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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情傾東床》 作者:艾可蝦球

情傾東床(十)

  「向琰,爹知道你和秦老闆感情好,不過家裡的生意還是要顧,聽你哥說你這陣子心思都不在生意上,每日草草了事,這是真的嗎?」

  用過午膳後,傅向琰被喚到爹親的書房,劈頭就是責問。

  「爹,孩兒絕對沒有草草了事,雖然所花費的時間比往常短,但是用心的程度半分無減。」傅向琰為自己辯駁。

  他早料到會有今日的詢問,大哥難得有他的辮子可抓,不好好告上一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不能否認,自己的心思大半在秦墨曦身上,也為了多一點相處的時間,而將責擔之事加速完成,可是他絕對沒有敷衍了事。

  傅宗德點點頭,而後沉吟。

   「你跟在秦老闆身邊多學學也好,之前他也跟我提過說我太冷落你,向琰,爹希望你明白,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對你們的疼愛無庸置疑,只是你也知道你大 哥……,在你們兄弟解開心結前,爹也沒辦法給你什麼。秦老闆是做大事的人,從他身上可以學到很多連爹也無法教你的,你就跟著他學,爹不會再要你斂起才華, 你就儘管放手做想做的事吧。」

  傅向琰聽完心中一動,爹總是向著大哥,從小就囑咐他莫出頭,想到今日竟能從爹口中聽見這番話,雖然沒有要交付他更多權責,但一句放手去做,代表的正是爹欲彌補對他的不公,而這也是秦墨曦間接給予他的。

  想到這裡,心頭又暖和起來。

  「謝謝爹。」傅向琰神情柔和,掛著笑容回應。

  傅宗德很久沒看見次子對他笑得如此和煦,不禁內咎萬分,想著自己真的對次子太冷落。

  四個孩子都是寶,以後他得好好注意,莫要冷落任何一個,當然,該有的叮嚀還是不可少。

  「你和秦老闆似乎常常見面,秦家家大業大,秦老闆忙得過來嗎?最近你也常常跟著他出去,都在聊些什麼呢?」傅宗德關心一下。

  傅向琰雙頰微微燥紅。

  「孩兒和秦老闆一見如故,越是深交越是融洽,除了談與秦家合作的生意外,也常和秦老闆討論經商之道,其餘時間,便是閒聊日常,或賞看墨寶字畫。」還有在床上滾被子,這句當然不能說。

  「嗯,多學學也好,不過秦老闆家有妻小,這樣還有時間陪家裡人嗎?」他最近特別有感觸,因為明白家人對自己的重要,所以不禁也關心起別人家裡的事,尤其是曾對他提出建言的秦老闆。

  傅向琰心一沉,他還巴不得秦墨曦都不要回家。

  「據孩兒所知,秦小姐過得挺開心,秦老闆也如往常疼愛她,至於秦夫人,孩兒就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們感情似乎不太好,沒聽秦老闆提起過,孩兒也不好過問。」

  他一邊說,一邊要自己別再想,別再想他和秦墨曦之間,其實還卡著一個女人──與秦墨曦共同孕育了秦茹兒,秦墨曦名正言順的妻子,而自己,差一點就成為他們的女婿……,他不止一次慶幸秦茹兒當初的逃婚。

  傅宗德見次子臉色瞬息萬變,以為是因為秦茹兒之故。

  秦茹兒當然過得不錯,誰都知道她為心上人逃婚,如今你儂我儂不少人都親眼看過,可憐他兒子的顏面早已不復存,至今仍有人在笑話他。

  至於秦夫人,哈,秦老闆雖然育兒有術,但說到夫妻感情那就比不過他了,誰不知道秦夫人失寵已久,夫妻倆不合是八百年前就有的事,也鮮少看到秦老闆帶夫人赴宴,若當面跟他提起夫人,他還會面露不悅,可見傳聞千真萬確。

  說到傳聞,傅宗德不禁擔心起來,秦老闆的傳聞可不少……

  「向琰,雖然秦老闆應該是真心的對你好,但你還是提防一點,畢竟秦老闆不是簡單的人物,你小心點準沒錯。」

  「爹,您多慮了。」傅向琰輕笑出聲。

  秦墨曦並不是可怕的人,至少他對他真心真意,溢於言表的關心豈會有假,在他面前,秦墨曦不是秦爺,那些關於秦爺的傳聞,他自然不去理會。

  「我當然也相信秦老闆為人,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還是小心為上。」

  「是,孩兒明白。」

  嘴上說明白,事實上並無聽進耳裡。

  他與秦墨曦情意正濃,怎麼可能相信秦墨曦會害他騙他,他是全心全意愛戀秦墨曦,想到秦墨曦身為長輩,卻甘願在他身下承歡,這讓他感動不已、心醉難醒,於是徹底打開心房再無一絲保留。

  沉溺愛河的傅向琰,身心皆交付出去,雙眼也被感情蒙蔽,全然的信賴任誰也喚不醒。

  此刻的他,相信秦墨曦也是全心全意……

  直到傷害來臨,才知道原來醉的從來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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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傾東床(十一)

  傅向琰無意計較傅向珀告狀,傅向珀卻自己找上門來。

  「哼,你又說了什麼好聽話,讓爹服服貼貼的,像你這樣不務正業,還能說的義正嚴詞,果然是從小聰明伶俐的傅向琰呀。」傅向珀倚在門邊。

  「大哥,那是因為我沒有做錯任何事,也沒有你所謂的不務正業,爹是明理的人,自然知道事情真偽,再說你怎麼會不知道我說了什麼,你當時一定在外面偷聽了吧。」傅向琰邊做事邊回答,說完就一副慢走不送的樣子。

  傅向珀一肚子氣,抱著一堆商冊,碰地放在他面前,然後露出自得滿意的表情。

  「你心不在焉這些日子,我可是做了一筆又一筆的大生意,有些你之前還懷疑有問題,結果一點狀況也沒有,獲利創新高呢。」他等著弟弟臉色難看。

  「是嘛,恭喜你突飛猛進,以後傅家就靠你了,我要做事了,不送。」傅向琰半點波瀾不興,他根本不在意是誰的功勞,那些生意沒有問題就好。

  傅向珀咬牙。

  「說得好像你不姓傅,也對,你哪裡還像傅家人呢,整天黏在秦老闆屁股後,兩個大男人整天窩屋子裡不知幹些什麼,我看你早就是「秦家的人」了吧。」用力嘲、努力諷,一定要把傅向琰氣得跳起來。

  可惜被嘲諷的人竟然一副若有所思,還曖昧地笑笑。

  「隨你說去。」

  確實是有黏在屁股後,確實是有「幹些什麼」,既然都是事實何須生氣。

  這樣一想,又有些羞澀。

  傅向珀眼看激怒失敗,反而見到一張愉悅輕笑的表情,心裡百思不得其解,奇怪上次傅向琰明明勃然大怒,這次怎麼很開心的樣子。

  看自己弟弟對那秦老闆有一百二十個好,整天兜在一塊,心裡一陣不屑。

  哼,親得比家裡人還親!

  「傅向琰,爹說得也對,你不要因為和秦老闆交情好就驕傲起來了。」傅向珀找張椅子坐下來。

  「你又要說什麼?」

  「我是好心要告訴你,秦老闆對你好一定有鬼。」

  「好心?我看有鬼的是你。」傅向琰最恨聽到有人說秦墨曦壞話。

  「秦老闆狠毒的傳聞可不少,不管你聽不聽,我就是要說。」傅向珀一哼。

  「那些傳聞我還有少聽過嗎?請你出去。」他強硬道。

  「你知道還敢跟他這麼好,你不怕他暗算你啊!」

  看傅向琰死硬不聽,傅向珀就偏要說。

  「你給我出去!」傅向琰起身上前,拉起他,硬要把他推出門外。

  「秦墨曦不過是私生子,根本不可能繼承秦家,他今天能當上秦家的主爺,全是因為他謀殺身為繼承人的親弟夫婦倆。你也聽過吧,當年駭人聽聞的謀殺案,卻在秦墨曦坐上當家大位後,隨便押個人去官府說是兇手,便輕而易舉地落幕!」傅向珀一口氣說一堆。

  「閉嘴!」

   「你看那人多可怕,沒名沒份的竟然坐得上當家大位,秦家這麼多親戚也在幾年間被收拾得服服貼貼,靠著狠辣果決的經商手段,成為當朝第一富商、成為今天人 人敬畏的秦爺!這樣一個可怕的人,憑什麼無緣無故的對你好?我看你是腦袋壞了才成天為此喜滋滋的,小心他趁你不注意咬你一口,不要被賣了還傻傻替人數 錢!」

  「你給我閉嘴!」

  誰沒聽過這些事,這些傳聞從來不曾從秦墨曦身邊消散過,關於十幾年前秦墨曦殺害親弟弟夫婦而後奪位的傳聞,只要是樂笙裡有點年紀的人都知道,甚至也有傳聞說秦墨曦不止想要當家的位子,還想要搶弟弟的妻子呢。

  傳聞、傳聞、傳聞,人們只知道在背後說長道短,卻不瞭解真正的秦墨曦,或許他的外表是威風凜凜、旁人不可侵犯的秦爺,但墨曦其實是一個擁有滿膣熱情、重然諾、有擔當的好男人,只是有點小壞心、喜歡整人,只不過這全部,墨曦只會在他喜愛的人面前展現。

  「傅向珀,你想找我的麻煩就儘管來,就是不要讓我聽到你說墨曦有任何一絲不好!」他大怒。

  傅向珀聞言一愣。

  墨曦?向琰和秦老闆竟要好到可以直呼名字?

  傅向琰轉身拿起未完成的事務,拔腿要離開。

  「隨便你在這裡鬧,我不奉陪!」說完踏出大門。

  太奇怪了,向琰的反應未免太過激烈……簡直像……

  想到那聲墨曦,傅向珀感到一絲詭異,他不自禁拉住弟弟。

  就在向琰甩開他時,他看見了在向琰後頸上一抹紅瘀……

  那分明是咬痕!

  是誰咬的?向琰從不去煙花之地,也無近身的女子,整天就跟那秦老闆在一起而已……

  莫非……

  看著弟弟遠去的身影,傅向珀升起一股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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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傾東床(十二)h

  「爺,傅二公子求見。」

  「讓他進來。」秦墨曦收拾桌面上的商冊。

  傅向琰走進來,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樣。

  「怎麼不直接進來,還讓人通報?」

  看著秦墨曦寵溺的笑容,傅向琰升起傾訴一切的想法。

  為什麼就是沒人相信,秦墨曦是真心真意對他好,爹囑咐他防人之心不可無,大哥說得更難聽,直言他是被欺騙。

  「你大哥說了什麼,又讓你心情不好?」秦墨曦很瞭解,能動搖傅向琰思緒的一定是家人,尤其是那一位感情不合的兄弟。

  傅向琰點點頭。

  「你還想再忍下去嗎,一直以來都心甘情願地退讓,也只是讓他得寸進尺罷了,或許你有你的原因,但他哪裡會懂。」他拉著傅向琰落座,一邊苦口婆心地勸他認清事實。

  「大哥確實很討厭我,還不停找我麻煩,但他畢竟是我的親人。」傅向琰輕輕歎息。

  「親人?在像你我這樣的大家族中,所謂親人代表的可不一定是相親相愛,血緣至親在利益衝突之下,什麼喪盡天良的事也做的出來,你不要太天真,哪天被你大哥對付都不知道。」秦墨曦雙眸似深淵,裡頭埋著陰暗的過往。

  「大哥只是嘴壞,他不會做壞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這種事我見多了。」秦墨曦不以為然。

  「墨曦,你何必這樣說……」傅向琰蹙眉。

  「因為我會擔心。」

  就這麼簡單一句話,化去傅向琰千頭萬緒的愁思。

  他就知道,墨曦是如此在意他,無論別人說什麼,都不能動搖他對墨曦的感情。

  傅向琰傾身,吮吻身邊的戀人。

  「這樣就夠了嗎?」秦墨曦邪笑,眼神像會勾人。

  正經的談話馬上變成不正經的激烈運動,從桌上一路纏綿到內室休憩用的小塌子上。

  「你滿腦子都是這種事嗎?」傅向琰無奈地笑罵,可惜赤裸相纏的狀態毫無說服力。

  「彼此彼此,傅公子要說這句話之前,請先退出去吧。」收緊下面的口,身上的人倒吸一口氣。

  「你真愛挑逗人。」

  威嚴而沉穩的秦墨曦,對於這檔事卻是非常放得開,挑逗、放浪、狂野,還有點淫 蕩,完全搭不上平日人人崇敬的正經模樣。

  傅向琰是在嚴謹保守的家族成長,秦墨曦的孟浪常常弄得他臉紅心跳,卻又沉迷不己。

  老實說,最近常覺得自己頗像說書人口中沉迷美色的富家公子,只能任人宰割、予取予求……思及此,傅向琰不禁笑自己想得荒謬。

  「你才是,嗯……又想要了?傅公子真是金槍不倒啊……」秦墨曦一翻身,坐在傅向琰腹上,把「金槍」吞得更深。

  這樣的姿勢讓傅向琰有種被壓倒侵犯的錯覺。

  「向琰,我要對你亂來,你不可以掙扎,知道嗎?」秦墨曦兩掌壓制在傅向琰胸上。

  「樂意之至。」傅向琰笑道。

  但他馬上就轉笑為喘,秦墨曦伏在他身上,一邊吸咬他的乳首,一邊上下擺動腰身,用下面的小穴吞吐他的炙熱的慾望。

  小穴口像一個環緊緊箍著他,緊窒熱燙的內膣濕潤溫熱地磨擦包夾他的擎立,讓傅向琰幾欲瘋狂。

  秦墨曦喘氣連連,直起腰身垂直上下動作,提起身子讓火熱頂著小穴口,再倏然坐下全部吞入,直直坐到底,那種幾乎被穿透的刺激讓他腰都發軟,體內被熱椿填得滿滿,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烏黑的雲發披散胸前,在搖晃中舞動,赭紅的椒乳在發間若隱若現,傅向琰伸手播動髮絲,尋到那點腫漲的赭紅,捏弄拉扯,玩得更加紅漲,在上下律動中更加強扯動。

  「啊、啊、向琰……琰,你快撐壞我了,啊、啊,太深了……」這種姿勢能深到最極限,好像連內臟都被頂動到。

  放浪的淫叫讓傅向琰理智斷線,挺起身把秦墨曦壓倒,自己呈跪姿維持相連狀態,抓緊秦墨曦腰身大力抽插起來,每次挺進就把他往自己拉,一次比一次深入,抽送交合處滋滋作響。

  兩人交合的地方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禁放慢速度,看秦墨曦的小穴將他的陽具吞到底,慢慢抽出來時,連帶翻出穴內紅豔豔的媚肉,還有之前射在體內的濕黏濁液,他連磨帶蹭地輕入慢出,而後逐次加快速度,看著秦墨曦漸漸承受不住的脆弱神情,就覺得下身更硬漲。

  他摸上那充滿彈性的臀瓣,將之扳得更開,指腹悄悄撫揉上穴口,在抽插間揉弄兩人相連之處、惹人憐愛的媚肉,另一手握住秦墨曦抖顫的陽剛,多重刺激讓秦墨曦叫得快喘不過氣,眼角含淚、欲仙欲死的模樣,讓傅向琰慾火狂燒。

  「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墨曦、墨曦,哈、啊,說你喜歡我這樣弄你,說你是我的,快……」傅向琰眼裡生了一些瘋狂,滿滿的獨佔欲。

  平日強勢的男人在他身下被反覆擺弄,強烈的快感使之脆弱地嗚咽,只能聽話地隨著律動搖晃。

  「我喜歡你這樣弄我,啊、啊,我、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嗯啊!向琰……」秦墨曦狂亂地叫喊,順從他的要求。

  說完又呻吟喘叫起來,情緒激動地攀緊傅向琰肩胛,用力抱緊,失控地掉下情慾的淚珠。

  「抱緊我、貫穿我,向琰、向琰,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啊、用力點、哈,要死了,啊、啊……我是你的……是你的……」秦墨曦激動地落淚,話裡除了情慾還有濃烈的情感。

  傅向琰快瘋了,秦墨曦所言一字一句都加深他的慾望,他毫無保留,發狂地抽送,侵佔秦墨曦的全部。

  快感沖襲下攀上高峰,腰部一顫,熱流噴發在秦墨曦體內深處,秦墨曦也在同時繳械。

  秦墨曦大口大口喘氣,尚未能從高潮的餘韻中轉醒,只覺得體內的熱液燙得讓人發顫,像烙印一樣代表他屬於某人,醉不能醒。

  傅向琰抽出下身,著迷地看著紅豔的穴口一張一合,他的濁液從穴口流淌而出,他伸進兩指,揉弄敏感的小穴。

  「你做什麼你……」秦墨曦微聲抗議。

  「幫你掏出來。」他舔舔唇,把手指插得更深,掏掏弄弄的,感受甬道的熱燙濕濡,還有快感過後帶來的收縮。

  「向琰,停、啊……你……」秦墨曦輕喘,渾身發軟。

  理智一回籠,想到自己剛才竟抱著晚輩掉淚,就覺得羞憤難當,失控狀態下失去主導地位,真是顏面都掛不住。

  可是看著傅向琰滿足的嬌顏,就又覺得沒那麼計較了。

  稍微清理過後,傅向琰心滿意足地躺下,從背後抱著秦墨曦。

  這樣靜靜地抱著,就是最甜蜜的溫存。

  「墨曦,你願意聽我說嗎?」傅向琰輕柔地開口。

  雖然突然,不過秦墨曦知道他要說的,是他們兄弟不合的原因,也是當初自己說過,他若想說時自己一定會認真傾聽的事。

  「我在聽呢。」

  傅向琰沉默片刻,回憶遙遠的過往,而後開口。

  「我們兄弟並不是從小就感情不好。」

  「嗯。」

  「你一定不相信,小時候我哥很疼我,我和他感情很好,什麼事都會和他說。我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孩,那時候每天都很開心,被眾人寵愛著,尤其是大哥,他瞭解我、我也瞭解他,直到發生那件事,我才明白沒有誰能真正瞭解誰……,我想,我大哥應該比我還更有體悟……」

  「發生什麼事?」

  「呵,就像你說過的,複雜的事情背後其實非常簡單,像我們兄弟不合的事滿城皆知,不過沒人料得到,原因竟然只是一件小小的事。」

  「那年我十歲,我大哥十三歲,當時正好是十年一次的樂笙祭盛大展開之際。」

  「樂笙祭嗎……」秦墨曦笑了笑。

  樂笙祭每十年舉辦一次,是城裡最盛大的活動,只要是樂笙的一份子,都將此祭典視為極度重要的活動,所有人都熱衷參與、狂歡共慶。

  「對,我跟我大哥期待得不得了,迫不及待想看看樂笙祭到底有多熱鬧、多好玩,可是我爹卻出了有關生意方面的功課,除非我和大哥做得好,否則就不准參加。」

  「我和大哥感情好,從來沒有秘密,可是這是他以為的,事實上我們全部的人都瞞著他一件事,那就是我不太尋常的才華,甚至大家常誇讚他有天份,讓他覺得自己不負繼承人的身份。我也從來不覺得委屈,因為大哥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真難想像。」秦墨曦搭話,引來傅向琰輕笑。

   「我爹出的功課,我第一天就做完了,可是我卻不能去參加樂笙祭,因為我大哥沒通過,我當然也不能過,爹還鼓勵他做的不錯,不過還差一點,所以第二天又跟 大哥一起領了新的功課,好像我也沒通過一樣,就這樣一天又一天過去,眼看樂笙祭就快結束了,大哥還是無法通過,我明明早就可以參加卻不能去,我開始著急起 來,連我大哥都看得出我的失望,其實他也是,他也好想好想參加……」

  「然後呢?」

   「然後,那天大哥一臉疲憊出現,原因是他整夜沒睡,耗盡腦汁寫了一篇非常滿意的功課,他真的很努力,我看他連臉上都有墨水,不知道寫了多少份才完成,他 說他一定能通過,還認真安慰我也能通過,他哪裡知道我早就過了,後來他看我悶悶不樂,覺得捨不得,所以他做了一件事……」

  傅向琰苦澀一笑。

  「他把他的心血,跟我的功課調包。」

  哦,秦墨曦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了。

  「你看他對我多好,把他最有把握、努力完成的心血換給我,寧願自己去不成,也要讓他最疼愛的弟弟可以參加樂笙祭。」

   「當爹看到我那天的功課,勃然大怒,說我亂寫一通,連三歲小孩都寫得比我好,我嚇到了,那些內容不知從哪而來,可是那字跡又仿得十分像我,一方面覺得被 污陷,一方面怕爹不讓我去參加祭典,我哭了出來,大喊自己不可能寫出這麼差勁的東西,爹氣壞了脫口而出,說我不能因為早就通過,而拿那種東西敷衍了事,之 後撕碎了叫我重寫,真的很可笑……我們瞞了這麼久的事,卻用最難看最可怕的方式揭露開來……」

  傅向琰不禁微顫,每每回憶這件事,都覺得痛苦內疚。

  秦墨曦轉過身,安撫似地撫摸他背脊,鼓勵他說下去。

   「那是大哥的心血啊,他希望我開心才換給我的,他是這麼疼我,而且相信我,當他終於發現大家長久以來的「善意的慌言」,他覺得被狠狠背叛,所有人都在騙 他,表面上說他好,私底下卻笑他無才無能,就連感情最好的弟弟都瞞他,大家的誇讚都是假的,他一直以來認定的事,就像那些被撕碎的紙一樣可笑,他最不能原 諒的,就是我明明才華在他之上,卻還虛假地說他厲害……那根本是在羞辱他……」

  傅向琰頓了下。

   「我以為我瞭解大哥,他一向疼我,一定會笑著說沒關係,我們還是能像以前一樣好,可是我太天真了,從那件事後,他對我深恨痛絕,諷刺我、消遣我、找我的 麻煩、扯我的後腿,我跟他從此交惡,一直到現在還感情惡劣,我真的很後悔,也一直在補償,我不斷退讓,卻無法修補兄弟之情,我甚至巴不得自己平庸,把所有 才華讓給大哥……」

  秦墨曦搖搖頭。

  「你這樣想是不對的,他只會感到更羞辱,你們在否定他的一切。」

  傅向琰一愣。

  「你們還不如和他攤開來說清楚,說不定他還會覺得好受一點。」

  「我和爹……都不敢,那件事誰都不敢再提起了。」

  話說到此,秦墨曦明白了他們兄弟間的嫌隙。

  很難想像愛護弟弟的傅向珀是什麼模樣,而傅家過去這段難解的結也不是他能解得開的。

  秦墨曦揉揉他的頭髮,以示安慰。

  「有些事發生了就無法捥回,雖然不知道方法對不對,也只能盡己所能的補償,向琰,你有這份心,我相信你們兄弟遲早會合好,只是站在我的角度,我可不希望你事事忍氣吞聲。」

  傅向琰點點頭,感動地笑了。

  「墨曦,你對我真好。」

  「哦?」秦墨曦神色變得輕佻,語尾上揚。

  這傢伙又要破壞氣氛了。

  「我累了,先睡一下。」傅向琰轉過身,蓋被。

  秦墨曦一口咬上他的耳垂。

  「呵,你前面累了沒關係,我就用你後面吧,嘿嘿……」說完手就摸上去。

  傅向琰嚇地轉回頭,眼裡有著驚詫和害羞。

  「怎麼?不肯?」

  「……也不是不行。」傅向琰緊張起來。

  秦墨曦噗地笑出聲。

  「傻瓜,逗你的,我怎麼捨得弄你……」

  這人真壞心,老愛耍人。

  「哼哼,遲早讓你主動開口,要我上你。」秦墨曦笑得老奸。

  聽不下去了……

  傾身,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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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傾東床(十三)

  傅向琰雖然年輕,心裡想的卻是一生一世,也認定秦墨曦的想法和他相同。

  可是日子一長,原本忽視的問題漸漸無法逃避。

  首先,他們同為男性,相戀有違倫常只能偷偷摸摸,他不感委屈,就怕遲早有一天被逼著娶妻。

  再來,秦墨曦有名正言順的妻子,名叫江媛惜,雖然感情不睦,但畢竟有名份在,他就生了點罪惡感,更有點自己是外頭的小老婆似的錯覺。

  這些本來都不是問題,就算要他一輩子和秦墨曦私下往來,只要秦墨曦一句話,他便心甘情願漠視這些問題。

  直到他發現了一件事,導致心中疑慮漸生。

  那天正好秦墨曦在忙,他就在秦府裡閒晃,不知不覺晃到秦府深處一座幽靜的院落,奇怪的是院落門口竟有兩位守門,他不禁好奇想進去一探。

  「傅公子,請留步。」守門顯然認得出他。

  傅向琰一愣,這座院落難道是他進不得的嗎?

  「你們既然認得我,應該知道我能自由進出秦府各處。」

  「很抱歉,傅公子,這裡是夫人的院落,除了老爺和小姐以外任何人都不能進入。」

  江媛惜的院落?

  女眷居所他不能進去那是自然,但聽守門語意,似乎墨曦和秦茹兒常常來此,而且派了兩名守門人看守,似乎有意避免外人接觸江媛惜。

  「秦爺……常來這裡嗎?」

  「老爺和夫人雖然各有一個院落,但老爺幾乎夜夜宿於此。」

  傅向琰怔愣當場。

  墨曦很少在他那裡過夜,一方面是怕落人舌根,另一方面則是怕纏綿整夜隔天會精神不濟。

  可是他聽見什麼了……

  夜夜宿於此?

  宿於此?

  傅向琰大受打擊,腳步不穩地往來時路走。

  走了一小段,心裡亂得慌。

  不行,他若不瞧瞧,心便安穩不下來。

  看身邊一大片樹林,方才似乎看見那座院落中也有同樣的樹種。

  他走入林中,悄悄潛近剛才的院落,從繁盛的枝葉中隱約看見那兩名守門人,他們的對話也隨著風送到他的耳邊。

  「哈哈,你有沒有看見傅公子的臉色都變了?」

  「當然看見了,要說他和老爺沒什麼誰會相信,瞧他那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還有老爺寵他那股勁,我看老爺去傅府不知道都做些什麼事呢?」

  「不就床上那檔事嘛,他哪知道老爺對夫人才是真正的憐惜,連讓人看一眼都捨不得,誰會對男人認真,不過是玩玩而已。」

  「就是說啊,什麼聰明過人的傅才子,被人玩了都不知道。」

  嘲諷的笑聲在林間迴響。

  「被人玩了都不知道」

  他不相信,他不會聽別人胡說的。

  傅向琰面無血色,繼續往林子裡走,直到離院門夠遠,便攀上樹,越過院落的牆。

  牆裡是同種的樹林,他輕移腳步,一步步往林外走。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涼亭。

  無巧不巧,涼亭裡坐著一位婦人,相貌清秀約三十出頭年紀,衣著一看便知是女主人身份才穿得起,想必她就是秦夫人江媛惜。

  外傳江媛惜被冷落多年,理應一副怨婦模樣,不料涼亭中的女子竟是巧笑倩兮、雙目含柔,坐在涼亭中悠然地刺著繡。

  當他看清江媛惜縫的是什麼,不禁恨自己眼力太好。

  那是秦墨曦的衣衫。

  他以前就發現,秦墨曦的衣襟領口上總有精緻的刺繡,有時還持續增加,他一問起,秦墨曦便眼神溫柔地笑說是秦茹兒為他所縫。

  為什麼墨曦要騙他?

  是怕他誤會?

  不就是刺繡嘛……他不會誤會的……他沒有這麼小心眼……

  傅向琰像要逃避可怕的東西一樣,循原路快步離開這座院落。

  「老爺對夫人才是真正的憐惜,連讓人看一眼都捨不得」

  「誰會對男人認真,不過是玩玩而已」

  夜夜宿於此。

  親手縫製的刺繡。

  只要去問墨曦,他一定會笑著說他多慮了。

  可是他不敢問……他竟不敢問……

  傅向琰從沖昏頭的戀情中漸漸理智……

  有些現實不能逃避……

  他心慌地回想,驚恐地發現秦墨曦從未給過他任何承諾。

  他開始害怕,怕很多事。

  那一晚他睡不好,一直作惡夢,夢裡秦墨曦一家和樂融融,而自己孤獨終老。

  早上起來,他笑自己胡思亂想,為了一個被藏在深處的院落睡不安穩。

  就算秦墨曦常去那裡又能代表什麼,說不定只是談談事情,或聊聊女兒,是自己想太多了。

  就算秦墨曦衣衫上的刺繡全是出自江媛惜之手那又如何,不就是刺繡嘛。

  如果自己不信任秦墨曦,那就是侮辱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一定是自己多慮了。

  一定是。

  傅向琰起來擦臉,在水面的倒映中看見自己難看的臉色。

  墨曦、墨曦,你不要欺騙我……

  我放下的感情已經收不回……已經收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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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傾東床(十四)

  冰糖葫蘆紅色的糖衣泛著水亮的光澤。

  小販拔起一串遞給傅向琰。

  「公子要不要多買幾串,小孩子愛吃糖不怕買多,你弟弟妹妹一定會開心的。」小販笑臉盈盈。

  「不用了,是我要吃的。」

  「唔,是、是嘛,哈哈哈。」小販尷尬地笑,趕緊收了錢。

  傅向琰拿著糖葫蘆,隨意坐在路邊店家階前,靜靜地舔起糖來。

  一早出門沒告知任何人,漫無目的四處走逛,不知不覺來到市集。

  只是想散散心。

  一口咬下,果子的酸在口中散開,與甜交融。

  他心裡,還是信任秦墨曦的。

  只是有點患得患失罷了。

  「住手!求求你們,快住手……我真的沒錢給你們……」

  不遠處傳來騷動,女子求饒的聲音充滿慌張和激動。

  傅向琰上前探看,只見兩個大漢砸爛一個菜攤子,而後將賣菜的婦人大力推開,笑著揚長而去。

  傅向琰上前扶起那位婦人。

  「大嬸,你有沒有受傷?」可恨樂笙仍是有這等市井流氓。

  婦人搖搖頭,淚水不停落下。

  傅向琰這才仔細打量她,見她以布巾蒙臉不見口鼻,眼旁一道隱約的疤痕往下越見猙獰,可以想像延續至布巾下的傷疤更加觸目驚心,雖然擋住了大半張臉,還是能看出她年紀約三十前半,稱她大嬸實在太過失禮。

  那婦人抬頭正要道謝,看見他時卻渾身一僵,瞠著雙目。

  她的反應不尋常,他不禁心生好奇,正想開口詢問,她卻反身跑走,連攤子也不顧。

  傅向琰忍不住追上去,就這麼追進一旁的小巷。

  「這位夫人,請留步。」

  婦人面帶猶豫,但依言停下,讓人不解的是她眼中隱隱的悲痛。

  「夫人,你是否認得我?」

  那婦人停頓一會,而後福了福身,動作舉止間有著一般市井小民不可能有的氣質和修養,可見她原本應是出身不凡,如今卻落魄到市集賣菜。

  「是,樂笙百姓誰不知秦爺,當然也就認得與秦爺交情甚好的傅公子。」婦人提到秦爺時,眼中的怨恨難以掩飾。

  傅向琰一愣,決定追根究底。

  「夫人如何稱呼?與秦爺有何恩怨?」

  婦人苦笑,酸澀的神情千言萬語道不盡。

  「稱我霍夫人就好,至於秦爺……」她聲音沉了沉。「傅公子,我給你一個忠告,就是離秦爺越遠越好,莫被算計之後才來後悔,那就來不及了。」

  秦墨曦立足商場不知結多少仇家,想必霍夫人正是其一。

  「霍夫人……」

   「不要被秦墨曦那小人騙了,他一舉一動都含著算計,他若對你好一定都是有目的的,想我霍家原本富裕,如今卻家破人亡,獨剩我一個婦道人家,全都因為我霍 家誤將惡人當好人,掏心挖肺卻換來背叛和滅亡,傅公子,你若不想落到我這般境地,就萬千別把秦墨曦的好聽話當真,他是個小人……不!他根本不是人!」霍夫 人深恨痛絕地訴說,對秦墨曦的憎恨簡直不共戴天。

  又一個人說他被騙。

  他臉色暗了幾分,壓根不願聽進耳裡。

  霍夫人為他的執迷不悟搖搖頭,而後離去。

  她沒有說謊,她的恨與痛是這麼真實。

  他不禁緊蹙眉心。

  今日在市集遇見這位婦人,無疑讓他更加動搖。

  ----------------------------------------------------

  「這麼早睡?」秦墨曦落坐床邊親吻他。

  「你來了啊。」他坐起身。

  「我上午來找你你不在,去哪裡了?」

  傅向琰沒回答,只靜靜地望著秦墨曦。

  「怎麼了?」秦墨曦為他整理亂了的頭髮。

  「墨曦,今晚留下來陪我,我……我身體不太舒服,你陪我我會好一點。」他找個藉口,想留秦墨曦過夜。

  答應我吧,只要你答應,我不會再懷疑你的心意。

  秦墨曦勾起微笑,讓傅向琰心裡一樂。

  「不行,秦府離這不遠,我留下來會惹人閒話。」

  兩人交情過好,日子一久什麼奇奇怪怪的傳聞都出來了,尤其傅向琰容貌俊麗,若被人傳出他夜宿此處,恐怕會有更難聽的傳聞。

  「閒話早就傳開了!」以往的拒絕他不以為意,但今天他都說身體不適了,想不到秦墨曦仍是推拒,傅向琰終於忍不住連日的不安,激動地回覆他。

  秦墨曦神色一凜。

  「你哪裡聽來的?」

  「哪裡聽來的重要嗎?重要的是內容……,我不怕別人說長道短,就怕你真如他們所說對我只是玩玩。」他話裡打顫,惶然的情緒清清楚楚。

  「你在害怕什麼,傳聞怎麼能相信?」秦墨曦安撫他。

  「那你今晚留下來。」他不禁任性,只求一晚相伴。

  秦墨曦動動唇沒說話,轉過頭似有若無地歎息。

  「我有事不能陪你,改天吧。」

  「連這樣一件小事都不答應我,你究竟當我是什麼?」傅向琰心裡升起怒氣。

  「向琰,我看你身體並無不適,只是在外面聽到閒言閒語覺得擔心吧,我真的有事不能陪你,你別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

  相處以來他哪次不是順從墨曦的意願,僅僅一次的要求,卻被說是無理取鬧。

  「什麼事這麼重要?你要回去陪你的夫人?」他怒極反笑。

  秦墨曦聞言看了看他。

  江媛惜在他們之間是個禁忌,從來沒出現在他們的對話中。

  「媛惜最近身體狀況不好,我不能不回去。」他沒否認。

  傅向琰愣愣地看他,不敢相信他竟然不否認,而且毫不避諱,還能這麼自然地提起江媛惜,就像一個呵護妻子的好丈夫。

  那他算什麼?

  他一直以為秦墨曦和妻子感情不睦,自己才是秦墨曦真心喜愛之人。

  既然如此,大家不如攤開說清楚。

  「你每晚……都會進那個院子陪她不是嗎,還差這一天?」他表情扭曲。

  秦墨曦一震,瞪著他看。

  「你去了那個院子?」話裡有著不悅和緊張。

  「哈,你派人擋著,我怎麼進得去,守門告訴我除了你和你女兒誰也不能進去,後來我還聽見他們的對話,說你對你的夫人萬分愛憐,還笑我被人玩弄卻不知道。」

  秦墨曦聽完神色複雜,眼中幾許怒焰。

  恐怕以後在秦府是見不到那兩名守門了。

  「你是不是在欺騙我的感情?」他顫抖著聲音問。

  「別聽人胡說八道,我怎麼會騙你,你要相信我。」秦墨曦眼中的真心真意一如以往,連傅向琰都看不出任何虛假。

  墨曦,你究竟是真心,還是個高幹的戲子?

  傅向琰沒說出他偷偷潛入院子的事,也不揭穿秦墨曦騙他刺繡出自秦茹兒之手的事。

  或許他沒騙他的感情,可是他確實瞞了他不少事……

  為什麼要瞞?是否有難言之隱?

  他可以不追究,但至少給他一個承諾。

  「墨曦,你愛我嗎?」肉麻的問題,卻是用膽怯苦澀的心情道出。

  「當然愛。」秦墨曦雙頰微紅,活了幾十年沒說過這等甜蜜話。

  「那你承諾我,會永遠跟我在一起,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他要的是永遠,要的是將來。

  他抱緊秦墨曦,等待他笑著答應。

  等了許久,懷裡的人沒有回答他,反而將他推開。

  「向琰……」秦墨曦苦笑,離開床邊又道:「何必談以後,現在這樣不是很開心嗎?」

  傅向琰瞪大眼,對出乎意料的回覆感到駭然。

  「你什麼意思?」他咬牙瞪視。

  「向琰,你終究會成親的……」

  「不會,我只要你,我是認真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傅向琰走到他身邊抓緊他。

  秦墨曦的表情好像在說何必如此。

  原來秦墨曦想的從來和他不一樣……

  他要一生一世,墨曦要的卻是一時快樂。

  他駭然,害怕失去。

  「墨曦,我們一起離開吧,這樣就沒有誰能跘住我們,好不好?」

  秦墨曦凝視著他,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秦墨曦就要答應,卻又見他輕輕笑出聲。

  「不好,我是秦爺,你是傅二公子,我們的家族和事業都在樂笙怎麼可能離開,何況你口中的跘腳石,可是我的妻子和女兒,是至親家人啊。」

  「秦墨曦,你到底對我有沒有感情?還是你心裡真正愛的根本是你的妻子?」傅向琰幾近崩潰,大聲質問。

  「向琰!你冷靜一點!」秦墨曦大喝,捧住傅向琰的臉。

  傅向琰低喘著氣。

  「你聽我說,我們都是男人,以後你也會成親,像我一樣有妻小,你不是小孩子了,應該知道逃走是消極無用的作法。」

  「你根本是在騙我……」傅向琰掙扎,眼眶發熱。

  「向琰,你要承諾我可以給你,只要你還愛我的一天,我都願意像現在這樣陪伴你,直到你想分開,你聽見了嗎?」

  只能這樣偷偷摸摸,只能做檯面下的情人……期限到他想分開的那一天……天知道他從未想過要分開,可是秦墨曦卻是如此清醒,早就連分開都想到了?

  是自己太認真,秦墨曦想談的是好聚好散的戀情,而不是兒女情長相廝相守的純真愛戀。

  為什麼秦墨曦不能是他一個人的,他被迷得團團轉,秦墨曦從頭到尾卻這麼理智……難道只能怪自己太認真?

  他應該拒絕秦墨曦可惡的承諾,可是……他連這一點點都捨不得放……

  「向琰,我沒騙你,你是我最愛的人……,至於媛惜,她畢竟是茹兒的娘,我對她總也有一些責任在,不過我愛的只有你一個,真的……」

  耳邊是秦墨曦溫柔的呢喃,他無法不心醉。

  他輕輕抱住秦墨曦。

  罷了,只要自己是秦墨曦最愛的人,就算是好聚好散的戀情他也認了,反正分開的決定權在自己,只要自己不提分離,那麼秦墨曦最愛的人就永遠是他……

  他可以不要名份,只要秦墨曦是真心就好。

  至少這份愛不是騙他的就好……

  ───────────────────

  傅向琰認了,接受這份偷情般的愛,而秦墨曦從此以後一次也沒在他這裡過夜過,無論待得多晚,最後還是會回秦府。

  有時半夜醒來,想到秦墨曦睡在妻子身旁,而自己卻孤枕難眠,就會覺得心口緊澀……

  他唯一擁有的,是秦墨曦口中的愛。

  他抓緊薄弱的信賴,去相信秦墨曦的一言一語,卻壓抑不住心裡的浮動,他越是不安,就越想從秦墨曦身上證明兩人的愛。

  他不停要求秦墨曦對他說愛,聽到最後幾乎變成例行公事,比打招呼還平常。

  他纏著秦墨曦,每次見面就往床上帶,用身體的交合來感受彼此的愛意,每每把秦墨曦折騰得路都走不穩,卻沒有一點愛更滋長的感覺,反而完事後還會有隱隱的空虛。

  漸漸的,秦墨曦來找他的次數減少,他去秦家時也只得到下人說秦墨曦在忙的回稟。

  他鎮日想著秦墨曦,心都不在家業上,無論傅向珀怎麼冷嘲熱諷他都毫無反應,慢慢的連爹都開始對他有微言。

  之後傅家的生意開始有狀況發生,千閤園等等新的生意對像紛紛有狀況,有的貨款遲遲未繳,有的是大批莫名的瑕疪品退貨,影響到他們其他生意的資金,也動搖了傅家的商譽。

  為了這些事傅向琰重拾專注,為了收拾殘局忙得焦頭爛額,花費很大的心力才解決這些麻煩。

  等他回神時,才發現和秦墨曦很久沒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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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傾東床(十五)微H

  傅向琰從密室拿出夏繪,每次看著這幅畫就會想起那時的狀況,回憶起當初的曖昧甜蜜,忍不住微笑,不久又斂去。

  心裡悶得難受,他踏出房間,在院子裡的桃花林中散步。

  他見不到秦墨曦,每次只能留話請下人轉達,卻遲遲等不到他的人。

  他漫步林中,微風吹起他的衣角。

  「向琰。」

  朝思暮想的聲音傳來,傅向琰一度以為是幻覺。

  落英紛飛間,秦墨曦的身影就在其中。

  「你總算來了。」傅向琰似笑非笑,難言是苦或樂。

  「我最近很多事要忙。」秦墨曦看起來有些疲倦。

  傅向琰點點頭,不想追證他話中的真假。

  「聽說你們家前陣子有些麻煩,我打聽過了,覺得不太對勁,需不需要我幫忙查一查?」

  「不用了,沒有太大的損傷,就算有你現在問也太慢了。」傅向琰諷刺地笑道。

  秦墨曦為了他話裡的尖銳止步不前。

  「向琰……」

  「你是不是在躲我?」傅向琰這陣子都在想這個問題。

  秦墨曦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走到傅向琰面前。

  「不是,茹兒和李徹那小子分開了,我最近就是被這些事煩著。」

  秦茹兒為了李徹還逃婚,之前在藥鋪小倆口還甜甜蜜蜜的,怎麼說分開就分開?

  雖然不滿秦墨曦方纔的沉默,基於禮貌他還是出言詢問。

  「怎麼分開了?」

  「那小子接近茹兒根本是居心不良,他是我仇家派來的人,被茹兒知道後,兩人就散了,我的仇人太多,我連他是誰派來的都不知道。」

  「你不查?」

  他搖搖頭。

  「不了,他一開始雖然意圖不正,如今卻是真的愛著茹兒,可是茹兒不能接受他的欺騙,所以恨他……也恨我。」

  被從小疼愛的女兒怨恨,一定很不好受。

  可是能怨誰?自己造的孽禍延子女,錯的到底是自己。

  秦墨曦悲傷的模樣讓他隱隱不忍。

  自己不該心軟,應該罵一罵秦墨曦這段日子隻字片語也沒有,三兩句話裝個可憐就想哄他。

  可恨自己就是吃這套。

  「她畢竟是你女兒,不會真心恨你的。」

  「希望如此。」

  你為你女兒悲傷,是否也願意為我傷痛?

  太久沒見面,相思早已成狂,傅向琰抓住秦墨曦的手,傾身一記深吻。

  他不是傻子,他確定秦墨曦這陣子是在躲他,甚至剛才出現時,臉上都還寫著猶豫和淡淡的後悔,要不是他眼中還盛著對他的愛意,他會以為秦墨曦是來和他切斷關係的。

  秦墨曦經過一番掙扎後還是來找他,是因為秦墨曦對他的愛超越其他阻礙,他可以這樣想吧?

  「我能明白你女兒的想法,如果我被深愛的人欺騙,我也會選擇分開,墨曦,我不是你的親人,所以你如果傷害我,我真的會恨你。」他一邊吻一邊說,語末重重咬了他嘴唇一口。

  「我不會傷害你,你是我最愛的人,我怎麼捨得傷你。」秦墨曦舔舔唇。

  「瞧你,現在滿口甜言蜜語。」

  「這不是你要求的嗎?」

  是呀,就算是例行公事般的愛語,其實還是聽不膩,聽得他慾火焚身,太久沒恩愛,一個深吻就激起兩人的情慾。

  他舔咬秦墨曦軟軟的耳垂,另一手拉下秦墨曦的褲子。

  「不回房?」秦墨曦微喘著氣問。

  「等不及了。」往下吮咬頸項,一邊壓制秦墨曦,讓他背靠旁邊的樹幹。

  他要在秦墨曦體內馳騁,感受他熱情的愛慾。

  用手指讓秦墨曦習慣後,傅向琰解開褲頭,抬起秦墨曦一腳,就著站姿插入緊窒的小穴。

  秦墨曦的喘叫就在耳邊,讓傅向琰更加激動,越加UU1001詞語替換地抽送。

  以這種姿勢發洩一次後,他將秦墨曦壓在地上,從背後進入,拉下秦墨曦的衣服啃咬他的後頸和肩膀。

  從之前秦墨曦說出好聚好散宣言後,他們只要見面就是做做做,有時做得過頭也不會被秦墨曦阻止,無論是什麼姿勢、無論在什麼地方,可能是秦墨曦覺得對他虧欠,所以從不拒絕。

  像這樣大白天的就在林子裡野合,任由塵土沾染上身,用這種野獸交配的姿勢放浪地做,有羞恥心的都不會願意。

  想到之前那重視輩份,大聲罵他得寸進尺的秦墨曦,傅向琰竟覺得有點想念,而相戀之後兩人孟浪的纏綿,也遠比現在幸福得多。

  現在的交合像是一種證明,證明他們之間真實的感情,好像做越多就會越愛一樣,其中包含著不安,所以不斷索求。

  可是也沒什麼不好,只要秦墨曦愛他就夠了。

  他要的從來就是秦墨曦的愛,只要這樣他就滿足了。

  腰間的擺動越來越強,看著秦墨曦激動地顫著雙肩,他愛憐地咬上就不肯放了,一次又一次的律動,深深地貫穿到甬道深處,讓秦墨曦不停喘叫呻吟。

  把自己的不信任和惶然埋藏,用自己滿膣的愛去相信秦墨曦。

  他說他是他最深愛的人,好,他不會再聽信別人的閒言閒語,從此以後他只信秦墨曦說的話。

  墨曦,無論你瞞了我什麼,只要你的愛不是騙我的就好。

  「啊、嗯,我愛你,墨曦,我愛你……」

  傅向琰瘋狂地傾訴愛語,兩人在野地上交纏,放浪的律動和凌亂的衣衫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們在做什麼……

  所以特地來找弟弟說話的傅向珀,幾乎是臉色蒼白地隱身在樹林後,不敢置信自己所看見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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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傾東床(十六)被發現了

  傅向琰又恢復和秦墨曦每天見面的日子。

  他們之間的UU1001詞語替換比以往更加強烈,尤其身體的慾望更甚,在院落裡每個角落都有他們歡愛的記憶。

  傅向琰太沉浸兩人世界,竟沒發現傅向珀之後又來探了幾次。

  當傅向珀終於正視弟弟與秦老闆間的姦情是千真萬確後,深覺不能放任不管,苦思數日後前往爹親院落將此事說出。

  傅宗德聽完後壓根不信,可是看長子的模樣也不像是要污陷次子。

  這天秦墨曦正好有事要忙不能來,所以傅向琰被父親招喚時去得也很乾脆,料不到這麼一見,引發了後續一連串事端。

  「爹,您喚孩兒來有何要事?」傅向琰一踏進屋裡,便看見父親一臉凝重遲疑,旁邊則是站著大哥向珀。

  八成是大哥又說了他的不是。

  傅向珀心裡歎息。

  「向琰呀,這陣子你和秦老闆又熱絡起來了是不是?」傅宗德其實根本不信自己的兒子會和那個「秦爺」搞斷袖,所以該如何開口委實苦惱。

  他兒子可是青年才俊、鐵錚錚男兒,只是長得漂亮了點;那秦老闆則是當朝首富,大了向琰十多歲,而且有妻有子,幾十年也沒聽說喜歡過男人,更何況向琰還差點成了秦老闆的女婿,兩人硬生生差了一個輩份,怎麼可能發生什麼事,想也知道是胡說。

  偏偏向珀告訴他時一副吱吱唔唔的樣子,一點也沒有以往道向琰是非時那般熱烈勤快。

  唉唉,問這種問題,傳出去真會笑死人,也根本是污辱了向琰,說不定以後還會被向琰當笑話說呢,可是又不能不問,這兩個兒子呀,實在是讓他煩惱喲。

  「是,前陣子大家都忙比較少往來,現在自然又恢復過去的相處。」

  傅宗德點點頭。

  「呃……,你們這樣每天見面,呃,都是在做些什麼?」到底怎麼問好,真是……

  「爹,這些你之前都問過我了。」傅向琰心裡浮起疑惑,不知道爹叫他來到底想說什麼。

  尤其大哥的神情怪異,不像以往一臉得意。

  「嗯,對、對,是問過了……呵呵,看我都糊塗了……」

  「爹,你別再繞開話題,直接跟他確認啊!我真的沒騙你!」傅向珀急了,看不過去他爹的拖延。

  「向珀呀,這根本不可能……」傅宗德語氣裡滿滿的不信。

  「是真的!是真的!我親眼看見他和秦老闆在院子裡行那苟且之事,簡直……簡直讓人噁心!」傅向珀表情扭曲,從沒看過男人和男人做那種事。

  傅向琰震驚地看向傅向珀。

  被看見了!?

  「別再說了,根本不可能!」傅宗德怒喝,聽都聽不下去,轉向次子說道:「向琰,爹知道你沒有做這種事,是爹糊塗還找你來問……」

  傅宗德走到向琰身邊,輕拍他的肩膀以示歉意,卻見向琰蒼白一張臉,微微顫抖。

  傅宗德一陣惡寒,手不禁離開向琰身上。

  難道真的……

  「向琰,你和秦老闆什麼也沒有對吧?你快回答爹……」

  傅向琰咚地一聲跪在地上,神色緊擰卻又慎重,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

  「爹,我和秦老闆是真心相愛,希望爹能成全我們。」

  此話一出,屋裡另外兩個人都傻住了。

  傅向珀想不到他會這麼乾脆就承認。

  傅宗德更是大受大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傅向琰,你還要不要臉?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傅向珀激動得大罵,不能接受弟弟說出這種違逆倫常的話來。

  跪在地上的傅向琰不敢抬頭。

  要繼續隱瞞下去不難,可是他不想。

  他們不可能躲一輩子,遲早會被人發現,不如趁著被揭穿時說出來,總好過爹有一天要他成親時,他還得找理由拒絕。

  秦墨曦曾說遲早他也會有婚配,可是他不會,他這輩子不會娶任何人,既然他愛的是秦墨曦,怎麼可能去擔誤別個女子的一生。

  傅向琰遲遲等不到傅宗德開口,抬頭看去,只見他老父臉色鐵青,瞪著他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在跟爹開玩笑?」傅宗德勉強地笑問。

  「爹,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如果你能接受你兒子的感情,我會感謝你一輩子。

  「爹,他都承認了你還不信?我真的有看見!」傅向珀惱父親不肯面對現實,伸手去扯傅向琰衣襟想證明自己所言確實,傅向琰來不及反應,襟口大敞露出頸項間點點青紫咬痕。

  那些痕跡假不了,鐵證如山。

  傅宗德不敢置信地瞪視眼前所見,瞬間崩潰抓狂,狠狠打了傅向琰一巴掌。

  「孽子!幹這等骯髒事!你把傅家的臉都丟光了!你、你要氣死我!」

  傅向琰臉頰熱辣,父親這掌使盡全力,打得他身子都穩不住。

  「爹,求你成全我,我和秦老闆是真心相愛!」傅向琰不改其意,一臉堅定。

  孽子、孽子,傅家怎麼會出這種子孫……

  他天資聰穎的兒啊,原該是傅家的榮耀,怎麼會做出這種讓人唾棄之事。

  一定是那個秦墨曦,害他的兒墜入深淵,他要把他的兒子救回正道……

  傅宗德態度軟下來,慢慢低下身,兩手顫抖地抓住向琰雙肩。

   「向琰,你一定是被騙了……,你怎麼可能做這種天理不容的事,一定是被騙了……,那秦墨曦果然不是個東西,對你做那種骯髒事……,怪我太糊塗,還叫你跟 著他好好學學,看他都教你些什麼……我簡直是引狼入室……放心,有爹在,爹不會放過他,他再也見不到你……也碰不了你……」

  傅向琰聽著聽著臉色越來越白。

  「墨曦沒有騙我!沒有騙我!爹,我這輩子都要跟他在一起,我不會娶妻生子,我永遠不離開墨曦,沒人拆散得了我們!」

  「孽子!你這是被下了蠱!簡直是執迷不悟!你……看我打醒你!」傅宗德拿起一旁的手杖,狠狠往兒子身上打,下手毫不留情。

  傅向琰咬牙撐住,打死不改口。

  「我把你養大,是要你做頂天立地的男兒,你自甘墮落、受人姦污,被當玩物玩弄還執迷不悟,還大言不慚要我成全!你沒有羞恥心,我還有!」

  「我沒有被玩弄!我們是真的相愛!」杖起杖落間他仍堅持。

  「我打醒你這孽子!人家是看你長得好看,把你當倌樓的小倌玩罷了!我打醒你!省得你自動送上門去當人家的男寵!」

  傅向珀不知道會鬧這麼大,嚇得僵站原地,看爹根本是氣壞了,那狠勁簡直是把向琰往死裡打,再不阻止恐怕會出人命。

  「爹,你別打了!會打死人的!」傅向珀上前去拉,幾乎是拉不住,他趕緊開口:「爹,向琰沒被當女人玩,他們……他們是反過來的……」

  傅宗德聞言一愣,手裡也停了動作。

  反過來?那個「秦爺」?怎麼可能!

  大了向琰十多歲,又是個男人,怎麼有辦法把向琰迷得團團轉,想想向琰畢竟年輕,傅宗德真是氣得要吐血。

  「難怪你死心踏地,那「秦爺」什麼不要臉的手段都使得出來,像這樣讓你嚐點甜頭你就以為他真心了,被騙得團團轉,再不把你拉回來,你就只能被生吞活剝!」

  「夠了!不要再罵墨曦!你為什麼不相信?他沒騙我,我們是真的相愛!」傅向琰大聲反駁。

  「你、你還不醒!」傅宗德怒火直衝腦門,舉起手杖打得比剛才更狠。

  「爹!別打了!別打了!」

  傅向珀緊緊抓住父親,使勁拉住,朝傷痕纍纍的向琰大聲喊:「快點走啊!還跪在那裡是想被打死嗎?走啊!」

  「你別拉著我!向琰你不准走!」傅宗德大吼大叫,快要氣血攻心。

  傅向琰原本還想辯駁,讓爹明白他的心意。

  「你還不走!你要氣死爹才甘心嗎?」傅向珀大聲趕他,拚命要中止這場爭鬧。

  傅向琰猶豫地站起身,而後搖搖晃晃地跑出屋外。

  他的心亂了,害怕爹真要拆散他們,強烈的恐懼和不安籠罩著他。

  他只能不停想著墨曦的笑靨,來壓抑他的不安。

  我要見你,墨曦……

  我要見你……

  帶著強烈的思念,傅向琰跌跌撞撞地離開傅府,失措不安地去找秦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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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傾東床(十七)

  「傅公子,秦爺在忙。」

  「我要見他,我要馬上見他。」

  秦總管見傅向琰渾身是傷,狼狽的模樣與平日相差甚多,一時間擋也不是、讓也不是。

  傅向琰卻是一刻也等不及,繞開秦總管就往秦墨曦的院落找人。

  要怎麼跟墨曦說他們的事被發現了?

  爹的憤怒看得出毫無通融的餘地,接下來是一場硬仗,不知要花多少功夫才有辦法說服爹接受他們。

  他腦中一片混亂,完全無法冷靜思考,只有見到秦墨曦才有辦法讓他鎮定下來。

  傅向琰越是急迫想見秦墨曦,就越是找不到人,無論是房間還是書房,找遍整個院落都沒看到人。

  他心裡覺得奇怪,愈加惶惑起來,只好整個秦府到處找到處繞,一邊問下人有否看見行蹤,問老半天才問到有看見的人,循著指示漸漸往秦府深處走去。

  找到秦墨曦行蹤他應該高興,可是他反而更加不安,下人所指示的方向走起來是如此熟悉,熟悉得叫他步若石重,一步也不想走下去。

  他知道這個方向的盡頭是哪裡。

  那是一個清幽的院落,宛若仙境般的閒適,對他來說卻是封印起來的禁地,不斷逃避去回想的地方。

  秦夫人江媛惜的居所。

  秦墨曦所謂的忙,難道也包含陪伴江媛惜嗎?

  秦墨曦曾說對江媛惜只有親人般的感情和身為丈夫的義務,那麼除了晚上同床共枕,為什麼連白天都要待在那個院落裡?

  這座院落是他心裡的刺,他一直漠視它的存在,卻在最脆弱的時刻被迫面對它。

  可是他想見的人在裡面。

  從院門是進不去的,傅向琰循著那天潛入的路線攀進院裡,他拚命說服自己不要亂想,秦墨曦與江媛惜是夫妻,白天見面說話是很正常的事。

  墨曦說過只愛他一人,他不該猜疑。

  放輕腳步走在林中,枝葉間漸漸顯露那日所見的涼亭。

  他瞪著那座涼亭,雙眼眨也不眨因此感到酸澀。

  真的很巧,江媛惜就像那天一樣在涼亭裡,不一樣的是她睡著了。

  睡在她丈夫的懷裡。

  傅向琰覺得眼睛好痛,是啊,一定是眼睛出了問題,要不然他怎麼會看到秦墨曦溫柔地將妻子攬在懷裡,讓她安穩舒適地午憩。

  涼亭裡除了桌椅,還放了一張躺椅,秦墨曦躺在躺椅上,懷裡抱著他的嬌妻,讓她睡在他的身上還用手環著她,以衣袖為被讓她不會著涼,間或輕撫她的發,眼裡滿滿的愛憐傾洩而出。

  此刻涼亭裡的景象彷彿一幅名喚恩愛幸福的完美畫作,英俊成熟的偉岸男子擁著清秀溫柔的嬌妻,他是她的天,甘心為她遮去一切風雨;她是他的家,為他撫去一身煩憂,相伴十多年仍然恩愛如昔,兩人相依偎的畫面如此柔和美麗,若他與他們毫無關係,一定大讚他們是天作之合。

  可惜他和秦墨曦該死的很有關係。

  傅向琰彷如置身冰窋,通體生寒,一動也不能動地定在原地。

  秦墨曦眼裡滿滿的溫柔愛憐,他明明說與江媛惜之間僅是夫妻義務不是嗎?

  他不該進入這座禁忌的院落,上次進來發現秦墨曦有事騙他,這次又會發現什麼?

  涼亭裡江媛惜嗚嚀兩聲,揉了揉臉後繼續睡,引來秦墨曦的關切,他躲的位置並不遠,所以秦墨曦開口說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不舒服嗎?真是委屈你了……」

  傅向琰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發生的詭異情景。

  只見秦墨曦在江媛惜臉側摸了摸,而後不知撕起什麼東西來,小心奕奕撕去的竟是……江媛惜的臉皮!

  傅向琰腦袋一片混亂驚疑。

  那是易容,江媛惜為何要易容?

  自己恐怕探及了此座院落的秘密,這就是門禁深嚴的原因,更讓他震驚不已的,是江媛惜假面皮之下的真面目。

  那是一張絕世容顏,清靈出塵如下凡的仙子,是那張清秀的假面皮遠遠比不上的美貌。

  江媛惜到底是?

  秦墨曦癡癡地望著她的臉,表情是無比的溫柔和寵溺。

  「傻瓜……你老是要我喚你靜依,就不怕別人發現嗎?當年還特地為你弄來虛有的江媛惜身份,你可別讓我的苦心白費……」

  靜依?怎麼好像有聽過……

  傅向琰努力忽視秦墨曦話裡的溫柔繾綣,正打算回想在哪聽過這個名字,卻被秦墨曦一個輕輕的歎息引去所有注意,只見他眼中盈滿疼惜和愛意,而後輕輕對著懷中女子呢喃……

  「我永遠愛你,這一生都會陪伴你……不離不棄……」

  天下間最溫柔而堅定的承諾。

  他臉色死白,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

  他聽見什麼?

  天啊,他聽見什麼了……

  永遠愛你,一生陪伴,還有……不離不棄?

  心被狠狠擰碎。

  當初他千求萬求也求不到,秦墨曦不願意給他的承諾,卻輕易給了江媛惜。

  他明明說只愛他一個人!明明說對江媛惜只有責任!

  不想再看眼前夫妻恩愛的景象,傅向琰轉身逃離,逃離惡夢一般的現實。

  帶著一身傷痕來秦府,他沒有得到任何撫慰,反而附帶了心碎離開,絕望和悲憤漲滿他每一寸,他只能拚命的跑,等發現時已經出了秦府好一段路。

  他不知道該去哪裡。

  他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

  「向琰!」

  恍忽中好像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抬頭張望,看見有人朝他走來,卻不是那個人……

  「向琰!跟我回去!」傅向珀衝過來抓住他,奉父親之命要把他帶回去,絕不能被秦墨曦給拐走。

  傅向琰看著眼前的大哥,氣憤地想和他大打一架,都是他害他必須面對殘酷的事實。

  這麼一想,秦墨曦的種種再度浮現,他的友好、他的關心、他的愛和欺騙……還有自己的傻。

  恨只能恨自己太蠢、太好騙,明明有這麼多不尋常,明明有這麼多人勸他要提防,自己卻一次又一次選擇相信秦墨曦,結果……

  這就是結果。

  秦墨曦不愛他,這就是結果。

  長久以來壓抑的不安和惶然,強迫自己去相信那個充滿謎團的男人,終究無法自欺欺人,他被騙了。

  他果然是被欺騙了。

  傅向琰再也撐不住,堅定的心志徹底崩潰。

  「你高興了吧?傅向珀,看見我這麼淒慘,你滿意了吧!你開心了吧!」他大聲叫罵,什麼都管不了,瘋了一樣對交惡已久的大哥吼。

  「你在說什麼啊?反正你給我回家來,不准去找秦墨曦!你說你們相愛根本不可能,一定是被騙了!你不要等受傷害再來後悔!」傅向珀搞不清楚狀況,還不停警告弟弟。

  「對,我被騙了!被騙了!什麼愛,都是假的,是假的!我是傻子,還想要不離不棄、生死相依,真是笨!真是蠢!」

  傅向珀終於發現事情不對勁,弟弟一身傷的去找秦墨曦,沒有被藏在秦府裡,卻狼狽地在街上被他找到,還激動地說這些話,分明是被拋棄了。

  秦墨曦果然是個混帳!

  沒有人可以這樣欺負傅家人!

  明明很討厭這個高人一等的弟弟,可是看見一向穩重自持、溫和有禮的他受人欺負後淒慘的模樣,心裡不禁又氣憤又不平。

  「向琰,我們回家,那混帳再也不能欺負你了!大哥會保護你!」傅向珀氣得脫口而出。

  我們回家。

  大哥會保護你。

  傅向琰雙眼濛濛看著說話的人,那張臉他看了二十幾年,之間的感情又糟的要命,可是他聽見這些話時卻覺得雙頰濕熱,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

  傅向珀本來一臉憤恨的表情,看見弟弟淚流滿面時瞬間慌了手腳,緊張無措地看著他。

  「你……你哭什麼,我告訴你我不會道歉的!明明就是你的錯,被騙了還堅持沒有!看,都被欺負哭了!」

  流淚是最好的宣洩,讓他從崩潰的情緒中稍微恢復,想不到他得到的慰藉,竟是交惡的大哥給他的。

  就連惡聲惡氣的話裡,都能聽出那麼些關心來。

  「回家了!」傅向珀看傅向琰沒有回罵,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忽然覺得不自在,轉身就走。

  然後頻頻回頭看弟弟有沒有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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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傾東床(十八)

  隔天秦墨曦一如往常來找傅向琰,卻被擋在門口不能進入,只得到一封傅老爺寫的斷絕書,裡面一字一句都是辱罵和氣憤,兩家的友好關係徹底決裂。

  秦墨曦沒有任何反駁,很乾脆地不再來找傅向琰,這讓傅向琰更加認清感情被玩弄的事實。

  傅家和秦家自此劃清界線,斷絕一切往來,秦墨曦在樂笙是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傅老爺礙於這點也不好追究過甚,反正兒子也沒吃什麼虧,這又是男人跟男人間的醜事,不宜傳開污了傅家名聲,遂將此事掩埋當作沒發生過,外人只能暗自猜測原因。

  傅向琰任由父親安排一切,埋首家業決心遺忘過去,從充滿欺騙的戀情中徹底清醒。

  回想那些點滴,傅向琰不禁笑自己盲目,秦墨曦當時與他的互動固然好,卻也看得出沒有白頭到老的意思。

  賠上身為長輩的尊嚴就為了玩弄他,無論秦墨曦的心思為何都已經不干他的事了。

  如今他鮮少出門,會出去都是為了「祝玉」的產業,一開始爹怕他會去找秦墨曦於是派人尾隨跟蹤他,後來見他安份才漸漸放他獨行。

  爹也因此知道他在外的私有產業,並為此感到愧疚,從此不再限制他;而大哥從那天接他回家以後,雖然平日對他仍是沒有好臉色,卻不再找他麻煩,對於爹的安排也沒有異議。

  那人在他人生中短暫的駐足,只留下了難以抹滅的心傷,關於那人身邊的恩恩怨怨,或是撲朔迷離的秘密,他都無心去解,也不想追究了。

  傅向琰看破紅塵,從此終老一生,情傾東床到此有了完美結局,感謝各位長久以來的支持,艾可蝦球在這裡給大家鞠躬,期待再相會,拜拜∼

  (狂毆猛打)
 他以為和秦墨曦從此緣斷,想不到這只是一切錐心泣血的開端。

  平靜的日子過沒幾天,他不想看見任何有關秦墨曦的人事物,偏偏樂笙城到處都有他和秦墨曦相游的記憶。

  他下意識地避開大街,出門走的都是小街小巷,走了幾次倒也探得挺熟,連一些隱密無人的暗巷他都走過。

  腦裡想著商行的事,邊走在巷子裡,經過一條小暗巷時卻聽見細微的交談聲,傅向琰不經意地往聲音來源一看,發現是一個年輕男子和一個婦人有所爭執,模樣很是眼熟。

  「李徹?」他驚訝地脫口而出。

  男子聞聲嚇一跳,慌亂地看向傅向琰。

  「傅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徹的驚慌失惜和旁邊婦人的沉穩鎮定顯得此景十分詭異,傅向琰這一注意不禁瞠目。

  李徹身邊的婦人半蒙著臉,竟是那日在市集上遇見的霍夫人,這兩個毫不相干的人怎會湊在一塊。

  「傅公子,李徹是我的乾兒子。」霍夫人倒是開門見山,直接解開傅向琰的疑惑,既然被看見了,就乾脆說出實情。

  傅向琰恍然大悟,自己似乎意外撞見不該發現的事。

  「你在對付秦墨曦?」他問。

  「沒錯,只是不知該說失敗還是成功。」霍夫人不悅地看向李徹。 
 「霍夫人,我原以為你是個弱女子。」那日在市集看不出她有報仇的能力,想不到能將自己的乾兒子推到離秦墨曦這麼近的地方。

  「仇深似海,即使是婦道人家還是有辦法報仇的,就算我近不了秦墨曦的身,無法親手報仇雪恨,至少李徹搭上了他的女兒,偏偏……」霍夫人瞪向李徹,眼裡滿滿的責怪。

  「竟然動了真心,把仇恨忘得一乾二淨,後來還被秦茹兒發現有異分了開來,現在是前功盡棄,我的報仇大計徹底被毀,準備了這麼多年,也只造成他們父女失和而已。」

  李徹神情怪異,忍不住出聲。

  「乾娘,別說了,我不想再報仇下去……,茹兒是好女孩我不想再傷她的心,而且她口中的秦墨曦,不像是會謀害弟弟、弟媳的那種……」

  「閉嘴!」霍夫人臉色一變,阻止李徹說下去。

  傅向琰想起那個傅聞。

  霍夫人的仇恨又和當年那件事有何關係?

  「你說秦墨曦害你霍家家破人亡,這和他弟弟、弟媳又有什麼關係?」

  霍夫人眼神冷然,而後冷哼一聲。

  「事到如今告訴你也沒關係,我不是為霍家報仇,而是為恩人報仇。」

  「恩人?」

  「是,秦墨曦為了當家大位,用計謀害死的親弟弟夫妻倆就是我的恩人。想當年我與丈夫遇害,深愛的丈夫死去,我雖苟活卻容顏半毀,孤身一人走投無路之時,是他們夫妻倆幫助了我,要不然我早就自盡身亡,我這條命等於是他們給的,可是他們卻被秦墨曦謀害!」

  傅向琰百感交集,他不相信秦墨曦有這麼狠,也覺得這些報仇實情不是自己該得知的,他與秦墨曦早已沒有干係。

   「他們這麼好的人,無慾無求、善良溫柔,當年秦墨曦一副和弟弟感情濃厚的模樣,對弟媳也非常照顧,就連對我都是,大家都以為他是好人,全心信賴他,想不 到卻被他背叛,他們夫妻倆還被他殺害……,實在太可憐、太可恨了,他們死得這麼慘,可是殺人兇手卻逍遙法外……,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報仇,他們是我最重要 的人!秦耀世被亂刀砍死,靜依被推落懸崖,他們死這麼慘……這麼慘……」霍夫人陷入回憶,眼中盛滿痛苦與怨恨。

  傅向琰卻為一閃而逝的字眼震顫。
「你剛才說什麼?什麼靜依?」傅向琰話不平穩,那兩字在他慘痛的記憶中曾經出現過。

  「靜依?她就是秦耀世的妻子、秦墨曦的弟媳,和我情同姐妹的梁靜依呀。」霍夫人狐疑地看著他。

  秦墨曦的弟媳名叫梁靜依。

  腦海中浮現那日秦墨曦對懷中睡著的妻子的呢喃……

  「傻瓜……你老是要我喚你靜依,就不怕別人發現嗎?」

  江媛惜那張假面皮之下所隱藏的,竟然是如此駭人的真相。

  看守森嚴的院落、外傳感情不睦很少露面的秦夫人、假面皮、假身份,全部是為了隱藏這個秘密。

  從來沒有江媛惜這個人,秦墨曦的妻子竟是梁靜依,竟是身為弟媳的梁靜依!

  梁靜依沒死,她活著,變成秦墨曦的妻子江媛惜。

  秦墨曦為了擁有梁靜依費盡苦心、瞞天過海,他們一家三口甜蜜恩愛,身邊的人卻要受罪。

  秦耀世被奪妻還送命、霍夫人耗費歲月傻傻地要為好姐妹報仇,還有自己……受感情百般折磨,直到看見秦墨曦對梁靜依傾訴愛語,才終於從可笑的戀情中清醒。

  傅向琰倒退兩步,臉色蒼白。

  霍夫人以為傅向琰對秦墨曦過去的狠毒感到震驚,於是放軟聲音安撫他。

   「傅公子,這就是我的仇恨,你也無須對他感到害怕,反正你們傅家已經和秦家決裂,以後也不會有往來了。雖然不知道原因為何,但一定是你看見他的真面目了 吧?知道我的事後,你應該更慶幸現在已經和他劃清界線,要不然怎麼被害死的都不知道,以後一定要離那惡人越遠越好才是。」

  傅向琰一句話也回不了。

  「乾娘,你別再說了。」李徹雖然向著心上人,但心裡也疼惜乾娘的過去,不希望她再次揭開舊傷疤,這樣她又要難過好幾天。

  「別再跟我唱反調,還有,秦茹兒恨透你了,你去找她也沒用,知道嗎?」

  李徹臉一沉,眼裡的眷戀和執著竟是如此強烈。

  霍夫人惱怒,半天罵不出一句話。

  「傅公子,告辭了。」霍夫人一福身,帶著李徹離去。

  傅向琰默默佇立暗巷中。

  他沒告訴霍夫人真相,霍夫人不會想知道的……更可怕的背叛和秘密,就讓它永不見天日吧……

  秦墨曦的深沉和可怕,會讓他驚駭但不會心痛,他痛的是……秦墨曦如此執著的愛給的不是他……

  「呵,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那為什麼……心口還會這麼酸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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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傾東床(十九)微微h

  祝樂茶館一如往常悠靜。

  傅向琰踏入時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同,可是氣氛又隱隱怪異,尤其是掌櫃,一副希望他快離開的模樣。

  「有狀況?」傅向琰傾身細問。

  掌櫃點點頭,吱唔半天也沒吭半個字。

  「究竟發生什麼事?」

  「……秦爺在樓上的茶室。」掌櫃小聲回答。

  如今大家都曉得「祝玉」旗下所有產業皆屬傅家,也知道秦傅兩家莫名斷絕一切往來的事。

  秦爺一直是祝樂茶館的常客,就算現在與傅家交惡,仍毫不避諱照樣上茶館品茗,來了幾次正好都與傅二少錯開,只是該來的躲不掉,現在還是撞上了。

  「他常來?」

  「是,沒有斷過。」

  傅向琰表面鎮定,心裡卻吃驚不已,不明白秦墨曦的心思,為何還能沒事一樣上他的茶館,還是與傅家斷交對他來說只是小事,完全動搖不了他。

  或許該當面說清楚做了結,請秦墨曦另尋他處,莫再上祝樂茶館,要斷就斷個乾淨。

  傅向琰打定主意,便上樓見那原本不想再見到的人。

   二樓劃分為左右兩邊,一邊是開放式的桌倚僅以屏風間隔,品茗時還能眺望街景;另一邊則劃分為數間茶室,各成一間,室內裝飾著因應時節的燦爛花朵,牆上掛 有字畫墨寶供客欣賞,典雅高貴而且十分隱密,是專供達官貴人、富商巨賈談論要事或洽談生意之用,只要關上門便成一方舒適靜謐的空間。

  傅向琰走到最深處的茶室,門也不敲便進入,反手將門帶上。

  茶香繚繞間,只見那人端坐椅上,手持熱茗、面帶笑意。

  「向琰,好久不見。」略顯低沉的嗓音依舊充滿磁性。

  傅向琰心裡隱隱作痛,時間並沒久到能使情傷逍逝。

  「我們兩家早已斷交,請別再光臨祝樂茶館。」

  秦墨曦怡然自得輕笑。

  「我要上哪,是我的自由。」

  「秦墨曦,你就不能放過我嗎?」他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你怎麼這麼說?我們不是一直處的很好嗎,被傅宗德發現後你就怕了,果然是小孩子……呵呵……」

  秦墨曦的笑聲十分刺耳,讓傅向琰升起怒氣。

  「我是認真的,就算被發現,還是想跟你過一輩子,秦墨曦,不認真的是你,你不斷的欺騙我,一次又一次說愛,到頭來愛的根本是別人!」傅向琰走到桌前,傾身逼近。

  秦墨曦波瀾不興,平靜的模樣讓人猜不透。

  「我也是認真的。」

  秦墨曦突然如是說道,眼底溢滿深情,傅向琰退身不及,直盯盯地看見那份認真的情緒,心狠狠一跳,他對秦墨曦的濃烈愛戀似乎又被挖剖出來,於是心慌意亂。

  「向琰,你特地上樓找我,要我放過你,是因為你始終放不下。」

  不,不是的……

  「你還是喜歡我,還是很認真。」

  他不喜歡了,不喜歡了,不想再喜歡了……

  「我也喜歡你,向琰,我也是認真的。」

  認真,是真的認真嗎?

  「你不是說過相信我?」

  惑人的低沉嗓音就在耳邊。

  「可是……你的妻子……」

  「她怎麼了?」

  「你愛的是她……」

  「怎麼會,我愛的是你。」

  理智叫他不要相信,可是他的心卻好想好想相信。

  秦墨曦有這麼多秘密,會不會他有苦衷?會不會他之前騙他是不得已的?

  「墨曦,你告訴我所有的事好不好?告訴我為什麼喜歡我,為什麼接近我,為什麼要常常陪在你妻子身邊,全都告訴我,那我就再相信你,不再動搖。」傅向琰露出脆弱的神色,這是他最後一次捧出自己的心,交給秦墨曦。

  「當然,我全部都會告訴你,讓你知道我的認真。」

  秦墨曦溫柔而專注地望著他,然後輕柔而虔誠地親吻他。

  充滿愛憐與珍惜,輕軟的吻繾綣纏綿,唇舌相濡漸漸熱燙。

  傅向琰敞開心懷,卸下最後一層防備,空虛的心靈緩緩被注入溫熱甜蜜的愛意,他滿足地喘息,幾近死去的心再度活起來。

  沉醉在秦墨曦夾雜於吻中的呢喃,那一句又一句的「認真」,讓他心顫一次又一次。

  「我是認真的,我是認真的……向琰……」

  濕熱的吻蔓延到臉頰、耳邊,秦墨曦吮吻他的耳垂,他緊緊抱住秦墨曦,任他在耳邊留下溫熱的痕跡,任他舔咬耳廓,任他在耳邊呢喃。

  「我是認真玩弄你的。」

  含笑的話語硬生生在耳邊響起。

  傅向琰雙目大睜,倏地推開秦墨曦,臉色蒼白地看向他。

你說什麼?」他表情扭曲,瞬間落入天寒地凍之中。

  秦墨曦咧開嘴,鬼魅般沉聲笑,原本充滿愛意的眼裡竟是滿滿的嘲弄。

  「我說我是認真玩弄你的,還有我喜歡的是你的容貌,愛的是你的身體,這樣夠清楚了嗎?」秦墨曦毫不猶豫地再說一次,說完還悠然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傅向琰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這一次,不是經由別人、不是經由偷看見,而是由秦墨曦親口說出事實,再也沒有他以為的苦衷,再也沒有所謂誤解,秦墨曦的玩弄是千真萬確。

  他再度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那經過不斷修補,卻再次粉碎得徹底的聲音,他鼓起勇氣,最後一次開啟心靈,卻像傻子一樣被耍,愚蠢地送上自己讓人戲耍!

  「你騙我……你又騙我……就連最後也這樣玩我……」他止不住地顫抖。

  「是啊,也玩得差不多膩了。」秦墨曦笑得輕鬆,好像只是丟掉一件無所謂的東西。

  傅向琰聞言腦中似有什麼炸開,瘋狂地揚手甩了秦墨曦一巴掌。

  他全部的恨都凝聚在這一掌中。

  笑自己蠢,恨自己笨,直到最後都還是選擇相信,卻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秦墨曦被打偏了臉,而後漸漸轉回頭,臉上的神情冷酷嚴寒,充滿強大狠厲的壓迫感,正是「秦爺」發怒的標準表情。

  「你不要命了?」

  秦墨曦揚手,狠狠往傅向琰臉頰揮去。

  傅向琰來不及閃過,只能閉眼等待臉上將承受的痛楚,可是該來的疼痛沒有降臨,他身前一涼,衣衫竟被撕去。

  「你做什麼!」傅向琰心裡發寒,伸手扺抗。

  「做我們一直在做的事啊。」秦墨曦邪佞地笑,用力地把傅向琰推壓在地上,趁著混亂用撕破的布條將傅向琰雙手綁在堅固的桌腳。

  「住手!秦墨曦,你這個小人、畜生……唔!」嘴裡被塞進布團,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可不想聽到這些難聽的話。」

  秦墨曦壓制身下人的掙扎,一邊褪去傅向琰的衣物,輕佻無謂的態度好像傅向琰是丟棄前還可以將就吃個幾口的食物。

  任憑傅向琰怎麼抵抗,身上的衣物仍一件一件被扯去,同時他的自尊也一點一點地被撕毀。

  「你要我告訴你所有的事?沒問題,我就全告訴你。」秦墨曦邪笑,手握上傅向琰的男性,企圖燃起他的慾火。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接近你?婚事告吹後我們兩家便毫無關係,我何必為了陪罪天天上門找你閒聊,我可不是那種老好人。傅向琰,我是看上你了,想嚐嚐年輕人的滋味罷了,這場遊戲真的很有趣,看你從一開始的冷淡到後來的迷戀聽話,真的讓我捨不得放手呢……」

  傅向琰不想聽,不想聽見殘酷的事實,可是卻逃不了,甚至下身也在秦墨曦的挑逗下漸漸起反應。

   「我本來以為要更久你才會上勾,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風寒就讓我得到你了,我的獻身是不是讓你死心塌地了?你真是傻瓜,我對在上在下根本無所謂。向琰,其實 你真的很好,無論是臉蛋、性格、還是身體的契合度我都很滿意,如果你一直乖乖的,我倒無所謂跟你繼續下去,可是你錯就錯在跟我要求一輩子、跟我要求唯一, 你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傅向琰狠狠瞪著他,深惡痛絕的眼神非常刺人。

  「呵,瞧你像在瞪仇人似的,你下面可不是這種態度喔,很久沒做了,你也忍不住了吧?」秦墨曦輕彈傅向琰勃發的慾望,惹來他的抽氣聲。

  秦墨曦見差不多了,為自己稍做潤滑後便緩緩坐落傅向琰的火熱之上,慢慢將之吞噬。

  傅向琰在屈辱與快感間掙扎,明明是自己進入秦墨曦的體內,卻覺得秦墨曦對他的吞噬是種侵犯,被縛綁無法抵抗、無法說話,還被褪去衣衫任人為所欲為,秦墨曦無疑是在強 暴他,言語的強 暴和身體的強 暴兼之。

  秦墨曦加快腰身的擺動,一如過去每一次的激烈,誘人的呻吟和完美的胴體都足以讓人瘋狂,可悲傅向琰下身火熱UU1001詞語替換,心中卻感寒冷絕望,為何南轅北轍的兩種滋味能同時存在。

  「向琰,你這麼單純保守的人,別說以前,以後恐怕也不會有如此UU1001詞語替換的經驗了,只有我,能帶給你如此孟浪放蕩的快感的人只有我,可惜這是最後一次了。」

  秦墨曦話峰一轉,又回到未竟的話題。

   「那時你跟我要求不離不棄、生死相依,我心裡真是笑得快掉眼淚了,不過你說了這麼多愚蠢的話,卻有一句說對了,那就是我的心裡確實有個重要的人,我唯一 的愛只給我的妻子,我放出感情不睦的傳聞全是為了保護她、獨佔她,你和她又怎能相提並論。那陣子她身體不好,我就專心陪著她,等到她好一點,我才又去找 你,看到你那隱忍傷心卻選擇相信我的模樣,真的很好玩……嗯啊……」

  秦墨曦在UU1001詞語替換的律動中喘息,話於是停頓下來,漸漸沉醉在慾望中。

  上上下下,不斷地貫穿到最深處,熱燙的磨擦加深快感,秦墨曦再也說不出話,只能不斷喘叫呻吟,像獵食的豹子貪婪地享用獵物,直到攀上顛峰,釋放激泉為止。

  同時體內一陣熱流,噴發在甬道深處,秦墨曦趴在傅向琰身上喘息,待回復後才抬頭看望他。

  過去在傅向琰眼中的愛戀與珍惜已全部死去,最後的一點依戀也完全看不見了,如今他眼中只剩下絕望和空洞,還有男性純粹會有的一些殘欲。

  「我們的事被傅宗德知道後,終於結束,我以為你終於醒了,反正我也玩得差不多了,也就不覺得可惜。」

  「向琰,不是我纏著你,是你一直不肯放手、一直不願意醒,你為什麼要上樓找我?我幾句話哄一哄你就再次上當,說仍然願意相信我,就連三歲小孩也沒這麼笨,你根本是心甘情願讓我騙,你看你多賤!」

  秦墨曦一句又一句徹底催毀傅向琰殘破的精神。

   「如果我知道你會這麼執著,我一開始絕對不會接近你,根本是玩不起,連好聚好散都不懂,非要弄得兩家撕破臉,你也不想想我是誰,怎麼可能跟你認真,你如 果夠聰明,從此以後看見我就躲遠一點,娶妻生子乖乖過你的人生吧。」秦墨曦用嘲諷的語氣在他耳邊做了結論,說完便起身整理服儀。

  等整理妥當了,終於還有點良心為傅向琰鬆綁,取下他口中的布團。

  傅向琰一聲不吭,默默將殘破的衣衫穿回身上,再也不看秦墨曦一眼。

  「你沒有話要說?」秦墨曦還笑得出來。

  傅向琰穿好衣物,只覺得自己的最後一點什麼也被挖掘乾淨,什麼也不剩了。

  「我不想再看見你,秦墨曦,我認真的……不想再看見你了。」他冷淡平靜說道,好像回到當初兩人還未深識般的疏離,甚至更為冰冷。

  「呵呵,真的很可惜,向琰,如果再給我一點時間,說不定能讓你主動張腿要我上你呢,如果你不離我遠一點,說不定仍會有被我吃了的一天。」秦墨曦的語氣似假還真,彷彿真的很惋惜,卻又飽含警告。

  「不會有那一天。」傅向琰回頭望著他,眼神冰冷帶刺。

  真的結束了。

  所有的欺騙都結束了。

  傅向琰走出茶室,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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