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上窮碧落下黃泉
我剛出生的時候，居說是皇爺爺的八十壽辰，居說在欽天監的老頭們一陣誇讚之後，老人家非常高興，親自賜名「沈君慈」，賜「慈王」封號並且要求三代之內都不可以有人和我重名。居說他對繈褓中的我非常的寵愛，成天都抱在手裏不放，每天都和父皇搶著抱我。可惜，在我懂事之前，他就去世了，我只能從年長的人那裏聽到這些。
我是父皇的老來子，我的母親是他最後一個貴妃，可惜，母妃在我三歲的時候感染惡疾去世了，之後一直都是視我如親子的皇后帶著我。因為沒有什麼印象，所以對生母的感情遠遠沒有對皇后的深。父皇疼我入骨，如果不是強硬的母后一再的阻止，聽說他差點就要抱著我上朝了。父皇我是有印象的，印象中的他，總是很慈愛的對著我笑，他的「龍須」總是被我揪了一根又一根，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生氣過，只是邊笑著撫摸我的頭邊說：「慈兒啊，父皇最愛的兒子就是你了，可惜你出生太晚了，不然，太子的位子就是你的了。」我告訴他，我不要當太子，我要給太子哥哥當將軍，因為在我看來，每天都處理政事處理到很晚第二天卻又得早早上朝的父皇實在是太辛苦了，做了太子的皇兄也一樣受累，我才不要這樣。因為我的這番話而開懷的父皇和一臉欣喜的皇兄從此更加疼愛我。說那句話時，我五歲。
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六歲，那一年的二月二，我跑到了齊老將軍府上，聽宮裏的宮女說他的三兒子帶著娶的苗疆美女回家了。我對美女沒興趣，卻很想聽她講苗疆的風光。剛沖進他們家的大廳，就撞到一個人的身上，因為沖的太用力了，自己反而坐倒在地。我生氣地瞪眼看向不長眼睛擋著我的路的人，正想大罵，卻在看到他的容顏後頓住了。母后以及父皇那些數不清的嬪妃、才人、淑媛……如果沒有上等的姿色是絕對進不了宮的，我的兄長、姐姐們也都姿容出眾，可是，和這個人一比，真的差好遠。大概是見我坐在地上張大嘴呆呆的樣子很好玩，他笑了出來，「小弟弟，地上很涼的，起來好麼？」說著伸手便來拉我。我順勢撲到他的懷裏，展開自己無敵的笑顏（只要我這麼一笑，宮裏的人沒有一個不願意為我做事的）：「哥哥，給我做王妃吧！」隨著大廳裏眾人的哄笑和緊跟著我來的那些太監宮女紛紛摔倒在地，他笑著拍拍我的臉：「好啊，哥哥等你長大，不過，你的功夫如果不及我，那可不行哦。」那一年，他十歲。回宮之後我念念不忘鳳魅，強烈要求父皇為我尋師。
再遇到他，我十歲，已經和師父學藝四年的我再次見到他，仍無法對他那清逸絕俗的容貌視如平常，在他對師父叫出「師兄」的時候，我才隱隱覺得不對：「為什麼鳳魅要叫師父‘師兄’？」他笑著拍拍我的臉：「因為他是我師父的大徒弟，我是最小的徒弟，我當然要叫他師兄啊，所以哦，君慈要叫我師叔才對。」
「才不要！」我用力地搖頭，「鳳魅是要嫁君慈的！鳳魅就是鳳魅，才不是什麼師叔！」
「鳳魅，你什麼時候答應要嫁給我徒弟了？」我那個不良師父笑眯眯地湊過來。
只是十四歲的少年，可是鳳魅的冷靜和從容卻遠遠超出他的年紀，「當時和姐姐去姐夫家，遇上了他，他見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要娶我，我只是逗逗他，開玩笑的。」
「我才沒有開玩笑！」感覺到自己的心意不能被別人接受的委屈，讓眼淚湧入眼眶，拼命地含著淚，只是為了維持自己小小男子漢的尊嚴。
「切，哭什麼？你拿什麼娶鳳魅啊？」那個不良師父捏著我的臉，「鳳魅可是十四就已經是武林譜裏前三名的人物了，你呢？還沒出師呢，連牙還沒換完呢，憑什麼娶啊？有本事就做出點讓人瞧得起的事情來。」
「師兄，你在說什麼啊。」鳳魅白了師父一眼，蹲下身來看著我，「君慈，師叔和君慈一樣，都是男子哦，男子之間是不能通婚的。雄鷹的律法沒有允許男子之間可以成親的。」
「我才不管，」我捏緊拳頭，「那我就讓父皇下旨允許！」伸出雙臂緊緊地摟住他，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說不出是什麼的清雅香氣，我用最最堅定的語氣告訴他：「鳳魅，你一定要等我哦，我一定會成為很厲害的人，然後娶你的！」
「呵呵呵……」我感覺到他的胸在震動，「好啊，那君慈加油吧。」
我拼命地學習著師父的各項本領，不管是武、醫、毒還是奇門術法、兵法，只要是他會的，我都通通學，我要讓鳳魅知道，這世上能配得上他的，只有我。
在十三歲的時候，我出師了，雖然師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放我回宮了，「我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你回去吧。」他轉過身嘟囔的話，我也聽到了，「這個死鳳魅，如果不是他，這小子還能在我這裏多待幾年呢。」
父皇駕崩後，黑旗國欺負皇兄新君登基，發兵撓我邊境。攻打黑旗國，完全是為了要證明我已經配得上那個清逸出塵的人，十三歲掛帥，下麵多少年紀是我三、四倍的將領，為了讓他們對我信服，我付出的辛苦不是常人能夠想像的。當我因為一場突然而來的風寒發著高燒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時，一隻沁涼的手給我紓解了不少痛苦。當我睜開眼時，對上那張含笑的臉，「你這個孩子，怎麼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呢？」你也才17歲吧？總是孩子、孩子地叫著我，雖然很想反駁，但是抓著他的手感覺真的太好了，所以只是咕噥了一聲，睡意便濃濃的襲上心頭，是安心了麼……
看著被我殺掉的黑旗國無數的兵丁，鳳魅那張總是微笑著的臉第一次沉了下來：「君慈，兩國交兵必有死傷，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但是，你沒有必要將已經投降的兵士也斬殺了吧？你的殺戳之心太重了。記著，如果你今後要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管身在何處，我都會去殺掉你的，知道麼？」說著，他歎了口氣，輕輕地摟著我，「別讓我遇到那一天，我不想對你下手，你明白麼。」清澈如深潭的雙眸裏，蕩著淡淡的哀傷，卻讓我心為之一顫。
「如果鳳魅不讓我做，我絕對不做，最好的方法，就是你一直守在我身邊啊，告訴我，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做，這樣，你就永遠沒有機會殺了我啊。」緊緊地回擁著他，我不要你離開我，既然我已經成為可以配得上你的男子漢，那就請你等我長大，等我成人之後，絕對會讓你成為我慈王唯一的伴侶。
「是不是出生皇宮的孩子都是小小年紀心機就這麼深沉呢？」
「啊？」不明所以地看向那個口氣略微有些感慨的人。
「沒什麼，只是，君慈，我不可能時時陪在你的身邊，我有我的事情，而身為王爺的你，應該也有自己的責任吧？」
事實證明，只要我想，沒有什麼是辦不成的，既然他不能時時地陪在我身邊，那我可以每刻陪在他左右。只要和他在一起，上山下海，做什麼都甘之如飴。
二十弱冠，行成人禮的同時，我有了自己的字，當著滿朝文武，皇兄賜我「桐」字。
「為什麼非要是桐字？」皇兄撐著下巴，整個人趴在禦書案上，一點皇帝樣子都沒有的問我。他的手邊放滿了寫著各種字的紙，想必是讓他招集了很多的飽學之士想出來的只為了給我一個表字。
因為只有梧桐才是鳳棲息的地方不是嗎？我要做那個人今生唯一可以棲息的梧桐。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對我有了同樣的回應，是采蛇果的時候？還是取靈芝的時候？還是什麼時候？總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在我用力地將他已經明顯纖細於我的身子環于懷中時，他沒有了之前的僵硬及掙扎，而是選擇輕輕地靠在了我的胸前。
雖然這麼說有些大逆不道，但是——那個殺千刀的師父，什麼時候都想和我做對！在我二十三歲，鳳魅二十七歲那年，他終於都答應我成為我終生伴侶，我興奮地準備大張旗鼓娶親的時候，他居然，居然把我皇兄拐跑了！！扔下才十五歲的矜麟來執掌江山，皇兄是絕對捨不得的，可是那個臭師父卻說什麼有之前那麼良好的君王教育再加上我這個蓋世英才的皇叔，矜麟絕對沒有問題。可是，矜麟那張娃娃臉，怎麼看怎麼像才十三的孩子吧？這滿朝的大臣有幾個能聽他的啊？
「有你這個十三歲就掛帥的皇叔坐鎮，誰敢說什麼？好歹那小子也十五歲了吧？」扔下這句非常不負責的話，師父就拐走了人，扔下我們叔侄兩個相依為命。我被綁在了京城，而鳳魅，有他的事情，自然不能時時陪在我的身邊，這一年讓我著著實實品味著何謂相思之苦。
一年的時間，可以讓我幫著矜麟將朝政完全熟悉，也可以讓本來穩定的感情發生突變。正當我興沖沖地準備著去見相思了許久的人兒並要把他娶回來時，卻被突如其來的一封喜帖炸的眼冒金星。
我想笑，真的很想笑，到底是誰在開這麼無聊的玩笑？說誰成親都可能是真的，哪怕說是皇兄背著師父娶了妻我都信，可是，他成親？他和別人成親？怎麼可能？誰在開這麼惡劣的玩笑？看著隨喜帖一起送來的東西，我眯起了眼睛，看向那個送帖子的人：「他要娶思思麼？」
「是，是的，」那個人結結巴巴的回答，「公、公子是要和楊、楊姑娘成、成親。」
「你確定他不是在和我開玩笑麼？」我的聲音變得很輕。
「小，小人不敢。事實上，」他咽了咽口水，「他們成親的日子就定在今天。」
今天麼？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裏仿佛有著一張看不見的網，緊緊地，緊緊地將腦汁都固定住了，一星半點的思考對我來說都是奢侈的。我不知道之後自己到底和那人說了些什麼，自己又做了些什麼，只知道當自己再度聽到人的聲音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再拿起那張如同血染的喜帖時，才發現在喜帖的右端，工工整整地寫著幾個字「幡然醒悟，永不相見」。是他的筆跡沒錯，可，這八個字又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幡然醒悟」？什麼叫「永不相見」？為什麼這八個字我都識得，可是連在一起，我卻不曉得到底在說什麼意思？
當我不曉得累死多少匹馬從京城不眠不休地跑到林州時，卻發現他並不在我們一起建起的「棲桐山莊」中。
「公子陪夫人出遊了。」下人的話，我根本聽不到，或者說，根本就不想聽，發瘋般沖到山莊四處搜索的結果讓我知道，這幾日來的奔波全作了白工。而我知道，如果在這裏不能找到他的話，就別再想找到了，鳳魅有著絕佳藏身能力，就是連我，也無法比擬的能力。也就是說，除非他想見我，否則，今生與他就真的「永不相見」了。幾日下來的不眠不休隨著內心的崩潰，讓我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來時，已經在慈王府了，矜麟紅著眼睛的小臉映入我的眼簾。「皇叔，你已經昏睡了七天了。你要再不醒來，我就只能找那個人了。」矜麟因為師父將皇兄拐走而大大不滿，從不叫他的名字，只是稱他「那個人」。
對啊，師父！我怎麼忘他呢？「矜麟，快，聯絡他們，就說我有要事請他幫忙。」
「皇叔？」矜麟不解地看著我，「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啊。」
苦笑著拍拍他的肩，「傻孩子，如果找你就可以解決我還何必去求他？」
「如果他不願意相見，就算找到他又能如何？」師父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要知道原因。我要知道為什麼三個月前還與我繾綣纏綿的人，會在三個月後送來喜帖告訴我‘幡然醒悟，永不相見’。我要讓他知道，情之一事，永遠都不是一個人能說了算的。」我要讓他知道，既然他應了我沈君慈，這一生，我與他便血肉相融，不離不棄。
「可你知道，鳳魅的藏身能力就算是我，也很難找到的。」
「師父，」我直直地朝他跪下，「徒兒求您了！」
「哎呀，慈兒都這麼求你了，」皇兄踢了一腳師父，過來將我一把扶起，「慈兒，放心，他答應了。」
「你……好吧，我答應幫你尋他，但是，你也要有心理準備，鳳魅的能力，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如果你能讓他自己來找你的話，不是更好麼？」
自己來找我麼？撫著他退給我的鳳吟劍，「如果你今後要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管身在何處，我都會去殺掉你的」這句話，突然在我腦中閃現。傷天害理……麼？
「皇叔，你到底在做什麼啊？」看著矜麟頭痛的樣子，我只是撇撇嘴，這近一年來，我已經從眾人眼中的英雄變成一個搶男霸女，無惡不作的酒肉王爺，「好事不出門，醜事傳千里」相信我的惡名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
「黃河決堤，洪水氾濫，災民遍地，你不管，靖海平亂你也不去，我派禦風去了，你知不知道這個時候禦風在百姓心中威望有多高？可你卻偏偏，偏偏在這個時候搶了他的未婚妻做六姨太。你到底是中了什麼邪啊？」矜麟開始以兩個拇指揉著太陽穴，「你難道就因為……」看到我掃過來的眼光，矜麟不說話了，可他下面的話我也非常清楚了。
鳳魅，我都做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了，為什麼你還不出現呢？你不是說過，如果我要做出傷天害理的事，不管在哪里你都會來殺我麼？可是，這麼久了，你為什麼還是不出現呢？我搶走了你一直都很尊敬的姐夫最疼愛的侄子的未婚妻呢，而且是趁他為國平定海亂的時候，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你都可以視而不見麼？如果這些你都可以置之不理的話，那，聖天教呢？
「聶靜琳不知為何事與齊定昀爭吵，竟將其頭顱砍下」，看著師父送來的信件，我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鳳魅，你姐姐殺夫呢，就算你今生不願見我，那聖天教呢？你那視如母親的長姐呢？
剛我提著鳳吟劍站在聖天教的大廳時，想必聶靜琳著實嚇了一跳吧？
「君慈，你，你怎麼來了？」她笑著看向我，但在我看來，那個微笑實在是太勉強了。
「沒什麼事，我只是想來問問，你有見鳳魅麼？」我也和她打著哈哈。
「小弟？沒有啊？你們沒有在一起麼？啊，我聽說最近你可不大乖，娶了那麼多女人，是不是小弟生氣了？」她臉色難看地開著玩笑。
我坐在一張椅子上，「對了，齊三叔呢？我好久沒見他，怪想的。」
「來人啊，上茶。真是的，有貴客到都不知道來個人上茶麼？」聶靜琳招呼著外面。
「不用了，」我悠然地坐著，「那些個外人，我一個都不想見，所以，就都讓他們睡下了。」
「你……」看著我此時仍在滴血的劍尖，聶靜琳的笑容終於沒有了，「沈君慈，你到底在幹什麼？」
「沒有啊，我沒有做什麼啊。對了，齊三叔呢？怎麼就你這個女主人來，他怎麼都不出來呢？」
「君、君慈？」大廳門口走來一個男人，雖然背著光，但那身穿著，那個聲音，顯然就是齊定昀。
「齊三叔？」我眯起眼睛。
「是，是啊，你怎麼突然就來了呢？」他向我走來。
「我教你一個乖。」我輕輕地對向我走來的男人說。
「什麼？」
「齊家的三叔，從來都叫我‘小君慈’，而且，他最討厭我叫他三叔，他總是讓我去掉那個‘三’字。」說完，我一劍揮去，砍掉了那個冒牌貨的腦袋。
「沈君慈！」聶靜琳大聲的喝道，「你怎麼可以殺掉我的丈夫！」
「丈夫？」我失笑道，「你居然叫他丈夫？你的丈夫不是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被你砍掉了腦袋麼？」
「你……」聶靜琳和鳳魅有九分相似的臉上一陣青白交錯之後，轉身向後院跑去。
當我再次追到她的時候，她就站在聖天教所在後山的山崖邊。
「沈君慈，我只想問一句，為什麼你要和我過不去？就是因為齊定昀麼？」 被夜幕籠罩的山頂上，晚風吹動著她的衣裙，她愛穿紅而鳳魅喜著紫，她鋒芒太盛而鳳魅則含蓄內斂，她眉宇間淨是傲氣與妖媚，而鳳魅則是溫和及清逸。鳳魅，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現身？
「因為鳳魅。」我淡淡地回答。因為我以為我這麼做的話，他一定會出現在我面前阻止我的，可是，我卻錯了。
「什麼？你知道了麼？你怎麼會知道？」聶靜琳不正常的語氣和臉色讓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是麼？」藉以緊緊握住劍柄來制止微微顫動的手指。
「就算你殺了我，他也不會再活過來。」聶靜琳冷哼著，此刻的她到是鎮定極了。
什麼？她在說什麼？為什麼她說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懂？鳳魅他……不會再活過來？這是什麼意思？我像是個茫然失措的孩子一般，死死地盯著她，「你……在說什麼？」山頂上的風這麼大，她的聲音又那麼低，一定是聽錯了。
「鳳魅死了，為了你們那段畸型的感情他終於付出代價了！」
「那他現在在哪里？在哪里？」扔掉鳳吟，我撲過去抓住她的雙肩。
「在哪里？你說呢？」 聶靜琳臉上的笑是那麼殘忍，那麼猙獰。突然手心一陣鑽心的刺痛，令我反射性地一掌擊出，聶靜琳隨著這一掌墜入山崖，而我卻因為她的話永劫不復……
「你瘋了！」
「沒錯，早在近一年前，我就已經瘋了。」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他就算是在黃泉也不會開心？」
「放心，我到了黃泉他就會開心了。」
「慈兒，你，你別這樣，皇兄會難過死的。」
「如果他轉生了呢？」
「上窮碧落下黃泉，他不論到哪里，我都要找到他，他欠我一世情，我要他生生世世來還。」
「癡兒，癡兒你又是何必呢？」
「如果換成是皇兄與師父，師父又該如何？」
「……」
「更何況，我也命不長久。」
「什麼？」
「聶靜琳給我下了‘相思蠱’。」
「相、相思蠱麼？那豈不是……」
「只要我一想他，蠱毒就會發作，相思刻骨，刮骨之痛……」
「那你可千萬不可中毒，不管是什麼毒，哪怕是最微弱的毒，到了你體內都會要人命的！」
「師父，弟子這一生最後一次求您了。」用力地磕著頭，卻一點都不覺得痛，什麼痛能敵過相思之痛？
「好吧……我會求人算出他轉世投胎的那一世，再找到與你魂魄相符的人，給你們做移魂之術。但是，你要記得，移魂之術，僅只一次，這一次還是因為有個人欠我人情才可以做到的，所以，就算到時候你後悔了，也絕對無法換回。而且，你要記牢時間，創造好條件，絕對不可自殺，不然，就絕對無法移魂，明白麼？」
「明白。」
「不可自殺」麼？呵呵，這段時間以來我做的事情，應該有不少人已經想動手了吧？創造條件這種事情怎麼會難得倒我？鳳魅，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不會放你孤單的。
看著眼前顫抖的手，嗅著杯中有些異味的酒，我的唇邊漾起笑容，師父，時間到了，而條件，我創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