  
  「阿嗣?」  
  「老天!我終於找到你了!」歐陽嗣的胸膛急促的上下起伏,可見他找她找得有多急。  
  雖然這樣的想法很缺德,但也多虧這場火災,讓正好在百貨公司附近的他從電視牆的現場目擊報導中看見了她,否則茫茫人海,想憑一已之力找到人,根本是難如登天。  
  「阿嗣……」她沒來由地感傷,藕白玉臂將他抱得好緊、好緊。還好他出現了!不然她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好、好!我知道你受驚嚇了,別怕啊!」他一使力,將她整個人攔腰抱起,像棵強壯的大樹般供應愛撒嬌的無尾熊安心棲息。  
  「我有你,不怕……」淚珠一串串的滑落粉腮,她發現自己不但愛慘了他,也對他依賴成性了,如果上天注定讓她一無所有,那麼能不能至少讓她留在他身邊呢?她已經不能沒有他了呀!  
  「傻瓜!你應該想辦法聯絡我的,怎麼一個人在街頭流浪呢?」他愛憐的拍哄她背部,可其實他受到的驚嚇不比她少,有了這次經驗,他一定會更慎重的看緊她,不讓她因寂寥孤單而恐慌。  
  「阿嗣……不要丟下我……求求你……」她似乎沒聽進他的話,沉溺在那份殘酷的認知中醒不過來。  
  「不會的,我們現在就回家,好嗎?」他怎捨得再放開她呢?倘若像這樣的情形發生第二次,先瘋掉的人肯定是他。  
  「回家?」她這才從他的頸窩抬起臉來,激霧彌漫的眼中煞是無措。  
  「可是你母親……」  
  「管她的,談戀愛是我們的權利,打死我都不可能放你走的,懂了沒?愛哭鬼!」擰擰她發紅的俏鼻,他雖看似隨和,卻也有堅持己見的一面,尤其是關於一生的愛情,他誓死都會挺護到底。  
  「你說的是真的嗎?」  
  「呆子!騙你我有錢賺嗎?而且我媽還在鬧脾氣,這幾天說要住飯店,我們就有時間好好討論怎麼對付我媽啰!」無視於他人目光,歐陽嗣把她當珍寶般的抱起,穿越行人繁雜的馬路。  
  「不肖子!」說她不高興太矯作了,但劉春蘭年歲已高,還要讓兒子這樣氣惱,她就感到有些過意不去。  
  「是啊!還不都是你這個小禍害!」  
  歷史上,帝王妻妾成群是好事,因為精明的祖先早有紅顏禍水之感慨,太流連美色絕對是必敗關鍵;而英雄難過美人關也是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不變的真理,為了如願抱得美人歸,他只好吃裡扒外,把青春時期忘記的叛逆拿出來透透氣啰!  
      
  當一家子三代同堂聚集飯桌用餐時,卻不見和樂融融景象。  
  「媽,你怎麼不開動?」歐陽嗣必然是那位和事老,只是看他娘親大人肯不肯賞光而已。  
  劉春蘭咪了兒子一眼,才從容的執起碗筷。「怎麼?今晚好像都是我愛吃的菜色,你該不會以為這點心機就能討好我了吧?」  
  「媽!」  
  「知道啦、知道啦!」劉春蘭敷衍的應道,存心把帕菲當隱形人。  
  「帕菲,你不是有話和媽說?」歐陽嗣以眼神鼓勵著帕菲。  
  帕菲躊躇了片刻,才輕啟檀口,「伯母……」  
  「我不想聽!」劉春蘭惡性不改,當場潑了帕菲一桶冷水。  
  「奶奶……」  
  「欵!你們這對父子煩不煩哪?我想安安靜靜吃頓飯也不行嗎?」劉春蘭的毒舌功可是訓練過的,想扳倒她沒這麼容易。  
  「你至少讓帕菲把話說完嘛!」歐陽嗣幫腔道。  
  「好呀!那你說啊!」劉春蘭連正眼都不瞧帕菲一下。「快說啊!」  
  「媽……」才剛要指正母親的態度,帕菲卻拉住了歐陽嗣。  
  「伯母,歡迎你回來。」  
  「就這樣?」劉春蘭嗤笑了一聲。「你們無不無聊啊!」  
  「奶奶,你怎麼這麼說呢?帕菲還烤了一個蛋糕要幫你洗塵,是你最愛吃的黑森林蛋糕喔!」歐陽維崇見情況又要吵起來了,只好又扮起純真無邪的小天使。  
  「誰說我喜歡吃那種烏漆抹黑的東西?!我換了!」  
  劉春蘭的話像刀刨割著帕菲的心,但她知道必須忍耐,如同她對歐陽嗣的愛一樣,勇敢的付出才會有獲得的可能。  
  「為什麼?奶奶身材這麼好,不用怕胖啦!」歐陽維崇機靈的轉換劉春蘭原意,並貼心的夾菜到劉春蘭碗裡,試圖軟化僵局。  
  「我哪是怕胖?!我怕的是蛋糕被下毒!」  
  「媽!你太過分了……帕菲?你要去哪?」他忙拉住帕菲,就怕她又失蹤了。  
  「我已經吃飽了,可以出去外面散散步嗎?」帕菲綻放粲笑,將委屈全吞進肚子裡。  
  「那我陪你。」  
  「不用了,我這麼大的人,不會走丟的,而且我最近都畫不出好作品,自己一個人比較容易有靈感。」她把話說得合情合理,那不愠不火的語調和神情全落在劉春蘭的眼底,默默打著分數。  
  「你保證不會一聲不吭的走掉?」歐陽嗣就是不放心。  
  「呆子,騙你我有錢賺嗎?」她巧笑倩兮的拿他的話反送回去,並且轉頭對另外兩人道:「伯母,維維,你們慢用,我先出去一下喔!」語畢,她才踏著輕淺的步伐走到庭院。  
  然而帕菲這一走,歐陽嗣哪還有心情吃飯,他埋怨的瞅著母親,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和母親溝通了。  
  「看什麼看?吃飯啊!」劉春蘭似乎不以為忤,悠哉的進食著。  
  「我吃不下了!」  
  「哦!隨便你!」孩子都這麼大了,總不能連吃飯也要她好說歹勸的吧?  
  「媽……算了,我去陪她。」  
  「坐下!」  
  歐陽嗣不解的凝望母親。  
  「我待會兒會私下找帕菲談,你可以不用急成這樣。」  
  「媽,你不會又要玩什麼把戲吧?」歐陽嗣狹眸升起提防神色。  
  劉春蘭抓狂了,懷疑自己怎麼會生出這麼煩人的兒子。  
  「你要再啰唆一句,我明天就派人綁架帕菲!」哼!  
      
  月亮好圓……來到庭院散步的帕菲不自覺讓懸掛夜空的明月吸引目光。  
  從古至今,人們總對月亮有許多的傳說,但對此刻的帕菲來講,霧白的月色令她心靈寧靜,松懈了方才聚餐的緊張情緒。  
  她抬高手臂,修長的蔥指對著玉盤似的月亮摸擬輪廓。她喜歡今晚的月亮,決定要好好記住它的模樣,畫成她的作品之一。  
  倪雅晏四姐妹對著「罂粟花園」哭喊的神情猶在腦際徘徊,她卻無能為力。她想,瑪莉亞一定也很不捨讓她們如此傷心,但艾特神族一旦履行任務完畢,是一刻也不能多做停留的。  
  所以她相信瑪莉亞一直在等候她前去,否則一切不會那麼恰巧,而當時強烈的心有靈犀大概也是瑪莉亞對「罂粟花園」設下的最後一道咒語。  
  而她呢?被獨留的她今後又該如何走下去?只要一想起劉春蘭尖酸刻薄的排擠,她的心就猶如被丟進冰寒地窖,凍得毫無血色的冷凝。  
  連死亡都不怕的她,只怕和歐陽嗣分離……  
  「我說現在的女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受教了,不過念個兩句就跑出來耍倔,敢情是在偷偷詛咒我?」劉春蘭一聲不響的走到帕菲後頭叨絮著。  
  「伯母!」帕菲倏然起身,誠惶誠恐的搖手。「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哼!人心隔肚皮,我哪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劉春蘭身高至少超出帕菲五公分以上,再加上那高傲尊榮的氣勢,讓帕菲感到無比的壓迫感。  
  「你是阿嗣的母親,我尊重你都來不及了,豈敢有污蔑的想法呢?」帕菲真摯地道。  
  「虛偽!」可惜劉春蘭壓根兒不買她的帳。「我看連於莎莉都比你誠實多了!我這麼欺負你,你難道都不會感到不平衡?」  
  帕菲沉吟了半晌。「你希望我怎麼做?」  
  劉春蘭盯著她數秒钟。「我要你說你接近阿嗣到底有什麼目的,你最好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不會信你那套的!」  
  「我想跟阿嗣在一起……算不算是一種目的?」她羽睫微顫著,語氣是無比的堅定。劉春蘭的字字銳利她何懼之有?要知道這世界上最令人心寒膽怯的不是爭執吵鬧,而是沉默和冷淡。  
  比起康宗龍的視若無睹,劉春蘭對她的一切只能算是小兒科罷了。  
  但那是因為劉春蘭還疼愛著她的兒子,每個母親都會對妄想侵略孩子的危險人物加以防備,而康宗龍在失去喬伊絲以後,「在乎」這份感受仿佛也隨亡人自他身體逝去,所以任何人都無法親近他的心,如同這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取代喬伊絲一般。  
  「你是想告訴我,你是真心愛阿嗣?」劉春蘭走至她跟前。  
  「是的。」  
  「那如果我就是討厭你,逼你離開阿嗣身邊呢?」  
  「我會努力讓你喜歡我的!」帕菲掄起拳頭,仿佛已作好奮斗的決心。  
  「這樣你不累嗎?」劉春蘭正用著閱人無數的精湛眼神審視帕菲容顏,哪怕是半分不軌都難以遁逃。  
  「不累。」  
  「為什麼?因為我是阿嗣的母親?」  
  「不是的……」帕菲像是被探視到內心秘密,突然局促的漲紅臉蛋。「老實說,我和我的母親相處時光非常短暫,雖然我還有爸爸,但是他愛我母親勝過我太多、太多了……」  
  「這些事我知道,阿嗣跟我提過。」但劉春蘭可不會因此同情帕菲,人不能老讓陳年陰影束縛住,若為了恻隱之心而減低對她的嚴峻,那只會更彰顯她的可悲而已。  
  「所以……伯母,如果你願意,我一定會用心做給你看,我不是說我要嫁給阿嗣,我只是很羨慕他還有你可以關心他……」說到此,帕菲已強化好心緒,因為她認為劉春蘭可能會覺得是她的無稽之談而嘲笑她。  
  但出乎意料的,劉春蘭卻反問她一句,「你不想嫁給阿嗣?」  
  「想啊!但是……我無法生育。」由劉春蘭對歐陽維崇的寵溺程度來看,帕菲臆測劉春蘭鐵定會因此而大為反對。  
  「你……」劉春蘭的心為之一動,因為帕菲此刻的忐忑讓她想起自己年輕時的一段往事,她不禁感懷長歎。「帕菲,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嚴防你嗎?」  
  帕菲搖頭,有些訝異劉春蘭軟化的跡象。  
  「當年我也曾被醫生宣告不孕,還因此心情低落了好一段時間,跑遍各地方的醫院、吃遍各種中藥、西藥,連求神問卜都做過了,到後來才終於讓我懷有阿嗣。」  
  從前的年代,視傳承子嗣是何等重大事情,劉春蘭的公婆更因她的不孕而欺凌她,逼歐陽嗣的父親休離她,所幸天無絕人之路賜予歐陽嗣這個奇跡,才穩固了她在歐陽家的地位。  
  在將心比心的同理下,她不會將自己曾吃過的苦施壓在帕菲身上,因為她很明了一個女人無法受孕是何等的悲哀,像這樣外在所看不到的缺陷也只有相同遭遇的人才能領會。  
  「阿嗣這個孩子啊!從小就讓我非常放心,不但功課好、才藝多,每個見過的他的老師都贊賞有加。他對我也很孝順,凡事都以我這個母親為第一考量……」說著,劉春蘭臉上的風光不再,秀額幾條紋路蜿蜒至眼角,是母親永遠的放不下心。「當於莎莉懷孕的時候,老實說我還真不敢相信,因為阿嗣是那麼穩重的孩子,怎麼可能因一時沖動鑄下這種大錯,本來我還一度懷疑是不是阿嗣傻傻地幫別人背黑鍋,可是等於莎莉把歐陽維崇生下來時,我就確定那是阿嗣的沒錯了。」  
  「他們真的很像!」帕菲看過歐陽嗣童年的相簿,歐陽維崇和歐陽嗣不但五官相似,連笑起來的模樣都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嗯……」劉春蘭撫了撫绾成髻的發絲。  
  事實上,歐陽維崇的生命是種矛盾。縱使一個未出世的小生命是珍貴無價的,但那時的歐陽嗣也不過是個大男孩,也多虧有劉春蘭在一旁悉心照料,才讓歐陽嗣心無掛礙的完成學業。  
  但這終究是前車之監,教劉春蘭不再放任歐陽嗣和太多異性來往,而歐陽嗣也未多以反抗,從此專攻於事業不讓母親為他操煩。  
  但他對帕菲執著的態度著實令劉春蘭心驚,他的兒子從來不曾以如此強硬口語同她講話的——僅除多年前他不讓於莎莉墮胎那一次。  
  「伯母,你真的很愛阿嗣。」帕菲有感而發地道。「你怕我會傷害阿嗣?還是擔心我會對他做出不利的事?伯母,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沒那本事的。」  
  「你是個很漂亮的女孩,我不相信沒有別的男人喜歡你。」這是劉春蘭心底存留的疙瘩,當初她還因歐陽維崇答應兒子結婚,怎知於莎莉那不知好歹的女人竟以一句「我其實沒那麼愛你」拒絕了歐陽嗣,雖然他表面上豁達無所謂,但劉春蘭相信他內心肯定受挫不小,只是愛逞強罷了。  
  「這點我不清楚,但我從不為自己的長相而感到有何特別之處,況且就算有很多男人喜歡我,也不代表我就非得為此高興,有一天我也會變老、變丑,所以我只想待在我愛的人身邊,這對女人來講是最幸福、也最實際不過的了。」  
  「你敢發誓絕不變心?」劉春蘭是絕不讓帕菲有一絲傷害歐陽嗣的機會的。  
  「伯母,你這麼說並不公平,如果誓言真有任何效力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曠男怨女了。」帕菲轉過身,纖細頸子抬高四十五度,那輪白燦的明月就落在她雙瞳中,隨著她眼中晶霧波動著。「我知道在你心目中,阿嗣就像你的生命一樣重要,但和阿嗣的這段感情我也下了相等的賭注,他若沒有我,至少還有你和歐陽維崇作為他的支柱,而我若失去了他,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阿嗣不是那種人,他不會拋棄你的!」劉春蘭一心想為兒子的人格擔保,脫口後才發現自己措詞不當,好像她多希望他們在一起。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我也是這麼相信的。」帕菲漾開笑容,已逐漸透晰劉春蘭的刀子口、豆腐心了。  
  「哼!你不用笑得那麼得意,要是把黑森林做得太難吃,我一定叫阿嗣把你趕出去!」劉春蘭是愛面子一族,就算帕菲的溫柔懂事已在她評分表上蓋下合格章,但她可不打算讓她歡喜得太早。  
  「是。」帕菲抿緊唇強忍笑意。  
  「阿嗣、歐陽維崇!你們不用再躲了,我老早就看到你們了!」劉春蘭斜眼一瞄,就見一大一小從樹干綠蔭中摔了出來,吃得滿嘴泥巴。  
  「厚!老爸,你技術很爛耶!」推卸責任果然是小孩子的權利。  
  「呃……媽,帕菲,你們談完了嗎?」歐陽嗣只好裝作一副不懂的樣子試圖蒙混過去。  
  「你不是都偷聽到了嗎?」劉春蘭又不是三歲小孩,會信他才是見鬼咧!  
  「那你的意思是……」歐陽嗣小心翼翼問著地位崇高的皇太後。  
  「我的甜點時間到了!」劉春蘭話中有話的說完,便踩著雍容優雅的步伐退駕了。  
  「甜點……嗄?!媽答應了耶!」歐陽嗣反應慢半拍的大吼大叫著,開心得將帕菲輕盈的身子抱來玩坐飛機游戲。「啊——太好了!你太棒了!」  
  「阿嗣!」帕菲被轉到頭暈目眩,心想不明白的人搞不好還以為他中了樂透。  
  「帕菲,我愛你!我、愛、帕、菲——」他吼到樹上鳥雀都拍翅飛離了,還玩不夠的在庭院裡邊跑邊吼,沒宣布到全世界知曉就不甘心似的。  
  「帕菲,咱們進去,別理那個神經病。」歐陽維崇看不下去的牽起尴尬的帕菲。  
  「可是他這樣……沒關系嗎?」她還是頭一回瞧見他這麼瘋癫的模樣呢!  
  「我偷偷告訴你,其實你們第一次嘿咻完,老爸趁你熟睡的時候也是跑來外面『起肖』,所以大家習慣就好,OK?」  
  帕菲聽完,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你……你說什麼……阿嗣……居然這麼做……」  
  「他智商本來就不高,別跟他太計較。」再配上於莎莉的胸大無腦,剛好負負得正,所以才生得出他這個天才嘛!  
  「我……他完了!」帕菲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氣得拾起地上的石頭往歐陽嗣方向砸去。  
  「我愛……哎喲!」  
      
  時光匆匆流逝,一眨眼暑假已剩不到一個禮拜時間,歐陽維崇也必須離開台灣遠赴倫敦求學了。  
  機場是個充滿悲歡離合的場所,每班飛機都像攜帶著多少人的淚水和心願,是守候,也是祝福。  
  「嗚哇——」小岚洪亮的哭聲蓋過廣播,穿透機場每個角落,讓所有人不禁投以注目禮。  
  「小岚,你不是答應我不哭的嗎?」帕菲趕緊把小岚摟入懷中安撫著。  
  「哇——人……人、人家不要哥哥走啦……」  
  「乖!維崇哥哥沒有要走,他只是去留學,很快就會回來的!」歐陽嗣也加入哄小孩的行列。小岚很小的時候就不時嚷嚷要嫁給歐陽維崇,如今歐陽維崇要離開了,也難怪小岚會哭得這麼淒慘。  
  「我不要……不要!哇——」小岚還是死命掉眼淚,甚至用力拉住歐陽維崇手臂,以為這樣就能霸占他。  
  「就叫你們保密吧!」歐陽維崇被小岚哭到心情糟透了。就知道這小黏人精一定會大吵大鬧,所以他一直沒讓小岚知道他即將出國留學的事,瞧她這會兒哭到眼睛紅紅、鼻子也紅紅,教他背負了好重的罪惡感。  
  「可是這樣小岚就太可憐了!」帕菲就是因為如此才忍不住洩密,至少也要讓小岚再見他一面。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歐陽維崇想把手抽回來,但小岚仿佛使盡了吃奶的力氣,說什麼也不放。  
  「我也要去!」突地,小岚圓圓的眼睛熠熠生輝。她絕對不能沒有維崇哥哥!  
  「這怎麼可以呢?」帕菲也苦惱了,想不到小岚對歐陽維崇的依戀會這麼深。  
  「為什麼不可以?!」小岚才覺得這些大人莫名其妙。「叔叔,你手機借我一下,我要跟我媽咪說我也要去倫敦……」  
  「去你的頭啦!連加法都學不好的小鬼少啰唆!」歐陽維崇一煩,當場罵起人來了。  
  「我……」小岚嘴兒一扁,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了。  
  「維維,講話不可以這樣!」歐陽嗣端起父親的架子了。  
  「老爸!」這些大人根本不懂他的心思嘛!  
  「小岚,叔叔告訴你,維崇哥哥出國是為了變成更厲害的男孩子,所以你也要好好加油,如果你這次成績有進步,叔叔就拜托你媽咪買一台電腦給你,以後你就可以常常和維崇哥哥聊天了啊!」歐陽嗣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方法。  
  「真的嗎?」小岚哭得紅紅的眼睛瞅向歐陽嗣,然後垂了下來。「可是……可是這樣以後就沒有人陪我玩了……」  
  「好、好、好!不然我跟你打勾勾,如果以後你變成大美女,我就娶你,陪你玩一輩子,總行了吧?」歐陽維崇妄下承諾,他心想,反正依小岚這麼圓嘟嘟的球樣,想變美女恐怕難如登天。  
  「維維,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歐陽嗣警告著。想當初他十九歲就生了孩子,這小子竟然現在就給他訂了親,這是怎樣?青出於藍勝於藍?  
  「知道啦!」歐陽維崇揮揮手,根本不甚在意。  
  登機前十分钟,廣播小姐的催促聲聲刺進人心坎裡,小岚卻不再哭鬧了,乖順的牽著帕菲的手和歐陽維崇道再見。  
  直到將小岚安全送回家,帕菲攤開手,瞧見自己掌心被烙上短短的指印。她想,愛情已在小岚幼小的心靈烙下印記,雖然來日方長,但她已經開始期待了。


尾聲
  雖然還沒結婚,但歐陽嗣和帕菲每天都過著新婚夫妻般的生活。  
  正所謂有努力就會有收獲,帕菲的畫一推出後廣受各界好評,去年發行的第一本圖文書不但賣座暢銷,還有知名導演想請她將內容陳述得更完整些,打算請港日明星拍成電影。  
  這樣的生活繁忙卻充實,卻不影響他們的甜蜜步調。  
  但今早發生的一件事,讓帕菲整日心神不寧。  
  「你怎麼了?」歐陽嗣回家後就察覺帕菲似乎有心事,本以為是自己多心,但當他洗完澡准備就寢,又看見她倚在床頭發愣,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我……阿嗣,你記不記得我們上禮拜去逛夜市的時候,不是有去算塔羅牌,那個算命師說的你還記得嗎?」  
  「哦!記得啊!她說將會有奇跡發生嘛!」但牌是他選的,所以那結論也該是針對他才是。  
  「那你最近有什麼特別不對勁的情況嗎?」她擔憂的問。  
  歐陽嗣思維了好一會兒。「好像沒有耶……升職算不算?」  
  「不算。」帕菲肩頭垂了下來。  
  「那就真的沒了。」他這才看見她手裡抓著的小卡片。「那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早上收到的,但沒有寄件者的姓名和地址。」帕菲將卡片攤開,裡頭沒有問候也沒有標名收件者是誰,只有「祝你幸福」簡短四個字印在正中央。  
  「這是什麼意思啊……」連他看了都覺得挺發毛的!  
  「不知道……啊!」倏地,她覺得全身劇烈疼痛,仿佛有人拿棒子在捶打她,讓她痛到在床上打滾。  
  「帕菲!」歐陽嗣嚇了好大一跳,趕忙把帕菲抱在懷裡。「帕菲!你怎麼了?!」  
  「我……好痛……啊——」他的觸摸也像火燒一般的灼燙著她的皮膚,她像瘋子一樣不斷掙扎,感覺有股強勁的力量在鞭打她的肉體,撕啃她的骨頭,教她痛得面色慘白、哀呼不斷。  
  「帕菲!」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第一時間只想打一一九叫救護車,請醫護人員盡速抵達。  
  「啊——不要碰我——我、我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巨大的痛楚一下子全轉移到她的雙眼,她崩潰似地捂著自己的臉,拔扯著自己的頭發,但無論她怎麼做,都無法將痛意減輕一分一毫。  
  「帕菲!忍一下!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帕菲的力氣變得異常的大,連歐陽嗣都抓不住,只能焦急的跟著她在房間裡打轉。  
  「不要——我快痛死了!」她感到有人在她臉上潑了一桶熱油,沸騰的溫度像是要毀得她面目全非!  
  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心一凜,她快步沖進浴室把門鎖起來,任憑歐陽嗣用力拍擊門板她也置之不理,害怕讓他瞧見自己可能殘破不堪的模樣。  
  打開蓮蓬頭,她不斷以冷水洗自己的臉,想澆熄那份熾燒。  
  「帕菲!你快開門!」  
  「不要管我!」她吼完後,那痛楚似乎也逐步散去,於是她緩步挪至洗手台,抱著必死的決心抬臉——  
  「我的眼睛……」她不敢置信鏡子裡反映出的一切,她的臉蛋依舊美麗如昔,但她的眸色變成了烏亮的黑!  
  「帕菲!」歐陽嗣破門而入,就見她盯著鏡子恍神的模樣,他憂心的將她轉過身來,那湛黝的黑瞳也嚇到他了。「你的眼睛怎麼了?」  
  她原本也是狐疑著,但當那張塔羅牌劈中她腦際時,她嘴裡下意識呢喃著「祝你幸福」。  
  「你……」見她笑逐顏開,歐陽嗣更加惶怯不安了,而她冷不防湊上的香唇更令他如墜五裡雲霧中,完全不曉得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快點脫掉!」像是受不了他的溫吞,她干脆自己動手扒扯他的衣物。  
  「帕菲……你到底想干什麼?」他捉緊僅剩的四角褲沖出浴室,英俊的臉龐布滿納悶。這是怎樣?怎麼一會兒呼天搶地的喊痛完又變成這般欲求不滿的模樣?  
  「生小孩!」她實在懶得解釋這麼多,因為這只是她的一項猜測,也許那所謂的奇跡,便是她不再是艾特神族,那麼已擺脫諸多枷鎖的她或許有生孕的可能,就能和歐陽嗣組成一個更完整的家庭也說不定呢!  
  當然,光憑她一個人是無法完成這項推理的,還必須借用他一點基因才行。  
  不過他們似乎都遺忘了火速趕來的救護車正在外頭等候著,激情的籠罩讓兩個銷魂人兒忘我的嬌喘呐喊著,要是讓匆忙趕至的人群聽見,還真不知道做何感想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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