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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瓊瑤)乾隆王朝一鍋燉》作者:Aaron【完結】

將地看了他一眼便頭也回地走了。

    公爵閣下他是?」旁邊問道。

    海之魂墨菲斯將。」菲利普雖然對這個經通報就闖進自己房間感到滿但是對這個還是抱有敬畏他指揮戰役迄今還沒有失敗過這次他能蒞臨遠東想必我們就可以讓那個古老感到害怕了。」


    但是閣下據說他們招募了一個外籍官。」

    一群未開化猴子能做什麼事情?——對了北京方面有情報來麼?」

    那個為難了一下但還是說道:情報已經中斷了那位王爺已經被軟禁了。」

    沒關係我們得到情報已經足夠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100、練兵。苦味酸。大戰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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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崖州已經三個月了,對於哈維爾來說,這三個月過得非常充實。一位法國王室的特使給他帶來一份工作,幫助遠東一個古老的帝國訓練海軍。哈維爾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非常吃驚。在他看來遙遠的東方就是一個充滿黃金的地方,同時也是被一群未開化的野蠻人所聚居的地方。就當哈維爾要拒絕這個看起來是個玩笑的邀約的時候,那名法國特使卻拿出了一份英國皇家海軍的內部文件。

    哈維爾看完文件之後,他對遠東那個古老帝國的印象完全被顛覆了。那個國家不僅擁有海軍,而且還擁有一支在歐洲也屬於中上等的龐大海軍。

    「哈維爾將軍,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這個邀請。」法國特使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首先,你將得到那名親王殿下優渥的薪酬,我想最多三年,你將成為全西班牙數一數二的富翁;其次,我想哈維爾將軍一定樂意為英國在遠東訓練出一個優秀的對手。」

    對於西班牙海軍來說,英國人是永遠無法遺忘的痛。英國成為「日不落」帝國就是完全踩著西班牙「無敵艦隊」的屍體而得到的,即便這場戰役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是每一個西班牙海軍士兵都希望能有朝一日洗雪這個恥辱。

    「是的,我很樂意幫助這個國家訓練一支優秀的海軍。」哈維爾答應了下來。

    於是在兩周後,他跟隨著來自法國、葡萄牙、荷蘭的軍人們踏上了去往遠東的郵輪。這一路饒是哈維爾這樣傑出的海軍將領都覺得難以忍受,當他們到達東印度的時候,他們才第一次領略到東方的富庶。黃金、寶石居然被當成建築的材料,而那個叫克勞德的法國特使則微笑道,「相較於清國,東印度不過是個無謂的開胃菜而已。」

    起初哈維爾他們認為克勞德在吹牛,但是很快他們就被星洲城更征服了。這是那個古老帝國的飛地,當然也是葡萄牙人的一個傷心地。正是因為這個帝國的迅速崛起,才使得葡萄牙失去了這個溝通東西方的要塞城市。而在清人的悉心打造下,這個星洲城變得更加繁榮。同時星洲城隨處可見的岸防炮台也在警告每一個覬覦她美麗的人,這裡並不是一個可隨意征服的地方。

    離開星洲城之後,航線又變得無聊起來。雖然在南洋隨處可見歐洲人的殖民地,但是除了幾個港口城市是歐洲人聚居地之外,其餘地方都是一群土著人。據說,這些野蠻人還有食人肉的習慣。於是大家只是稍微逗留便往崖州而去。

    在克勞德介紹下,崖州是清國最偏遠的地區之一,目前主要是用於南洋海軍的訓練。如果真的要領略清國的繁榮,則應該去臨近的澳門或廣州。不過廣州並不對外國人開放,要進去需要一堆手續。同時練兵在即,於是大家連澳門都沒有去。

    崖州海軍基地是一個不錯的深水良港,而且岸防火炮也極易架設。哈維爾等海軍將領紛紛對這個軍事港口的天然條件感到滿意,而且建設這個軍港的人也極有軍事天賦,岸防火炮都架設在關鍵位置,可以對來犯的敵軍進行有效阻截。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海軍基地。」哈維爾對同行的人說。

    這些同行者都是各國海軍的驕傲,自然能看出不少門道來。哈維爾開始對這支艦隊有了更多的期待,也許西班牙的學生能幫助西班牙一雪前恥也不一定,哈維爾在心底有了期待。

    接下來便是與自己的學生們見面,華夏最不缺的就是人,因此一個崖山海軍基地的人都快趕上當年無敵艦隊一半多的人數了。在翻譯的幫助下,他對這些士兵有了一個基本的瞭解。也許身體機能趕不上歐洲人,作戰經驗上還有欠缺,但這都是可以通過訓練來彌補的。三年,也許真的只需要三年,英國人在遠東的好日子就將徹底結束。

    在哈維爾帶領西班牙海軍教官團對南洋海軍的士兵進行體能訓練和作戰訓練的同時,其餘教官們也在自己的崗位上發揮自己的才能。這些國家大多跟華夏沒有太多的實際利益衝突,因此教導起來也格外用心。更重要的是,歐洲人對契約是非常看重,他們認為既然華夏出了這麼高的薪酬來聘請自己,那麼自己用心點也是說得過去的。

    於是在這群外籍教官的努力下,南洋艦隊是日新月異地發展著。

    哈維爾曾經以為這支艦隊會是一窮二白,但是他沒有想到,這支艦隊其實有很多地方已經不輸於歐洲的海軍強國們。南洋艦隊的很多軍艦似乎並不是歐洲常見的軍艦,但是哈維爾在實際操作之後,他認定這些軍艦要優於歐洲的軍艦。

    同時更讓哈維爾吃驚的是南洋艦隊在使用一種很特別的火藥,這種火藥不同於平常的黑火藥,它的威力更大,而且安全性更高。同時更讓人驚喜的是,它的抗潮性相較於黑火藥那是天差地別。

    火藥的抗潮性對於海軍來說是非常重要的,畢竟軍艦大部分時間都在海洋上,如果自己的火炮因為受潮而失去作戰能力,這對任何一支海軍都是致命的。於是早期的海軍們只能加快火藥的更新頻率,提高存放地點的封閉性。但是效果都不是很明顯。

    哈維爾曾經詢問過這種火藥的來歷,但是被南洋艦隊的人禮貌地婉拒了。哈維爾想了想,也是,這樣一種新型的火藥配方一定是軍事機密。不過哈維爾想既然不能拿到配方,那我要求出口總是可以的吧?

    但是南洋艦隊的人早就得到了命令,苦味酸火藥是暫時不出售的。於是南洋艦隊的人以儲備有限為理由再度婉拒了哈維爾的要求。

    這讓哈維爾在崖州短暫地鬱悶了一段時間,但是他看到其他人都碰壁之後,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如果是站在清國人的角度,哈維爾也會選擇拒絕出售這樣的火藥,哈維爾相信這樣的火藥至少領先黑火藥五十年。能讓自己的武器保持五十年的領先水平,哈維爾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其實南洋艦隊除了士兵在變化之外,整個南洋艦隊的指揮官心態都在變化。艦隊最高長官永瑹一直覺得清朝是天朝大國,等真的跟這群老外接觸之後才知道自己的國家在他們眼中是野蠻人的國家。而在見識過英國人的海軍武器之後,永瑹更是明白了自己的國家正處於什麼樣的包圍當中。

    在好幾次奏折中,永瑹都一再強調了加強海軍建設的重要性。他更是學會了永璇那一套,折子上列絕了大量的數據。這樣的折子到了乾隆那裡,乾隆不同意都是不可能的。

    對於這支新組建的南洋艦隊來說,他們最需要的就是一場實戰。而這樣的日子似乎也不遙遠了……

    「墨菲斯將軍閣下,大英帝國皇家海軍遠東艦隊已經集合完畢!」

    「嗯,出發吧。」

    墨菲斯沒有輕視南洋艦隊,他為了對付南洋艦隊整整在蘇門答臘島蟄伏了半年,在半年裡他搜集了關於清國的所有軍事情報,並在分析之後得出了一個作戰計劃。

    不過墨菲斯還是小看了永璇佈置在南洋的情報機構,雖然他們沒有得到遠東艦隊的確切出發時間,但是在他們出發後不久,遠東艦隊便被永璇的人盯上了。

    永璇在獲悉遠東艦隊已出發的情報之後,分別給永瑹下達了作戰命令,同時將這個情報回傳到了北京。

    不管華夏準沒準備好,一場不對稱的海軍作戰就這樣展開了。

    不過好在英國人還算紳士作風,在遠東艦隊進入華夏海域之後,派出了小船,帶來了大英帝國的宣戰文書。

    「王爺,這場戰爭我們還沒有準備好啊。」金鏞有些憂慮。

    「但是人家都已經打上門來了,我們又能如何?」永璇也緊鎖著眉頭,崖州傳來的消息表明南洋艦隊的初步訓練已經完成,但是實戰能力如何,只有天知道……

    但是這對華夏來說,卻是一場決定命運的戰爭!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101、陰謀。平衡計。大戰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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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菲斯其實對東印度公司給出的作戰計劃非常不滿,這不符合大英帝國皇家海軍的榮譽,「偷襲」還務求「全殲」。

    「莫非閣下覺得光榮的大英帝國居然要靠『不宣而戰』來征服這群野蠻人?」墨菲斯惱怒地對著菲利普吼道,「這是侮辱!就算我們勝利了,我也無法將這樣一場戰爭當成我的榮譽。帝國的士兵也會覺得這是羞辱!」

    「司令官閣下,」菲利普公爵安撫道,其實這個「偷襲計劃」是他制定的,他是政客,是商人,他所希望的是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所以他認為這個計劃是完美的,畢竟他見識過北洋海軍的威力,所以他不能小覷南洋海軍的潛力。「董事會認為這是符合我們利益最大化的最好決定,希望您能夠理解。」

    墨菲斯聽到菲利普抬出東印度公司董事會,自己便一時氣結。東印度公司是一個很特別的公司,這是一家依照商業利益而結成的公司,但是這家公司擁有帝國頒發的皇家特許照,除了從事商業外,還代表了帝國在印度以及遠東的利益。也就是說,東印度公司不僅是帝國在遠東及南亞次大陸的使領館也是帝國武裝力量在這個地區的總指揮。雖然墨菲斯是隸屬於海軍部的將領,但是在遠東,自己必須接受東印度公司的領導。

    「我接受董事會的意見,但是我對這個計劃持保留態度,請閣下將我的意見寫入備忘錄。」墨菲斯知道事情已經不可違,便提出自己的最後要求。

    「我會的,司令官閣下。」菲利普也不是一個蠻橫的人,他知道就算自己這邊不反映意見,墨菲斯也會通過海軍部向內閣抗議。菲利普不願因為這個問題讓海軍部與東印度公司交惡。

    「還有,」菲利普從抽屜裡拿出了幾份寫著「絕密」的文件,遞給墨菲斯,「司令官閣下,很抱歉這個時候才將這些情報給你。但是因為情報重要,而且來源渠道非常可靠,我不得不這樣做。」

    「我能理解。」墨菲斯自然曉得這些能被菲利普看重的絕密情報絕對不是很普通的情報。

    墨菲斯接過了情報,翻看了幾眼。這些情報有北洋海軍的作戰能力分析,也有寫到恭親王永璇的領導能力,這些都讓墨菲斯愁眉不展。他很清楚地瞭解,一個國家如果有那麼幾個優秀的人物就一定會做出一番事業來,而這個人物還身居高位且得到這個國家最高領導人的絕對信任。在這個人的努力下,華夏居然從一個野蠻的國家變成了遠東第一強國。

    「閣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得不修正我們的作戰目的。」墨菲斯說道,「我不認為僅僅依靠遠東艦隊的力量就能全殲華夏的海軍力量,我覺得如果能夠『震懾』成功便是我們的最終目的。」

    「這一點我贊成。」事實上作為一個常年關注華夏的外交官,菲利普對於董事會那群老人隨便就認為華夏就是下一個印度的結論表示嗤之以鼻。「這個國家已經統一了好幾個世紀,他們的中央政府可以對地方政府實施非常有效的控制,而不像印度,土邦林立給了我們可乘之機。而且這個國家擁有非常可怕的陸軍,這支陸軍力量不是我們所能征服的。而他們的海軍雖然成立不久,但是在對日本的一戰中,他們的作戰意圖和作戰能力都讓人歎服。所以殲滅這個帝國的海軍是不切實際的,我也贊同閣下的意見,『震懾』便足已。」

    「多謝閣下的贊同。」墨菲斯也不是個迂腐的人,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艦隊的未來還是需要這個政客的幫助才可以,他不介意自己在東印度公司多一個朋友。

    墨菲斯將餘下的情報翻看完之後,原本嚴肅的表情換成了一種不可置信,甚至帶有嘲笑的表情。「閣下,您認為這些情報上所描述的武器是可能的麼?鋼鐵巨艦?不用風帆的動力系統?安全炸藥?閣下,雖然華夏設計的軍艦的確有他們的可取之處,甚至不少地方是值得我們帝國所借鑒的,但是這些情報上描述的武器在我看來是完全不可能實現的。閣下,我認為您被您的情報人員給欺騙了。」

    「司令官也這樣認為?」菲利普倒是不驚訝墨菲斯的震驚,畢竟他手下也有軍事情報人員,這些情報早就被認為是假情報,但是這些情報的來源卻是不容置疑的。「閣下,如果我告訴你,這份情報是這個帝國的一位皇子所提供的,而他是這個帝國最受寵的皇子之一。」

    「那他為何要出賣他的國家?」墨菲斯愈加無法理解了。

    「這個帝國長久以來都是一個陸地國家,無心於海洋利益。如果不是那位親王的極力促成,這個帝國是不會將眼睛投向這片茫茫大海的。而對我們友好的那位皇子正是這個帝國中只對陸地有興趣的人之一,他希望我們能幫助他登上皇位。」

    「這是你們政客的事情。」墨菲斯立刻對這樣的事情敬謝不敏。

    菲利普對墨菲斯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一個軍人如果對政治有太多興趣的話,對於國家來說是不幸的。「那麼,司令官閣下,我恭祝你們這次作戰計劃成功。」

    「謝謝閣下。」

    就在東印度公司與遠東艦隊策劃對華夏的作戰計劃的時候,乾隆已經接到了永璇的報告,同時廣州將軍與軍機處情報司都有同樣的情報傳來,華夏與英國的戰爭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乾隆已經暫時放下了對永琪、小燕子的追究,只是命令宗人府暫時將永琪的府邸圈禁起來,而自己的精力則全部放到了南洋。乾隆知道這樣的事情只能交給永璇去處理,但是他在內心卻思考著另外一件事,如果永璇再次成功了,自己封賞什麼呢?雙親王俸祿雖然是個選擇,但是這個就能安撫永璇的心了麼?雖然乾隆對自己的兒子還是比較放心的,但是自己兒子的手下人會有怎樣的心思呢?「擁立之功」放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大功,自己兒子能逃過「黃袍加身」的命運?

    乾隆思考了許久之後,終於接連發下好幾道旨意。

    「令北海艦隊拱衛海參崴等地。」北海艦隊是華夏的二級艦隊,本來駐紮的地方主要是北海道地區,如今撤防到海參崴自然是為了保證清朝龍興之地的安全。

    「令濟州島水師提高巡邏頻次。」濟州島水師是用來監視日本和朝鮮的二級艦隊,也正是皓祥他們所負責的水師。

    「令北洋艦隊分兵駐守大連、青島、威海衛三處。」北洋海軍是華夏最精銳的艦隊,同時也是最為龐大的艦隊。雖然說大戰在即分兵是個險招,但是北洋海軍家底大,就算兵分三處也是非常具有震懾的。

    在將北方華夏的海軍佈防之後,乾隆下令所有的港口城市加緊巡邏,全力提升岸防能力。同時命八旗及綠營把守各港口、大城市及交通要道。

    同時乾隆命令永璇統領長江以南以及南洋地區的八旗及綠營,並且將馬尾艦隊和南洋艦隊指揮權全部交給了永璇。但是為了制衡永璇可能會擁兵劃江而治的企圖,乾隆將南洋艦隊的實際指揮權交給了永瑹,同時命令兩廣及南安、老撾和占城的八旗歸兩廣總督陳大受實際指揮。而且乾隆全部後勤交給了廣東巡撫德保,同時將這次戰爭的指揮機構設在廣州城,並命令廣州知府張嗣衍與廣州將軍朗福全面負責永璇的安全。

    永璇看到這一系列旨意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乾隆幾乎給了自己可以劃江而治甚至一同全國的力量,但是卻在這些力量上加入了太多的枷鎖。這次陸軍的主要作戰的地方就是南洋,但是南安、老撾和占城的駐軍是由陳大受實際指揮,雖然自己是最高統領,但是想要揮之如己臂那時肯定不可能的,同時自己手上可以實際使用的海軍也只有馬尾海軍。永璇肯定不會動用馬尾海軍,一則這裡是未來海軍的實驗基地,二則這裡是封鎖敵人北上的海上交通要道。同時永璇也知道,自己如果有一絲反心,負責保護自己的廣州知府和廣州將軍必定會迅速將自己圈禁起來。

    不過永璇也知道乾隆這個舉動不是一次兩次了,想了想便也放下了。不過金鏞卻比永璇看得更遠,於是安撫道:「王爺可是憂心陛下的旨意?」

    永璇擺擺手,「談不上憂心,這也是皇阿瑪的應有之義。」

    「王爺,你可曾想過,如果這次大戰又勝利了,皇上該如何封賞王爺?裂土分王麼?或者功高震主?」金鏞道,「如今皇上在王爺這裡強行插幾個分功勞的人,何嘗不是保全王爺。如今按照皇上的安排,如果此役勝利,那陳大受大人與永瑹世子自然是首功,要封賞自然是衝著他們而去。而對於王爺,只要一個雙俸便足已。但這樣王爺在陛下心中更是無可替代,王爺應該讓皇上對王爺懷有歉疚而不是擔心。」

    「多謝先生指教。」

    遠東艦隊在出發後沒多久便從永璇的監視中消失了,他們沒有從南海而上,這是一條安全的路線,自然也是華夏設伏較多的地方。墨菲斯既然準備偷襲,自然不會如此光明正大地衝上去打。遠東艦隊在斯裡巴加灣獲得補給之後,便從斯普拉特利群島附近繞行進入蘇祿海。

    斯裡巴加灣市是隸屬西班牙的國際港口城市,雖然西班牙已經秘密與華夏結盟,但是畢竟沒有公開,西班牙自然無法拒絕英國艦隊的補給要求。但是遠東艦隊一靠岸,招商局的情報人員便在西班牙當局的幫助下,對遠東艦隊的各項性能做了評估。墨菲斯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底就這樣洩漏在對手的手上。

    不過墨菲斯冒險走蘇祿海這一條計劃讓永璇是稱讚不已,「如果是我,我定然選擇突襲,務必一擊即中。而走南海這條路線,雖然安全,但必定會在我方的重重監視之下。而且我想他們也擔心本王會不會在他們的路上設伏。如今選擇進入了蘇祿海,那邊並非我軍駐防之地,果然是好心思。」

    「王爺,如今敵人已經離開我們的監視,對我們可是大為不利。」

    「本王知道。」永璇道,「本王料定他們必然會從蘇祿海拐入西裡珀斯海,然後選擇從菲律賓海溝北上。如今菲律賓一半在蘭芳共和國手裡,一半在荷蘭人手裡。這兩個雖然是咱們的盟友,但是並不交心,想讓他們出面設伏估計是不可能的了。」

    「難道只能縱容他們繼續北上?」

    「是的。」永璇有些懊惱地點點頭,「若是第二代軍艦能夠早日建成的話,我自然會派兵過去圍剿,但是我們現在設備不如人家,經驗不如人家,而那片的航線又不是我們所擅長的,只能等他們上門了。」

    金鏞看著地圖,忽然道:「英軍勢必要從巴士海峽進入我國,那可否派遣馬尾海軍設伏?」

    「不行。」永璇搖搖頭,「馬尾海軍若是有北洋艦隊的經驗,我自然會派遣他們,但是他們比南洋艦隊更缺乏經驗,守城可,攻敵則風險太大。若是馬尾海軍敗於巴士海峽,則北上路線暢通無阻,對我們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那王爺估計他們會去攻擊哪裡?」

    「廣州。」永璇肯定地道。

    「想必英軍想在這裡一雪前恥。」

    「不過也要看本王給不給他們機會了。」永璇冷笑道,「既然他們想偷襲,那咱們也來個反偷襲。」

    「王爺決定半路攔截他們?」

    「自然。」永璇笑道,「難不成還等他們打上門來?若是幾顆炮彈不小心落到廣州城,豈不是咱們吃虧?」

    永璇手指著一個島嶼道:「這裡是月牙島,此處雖然淺灘較多,但卻在這裡有一小型良港。本王已經命永瑹派遣一支艦隊在這裡設伏,本王只需要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便可。殲滅掉幾艘敵艦之後,他們只能光明正大地下戰書。至於這戰書接不接還不是本王屆時的一句話。」

    永璇已經打定覺醒要一路上偷襲騷擾不斷,只要消滅掉這支艦隊的有生力量。等他們到了廣州城附近,那就已經是強弩之末而已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102、永瑆。糧草官。東沙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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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洋的局勢是必須到了廣州城才能感覺得出來,其餘地方的華人可能真沒覺得南洋的戰爭對自己會有什麼影響。畢竟清廷已經宣傳了多少年,流落在南洋的華人乃是天朝棄民,因此沒有太多的人願意跟南洋的華人牽扯上關係。再加上目前經營南洋的主要是招商局跟內務府,其他的商賈們還沒有涉足這個領域。因此這裡受到的關注愈發地小了。

    但是永璇對自己的戰略是非常清晰的,他必須在他的有生之年為華夏拓寬緩衝空間。後世的美國為何能有那樣的發展?人家的地理條件好啊!太平洋跟大西洋將舊大陸的強國與自己隔開,北邊的加拿大是自己的好兄弟,南邊的墨西哥是自己的乾兒子,這樣的地緣政治如果還發展不起來的話,美國人就應該集體去跳五大湖才行。

    但是華夏卻沒有這樣的條件,北邊的俄羅斯跟中國一直就是又拉攏又打壓,別看中蘇關係宣傳了那麼多年,最後侵佔華夏土地最多的是誰?我們將人家當「老大哥」,這個做大哥的將弟弟家的土地偷走了居然還變著法子的讓弟弟承認這是哥哥家的。南邊的東南亞諸國對華夏更是非常恐懼,於是一致地站在了美國南邊,有了美國撐腰之後,東南亞諸國有幾個對華夏友善的?印尼跟菲律賓所發生的很多事實都在告訴我們,東南亞從來就不是華夏的朋友。他們只是需要華夏的錢而已,而且他們還是一群喂不熟的餓狗。至於東邊的日本跟韓國,華夏跟他們的糾葛就不必一一贅述了。

    永璇的想法就是將俄國人打回歐洲大陸,將西西伯利亞乃至中西伯利亞以及高加索地區當作華夏與歐洲人的緩衝地帶;而將南洋當成自己的地盤,一來華夏需要南洋的資源,二來這裡也將成為華夏的戰略縱深區,確保日後的戰火不如燒到本土來。而且目前華夏已經擁有了倭國、琉球,再加上本來就屬於自己的夷洲和澎湖,如果能拿下南洋,那麼華夏就能構建起面對太平洋的第一島鏈防禦體系,再加上西南邊本來就有的喜馬拉雅山跟青藏高原,華夏未來的地緣政治就會好上太多。

    不過永璇的想法沒有辦法與別人分享,他無法告訴別人,這是他上一世多少人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因此落在旁人眼裡,永璇就是個窮兵黷武的傢伙,乾隆之所以遲遲放不下心來的原因也是這個。好戰的皇帝永遠在史書上是沒有好名聲的,秦始皇也好,漢武帝也罷,恐怕沒有人記得他們在軍事上的勝利和為華夏獎勵的威望,史書上對他們大多也是批判。

    乾隆認為,如果永璇能成為秦皇漢武也就罷了,但是他惟恐永璇最後成為的就是隋煬帝。雖然隋煬帝為華夏打下了一大片江山,可惜史書上就沒有將他歸類為有作為的皇帝一類。華夏的史書素來就是「重文輕武」,否則這隋煬帝至少應該在史書上的一個「功過各半」的評價才對。

    不過正在永璇謀劃這一切的時候,乾隆的另一道旨意也來了。乾隆居然將十三歲的永瑆派了過來,統領軍需供給。金鏞看到這個旨意的時候,笑道:「皇上好心思!」

    「如何?」永璇還是沒有想出更多的深意來。

    「十一阿哥乃是王爺一母同胞的兄弟,跟王爺素來也是親密的,皇上將十一阿哥派來統領軍需供給就是怕底下人辦事不用心。雖然十一阿哥的位置跟王爺一樣,不過是個有名無實權的,但是有十一阿哥在這裡震懾廣東官場上的人,王爺也可以抽出心思來對付英國人。更重要的是,橫豎是要分軍功的,與其分給別人,還不如分給一個同王爺親近的人。」

    永璇並不是跟蠢人,他很快就理解了金鏞的分析,同時也猜出了金鏞話外的意思。永瑆是一個從年齡上、身份上無法對永璇構成威脅的人,而且永瑆素來表現得跟自己的四哥永□一般,所以乾隆對他們的培養策略是「能臣」。永□如今在刑部表現得非常不錯,自然永瑆的培養也就提上了議事日程。似乎乾隆對自己的兒子非常有信心,於是將永瑆的第一件差事居然是派到南洋來。這也似乎是打算讓未來的皇帝與未來的能成相處下,乾隆的潛台詞可能就是,你將來辦事的人我已經給你找好了,至於能不能收服他為你一心辦差,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永瑆南下是選擇從海路而來,因為一路上順分順水,加上永瑆自己又不是個嬌氣的人,居然這一行人只用了二十餘天便趕到了廣州。

    永璇站在碼頭上,想著自己已經有將近五年沒有回京城了,不曉得京城裡是不是已經物是人非了。不過永瑆對永璇的感慨很不在意,道:「四九城裡橫豎就那樣,還是八哥這裡有趣得緊。」

    永璇啞然,忽然想起來,自己這個弟弟也才十三歲,在後世也不過是個初中生,正是對世界充滿好奇,愛玩愛冒險的年紀。便笑道:「廣州城算得上是繁華之地,也是我朝幾個有條件允許外國人居住的城市之一,這裡很多風物都與京城不同,甚至與我華夏也有所差異,帶著一股子西洋的味道。而且粵人的風俗與京城也有不同,明日裡我帶你去茶樓飲早茶,讓你感受下。」

    永璇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一好吃二好風雅,不過相較於歷史上的永瑆,那股子尖酸刻薄是沒有帶來的。不過永璇也在懷疑永瑆真的是那般?不過聯想到後世人評論嘉慶皇帝是寡情、吝嗇之後,永璇也猜想永瑆一方面是未來逢迎皇帝的愛好,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自污吧。畢竟永瑆乃是生母為貴妃,養母為皇后,論身份比起那永琰要高貴了不知道多少。如果不自污的話,只怕是嘉慶也容不下嘉妃的三個兒子。想想看,歷史上嘉妃的三個兒子其實算是結局不錯的了,四皇子永□被出繼,跟皇位繼承沒了關係;八皇子永璇有腳疾,而且還是個花花公子,自然不會是皇位繼承人,於是居然成了清朝最高壽的皇子;十一皇子永瑆是個尖酸刻薄之人,因此品德上也不過關,失去了繼承資格,不過日後卻破了皇子不得領軍機的慣例。所以永璇對永瑆還是有些期待的。

    從自己收集的情報來看,因為自己跟永□都活著,而且活得很好,而生母也從貴妃變成了皇貴妃,而且永瑆還是被養在皇后跟前,所以倒也沒人敢去惹永瑆。再加上這一世令妃被打壓得沒能管理後宮,永瑆活得非常滋潤。再加上自己的二哥是個大財主,隔三差五就有好東西送進來,所以永瑆現在是大方得緊,大有取代永璇成為京城裡新一代的散財童子的趨勢。不過乾隆也沒認為永瑆這是收買人心,畢竟永瑆在對人方面有些糊塗,常常是賞了東西之後不記得賞給誰了。乾隆問了幾次之後,見都是這結果,只能笑笑吩咐永瑆手下的人,替他們主子看好荷包,別散光了年底跑來哭窮。

    不過永瑆顯然對錢這個概念是有執念的,算賬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永瑆雖然大手大腳慣了,但是還真沒見他哭窮過。他永遠將自己的荷包定位在諸皇子中等偏上的程度,不多也不會少。乾隆見識過永瑆的本事之後,便起了心思,讓幾位師傅著重教永瑆理財的手段,還時不時地將永瑆丟到內務府、戶部等需要管錢的地方學習。大有永瑆再大一點,就將戶部交到他手上的趨勢。

    所以永瑆這次來廣州,也主要是負責統領他哥哥打英國人的錢糧。

    「這次出京的時候,八嫂還特意尋人將弟弟找了去,吩咐弟弟給八哥帶些東西來。」

    一聽說自己的妻子,永璇也只能歎了口氣。從蘇州分開之後,兩個人也怕是有三年多沒有見面了。

    「家裡人都還好吧?」

    「怎麼能不好?」永瑆沒有理解永璇話裡的意思,「滿京城的人誰敢去惹八嫂?別說尹繼尚大人家的人饒不過他,我跟四哥也不會放過他的。八哥你就放心好了,八嫂跟小八嫂都過得挺好的。對了,我還見了咱侄子跟侄女,都能跑了。咱侄子那叫一個機靈,聽說成天價地在府裡爬樹上房什麼的。」

    永璇一聽到自己兒子「爬樹上房」立馬滿頭黑線,不過永瑆顯然認為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在這個「大鬧天宮」方面講了很多。

    雖然永璇覺得自己兒子太活潑未免有失莊重,不過他心底還是認同永瑆的話,男孩子嘛,不活潑點怎麼行?

    茫茫東海上,一支由一艘巨型艦外加三艘大型艦組成的混合艦隊正在朝一個方向駛去。

    「曹大人,距離咱們伏擊的地方還有大約半日的行程。」

    巨型艦廣州號的艦長曹滿點點頭,「咱們這次設伏的目的已經給諸位講過了,這裡再強調一次,我們這次是偷襲,以殲滅英國人的有生力量為主。打得過咱們就打,打不過咱們就跑,一路上以騷擾為目的,慢慢地消耗。等進入南海之後,會有旁的兄弟來接替咱們,咱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南洋艦隊與北洋艦隊的命名規則不同,北洋艦隊以歷史人物為主,而南洋艦隊則以城市名為主。廣州號是一艘以速度見長的軍艦,其實在華夏海軍的發展上,永璇一直將後世的發展策略融入了進來,軍艦的設計主要是兩種,一種是巨炮厚甲,這將發展成日後的戰列艦;另一種則是快速並適合長距離奔襲的巨艦,這將發展成日後的巡洋艦。同時永璇為了岸防的需要還設計了一系列小型的軍艦,比如炮艇跟魚雷艇。當然永璇心中還有驅逐艦的設計草案,不過目前並不是設計的時候。等蒸汽機動力系統以及梯恩梯炸藥成功之後,戰列艦、巡洋艦、炮艇、魚雷艇,乃至驅逐艦的樣式和分類將徹底定下來。僅憑自己的概念和設計,永璇完全認為自己可以將華夏的海軍領先諸國五十年。

    如今執行任務的軍艦其實就是一艘大型的類巡洋艦再加幾艘中型的類巡洋艦,當然還配備了一些魚雷艇用於偷襲。對於魚雷和潛艇,永璇是下了大手筆開發的。雖然這兩樣贏起來未免有些不光彩,但是在戰場是你輸了就意味著幾千條人命沒了,而且隨之而來將會是喪權辱國乃至割土亡國,所以永璇不介意讓自己跟自己的海軍名聲不光彩點。

    在航行了半日之後,這支偷襲艦隊終於找到了月牙島。雖然此時的月牙島還不如日後東沙島那般大,但是已經初具規模。更讓曹滿驚訝的是,這裡居然真的有天然良港,而且這個港口已經被修葺過,島上甚至還有一個哨所。

    「可是南洋艦隊的兄弟?」哨所上的火炮都指了過來。

    曹滿忙將自己的令旗拿了出來,哨所的人遠遠看過之後,火炮才掉轉了方向。

    「我們什麼時候在這裡有哨所了?」大副嘟噥道。

    「慎言!」曹滿知道這個島嶼必定是日後一個重要的基地,但是沒有想到居然已經有人在這裡開發了。

    下了船之後,在一個凹地,曹滿發現這裡居然還有個不算小的園子。一個人出來拱手道:「下官隸屬招商局東海事務處的,此處是招商局航線上的幾個哨所之一。」

    曹滿沒有追問下去,誰都知道招商局是某個王爺的心頭肉,自己何必去徒惹人家不快呢?

    曹滿拱手道:「那就多謝這位大人的幫忙了,如今我等有軍令在身,不便叨擾。」

    「無妨。」那個人笑著抬手道,「我們這邊已經收到消息,說是在距離本地300海里的巴林塘群島與巴布延群島附近有發現英軍,估計大約還有一日,英軍便會從我們這兒通過。」

    「消息可是屬實?」

    那人笑道:「我等駐守此處就是為了監視各國往來之艦船,英軍如此大的一支艦隊豈能被我們忽視?」

    「那就多謝大人的情報了。」

    「你我皆同朝為官,無須在意。」

    曹滿本來還對這次設伏有些擔心,但是不曾想原來永璇卻早有安排。招商局其實早就在一些重要的島嶼上設置了哨所,畢竟如今重要的南北航線大部分都是要從華夏的沿海走,也由不得永璇不小心。不過月牙島哨所本來的監視範圍沒有抵達巴林塘與巴布延,不過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讓月牙島哨所發現了英軍艦隊。否則茫茫大海上,要找幾艘船真的無異於大海撈針。

    曹滿與當地的人員寒暄一陣之後便回了艦隊,畢竟戰爭已經是一觸即發。

103、蘭芳。伏擊戰。引魚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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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遠東艦隊浩浩蕩蕩地離開蘇門答臘島讓人有些詫異,但是想到英國人在太平洋上為數眾多的殖民地,很多人都只是以為不過是又一次的對土著們的耀武揚威。但是還是有不少人瞧出了端倪,在遠東艦隊離港的那天,星洲城忽然加強了戒備。原本都只是擺設的岸防火炮都拿了出來,甚至平素極少使用的魚雷艇和炮艇都增加了巡邏頻次。不過星洲城對此的解釋是為了打擊海盜,可是在一些人的眼中,這怕就是中英開戰的前兆了。

    華夏人擁有了星洲城就是扼住了英國人的喉嚨,雖然遠東艦隊是一支非常優秀的艦隊,但是如果失去了東印度基地的支援,那顯然就是一棵失去土壤的大樹,無論它多麼地枝繁葉茂,都逃不過枯萎的結局。

    在眾多關注戰爭的人當中,蘭芳無疑是一個最奇怪的存在。法國諸國一方面希望英國打敗華夏,自己也好跟進分一杯羹;另一方面卻又希望英國被華夏打敗,這樣大家就可以渾水摸魚。一想到東印度跟澳大利亞的富庶,大家還是頗為心動的。

    「王屾,你是從北邊回來的,你如何看待這件事?」蘭芳公司(實際上此時蘭芳共和國還自稱蘭芳公司)總長陳蘭伯問道。

    王屾沉思片刻道:「清廷的八皇子永璇是個厲害的人物,在他手上,一個招商局,一個海軍衙門,僅僅這兩個物事就足以讓人稱歎了。何況他又滅了倭國,倒是將華夏的土地拓展了不少。」

    「也只有他們這樣的蠻夷才濫用武力。」次長羅芳伯插嘴進來,「像我華夏堂堂天朝上國,又何必與一蠻夷小國爭那土地,沒得失了身份。」

    這羅芳伯乃是蘭芳公司裡僅次於陳蘭伯的人物,再加上陳蘭伯歲數已高,羅芳伯已經隱約控制了整個蘭芳公司,故而羅芳伯出言也不怕陳蘭伯計較。

    但是王屾聽了之後,心裡卻不以為意。王屾跟陳蘭伯、羅芳伯不同,他其實已經是華人第二代,對所謂的明國已經沒有太多的認同感。再加上王屾本就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他不認為一個國家為自己的國民爭取更多的土地有什麼錯。何況蘭芳公司不也一直希望擁有更多的土地,總不能因為對方是清廷,所以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錯的吧?

    「芳伯,你聽王屾說完。」陳蘭伯其實歲數大了之後,人也實際了許多,所以這王屾反而更對自己的胃口。

    羅芳伯聽陳蘭伯如此說,也只能住嘴,無論如何,這陳蘭伯才是羅芳公司的老大,自己無論這樣越不過他去。

    「是。」王屾於是繼續往下說,「根據江北那邊的人說,清廷的北洋海軍擁有巨型艦十五艘,大型艦三十餘艘,如果再加上北海艦隊與濟州島水師,清廷在北邊就擁有了一支不輸於英國人的艦隊。而聽說南洋艦隊是比照北洋艦隊的份例而組建的,想必也差不到哪去。何況清廷目前擁有的火器已經快趕上當年明國的水平,而火器的威力應該已經超過當年的明國。」

    「哼,那又如何?」羅芳伯見大家被王屾說得失了士氣,忙道,「咱們在南洋跑生意的,誰不知道英國海軍的厲害?若是惹了別家倒還罷了,如今是英國人的遠東艦隊出發,我看清廷已經抗不過去了,只要我等舉起義旗,天下人自然響應號召,屆時,我們就可以反清復明瞭。」

    「趁此國難下手,未免太下作!」王屾冷冷地道。

    「你一個黃毛小兒懂什麼?」羅芳伯譏笑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王屾其實已經三十出頭,雖然只有羅芳伯年紀的一半,但是被人公開斥為「黃毛小兒」還是非常傷自尊的。於是王屾在接下來的會議上就完全不再說話,整場會議最後成為羅芳伯個人的動員大會,在他的鼓噪下,大家都覺得這一次就一定能反清復明,惟獨沒有看到陳蘭伯一個人輕輕地搖了搖頭。

    王屾也在心底冷笑道:「與外寇聯手居然也是『小節』?」

    不管蘭芳有沒有商量出什麼主意,英國人的遠東艦隊還是朝著既定的目標而去,墨菲斯對自己繞行太平洋的策略感到十分得意,畢竟華夏人擁有一定的近海作戰能力,自己遠道而來奔襲作戰就落了下乘,相反繞行太平洋就能避開華夏人的注意。而且一旦從巴林塘海峽繞行到東海之後,自己既可以北上夷洲,將弱小的馬尾海軍幹掉;也可以南下南海,去廣州城一雪前恥。

    雖然永璇對墨菲斯繞行的戰略是稱讚不已,畢竟進了太平洋,自己的海軍就完全不是對手了。但是墨菲斯為了意氣之爭放棄北上而選擇南下與南洋艦隊一決勝負卻是不明智的。永璇在事後回憶道:「若是英軍北上,我馬尾海軍恐難敵。若是丟了馬尾基地,對我海軍建設是大為不利。況且英軍北上足以震懾朝廷,即便不奪下杭州或上海,亦可退守夷洲,再圖將來。」

    可惜歷史不能假設,墨菲斯為了大英帝國皇家海軍的榮耀,果斷放棄了北上作戰,而是將全部主力投入到南下的作戰計劃中。但是墨菲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樣居然將遠東艦隊這樣一支精銳拖入到一場接連不斷的戰爭磨盤中,而第一場伏擊戰就在月牙島上等著他。

    英軍的海圖上自然標有月牙島,但是他們只是認為這裡是一個用來維護附近航標的補給站。事實上永璇也將這裡偽裝得跟補給站差不多,但實際上卻是招商局在華夏沿海佈置的若干個秘密哨所之一。

    「閣下,我們可要炮轟月牙島?」有軍官建議道。

    「不必了。」墨菲斯擺擺手,「若是要打,過幾日到了廣州城,我准許你們隨意炮轟幾日。這小小一個月牙島不值得我們浪費火藥。」

    於是遠東艦隊便大搖大擺地從月牙島附近開了過去,沒有想到的是,幾個幽靈一般的船正潛伏在附近。他們在等待機會,等待一個開戰的理由。

    在一刻鐘之後,一艘懸掛大清龍旗的軍艦駛入了遠東艦隊的視線中。

    「這是華夏的二級軍艦,隸屬南洋艦隊,應該是『番禹』號。」不得不說英國人還是收集了不少情報。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墨菲斯有些緊張了,莫非自己的偷襲計劃失敗了?

    「這裡是華夏人重要的海洋航線,經常會有軍艦在這裡巡邏,以防止海盜出沒。——司令官閣下,我們怎麼處理它?」

    「打下來。」墨菲斯一揮手,「難不成等著它回去通風報信?」

    遠東艦隊這邊火炮一向,番禹號就彷彿是「受驚」一般逃竄。

    「這就是華夏人海軍的實力?」墨菲斯嘲笑道,「全體注意,將那艘船給我打沉了,正好給大家練練手。」

    其實他們沒有注意的是,番禹號一直將他們引向月牙島附近的一片海域,那裡有不少暗礁,對英國這種遠洋軍艦來說是一種潛在的威脅。

    果然墨菲斯就發覺了,他眉頭一皺,「這些黃皮猴子還算聰明,大家注意,別在這裡觸礁了。」墨菲斯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的確,在這場追逐番禹號的戰鬥中,英軍漸漸不再呈現防禦形態,而是處於一個混亂的狀態。正在這個時候,一艘比較慢的軍艦就落入曹滿的眼中。

    曹滿冷笑道:「就是你了!——兄弟們注意了,將那艘落單的軍艦給我打下來。如果打不下來,狠狠啃他們幾口就往北撤,那邊會有接應的兄弟,而且咱們的岸防火炮也能讓他們好受的。」

    於是就在遠東艦隊正在貓耍耗子地捉弄番禹號的時候,幾艘鬼魅般的軍艦衝了出來,將那艘落單的英艦圍了起來。炮彈彷彿不要錢一般地朝那艘軍艦傾斜而來,沒多久那艘軍艦就挨了好幾下,開始有些不支了。

    「糟糕!」墨菲斯第一時間發現了這一切,但是此時的英軍似乎有些慌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補週四的更新,今天的更新晚上19:30見。

正文 擊沉。蒸汽機。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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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單的英國軍艦是阿伯裡斯特威斯號,並不算是英軍中的優秀軍艦,但還是有著身為皇家海軍的驕傲。眼瞧著這些野蠻人的軍艦竟然彷彿餓狼撲食一般地朝自己湧過來,起初還有些震驚的阿伯裡斯特威斯號艦長威爾很快就鎮定下來,沉著地道:「所有人注意,炮手準備開炮,舵手注意隨時規避對方的炸彈。我們是戰無不勝的皇家海軍,難道還會被這些猴子打沉麼?」
  
  在威爾艦長的安撫下,阿伯裡斯特威斯號迅速進入了戰鬥狀態。雖然這邊水域影響了大型軍艦的行動,但阿伯裡斯特威斯號卻是一艘輕型艦,雖然動力不足但是靈活性卻沒有任何問題。阿伯裡斯特威斯號反而主動利用其這片水域的複雜性而對南洋艦隊進行迂迴反擊。
  
  「難怪西班牙的教官說英國海軍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果然還是本官輕視了他們。」曹滿看著阿伯裡斯特威斯號靈活地規避著自己軍艦的襲擊,在這片暗礁海域裡穿行,自己不由得點頭道,「連一艘不起眼的軍艦都能做出這般動作,看來這英國皇家海軍是名副其實啊。」
  
  隨著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表現,戰場形勢對曹滿這邊來說是越來越不利了。原本曹滿就是抱著一擊即中的想法突襲英國皇家海軍,不料如今卻變成了拉鋸戰。阿伯裡斯特威斯號在被三艘軍艦包圍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做出反擊,這讓剛剛才完成訓練的南洋艦隊感到壓力很大。更重要的是,其餘英國海軍軍艦已經慢慢地圍了過來,這對本來數量就少的曹滿等人來說,更是個不好的消息。
  
  「你們發現什麼問題沒有?」墨菲斯觀察了好一陣子之後,問道。
  
  能跟墨菲斯站在一起的自然都是英國皇家海軍的佼佼者,很快就有人道:「司令官閣下,清國的軍艦速度似乎比我們更快。而且重要的是,即便是逆風,他們都有較快的航速。難道清國人在軍艦動力系統上有什麼驚人的發現?」
  
  墨菲斯點點頭,「沒錯!我起初以為是他們的軍艦比我們輕的緣故,但是我發現即便他們在逆風的情況下都能擁有不錯的速度。所以我只能認為,對手們在動力系統上已經比我們走得更遠了。」
  
  是的,正如墨菲斯所猜想的那樣。南洋艦隊雖然還不是完全的蒸汽機軍艦,但是已經在風力驅動的基礎上加入了蒸汽機。尤其是那些「准巡洋艦」們,他們配備的動力系統更加完善。如果實驗成果的話,日後清國的海軍都可以做出許多超難的規避動作。
  
  墨菲斯想了許久,歎口氣道:「記得出發前,菲利普公爵曾經給我看過一份情報,其中就有關於清國人利用蒸汽機做動力的研究。我起初認為是天方夜譚,但是到今天我才知道,清國人已經實現了這一個研究,而且已經用於實戰了。——大家注意,不要擊沉對方軍艦,盡量俘獲一艘完整的軍艦,帝國需要這樣的技術。」
  
  英國人雖然瞧不起華夏人,但是也知道華夏曾經領先過世界科技許多世紀,誰能保證他們手上沒有幾個壓箱底的東西呢?更重要的是,對於一艘軍艦來說裝甲、火力和速度是三者相輔相成的。如果三者當中有一個能突破的話,那麼勢必另外兩個也會被隨之拉高,所以英國人對南洋艦隊的動力系統覬覦不已也是應有之義。
  
  墨菲斯下達命令之後,所有救援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軍艦都將火炮選擇打在廣州號等軍艦不起眼的地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打中了動力系統,造成損壞就虧大了。
  
  不過曹滿等人在適應了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靈活多變之後,也充分利用了自己速度快、地形熟的特點,對阿伯裡斯特威斯號實現了包圍。在廣州號一輪炮轟之後,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火藥庫爆炸了。
  
  聽到一聲巨響,威爾艦長只覺得自己的軍艦猛地一抖便開始有搖搖欲墜的感覺。
  
  「艦長!」一個士兵跑了進來。
  
  威爾艦長示意他不用說法,想了許久之後,道:「升起白旗,放下救生艇,我們的士兵已經履行了他們的義務,現在該是為帝國保存實力的時候了。」
  
  其實威爾艦長有點擔心南洋艦隊會不顧戰場禮節對自己痛下殺手,但是沒想到南洋艦隊是屬於西洋教官培訓出來的海軍,所以對這樣已經失去戰鬥力並且投降的軍艦不再擊殺。而且曹滿等人也是抱著打完就跑的想法,在看到阿伯裡斯特威斯號開始沉沒的時候,曹滿所在的廣州號打出旗語,全體撤離。
  
  墨菲斯很快就察覺出曹滿等人打算跑的想法,冷笑道:「想得真好,打沉了我的船就想跑?——蘭格菲尼號留下來救援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士兵,其餘人,全速追擊!」
  
  不過顯然南洋艦隊的「風力+蒸汽機」的混合動力系統更有速度優勢,遠東艦隊在追擊了幾個小時之後,眼見著天色越來越黑,墨菲斯果斷下令停止追擊。
  
  「司令官閣下,我們就這樣放過他們麼?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仇怎麼辦?」
  
  「再追擊下去就到了他們的馬尾海軍的轄地了。」墨菲斯歎了口氣,「清國人將海峽防線經營得跟鐵桶一般,我們貿然陷入,只怕要大吃苦頭了。」
  
  英軍阿伯裡斯特威斯號被擊沉的消息其實無論東印度公司還是南洋經略使都不清楚,一直到戰爭結束後,雙方才知道原來在正式作戰前,英軍就已經損失了一艘軍艦。而且東印度公司對於墨菲斯放棄追擊的想法感到非常不滿,直到第二次中英海戰的時候,英國人才知道海峽防線對於英國人來說,簡直就是一條不可逾越的溝壑。
  
  遠東艦隊在阿伯裡斯特威斯號擊沉之後,士氣一度非常低落。原本以為自己是偷偷摸摸潛入清國海域,卻沒想到剛一進來就被清國人打了個伏擊戰。誰知道日後的南海上會不會有更多的人在等著偷襲他們。而且更重要的是,驕傲的皇家海軍居然被一群野蠻的黃皮猴子擊沉了一艘船,雖然阿伯裡斯特威斯號並非什麼重要的軍艦,但是對於英軍士兵來說,那種戰無不勝的驕傲感剎那失去的感覺是很難受的。
  
  而此時的永璇也開始認為自己這次失敗了。
  
  「看來我還是莽撞了,想那英國人擁有海軍多少年,先是擊敗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後又征戰全球成為『日不落帝國』,我的偷襲計劃還是莽撞了。」
  
  「你擔心什麼?消息不是還沒回來麼?」克勞德抿了口清茶。
  
  「按照計劃,他們這時要麼應該回廣州港,要麼應該是到馬尾港。」永璇一頓。「若是進了馬尾港,再過幾日也應該消息傳來才對。」
  
  「你總是太善良了。」如今克勞德光明正大地在永璇府裡混著,畢竟永璇也需要他來聯繫歐洲國家的特使。「戰場上豈能沒有損失?無論這支突襲隊能不能回來,他們都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使命。」
  
  相較於永璇的善良,克勞德其實更符合一個政客的模樣。永璇想了想,「是啊,橫豎軍人的使命就是如此。」
  
  克勞德道:「你想明白了才好,我們什麼時候反擊?」
  
  「等這支遠東艦隊剿滅後,我會讓星洲城那邊封閉整個海峽通道,屆時你們發過軍隊從柔佛出發,橫穿蘇門答臘。荷蘭人跟西班牙人會配合我們掃蕩整個南洋的英國人勢力。」
  
  「你打算怎麼處理被俘的英國人?」
  
  「平民釋放,允許帶走私人財產;非軍事公務員罰沒財產後遣送出境;其餘軍事人員一律按戰俘對待。」
  
  「你不怕惹怒英國人?」
  
  「我們惹怒了英國人,你們不是會更高興?」
  
  克勞德沒有接話下去,按照他的國家利益,的確是將英國人的怒火引向遠東這個帝國會好很多。一旦英國跟華夏開戰,這勢必是一場長達數年的戰爭,這對法國人在歐洲的利益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如果真到了全面開戰,我希望法國人能在歐洲大陸稍微爭氣點。」
  
  「請不要侮辱我們高盧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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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遠東海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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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去阿伯裡斯特威斯號之後,墨菲斯自己也懷疑是否還有那麼大的自信心去面對清國的南洋艦隊。伴隨自己距離廣州越來越近,墨菲斯也知道自己的偷襲計劃是徹底破產了。而且自己其實已經在清國的領海,清國完全有機會隨時宣佈自己為侵略軍而就地剿滅。在想了許久之後,墨菲斯決定還是執行東印度公司的那個全殲版「震懾計劃」。

  「派一艘快艇去清國,代表大英帝國正式向他們宣戰。」墨菲斯非常疲倦地說道。

  命令自然被忠實地執行了,但是墨菲斯的參謀們都了出來,墨菲斯已經失去了信心。這些參謀們互相看了幾眼之後,其中一人道:「司令官閣下,切不可因為前幾日一戰而一蹶不振。」

  墨菲斯一聽這話,自然知道是自己現在的態度影響了大家的士氣,於是忙打起精神,笑道:「不妨事,一次伏擊戰的失利並沒有讓我消沉。只能說,清國人的智慧讓我驚訝,我很遺憾沒有相信那份情報的真實性。但是也感謝那一次失利,這讓我清醒地認識到我們的不足。在戰勝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之後,大英帝國的皇家海軍已經多少年沒有失利過了?這次的教訓我會寫成報告提交給帝國海軍部,希望能讓我們驕傲的士兵們開始正視自己的對手。」

  「是。」參謀們自然很高興地看到自己的指揮官恢復了鬥志。

  不過既然是正式宣戰,在對手沒有接到宣戰文書與確定決鬥地址之前,遠東艦隊在距離香港20海里的地方停泊了下來。但是遠東艦隊所有的士兵都被警告過清國南洋海軍的實力,同時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沉沒其實也震懾了他們。以前大家自己總覺得自己是戰無不勝,但是卻被自己瞧不起的清國海軍擊沉。在接下來的戰爭中,他們不會在輕視任何一個敵人。

  事後在總結戰爭的時候,永璇自己也提到,雖然月牙島伏擊戰是一場偉大的戰役勝利,但是卻在事後的戰略上給自己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因為月牙島伏擊戰雖然擊沉一艘英國軍艦,但是並沒有達到消耗英軍有生力量的目的,反而讓英軍對華夏海軍產生了警惕心理,迫使南洋海軍不得不和遠東艦隊打一場「真正」的海戰。雖然這次海戰達到了訓練海軍的目的,但所造成的損失還是讓華夏在時候瓜分英國遠東利益時不得不向自己的「盟國」屈服。

  遠東艦隊的宣戰文書在三天後傳到了永璇的手裡,永璇看到文書後的第一句話便是說:「我們贏了一場戰役,但是可能會輸掉整場戰爭。「

  「怎麼?你企圖引發的消耗戰沒有實現?」克勞德對永璇很多軍事部署都是瞭解的,畢竟克勞德是法軍在遠東地區的實際領導人。既然互為盟國,交換一些部署也是應該的。

  「是的,英國人說我們『無恥的偷襲』讓他們損失了一艘軍艦,他們將『不得不』向我們宣戰。」

  「無恥的英國佬!」克勞德撇了撇嘴,「跑到別人家裡被揍了還怪主人家沒好好招待他們。」

  「無恥又如何?」永璇道,「所謂的道理不過是存在於大炮的射程之內,對方仗著自己船堅炮利,囂張一點我們又能如何?你我除了在這裡抱怨之外,什麼都做不了。除非是我們將他們揍趴下,那麼才是我們說了算。」

  「你決定跟他們決鬥了?」克勞德對永璇放棄「消耗戰」和「運動戰」的做法有些不解,「我承認你們在西班牙人的訓練下有了長足的進展,但是你們要面對的可不是荷蘭人或葡萄牙人的艦隊,你們要面對的是曾經打敗過西班牙艦隊的英國艦隊。」

  「假如英國艦隊出現在你們的馬賽港並對你們宣戰,你們會如何?」永璇反問了一句。

  克勞德被這個問題給噎住,但是很快便咬牙道:「那自然是打咯。」

  「我們也只能如此。」永璇看著這間房裡的人,「既然英國人都打上門來了,我們也沒有理由怕了!永瑹,你帶領天津號、蘇州號、杭州號、福州號、江寧號以及其他大中型軍艦屯兵擔桿島!」

  永瑹被永璇從崖州招來之後就一直憋屈得很,好不容易有戰可以打了,自然興沖沖地得了軍令而去。

  「張嗣衍大人,從即日起驅除所有暫居在廣州、澳門的英國僑民,同時限令英國駐澳門總領事限期離境,任何涉及軍事上的物資、文件都不允許攜帶出境,但是他們的私人財產就不要干涉了。」

  「是,王爺。」其實張嗣衍心底還是認為永璇太仁慈了,這些敵人的僑民就應該全部推出去斬了祭旗,而永璇居然允許他們離境,還能帶走自己的私人財產。不過永璇雖然知道張嗣衍想什麼,但是卻無法告訴他,我這是樹立榜樣,我不希望日後再有戰爭的時候,敵人抓不到我們的士兵就拿我們的平民出氣。

  「郎福將軍,廣州城的防衛就交給你了。」永璇對廣州將軍道,「雖然我們不會讓任何一艘敵艦駛進珠江口,但是戰場上瞬息萬變,廣州及珠江口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末將得令。」郎福是個不多話的人,他拱手道,「王爺請放心,若是有漏網之魚進入珠江口,末將定將他們打成死魚不可。」

  「那就有勞諸位了。」永璇交代完自己這邊之後,又對克勞德說,「看樣子,你們也該動身了。」

  「那是自然。」克勞德笑道,「如今蘇門答臘島只怕已經是不設防的城市,英國人一定想不到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們的士兵已經佔領了他們的街道,我們的軍艦已經封鎖了他們的港口。」

  「那就祝你馬到成功了!」

  克勞德學著中國人的模樣拱拱手,便快速離開了。

  「那我呢?」永瑆也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了,「八哥,我也要去戰場看看。」

  「你是我的錢糧官,你給我好好呆在廣州城。」永璇板著臉道。

  永璇對這個小弟弟還是很疼愛的,何況永璇也知道乾隆的本意並不是讓永瑆靠近戰場。畢竟現在戰場上已經有了一個親王,也有了一個親王世子,再放一個皇子過去那就太危險了。何況「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永璇、永瑹是有軍職在身的人還說得過去,永瑆這樣的人放在後世簡直就是「娃娃兵」,怎麼可能讓他上戰場。

  雖然永瑆對這個安排很不滿意,但是他也曉得輕重。一來永璇在他面前早就樹立了說一不二的樣子,二來永瑆也知道上戰場也不是他能胡鬧的地方,只能嘟嘟嘴,跟著張嗣衍去處理廣州城的事務了。

  在安排好一切之後,永瑹跟永璇騎馬朝港口而去。如今崖州海軍基地只留下了大約不到四分之一的軍艦,餘下的都內拉到了廣州港。

  「八哥,我將那些戰列艦都拉走了,你怎麼辦?」永瑹見沒多少人了,忙問。

  雖然永璇並沒有將自己的命名方法公之於眾,但是艦隊內部卻早就這樣叫起來了。炮艇、魚雷艇是顧名思義,都是小型軍艦。這些軍艦一則用來保護本軍的軍艦不被偷襲,二則負責偷襲對方軍艦。雖然炮艇跟魚雷艇看上去很小,但是畢竟「螞蟻多了還能堆死大象」,而這些小型軍艦靈活穿插,隨時都會給敵人致命一擊。

  戰列艦自然是巨型軍艦,船堅炮利。往海上一開,那就是肉盾。不僅殺傷力大,而且抗打擊力也很大。在航母出現之前,戰列艦的水平就代表了一個國家海軍的實力。雖然現在的科技既無法造出航母,也造不出「無畏級」的戰列艦,但是普通的戰列艦還是能滿足的。

  除了肉盾這樣的盾甲戰士,還有巡洋艦這樣的刺客。雖然巡洋艦的裝甲不如戰列艦,但是巡洋艦勝在速度快,操作靈活。想想看,戰場上忽然一艘巡洋艦竄到你面前,給你一炮又跑了,就算是再皮厚的戰艦也抗不住這樣幾次打擊。

  除了戰列艦跟巡洋艦之外,永璇還專門設立了護衛艦。雖然炮艇跟魚雷艇有一定的護衛作用,但是畢竟個子小,沒有護衛艦厲害。護衛艦其實就是小型的戰列艦,只不過人家的火炮主要是近距離作戰,防止有敵艦過來將己方的戰列艦圍住,困死己方的軍艦。

  永璇看到廣州港這些形態各異的軍艦,忽然邪惡地想,作為近代近代海軍的開山老祖,英國人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自己。

  不過永璇聽到永瑹這樣問,忙道:「這一戰,你是主角,八哥只是過去看兄弟的英姿的。」

  「八哥說笑了。」永瑹有些不好意思。

  想當年這永瑹也是四九城裡一大禍害,何況人家老爹又是乾隆最寵愛的弟弟——果郡王,而自己又是果郡王最看重的兒子。所以永瑹惹起事來,那是一些老王爺都要見著躲起來的。只是後來被永璇拉過來練海軍,雖然這幾年回京的次數是屈指可數,但性格上沉穩了許多。別說果郡王滿意,連乾隆都滿意了。

  看著永瑹一本正經地樣子,乾隆在想要不要將京城那些紈褲子弟都丟到軍營裡去練上一年,想來順天府尹就不會有那麼多抱怨了。

  「不是說笑。」永璇正色道,「你我在南方練兵多年,若是此戰輸了,我看你我也不用想皇上請罪了,自己跳了南海便是。」

  「這是自然!」永瑹肅然道,「小弟不說別的,這幾年的海軍可不是白練的。八哥儘管瞧好了,南洋艦隊若是不能為皇上守住這南大門,小弟直接就誅了所有艦長,再自裁以謝天恩。」

  兩兄弟說了會話,便登上軍艦朝擔桿島而去。

  南洋艦隊離了珠江口,行了半日,永璇看著外面的海域,忽然歎了口氣。

  「怎麼?八哥。」

  「兄弟可知道這裡是何處?」

  「珠江口啊!」

  「當年讓你在上書房多念點書就不聽,結果連這裡都沒聽說過。」永璇作勢要打,「這裡便是『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歎零丁』中的零丁洋。」

  永瑹雖然不怎麼唸書,但是文天祥的事跡還是聽說過的。不過清朝皇族對這樣的漢族英雄是愛恨交加,愛他們的氣節,但又恨他們對外族的排斥。

  永瑹道:「八哥,此事不宜多提。」

  「提了又如何?」永璇擺手道,「我敬的是他們的氣節,沒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但是有了英雄卻不知道崇拜的民族則是可憐的。——永瑹,待這場戰爭結束了,你我去香港附近走走。在那裡還有個地方叫崖山,那裡是宋末三傑之一陸秀夫罹難的地方。」

  永瑹其實有些不理解永璇,宋朝對於滿清來說是個很敏感的朝代,畢竟滿清的前身金國與宋朝可謂是恩怨不斷。金國滅了北宋,但是南宋卻跟元朝又聯合起來滅了金國。所以滿清才跟漢族人的關係一直不融洽,這也就是為何清初會有一系列針對漢族的報復性屠殺行為出現。

  「華夏很大,不是你我就能擁有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若是你我胸中沒有天下人,這天下也勢必不會在你我所能掌控的。」

  「八哥,慎言!」永瑹大吃一驚,對永璇的不羈言論感到害怕。

  「不妨事,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永璇對這些「離經叛道」的言論並不在意,乾隆是早就領教過永璇的這些言論了的。乾隆在態度上是有一點支持永璇的,因為太刻意強調滿漢之間的區別,只會讓滿臣與漢臣之間的矛盾尖銳化。可若是故意模糊的話,乾隆又擔心小小的滿族會被漢族徹底同化掉。

  不過永璇也知道永瑹雖然不是個刻板的人,但是若要他一時間接受這些思想也是不可能的,於是很快就將話題岔開到香港的風土人情上來,永璇也熱情介紹了香港的建設。

  通過將近兩年的建設,香港已經開始逐步取代廣州港,成了南方主要的出口港。而廣州港則成了內河航運與近海航運的轉運港口,這對緩解廣州港口的壓力,同時拉動整個廣東的經濟是很有幫助的。同時香港離澳門更近,方便了澳門的洋人往來。

  次日清晨,在蔚藍的海洋上,一系列島嶼出現在永璇等人的眼前。這些島嶼上架設著許多岸防火炮,用黑洞洞的炮口警告著所有覬覦她們的敵人,這裡不是好惹的!

  作者有話要說:有機會去香港或廣東旅遊的朋友,一定要記得去崖山還有伶仃洋看看。

那裡有一個國家的氣節所在。

假如有機會的話,我很想寫一篇宋穿的小說,那是一個偉大的朝代。

假如宋朝的運氣能再好一點,我們也許整個世界都會因此而改變。

今天第一更,第二更14:30。

第一次遠東海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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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斯在等到華夏的答覆的同時,也等到了華夏的南洋艦隊。

  「這就是南洋艦隊麼?」墨菲斯喃喃自語道。

  經過西班牙教官的訓練之後,南洋海軍在吸取了西方海戰經驗的同時,結合自身的特點,現在的南洋海軍已經不再是初出茅廬了。五艘巨型戰列艦在最前面,在他們身邊的則是護衛艦。而在稍後的第二梯隊則是稍小的戰列艦,跟在他們旁邊的則是數量更多的巡洋艦。

  「清國人的海軍似乎對軍艦有分類。」墨菲斯瞧了一下,「他們的分類方法似乎比我們更優秀。」

  墨菲斯只是瞧了幾眼就明白了南洋海軍的作戰意圖,那在最前面的五艘巨型戰列艦自然是重點。雖然墨菲斯很清楚,己方要擊沉他們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是那些戰艦上巨大的火炮在警告他們,如果放過他們,那麼自己必定要受到他們更可怕的報復。而拱衛在戰列艦旁邊的護衛艦雖然火炮優勢不及戰列艦,但是它們的目的不是衝鋒陷陣,而是給予偷襲者致命的打擊。

  第二梯隊的戰列艦顯然是替補隊,同時他們也是保護護衛艦的存在。而在第二梯隊中數目龐大的巡洋艦是自己已經接觸過的「廣州號」的姊妹,墨菲斯還清晰地記得她們可怕的速度和靈活的機動性,同時墨菲斯對他們的火炮系統也記憶猶新。

  除了這些大型軍艦之外,那些小艇也是不容小覷的。雖然有些小艇上的火炮告訴了墨菲斯,這是華夏海軍活力的補充。但是另外那些小艇卻不知道是用於什麼目的,不過墨菲斯的直覺告訴自己,地方絕對不會將一些擺設弄上戰場。

  其實也不能怪墨菲斯不認識魚雷艇,歷史上第一枚魚雷是直到1884年才被發明出來。即便是永璇這些魚雷艇所採用的魚雷也不是真正利用液壓空氣閥驅動的魚雷,而是利用火藥推進的近水面炮彈。實際的戰鬥效力比魚雷要差太多,不過對於偷襲來說,還是一種不錯的武器。所以永璇還是決定興建魚雷艇用於補充巡洋艦的作戰能力。

  「看樣子,我們惹上了一個不好惹的對手了。」墨菲斯淡淡地笑道。

  此時,自己的大副已經將華夏的戰書送了過來。墨菲斯看了之後,道:「他們是真正的對手,傳我的命令,請按照傳統的海軍禮節對待他們。」

  雙方交換戰書之後,按照約定的時間,作為主權國的南洋艦隊打出了第一炮。這遠東第一場海戰就此展開。事實上,在軍艦數量上,英國是處於不利局面。但是英國戰鬥力卻是要明顯優於南洋艦隊,儘管永瑹等人接受過西班牙教官的培訓,但是到了戰場上,南洋艦隊顯然是被老練的英國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還是我太心急了啊!」在擔桿島上觀戰的永璇歎道。

  「王爺不必自責,若不是英國人挑釁我等在先,我等又何必妄開戰端?」金鏞也知道這次是南洋艦隊處於不利局面。

  在一旁觀戰的永璇都已經覺察出不妙,而身在戰局中的永瑹又如何不知?他沒有料到英軍的作戰能力會有如此之強,雖然西班牙教官警告過他們,不要輕視英國這樣一個海上巨無霸。但是等真的接觸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與他們的差距有多遠。

  「傳我的命令,所有戰列艦炮轟對方的旗艦,威爾士王子號!」永瑹深刻地明白擒賊先擒王,「其餘諸艦自由射擊,以保存己方戰力為最優先。」

  永瑹已經放棄了一戰便能擊潰英軍的想法,他現在的意圖也是很簡單,在運動中想辦法殲滅對方的幾艘軍艦,然後利用岸防火炮的協助,將英軍拖入消耗戰的局面。畢竟南洋艦隊是依托本土作戰,就算是磨都可以磨死英國人。

  「哼!想利用後勤來消耗我們的實力?」墨菲斯並非蠢蛋,立刻就看出了永瑹的想法,「命令各艦,以擊沉對方軍艦為首要目標。」

  墨菲斯下達命令之後,英國艦隊的火力忽然增強了許多,在試探了這麼久之後,英國各艦對南洋艦隊的實力已經摸清楚了許多,他們將火力從戰列艦身上轉移到那些穿梭其中的巡洋艦們。

  英國人知道要擊沉一艘戰列艦需要耗費太多的彈藥,而且對方有皮糙肉厚,站在遠處射擊完全是沒有意義。但是如果靠得太近,對方的護衛艦又不是吃素的。於是英國人將目光轉移到那些四處遊走的巡洋艦身上。

  的確,巡洋艦速度快且機動靈活,但是他們既然在戰場上就不可避免要遵守一些規律。躲開炮火,攻擊敵艦,既然是有目的的,那航線自然是可以預計的。何況還顯稚嫩的南洋艦隊所面對的是老奸巨猾的英國艦隊。

  在墨菲斯等人有意識地操作之下,一艘巡洋艦居然落了單被英國人給圍了起來。

  「不好!」一旁觀戰的永璇叫了起來,「『寶慶號』是大意失荊州了。」

  「那寶慶號的艦長是怎麼回事?」永瑹在旗艦天津號上咆哮道,「如此低級的錯誤是如何發生的?」

  不管兩位指揮者如何,那寶慶號被英國艦隊俘獲的事情是不爭的事實。

  「打出旗語,讓他們投降。」墨菲斯道,他對華夏的動力系統還是覬覦不已,既然有機會,他還是不願放棄。

  幾分鐘後,有人回報道:「司令官閣下,他們拒絕了。」

  墨菲斯沉思了一會,「告訴他們,他們已經完成了軍人的責任。如果投降的話,我可以在戰爭結束後即釋放他們,如果拒絕的話,我會立刻下令擊沉他們。」

  按照墨菲斯的想法,華夏人應該投降才對。他們已經被俘獲了,從戰爭的意義上來說,他們已經失去了繼續作戰的義務和能力。投降反而是最好的選擇,既可以保護自己的性命,同時也可以為自己的國家留下有生力量。但是等待墨菲斯的依舊是拒絕的答覆。

  「既然如此的話,」墨菲斯冷笑道,「命令全艦開火,目前是重傷他們。迫使對方擱淺,我們需要他們的動力系統,讓各艦的炮手注意。」

  寶慶號只是一艘中型巡洋艦,雖然速度還算可以,但是裝甲明顯就是個弱點。在英國全艦隊的炮轟之下,寶慶號開始擱淺。

  「管帶大人,我們已經無法離開了。」大副回報道。

  寶慶號的管帶想了一會道:「執行自沉計劃。」

  在出發前,所有管帶都接到了一個命令,一旦自己的軍艦有被俘獲的風險,務必銷毀軍艦上的蒸汽機。

  「管帶大人,如果真要這樣的話,全艦的弟兄們可能都回不去了。」

  「我知道。」管帶道,「兄弟們跟著王爺和世子享了好幾年的福了,什麼時候咱們當兵的能有如此體面的?只怪我等作戰不利,累及其餘諸艦弟兄,你說我等又有何目的苟且偷生?」

  大副想了許久,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大副回來道:「弟兄們理解管帶大人的想法,但是弟兄們不甘心就這樣自沉。弟兄們希望能用本艦為劍,刺穿敵人的身體。」

  管帶知道大家想跟英國人同歸於盡,但是這樣勢必就無法有人生還,因此他猶豫了。

  大副見管帶猶豫了,便道:「管帶大人有管帶大人的信念,我等也有我等的信念!苟且偷生不是我等人所恥,如今落在敵人手裡已經是讓我等蒙受羞辱。若是能拉上幾個英國佬墊背,也算對得起朝廷對我等的供養!」

  管帶聽聞此話,道:「既然弟兄們視死如歸,我也不必矯情。本官誓與本艦共存亡!」

  「他們要做什麼?」墨菲斯忽然發現寶慶號不對,「難道他們想與我們同歸於盡?命令,全艦炮轟,不必顧忌他們的動力系統!」

  雖然寶慶號想試圖與英國軍艦同歸於盡,無奈裝甲較薄,在英國人的集體炮轟之下,帶著不甘心而慢慢沉沒。事後英國人本著人道主義的精神救援了寶慶號的落水官兵,但是管帶、大副等軍官拒絕救援,自沉殉節。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第三更1730見。

第一次遠東海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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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寶慶號並沒有達到與對手同歸於盡的結果,但是由於寶慶號的舉動讓英國艦隊出現了一陣慌亂,抓住機會的南洋艦隊重新集結到一起,並退守到擔桿島附近。永璇一看永瑹的作戰戰略就明白,他們是打算依靠岸防火炮的掩護對英國艦隊再度發起進攻。

  「燃烽火,命令擔桿島、二洲島所有岸防火炮,最遠射程,掩護南洋艦隊。」永璇急忙下命令。

  因為沒有無線電通訊設備,永璇等人便發明了結合旗語、燈火、烽火為暗號的聯絡命令。在得到永璇的命令之後,原本一直沉寂岸防火炮頓時炮聲齊鳴。因為是岸防火炮,永璇在製造的時候就當做盡可能的最遠射程去製造。

  「岸上的弟兄們還真是發威了!」永瑹並不清楚華夏在這一代的岸防火力,「丫的!不少炮比我們打得還遠!」

  而英國人也在短暫混亂之後再度集結到一起,可是岸防火炮卻給他們帶來很大麻煩。現在南洋艦隊依托擔桿、二洲兩島的防禦火力與英國人周旋起來。

  「這裡居然如此的防禦火力?」墨菲斯也對這裡的岸防火炮表示了驚訝,畢竟這裡並非廣州城附近。如果這裡有什麼要塞的話,如此的防禦火力還說得過去。「查查看,這裡附近有什麼重要目標。」

  「清國招商局江南分部在這裡興建了一座香港城,將是未來清國南方重要的進出口港口。」一個參謀迅速翻閱到了資料,「根據東印度公司的報告,這香港擁有一座天然的深水良港,也是我們想擁有的。因為這裡將是溝通東南亞與東北亞的重要中轉港口。」

  聽到這話,墨菲斯點了點頭。如果說擔桿列島的岸防火炮是為了廣州港未免有點小題大做,但是為了香港的話,那的確是說得過去的。這些島嶼不僅是天然的阻攔颱風繼續侵襲的緩衝帶,也是拱衛香港最重要的關口。

  「這個恭親王殿下恐怕將是我們大英帝國最危險的敵人。」墨菲斯感歎一句,但是很快自己乘坐的威爾斯王子號劇烈的一抖,「怎麼了?」

  「報告!那些島嶼上的岸防火炮擊中了本艦的左舷,但是沒有造成更大的麻煩。目前二副正在安排救火。」很快就有人回報了。

  墨菲斯皺了皺眉,那些島嶼上的岸防火炮等於讓整個擔桿列島成了不會沉沒的軍艦。尤其是擔桿島與二洲島的火炮是射程遠、威力大,剛剛墨菲斯自己就領教過了。

  「命令全艦,注意規避岸防火炮,盡量利用我們的火炮優勢,實施遠距離打擊。」墨菲斯也開始擔心將遠東艦隊拉入消耗戰的局面。因為一旦陷入消耗戰,無論最後是勝還是負,都將是清國取得戰略上的勝利。

  看到墨菲斯有撤退的跡象,永瑹自然不會放棄。「掛出旗語,命令全部巡洋艦發揮速度優勢,對遠東艦隊實施穿插打擊。不必計較擊沉,只要能拖慢對手就可以了。炮艇跟魚雷艇注意協助,盡量將遠東艦隊的各艦隔離開。所有戰列艦注意,一旦發現有敵艦落單,直接包圍擊沉。護衛艦注意保護戰列艦,隨時對來襲敵艦開火!」

  戰爭進行了兩個時辰之後,永瑹也漸漸有了指揮的感覺。他很快就明白了敵我的差距在哪裡,論整體優勢,南洋艦隊是不如英國人的。在寶慶號被擊沉之後,永瑹才真正知道了戰爭的殘酷性。隨後他便做出了第一個正確的決定,將南洋艦隊拉回到岸防火炮的防禦圈內,利用擔桿列島的岸防火炮對英國人進行壓制,終於迫使墨菲斯下令暫緩進攻態勢。而在敵人失去進攻動力之後,永瑹立刻下令追擊,並充分利用己方數量多速度快的優勢分割包圍,再利用局部優勢擊沉敵艦。

  雖然很多軍事家認為永瑹的這一套戰術不夠「紳士」,而且還要受限數量和速度等優勢。但是戰場上一向是勝利者說話的地方,永瑹利用這套戰術將不可一世的英國皇家海軍擊敗,自然也成了各國海軍競相模仿的戰術。後世很多軍事家將永瑹的這套作戰思想命名為「東方狼群戰法」。

  永璇在得知這個命名之後,啞然失笑,在心底默念道:鄧尼茨將軍真是對不起,狼群戰術的首創權要換人了。

  南海上,英國人的遠東艦隊被成群的巡洋艦穿插分割,不時被這些輕巧但是一點都不虛弱的軍艦給炮轟幾下。

  「媽的!這群黃皮猴子太無恥了!」

  「給我將那些該死的蒼蠅轟走!」

  「追上去,別人那群野蠻人跑了!」

  ……

  幾乎所有的艦長都被華夏的巡洋艦騷擾得煩躁不安,這些巡洋艦有大有小,但是無一例外的是速度極快,無論順風還是逆風,都比英艦速度要快。更重要的是,這些巡洋艦如同滑不溜秋的鯰魚一般,無論遠東艦隊做出怎樣的攻擊姿態,他們都能很巧妙地繞過去。就算僥倖有幾發火炮擊中南洋艦隊的巡洋艦,他們的裝甲還是能抗住的。

  就在這些巡洋艦的驅趕分隔之下,不少遠東艦隊的軍艦就落了單。而在永瑹這邊的人看來,那些落單的軍艦彷彿一塊美味的肥肉一般。原本一直在後面看戲的戰列艦,一旦看到有敵艦被隔離出來,便立刻一哄而上,將敵艦圍住,然後就是萬炮齊發!

  苦味酸炸藥明顯要優於黑色火藥,何況戰列艦的設計思維就是寧可捨棄速度和靈活性也要保證裝甲跟火炮。在這些巨大火炮的齊轟之下……

  「司令官閣下,登比郡號、圭內斯號被擊沉,朗達卡農塔夫號重傷需要退出戰場,布裡真德號、格拉摩根谷號和梅瑟蒂德菲爾號已經失去戰鬥力……」

  「這怎麼可能?」墨菲斯看著下屬不斷回報的戰果,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對於南洋艦隊來說,在初期被打壓的氣勢已經完全回來了,在永瑹的「狼群戰法」的指揮下,充分利用了己方數量上的優勢製造局部戰場優勢,慢慢將敵方的戰鬥力削弱掉。

  「我們的損失如何?」永瑹也有些擔心南洋艦隊的損失。

  「目前我們只有寶慶號被擊沉,然後只有湛江號重傷,已經被護送離開戰場,返回崖州基地了。其餘諸艦或完好無損,或受了些輕傷,均無大礙。」

  「那就好!」永瑹惡狠狠地看著威爾斯王子號。

  雖然現在英國人被打得喘不過氣來,但是遠東艦隊居然還沒有亂,在墨菲斯的指揮下,幾艘主力戰艦依舊屹立在大海上,對南洋艦隊構成震懾。

  「讓弟兄們放開打,別給我節省彈藥!」永瑹吩咐道,「橫豎這裡離廣州不遠,打光了,我替大傢伙找我八哥要。」

  阿嚏!永璇在擔桿島上打了個噴嚏,嘀咕道:「誰在沒事念叨我?」

  「所有戰艦注意,一旦發現己方軍艦被圍困,立刻馳援!」墨菲斯也發現自己在這樣被逐個消滅的話,恐怕就不是能不能體面投降的問題了。看樣子,華夏的海軍大有將自己這邊全部殲滅的打算。

  其實不用墨菲斯的吩咐,所有人都知道巡洋艦目前只是癬疥之患,而戰列艦才是心頭大患。可是那些戰列艦不僅裝甲厚得驚人,身邊還有數艘護衛艦拱衛。往往自己這邊好不容通過火力封鎖得以近身,但是也很快會被護衛艦們轟走。

  「真是一群無恥的人!」參謀們義憤填膺起來。

  「不!」墨菲斯戰了起來,「戰場上只有勝利,沒有所謂『紳士風度』。就算我們事後被頒發『精神文明獎』又如何?如果我們失敗了,這就是恥辱!——先生們,讓我們這些一直觀戰的主力軍艦登場吧,讓我們好好教育那群黃皮猴子,誰才是這片藍色世界的主宰。」

  墨菲斯下令之後,遠東艦隊的四艘主力戰艦紛紛排出進攻姿勢,朝南洋艦隊而來。

  永瑹自然是看到墨菲斯打算一決雌雄的想法,冷笑幾聲之後,道:「掛出旗語,命令巡洋艦自由射擊,清理戰場,務必將所有遠東艦隊的軍艦打得沒有還手的力氣。所有戰列艦向旗艦靠攏,準備決戰。護衛艦注意保護!另外——,」永瑹奸笑道,「咱們的魚雷艇好像一直都是在戰場上看戲,叫他們把那些魚雷弄好了,不管成不成,好歹老子要打出第一枚魚雷。」

  墨菲斯其實還是對自己的實力很相信的,他相信如果是光明正大的決鬥,英國人一定不會輸。他看到永瑹也擺出了決戰的姿勢,他笑了,「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墨菲斯帶著戰艦朝永瑹而來,永瑹則奸笑著看著墨菲斯等人。

  墨菲斯忽然感到軍艦一陣顫抖,隨後速度迅速緩慢下來了。「怎麼了?」

  「我們被擊中了,閣下。」

  「怎麼可能?」墨菲斯發現自己身邊只有幾艘小型快艇,「難道你想告訴我,我們是被那幾艘小艇擊中了?」

  「是的,閣下!」

  「混蛋!你是打算嘲笑大英帝國的造船業,還是嘲笑皇家海軍?」

  「閣下,他們的炮彈很奇怪,直到擊中我們的時候才爆炸。」

  「什麼?」

  「今天運氣不錯!」相對於墨菲斯的驚訝,永瑹則興致勃勃地道,「咱們的魚雷居然全部擊中了,還全部爆炸了!——大傢伙,別猶豫了,一人找一艘,照死裡打!」

  「閣下,清國人的軍艦又散開了。」

  「媽的!他們是打算圍殲我們了!」墨菲斯再也不講究風度了,「快點報告我,我們損失如何?」

  「閣下,本艦四個入水口,我們已經想辦法再修補了,但是我們暫時失去了動力。」

  「混蛋!」墨菲斯咆哮道。

  不過墨菲斯的咆哮並不能解決問題,南洋艦隊很快完成了包圍。

  「掛出旗語,讓他們投降!」永瑹懶洋洋地道。

  「司令官閣下,清國人在要求我們投降。」

  「有投降的皇家海軍麼?」墨菲斯反問道,「反擊!」

  「他們居然還想公司我們?」永瑹冷笑道,「全軍都有,自由射擊,將這群英國佬打沉了餵魚!」

  英國人的驕傲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有其他軍艦掛出了白旗,而永瑹也非常客氣地接受了他們的投降。漸漸地,戰場上只有英軍旗艦威爾斯王子號還在堅持。

  「閣下,我們失敗了!」參謀建議道。

  「失敗了?」墨菲斯頹喪地看著戰場,幾乎所有的英國軍艦不是被擊沉就是掛上白旗投降,「誰讓他們投降的?」

  「閣下,我們已經盡力了,再戰鬥下去只會讓這些孩子回不了家。」大副苦笑道。

  「皇家海軍的榮耀就要在我們手上終結麼?」墨菲斯喃喃自語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許久之後,墨菲斯道:「下令,降下國王陛下的旗幟,掛上白旗。」

  終於,驕傲的威爾斯王子號也降下了英國國旗,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面象徵屈服的白旗。

  「對他們好一點。」戰爭結束了,但是永瑹卻高興不起來。他起初的興奮也隨著戰爭的結束而消失,他明白這一場戰爭自己是在是贏得僥倖。他需要好好想一想,當自己下次再遇上英國人該如何。

  「我們,居然勝利了?」永璇在擔桿島上自語道。

  「是的,王爺,我們勝利了!」金鏞也有些不可置信。

  「命人接受好這些英國戰俘,同時命令星洲城全面禁止東印度公司的船隻進入南洋!我們在南洋的駐軍全部前往星洲城支援,同時與法國人在緬甸附近做好防止英國人從印度陸路進攻的防禦。這戰爭才剛剛開始呢!」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達成!合計更新10000+字。

受降。機關鎗。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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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奏皇上,恭親王、南洋經略使永璇有本上奏。」大朝會上,新任領班軍機大臣劉統勳出班啟奏道。

  原來一直掛著領班軍機大臣的傅恆終於是沒有熬過去,在上個月去了。乾隆對這個小舅子還是頗有情有義,雖然不曾下令輟朝,但還是命六阿哥永瑢代表自己去致祭。不過繼續出乎所有朝臣意料的是,原本一直在傅恆病重期間領班軍機的尹繼善不僅沒有成為真正的領班大臣,反而連軍機大臣的名分都沒撈到。一聯想到尹繼善乃是皇八子永璇的泰山大人,很多人都在暗自揣測是不是八阿哥是了聖寵。

  不過乾隆沒有讓尹繼善擔任領班大臣是真,但是卻不是惱了八阿哥。而是不想讓八阿哥外家做大,最後到他自己都無法鉗制,進而把自己也牽連進去。那尹繼善本就是在雍正朝起家的大臣,皇上的這點心思如何瞧不出來?在乾隆明白表示無意讓自己接任傅恆之位之後,尹繼善就想明白了所有關節,乖乖上了本要求致仕。

  乾隆自然照準,而且還在心底對尹繼善印象大好。畢竟不升尹繼善本就是讓乾隆面子難堪,如今尹繼善主動致仕等於將所有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乾隆哪能不高興?於是乾隆允許尹繼善在太子太保的位置上致仕,並且還將保和殿大學士的身份賜了下來。

  既然傅恆與尹繼善一死一致仕,那這個乾隆朝中前期最穩固也是身份最高的軍機大臣時代便結束了。新一屆的軍機大臣以劉統勳為領班,接下來便是劉綸、於敏中、豐升額、慶桂。這是乾隆朝漢臣最得勢的一屆軍機,領班及排名前二的三位軍機大臣都是漢人,而滿人中的豐升額、慶桂無論是年紀還是資歷都是這三位漢臣的晚輩,並且兩位滿臣都沒有加銜、沒有大學士的帽子,一看就是來學習經驗的。

  「念。」乾隆看到劉統勳出列時,滿臣那邊的不甘心。乾隆其實也有些怒意,如果不是滿臣自己不爭氣,他又何必將三位漢臣排在最前列?不過對於滿臣與漢臣之間的小心思,乾隆並不反對,如果大臣們一團和氣的話,那著急的就該是他這個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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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統勳貴為軍機大臣自然早就看過了這份奏折,他也明白乾隆要在大朝會上念奏折的意思。自從永璇將心思轉向南方之後,原本北方尚武的氣氛便大受挫折,雖有和親王與果郡王兩位老親王撐著,但無奈乾隆的這兩個弟弟都不是身子骨好的人。跟那群不思進取的宗室勞心勞力之後,一個個都病倒了。太醫診脈之後,都說只能「好生養著」。乾隆也沒有追問,他曉得這話背後的意思就是「熬日子」。雖然和親王還能鎮住內務府,他的三個嫡子也看著長起來了,但是卻還不能代替他們老父親。如今俄國在北方覬覦,西邊的回疆也因此有些不太平。乾隆需要一個振奮人心的東西,而永璇的折子自然給了他一個渠道。

  在劉統勳抑揚頓挫地聲音下,所有大臣都明白了,敢情八阿哥又打勝仗了,還是將那英國人的遠東艦隊打得全軍覆沒了。雖然此時的大臣還是滿腦子天朝上國的感覺,但是畢竟清朝開埠已久,還是有一些大臣知道一些世界上的事情。那英國聽說乃是海上第一的強國,居然被咱們打敗了?

  永璇說到最後,準備命廣東巡撫德保將遠東艦隊總司令墨菲斯及各艦高級軍官約七十餘人,獻俘於京城。

  「准!」乾隆怎麼會不准奏如此漲自己面子的事情。而且乾隆很高興永璇領會了自己的意思,將軍功全部推了出來。這能來獻俘的人自然是軍功前幾的人,德保本來就是乾隆的心腹。自己的奴才得了體面,乾隆自然高興,他很高興自己有「識人之慧」。

  不過相對於乾隆的得意,德保卻有些陰沉。「老夫不得不說,這八阿哥端得是好心思。」

  「大人為何這般說?」幾個幕僚原本都為自己的東家主持獻俘而高興,但似乎實際上並不是如此。

  「老夫在廣州經營近十年,早就將廣州乃至廣東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那八阿哥若要以香港、澳門為首帶動整個廣東勢必就會引起老夫的不滿。如今藉著獻俘一事,讓老夫在皇上面前大大地露上一臉,以皇上的心思,豈能不陞遷老夫一番?老夫這一走,廣東必然會落入八阿哥的手裡。偏偏八阿哥行得乃是陽謀,老夫不僅不能拒絕,還得好好謝謝他一番。」

  「若是如此,東家大可不去。」

  「不去?」德保眼中閃出一絲精光,「老夫是皇上在南邊的一條狗不錯,但是老夫只有皇上這個主子,主子卻有無數條狗在南方。沒了老夫,皇上依舊可以掌控廣東。若是老夫不識抬舉,不僅得罪了八阿哥,更得罪了皇上。得罪了皇上的話,還能有我的好果子?罷了罷了!老夫橫豎在廣東依舊撈夠本了,就算此時罷官也能當上一個清閒的富家翁了。八阿哥雖然心思在廣東,但是對於老夫來說,這也不失為一個台階。」

  「阿瑪,如今你身子骨不大好,西山那邊的事情還是少操些心罷。」永璸道。

  「再不掙命就來不及了。」和親王弘晝淡淡地說,本來歷史上弘晝死於傅恆之前。但是如今傅恆已經病死,弘晝也不過是在熬日子罷了。「你大哥永璧橫豎會承襲我的爵位,我不擔心了;你四弟永琨管著海軍衙門,且有軍功在身,我也不擔心;你五弟永璔還小,日後瞧著我的面子,皇上自然也會照拂一二。獨獨是你,對那些個奇技淫巧上心不已。故而我求來鐵器工場的差事,日後若我去了,這位置不能給旁人,自然還是你的。」

  「阿瑪!」永璸忙打斷弘晝的話。

  「你讓我說完!」 弘晝橫了永璸一眼,「鐵器工場有著我大清朝最寶貴的秘密,你是個實心眼的孩子,我就怕你嘴巴不牢。我明日便會上本求皇上讓你去那當差,你給我記牢一件事,鐵器工場的事情只能告訴兩個人,一個是皇上,一個是八阿哥。若是你將事情告訴了八阿哥,記得要原原本本再告訴皇上一次。除了這兩個人外,就算是你阿瑪我來問你,你也不能說!」

  「是。」

  弘晝長歎了口氣,「這天下只怕是八阿哥的了,就算我那皇帝哥哥不樂意,也由不得他了。不過皇帝哥哥倒有些意思,如今便開始準備了,難道有發生些什麼事情麼?算了算了,這刺探宮闈的事情乃是大忌,我也不想了。」

  「阿瑪,您還是多休息點。」

  弘晝擺擺手,「你聽我交代完這些事情,第一件事便是那機關鎗,如今鐵器工場已經有了樣品,只是成本太高還不能量產,你去的頭件大事便是要在五年內積攢下五百到一千挺機關鎗,另外子彈也要備下足量的。如今那邊就要太平了,皇上自然不會放過那些紅毛鬼子了!另外還有個事情,石油的精煉。八阿哥真的是好心思,這火油,哦不對,應該叫石油果然是好東西。那燃燒彈果真是比當年的白磷彈還狠毒,只怕是紅毛鬼會被八阿哥折騰死去。不過石油更大的作用,嘿,等你去了你便曉得了。石油跟另外一件物事配合起來便能讓我八旗在陸地上無敵,你也要費點心思。」

  弘晝交代完這些事情,氣喘吁吁的,永璸忙讓太醫過來診脈。太醫診斷一會道:「王爺這是怎麼了?日後斷不可讓王爺如此勞心,奴才且下去開一個方子,王爺服上幾劑,好生養著。」

  弘晝聽完後,笑道:「還有什麼可費心的?如今天下太平,皇上運籌帷幄又在南邊打了個打勝仗,本王高興!」

  太醫診脈之後自然要向乾隆遞交脈案,乾隆看完之後,道:「果真沒法子了?」

  太醫沉默不語,乾隆歎了口氣,道:「傳劉統勳過來。」

  太醫跪安後,劉統勳不時就到了。乾隆道:「如今南邊大捷,朕打算大赦天下,你們且擬個折子過來罷。」

  「皇上。」劉統勳想要勸阻。

  「不必多說,如今朕的五弟也沒多少日子了。」

  劉統勳自然曉得乾隆是要為自己最疼愛的弟弟祈福了,便稱諾後跪安了。

正文 星洲。聯合國。蘇門答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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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西洋諸人除了那克勞德之外,沒有人會料到這個野蠻的大清國居然在海洋上打敗了「日不落帝國」。而且即便是克勞德本人都沒有想到英國的遠東艦隊會敗得如此徹底,全部軍艦不是被擊沉就是連艦帶人都被清國人俘獲。

  「真不知道我打開的究竟是不是『潘多拉』的魔盒。」克勞德感歎一聲,其實在克勞德心裡,無論英國跟法國多麼的不對盤,那都是文明世界裡的衝突。而英國人敗於清國人,且敗得如此徹底,法國人還是難免心生慼慼然。

  「不過,」克勞德忽然冷笑了一聲,「我想那個小王爺就要很煩惱了,英國人可不會讓他們的榮譽如此被玷污。遠東艦隊雖然很強,但是跟駐守印度的東方艦隊比起來的話,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我還是很樂意地看到英國人跟清國人好好地打一架的。」

  克勞德在自己房間裡的思考自然不會被永璇得知,不過永璇也不認為克勞德這樣的人會真心站在自己這邊。以克勞德的身份和家世來說,讓他變成「法奸」的可能性不亞於讓英國國王喬治三世向乾隆稱臣的可能性。不過永璇不想計較那麼多,只要英國人還能在四大洋橫行,法國人就不會站到英國人那邊去。

  永璇是這麼想,克勞德也是這樣想。英國人只要還能在大洋上隨來隨往,法國人就不會與華夏撕破臉。克勞德雖然對華夏徒然生起了警惕之心,但是要他背後搗鬼也許會出手,但是明面上還是法清兩國情誼源遠流長。

  在遠東艦隊被擊潰那一天,永璇便命令駐守南洋的八旗行動起來。一部分與法國人聯合駐守印度與緬甸的邊界,防止英國與印度土邦的陸軍東行,而另外一部分則快速前往星洲,一來加強防禦,二來也是震懾蘇門答臘島上的英國人。

  與此同時,同西班牙還有荷蘭的談判也開始進行了。永璇的打算是可以讓出一部分太平洋的利益,甚至可以貼錢購買,但是務必要將南洋經營成華夏的南洋。

  「真不知道你們要那麼多的土地做什麼?」克勞德半試探半開玩笑地詢問。

  永璇微微一笑,「南洋諸國大部分都是我朝的藩國,曾進貢本朝。如今他們遭了難,我們豈能坐視不理?」

  「難不成你打算扶持他們成為獨立的國家?」克勞德有些吃驚。

  「那又有何不可?」永璇還真沒打算將這麼多土地劃歸到華夏名下,否則一個太過龐大的華夏又豈能不遭人嫉恨?永璇只打算在經濟上和文化上控制住這些小國,當然幾個必要的位置上還是必須是自己的土地。後世美國人對美洲是怎麼幹的,永璇就打算在這一世複製一下。不過永璇鬱悶的是,美國人太會投機取巧,美國人跟美洲人在英文上同樣的詞語,所以美國常常大言不慚地替換概念,將自己當成美洲的主人。

  克勞德在盤算永璇的話,他在計算永璇到底有多少話是真心的。在打算與永璇結盟的時候,克勞德是惡補了很多華夏的歷史。華夏這個國家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大陸國家,所以對著土地有著近乎瘋狂的執念。如果要在歐洲找一個相同國家的話,那就是普魯士。不過顯然普魯士沒有華夏如此好的運氣。

  克勞德不相信永璇會將辛苦得來的南洋給徹底解放掉,不過他也不願意去戳破這個「謊言」,畢竟大家現在還是盟友,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給的。

  「那貴國打算如何幫助南洋這些國家呢?」

  永璇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已經奏請我國的皇帝陛下,將設立一個『南洋和平理事會』的機構。對於那些原本就已經建國的國家,我們將幫助他們發展經濟與文化,招商局與我國的禮部將會具體負責這些事情。而對於那些暫時還未建國且還處於蒙昧狀態下的地區,將由『南洋和平理事會』來『委任統治』。」

  永璇笑瞇瞇地將一次世界大戰之後,英法諸國發明的管理方法拿了出來。那克勞德本來就是出生於政治家庭,又自小接觸了不少政治陰謀。只是聽了一次,便明白了諸多好處。一個國家,如果經濟跟文化都被另一個國家控制了,那這個國家難道還能算得上是一個國家?充其量不過是個附庸而已。但是這樣用軟刀子殺人的方法,不僅不會讓人反感,到最後還能讓一些和平人士稱讚,可謂是面子跟裡子都有了。至於那個「委任統治」,克勞德看不出來跟「殖民統治」有什麼區別,但是換了個說法,似乎更容易接受。尤其是那個「南洋和平理事會」,簡直就是英國「東印度公司」的翻版,只不過華夏人更含蓄一點。

  「好!」克勞德不由得稱讚起來,「那親王殿下對日後的世界局勢怎麼看?」

  永璇不怕法國人不上鉤,而且永璇沒有所謂的羅馬帝國情結,將地中海變成內湖這種傻事在歷史上幹一次就好了,平白無故地將很多無法控制的領土塞在懷裡,這個抱著炸藥有什麼區別?

  「我打算成立『聯合國』。」永璇打算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了。

  「這『聯合國』是什麼東西?」克勞德是個好奇寶寶。

  「『聯合國』它不是個東西,」永璇耐心解釋道,「它將是維護世界和平的組織。」

  克勞德顯然不認為永璇做了這麼多事情是為了世界和平,果然在永璇的解釋下他明白聯合國的實際意義。說白了,聯合國就是為了平衡諸多強國之間的利益,同時控制弱小國家。不過克勞德認為這個組織還是大有可為的,畢竟能兵不血刃地控制世界,傻瓜才不敢了。尤其是那個「安全理事會」,克勞德堅持認為法國應該在常任理事國中佔有一個位置。

  「這『聯合國』打算什麼時候成立?」克勞德興致勃勃地問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永璇故作神秘地說道。他知道現在的英國一定不會加入,而現在的俄國不是永璇想要的。一切都要等自己的計劃全部完成之後才能組建這樣的組織。

  相對於克勞德與永璇沒事喝茶的心情,在蘇門答臘島上的菲利普則是非常不舒服。遠東艦隊居然被打敗了!墨菲斯居然被俘獲了!菲利普可以想像得出來,東印度公司的董事們將如何地震怒。但是他現在既不能去解釋什麼,當然也不用當面承受怒火,因為星洲城以英國對華夏宣戰為理由,宣佈封鎖馬六甲海峽,禁止英國及東印度公司的船隻通行。

  「這群愚蠢傻大兵!」菲利普在自己的官邸裡跳腳,「口口聲聲說將用三個月的時間擊敗清國,現在呢?居然還宣戰!誰給了他們權力?」

  「公爵閣下,公司的密使到了。」

  菲利普一聽,點了頭。雖然馬六甲海峽被封鎖,但是東印度公司還是有辦法將密使送過來。畢竟封鎖只是軍事行為,蘇門答臘還是可以通過第三國與東印度公司聯繫,只是不怎麼安全就是了。

  「公爵閣下,公司董事會對於你的無能感到非常地失望。」密使淡淡地說。

  「密使先生,請注意你的語氣!」菲利普畢竟是冊封後的公爵,傲氣還是有的。

  「菲利普先生,您認為您的爵位還能保留?」密使嘲笑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

  「董事會已經給國王陛下寫信,對於你的無能和愚蠢感到失望透頂,希望國王陛下能剝奪你的爵位以示懲戒。」

  「你們這是落井下石!」菲利普咆哮道,失去了爵位他就是失去了一切。

  「董事會已經授權東方艦隊遠征南洋,同時我也被授權接管公司在遠東的一切事務。」

  「你!」菲利普頹然道。

  「來人,送菲利普先生離開官邸。」密使微笑道,「哦對了,您在印度以及本土的財產可能還不夠用來賠償遠東艦隊的損失,我估計海軍大臣會對先生很有意見的。」

  菲利普聽到這話不寒而慄,是的,他失去了一切,他的名譽,他的爵位,他的財產,甚至他的性命都將不保。他丟掉了遠東艦隊,這一條足夠他上軍事法庭的。以海軍大臣飛揚跋扈的表現來說,他一定會將自己這個玷污海軍榮譽的人送上絞架。

  不!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命運!菲利普在內心咆哮道。

             作者有話要說:晚了十分鐘。

不知道大家怎麼看待聯合國,反正我對這個一直被美國操作的國際組織沒啥好感。

口水。東印度。海盜戰術。



東印度公司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宣戰而去,然後又被華夏人揍了個鼻青臉腫。很快東印度公司駐澳門辦事處發表了一份聲明,說是大英帝國的遠東艦隊在例行的巡邏任務中被偷襲,這是對大英帝國的挑釁和侮辱。

    雖然這份聲明在知情人士看來非常地扯淡,你一個國家的海軍沒事跑到別國的領海巡邏,這是任何國家都有權將你擊沉的侵略行為。但是畢竟華夏這邊沒有聲明,在很多不明真相的群眾眼裡,似乎是華夏這邊做得有些冒失了。

    「荒唐!」金鏞看到《澳門日報》上轉譯的報道之後,怒不可遏,「見過無恥的,卻沒有見過這般無恥的!」

    「嘴巴長在別人的身上,我們也是無可奈何的。」永璇歎了口氣。他雖然有籌建了《北京日報》跟《上海商報》,但是基本上沒有鋪開來,尤其是沒有鋪到廣州和澳門來。如今廣州商會在澳門有辦一份《澳門日報》,但基本上是在轉載海外的一些報道。

    「此風絕不可長!」金鏞捏著報紙是氣得夠嗆,「我們被人欺負上門,結果還被人誣陷為『偷襲』,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情?」

    「是的,這風氣絕不能再有第二次。」永璇自然也曉得這事的嚴重性。他沉思了一會道,「橫豎咱們有印廠在廣州,你跟廣州商會的人商量下,借調一部分人手過來指導下。咱們南洋經略使也要辦一份報紙,就叫《南洋早報》。你讓招商局找些通譯人才過來,我們第一批報紙就要中文版、英文版、法文版跟葡文版四版齊發。」

    永璇之所以選擇了三個版本的外語,是考慮到《南洋早報》主要還是給外國人閱讀的,發行一份中文版不過是照顧廣州、香港與澳門的商會人士和地方名流。英文版和法文版是照顧到歐洲上的兩大強國,而葡文版則是因為葡萄牙經營東南亞最早,在某些地方,葡萄牙文幾乎要成為通用語言。

    不過有錢有人自然好辦事,在東印度公司拋出「偷襲論」半個月之後,伴隨《南洋早報》的發售,南洋經略府自然非常詳細地報道了戰事的原因。而且比東印度公司更狠的是,《南洋早報》不僅授權採訪了南洋艦隊,還採訪了被俘虜的遠東艦隊的官兵。在其中一位艦長的證實下,遠東艦隊的確遞交了一份宣戰文書。這一切都證明了是英國人先挑起了戰爭,而最後反而被華夏給揍趴下了。這雙方當事人說法都有的報道自然比東印度公司那份聲明要有說服力許多,更讓東印度公司始料不及的是,這份《南洋早報》一下子就推出四個版本,基本上大家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語言。而最讓東印度公司憤怒的是,這一份《南洋早報》創刊號在星洲城和澳門兩個港口城市是免費發放的,幾乎所有的商業街道都有報童在免費贈送,並且在華夏通往各大城市的國際郵輪上也有《南洋早報》免費發放。不到三天,幾乎整個南亞和東南亞的人都知道東印度公司在撒謊,而且伴隨郵輪的繼續行駛,這個醜聞勢必會擴散到中東、巴爾幹半島、歐洲大陸,直到傳回英國本土。

    「混蛋!」東印度公司的董事會主席布萊爾將英文版的《南洋早報》狠狠地摔倒桌子上,「你們不是說那群黃皮猴子都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嗎?如果是野蠻人的話,這樣的英文報紙是誰辦出來的?難道是我們英國人幫忙排版印刷的嗎?還有,帝國的士兵居然這樣就承認了?」

    本來布萊爾痛罵別的時候,東方艦隊總司令喬治一句話都沒說,但是侮辱到海軍的時候,喬治冷冷地道:「閣下,帝國的海軍是為了保護帝國的利益而存在,而不是為一群政客的謊言而存在的。那些孩子們在戰場上已經盡力了,如今被敵人俘虜了,他們沒有說出任何損害帝國利益的東西,難道您還要他們否認一個原本就存在的事實嗎?閣下,他們現在在一群危險的敵人手裡,您不為他們祈禱上帝也就罷了,您居然還在這裡污蔑他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將軍。」布萊爾雖然是個脾氣不好的人,但是他也知道,東印度公司在這裡的最大依仗就是東方艦隊。雖然東方艦隊的人無權罷免自己,但是如果他們拒不配合自己的話,那下台的一定是自己。一想到海軍部在國王面前得寵的模樣,布萊爾就知道自己的選擇,「我為我剛剛的衝動向您道歉,請您相信,我也在無時不刻地擔心我們的士兵。」

    喬治冷哼了一聲,對於這些政客的話,他是不相信的。不過自己是一名軍人,他時刻牢記自己的使命,為了保護大英帝國在東方的利益。但是遠東那個古老帝國的忽然崛起,讓他趕到了害怕。他原本也想征服那個帝國,畢竟征服一個存在了數千年的帝國是多麼榮耀的事情。何況他還讀過《馬可波羅遊記》,在他的腦海裡,那個帝國就是遍地黃金的地方。而且在這些年的貿易中,他領略了那個帝國無比華美的絲綢和極度精緻的瓷器,他簡直要認為遠東的帝國才是上帝的選民,他們得到了上帝最多的寵愛。

    原本喬治以為他們只有令人可怕的陸軍,但是不曾想他們還有令人恐懼的海軍。在這支海軍遠征日本的時候,喬治就派人搜集過相關的資料。他不得不承認,除了他們的戰法還有些稚嫩之外,其餘無論在戰略眼光上,還是軍艦的質量上都能與帝國海軍相媲美。更讓人驚奇的是,在幾年後,他們又組建了一支海軍,而這支海軍似乎更加的先進。他們擁有很詳細的軍艦分類,不同的軍艦在戰場上有不同的作用,通過專門的設計和默契的配合,這樣的海軍讓喬治都不得不正眼對待了。而且讓喬治不解的是,這些軍艦的速度更快,甚至在逆風的時候還有讓人吃驚的速度。並且火藥威力更大,尤其是那些接觸到敵艦才爆炸的武器讓喬治不寒而慄。

    「主席閣下,我想我們需要更多遠東的情報。」喬治出言道,「我們以前認為遠東都是野蠻人的觀念可能錯了,他們可能擁有不輸於我們的文明,而且就遠東艦隊與南洋艦隊的戰事來看,他們的軍艦甚至有可能比我們先進。」

    「這怎麼可能?」布萊爾嘲笑道,「他們不過是上帝的棄民,如何會有文明?」

    「閣下,我不認為這樣的說法有什麼依據。」喬治正色道,「據我所知,遠東這個古老的國家是個世俗國家,並不信仰天主教。所以上帝的棄民一說,對他們是並不成立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需要知道他們到底擁有什麼秘密武器,我不認為閣下期待我們再打一次敗仗?」

    「是。」布萊爾有些不高興,「將軍,您要注意您的措辭了。——關於清國的情報,我會讓我們的人加緊收集的,將軍,你的任務是保住帝國的榮耀,還有帝國在東方的利益。」

    「我明白。」

    正當東印度公司和東方艦隊為第一次遠東海戰而焦頭爛額的時候,永璇這邊又打算拋出第二套方案來製造麻煩。

    「為海盜正名?」金鏞皺起了眉頭,包括所有的幕僚們都有些不可置信。如果說全華夏要推選一個最恨海盜的代表出來的話,那招商局一定是第一。因為每年招商局在這個上面的損失就不是個小數目,雖然星洲城也組建了海盜緝捕衙門,但是效果並不明顯。

    「我也在思考這樣一個問題,我們目前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剿滅海盜,但是如果繼續放任海盜騷擾我們的商船的話,對我們來說卻是個大麻煩。」永璇歎了口氣,其實就算是後世,美國擁有那樣的海軍實力不照樣是對索馬裡海盜束手無策?「我們只能『剿』與『撫』相結合了。」

    其實永璇還沒有說的一個原因是英國人早就給海盜頒發皇家許可令,英國人就是靠著海盜打劫來遏制西班牙無敵艦隊的發展。伊麗莎白一世給海盜們庇護,而海盜們則以金銀來回報伊麗莎白一世。永璇不過是打算將這套方法用在遠東,他需要依靠這個戰術來打擊英國人在東方的利益,起碼要在日後可能的第二次遠東海戰中,用這個方法拖出一部分東方艦隊。畢竟如果東方艦隊傾巢而出的話,南洋艦隊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雖然永璇沒有說太多背後的隱秘,但是這些官員幕僚們對「招撫」還是很感冒的,畢竟華夏在既往的歷史上,對盜寇招撫的還少麼?如果能少動干戈,又何樂而不為?於是幕僚們紛紛去思考政策的執行和如何上書。

海盜。特許狀。南洋之星。
    星洲城附近的馬六甲海峽即便是到了後世也是海盜多發的地帶,畢竟這裡是黃金水道,扼守此處的新加坡僅僅憑借一條海峽就躋身發達國家。但是同樣在這道海峽附近的其他國家和地區的人卻沒有那麼富裕,甚至不少人還在貧困線上掙扎。尤其是印尼,不僅貧困跟處於一個混亂的統治時代,所以後世這裡海盜盛行也是難免的。而在如今這個時代,這裡不僅沒有美軍巡邏,而且更在某些殖民家的默許甚至縱容下,海盜達到一個巔峰狀態。後來英國發現這樣的混亂不符合自己的利益,才在這裡部署了遠東艦隊。但在實際效果上,遠東艦隊並沒有遏制住馬六甲海峽附近的海盜氾濫情況。

    不過相對於英國光明正大的剿滅,星洲城的招商局辦事處則是採用滲透的方式進入這些海盜團體。讓永璇尷尬的是,根據招商局星洲城辦事處傳回來的情報顯示,在馬六甲活躍的海盜十個有八個是以漢人為主體,剩下的兩個的主要領導者也是漢人。永璇看著這份情報感歎,誰說華夏人不會打海戰的?起碼咱們在海盜這個行業還是乾的有聲有色的嘛。

    不過既然這些人是漢人,那麼華夏想要收復這些人卻也不難。畢竟漢人相對於其他民族來說,對宗族還有鄉土的留戀是非常強烈的。即便在後世華夏最困難的時候,那些在北美還有南洋的華人們,還是一如既往地愛著這個國家。他們為一個法律上並不是自己祖國的國家出錢出力,只是希望這個魂牽夢縈的國家能在反侵略戰爭中獲得勝利。

    「王爺,可真是要上這個折子?」金鏞非常不理解這條政策。雖然招商局和海外貿易是有聲有色,但是直到現在,清廷對海洋還是並不重視。如果不是因為海外貿易以及貢獻了華夏將近一半的賦稅,只怕招商局早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而如今居然要安撫海盜,這恐怕會被那些「清流」抓來大做文章。

    「海盜可惡嗎?」永璇反問了一句,但很快又自答道,「當然可惡!無論在哪個國家的法律,海盜都是可以上絞架的。只是金先生沒有發現這些海盜搶劫的一個規矩麼?如果是咱們的船,他們只劫財而不殺人更不毀船,甚至留下買路錢就可以安然離去。而受害最深的卻是英國人、法國人的船。這是為何?因為他們還念著咱們是他們的母國,對於鄉親他們還是留了一線。我又何嘗不知,如果我招攬他們,不僅朝廷會彈章橫飛,估計我們的盟國也會不理解。」

    「王爺既然看得如此清楚,那又何必呢?」金鏞歎了口氣,「若是王爺不忍心,我們大可向諸國要求引渡他們,橫豎給一個終身監禁或流放便罷了。」

    「金先生,這裡有一些陰損的事情不得不對你說。」永璇神色黯然道,「我留下他們也是為了這招陰毒的計策而已,實際上我還是算計了他們。我給予他們名譽,保護他們的家人,甚至在一定情況下可以庇護他們自身只是為了讓西洋諸國蒙受更大的損失,同時也是為了在必要的時候將他們改編成南洋第二艦隊。南洋艦隊不能受損,但是他們可以……」

    「屬下明白了。」金鏞明白了永璇的想法。這些被招攬的海盜將是南洋艦隊的炮灰,以犧牲他們換取南洋艦隊在對決東方艦隊時的生存權。

    在內部溝通好之後,永璇便以南洋經略使的名義上了這道奏折,同時也以密函的形式向乾隆解釋了這一切。

    不出永璇所料,這道奏章引發了整個朝廷的不滿。不僅清流跟保守派對此不滿,連招商局內部也對永璇的想法不滿。畢竟海盜猖獗,受損最大的就有招商局以及有海外貿易的開明派士紳,而這些人是永璇最大的支持者,這讓永瑢這一系人馬極其振奮。不過讓永瑢不明白的是,作為招商系目前的關鍵人物,江南招商局總領大臣和珅卻上奏折支持。而作為永璇最大盟友,同時也是開明派士紳的領導人物和親王弘晝也托人上折,折子上只有一句話,「奴才雖不明白八阿哥所為何事,但是奴才願意相信八阿哥是忠君為國。」

    弘晝抱病上的折子果然打動了乾隆,畢竟永璇早在密函中講到了這一切是為何。乾隆之所以不肯下決定的原因是擔心永璇目前已是「天高皇帝遠」且手握重權,若是將海盜握在手裡又會如何?不過現在乾隆想明白了,且不說永璇是自己既定的繼承人,就算永璇真的利用海盜造反了又如何?難道朕的南洋、北洋兩支艦隊連一群烏合之眾都剿滅不了?於是乾隆飛快在永璇的奏折朱批了「准」。

    軍機處很快就根據乾隆的意思發下兩道聖諭。第一道聖諭叫《南洋義勇特許狀令》,在這道聖諭裡,乾隆授權內務府頒發特許狀,允許南洋義勇(其實就是「海盜」)在海上「保護」過往商船並代替朝廷行使對南洋的管轄權。所有持有特許狀的南洋義勇必須向內務府繳納「特許費用」和「分紅」,而朝廷將保護南洋義勇的家人。而另外一道聖諭則是《南洋授勳令》,允許南洋經略使向有功之人頒發「南洋皇家之星」和「南洋皇家服務」兩種勳章,前一種勳章主要是用於有軍功的人,後一種勳章則是針對所有的人。只不過後一道勳章只是表彰而無特權,而前一道勳章卻有相對的特權。

    這兩道聖諭頒發之後,東印度公司也在半個月之後收到了消息。布萊爾在自己的府邸裡砸碎了一套精緻的瓷器,「這是挑釁!這是對大英帝國榮譽的挑釁!」

    「主席閣下,請不要如此失態。」另外一個英國人則淡淡地看著他。

    「對不起,文森特王子殿下,是我失態了。」布萊爾對這個英國人心存敬意,這畢竟是喬治三世最寵愛的孫子,而他的父親威爾士親王,下任國王的繼承人。誰知道他會不會在他父親登基之後成為康沃爾公爵,最後成為威爾士親王——王位的繼承人。

    「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曾經做過。」文森特暗指的就是伊麗莎白一世時期,「所以我們明白他們要做什麼,無非是在經濟上打擊我們,順帶在背後弄點手腳將我們的東方艦隊擊潰。可惜大英帝國不是西班牙,東方艦隊也不是無敵艦隊。」

    「是,王子殿下。」

    「大哥,這是朝廷的旨意,你看?」

    在華夏頒發了特許狀之後,許多南洋的海盜們都開始議論紛紛。只是礙於所謂的「道上規矩」而不好第一個與朝廷接觸,同時這些海盜手上多多少少都有人命官司,他們也害怕朝廷「秋後算賬」。

    「特許費也好,分紅也罷,這都不是什麼事情。」南洋第一海盜,黑礁堡的大哥孫世維道,「可問題是朝廷不特赦我們的罪過,我就擔心以後……」

    「大哥,」黑礁堡的軍事吳永道,「朝廷自然不會隨意赦免咱們的罪過,你沒瞧見後面的『南洋之星』?這分明是掛一塊肥肉,讓咱們努力。」

    「若是只論本事的話,這南洋有哪家比得過咱們?」孫世維撇撇嘴,「別說『三等南洋之星』勳章就可以赦免追過,就算是一等,咱們也掙得到。只是朝廷上的事情,髒得很啦!」

    「不過我聽廣州城的人說,那個八王爺還是個值得相信的人。」

    「那咱們再看看。」

    「大哥,可是心動了?」

    「豈能不心動?」孫世維看看正在屋後的老婆孩子,「就算不為自己,我也要為我老婆孩子。哪天咱要是出了事,總不能讓老婆被人欺負了去吧?還有孩子,你說孩子長大幹啥?給他老子我一樣干海盜?但凡有點出息,我也不會幹這行啊。我還巴望著我兒子給我們孫家露臉呢!好讓我的老子知道,他兒子窩囊了一輩子,但好歹養出了個有出息的孫子。」

    「那大哥,咱們過去探探口風?」吳永道。

    「嗯。」孫世維點點頭,「好歹也要問兄弟們留條出路,在海上打拼了十幾年,老兄弟們也沒多少日子了,能上岸就上岸吧。」

    這是黑礁堡的想法,但同時也是不少海盜的想法。永璇說要在十日後宴請天下義勇,這些個海盜們都派出了自己的人化裝成商人進入廣州城。他們要在群英宴之前探探口風,再做決定。</li>

112 試探。孫世維。願者上鉤。
    孫世維扯了扯臉上的頭巾,其實他不是很習慣這種南洋土著的打扮,只是礙於黑礁堡實在是太有名,若不是稍微裝扮下,他這個黑礁堡總扛把子還沒見到正主,估計就得去海關衙門的牢房裡吃幾天牢飯了。

    「大哥,咱們這麼著上來是不是太冒失了?」江勝是孫世維得力的心腹,見自己大哥非要北上廣州,於是便跟了過來。

    「雖然這個八王爺說的話不知道可靠與否,但是朝廷既然敢下這樣一道聖旨就必定不是誆我們。」孫世維倒是看得開,「若是朝廷這次失信,只怕是南洋三十六島的島主們非跟洋人們齊心不可。」

    「可是這些個人也不見得都是向著朝廷的。」江勝撇撇嘴。

    南洋諸海盜雖然出自華夏,但是大多已經是華夏第二代,甚至第三代了,對華夏的感情認同也是比較有限的。之所以現在南洋海盜沒有光明正大地投向洋人,主要是朝廷的海軍實力也是夠的,他們也擔心被朝廷報復。

    「你以為朝廷不明白?」孫世維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接自己的班底,所以隱約就將江勝當成自己的接班人在培養。「你看看朝廷的旨意,又有幾句話在談『大義』?朝廷只是告訴我等,如果接受『招撫』,那麼一紙許可狀便能讓我等光明正大地在南洋橫行。雖然每年要交些銀子,但是家人至少有了保障。雖說朝廷不會保護我等安危,但是朝廷也許諾了,只要我等能回到本土,自然可以保我等安全。而且,若是能掙上『南洋之星』,那你我也就能脫掉這『盜寇』的身份,日後見了老祖宗,也不用羞愧了。」

    這些南洋的華裔海盜雖然對故土的認同感有異,但是敬祖還是有的。所以孫世維的話倒是惹得這一個商隊的人點頭認同,江勝想了想,也點了頭。

    這江勝原本是香港村的一個漁民,出海打漁的時候,全家遇了難。惟獨尚是幼兒的江勝被孫世維救了下來,於是江勝就成孫世維的心腹。江勝漸漸長大成人之後,也偷偷回香港村,找到了自己的母親。江勝原本先將母親接出來,但是母親一聽說江勝當了海盜,便無論如何也不願跟兒子一起。

    「怎麼?想起你母親了?」孫世維看見江勝有些不樂的樣子,便猜道。

    江勝點點頭,「若是朝廷此次言而有信,我定要掙塊南洋之星!」

    孫世維拍拍江勝的肩膀,「有機會的。」

    眾人慢慢地走到了招商局廣州分行的辦事處,將一張名為「孫氏公司」的拜帖遞了上去。這些個在南洋的華人商戶大多以「公司」或「商社」命名,尤其是海盜這一行都紛紛以「公司」自稱。而公司的名字則是以各自大哥的姓氏或所在島嶼為名,所以這「孫氏公司」的拜帖代表的就是黑礁堡。

    招商局負責接待的也是積年走海商的,自然知道在南洋,這孫氏公司代表什麼。那接待不敢怠慢,忙將拜帖遞到襄理手裡。

    襄理一看,沉吟片刻道:「速去請金先生。——你將這幾個人引到西客廳去,切莫讓人生疑。」

    雖然朝廷下了旨意,但是招商局若公開與海盜往來,只怕無論國內還是國外,招商局都不好交代,故而襄理命人將孫世維等人引向平素人較少的西客廳。

    侍女上完茶後便退了下去,一個人叫嚷道:「果然還是中土的妹子水嫩啊,看看我家婆娘,皮膚糙得跟樹皮似的。」

    「牛大,這裡不是咱們的地盤,話別亂說。」孫世維喝道,「若是真稀罕中土的姑娘,待我們正事辦完了,我准了一天假。」

    「還是大哥知道心疼人。」牛大摸摸腦袋。

    孫世維見牛大這般,笑道:「不過回去了,若是你老婆找你算賬,你可不能跑到我面前哭訴。」

    「大哥,瞧你說的!」牛大有些不好意思,惹得其餘人大笑。

    江勝皺著眉頭,心裡卻在盤算。他是很想回歸華夏的,但是如果是一種不光彩的回歸,心高氣傲的他也無法接受。而且如今招商局的人將他們晾在一旁,他心裡已經有些不滿。

    「大哥,這……」

    孫世維知道江勝在想什麼,出手阻止道:「客隨主便,且看看罷。」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正當大家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道:「是老朽來晚了,告罪!告罪!」

    孫世維一看,一個青衣書生樣的老者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幾個似乎是幕僚打扮的人。孫世維知道這些幕僚應該是東南經略使的幕僚,而且也是恭親王的門人。如今能跟在一個書生後面,想來這書生也不簡單。

    孫世維起立,拱手道:「鄙人是孫氏公司老闆,孫世維。敢為先生是?」

    「老朽金鏞,不過是伺候王爺讀書的一個破落書生罷了。」金鏞拱手回禮道。

    孫世維心中一驚,這金鏞乃是永璇頭號心腹與智囊的事情已經是天下皆知。如今金鏞肯來,勢必是恭親王授意,代表王爺親來。孫世維也不敢托大,忙請金鏞上座。

    金鏞也不含糊,畢竟一來自己是代表王爺,二來自己身為讀書人,面對這些落草為寇的匪人還是有些清高。

    眾人寒暄片刻,孫世維試探道:「朝廷頒發了『許可令』,若是孫氏公司想申請一張該如何?」

    金鏞之所以願意出面,主要是最近招商局雖然接待了不少海盜,但大多是小魚小蝦。如今黑礁堡老大親臨,倒是讓永璇吃驚了一番。這黑礁堡乃是南洋三十六島之三,算得上是雄踞一方的大盜。他們的老大居然敢親臨,永璇對他的勇氣還是很佩服的,同時也感歎於黑礁堡方面的誠意。在永璇的授意下,金鏞給出的條件還是相較於其他人優渥了許多。

    孫世維聽了下,覺得大部分與朝廷旨意差不多,但是最後卻說道,東南經略府願意提供一批火器,這讓孫世維十分高興。現在的海盜還是大部分停留在冷兵器時代,如果擁有更多的火器,那勢必會讓黑礁堡壓過其他海盜。

    「不知道這火器?」孫世維問道。

    金鏞心中暗自冷笑,火器一策乃是永璇用來釣大魚的。本來南洋艦隊與兩廣的八旗、綠營就淘汰了一批火器,如今剛好用來租售給這些海盜們。雖然這些火器對清廷的軍隊已經過期了,但是對於海盜們來說,還是很好用的。

    金鏞笑道:「王爺說了,既然孫老闆親臨,咱們也勢必要給孫老闆一些面子。不管孫老闆願不願意與內務府合作,這一百支槍和彈藥就送孫老闆了。」

    「那怎麼好意思?」孫世維有些不淡定了,其餘眾人也是眼中放光。一百支槍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就算是南洋三十六島之首的蘭芳公司也不能隨便欺負自己了。

    不過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些火槍不僅對於海軍和八旗已經過時,即便是在綠營都已經是很少人用的老爺槍了。更重要的是,黑礁堡得到了免費槍,彈藥怎麼辦?這次送的勢必會有用完的一天,以後呢?橫豎招商局和內務府也做軍火買賣,多個買家又有何不可?

    「那火炮呢?」孫世維對威力更大的武器還是有所追求的。

    「孫老闆!」金鏞板起臉,「做人要知足,王爺已經很破例了。如今貴公司還沒有拿到內務府的許可令,這火炮定然是不能給的。」

    「我明白。」孫世維起身道,「請先生轉告王爺,我等將盡快申請辦妥許可狀。」

    「那我就靜候孫老闆的佳音了。」金鏞拱拱手,端起了茶杯。

    孫世維自然曉得這是端茶送客,便帶領眾人離開了。金鏞嘴角浮出一絲淡笑,果然這一招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li>

113、孟買。伊甸園。樂不思蜀。
    113、孟買。伊甸園。樂不思蜀

    十八世紀著名旅遊家湯姆•凱奇曾經說過,遠東有三個美麗的海港,彷彿三顆耀眼的珍珠閃耀在印度洋和東太平洋。它們便是:孟買、星洲城和香港。

    孟買是東印度公司所在地,同時也是大英帝國印度總督的駐地,是印度淪為殖民地後最繁榮的城市。在英國人的直接治理下,孟買幾乎都要成為遠東的利物浦了。而且這裡也是東西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港口,在星洲城之前,這條航線已經基本上被招商局及大清皇家海運公司所壟斷。而星洲城到孟買的航線,則被英國人和華夏人所瓜分。貨物到了孟買之後,再由各國的海船各自運走。事實上,英國人從孟買港抽取的關稅已經快佔到整個東印度公司收益的兩成。所以,英國人稱印度是國王頭上最耀眼的皇冠,而孟買則是皇冠上最奪目的寶石。

    正因為孟買是一個國際港頭,所以有不少外國人在這裡經營事業,華人也不例外。所以作為孟買最重要的娛樂場所,伊甸園的老闆居然是一名叫鄭怡的華人也沒有讓印度當局有任何的懷疑。

    對於常年在外的水手來說,聲色場所自然是他們的最愛。對於這些一年絕大部分時間在海上漂泊的男人們來說,每個港口上那些招搖的女子自然是他們最好的慰藉。鄭怡便是做這一行出身的,不過如今他所經營的伊甸園已經不是一般水手能夠進入的了。他的伊甸園已經是全孟買最大的銷金窟,若是沒有一百英鎊,這伊甸園的大門是不會朝他打開的。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伊甸園的幕後老闆居然是永璇,而且整個設計概念都是永璇提出的。因為華夏征服倭國之後,造成倭國有大量男子損失,而且為了真正得到倭國四島,永璇將大量的倭人遷到南洋採礦,而其中有些倭女則幹起了皮肉生意。而倭女的開放程度,讓不少派駐當地的招商局官員頗為不齒。不過永璇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便籌劃建立了孟買的伊甸園。整個伊甸園採用的所謂的日式和風設計,只不過永璇愈加讓這些設計貼近與盛唐,而不是被倭人曲解之後的唐風。至於這些伊甸園的「天使」們,則交由倭女去做了。

    對於英國人來說,伊甸園的出現滿足了他們對於東方神秘的幻想。而且這些高級聲色場所,所謂的皮肉生意反而是不重要的了,達官貴人來這裡往往是選擇社交和享受藝術。所以永璇不得不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讓人培訓這些倭女。

    而且伊甸園最讓人滿意的是,他們提供的許多神奇的飲料。不過這些飲料只有會員才能享用,所有曾經使用過神奇香煙的人都說這是一種可以真正領略伊甸園的魔力之物。事實上,這些都是永璇在南洋成立的金三角公司新制的軟性藥品,按照規定,這些藥品只在歐洲出售,全亞洲只有伊甸園有賣。但是鄭怡也被警告過,這些藥物絕對不能出售給華人。至於印度人跟南洋土著,永璇則難得去管了。

    不過今天的伊甸園似乎有些奇怪,極少對外開放的「和風禪意」居然掛上了一盞紅燈籠,這代表這裡今晚會有客人。伊甸園分為前院和後院兩個部分,前院是傳統的中國式青樓,一樓是茶圍,二樓則是普通姑娘,三樓才是紅牌,而真正的頭牌卻都在後院迎客。那後院完全是一種私人性質的沙龍包廂,早就被幾個英國貴族常年包了下來用以待客。而被稱為最具遠東風情的「和風禪意」則是老闆鄭怡的保留沙龍,從不對外租售,除非是重要客人,否則這和風禪意是永遠不會掛上紅燈籠的,因此那些常來伊甸園的客人都略有詫異地看著和風禪意門口的紅燈籠。

    黃昏的時候,幾輛東印度公司的馬車簇擁著一輛標有皇家徽章的馬車停在了伊甸園的門口。這時人們才意識到,最近可是有一位英國的王子殿下停留在孟買,作為孟買最出色的娛樂場所,王子殿下自然會有所耳聞。如此看來,伊甸園鄭重其事地接待倒也不稀奇。

    「這裡便是伊甸園?」文森特看著眼前仿造泰姬陵風格而修建的伊甸園覺得有些興趣,而伊甸園前的噴水池裡,幾個歌姬正在水中且歌且舞。「有意思。」

    「殿下喜歡便好。」鄭怡得知消息後,忙到大門口迎接。

    鄭怡打量了下,看來這次是王子單獨出來玩的,作陪的都是尋常幾位英國貴族子弟,而印度總督跟東印度公司高層都沒有來。想來也是,這些人大多都是這個英國王子叔叔伯伯輩分,甚至是爺爺輩。若是一起在這樣的場所未免有些太奇怪。

    在鄭怡的帶領下,眾人到了和風禪意。自然是幾個倭女表演倭國傳統歌舞,同時也帶來歐洲最新的歌舞表演。

    「聽說你們這裡有一種香煙,吸食了可以看到天堂?」微醺之下,文森特將鄭怡喚來,低聲問道。

    「是的,鄭先生,您可不能藏私哦。」幾個紈褲子弟也起哄起來。

    「太子殿下說的可是敝號出品的『天堂』香煙麼?如果殿下需要,我自然招待。」鄭怡笑瞇瞇地說道。其實伊甸園提供的天堂香煙並不是全部都摻了藥品的,有些是真的因為藥物,而有些則是因為心理暗示。不過對於這位敵國的王子殿下,鄭怡倒是不介意毒害一把。

    「你果然是個懂事的人。」文森特笑著道,「去拿來吧。」

    鄭怡笑著退下後,不多時,正宗的天堂香煙便送了過來。一時間和風禪意的房間裡邊雲山霧繞。在美酒和藥物的催動下,這些紈褲子弟便跟倭女癡纏起來。鄭怡透過一旁的縫隙,看了幾眼,便冷笑道:「一個個裝得人模狗樣的紳士,結果不都這德性?」

    如今雖然南洋局勢暫時穩定了下來,但是有心人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罷了。清國的南洋艦隊將遠東艦隊一鍋端了,英國的東方艦隊則已經摩拳擦掌等待報復。清法聯軍已經屯兵緬甸和馬來西亞,隨時都會兵指兩地,將英國人的勢力趕出東方。更有葡萄牙、西班牙、荷蘭三國的聯合艦隊趁火打劫,不時在印尼、巴布亞新幾內亞附近轉悠。甚至那西班牙還有幾艘船跑到澳大利亞耀武揚威了一番。如今幾方都沒有玩過火就是在等待機會。

    英國與俄國已經秘密結盟,打算南北夾擊將華夏徹底打怕。而永璇這邊也不是沒有料到沙俄會渾水摸魚,早在與法國結盟的時候,華夏將橄欖枝遞給了北歐諸國。這些國家的兵力雖然不足以吞掉俄國,但是對於俄國最重要的歐洲部分也是個牽制。何況乾隆與永璇一直關注的鐵器工場早就造出了黃色炸藥,只是暫時不能換裝到實際使用的武器罷了。不過現在所使用的苦味酸火器,對哥薩克騎兵已經足夠了。

    之所以乾隆對沙俄如此傷心,主要是因為蒙古,滿清入關以來對蒙古是又拉攏又害怕。蒙古是華夏與沙俄之間的緩衝地帶,滿清需要蒙古去對抗沙俄,同時又害怕蒙古壯大反而傷到自己。所以永璇提出「西伯利亞計劃」的時候,乾隆立刻同意了。雖然西伯利亞大平原上的耕地十分稀少,但是廣袤的大平原是滿清龍興之地的天然緩衝地帶。況且擁有大平原之後,對蒙古諸部落形成包圍之勢,蒙古人只能選擇乖乖地服從朝廷了。

    所以英國人拉攏俄國人是一招妙棋,但是不曾想華夏早就料到這步,與北歐諸國達成協議,幫助北歐諸國從俄國人手上搶過波羅的海沿岸土地。按照永璇的設想,不僅不能讓俄國人染指遠東,更要將俄國人伸向波羅的海、黑海的爪子全部剁掉。只將萬年不解凍的北冰洋留給俄國,讓俄國成為地球上唯一一個擁有近海卻無法部署海軍的「准內陸國家」。

    而且永璇除了留下北歐之外,他還在等待一個實際。他所贊助的美洲大陸軍已經組建完成,美洲的白人只等待一個導火索便要宣佈獨立。永璇甚至開始想像,以後要是再有華人移民美國,要求學習美國歷史的時候看到他們的建國歷史中有一個華夏人會如何。

    印度和美洲是英國人兩大殖民地,如果北美鬧了起來,那勢必將導致英國人分兵。到了那個時候,五國同盟自然有把握將整個印度連同澳大利亞全部吞下去。按照五國協議,印度將是五國共管,而澳大利亞則是根據協議分別瓜分。永璇早就按照後世的記憶,將澳大利亞幾個重要的鐵礦佔了去。現在永璇的目標就是為自己的後代佔領更多的資源,畢竟日後的國力之爭其實就是資源之爭。

    正因為兩邊都在等待時機,於是整個南洋獲得了暫時的安靜。文森特依舊在伊甸園裡醉生夢死,各種情報通過孟買-香港航線互相傳遞著。

    雖然永璇還沒有等來北美的消息,但是南洋卻傳來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虎年最後一更,大家新年快樂!

投誠。莫臥兒。傾茶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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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投誠。莫臥兒。傾茶事件

    南洋海盜眾多,人稱「南洋三十六島」,由以蘭芳公司、黑礁堡和海砂寨三家最為出名。這三家剛好也代表那樣海盜的三種類型。蘭芳公司代表的是一批早就離開故土多年的華夏人,他們與南洋本地融入頗為順利,雖然對故土還有一點感情,但是卻有著自己的想法。黑礁堡則大多是華人第一代或第二代,對故土的依戀尤為明顯。而海砂寨則完全是南洋土著,雖然有少量的華裔,但是基本上跟華夏無太多直接聯繫。

    黑礁堡願意投誠是被故土感召,而蘭芳公司還在猶豫則是因為目前清廷開出的價碼並不合適。不過雖然蘭芳公司還在觀望,但是跟蘭芳公司差不多的海盜則紛紛選擇了投誠,目前只有海砂寨這樣的海盜則是明確拒絕了清廷的招降。

    不過永璇看到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他雖然想招降海盜,但不是招降全部。華夏必須做出一個態度,我們並不是一個容許海盜犯罪的地方。留下一部分海盜是因為他們投降並立功了。所以清廷還是需要一個對手的,海砂寨這樣的存在自然是有必要的。一來可以用來立威,二來也可以測試這些投降的海盜是否真心。

    「王爺,當真要將這群人拿去對付海砂寨?」金鏞一邊擬著南洋緝私衙門的章程,一邊詢問者。這南洋緝私衙門便是用來安置投誠海盜的,隸屬於內務府,但是歸屬於南洋經略府管轄。

    「朝廷錢糧有限,閒人、廢人,自然不是朝廷該養的。」永璇有些麻木。畢竟這些海盜過得就是刀頭舔血的生活,算計這些人,永璇絲毫不覺得愧疚。「等他們到了,集訓幾日後便安排他們去攻打海砂寨。本王這是要殺雞儆猴,讓蘭芳共和國的那群人明白,本王不是非他們不可。再者,這些人誰是真心的,誰不是真心的;誰是有本事的,誰是吃閒飯的……這一戰打下來就自然見分曉了。有本事的,對朝廷忠心的,本王不吝嗇金錢。至於其他的,愛幹嘛幹嘛去,只是若是重操舊業,我自然會收拾他們。」

    沒人認為永璇的做法是錯的,包括那些投誠的。他們也急於向朝廷展示他們的忠心,以換取更多的火器。自從黑礁堡拿到一批火器之後,不僅將海砂寨甩到了一邊,連蘭芳公司都不敢小瞧了他們。如今既然朝廷能有的著他們,他們自然心裡不慌。他們最怕的是朝廷無所求,這樣他們才會擔心「鳥盡弓藏」。

    於是投誠的諸海盜在訓練了一個月之後,便組成了南洋緝私衙門,他們的第一個行動目標就是海砂寨。這海砂寨本來並不擅長海戰,又缺乏計謀,只是南洋土著天性殘暴,故而在南洋也殺出了一條血路。再加上後來也抓了幾個華裔為他們出謀劃策,才隱約成了南洋海盜的第三股勢力。

    只是這股勢力崛起的快,衰落的也快。缺乏海船,缺乏彈藥,甚至他們的大本營連看門的火炮都沒幾門。雖然這緝私衙門也稱得上是「烏合之眾」,但是比起海砂寨的人來說,還是高竿了不少。雖然最後緝私衙門這邊也損失了一些人手,但是將偌大一個海砂寨打得煙消雲散也不失為一個壯舉。經此一役,永璇也知道了這些人已經徹底綁上了自己的南洋戰船,在日後的大決戰中,也算是多了一些籌碼。

    而在緝私衙門清掃南洋海盜的同時,永璇忽然接到了幾條有趣的情報。一個是一些太平洋上的土著希望能參照外藩的例子向清朝進貢,交換條件則是清朝幫助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獲得自治;而另外一個有趣的情報則是印度的莫臥兒王朝與英國駐印度總督關係惡化,根據孟買傳回來的情報顯示,莫臥兒王朝已經動員全國向英國發起進攻,而英國的東方艦隊不得不修正作戰目標,將進攻的主力對準印度。

    「這真是想瞌睡有人送枕頭。」永璇輕笑了一聲,「來人啦,將那些能說英語跟漢語的太平洋土著帶回來,我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另外,讓孟買那邊的人想辦法跟印度人接上頭,要錢要槍什麼的,我們可以提供。如果他們沒有現金的話,我們接受黃金和寶石折現。實在不行的話,他們的古董、藝術品我們也是可以要的。」

    身為一個從後世穿越而來的人,永璇深刻地嫉妒大英博物館裡館藏。那裡集中了整個人類社會文明的精華,而不僅僅是英國或歐洲的文明體現。這些東西一部分是搶過來的,還有一部分是用各種方法「買」下來的。如今永璇既然穿越來了,而且還將華夏折騰得無比富裕,自然也要從別的文明那裡大肆「採購」古董和藝術品。

    雖然很多人不理解永璇的做法,但是畢竟永璇的身份在那端著,於是很多人都忙去了。

    過來大約半個月,幾個代表澳大利亞、新西蘭及其他太平洋殖民地島嶼的土著人都來到了澳門。永璇在澳門接待了他們,雖然他們還是土著,不過已經西化得非常嚴重,否則也不會有想從英國手上自治的想法。

    「感謝親王殿下的接見,這讓我們感到十分榮幸。」

    「不客氣,能幫助你們也是我的榮幸。」永璇冠冕堂皇地說著,其實內心腹誹道,如果不是為了給英國人的後院燒一把火,我才懶得管你們。

    「我們希望能得到貴國的援助,幫助我們取得應有的地位。」

    「那是自然,人們生來是而且始終是自由平等的。」永璇抄襲起法國的《人權宣言》是一點都不含糊。

    「那太感謝你了。」

    永璇那影帝級的表演讓幾個土著感動得無以復加,眾人寒暄了一會之後,便由永璇將這些人引薦給在澳門盤桓的各家媒體記者。不過為了讓新聞界的朋友有料可寫,招商局將這幾個明明只有幾個人的所謂團體包裝成「自由澳大利亞陣線」、「新西蘭自治聯盟」、「太平洋土著人權益聯合會」等等名號,感覺上整個太平洋都是反對英國人的勢力。而且在這些人號召之下,居然在太平洋各大殖民地上掀起了史稱「第一次太平洋獨立運動」的風潮。

    不過因為法國等盟國在太平洋上也有他們的勢力,在他們的抗議之下,永璇不得不將支持力度降低,但是這一波風潮還是給英國人岌岌可危的世界地位產生了不利影響。

    永璇在太平洋煽風點火的同時,也想印度光明正大地出口各種武器。雖然英國人表示過抗議,但是永璇表明自己是中立國,是有權向交戰雙方出售武器的。永璇還特意強調了,如果英國人也需要購買的話,自己是可以優先供應的。

    英國人自然不會從華夏採購武器,所以也只能看重印度人在華夏的幫助下鳥槍換炮,原本是一面倒的交戰形式變成了雙方膠著。在加上太平洋的局勢也不容樂觀,東印度公司面臨了自成立以來的最大危機。

    而英國人的倒霉似乎並不會因此而結束,在一個早餐的時候,東印度公司主席布萊爾砸爛了他最心愛的咖啡杯,而永璇卻在那一天心情大好的包出數個紅包。因為雙方都接獲了一個情報:不滿英國人統治的美國人在波士頓引發傾茶事件,早已組建好的大陸軍與英軍在來剋星敦交火,美國獨立戰爭打響。

    永璇合上這份情報,獨立戰爭居然提前了!雖然還是有波士頓傾茶事件,還是有來剋星敦的槍聲,但是時間跟細節已經有了變化。永璇不敢確定現在的大陸軍是否是英國人的對手,而且目前的華夏也沒有能力幫助美國人。不過……

    「王爺,機會來了。」

    幾乎所有的幕僚都知道,永璇等的就是英國人手忙腳亂的時候打響南洋戰役。如今太平洋、印度、北美都掀起了反英的活動,五國同盟再不抓緊機會的話,那便是失之交臂了。

    「去請法、西、葡、荷四國的大使過來,我們要開始幹活了。」

    是夜,澳門顯得格外的匆忙。這一夜本是西方人的平安夜,但是沒有一個人料到,就在第二天,五國同盟發動了南洋戰役的第一次進攻,史稱「聖誕節攻擊」。

    後世研究歷史的學者都認為,「聖誕節攻擊」意味著英國結束了對世界的控制,全球進入了再度爭霸的混亂時代。同時「聖誕節攻擊」也結束了西方殖民浪潮,取而代之的經濟侵略和文化殖民。

    作者有話要說:兔年快樂!哈哈,新年第一更,搶頭更啊!

圖謀。分地盤。日薄西山。
    四國大使正在各自的使館召開平安夜舞會的時候,都被自己的秘書叫到一旁,然後便匆匆離開。參加的舞會嘉賓都有些目瞪口呆,如此急匆匆的,莫非國內有重大變故?不過在使館其他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各自的平安夜舞會就這樣不尷不尬地舉行著。

    「真的到時候了?」法國大使萊蘇斯接替克勞德成了五國同盟最高的外籍長官。

    「當然。」在場的中方人員並沒有計較法國大使的失禮,一直負責五國同盟的中方最高情報長官蘇和抽出了一份情報,「這是從北美傳來的最新情報,想必現在孟買方面應該是暴跳如雷了。」

    萊蘇斯接過了情報,雖然情報是用中文書寫,但是這些駐華大使都是在華五年以上,對中文早就是非常熟悉。萊蘇斯掃過幾眼之後,將情報遞給其他大使。雖然他還在努力端著法國紳士的架子,但是眼睛中光芒出賣了他的喜悅。「如果這份情報屬實的話,我僅代表敝國,希望貴國能盡快下達命令,務必讓英國人知道我們的威力。」

    「那是自然。」蘇和微笑道,「本國恭親王殿下已經上書本國皇帝,準備在美國人宣佈獨立的當日就承認該國的合法地位,不知道貴國?」

    「我們自然也是如此。」萊蘇斯心裡早就在怒吼了,你丫的英國人在北美搶了多少我們法國人的殖民地,看看吧,這些最後都不屬於你們了。法國人跟英國人不對盤已經很久了,否則也不會有史書上的「百年戰爭」。法國人巴不得美國人宣佈獨立,別說承認合法地位了,讓法國派遣志願軍過去幫忙都可以。

    作為五國同盟的主導方,華夏跟法國的態度就決定了一切,而且其餘三國也是躍躍欲試。荷蘭作為最早的殖民國家,手上的殖民地不知道被英國人佔去了多少,正巴不得趁這個機會撈點本錢回來;西班牙人則是做夢都要報復無敵艦隊被擊敗的仇;至於葡萄牙人雖然與英國沒直接衝突,但是這種趁火打劫的事情不幹才是笨蛋。

    五國同盟商量了片刻,便決定在次日,也就是聖誕節全面宣戰。為了配合戰爭細節,四國大使紛紛派人將自己使館的武官叫來,與華夏共商大計。雖然這次作戰的主力是華夏,四國並不想在一旁袖手旁觀。因為他們知道華夏目前的武力是完全有可能擊敗英國人的,如果讓華夏一個人吃了獨食,那印度、澳大利亞、大洋洲、中東和非洲怎麼瓜分?雖然四國肯定只要一個印度和澳大利亞就可以餵飽華夏,可是四國也想喝點湯不是。於是他們異常主動地提出各自的作戰方案,並且紛紛表示自己的海軍跟陸軍一定會在最前線,而且如果人手不夠的話,可以從各自的殖民地,甚至本土抽調士兵過來。

    「其實不必如此,」蘇和笑道,「我們王爺已經說了,各國只需要調遣各國在遠東的兵力就足夠了,至於其他,不必了。」

    「那親王殿下想怎麼安排呢?」

    「首先我們希望諸國能團結一致,在歐洲困死英國人。」蘇和一字一頓地說。

    其實這些大使也明白,雖然英國人將大部分的海軍派遣在各殖民地,但是本土的海軍能力也是非常可怕的。這支海軍無論是去北美,或是遠東,對五國同盟是非常不利的。所以在歐洲對英國實行合圍是非常必要的。

    「另外,好望角跟西奈半島附近,也希望法國能幫我們牽制英軍。」蘇和道。

    「沒問題。」萊蘇斯傲慢地答道。非洲是法國人的地盤,自然是由法國人說了算。而且萊蘇斯也相信,憑借法國人在非洲的表現,日後分地盤也少不了自己的份。

    「如此甚好。」蘇和笑著說,「既然英軍援軍不可能來遠東,那麼我們所要擔心的無非是英軍印度軍團、澳大利亞軍團和東方艦隊。英國人的陸軍幾乎形同虛設,除了印度軍團還有些作戰能力之外,澳大利亞軍團連國內的衝突都鎮壓埠下去。而且莫臥兒的土著軍隊想必會在未來半年裡替我們牽制住大部分的印度軍團,所以我們的陸軍只需要在達卡附近製造點麻煩就足夠了。」

    「那裡是不是太接近東方艦隊的勢力了?」萊蘇斯微微皺了下眉頭。達卡雖然是一個內河港口城市,但由於布裡甘加河直接進入恆河,所以東方艦隊還是攻擊到這個位置的。

    「他們是不會在意那裡的。」蘇和繼續往下說,「目前我們的陸軍將兵分三路。西路軍將由我國與法國組成,主要負責從緬甸出發,進軍達卡,逼迫英國在印度東部的防線,迫使他們長時間陷入與莫臥兒的膠著狀態。這樣無論最後誰獲勝,最後都將失去大部分的作戰能力,便於我們接受印度。中路軍依舊是由我國與法國組成,主要是從馬來半島南下,渡過馬六甲海峽,進入蘇門答臘島。目前蘇門答臘島的大部分英軍已經回撤爪哇島,所以我們只需要清掃一次便足夠,按照我們的協議,蘇門答臘島會由星洲城方面派人接手。而中路軍的目標是與東路軍,也就是西班牙、葡萄牙和荷蘭的三國聯軍,他們將從婆羅洲出發,進軍爪哇島。東路軍只是佯攻,中路軍和西路軍才是我們的目的,打下爪哇島,將英國人在遠東最大的城市雅加達接手過來。然後在此處等待,等待你們四國的遠東海軍打下東帝汶之後,再經阿什莫爾和卡捷島進入澳大利亞北部。目前自由澳大利亞陣線在西澳大利亞已經站穩了腳跟,我們就是要與他們共同幹掉英國人在澳大利亞,如果可以的話,順帶將新西蘭也接管下來。」

    「這是王爺的意思?」萊蘇斯吞了口口水。

    「那是自然。」蘇和白了萊蘇斯一眼。因為既然克勞德已經回國,所以永璇也不再直接在五國同盟露面。更重要的是,永璇已經接到乾隆的密令,俄國人在北邊有異動。乾隆並不放心其他人去打俄國人,於是將永璇抽調了回去,南洋經略使實際上是由金鏞為首的一群幕僚接管了過來。雖然乾隆對此有些意見,但是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於是也只能裝糊塗了。蘇和是一直陪著金鏞負責跟永璇制定南洋政策的決策人之一,自然也被臨時委以重任。因為金鏞這個老爺子還是非常不樂意與洋人打交道的。

    「那貴國海軍與東方艦隊的決戰戰場呢?」萊蘇斯對這場號稱世紀海戰的戰爭還是有想瞭解細節的想法。

    「基於保密理由,希望貴國大使諒解。」

    萊蘇斯尷尬一笑,繼續跟蘇和聊起了澳大利亞及印尼的戰爭細節。

    其實永璇與永璔商量之後,認為安達曼海是最好的決戰之地。因為為了防範英國人,華夏在安達曼群島附近有少量的岸防火炮和補給港口,因此可以讓南洋艦隊依托此處對東方艦隊進行較長時間的打擊。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永璇道,「只是安達曼群島的岸防能力非常薄弱,不可能像上次在擔桿島那樣支援你們。」

    「只要讓我們在戰前有個休息的地方就成。」永璔其實對擊敗遠東艦隊有些耿耿於懷,畢竟那次大捷實際上陸軍方面幫了不少忙,這讓海軍方面有些顏面無存。堂堂一支海軍居然要依靠陸軍才能幹掉敵國的海軍,這簡直是恥辱!

    「緝私衙門會隨你們一起去。」永璇提了句。

    「知道了。」永璔簡短地回答道。

    其實二人不想在這件事上說太多,畢竟緝私衙門這次的目的就是當魚餌。將東方艦隊這隻大魚從孟加拉灣吸引到安達曼海來。估計這些由海盜轉行而來的准海軍,不會留下太多人。

    「我會為他們請功的。」永璇忽然補充了一句。

    「八哥還是安心北上吧,如今皇上急急忙忙將你調派到盛京,只怕北邊的局勢不穩了。」

    「這個我清楚。」永璇知道自己在等時機與英國人開戰,英國人又何嘗不是等時間跟自己開戰呢?如今大洋洲一亂,英國人等不及了,自然俄國人也會開始動起來。只是英國人沒有料到北美也亂了,而俄國人也沒有猜到,如今內務府盛京衙門裡正住著一群客人,這群客人正虎視眈眈地伺機而動,意圖給俄國人致命一擊。

    「既如此,那我就恭賀八哥馬到成功!」

    「你也是!」

正文 北上。星洲城。永瑆歸來。

               
    正是臘月時分,京廣馳道上奔馳著一輛馬車,而拱衛在馬車四周的儼然是親王的依仗。如今在那邊的親王就只有當今的皇八子,恭親王永璇。如今這永璇飛速趕回京城,落在旁人眼中,似乎是京城正有什麼不當的事情發生。不過沿途的官員卻早知道了消息,知道這位王爺是趕回京述職。至於述的是什麼,就無人知曉,但好歹也是一個說法,讓人知道京城並無生變。

    乾隆讓永璇回來述職自然是一句話的事情,不過對於永璇卻是一件非常苦惱的事情。雖然蒸汽機一件發明了,但是明顯無法用在馬車上。畢竟現在的蒸汽機體型龐大,若是縮小了,馬力就不夠。永璇已經開始期盼,希望鐵器工場的人能趕緊將內燃機實用化。不過好在永璇用的是自己的馬車,採用換馬不換車的策略從京廣馳道往京城趕,雖然速度比不上飛機,但是比海運還是稍微快了那麼一點。

    「主子,前頭就要過長江了,咱們得上渡輪了。」如今伺候在永璇身邊的是太監春喜,是半年前乾隆從內務府撥過來的。這春喜看上去年紀不大,但是下盤卻異常穩當,似乎是個練家子出身。想來是乾隆留在自己身邊的人,不過永璇倒不認為自己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於是這個春喜就成了自己的貼身太監。

    「嗯。」永璇應了聲。雖然自己端坐在馬車裡,而且又有減震彈簧跟軸承,但是連續半個月的不分晝夜奔馳,也讓自己的身體吃不消。好在前面是長江,因為渡河的緣故,稍微能有半天休息,不用那麼顛簸,對自己的身子骨也是個安慰。

    「南邊可有什麼消息?」永璇走出馬車,問了聲春喜。

    春喜道:「沈先生那邊有消息,奴才這就喚沈先生過來。」

    「嗯。」永璇點點頭,「這般趕路的,也辛苦了沈初跟戴衢亨了。」

    不多時,沈初便走了過來。「見過王爺。」

    「不必多禮,南邊如今可有什麼消息?」

    「昨兒個剛收到金先生的信函,」沈初道,「五日前,緝私衙門便以打擊馬六甲海盜之名從廣州出發了。另,南洋艦隊也從當初遠東艦隊的路線繞道巴林塘海峽,繞行印度洋。按照五國同盟軍事指揮委員會的計劃,大概是在三日後,三路大軍兵指南洋。」

    「三日後?」永璇盤算了下路程,「那時咱們還沒出湖北呢。不過就算英國人即時將消息送了出來,那個時候盛京將軍跟伊犁將軍也該做好了準備,暫時還不用當心俄國人。」

    這沈初與戴衢亨乃是永璇的核心幕僚群成員之一,隨著金鏞年歲漸長,無論是永璇還是金鏞都在開始物色新的幕僚長。沈初乃是招商局的筆帖式,善於理財,對國計民生頗有研究。他比永璇年長十七歲,是金鏞看好的自己接班人。而另外一人戴衢亨則是一名秀才,因為一篇關於南洋形勢的策論引起永璇的注意。而戴衢亨比永璇還年輕近十歲,才十四歲的他便在江南士林嶄露頭角。按照金鏞的打算,這戴衢亨將是永璇的第三代幕僚長。如果永璇他日能更進一步,這戴衢亨就是永璇後期的重要閣臣了。

    永璇對金鏞能撈到這兩個寶貝也純屬意外,這沈初和戴衢亨原本就是乾隆最後一任軍機處的兩名成員,不過這個時代因為歷史偏差而落到了自己手裡。永璇對他二人的年紀和側重點也非常滿意,沈初重民生,戴衢亨重外交,這剛好符合自己日後執政側重點過渡的需要。

    關於日後皇位的變更,永璇不再認為自己當一個王爺就足夠了。自己手上的招商局、海軍衙門和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三套班子,不招未來皇帝的嫉妒才怪。就算永璇不為自己著想,也要顧及自己門人奴才的未來。若是自己主動讓賢,那自己好不容易掙來的大好局面就全部辜負了。為了不讓未來的歷史再重演,永璇不能放棄皇位。

    而對於乾隆來說,目前除了永璇也的確沒有其他人員可以選擇了。三阿哥永璋雖然沒有英年早逝,但是身子骨明顯是被乾隆呵斥壞了。雖然目前在禮部做得還算不錯,但是日後連坐一名賢王能臣的底子都沒有,遑論皇位?四阿哥永□也是當年被乾隆訓斥過的,雖然後來乾隆重新將其重用在刑部,但是永□已經死了奪嫡的野心,只是安心在刑部當差,做一個能幹王爺。五阿哥永琪因為牽扯到皇室秘辛,不僅爵位被一捋到底,還被圈禁了一年。若不是乾隆為和親王祈福而大赦天下,這永琪現在還在自己的府邸裡「安心讀書」。六阿哥永瑢雖然用這個想法,再加上手上也握著戶部這個重要部門,但是無論功績還是聖眷都差了八阿哥一截。十一阿哥永瑆一直就是個頑主,雖然在第一次遠東海戰中撈了點軍功,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八阿哥為了自己這個弟弟的未來而讓出來的。而永瑆也素來對自己的八哥很服氣,況且他又從小長在皇后身邊,早就被皇后調.教得滅了掙皇位的心思。十二阿哥雖然佔著「嫡子」的名分,但目前已經年近二十的他基本上沒有什麼功績拿得出受,連十一阿哥都因為海戰的軍功封了貝子,而十二阿哥卻依舊沒有任何爵位。這也讓朝臣看了出來,這十二阿哥怕最後就是跟當年的大貝勒代善一般。至於令妃所處的十五阿哥雖然頗得乾隆喜愛,但是無奈其年紀才十二歲。除非是乾隆讓永璇、永瑢、永琪都無緣皇位,否則這皇位繼承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永琰。況且大清朝講究的是「子以母貴」,這令妃迄今還是妃位,而另外三人的生母不是皇后就是皇貴妃,這出身比令妃高了太多。雖然令妃心裡忿忿不已,但是卻也不敢表現得太過分,否則這皇后是第一個饒不了她的。

    正因為永璇是大好形勢在握,故而變現得越發低調。不僅將第一次遠東海戰的功勞全部讓了出來,連這次的南洋戰役的全部指揮權下放,雖然南洋經略府還是統領全局,但是既然他這個南洋經略使都都已經回京,日後這場戰役的功勞與自己自然無關。

    而且對於乾隆來說,他這次招永璇回京出來害怕永璇功高震主,也是一種特別的保護。雖然目前乾隆已經是花甲之年,但是乾隆還是覺得自己再當好幾十年皇帝,自然不願讓永璇風頭太勁,超過自己這個皇帝。

    不管旁人如何解讀永璇回京述職,對於永璇的支持者來說這無疑是個天大的消息。雖然永璇外放撈到不少功績,可是遠離中央遠離乾隆這都不是長遠之計。雖然永璇身上的聖眷濃厚,但是這聖眷是會變化的。如果是長時間遠離乾隆,旁人進幾次讒言,這永璇的聖眷還會有麼?所以在用永璇這邊的人看來,遠離朝廷中樞絕對不是長久之計。更何況,遠離朝廷也讓永璇子嗣方面比較困難。如今僅有一女一子,雖然幾次選秀乾隆都沒忘記往恭親王府裡塞人,可是沒有永璇在,塞再多的女人也沒法子開枝散葉不是。

    不過正在趕路的永璇到時沒有理會關於他回京述職所引發的一系列猜測,他現在所關注的是如何能突襲英軍成功。畢竟現在也沒有摩托化的士兵,想玩閃擊戰基本是不大可能。他目前的希望就是能在西路牽制住英國在東方的最大陸軍存在——印度軍團,好便於中路軍與東路軍斷掉蘇門答臘與爪哇這兩個英國據點。

    「賣報!賣報!五國同盟正式宣佈向英國宣戰!」雖然元旦才過去,星洲城是感覺不到寒冬凜冽的感覺,不過葡萄牙遠東商行的襄理凱爾還是習慣性拉了拉領口。報童的叫賣聲他自然聽見了,「五**事指揮委員會於前日凌晨宣佈正是進軍孟加拉。」

    「居然打起來了。」凱爾嘟噥了句,其實他是早有猜測,畢竟大約十日前,一支號稱清國南洋緝私衙門的艦隊路過星洲城。雖然這些船看上去並非是清國海軍主力,但是也絕對不會是用於剿滅海盜之用。馬六甲附近還算太平,畢竟葡萄牙、華夏跟英國都很看重這條航線,基本上不會有不長眼的海盜會經常在這裡出沒。所以大部分時間這裡是安全的,所以凱爾對這支剿匪的海軍心存懷疑。「看來南洋不太平了。」

    其實星洲城算得上是個很特別的城市,雖然華夏也宣佈澳門為國際港口,但是論開放程度卻沒有星洲城高。而且澳門更多的是中葡風格的混合城市,而星洲城的建築風格則更國際化。當年澳門經營星洲城的時候也是當作國際都市在建設,所以並沒有太強調葡國風格。而後來清國接手星洲城之後,星洲城的建築風格則全部保留了下來。除了華人聚居地能看到華夏風格的建築之外,這裡基本上看不到太多的華夏風格。

    不過凱爾這樣的葡國人也不認為葡國或其他國家能將星洲城重新拿到手裡,因為清國接管星洲城之後的重要政策就是將星洲城從「不設防城市」變成了馬六甲上「永不墜落的岸防炮台」。雖然起初大家都有點不習慣星洲城外圍及周邊島嶼上林立的各色火炮、炮艇,但是伴隨幾次剿滅海盜行動的成功,大家反而覺得如此設防對星洲城乃至馬六甲海峽來說都是不可缺少的。

    對於華夏軍事力量到底有多大,大部分的西方人都沒有印象,因為他們大多認為遠東住著的全是一群猴子或者剛剛從猴子進化成人的野蠻人。而就算是凱爾這種常年生活在東方且與華夏有來往的西方人,他們也不清楚華夏的軍事實力有多大。不過因為中南半島上有三個國家駐有清國的陸軍,所以很多軍事評論家認為當時清國的陸軍應該是全球人數第一,作戰能力也應該能排進全球前三。所以,不會有太多的國家願意在陸地上挑戰華夏這樣一個龐然大物。而這個龐然大物卻在今天對地球另一端的英國發火了。

    本來也是如此,遠東艦隊居然主動去挑釁華夏。最重要的是,這樣一支據說還不錯的艦隊居然被華夏在家門口徹底抹殺掉了,連幾位海軍高級將領都成了俘虜。據說按照清國的規矩,這些俘虜是要送到京城裡給皇帝看了之後,再殺了獻祭給清國的祖先們。

    這讓英國的海軍家屬們肝腸寸斷,他們不斷在《泰晤士報》跟《衛報》上呼籲,希望國家能出面與那群野蠻的國家交涉,他們願意用金錢贖買他們的丈夫或家人。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東印度公司卻始終對此事保持沉默。這讓印度總督、爪哇總督等英國文官感到十分不滿,最後在某一個「知情人士」的洩露之下,這件事情被捅到了遠東的報紙上。

    不過根據澳門傳回來的消息,清國並沒有打算斬殺這些將領的打算。但是對於部分違反國際法和清國法律的英軍將士,不排除會採用絞刑等比較體面的死刑執行方法。雖然這不能安撫所有人的心,但至少讓一些低級軍官及士兵的家屬放心了。

    「凱爾,你也看報紙了?」到了商行,有同事看到凱爾手上的報紙,問道。

    「是的。」凱爾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妻子是英國人,難免會擔心。

    「你怎麼看這次的宣戰?」同事問道。

    「哦,我不清楚。」凱爾隨口道,但隨後想了一會,道,「這些事情交給士兵和政客吧,我們這些商人不應該過多討論這些事情。」

    同事立刻閉上了嘴巴,想來也是,對於星洲城的人來說,這場戰爭和自己完全無關。無論英國戰勝還是戰敗,星洲城還是這個樣子。

    「老十一啊,上次你在廣州做得挺好的。」乾隆一邊翻閱著奏章,一邊淡淡地說著。

    而此時的永瑆已經完全收起自己嬉皮笑臉的作態,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即便是乾隆淡淡的話語都彷彿是大錘一般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心頭。按理說永瑆應該是紫禁城裡最得意的小阿哥才是,自己生母為皇貴妃,又是養在皇后身邊長大,全皇宮除了嫡子十二阿哥之外就屬自己身份最高貴。而自己同母的兩個哥哥,一個是刑部的管事阿哥,一個是位列親王的八阿哥,這京城又有幾個人能小瞧了他去?但是永瑆自己知道自己在皇阿瑪面前是多麼的亦步亦趨,自從香妃事件之後,乾隆對幾個長大了小阿哥全沒了好臉色。雖然後宮將這件事瞞得是滴水不漏,但是旁人多多少少還是猜到跟五阿哥有關係。而十一阿哥跟十二阿哥這兩個當時已通曉人事卻還沒有分封府邸的皇子不過是受了池魚之殃罷了。

    「此乃兒臣的本分,當不得皇阿瑪的誇獎。」永瑆恭恭敬敬地答道。

    「嗯。」乾隆不置可否,他翻了幾本奏折之後,道,「你且起來,朕有話同你說。」

    「庶。」永瑆絲毫不敢在臉上露出一絲特別的表情,低眉順眼地立在一旁。

    「你八哥就要回來了。」乾隆忽然說了一句。

    「嗯?」永瑆心下大為疑惑,於是聲音大了點,自己忙道,「兒臣御前失儀,請皇阿瑪責罰。」

    「不妨事。」乾隆的話語絲毫看不出他的喜怒。「如今北邊實在不大太平,南洋雖然重要但橫豎只是癬疥之患,如今你八哥將南洋的事情已經擬好了章程,而且又留下了一幹得力的人手在南洋經略府,過幾日你便南下接替你八哥吧!」

    乾隆這幾句話讓永瑆心裡掀起了大波瀾,誰都知道南洋局勢是一片大好,而且南洋經略使這個位置幾乎位同當年的三藩。任何人此時接手,都能幹出一番成績。但是永瑆早就不是當年的懵懂少年,忙跪下道:「兒臣惶恐,還望皇阿瑪指點。」

    這句話終於讓乾隆露出一絲微笑,道:「你倒是個謹慎的人。你四哥跟你八哥都是膽大心細之人,惟獨你是個膽小的。不過膽子小也好,旁人總以為經略南洋是件輕鬆的事情,殊不知你八哥在那邊是做得亦步亦趨。你去了廣州,多聽聽幾位老臣的話,他們都是通曉當地事務的人。你八哥留在南洋的人也不要亂動,他們對南洋的瞭解程度比你深。你去了便是去學習的,若是將你八哥苦心經營的南洋弄亂,就算朕饒得了你,你八哥估計也會斷掉你手上的花銷銀子,到時候可別到朕面前哭窮。」

    「皇阿瑪取笑了。」永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下去吧。」乾隆繼續低下頭批閱奏章。

    永瑆畢恭畢敬地離了養心殿,心裡是長出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為何八哥被奪了南洋的權責,但是想來皇阿瑪並沒有惱自己的八哥,況且皇阿瑪那句「北邊實在不太平」也道明瞭要讓八哥回來的目的。至於自己南下廣州,想來也是需要一個阿哥鎮守廣州方可。這幾個閒職阿哥中,便只有五阿哥、自己和十二阿哥可以南下。但是五阿哥是個不懂事的,十二阿哥又不如自己去過廣州,於是便讓自己去廣州觀摩學習了。

    永瑆回到阿哥所沒多會,一道旨意便下來了。永瑆被封貝勒,賜府第,擇日搬出阿哥所。另封永瑆為襄理南洋經略使,擇日南下,協助處理南洋事務。這道旨意一出,後宮與京城便是大起波瀾。若說八阿哥聖眷還在,為何皇帝會安排一個人過去協助?若說八阿哥聖眷不在,這皇帝派過去的人為何剛好是八阿哥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而且更讓人覺得詫異的是永瑆的宅子剛好在恭親王府旁邊,這皇帝分明是說這哥倆好得很,朕不是要去離間他們兄弟情誼的。而且永瑆得了賞封的第二日便上了恭親王府,拜見兩位福晉。

    「嫂子,八哥要回來了。」永瑆倒是常來恭親王府,畢竟自己兩個哥哥都已經分府,自己自然是常來蹭吃。

    「可當真?」章佳氏也略有耳聞永瑆要南下的事情,但是沒想到這哥倆是一個南下,一個北上。

    「當真。」永瑆笑道,「皇阿瑪這次傳召八哥回來是有重用,嫂子切莫聽了外面人的胡言亂語而擔心。」

    「爺們在朝堂上的事情與我無干,只要我們爺平安便是。」這章佳氏本就是尹繼善的女兒,自幼便對官場上的事情有所瞭解,當然不會如同旁人一般人云亦云。昨日旨意一出,章佳氏便嚴令王府內不得亂傳話,違者杖斃。

    「嫂子不擔心便好。」永瑆的話已經帶到,自然不會多說。「皇阿瑪昨兒個說了,八哥早已經從廣州出發,走的是陸路,雖然辛苦了點,但是年底便能回京。想來今兒個過年,八哥府上就熱鬧了。可惜我要即刻便要動身,無緣跟八哥拜年了。」

    章佳氏默然,其實自己的丈夫在南邊多年自然曉得夫妻分隔兩地的辛苦。這永瑆去年得了嫡福晉,想來自己的這位弟妹也要難受一陣子了。不過章佳氏嘴上卻道:「可是當心你媳婦兒?你放心,你不在的時候,我定然會照拂一二。你在南邊且放寬心思,為皇阿瑪當好差。」

    「那就多謝八嫂了。」永瑆雖然也想去拜託自己的四嫂,但是無奈四哥的身子骨也不是很好,自己實在不敢勞動四嫂,況且自己未來的府邸就在八哥旁邊,拜託八嫂倒是便宜不少。

    閒話了幾句之後,永瑆便離了府邸回宮準備南下。

    作者有話要說:6000字大章。

    五阿哥又要拖出來遛遛了,這次會順帶解決下小燕子的問題。

    令妃神馬的,也要出來一併解決。


正文 抵京。那拉氏。十五阿哥。

               
    將永瑆送走之後,章佳氏耳旁猶然響著「但是年底便能回京」這句話。她心底驀地一驚,眼眶便濕潤起來。

    「福晉,這是好消息啊!」玉嬤嬤自然曉得章佳氏哭的是上面。八年前陪著自家福晉從蘇州回京的時候,她便知道以後的日子便是難熬。甭看恭親王府表面上風光無二,但是自己家福晉為此吃了多少苦。

    王爺不在府,日常走親訪友自然就得自己福晉出面。旁人見了章佳氏的風光和獨寵,自然有酸的,有羨慕的,但是卻沒有人知道章佳氏心底的痛苦。章佳氏不止一次私下裡說,寧可守著自己的爺在經歷,哪怕因此跟姐妹們拈酸吃醋都好。

    「是啊,好消息。」章佳氏很快便收斂了自己的感情。她知道很快這個消息府裡的人會知道,京裡的人會知道,原本就不怎麼冷清的恭親王府只怕會愈加熱鬧起來。

    章佳氏為自己能嫁入恭親王府是又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自己是妯娌裡唯一的親王福晉,又生下了一個站住了的嫡長子,日後自己在親王府裡自然是屹立不倒;難過的是自己的爺常年在外,自己要抗下太多的麻煩。親戚里有眼紅自己嫁了個好親事,想上門打秋風的;內宅裡有些個女人心裡不安分的,她要壓著又不能被安上「妒婦」的名頭。

    「福晉,側福晉及幾位格格並姑娘們想過來請安。」大丫鬟秋桂進來道。

    玉嬤嬤冷哼一聲,「還不是想著主子要回來了,過來賣乖!」

    「嬤嬤。」章佳氏止住了玉嬤嬤,「她們也是爺的女人,聽聞爺回來了,過來關心一二也是自然的。」

    玉嬤嬤收住臉色,站道了一旁。

    章佳氏一抬手,道:「讓她們進來罷!」

    這永璇在外近九年,但是乾隆就沒有忘記朝府裡塞女人。而老佛爺憐惜自己孫子常年在外,而皇后及諸妃子抱著安插眼線的態度,於是每年朝恭親王府指的女人總是最多的。因此也造成了永璇後宅的一些暗湧,章佳氏為了彈壓這一切可謂是耗盡了心思。

    「福晉。」在側福晉王氏的帶領下,大家向這個親王府的女主人行禮。

    「都是自家姐妹,別客氣了。」章佳氏受完禮後淡淡地說,然後又朝著王氏笑道,「姐姐快別站著了,坐下吧。」

    雖然章佳氏指的的地方是自己的旁邊,但是王氏無論如何也不敢坐到她旁邊去。只是在章佳氏旁邊的椅子上側身坐了下來,畢竟她是上了玉牒的側福晉,又是永璇的第一個女人且生下了大格格,她還是有這份體面。

    章佳氏平靜地看著王氏坐下,心底還是很高興的。她最高興的是王氏從來就沒有為難過自己。雖然王氏的出身比不上自己,可王氏畢竟是乾隆指下來的側福晉,若真想鬧點事,她也不好撕破臉。好在這王氏知禮,自己一回府,王氏便將管家大權交了出來。平日裡除了請安之外,都呆在自己的院子裡教導大格格,這讓章佳氏高看了她不少。尋常若是身子不痛快,便會讓王氏替自己管家。

    「你們也坐下吧。」章佳氏溫和地笑道。

    「謝福晉。」眾人道。

    房子裡早有丫鬟們搬上來的繡墩,這裡除了王氏之外,只有少數幾個因為是乾隆指下來故而得了格格的名分,其餘不過是後宮裡或兄弟門人送來是侍妾。既不曾上玉牒,又不曾育有子女,故而也只有繡墩可以坐。而且能得繡墩的還都是格格,其餘的侍妾還只能站在一旁伺候。她們不過比丫鬟們略有體面,還算不得什麼主子。

    這幾個格格當中自有一個女子自認為與旁人不同,她本是當今皇后那拉氏的族人,不知怎的卻被乾隆指給了永璇。雖然皇后想往永璇身邊安插釘子,但是絕不會傻到將自己的族人安插過去。皇后看到乾隆的決定也是大吃一驚,不過看著乾隆別有深意的目光,她摁下了心底的話,只是笑道:「我家這姑娘聽說是個性子活潑的,想必正對了八阿哥那跳脫的性格。」

    乾隆見皇后換了話頭,也笑道:「想必他倆必定會琴瑟和鳴,多替皇家開枝散葉。」

    這那拉氏自恃自己是皇上欽點的,又是皇后的族人便在恭親王府裡拿喬起來,章佳氏不想得罪皇后便只當做沒看見。於是隱隱地,這那拉氏就認為自己是親王府裡的側福晉了。

    見眾人皆不說話,她笑道:「如今爺也要回來了,咱們府裡也該派人去接接才對。」

    那拉氏的話也得到不少響應,雖然這些女子還沒有見過永璇,但是已經知道自己的前程富貴都跟這個王爺捆綁在了一起。何況這王府裡的側福晉分位還有三個,誰能說自己沒那希望?雖然如今福晉誕下了嫡長子,自己越不過去,但是當一個寵妾又有什麼不好的?

    王氏原是官宦家的小姐,又是極有教養的,見正房裡如此說,眉頭微微皺了下。但見福晉又不阻止,只得淡淡地說:「王爺身上正擔著差事呢。」

    「這話不錯。」章佳氏忽然出言道,「如今王爺身上還有皇差,咱們若是貿貿然就去迎接,這便是逾越了。落在旁人眼裡,還以為咱們府裡沒什麼禮法。」

    那拉氏當中吃了一癟,旁邊的侍妾格格們自然露出嘲諷的眼神。畢竟這個那拉氏在府裡橫行不是一日兩日了,這府裡得了格格分位的哪個不是皇帝欽賜下來的?哪個家裡又是簡單的?就算那拉氏是皇后的族人,但橫豎不是皇后嫡親的侄女,只不過是托身了好家世,讓人高看了一眼罷了。

    這邊不提永璇府裡的事情,此時永璇已經抵達通州驛站。按照慣例,抵京陛見的官員都要先到通州驛站,待皇帝下旨意召見之後方可進京。雖然永璇身上有親王銜,但畢竟是以外官的身份派出京的,自然少不了要到通州驛站盤桓幾日。

    原本尋常督撫進京也是要在通州驛站逗留,但是地方官上峰的直隸總督倒是不需要親自來見。因為清朝舊例,直隸總督為天下總督之首,只需要派出一個幕僚過來問候便足以。但如今親王親至,直隸總督周元理少不得要親至。但是又唯恐落下「結交皇子」的名聲,於是在永璇跟前是亦步亦趨。

    永璇見周元理不自在的樣子,也知道他心中的苦悶,便道:「周大人,本王只是路過貴地,叨擾幾日。還請周大人不用這般。」

    周元理正愁沒有由頭離開,如今永璇既然開口了,周元理客氣一二便走了。

    「王爺,這周大人怕是心中有鬼啊。」開口的正是沈初。

    「想他是以山東巡撫調任直隸總督,這山東巡撫可不好當。」戴衢亨接口道。

    永璇自然曉得這二人說的是上面,想那山東數次淪為戰場,後來又遇黃河改道。雖然康雍乾三朝經常減免稅賦,但是底下的老百姓能得多少好處就不得而知。何況白蓮教起家的地方就是山東,山東又素來民風彪悍,這山東巡撫就沒幾個善茬。

    「不妨事,橫豎咱們只是路過。」永璇抱定決心不跟這個直隸總督牽扯上什麼。一來永璇對這個周元理的操守不放心;二來永璇也不會傻到在自己皇阿瑪的眼皮底下結交外臣。

    永璇住下之後,便提筆寫了奏折,差人送進京去。次日,乾隆便頒下聖旨,要永璇進京見駕。

    乾隆將見駕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後的大朝會,想來乾隆也想藉著自己兒子在南洋大捷來提升下朝堂的士氣。這段日子來,俄國人在北部邊疆蠢蠢欲動,因為南洋事態未明瞭,乾隆不敢輕舉妄動,惟有忍氣吞聲。但是乾隆這一忍讓,反到讓俄國人以為華夏好欺負,幾次明目張膽地越過邊界過來劫掠財務。而這一退讓讓盛京的老王爺們和草原上的蒙古人表示極為不滿,畢竟這種劫掠對於京城的乾隆來說還是可以忍讓的,但是對於盛京和草原來說卻是迫在眉睫。因為來自滿人和蒙古人的壓力,讓乾隆不得不將永璇召回來應付。

    既然乾隆允了自己回家,永璇自然是朝自己家而去。剛到大門,便見自己的管家領著外僕跪在門外。永璇少不得一番打賞,然後囑咐人將沈初還有戴衢亨安置到書房附近。進了二門,則是福晉章佳氏靜貞領著諸女並眾僕婦跪迎。

    「快起來吧!」永璇忙過去扶起靜貞。說實話,永璇在心底還是覺得虧欠自己妻子太多。

    「謝王爺。」靜貞站了起來。

    幾個格格見永璇這般也暫時熄了爭寵的心思,看來這個福晉在王爺心中頗為重要。想來也是,二人在蘇州共同生活了一年有餘,又為王爺生下嫡長子,這樣的福晉在哪家王府都是頂頂重要的。只不過,那幾個格格心裡暗自冷笑道,畢竟歲月催人老,這福晉如何比的自己嬌怯?但幾個格格均是滿人家的姑娘出身,也曉得這頭一晚必定留宿福晉房裡,第二晚是去安撫勞苦功高的側福晉。至於誰是第三晚,這就是看各人的本事了。

    見福晉與王爺是鶼鰈情深,王氏自然識趣地告退了。看到側福晉都主動避讓,那幾個想要爭寵的格格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找不自在。沒多久,正院裡便只有永璇與靜貞。

    「蕙蘭與綿寧呢?」永璇忽然發現的一兒一女都不在。

    「老佛爺極喜歡蕙蘭,這些日子正在慈寧宮住著,想來今日便會送回來。」靜貞笑道,「綿寧如今在上書房唸書,不到時辰是不會回來的。」

    「是啊,他也到了該唸書的時候了。」永璇沒想到忽然之間,自己的兒子也進了上書房。不過永璇自然曉得上書房的日子不好熬,便道,「綿寧的身子骨可熬得住?」

    靜貞自然也看得出自己兒子的辛苦,但是能進上書房唸書那是乾隆天大的恩寵,就算為了臉面,靜貞也只能咬著牙讓自己兒子撐著。她道:「唸書哪有不辛苦的?」

    永璇聽完靜貞這話,也曉得自己兒子怕是在上書房你也是給自己當年那般撐著。不過乾隆教育自己的兒子,他的確沒話好說。論公,乾隆是皇帝,他一個當臣子的無法說什麼;論私,當爺爺的要教育孫子,當爹的也不好插嘴。

    「橫豎讓府裡的幾個西醫候著吧。」永璇對這樣的摧殘式教育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妾身省的。」

    「我去換洗換洗。」

    「妾身讓廚房備著點心,若是爺覺得饑了,妾身讓他們送上來。」

    「不必了,橫豎就要擺飯了。今兒晚飯就擺在你那裡,讓綿寧跟蕙蘭回來的時候上你那一同用飯。」

    「是。」

    永璇囑咐完之後,便出了正院朝內書房而去。這內書房乃是恭親王府內宅的一個禁地,別的時候連福晉都進不去。那裡伺候的丫鬟、小廝均只聽命於永璇。內書房一門在正院與王氏的院子之間的夾道裡,內書房另一扇門則跟外書房相通。

    「這幾年,府裡進來了什麼人?」永璇一邊讓人伺候這換衣服,一邊詢問著旁邊的老太監。

    這老太監便是當年的小德子,李德順。「府裡這些年來一直太平,早先年王側福晉料理得頭頭是道,後來福晉接手之後,手段也是有的。」

    「那就好。」永璇不介意自己的福晉使些小手段,前提是不損害到他或王府的利益。「府裡進來那些格格侍妾是怎麼回事?」

    「格格大多是皇上欽賜的,餘下的要麼是後宮的娘娘送來的,要麼就是幾位阿哥老王也送來的。」

    「可乾淨?」

    李德順沉默不語。

    永璇啞然失笑,「想來也是,若是清清白白的,送進府裡又是為何?」

    「幾位格格身家倒是清白,進府以來也安分守己沒有遞出什麼消息。」李德順道,「只是那那拉氏格格有些驕橫。」

    「驕橫?那拉氏?」永璇皺了下眉頭,「莫非是皇后娘娘送來的?」

    「這那拉氏是皇后娘娘的一個族人,但並非嫡支。而且她是皇上點過來了。」

    永璇皺著的眉頭越發緊了,他自然曉得這是什麼意思。乾隆打算在後宅給他製造點麻煩,畢竟皇后有想將自己的兒子送上皇位的打算,所以送一個族人過來打探消息也是應有之意。但是沒有料到乾隆居然推了一把,將這個釘子光明正大地送了過來。因為是乾隆欽賜,永璇尋常還打發不了。

    「讓手下的人注意點,沒事別讓她太靠近書房。」

    「奴才曉得。」

    永璇順帶瞭解了下京城裡一些動態,在幾個小廝的伺候下沐浴完換好衣服,便離開內書房回到正房,此時靜貞正領著蕙蘭與綿寧在正房裡等著。

    「兒子見過阿瑪。」綿寧倒是虎頭虎腦,看樣子功課並沒有將他壓趴下。

    一旁的蕙蘭也忙行禮。

    「不必了,一家子在飯桌旁就不必拘禮了。」永璇對自己的這一雙兒女還是滿懷愧疚的,畢竟從一生下來自己就不在身旁,如今還能叫自己一聲「阿瑪」,永璇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可曾看了阿瑪給你們帶的禮物?」永璇只能學後世的那些爸爸,愛不夠,錢來湊。

    聽到這禮物,兩個孩子的眼睛還是放出了光芒。雖然這兩個孩子是出生在頂尖的富貴家庭,但是永璇帶回來的東西大多是西洋的稀罕玩意,就算在京城也是不常見的。

    一家人閒話了幾乎,靜貞便命人擺上飯來。因為皇家講究「食不語」,故而一頓飯倒也無人說話,只有一旁伺候的丫鬟遞上遞下的。

    飯畢,永璇拉著綿寧與蕙蘭的手,「陪阿瑪去院子裡走走。」

    兩個孩子有些侷促,一旁的教引嬤嬤也想勸阻。但是懾於永璇的威勢,不敢多話。

    靜貞在一旁解圍道:「陪你們阿瑪去走走吧。」

    三人走到園子裡,那蕙蘭本就是個不多話的,而綿寧在拘了許久之後終歸露了本性,在永璇面前講起了上書房的事情。

    「十五叔一直不喜歡兒子,時常在上書房裡尋兒子的岔。」綿寧忽然沒頭沒腦地冒了一句。

    永璇一愣,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綿寧被永璇一看,馬上怯了火。永璇猜出了綿寧的心思,反而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兒子的頭,「若是你的十五叔來找你的岔,能躲就躲,實在躲不掉也別吃虧。若是他來找你麻煩,回來儘管告訴你阿瑪。」

    永璇自然曉得綿寧那句話不是無的放矢,想來是被欺負緊了,只好回來找自己阿瑪告狀了。但是永璇心底也冷笑道,這令妃居然還不死心,如今已經不是一代權妃,甚至連寵妃都算不上了,居然還敢在後宮裡囂張。而更讓永璇心冷的是,在後宮裡能知道這一切的老佛爺、皇后,甚至皇上都默認了這一切。

    不過永璇也不會給自己兒子講這些陰私,只是笑著給自己的一雙兒女講著南洋的風情。待天色不早的時候,便讓人將兩個小孩送回各自的院子裡,而自己則慢慢地走回正院。

    「綿寧身邊的哈哈珠子該換了,人手我來選。」永璇忽然開口道。

    「嗯?」靜貞被這沒頭沒腦的話給弄糊塗了。

    永璇也不好點名,「皇宮裡規矩大,既然綿寧進了宮,自然得有幾個知曉『規矩』的人伺候。」

    靜貞雖然沒有在宮裡呆過,但是也聽家裡人聽過,永璇這樣一說,她摀住了嘴巴,「綿寧為何不曾跟我說過?」

    永璇道:「你也別多心,我看咱們那小子也沒吃多少虧。至於他不說,想來是怕你憂心。」

    其實永璇沒有說出來的話就是男孩子受了欺負自然是向父親求助,畢竟母親也無法出面。而永璇也沒有料到如今這地步,不過想來乾隆還是眷顧了一二,否則綿寧能在這後宮掙扎下來也是個問題了。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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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陛見。梁國治。西伯利亞。

               
    臘月二十五,這是乾隆三十七年(是年乾隆61歲,永璇26歲)最後一次大朝會,而這次朝會的主要目的就是讓永璇回京述職,同時討論北方及南洋的政策。

    永璇在京五日,也略微瞭解了京城目前的局勢。和親王弘晝依然是臥病不起,但是十一月的老佛爺八旬慶典還是掙扎著去了,雖說目前無法視事,但是好歹熬過這個冬天便是無妨了;果郡王年前感染風寒,來勢甚是凶險,據太醫說恐有危險,乾隆已經令禮部在年後加果郡王親王銜,希望能沖喜一二;而兩位老親王履親王與慎郡王倒是比歷史活得長許多,但是如今也基本上是不能視事了,連前些日子的八旬慶典都無法親臨。京城裡的四位有資歷有權柄的王爺倒下之後,乾隆面臨宗室的壓力徒然大了許多。

    而此次俄國人忽然突襲外興安嶺地區,這讓盛京的幾位老王爺頗為動怒,而乾隆的故意忍讓令整個宗室嘩然,若不是老佛爺的八旬盛典在前面擋著,只怕是幾位盛京王爺要進京責難了。而蒙古人也對清廷的漠視感到難過,雖然有渥巴錫歸華,乾隆以此示恩蒙古,但是蒙古人的心情還是難以平復。當年的俄國人不過是蒙古下屬一個小汗國治下的奴隸,如今居然被當年的奴隸打上門來,蒙古諸部一時間憤慨不已。

    雖然永璇看著自己老爹被整得灰頭土臉有些好笑,但是一想到乾隆之所以如此忍讓就是為了給南邊製造一個好後方就沒有再內心挖苦了。不過清朝對北方領土的漠視也是一個傳承,康熙朝就將外興安嶺以北的北海地區以及勘察加半島丟了;後來又將大興安嶺以北包括庫頁島丟了,造成了後世華夏北邊一直不太平的根源。

    按照永璇的想法,他必須將俄國人圈禁在「烏拉爾山-烏拉爾河」以西的歐洲地區,同時聯合北歐國家分割掉俄國人的波羅的海地區,再聯合奧斯曼土耳其幹掉俄國人的高加索地區。他要將後世橫跨歐亞兩洲的俄國變成一個「准內陸」國家,除了常年封凍的北冰洋,再無出海口。

    倒不是永璇異想天開,實際上,在俄國人修建完西伯利亞大鐵路之前,俄國人對西伯利亞及遠東地區的控制是頗為有限的。而且就算到了華夏積貧積弱的時代,俄國人的戰鬥力其實也是一般的,假如沒有哥薩克騎兵,俄國人在十九世紀之前就是一個被人欺負的主兒。至於為何哥薩克人會投靠俄國人,永璇不知道,但他也不懼怕。根據鐵器工場的研究報告,機關鎗已經試製成功。既然手握如此恐怖的大殺器,哥薩克騎兵也不過是爾爾。

    至於為何永璇認為自己能比俄國人更好地控制西伯利亞地區,那是因為內燃機的民用化已經基本完成,火車的原型機已經造了出來。雖然去修西伯利亞大鐵路是一件勞民傷財的事情,但是對後世的軍事戰略卻是非常重要的。有了西伯利亞大鐵路就能構建歐亞大陸橋這個新「絲綢之路」,這對華夏插手中東及歐洲事務多了許多便利。

    所以,永璇必須說服朝臣們認清俄國人的野心,同時同意自己的北方攻勢。當然在這裡會有許多陰暗地買賣,比如幫助奧斯曼土耳其獲得中東的實際控制權。永璇比任何人都理解中東的重要性,但是現在的華夏無法同時應對三個大國。所以唯有放棄中東獲得奧斯曼土耳其的支持,來換取土耳其人的出兵,幫助華夏得到西伯利亞。不過好在阿拉斯加還是無主之地,永璇不介意將白令海變成華夏的內海,甚至不介意順帶拿下後世的加拿大跟美國人當當鄰居。

    當然在大朝會之前,永璇將敘職的內容已經作為奏章遞了上去,也就是說乾隆跟軍機處已經瞭解了永璇將要談什麼。乾隆倒也罷了,畢竟永璇的想法早就同他談過了;而那些樞臣們則是一個個目瞪口呆,他們沒有想到永璇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他們已經開始擔心永璇會不會走上窮兵黷武的道路。

    是日,大朝會。京城但凡六品以上官吏皆有資格入乾清宮聽政議政,只是大部分三品以下官吏都在乾清宮外的大廣場上,基本上都是依靠小太監們的傳聲才知道裡面議的是什麼。這一次他們都知道朝會的主要目的就是聽恭親王永璇的敘職。

    永璇的敘職時間很長,畢竟從興建江南招商局到第一次遠東海戰,再到目前的南洋局勢,最後到華夏的北方攻略,涉及的內容實在是太多。如果不是永璇手下有一支龐大有效的幕僚團隊,要整合這麼多資料也是非常可怕的。

    這就苦了那些低級官吏,他們大多都只在一個部門的某一個司做事,永璇涉及的內容太廣,讓他們有點跟不上了。高級官員倒還好,雖然自己也是局限在一個部門,但是別的部門的事情也大多聽說過,所以勉強還算能明白。真正明白的卻是那些在軍機處行走的樞臣以及皇帝身邊伺候的近臣們,他們大多利用這五天的時間查閱了一些資料,不至於在這朝會上聽得痛苦不堪。

    長達三個時辰的敘職總算是完了,皇帝倒還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幾位老王爺、老臣也有皇帝的賜座,只是苦了其餘朝臣值得站在那聽了三個時辰。當然最痛苦的莫過於起居注官員,不僅要摘要記錄永璇的敘職,還要隨時觀察乾隆的臉色。

    「臣以為不妥。」出來說話的乃是軍機大臣、左都御史阿思哈。「如今南洋局勢未穩,北方豈可亂動?況且南洋多海島,又遠離我朝,食之無味,不如棄之。至於北方,臣以為當斥責俄國人輕舉妄動。但本朝乃利益上朝,豈能亂動兵戈?」

    「哼!莫非阿思哈大人認為北海的子民不是陛下的子民麼?」色布騰巴勒珠爾出言譏諷道。色布騰巴勒珠爾乃是乾隆最寵的和敬公主的額駙,又是草原上黃金家族的嫡系,他這一說話基本上就表示蒙古人對阿思哈的憤慨。的確,俄國人的侵擾不會讓愛新覺羅家族覺得傷筋動骨,但是對於一直就拱衛華夏北門的蒙古人就覺得壓力倍增了。何況蒙古人曾經是西伯利亞地區的實際控制者,自然對俄國人愈發痛恨無比。

    阿思哈被色布騰巴勒珠爾的話一堵,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乾隆沒有去在意阿思哈的窘態,只是對軍機處領班大臣、文華殿大學士於敏中道:「於卿家,你如何看?」

    於敏中沉思一會,出班道:「臣以為八阿哥的北方策略乃是國策。」

    此話一出,蒙古人那邊自然是心滿意足,但是漢臣這邊則是一片嘩然。畢竟漢人遠離西伯利亞已經太久,在他們眼中,天下就是中原與江南而已。而於敏中作為漢臣既然說出這樣的話,讓他們驚訝不已。

    於敏中沒有在意朝堂上的驚歎,繼續道:「臣以為,若是任由俄國人在我朝北邊侵擾,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再南下?當年聖祖朝,索額圖示弱定下《尼布楚條約》並沒讓俄國人滿足,若是繼續示弱下去,難保不會有第二個《尼布楚條約》。」

    乾隆聽完於敏中的話,微微皺了下眉頭。雖然皇家將《尼布楚條約》的簽訂怪罪到索額圖頭上,並且認為是索額圖的罪過之一。但是如果沒有康熙的默許,索額圖哪有膽子簽下這個?於敏中雖然斥責的是索額圖,但是乾隆內心卻覺得有些不舒服。

    「臣附議。」雖然漢臣中有不思進取之人,但是亦有滿腔熱血之人。說話的乃是以湖南巡撫內召而成軍機大臣的署禮部左侍郎梁國治。「不以雷霆之威震懾宵小,只怕遺禍無窮。」

    乾隆點點頭,「那眾卿家可還有要說的?」

    於敏中繼續道:「八阿哥的北方策略雖是國策,但是所圖太大,臣以為當倣傚招商局與戶部那般指定一個『分步走』的計劃,同時將這個策略變成可切實執行的『五年計劃』。」

    「此乃老成謀國之言,老八,你還需學著。」乾隆此話一出,就表示北方策略就已經定下來了。

    大朝會退掉之後,乾隆賜宴軍機處諸臣。飯畢,軍機處與乾隆開始討論南洋的局勢。目前收到的情報表明西路軍基本達到預期目的,已經佔領孟加拉地區,對印度國內的解放運動形成了有效的呼應。與此同時,喜馬拉雅山南麓眾多臣服清朝的藩屬國也進入戰備狀態,大有一聲令下便集體南下的態勢,讓印度殖民當局頭痛不已。中路軍也進入蘇門答臘島,只是由於島上形勢複雜,進軍速度不是很理想。唯一的問題就是由西班牙、荷蘭、葡萄牙三國組成的東路軍,目前困守婆羅洲,尚未進入爪哇島。

    「這些夷人當真不可信!」梁國治的火爆性子再度展現出來。

    永璇不禁莞爾,這梁國治雖然是浙江人,但是在湖南當官許久估計也將湖南人的火爆性子學了個足。

    「永璇,這夷人是怎麼回事?」乾隆顯然也很不滿。

    「啟奏皇阿瑪,這荷蘭三國本就不是咱們一條船上的。」永璇也不藏著掖著,「只是見有利可圖方願意結盟,如今中法聯軍在蘇門答臘島戰事不理想,自然他們也就騎牆觀戰了。」

    「哼!難不成他們還想倒戈一擊?」乾隆大為憤慨。

    「這倒不至於。」永璇斟酌了下話語,「橫豎安達曼海海戰的消息就要回來了,若是南洋海軍大勝,這幾隻隔岸觀火的猴子自然會下山摘桃子。」

    「那若是戰敗了呢?」阿思哈責問道。

    「那就是南洋局勢繼續曖昧不明。」永璇也不忌諱這個話題。

    「阿思哈大人莫非想看著本朝兵敗?」梁國治再度開炮。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勝敗乃兵家之常事。」阿思哈連忙解釋。

    「兒臣認為南洋海軍戰敗的可能性不大。」永璇忙繼續道,「雖然英國人的東方艦隊號稱『天下第一』,但是如今印度已經亂成一團糟,東方艦隊根本無法全力與南洋海軍一戰。況且兒臣在安達曼海布下的乃是『以逸待勞』之計,只要那東方艦隊趕來,定然無生還的可能性。」

    「如此甚好。」乾隆點點頭,「那北方又該如何行事?」

    「兒臣認為於敏中大人的『分步走』提議甚好。」

    「具體呢?」

    「第一步自然是要在外興安嶺震懾意圖不軌的俄國人,外興安嶺乃是我大清龍興之地的北方拱衛,若是失去則必然會威脅盛京安全。」永璇這句話等於是將整個宗室、滿清貴族綁上了戰車,誰敢丟東北?不過永璇對所謂的「龍興之地」並不看重,他看重的乃是庫頁島。雖然乾隆將倭國改為東瀛省、扶桑省和京都將軍三個行政單位並實施了有效的控制,但是倭國國內並沒有那般平靜。一個名為「黑龍會」的組織興起,不斷侵擾華夏的控制。所以永璇才要庫頁島,這將是未來華夏遠東第一島鏈海上環衛圈的重要組成部分。庫頁島不僅能有效控制北太平洋地區,更重要的是在日本列島之外有了另外一個北方海軍基地。

    永璇的實際想法自然沒有人會去理解,但是拱衛大清龍興之地的說法還是得到了乾隆的首肯。

    乾隆道:「盛京的幾位王爺也說了,若是朝廷不出兵,他們便帶著自己的家丁上戰場。這話讓朕汗顏不已。」

    「第二步自然是拿下東西伯利亞以及楚科奇半島、堪察加半島以及科曼多系群島。」永璇指著地圖道,「此處原本是隸屬唐朝的北庭都護府及安北都護府所有,我們拿回來也是理所當然。」

    別看永璇這話說得義正嚴詞,事實上北庭都護府和安北都護府雖然是囊括了東西伯利亞並包括楚科奇、堪察加兩大半島,但事實上這兩個都護府只有效控制到貝加爾湖地區以及外興安嶺地區,但是這裡有總是要找的,否則也無法在法理上站住腳。

    在場的軍機大臣自然也曉得這理由很牽強,所以也只是打幾個哈哈便揭過去了。

    於敏中微微皺了下眉頭,「這東西伯利亞乃是不毛之地,真的值得我們花費那麼多人力物力去據為己有麼?」

    於敏中的疑問代表了朝臣的主流疑問,畢竟南洋的稻米和銅礦尚能吸引他們,可西伯利亞這種蠻荒之地實在是太沒有吸引力了。

    但是永璇也沒辦法告訴他們西伯利亞乃是礦藏豐富之地,更重要的是擁有了西伯利亞可以讓未來的華夏擁有更深的戰略縱深,對於國土安全也是必要的。

    永璇惟有道:「兒臣一直試圖構成我大清在海上的駐守長城,則庫頁島至堪察加半島一線必然要為我所有。而擁有堪察加半島必須擁有楚科奇半島至東西伯利亞,否則則孤懸海外的海上長城也起不了拱衛我大清國土的責任。」

    永璇在地圖上劃了一道線,頓時幾個大臣的眼睛一亮。的確,按照永璇的構思,這個海上長城計劃還是值得一試的。畢竟將戰火抵擋在本土之外是非常有利於朝廷和國家的大事,於是於敏中不再出言反對。

    永璇繼續道:「第三步則是聯合奧斯曼土耳其與北歐諸國,將俄國人徹底圈禁在「烏拉爾山-烏拉爾河」以西的歐洲地區。「

    「北歐人與土耳其人為何會幫助我們?」梁國治有些不解。

    「俄國人的國土面積太大,對他的鄰居造成太大的壓力,這其中也包括我們。」永璇讓人換上一份世界地圖。「俄國人竊據高加索地區,已經讓土耳其人倍受壓力,若是再將黑海變為俄國人的內海,那麼土耳其人將徹底失去對中東地區的控制權,所以土耳其人必定會與俄國人在此一戰。而土耳其人與我們之間隔著俄國人和漠西蒙古,他們倒不在乎我們是否與他們為敵。」

    雖然漠西蒙古名義上屬於華夏,但這裡的確並非實際控制區域。這裡反反覆覆打了好幾年戰,最後還是沒能完全佔領。所以有這個紛爭地區阻礙華夏西進,土耳其人倒是放心與華夏合作。

    「若是此戰之後,土耳其人坐大該如何是好?」於敏中提出一個尖銳的問題。

    乾隆也擔心消滅了一隻老虎之後喂大了一隻狼也是件頭痛的事情。

    「土耳其人的南邊還有阿拉伯人的困擾。阿拉伯人之於土耳其人,彷彿漠西蒙古之於本朝,只要阿拉伯人依然存在,土耳其想東顧的野心也只能按下。」

    「北歐諸國呢?」

    「波羅的海地區原本乃是北歐四國的內海,此四國彼此互為姻親,隨有紛爭卻是小矛盾。而那俄國人忽然具有波羅的海東岸,不僅讓芬蘭的出海口變得不再安全,同時也讓瑞典、丹麥二國不得不直面俄國人的壓力。瑞典、丹麥二國扼守波羅的海唯一的出海口『斯卡格拉克海峽-卡特加特海峽-厄勒海峽』這一海上通道,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們豈能是俄國人的朋友?」

    這些年來,在永璇的影響下,軍機處和乾隆對出海口的重要性是非常理解了。換成是他們,他們也不遠自己的出海口被別人抓在手裡。想想星洲城周圍的幾個小國,不就是因為佔著馬六甲海峽就被西方殖民者還有華夏給打沒了麼。

    「如此看來,事情是大有可為。」乾隆點頭同意了最後的策略。「只是這時機。」

    「安達曼海戰一結束便可行使北方戰略。」永璇道。

    「臣附議。」梁國治道,「安達曼海戰即可消滅英國人的海軍主力,自此南洋將再無重大戰事,我朝便可全力北上。」

    乾隆點點頭,「過幾日便是朝廷封印的時候,皇家也要賜宴。梁國治,如今你也在禮部,讓北歐那幾國使臣參加皇室賜宴吧。」

    「庶!」梁國治接旨。

    永璇等人自然曉得這是想北歐國家示好,同時也是讓永璇便於與北歐諸國接觸。

    當然,這一系列問話自然有起居注官員記錄下來存檔。一百年後,這份被史學家稱為《西伯利亞紀要》的原件終於被解密,永璇與當時諸多官員之間的預測幾乎大部分都實現了,西方史學家不得不哀歎東方人在戰略眼光上的獨到之處。不過當中有關唐朝是否真的佔有過西伯利亞的確也因為這份文件的解密而喧囂塵上,尤其是已經淪為內陸國家的俄羅斯人在謾罵華夏人歪曲歷史。

    不過歷史從來不就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麼?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過年,唔,過年過得真晚。

正文 封印。乾清宮。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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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人禮節大」,而作為滿人的統治者愛新覺羅家族自然在一年一度的大節「過年」中自然會有一套繁瑣的理解。

    臘月初一便是過年慶典的開始,按照規矩乾隆要在這一天賜「福」給後宮諸妃、宗室及朝臣。只不過滿人以白色為尊,所以永璇拿著白紙的福字總覺得有一些些膈應。而臘八則是皇后於坤寧宮前煮臘八粥分賞諸人。

    在小年前,皇帝及各衙門擇吉日吉時封印封筆。那皇帝封印自然不是隨便將印璽一封就了事,須知清朝內廷十三衙門中就有一個名為尚寶監,他們負責照看皇帝的二十五個印璽。不同的聖旨上是要蓋不同的印璽,比如重要詔書要蓋「皇帝之寶」;「製法之寶」則是蓋在專門給某個朝臣的諭旨;「命德之寶」則是用在獎勵朝臣的諭旨上;「駕馭六軍之寶」則是用在軍事方面。蓋錯了聖旨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輕則被言官勸諫,重則皇帝還要去向列祖列宗道歉。所以皇帝封印封的是二十五顆印璽。

    真正的過年是從小年開始,諸如祭灶等等禮節就從這一天開始。剛好永璇回來的時候趕上小年,這恭親王府的祭灶自然是永璇出面,畢竟「女不祭灶,男不拜月」的規矩還是在。這灶神爺祭完當然就是準備歡歡喜喜過大年了。

    「王爺,只怕今年除夕的滿蒙午宴上是少不得要出面應酬一番了。」章佳氏一邊打發人尋了幾件大毛的衣服出來,一邊跟永璇說著。

    「嗯。」永璇點點頭,「皇阿瑪已經差人送來了口諭,除了十一弟之外,所有阿哥都要出席。」

    「今兒個過年比往常冷,虧得還備下了幾件大毛的衣服,王爺看看,可有喜歡的。」

    章佳氏話音一落,幾個小丫鬟們將大毛的衣服抖開,拿出來給永璇看。

    永璇點了件不是很顯眼的大毛衣服,「就這件吧。」

    「是不是不夠喜慶?」章佳氏皺了下眉頭,「皇阿瑪不是封賞王爺麼?」

    「何必礙著別人的眼?」永璇淡淡地說了句。他當時聽完乾隆的封賞,內心大大地吃了一驚。除了沒有賞穿明黃色外,永璇的待遇隱約有趕上當年康熙朝的廢太子之勢,這讓永璇內心警醒不已,堅辭。最後以多加一顆東珠做終結。

    章佳氏並非眼皮淺的人,一聽永璇這般說,便皺著眉將幾件過於明艷的大毛衣裳挑了出去,選了件青色的袍子。「這袍子倒是襯王爺,只是顏色太沉了。」

    「不礙事,橫豎繫著黃帶子,倒也不悶。」

    按規矩,除夕早晨是皇帝在各殿拈香禱告,請諸位神佛過年。午間便是皇室與蒙古進京朝見的王爺一起飲宴,以示滿蒙之好。而晚上則是家宴,少不得是各位宗室進宮團年,只是誰能進去,誰又能陪同,則是大有學問。

    永璇身為皇子,自然是必須出席的,畢竟連五阿哥都要在除夕出來與眾人見面,其餘諸皇子又有誰不參加呢?章佳氏身為永璇的福晉,自然也是要陪同出席。那王氏是上了玉牒的側福晉,又育有一女,自然也是要陪同的。但是乾隆卻在聖旨上忽然提了句,「著那拉氏陪同」。

    本來這接旨的事情沒那拉氏什麼事,但是如今聖旨上提到了她,自然是要打發她出來謝恩。這那拉氏本還不知道什麼事,一聽是讓自己進宮,那臉色立刻喜得跟什麼似的。這大宅子裡本來就秘密少,何況如此光明正大地宣旨,於是其他格格侍妾們都聽到這消息了,自然是無數人氣紅了眼睛。

    章佳氏也是著實吃了一驚,本來這家宴什麼的,側福晉都是沒資格進去的,只是王氏養育了大格格,又是管了好幾年王府,老佛爺心疼她,才特旨宣了她進宮的。如今這那拉氏居然得了這麼大便宜,也難怪天使一走,鶯鶯燕燕們就來到正院裡,酸話一大堆。

    「好了!」章佳氏瞧著永璇的臉色越來越黑,忙出言呵斥道。

    她對院子裡伺候的人道:「開了庫房,選幾樣好料子,讓針線上的人連夜趕工,無論如何也要趕幾件體面的衣服來。」她又對其餘人道,「這是皇上的恩典,不是你等可以揣測的。」

    最後章佳氏和顏悅色地對那拉氏說:「倒是姐姐疏忽了,忘記給妹妹做幾件衣裳。」

    那拉氏雖然是心高氣傲的人,但是也曉得章佳氏佔著禮法,況且章佳氏也沒真虧待了她們去,便虛心道:「倒是妹妹不懂事了,這衣裳什麼的福晉是隔三差五地賞賜下來,不缺這一次的。」

    章佳氏笑道:「那是平日裡的衣裳,如今要進宮,宮裡的規矩大,自然衣裳要合乎規矩。況且還要給幾位娘娘瞧瞧咱們妹妹的國色天香,添幾分喜氣。」

    「那奴婢多謝福晉的賞賜。」那拉氏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好了,好了,年節下的,別這麼多禮。」章佳氏扭頭對玉嬤嬤道,「嬤嬤,我那有一副王爺帶回來的紅寶石頭面,就拿來給那拉氏格格吧。」

    玉嬤嬤眉毛一皺,但很快就鬆了下來,道:「奴婢遵旨。」

    只是其餘諸人在旁邊聽了都覺得好笑,這福晉打臉還真不含糊。先告訴那拉氏,這紅寶石頭面是王爺親自帶回來給自己的,然後再將這頭面賜下來。這那拉氏接了這頭面,心裡自然是酸的不得了,但還是要恭恭敬敬地謝賞。

    永璇倒是沒有出面說什麼,這後宅的事情本來就是自己的福晉說了算,自己若是摻和進去,無論說什麼都會得罪人。若是被言官知道,少不得還要參自己一本內闈不修。

    章佳氏既然賞了那拉氏整套紅寶石頭面,自然也少不得要給其他格格侍妾一些首飾。只不過樣式沒有那麼出彩,也不可能賞下整套。但是對於這些格格侍妾來說,總歸是聊勝於無。大家謝恩之後,自然頗有眼色地走了。這年節前後,王爺自然是留宿福晉的院子,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即便自己心裡酸得不行,也不敢說什麼。

    「倒是委屈福晉破財了。」見群芳都離開之後,永璇打趣道。

    「這又什麼委屈?」章佳氏淡然道,「妹妹們替妾身照顧王爺,妾身又豈能不賞?」

    永璇沒有接章佳氏的話,只是吩咐道:「嬤嬤,你且打發人到外面守著,我有些體己話兒要跟福晉說。」

    玉嬤嬤自然是應承了下來,帶著幾個丫鬟出了房,在走廊上候著。

    「那拉氏並非皇后的人。」永璇只是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但是這話落在章佳氏耳朵裡就不一樣了,她先是一驚,隨後道:「可是那位的意思?」

    永璇知道自己福晉聰明,在自己的暗示下,果然是猜到了後面的人。永璇並沒有承認或否認,只是道:「後族問題始終是皇帝的隱憂啊。」

    章佳氏知道後面的話不是自己能問能說的,便也只能默然。這滿清本就是從奴隸社會快速過渡到封建社會的朝代,原本在明朝就隱約出現的現代化民主進程就被滿清給徹底扼殺掉,而且還一舉退回到半奴隸半封建神會時代。正因為滿清有著奴隸社會的影子,自然也多多少少有一些母系文化的傳承。例如,重母族、妻族。

    只不過隨著滿清封建化的進程,這些母系習俗自然成了皇帝要約束的對象。而且更重要的是,皇帝需要一個強大的後族來支撐,但是這樣一個強大的後族對於皇位繼承卻是大患。皇后若是成了太后,皇帝就不好約束了,此時的後族就成了皇權最大的威脅。也難怪乾隆要挑起永璇與那拉氏的矛盾,同時也是挑起章佳氏與那拉氏的對立。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得利的都是愛新覺羅家族。

    因此永璇也猜出了乾隆的用意,將那拉氏指過來,然後再高高供起來。以後無論皇后支持不支持那拉氏,這黑鍋後族是背定了。

    大年三十,午宴乃是乾清宮賜宴,領宴的乃是諸位進京朝見的蒙古王爺。而陪宴的則是諸位阿哥,乾隆當然要讓自己的兒子與諸位蒙古王爺搞好關係。於是連十五阿哥這樣的少年阿哥都來乾清宮飲宴。

    只是今年的賜宴時間有些敏感,南洋尚未太平,俄國人又在北方蠢蠢欲動。蒙古人自然是要來打探朝廷動向,想知道朝廷是打算戰還是打算和。不過見到永璇被調回京城,幾個精明的蒙古王爺立刻猜到了朝廷的動向。自然是相視一笑,既然朝廷要對北方用武,那麼蒙古自然就有資本跟朝廷要東西了。別的東西不要,那火器是一定要的。當年朝廷研製出新式火器的時候,大部分的蒙古王爺還有些瞧不上。等這次跟俄國人一打戰,有火器的自然是全身而退,沒火器的那可是被折騰得夠嗆。所以,這要火器就是頭等大事。

    飲宴才一輪,就有蒙古王爺趁著酒興提出這個要求。乾隆自然猜得出來這些蒙古王爺是做什麼,雖然清朝一直對蒙古實行暗地裡的「減丁政策」,但是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況且兵部從販賣軍火裡也賺了不少。而且在永璇的推動下,兵部對販賣軍火的政策就是,武器管夠,除了最先進的火器之外,其餘你是只要掏銀子就有得賣。但是彈藥卻是配額供應,哪怕你堆出金山銀山來,也絕對不能超額。

    「既然諸位提出這個要求,待過完年,朕就著兵部辦理此事。」乾隆樂得在大過年送紅包。

    「那銀錢?」蒙古王爺素來直爽,有什麼就說什麼。

    「哈哈,不妨事。」乾隆自然知道這一年,蒙古為了對抗俄國也花費不少,乾隆還不至於在這個方面剋扣,「朕讓兵部全部七折供應!」

    這話一說出來,蒙古方面自然是喜滋滋地山呼萬歲。只有永璇一個人在一旁暗笑不已,如今剛好是全國陸軍武器換裝的年份,這淘汰下來的舊武器正讓兵部和軍機處頭痛,結果就在乾清宮裡讓乾隆以「促銷」的名義全賣給蒙古了。

    「八哥有禮了。」忽然,永琰端著酒就過來了。

    因為是賜宴蒙古人,於是規矩就沒那麼多,大家倒是可以自由行走。所以少不得互相敬酒,只是永璇沒有想到永琰回過來。畢竟自己離京的時候,永琰還不過是三歲不到的幼兒。看著這個不過比自己兒子大四歲的弟弟,永璇還是皺了下眉頭。皇家的孩子不簡單,永璇是自然曉得的。只是永璇對這個弟弟算計自己的兒子非常不滿,但是這個當口上,永璇也說不了什麼,只是笑著舉起酒杯。

    「八哥,都回京這麼些日子了,也沒見你來見見弟弟我啊。」永琰倒是打蛇隨棍上。

    「不是忙麼。」永璇笑著說,「等得了空,定然去看你。」

    一旁的永□見這邊打著機鋒,便過來解圍。永琰過來閒話了幾句,便離開了。

    「這小子不簡單。」永□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

    「我省得。」

    永□也沒有再說什麼,閒話了幾句便離開了。賜宴進行了一個時辰,便散了。分府在外的阿哥自然各回各家,洗漱一番之後就是帶著自己的福晉再進宮參加晚宴。

    「王爺可是遇見糟心的事情了?」見永璇不開心,章佳氏問道。

    「沒什麼事,只是遇見十五弟了。」

    章佳氏眉頭一皺,似乎永琰已經兩次惹到永璇了。只不過這個永琰既是自己的小叔子,又是皇子阿哥,她反倒不好說什麼,於是將話題岔開了。「綿寧跟大格格今兒個可高興了,往年過年王爺不在京裡,大格格倒還好,橫豎在我身邊,綿寧一個人在外席上就有些悶悶不樂了。」

    「是我苦了你們。」

    「什麼苦不苦的。」

    章佳氏伺候著永璇洗漱之後換了衣服,便命人備好車馬,帶著大格格、綿寧以及王氏和那拉氏進宮而去。

    永璇看了看天色,波濤洶湧的乾隆三十八年就要來了。

正文 進宮。年夜飯。元旦詔書。
- - -
    按舊例,這皇宮裡的年夜飯是應該在皇后宮裡吃的,只是皇太后還在,當今重孝,於是這年夜飯便擺在慈寧宮。後宮裡皇后及有子女的嬪妃均要參加,而當年出宮奉養的皇太妃及太皇太妃們也要進宮拜謁。而諸皇子及幾位親王也是要進宮一同吃飯的。畢竟老佛爺人老了,喜的就是一家團聚的調調,乾隆自然是要滿足這個想法。

    永璇、章佳氏、王氏、那拉氏、蕙蘭(大格格閨名)及綿寧則是分乘五輛馬車趕往紫禁城。畢竟親王、親王福晉、親王側福晉等的規制不一樣,故而只能乘不同的馬車趕過來。永璇素來與四阿哥永□家交好,自然二人約好了在宮門前碰面。而另一邊則是三阿哥、六阿哥一行。雖然八阿哥與六阿哥之間奪嫡的風潮是鬧得越來越凶,但是宮門前還是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來,眾人紛紛見禮,然後攜手趕往慈寧宮。

    且不管這一副「兄友弟恭」是真是假,但是落在乾隆眼裡還是好感倍增的。畢竟康熙朝的九龍奪嫡弄得宗室是一片風聲鶴唳,乾隆又是重「親親睦族」的,這樣的兄弟團結的戲碼還是很投乾隆眼緣的。

    老佛爺見乾隆高興,自己也樂著說:「你們幾兄弟倒是有緣,居然在宮門口碰上了。」

    四位阿哥及家人忙跟老佛爺還有乾隆見禮。

    這邊是其樂融融,另一邊的皇后則是有些苦悶。如今連十一阿哥都開府建牙了,但是貴為嫡子的十二阿哥卻還是在宮裡呆著。一日不開府,就意味著一日不能培養自己的班底。對於一心想讓自己兒子當皇帝的皇后,心裡哪能舒服?

    容嬤嬤見皇后的臉色變了幾變,便猜到了皇后的心思,忙輕輕拽了拽皇后的朝服,低聲道:「今兒個過年,娘娘千萬把持住了。」

    皇后雖然性子急了點,但是並不笨,在容嬤嬤的提醒下,她自然明白了這是地方。忙擺出一副嫡母的架勢,對四位阿哥提點一番。於是又是一番朝見。

    其實泛酸的並不是皇后,令妃也是在一旁絞手帕。因為永璇這隻大蝴蝶出來一攪合,如今的令妃與當年的權妃是完全無關了,撐死了只是一個寵妃。但是皇帝的恩寵算什麼?皇后自然不能容下令妃獨寵,你皇帝不是喜歡漢妃麼?皇后便將幾個江南女子塞到乾隆面前。沒多久,這幾個漢女都是答應、常在的位分了,甚至還有一個已經是貴人。而穎妃、豫妃等妃子也無形中分擔了皇后的壓力,讓令妃差點就要淪落成一個昨日黃花了。

    看著自己唯一倖存的兒子,令妃也是心如刀絞。如今十五阿哥雖然聰明伶俐,但是無奈年歲太小,乾隆是不會培養這樣一個兒子的。令妃通過老關係也打探到一個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乾隆的身體已經是大不如前了。這也就意味著,乾隆開始在考慮傳位的可能性了。再聯想到永璇被快馬召了回來,令妃自然推斷出一個結果,乾隆不願在自己大行的時候,儲君還在外。

    其實令妃推斷出來的結果是對了一半,那就是乾隆的確在思考傳位了。但是乾隆的身子骨還沒到完全不行的地步,乾隆之所以不願培養十五阿哥是因為幾個大阿哥已經夠矚目了,再將十五阿哥推出來,那勢必會被幾個大阿哥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下。乾隆喜歡十五阿哥,所以只願他如和親王、果郡王那般當個賢王或者乾脆當個富貴閒王,惟有這樣,才能避開奪嫡的風險。

    只是令妃沒有理解乾隆的苦心,十五阿哥也不能理解。

    永琰出生的時候,還正是令妃獨寵後宮的時代,可以說永琰當初幾乎是以「嫡子」的待遇來到這個世界。再加上令妃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不斷向他灌輸「天之驕子」的說法,讓永琰自小便覺得自己不一般。

    但是很快令妃因為牽扯到小燕子、五阿哥的事情而被皇帝厭棄,皇后自然趁這機會奪了令妃的權。雖然後來乾隆因為永琰對令妃有所照顧,但畢竟不如從前。這也讓永琰存了心思,要靠自己為自己的母妃掙得臉面。

    只是永琰的年歲太小,又如何能掙得臉面?等他稍微大了點,耳朵裡充斥的就不再是自己是什麼「天之驕子」的說法了。都是什麼四阿哥的謹慎果斷;六阿哥的彬彬有禮……還有那高山仰止的八阿哥,雖然永琰最嫉恨的莫過於永璇,但是他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認,他最崇拜的人卻是永璇。

    開府的阿哥不算,在宮裡的三位阿哥也不是十五阿哥最受關注。畢竟有佔著嫡子身份的十二阿哥,和出手頗為大方的十一阿哥。而永琰不過是「前寵妃」的兒子而已,如何會讓宮裡的人高看一眼?

    唯一能讓永琰心裡平衡的是,他在上書房還是老大。畢竟上書房裡就屬他最尊貴,況且永琰唸書的確不錯,幾位師傅也頗為喜歡這樣一個聰明伶俐又知書達禮的皇子阿哥。

    但是,這一切都因為永璇的回來而被打破。師傅們忽然跟自己念叨起當年八阿哥的趣事,說這八阿哥雖有點不務正業,但是功課卻是極好的,一筆字那是盡得唐宋風.流。後宮裡伺候的人也會說八阿哥如何大方,以及八阿哥如何奮勇。連自己那個看著自己一臉慈愛的皇阿瑪也會時不時地說起永璇在倭國、在南洋的「豐功偉績」。永琰這才明白,自己遠遠不是那個最受寵的阿哥。

    正因為如此,從永璇進來的那一刻起,永琰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永璇。

    小孩子總是敏感的,綿寧自然發現了這個叔叔那可怕的目光。而永琰似乎也沒有忌憚綿寧,也許在他看來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但是永琰忘記了一點,皇家的小孩子又有幾個是簡單的。

    趁著永璇帶著自己跟諸位王爺交際的空擋,綿寧忽然悄聲道:「阿瑪,十五叔似乎一直在打量您。」

    永璇本來就是上過戰場的,如何不知道有人在不友善地打量自己,只是礙於這個場合才裝作不知道。見自己兒子都察覺了還出聲提醒,便俯□笑道:「阿瑪已經知道了,甭管他。『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綿寧自然是相信自己的阿瑪,見阿瑪毫不在意,便也笑著跟著自己的阿瑪跟叔叔伯伯或幾位老太爺們磕頭領紅包去了。

    永璇之所以帶著綿寧滿場飛,也是考慮到一個問題。自己兒子畢竟也八歲了,不算小孩了。皇家的孩子有著皇家的孩子的幸運,但也有著他們的不幸。小小年紀就要成為社交的工具或社交的主角,永璇已經八年沒有回京,或許在某些人看來自己已經失了聖眷,也許就會有人因此對自己的兒子低看一眼。所以永璇才趁著這個場合帶著自己的兒子到幾個核心宗室那走一走,何況這個兒子很可能會是自己的世子,多認識一些人總是好的。

    眾人寒暄了不多久,熱鬧的場面讓老佛爺非常高興。老佛爺高興,乾隆自然也是龍心大悅。只是乾隆的眼神瞥到角樓裡的永琪,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他居然又將那個禍害小燕子帶進來了!而西林覺羅氏的無奈表明了,這又是自己那個寶貝兒子的自作主張。不過好在小燕子被嚇夠了,已經變得跟死魚一般乖乖地坐在那。乾隆鼻孔裡哼了一聲,忙將自己的眼睛轉開。大過年的,乾隆要個好心情。

    此時剛好有太監進來啟稟道,說是晚宴已經準備好了。於是乾隆忙奏請老佛爺移駕,老佛爺點頭同意之後,大家便去道家宴現場。

    因為是家宴,故而也沒有特意分男子一桌、女子一桌了,除了幾個妃子因為年輕而在紗簾後用餐之外,這個家宴還是頗有後世年會聚餐的感覺。

    當然,大家並不是來這裡吃飯的,主要是趁著這個由頭向皇帝、老佛爺送祝福的。於是等大家稍微墊吧點吃食之後,便一家一家地上來敬酒、送上賀禮。皇帝和老佛爺自然是樂滋滋地喝著酒,收下賀禮,然後再將如意、紅包賜出去。

    不過乾隆跟老佛爺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區分親疏的時候,只是按照大家的輩分備下了不同的如意和金銀錁子罷了。大家送禮也不會故意礙著別人的眼睛,幾個親密一點的阿哥都是互相商量好送上門了。永璇雖然手頭寬裕,可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打眼,送上來的無非就是一些緬甸的翡翠罷了。此時大家喜好的還是軟玉之類,對翡翠需求倒不是很大,所以永璇無非是圖個新鮮罷了。只是沒想到這東西居然入了皇帝、老佛爺的眼,此後幾年翡翠在華夏大行其道,這讓永璇暗自苦笑。

    晚宴只是進行了一個多時辰便撤了,各人各回各家守歲。

    回到府裡,永璇自然是要受禮的,先是福晉帶著眾人向自己行禮,然後是側福晉王氏領著家眷向永璇跟章佳氏行禮,再是蕙蘭與綿寧上來見禮,最後是幾個有體面的嬤嬤、老奴代表全家的奴僕向主人家拜年,於是永璇也是頗為大方地送上各色金銀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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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皇宮裡賜宴並非吃飯的地方,永璇領著大家回府的時候,自然是又備下了吃食,大家準備一邊吃一邊等新年的到來,而能上桌的無非是幾個有體面的人罷了。而那拉氏這個被皇帝點名的格格自然是風頭無二,府裡都開始猜測這位主子只怕只要生下阿哥,立馬就會被賜側福晉的位分。

    等午夜一過,鐘樓大響,乾隆三十八年如約而至。永璇自然又是要破費一般,給章佳氏的東西是一水接一水的,看得幾個格格侍妾眼睛都直了。章佳氏自然知道這是自己家王爺給自己做臉,也樂得將東西打開讓大家開開眼。而那拉氏跟其他侍妾格格想比,不過多得了幾件翡翠頭面。雖然其他侍妾格格沒見過這東西,但是曉得自己王爺可是將這東西送進宮的,便也知道不凡。

    只有章佳氏明白,這東西打眼是打眼,怕是沒身份的人壓不住罷了。然後看著自己王爺喜滋滋的樣子,心裡卻暗笑自己王爺真是做了壞事還要裝無事。

    眾人嬉鬧了一番,便各自歇下了。畢竟等天明還是要進宮朝間的。

    天明,永璇便領著福晉與綿寧進宮朝見,這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連側福晉都不能去,自然就沒有那拉氏什麼事了。對於章佳氏來說,這才更像是自己一家過年的樣子。

    乾隆已經在今天開了筆與印璽,第一份詔書自然也寫成了。只不過第一份詔書按規矩依然是皇帝帶著宗室、朝臣前往天壇宣讀。只是永璇看著幾位大學士臉色不好看,於是永璇暗自猜測乾隆在詔書裡寫了啥。

    說實話,天寒地凍地站在天堂,即便是自己穿了全棉內衣,又有大毛的外衣,永璇還是覺得受不了。抽空看了下章佳氏與綿寧,也是夠嗆。心想一會回去只怕就是薑湯跑不掉了,少不得還要請個太醫過來請個平安脈。

    乾隆的詔書開始還是回顧了去年一年的事情,然後再祈禱今年能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但是後半段詔書忽然筆鋒一轉,開始斥責某些夷狄不安分。

    永璇心底一驚,看來乾隆一驚決定了。永璇很清楚收回當年唐朝北庭都護府、西域都護府等五大都護府管轄之地有多麼重要,不僅能為華夏本土構造一個足夠大的緩衝之地和一個可怕的戰略縱深。更重要的是,能消耗掉蒙古的有生力量。最重要的是,有了西伯利亞與中亞兩塊地盤,蒙古的作用便可以大為降低,日後的清廷就不用再對蒙古是又恨又愛了。

    只是這些盤算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的,至少那些蒙古王爺一聽要打俄國人了,臉色立刻興奮起來。永璇卻是暗暗搖搖頭,不過蒙古人怎麼樣,不是他要考慮的,於是收斂心神,開始盤算起來。

    現在的俄國在西伯利亞並無優勢,因為日後的俄羅斯也是因為佔據了外興安嶺地區才在遠東及西伯利亞站住腳,而如今外興安嶺還在華夏的領土範圍裡,所以華夏只要將中亞地區拿下,在中西伯利亞地區牽制住哥薩克騎兵,那西伯利亞基本上是唾手可得。

    而最重要的是,安達曼海戰的結果究竟如何?南洋局勢又如何?永璇現在還沒有收到消息。畢竟安達曼海戰的消息傳回廣州也要些日子,再從廣州傳回京城,無論是八百年廷寄還是自己暗地裡操持的信鴿速遞,也是要時間的。

    這個乾隆三十八年注定不平靜。



正文 令妃。軍機處。捷報傳來。

               
    元旦(古人將春節稱為元旦)的第一份詔書暗示了清廷即將對北方用武,而緊接而來的第二份詔書卻是對乾隆諸子的冊封。三阿哥永璋晉循親王;四阿哥永□晉醇郡王;六阿哥永瑢晉純郡王;十一阿哥晉成貝勒;十二阿哥晉恪郡王……

    這一系列的封賞將朝局再度攪得一片混亂,六阿哥與八阿哥這邊各有一個親王一個郡王,而一直養在皇后身邊的十一阿哥究竟是八阿哥系還是十二阿哥系則成了一個關鍵。不過有心人也瞧見了,雖然永璋得了親王的爵位,但他素來身體不好,年底還大病一場,乾隆此時晉爵似乎有點「沖喜」的感覺。

    相較於六阿哥只是表面體面外,八阿哥這邊則是實打實的風光。四阿哥雖然只是郡王,但是卻掌著刑部,而在八阿哥身後的和親王系以及果郡王系也是不容小覷。而十一阿哥雖然是皇后養大,但是關鍵時刻又怎麼會不站在同胞哥哥一邊?即便是十二阿哥對上八阿哥,十一阿哥最多就是兩不相幫。

    當然,能看透的人不是很多,所以後宮一時間謠言紛紛。

    高興的自然是皇后,雖然自己的兒子並沒有得到乾隆的什麼表揚,但是這突如其來的晉封詔書就說明了一切,坤寧宮裡自然是喜氣洋洋。

    「娘娘,您的苦日子可算是熬到頭了。」容嬤嬤自然是最高興的,連帶著對下面的宮女也和顏悅色了許多。

    反倒是皇后有些謹慎,只是笑道:「你我知道便可,你吩咐下去,叫下面的人給我閉緊了嘴巴!」

    容嬤嬤自然曉得這個時候謹慎是對的,忙不迭地應了下來。「如今十二阿哥有了爵位,想必開府也是遲早的事,這伺候的人?」

    皇后點點頭,「他如今出去了,自然不是你我能照料到的了,伺候的人自然要小心周全的。你得空出宮一趟,說與我阿瑪聽,讓他從族人裡細細挑選。」

    「奴婢省得。」容嬤嬤低眉順眼地應了下來,隨後又想到,「那令妃只怕是又要『不豫』了。」

    「別簡薄了她,皇上雖說不怎麼聽她的話了,但還是會時不時地過去坐坐。」

    「庶!」

    雖然容嬤嬤的話有些刻薄,但是此時的令妃的確不豫了,而且還是真的不豫。乾清宮家宴無論是自己還是十五阿哥都被大家忽視了,曾經的寵冠六宮的權妃居然成了底下妃嬪嘲諷的對象,這讓令妃除夕夜過得十分的不爽。再加上一直得寵的兒子也因為永璇的歸來而放到一邊,令妃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前程堪憂。

    「娘娘,這藥?」臘梅小心翼翼地端上藥來。雖然臘梅也有著踩低捧高的心思,但自己的家人畢竟捏在令妃的手裡,不得不讓她打起十二分心思來伺候。

    「怎麼才拿藥來?」令妃冷哼了一聲,「打量著本宮失了寵,你就來糟踐本宮麼?」

    「奴婢不敢!」臘梅已經懶得去爭辯什麼,令妃的心思已經越來越難猜測,動不動就是大刑伺候。若不是如今令妃轄制不住慎刑司,再加上皇后等人盯著這邊等著令妃出錯,這臘梅只怕是早就杖斃好幾回了。

    「你們莫非都因為本宮失勢了麼?只要還有十五阿哥,本宮就不會失勢!」

    臘梅倒是不認為令妃是在說瞎話,皇上對永琰的寵愛那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的。如果說乾隆真的有喜歡過哪些兒子的話,那莫過於早逝的端慧太子以及遇見小燕子之前的五阿哥,連八阿哥、六阿哥這些看起來得勢的阿哥在乾隆眼中是臣子多過兒子,而獨獨這十五阿哥卻頗得乾隆的青眼,甚至連一直反感令妃的老佛爺也因為這十五阿哥幾次賞了延禧宮。滿朝都知道這十五阿哥是入了皇帝和老佛爺的眼。

    「奴婢不敢!」一聯想到這十五阿哥可能會繼承大統,臘梅忙跪下磕頭,聲音多了一絲恭敬。

    「知道就好,且起來罷!」令妃雖然仗著十五阿哥能夠橫行延禧宮,但畢竟自己的兒子還沒有爵位,令妃倒也不敢造次。

    不過令妃還是被今天的封賞旨意給弄得狼狽不堪,乾隆嚴重最得意的十五阿哥居然連個貝子的爵位都沒有撈到,這讓令妃開始懷疑起乾隆對十五阿哥的心思了。

    不過十五阿哥在聽到冊封旨意之後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地回到自己的房裡。如今在阿哥所裡住著的便只有永琰,和豫嬪的兒子永璘。原本歷史上這永璘應該是令妃的兒子,但是不曾想最後卻成了豫嬪的兒子。

    這豫嬪本就是蒙古的貴女,如今得男,乾隆也值得省了豫嬪的分位成了豫妃。不過豫妃很清楚自己和永璘的地位,別看後宮都說自己跟永璘的出身最高貴,但是現在的清廷哪還容得下蒙古血統的皇帝?只不過乾隆為了滿蒙世代友好,也必然不會虧待了自己和永璘。但是為了自己和永璘的權,豫妃自小便交代永璘不要牽扯到奪嫡的風波中去,安心當一個乖巧的小弟弟,這樣無論是哪個哥哥登上皇位,永璘下半輩子的富貴都有了。

    那永璘雖然不過五歲,但是也是懂事了的。在上書房裡他自然是避得遠遠的,功課也不出眾。乾隆憐其幼小,又是蒙古皇妃所出,故而對他的功課沒有過多限制。上書房的師傅也很清楚這些皇家潛規矩,倒也不忍苛責永璘。所以永璘就成了上書房裡最輕鬆的皇子,又有身份又不用捲進奪嫡的風波,因此永璘和所有人的關係都不錯。

    連永璇也聽綿寧說起過這個比自己兒子還小的小弟弟,永璘與綿寧關係雖然一般,但是還是暗中出手幫綿寧解過幾次圍,至於是為什麼,永璇覺得自己沒必要去瞭解。這份情心領了便是。

    「你們倒說說看,這北邊該怎麼動?」雖然是元旦,但是乾隆還是將軍機大臣們都叫了過來。

    梁國治、阿思哈這兩個非六部堂官出身的人見到永璇立在一旁略微吃了一驚,但很快他們就想起來了,永璇身上還掛著「軍機處行走」的身份,倒也是名正言順的軍機處成員。

    「永璇你來說說你那個『三步走』計劃。」乾隆其實對這一屆軍機處是感到非常不滿的,這屆軍機處是資歷夠了,但是實踐經驗卻是非常缺乏。除了於敏中外,其餘都並非軍機大臣出身。畢竟在傅恆、劉統勳、劉綸去世,尹繼善致仕之後,軍機處早就是青黃不接了。對於乾隆來說,這一屆軍機處不過是過渡的,撐到自己找到新的軍機大臣之後就可以解散了。所以乾隆也不指望他們能提出來好意見。乾隆點出永璇,也是不得已,「你說說看,如今準備得怎樣了?」

    「兒臣看了最近盛京將軍遞交的折子,俄國人在遠東雖然部署了部分軍隊,但是戰鬥力普遍一般,想來俄國人也沒指望能在外興安嶺以北的東西伯利亞地區立足。兒子希望皇阿瑪能早下旨意,令盛京將軍做好準備,開春後擇機出兵。」永璇侃侃而談,「兒臣認為目前耽誤之急是要打掉俄國人在遠東最重要的軍事基地,馬加丹。」

    對於馬加丹,其實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軍事港口,但是這個地方確實扼守勘察加半島與楚科奇半島重要的軍事樞紐。即便在後世,勘察加半島與楚科奇半島也沒有太多的經濟意義,但是軍事戰略價值還是在的,而擁有了馬加丹等於是徹底斷送了俄國人早東西伯利亞的打算。

    「蒙古人似乎也要動一下才好。」乾隆其實之所以願意提供武器給蒙古人,自然是想利用戰爭進一步削弱蒙古人的實力。

    「東西伯利亞自然是由盛京將軍去負責,蒙古諸位王爺的目的則是貝加爾湖地區。」

    因為聽到永璇在討論北部軍事,早有軍機處章京去取了地圖過來。「

    「貝加爾湖地區。」乾隆看了下地圖,「離蒙古人倒是近,他們也無話可說。」

    「根據北邊傳來的情報,俄國人目前主要聚集在烏斯季奧爾達布裡亞特地區,他們在這裡興建了切列姆霍沃、斯威爾斯克、博汗、庫圖力克四座要塞。」永璇將四個要塞的大致方位標記了出來。

    乾隆雖然好大喜功,但還算是讀了點兵書的皇帝,他很快就瞧出了端倪。「俄國人的算盤真是打得好,切列姆霍沃、斯威爾斯克與庫圖力克互為犄角,將烏斯季奧爾達布裡亞特控制住了,成了俄國人在我朝北邊的大釘子。而那博汗卻是俄國人伸向貝加爾湖的前鋒,就算我們打掉了博汗,依靠切列姆霍沃、斯威爾斯克與庫圖力克這三座要塞,俄國人與我們還能有一戰之力。」

    「皇阿瑪聖明!」永璇立刻送上一記馬屁。

    其實乾隆與永璇還有一件事沒有說,正是因為烏斯季奧爾達布裡亞特是個難纏的地方,所以才要讓蒙古人去打。借用俄國人的手,磨掉蒙古人的有生力量。若是蒙古人贏了,那也是慘勝,到時候讓蒙古人去鎮守烏斯季奧爾達布裡亞特,等於就是將蒙古人徹底圈禁了。而若是蒙古人輸了,朝廷則更理由去削弱蒙古人。何況就算蒙古人敗了,俄國人也絕對不好受,然後再由朝廷出兵就容易得許多。

    「那哥薩克騎兵呢?」於敏中皺眉道。

    其實對於哥薩克騎兵,軍機處沒有太多的情報。第一次聽說哥薩克騎兵還是因為土爾扈特部回歸而聽到的,後來關於哥薩克騎兵的情報大多來自永璇提供。儘管大家認為滿洲八旗的騎兵天下無敵,可是對於哥薩克騎兵還是頗為忌憚。

    「哥薩克騎兵最近的營地在巴爾喀什湖的西北岸,那邊有伊犁將軍守著,並無不妥。」永璇倒是不忌憚哥薩克騎兵來救援,本來從盛京方面出兵就是打了一個時間差,等哥薩克騎兵大舉來襲的時候,這邊的戰鬥已經結束,完全是以逸待勞。

    乾隆道:「擬旨,命索諾木策凌嚴陣以待,若是哥薩克騎兵離營,則擇機出兵,佔領巴爾喀什湖地區。」

    「遵旨!」

    正在大家討論蒙古與盛京將軍如何出兵的時候,忽然有章京進奏道,說是南洋的軍報到了。

    乾隆微微一皺眉,而永璇也是緊張到了極點。若是南洋戰敗,那勢必影響朝廷北伐,乾隆為了安撫人心,自然是要將自己這個「罪魁禍首」推出去頂罪。

    「拿來。」乾隆將軍報拿在手裡,掃了一眼,隨即哈哈大笑,然後將軍報給了於敏中,「朕的南洋海軍在安達曼海全殲英國東方艦隊,英國人這回是欲哭無淚了。朕與法國人的軍隊已經完全控制了孟加拉地區和印度的東北部,尼泊爾、不丹等藩國國王亦出兵。另,英國人在遠東最大的基地,爪哇島已經完全淪陷。五國聯軍正在整編,同時等候命令。永璇,你看後面怎麼辦?」

    「自然是一鼓作氣,拿下印度。」

    「是極!朕要打下一個大大的天下,告慰列祖列宗。」

    「皇上聖明!」眾人紛紛送上馬屁。

    而此時的永璇則是期盼回到王府能看到更詳細的軍報,他要知道南洋海軍到底損失多少,是否足夠拱衛南洋,震懾法國等宵小。雖然五國同盟在解決澳大利亞之前是不會解散的,但畢竟誰的拳頭大就能分到更大的蛋糕。永璇渴望勝利,但不是慘勝。

    「永璇,朕准了你的方案。」

    「兒臣叩謝皇阿瑪。」

    「自明日起,你負責坐鎮京城,督促諸兵士北伐。」

    永璇心下苦笑,看樣子乾隆是打算將自己拘禁在他身邊了,但嘴上還是說道:「兒臣遵旨!」

    永璇知道自己雖然是號稱總督北伐,但是卻沒有對應的職位和相應的旨意來明確。就跟當年的十四阿哥一樣,大將軍王又如何?虛銜哪裡比得過實職啊。

正文 薨逝。和親王。喪禮伊始。

               
    乾隆首先接到的關於安達曼海戰的捷報是通過信鴿速遞遞送上來的,但由於信鴿的負載量有限,所以僅僅是知道了大概。詳細的軍報還在利用八百里廷寄從廣州遞來,估算著日子,應該是已經過了長江了。

    因為南洋戰事已經越來越有利於華夏,屆時無論朝廷是一鼓作氣拿下印度和澳大利亞也好,或者是趁此機會撈一票就走也罷,乾隆的選擇是多了許多。正因為如此,乾隆的臉色是好看了許多,連帶著後宮裡諸人也是喜不自禁。

    只是這樣歡樂的局面沒有維持多久,和親王府便傳出來和親王「不好」的消息。能讓太醫院遞上來的折子寫上「不好」這二字,基本上也就代表著這個人基本上沒什麼可能性了。乾隆看了折子,只是重重地歎了口氣。

    對於弘晝,乾隆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思。自己與弘晝是一般大小,弘時還在的時候,自己與弘晝倒是真的很融洽。不管怎麼說,二人都有共同的敵人。只是弘時一倒,兩個人就不能不被推出來打擂台。雖然還有年貴妃的幾個兒子,但是無論雍正還是朝臣們都清楚,如果年羹堯還活著,那年貴妃那幾個兒子就算是短命相也是會坐上皇位。可年羹堯最後還是得罪了雍正被殺了個乾淨,那幾個短命的兒子自然就沒了奪嫡的可能性,甚至連活下去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弘歷最大的優勢在於自己曾經被康熙養在跟前,但是弘晝卻是承歡父母膝前。弘歷不認為自己在弘晝面前有多大的優勢,但是好在雍正登上皇位沒多久,弘晝便開始荒唐不羈起來。惟獨自己的母妃,後來權傾後宮的熹妃對自己的這個養子疼愛有加,再加上他的生母裕妃也是隨著他胡鬧,所以也無人能約束住弘晝。即便鬧到雍正跟前,雍正頂多是斥責一句「胡鬧」。久而久之也無人去管弘晝,這弘晝居然真的成了四九城裡最大的紈褲。

    不過弘歷知道這一切都是弘晝的偽裝,這個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弟弟,身上有幾根毛,弘歷都是有數的。弘晝的這一系列偽裝如何瞞得過弘歷?只是最後皇位是落在了自己頭上,而弘晝也越發荒唐。連劫道戶部官銀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弘歷還真不知道自己這個弟弟能玩到什麼程度。不過劫道官銀的事情讓乾隆動了殺心,但好在弘晝自己進來請罪,再加上太后與裕太妃的求情,最後他也只能隨意罷了。

    但是這件事情之後,弘晝便沒有再做出讓他憤怒的事情來,雖然弘晝依舊荒唐,但彷彿知道一個限度,不再去觸碰到乾隆的底線。乾隆過了很久才意識過來,這個弟弟在測試自己的耐性到什麼程度而已。不過既然自己這個弟弟曉得輕重,乾隆也只能隨他胡鬧而去。

    可在永璇當差之後,這個弟弟隱約就站在了他的身後。看上去內務府與招商局互不統屬,但是乾隆心裡很清楚,招商局將目光投向海外,而內務府則主力在經營國內。招商局與內務府這兩個華夏最大的商業利益集團彷彿有了默契一樣,互相扶持,共同瓜分天下的財富。

    而且弘晝的四個嫡子都有了出息,永璧是海軍衙門的主管大臣;永璸則管著鐵器工場;永琨是東瀛總督;永璔則在西山大營。就算乾隆不說,所有人都知道,這四個人就是永璇最大的臂膀,就算和親王態度曖昧一些,可是和親王一系倒向永璇的事實是不容爭辯的。

    乾隆收回自己的思緒,合上折子。他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制衡永璇了,現在自己與永璇的狀態就是誰先出手,誰就輸了。朝臣和宗親當然容不下永璇逼宮,但是也不能容許乾隆將永璇給抹殺掉。不說整個海軍與新兵是支持永璇的,單說天下商人皆心向永璇。如果乾隆逼反永璇,只怕是整個江南立時就丟了。

    「罷了,罷了。」乾隆自言自語,他望向乾清宮,彷彿在看著那正大光明的牌匾。無論後面的名字寫的是誰,那上面只會有那個名字而已。「傳朕的旨意,命恭親王永璇替朕去瞧瞧和親王的病。」

    乾隆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旨意,惟有苦笑道,原來自己還是沒有放下心結。

    乾隆的旨意自然很快傳到了永璇這邊,永璇本來就在名義上管著西醫院,所以對太醫院的消息還是非常清楚。和親王已經數度不好了,如果不是西醫院的拚死搶救,只怕年前就抗不住了。但好歹在中西醫的輪番治療下,熬過了新年,但是還是沒有熬過元宵去。

    「爺,可要換朝服?」永璇還在這邊胡思亂想的時候,章佳氏已經命人帶著衣服趕了過來。雖然章佳氏對永璇這幾日歇在那拉氏這邊有些不滿,但是她畢竟是朝廷命婦,自然清楚乾隆的這道旨意代表什麼。她在未出閣的時候就曉得自己的丈夫與和親王可謂是關係深厚,這對叔侄曾經可是京城裡一對活寶。如今和親王要去了,只怕最難過的就是自己丈夫了。

    「朝服不必了,換禮服吧。」永璇想了一會,「橫豎是宗室裡的事情,穿著朝服去反而不美。」

    章佳氏沒有反對什麼,只是命人將禮服取來,然後按照品級換上對應的禮服。因為永璇是代表乾隆去探病,顏色上就沒有太多忌諱反而還要隆重,於是最後只能用這般喜慶的禮服去探視病人。

    那拉氏看著章佳氏為永璇張羅時的神態,原本已經消失的嫉妒居然又重新被翻了出來。自己最近可是恭親王府裡風頭正勁的女人,不僅進了宮,而且這幾日王爺可是夜夜歇在這裡。但是看著永璇與章佳氏對話的神態,章佳氏才是王爺真正的妻子,那自己又算什麼?

    永璇沒有注意到那拉氏黯然的神態和嫉恨的眼神,而是帶著親隨匆匆忙忙地趕向和親王府。

    站在門外迎候自己的是永璸,想來永璧趕回天津的海軍衙門了,估計再趕回來還要時間。至於遠在東瀛的永璔,只怕是趕不回來見最後一面。

    「王爺如今可好?」雖然知道這話沒什麼意義,但是永璇還是得禮節性地問一句。

    永璸歎了口氣,「如今只是靠著參湯吊著口氣罷了。」

    永璇默然,最後只能道:「如今身上還領著皇命,少不得要進去探視王爺。」

    永璸也沒有說什麼,領著永璇進了弘晝的正房。

    永璇瞧著弘晝的臉色已經暗沉,便曉得旁邊的太醫、西醫不過是「盡人事」罷了。而在一旁守候的福晉吳扎庫氏也是垂淚不已。

    永璇揮揮手,對忙碌的太醫西醫道:「你們都下去吧。」

    「還是你知道我的心思。」不知道什麼時候,弘晝忽然醒了過來,雖然聲音還是嘶啞,但是有了一絲精神。

    永璇瞧著弘晝臉上泛上的一絲病態的嫣紅,便曉得這只怕是「迴光返照」了。永璇忙打了個手勢,便有人端上來參湯。雖說延不了壽命,但好歹能多一份精神將話說完。

    「可是皇上打發你來的?」

    「是。」

    弘晝笑道:「也是,若不是我那皇帝哥哥打發你來,以你今時今日的體面與權勢,也不該上我門來。」

    「皇叔說笑了。」

    「我『荒唐』了一輩子,豈會在臨終的時候再『荒唐』一回?」

    永璇默然,這皇位的奪嫡大戰好生生將人磨成了這樣。康熙朝的大阿哥與二阿哥,哪個不是人中龍鳳?最後不是兩個都被圈禁到死。再想想後來的八阿哥、九阿哥等人,永璇心中唯有長歎一口氣。如今他不也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自己的皇父,唯恐行差踏錯就萬劫不復。

    「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們叔侄好好說上會話。」弘晝道。

    雖然有些不捨,但是弘晝在自己府裡素來是說一不二,自然大家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吳扎庫氏便帶著眾人離開了。

    「你是日後的皇帝。」弘晝忽然出言道。

    弘晝這番話倒是驚出了永璇一身的冷汗,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是死,聽到的人也是絲路難逃。

    「你太過小心了!」弘晝有些不滿地撇撇嘴,「我可以告訴你,無論那牌匾背後寫了誰的名字,念出來的那天也只會是你的名字。永璇,你且告訴我,你日後想要這天下變成什麼樣子?」

    永璇道:「我只求日後天下黎民能因生在華夏而自豪。」

    「好,沒看錯你。」弘晝咳嗽了幾聲,「你去覆命吧。」

    「皇叔。」

    「回去吧。」弘晝閉目道,「我該給我的家人交代遺言了。」

    永璇只得應了,離了和親王府,打馬回復皇命。只是自己從紫禁城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禮部的官員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想來是來啟奏的吧。

    乾隆三十八年,正月十四日,和親王薨。

    「小燕子,你要換上這件衣裳才能去。」永琪滿目寵溺地看著他的女神。

    「不要嘛,這顏色醜死了。」小燕子的品味素來奇怪,除了大紅大綠,其他顏色在她眼中便是難看不已。

    乾隆對弘晝的喪事還是非常看重的,命自己所有的兒子都要去祭奠。滿人尊崇白色,所以喪服倒不是以白色為主,大部分是黑色或深青色為主。只是入了關之後,少不得被漢化,於是在原本的深色喪服上點綴了一些白色,例如帽纓、腰帶、荷包、絡子等等。這些深沉的顏色自然是小燕子厭棄的,但是小燕子有非要出府透氣,故而永琪再跟小燕子糾纏。

    「你不愛我了!」小燕子嘟嘴道,「我就是出去逛逛,幹嘛非要穿這些醜死人的衣裳。」

    「珠格格若是這般沒大沒小,落在旁人眼裡,少不得要說咱麼府裡沒規矩。」側福晉索綽羅氏出言譏諷道。

    索綽羅氏本就是個火爆脾氣,再加上她又是出身御史家庭,故而對禮節看得非常之重。雖然她知道自家的王爺已經無緣皇位,但是她不想落得一個被圈禁終身的待遇。

    「誰沒大沒小?」小燕子立刻憤怒了,「不就是穿件破衣裳嗎?我穿給你看!」

    雖說小燕子毛病不少,但是做說到做到的脾氣算得上是她為數不多的幾個優點之一了。於是小燕子乖乖地換上了喪服,跟著大家出了門。

    來到和親王府,小燕子第一個就被親王的宅邸給驚到了。想當年永琪不過是個郡王而已,如何能與親王想比?再加上後來又被降爵到貝子,哪及得上這個得寵的和親王十分之一?

    「哇,好豪華啊!」小燕子忽然發出感歎。

    小燕子的感歎讓眾人紛紛側目,然後西林覺羅氏與索綽羅氏都面露尷尬,而永琪卻渾然不覺,只覺得他心中的小燕子真是活潑可愛,天真無敵。

    「還請小五嫂慎言。」六阿哥永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淡淡地說了一句。

    「是極,雖說五弟與我是親兄弟,但是既然三哥管著禮部,少不得就要提點一二。」永璋雖然臉色不大好,但還是擺出一副面孔呵斥永琪。

    「你們這些人是不是看著永琪被皇阿瑪關了就得意了?」小燕子護短也算是優點之一,這是這話說出來全場的人臉色都白了。

    永璋、永瑢自然是擔心真的被皇阿瑪斥責為「落井下石」,而西林覺羅氏與索綽羅氏則是害怕這話傳開了就落實了一個「怨望」。

    「大家走吧。」四阿哥永□領著八阿哥永璇也出現了,顯然他們已經看到了爭鬥,但是卻出人意料地什麼意見都沒有發表。

    「是你,就是你!」小燕子忽然拉住永璇的衣袖,「就是你在皇阿瑪那搬弄是非才讓我們永琪變成這樣的。」

    永璇將衣袖扯了回來,冷冷地道:「小五嫂自重!五哥為何變成這樣,你比我們更清楚。」

    說罷,永璇跟著永□徑直朝祭壇而去。

正文 永琰。奧斯曼。北歐王國。

               
    小燕子在門外引起的風波很快就平息了下去,而且在場的幾個人也不願多談。無論是永瑢方還是永琪方,都擔心事情惹大了對自己不利。而其餘人也不願將所有阿哥都得罪死了,故而也裝糊塗。這樣就算乾隆通過別的渠道得知這些事情,也只能裝作不知道。要不然只能將永璋、永瑢和永琪徹底捋乾淨,如果那樣的話,永璇勢必無人可以抗衡。而如果非要牽連到永璇的話,別說永璇自己不樂意,永璇身邊和身後的人怎麼看待乾隆,也是乾隆不願的。

    想到這,乾隆不由得在養心殿談了口氣。乾隆一直以康熙作為自己的奮鬥目標,雖然乾隆嘴上還算謙虛,但是內心還是認為自己已經超越了康熙。但惟獨在教導兒子方面,乾隆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如自己的皇爺爺。想想康熙朝,自己隨便哪個叔叔伯伯拿出來都是不得了的。雖說大伯父莽撞,但是大伯父在戰場上可是一把好手;二伯父雖然私生活不怎麼檢點,可監國期間也是治國好手,還差點玩死了康熙;就算一直低調的五叔父和七叔父放到自己這個時代,也算得上中上的人物。可自己現在呢?

    乾隆開始盤算自己的兒子,可能除了教導出一個永璇(事實上永璇不是你教導出來的啊)讓乾隆覺得老懷安慰之外,其餘的兒子都算不得上怎麼出眾了。曾經他對永瑢也抱有過希望,可問題在於這個永瑢比不上自己的三伯父,就開始出來想奪嫡了,所以自始到終都被永璇壓著翻不了身。

    「吳書來,你讓胡世傑去阿哥所傳旨,就讓永琰代替朕去和親王祭奠。」乾隆決定適時推出永琰試試。不管怎麼說,永琰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之一,如果不是端慧太子早逝,也許乾隆就不會頭痛了。

    因為和親王與乾隆是同輩份,無論乾隆怎麼喜歡這個弟弟(何況他還沒有那麼喜歡)都無法親自去祭禮,但是如果不派一個阿哥代表自己去上香似乎又不符合自己提倡的「親親睦族」,所以想來想去,乾隆還是決定將這個出頭露臉的機會讓給永琰。如果這個兒子聰明的話,應該知道怎麼去做。

    按照清朝舊制,未分封的阿哥位同親王,而且永琰又是代表乾隆前來祭禮,和親王府得了消息之後,嫡長子永璧連忙吩咐開了中門迎接乾隆的特使。

    永琰站在正院,抑揚頓挫地念著乾隆的聖旨,而永璧等人在跪聽聖旨,包括永璇在內的哥哥們也跪在自己面前。想到這裡,永琰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人人都想當皇帝,這是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無論你多麼傑出,在這個位置之前你都必須臣服。

    雖然永琰虛歲已經十四歲,但是畢竟還是個孩子,一時間居然有些飄飄然。永璇本就是個細心的人,很快就聽出來自己這個弟弟聲音的一絲絲變化。永璇不由得暗自好笑,看來自己的這個弟弟已經知道了權力的好處。權力的誘惑哪怕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無法抵擋,何況是這樣一個被溺愛的小孩。

    一篇天花亂墜的聖旨念完之後,永璧帶領自己的兄弟們謝恩,然後將永琰迎進去敘話。

    「老八,看來皇阿瑪又要推一個出來了。」永瑢在經過永璇身邊的時候低聲道。

    永璇只是笑笑,卻沒有出聲。

    其實永璇與永瑢之間的默契也是乾隆頭痛的一個原因,別看這兩派人在朝堂上鬥得你死我活,但是牽扯到國家大政方面,只要是有利於國家的,兩派人都會選擇對對手保持沉默。就是我不支持你,但是也不反對你。這似乎都有點後世美國人的兩黨政治了,別看民主黨跟共和黨每隔幾年都要互掐一次,但是也沒看到美國垮掉。而寶島人自以為學會了美國人的民主什麼的,可惜只是將掐架發揮到極致,卻沒有學會美國兩黨在國家政治上的妥協與支持。

    想到這,永璇只能感歎人心不古。這樣融洽的「黨爭」其實在中國歷史上也出現過,宋朝王安石改革的時候,保守派、改革派和中間派雖然在朝堂上是你死我活,但是下了朝司馬光跟王安石照樣是好朋友。而且就算一派失勢,另外一派也只是將他們趕到邊遠地區去釣魚,絕不會痛下殺手。

    但是這樣的局面是有礙於司馬光、王安石和蘇軾這樣的領導人的個人品質,等王安石無法駕馭自己的改革派,再加上改革派裡的小人太多,在司馬光死後,保守派對改革派的清算也就到了「人身攻擊」的地步。事實上,改革派也對保守派實行過「政治暗殺」。最後兩派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也讓宋朝徹底滑向衰落的地位。

    而在如今這個時代,永璇是勢力最大的人,但是無論永璇還是永□,他們都相對比較克制,大部分時間都是就事論事,不過永瑆則有點「心狠手辣」,所以永璇打算找個時間來教導下這個小弟弟。雖然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但是「過猶不及」的古訓還是在那擺著的。而永璋、永瑢一個出自禮部,一個出自翰林院,自然不會做出有違「君子」古訓的事情來。在兩派核心人物的提倡下,雙方雖然有爭執,但還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且最讓乾隆頭痛的是,因為兩派的妥協,所以經常在有的時候會聯合起來抗衡乾隆。乾隆雖然惱火,但也不會糊塗到將兩派都打下去。畢竟損失了這兩派,朝堂上就徹底無人了。

    所以永瑢這個時候才出言提醒永璇,他知道無論自己還是永璇登上皇位,另外一方如果妥協,那勢必是兄弟齊心的故事。就算另一方不妥協,那也最多是被奪去職位去花天酒地而已。但是永琰這樣的人物出來,永瑢就不敢保證了。

    令妃與當年的純妃、嘉妃之間可謂是水火不容,自然雙方的兒子之間也會有這樣的仇恨在。更重要的是,永瑢對永琰的能力也是嗤之以鼻。永瑆有能力,但是還需要磨練;永琪貴在有自知之明,基本上都沉迷在繪畫上;永琰則是沒有能力還有些飄飄然的人;永璘則歲數太小,尚瞧不出什麼來。所以永瑢也對乾隆在這個時候推出永琰來覺得莫名其妙,他也暗自腹誹,與其找個新人出來讓兩派聯合起來對付他,還不如扶持自己呢。

    永璇曉得永瑢是打得什麼算盤,這件事如果自己出頭的話,那永琰自然是再無出頭之日。只是這樣很容易被乾隆抓住把柄,屆時自己就算不被圈禁也勢必要丟盔卸甲。所以永璇覺得自己犯不著去跟這個在後世不過念初一的小朋友去計較,故而笑笑也就算了。

    永琰奉著聖旨而來,自然和親王闔府上下都對他客客氣氣的。永琰也樂得做出一個樣子來,只不過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和親王應該投靠自己。永璧聽得心裡暗自皺眉不已,且不說自己一系人馬已經徹底被綁死在永璇的戰車上了,就算沒有,永琰又有什麼資格來跟自己談判?一個沒開府的阿哥有什麼能力跟八阿哥這樣權勢滔天的親王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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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敘了會話,永琰便告辭了。永璧自然出面將永琰送走,而內院裡,吳扎庫氏冷笑了一聲,道:「皇帝真是好算盤,王爺走都走了,還不放過咱們家。他自己的家務事,我們去摻和什麼?哪有侄子插手伯伯家家產繼承的事情裡的?這樣無論做對做錯,咱們家都是萬劫不復!」

    幾個在旁邊伺候的兒子也只能默然,吳扎庫氏跟在弘晝身邊,眼力還是有的。永璸等人曉得自己的母親所說之言不虛,況且和親王也交代過,保持中立的同時盡量站在永璇這邊。如今冒出來一個永琰,還大言不慚地對自己許諾,這都什麼事。

    永璇祭奠完之後,便是跟瑞典、丹麥還有土耳其三國的特使談判。這三國特使暫居華夏都已半年有餘,只是清廷一直對他們若即若離有些讓他們憂心不已。

    相較於北歐諸國,土耳其自然有更多關於華夏的史料。漢唐時期,羅馬帝國、安息帝國、貴霜帝國與華夏帝國可謂是四強。羅馬帝國佔據歐洲,安息帝國佔據中東及北非,貴霜帝國佔據中亞和南亞部分地區,而華夏帝國則是東方的巨無霸。曾經安息帝國最強勢的時候差點就要滅掉貴霜帝國,但是安息的國王最愚蠢的決定莫過於繼續東進,結果惹怒了華夏帝國。連羅馬帝國都恐懼的安息帝國騎兵主力居然被當時處於唐朝的華夏帝國打敗,而且安息帝國是一敗塗地。不僅丟掉了中亞讓貴霜帝國復國,而且也讓安息帝國一蹶不振,不僅給了羅馬帝國喘息的機會,也最後導致了阿拉伯帝國的崛起讓安息帝國徹底亡國。

    所以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建立之初便有一條國策,不要去惹怒東方的帝國。何況如今兩個古老的帝國都有自己的敵人,在北方強勢崛起的俄國人。

    對於俄國人,無論是華夏還是土耳其都有些瞧不起,曾幾何時,俄國的土地和國民都是這兩個帝國的奴隸,如今居然在北方威脅了兩個帝國。而且最讓土耳其憤怒的是,俄國人居然排除哥薩克人來當先行部隊,而且哥薩克的騎兵非常具有戰鬥力。

    土耳其傾其全國之力也不過是在高加索地區依靠地理優勢暫時困住了俄國人南下的企圖,但是土耳其不僅要考慮巴爾幹半島的民族勢力,還要憂慮阿拉伯帝國的野心,於是土耳其因此變得有些力不從心。土耳其國王在思考了許久之後,決定向東方的帝國求助。畢竟聽說東方的華夏帝國也被俄國人弄得很不開心,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策略,土耳其蘇丹穆斯塔法三世派出了自己的兒子塞利姆前往東方。

    至於瑞典和丹麥則是聽從了法國使者的建議,與東方的帝國加盟。這不僅符合兩國國家的戰略利益,也符合兩國國家的經濟利益。畢竟華夏的富庶在歐洲一直就是個傳奇,與華夏比起來,歐洲就是個尚未開發的地區。雖然歐洲人瞧不起華夏帝國,但是對於華夏帝國的文化確實崇拜不已。任何一個想進入歐洲社交圈的貴婦人,若是身上沒有一件絲綢的衣服,家裡沒有一件瓷器的擺件,那麼上流社交圈將永遠對她關閉大門。

    瑞典國王(當時也是芬蘭國王)古斯塔夫三世派出了他的兒子阿道夫和丹麥國王(同時也是挪威國王)克裡斯蒂安七世的兒子弗雷德裡克一同前往東方。

    在克勞德的幫助下,永璇有了這兩個王國的很多資料。其實永璇一直不理解,為何這兩個王國佔據了整個北歐卻沒有能力制約俄國,以至於讓俄國能夠東顧。但是看了這麼多史料之後,永璇不得不承認瑞典和丹麥都面臨著華夏一樣的問題,就是如何從封建時代過渡到資本主義時代。王權與新生勢力之間的鬥爭也在困擾著這兩個王國,何況這兩個王國的當政國王也不算多麼接觸。

    古斯塔夫三世還好,算得上是玩弄權術的高手,但是這也造就了瑞典的內部矛盾。而克裡斯蒂安七世則讓永璇無語,用中國的史書來說,他就是一「昏君」,而且還是個軟弱無能的「昏君」。克裡斯蒂安七世前期的政治被他的首相把持,甚至王后還與首相私通生下一個女兒;後期的朝政則被他的繼母把持。

    雖然兩國矛盾重重,但畢竟還是有一戰之力。何況兩個國家都需要一場對外戰爭來轉移國內矛盾,所以對於法國人傳達的永璇的善意還是非常感冒的。否則兩個國王都不會派出他們的兒子充當特使,向這個東方帝國釋放善意。

    阿道夫與費雷德裡克自然是一起的,畢竟兩國離得不遠,也算在社交場合見過。而塞利姆則因為自己的風俗習慣和信仰與北歐兩國完全不一樣,故而則單獨住在一起。永璇心想自己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如果這三國聯合起來對自己討價還價的話,永璇也要頭痛的。

    通過秘密監視人員的回報,永璇自然曉得自己要面對的主要對手就是塞利姆跟費雷德裡克。阿道夫的性格比較柔和,幾乎都要被費雷德裡克主導全部的事情。塞利姆則是有著土耳其人的好鬥性格,幾次都在京城惹出不小的是非,最後理藩院不得不加派人手跟在塞利姆的身邊,唯恐他又在天子腳下鬧出什麼事情來。

    只不過三個人對清廷的冷處理都有一些不滿,只是在除夕的時候接到可以參加國宴的請帖。這讓三人看到一絲希望,畢竟三個人身邊都帶了熟悉華夏帝國風俗的人,而且三人又在華夏生活了大半年,他們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清廷在釋放善意,暗示他們,談判的時候到了。

    在得知這樣的善意之後沒多久很快有曉得是由精通西方諸國事務的永璇來與他們談判。雖然三方都有點頭痛是這個精明人來談判,這樣意味著很難佔到什麼便宜。不過和聰明人談判的好處也是很多的,起碼大家都知道各自的底線在什麼地方,這樣反而容易達成妥協形成最後決議。

    俄國史學家稱為「東西合流」的北京談判就這樣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人名、時間與時間均為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但是文中所敘與真實歷史有出入,請勿當成史料閱讀。

    今日有雙更,猜猜下一更是什麼時候。

正文 談判。協約國。東西合流。

               
    「安達曼海戰居然勝了?英國人的東方艦隊已經被徹底擊潰?」阿道夫驚訝地看著這條消息。雖然華夏沒有公開戰爭的細節,但是畢竟這場戰爭還是有很多人在關注,北歐人拿到戰爭細節並不困難。

    「是的。」費雷德裡刻苦笑道。如果華夏人戰敗,那麼北歐就有了更多的資本討價還價,但是沒有想到這個古老帝國的南洋艦隊居然在英國人的地盤上打敗了英國的東方艦隊。而且根據情報顯示,南洋艦隊收到的損失並不大,稍作休整便能擁有戰鬥力。並且有情報顯示,華夏帝國這個龐大的帝國正開動著他的戰爭機器,源源不斷地向南洋艦隊輸送著戰鬥力。更讓費雷德裡克覺得壓力的是,華夏與法國、荷蘭、西班牙、葡萄牙組成的五國同盟已經牢牢佔據了南洋,英國人已經徹底退出了南洋。而且同盟國們似乎將下一個目標的目光鎖定為澳大利亞,英國人辛苦經營的遠東殖民地勢力只怕不保。

    「看來日不落帝國的太陽已經要落了。」費雷德裡克長歎一聲。

    其實費雷德裡克還是有著丹麥王室的驕傲,可能現在的人還記得「海上馬車伕」荷蘭或者「無敵艦隊」西班牙,但是還有多少人記得開啟歐洲人殖民旅程的國家是丹麥啊!曾經顯赫一時的北歐海盜們已經被徹底圈禁在北歐,別說地中海了,甚至連北海都無法過去。費雷德裡克覺得這是一種恥辱,丹麥的驕傲和榮光必須恢復,而這次合作必然是個不錯的開始。

    而阿道夫似乎沒有這樣的想法,畢竟阿道夫沒有經歷過費雷德裡克那樣的事情。對於費雷德裡克來說,丹麥王室發生的種種事情讓他身為王儲和男人的驕傲都沒有了。自己的父王居然那麼懦弱,雖然費雷德裡克知道自己的父王重病纏身,但是看著自己的母親與首相私通並壓制自己的父王,費雷德裡克就覺得噁心。雖然父王在他繼母的幫助下廢黜了首相,並將自己的母后流放。但是費雷德裡克並不覺得高興,沒有了首相和母后,這個王太后也不是好相與的。

    「費雷德裡克,你說我們這次的任務能完成嗎?」與費雷德裡克想比,阿道夫就是活在溫室裡的花朵。在歐洲當當花花公子也就罷了,如今要來華夏談判,阿道夫覺得自己很無力。雖然阿道夫不務正業,但是他也知道這次談判意味著什麼。

    「當然可以。」費雷德裡克雖然打心底瞧不起這個花花公子,但是他也曉得沒有了他的支持,他自己不可能從華夏的嘴裡撬下來一塊肉。「華夏需要我們,正如我們需要華夏一樣。」

    「那就好。」阿道夫點點頭,隨即又歎息道,「可惜我們要回去了,我都有點捨不得回去了。」

    雖然華夏的風俗不同歐洲,但是華夏的富饒讓阿道夫是目不暇接。何況京城本來就有洋人的聚居地,而不遠的天津也是個華洋雜居的城市,阿道夫還是在這裡找到了不少樂子。

    與此同時,塞利姆也得知了東方艦隊戰敗的消息。不過奧斯曼帝國一直是個陸地帝國,雖然他們也有海軍,但是與英國人並沒有太多海洋利益的糾葛,所以塞利姆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南洋艦隊上。塞利姆感歎的是華夏帝國在陸軍上的優勢,雖然陸軍一直是華夏帝國的優勢,但是這支縱橫南洋的新軍還是讓塞利姆倍感壓力。他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一旦華夏帝國擁有了南亞次大陸,那麼必然與奧斯曼有了直接的領土接壤。那麼華夏帝國究竟是敵還是友?塞利姆不得不思考這次合作之後的問題。除非是能在中間安排一個緩衝地帶,就像盤踞在中亞的漠西蒙古。

    三個特使懷著各自的心思開始準備後日就要開始的談判了。

    永璇也在思考著俄羅斯的歷史,可以說在彼得大帝之前,俄羅斯不過是一個王國,而且還是一個被歐洲人瞧不起的小王國。但是在彼得大帝完成大北方戰爭,強迫瑞典簽訂《尼斯塔得條約》之後,彼得大帝正式稱皇帝。因此俄國也從沙皇俄國時代進入俄羅斯帝國時代,同時也進入羅曼諾夫王朝。

    現在的俄羅斯帝國的統治者是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同時羅曼諾夫王朝也進化成「荷爾斯泰因?戈托普?羅曼諾夫王朝」時代。因為吸引了更多的勢力進入核心統治階層,俄羅斯迎來了第二次飛躍發展。按照歷史進程,俄羅斯與奧斯曼的「第一次俄土戰爭」即將以奧斯曼戰敗為結束,通過強迫奧斯曼簽訂的《凱納甲湖條約》,俄羅斯將獲得黑海的出海口。

    而華夏即將要對抗的如此龐大的一個帝國,整個俄國的國力都在上升階段。更為重要的是,葉卡捷琳娜二世的重要情人波將金還活著。雖然波將金的人品讓永璇不恥,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弄臣在處理外交事務上還是非常有天賦的。

    不過華夏也並非沒有優勢,在明年普加喬夫將要在西伯利亞地區發起反對葉卡捷琳娜的農奴大起義,如果自己能把握好的話,完全可以與普加喬夫合作。想必普加喬夫對「荒冷」的西伯利亞地區沒什麼興趣。那麼華夏可以以西伯利亞地區為交換條件,將這支農奴軍隊引向烏納爾山脈以西。俄國人打俄國人,這樣的局面光是想想就很刺激。

    普加喬夫就是華夏與北歐國家的交換條件,華夏將全力支持普加喬夫貢獻莫斯科,與此同時北歐將在西方發動攻擊,迫使俄羅斯交出波羅的海地區。

    至於跟奧斯曼的交換條件,永璇認為「克里米亞汗國」就足以體現出華夏的誠意了。根據土爾扈特部的情報,克里米亞汗國已經非常虛弱了。連土爾扈特部都能欺負的國家,實在是不值得去說什麼了。

    原本奧斯曼是有機會吞併克里米亞汗國的,只是因為奧斯曼被俄羅斯擊敗之後,又在與奧匈帝國爭奪巴爾幹地區的統治權,讓克里米亞汗國白白地便宜了俄羅斯。而永璇的打算是以武器輸出為條件,交換奧斯曼吞併克里米亞汗國。

    當然,永璇可不是為了讓奧斯曼擴大領土。他知道波將金將會率領七萬俄國大軍南下,他的目的是讓奧斯曼與波將金去交戰,趁機將俄國主力拖住。只要波將金無暇回顧,那麼普加喬夫勢必給葉卡捷琳娜這位歷史上地位僅次於彼得大帝的女皇一個驚喜。

    談判過程必定是無聊的,在四位主要大佬出來談判之前,手下的小弟們首先就要就議程什麼的展開一輪又一輪談判。等正式進入談判議題之後,大佬們出來定個基調,然後小弟們又是一輪又一輪的談判。

    只是永璇有耐心等待不代表塞西姆有時間等待,因為他接到了與俄國戰敗的消息。這個消息讓整個奧斯曼帝國震驚不已,俄國人不僅擁有了出海口還讓奧斯曼不得不多了一個來自北方的對手,再加上奧匈帝國在西方的壓力,穆斯塔法三世嚴令塞西姆盡快與華夏達成協議。

    在感到塞西姆的急躁之後,永璇很快就安排了雙方的一次私下會晤。

    「塞西姆閣下,對於貴國在高加索地區的失敗,我感到很遺憾。」永璇先發制人地將奧斯馬戰敗的消息揭露了出來。

    塞西姆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但很快平復下來,道:「親王閣下,我保證這只是我們前方將領在作戰上的一次失誤,這個恥辱我們將很快洗刷掉的。」

    「是嗎?那我期待貴國的好消息。」既然是要結盟的國家,永璇倒也不出言譏諷得太過分了。「對了,我們這邊有份情報,想必閣下會很有興趣。」

    永璇的手下將一份文件遞給了塞西姆,塞西姆看完之後,臉色變得愈發蒼白,隨後低吼道:「愚蠢的沙希因!」

    永璇給的一份文件其實是結合情報做出的一個推斷,認為克里米亞汗沙希因會背叛奧斯曼帝國投向俄羅斯帝國。克里米亞汗國佔據著黑海北岸,一旦失去這道屏障,黑海勢必將成為俄羅斯的准內海,而這一切則是奧斯曼帝國無法容忍的。

    「親王閣下,既然你給我看了這份情報,請說出你的條件來。」塞西姆歎了口氣,「只要是帝國能夠接受的,我將答應下來。」

    「我不要你的領土。」永璇知道同為陸地帝國的奧斯曼帝國的弱點,那就是領土。

    塞西姆已經做好了割讓中亞部分地區的打算,但是永璇卻明顯不圖他的領土。「尊貴的恭親王閣下,您將是奧斯曼帝國永遠的朋友。只要是奧斯曼帝國能為你做到的,我們將盡力為之。」

    「我希望您能去勾搭克里米亞汗國。」永璇擺出一副老好人的姿態,「這種背叛宗主國的國家必須得到懲罰,而貴國將得到我們的全部武器支持。當然,這是要付出金幣的。」

    「那是當然。」塞西姆有些不理解了,華夏對武器控制得非常嚴格,除了與清廷關係密切的蒙古人能得到少量武器之外,華夏的武器就沒有對外輸出過。而奧斯曼居然得到了武器出口的許可,這讓塞西姆異常高興。「雖然貴我兩國是兄弟之邦,但是貴國的俗語說得好『親兄弟明算賬』,我們自然會付出相應的金幣來購買武器。」

    永璇本來就打算將塞西姆他們推到克里米亞那裡去當炮灰,想必有了自己的武器支持,奧斯曼在西線的壓力會減少許多。只要能在克里米亞那裡拖住波將金,奧斯曼的任務便完成了。

    「聽說貴國想要吞併印度?」塞西姆小心翼翼地試探。

    「不!」永璇知道塞西姆擔心什麼。華夏與奧斯曼原本有這漠西蒙古和喜馬拉雅山脈作為緩衝,不會有直接衝突。而如果佔據印度之後,兩國勢必要在陸地上接壤。兩國龐大帝國擁有了陸地界限,那就會有各種矛盾單身。「印度是一個龐大的土地,我並不打算完全佔有。按照我們同盟國的協議,孟加拉地區以及與緬甸接壤的北印度將是我們需要的,畢竟這裡適合產糧,我們需要龐大的稻田來養育我們的國民。另外,我們還將擁有斯里蘭卡島嶼。」

    塞西姆心裡鬆了口氣,這樣奧斯曼將不會和華夏接壤,而且永璇的說法他也接受,龐大的帝國需要充足的糧食,而印度東北地區和孟加拉地區的確是適合種糧的地區,華夏索要了去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麼其他地區呢?」塞西姆追問了句。

    「閣下打聽秘密的習慣可真不好。」永璇揶揄了一句,但還是解釋道,「北印度將屬於葡萄牙,中印度將屬於法國,而南印度將屬於荷蘭,西班牙將得到巴基斯坦地區。」

    塞西姆盤算了一會,這樣的劃分並沒有損害到奧斯曼的利益,於是就沒有在糾纏這個話題。然後大家就細節談了幾天之後,《華夏奧斯曼北京條約》就出爐了。

    這份條約讓阿道夫和費雷德裡克感到震驚,沒有想到擁有最多條件的奧斯曼卻是最早與華夏達成協議的國家。《華奧北京條約》並沒有完全保密,所以其他諸國很快就看到這份條約的大部分條款。

    「華夏似乎吃虧了。」阿道夫看了幾眼。

    「嗯。」費雷德裡克點了點頭,雖然他覺得阿道夫並沒有作為國王繼承人的天賦,但畢竟是王儲,對外交事務還是有一些理解力。「克里米亞?為什麼華夏要幫助奧斯曼去控制克里米亞?俄土戰爭中,奧斯曼已經吃了苦頭,何必如此?」

    不過因為費雷德裡克沒有得到克里米亞投向俄羅斯的情報,所以他無法理解這一點。

    「看樣子,我們也要快點達成協議了。」費雷德裡克歎道。但是心中卻將奧斯曼帝國罵了個狗血淋頭,因為奧斯曼與華夏達成協議,北歐在華夏心中的地位就直線下滑。根據他們的情報分析,華夏絕對沒有染指歐洲的想法。所以,只要奧斯曼在中東地區策應,那麼華夏將俄羅斯擠出亞洲並非難事。但是對於北歐來說,重新奪回波羅的海地區的機會就是一閃而過了。

    「那我們?」阿道夫試探道。

    「還能如何?只能是盡快完成談判咯。」

    因為有奧斯曼的前例在,華夏與瑞典、丹麥的談判也非常順利。華夏付出的條件依舊是武器出售權和在軍事上的呼應,但是究竟何時出兵,永璇給出了一個奇怪的日子。這個日子後世很多人無法理解,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這都不是出兵的理想日子。除了一個問題,普加喬夫「叛軍」正好是在那個日子進入到最鼎盛的時期。故而無數俄國史學家指責普加喬夫起義實際上華夏策動的,但是一直沒有任何史料可以證實。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所涉及的人名與歷史事件都是在歷史上真實發生的,不過借來小說中而已。

    請勿以本文當作歷史的真實發展方向。

    今日雙更達成。

125、俄國。波將金。普加喬夫。 ...


  如果非要評選全球歷史上誰是對土地最渴望的帝國,那麼俄羅斯帝國一定能入選其中。即便是華夏、奧斯曼這樣傳統意義上的大陸帝國,他們對土地的渴望程度都沒有俄羅斯人那麼迫切。俄羅斯人希望將舊大陸變成他們的國土,讓地中海、黑海統統成為俄羅斯帝國的內海。如果不是低估了美洲的價值,也許俄羅斯人會自阿拉斯加南下,將整個美洲也變成俄羅斯帝國的領土。永璇不由得暗自揣測,難道俄國沙皇擁有當年成吉思汗子孫的血統?否則怎麼會對土地有著如此偏執的念頭。
  
  因為華夏與俄國在北邊有了不少小小的衝突,因此很多報紙都將目光轉向了俄國。雖然當時的華夏還是閉塞的,但是畢竟有了招商局這樣的先行者,所以華夏還是有不少冒險者踏出國門,在全球尋找發財致富的機會。而有些人也抱著「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念頭跟隨冒險家們環球歷險,然後將他們的經歷或寫成遊記或寫成探險小說投寄回華夏。而在格物印刷局的引導下,這樣的題材被大量刊發。而異國情調的書籍也吸引了不少人來閱讀,也算是潛在的開發華夏人的眼界。而如今俄國成了大家關注的對象,故而各種俄國的書籍得到大家的追捧。
  
  不過華夏人詬病俄國人最大的一個理由居然是「俄國的現任沙皇是個女子」,對於這種母雞司晨的事情,華夏人一向是視為妖孽的。想那武則天雖比大部分的男性皇帝都做得好很多,但僅僅因為她是女人,所以各種污名髒水都向她潑去。甚至古代的好事文人還穿鑿附會地位武則天找了諸多情人,然後將他們之間的風.流.韻事寫成各種不堪的艷俗小說流傳至今。
  
  而那葉卡捷琳娜二世也剛好是個女人,而且最讓華夏人興奮的是,她的情人可不是捕風捉影,而是實打實地存在著。於是一時間京城流行起《深宮葉後二三事》、《寂寞逆流成河》等等有關葉卡捷琳娜的艷俗小說,而且每本書的作者都彷彿是親眼所見一般。因為這些無聊的文人,華夏人對葉卡捷琳娜的印象就是一個門前是非頗多的寡婦。這個俄國寡婦不僅竊據了原本屬於她夫家的帝位,還跟一個奴才勾三搭四的。
  
  永璇也從自己的手下得知了這樣的事情,他不得不苦笑幾聲。就在華夏人還瞧不起女人的時候,歐洲近代史上已經出現了好幾位有名的女性統治者。無論是英國的女王伊麗莎白一世,還是瑞典的王后克裡斯蒂娜,亦或者這位俄國的葉卡捷琳娜二世,都是改變了世界歷史發展的女人。別看葉卡捷琳娜的私生活不檢點,但是葉卡捷琳娜卻是俄國歷史上唯二獲得「大帝」稱號的沙皇(另一個是彼得大帝),由此可見這位葉卡捷琳娜在俄國人心目中的地位。
  
  永璇從來就沒有小覷這樣一個女性,一個能奠定後世俄國領土範圍的女性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私生活不檢點」的女人呢?事實上,所有的人都能接受偉大的男性人物擁有多個情人,卻無法接受偉大的女性人物擁有多個情人。一個人有幾個情人,這跟他自身的作為有任何聯繫麼?只是因為這個人是女性,於是大家就會不自覺地用一種別樣的曖昧眼神來看待。
  
  「王爺,這些書可是要禁掉?」有幕僚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不必了。」永璇擺擺手,「平頭百姓本來就喜歡這些調調的小說話本,我們何須在意?如果真的對俄國有興趣的仁人志士,我們也發行過很多正規的俄國歷史書或地理介紹,大浪淘沙,想必他們也知道什麼才是真相。」
  
  沈初微微皺了下眉頭,道:「若是讓旁人這般詆毀,王爺即便勝了那俄國,也只怕平常百姓認為是稀鬆平常之事。」
  
  「本王倒巴不得天下的人都這般認為。」永璇不由得苦笑了聲。
  
  沈初不再出聲,他自然曉得永璇的話外是何意。如今的永璇身上已經掛著征東夷,平南洋兩大軍功,若是在多出一個伐北俄的軍功,只怕乾隆再無心算計也不得不出手對付了。畢竟按照現在乾隆的身體狀況和心理狀態來說,讓他退位安享晚年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那幾位外國使臣如何了?」
  
  戴衢亨一直負責這外交事務,於是忙回到道:「奧斯曼使臣前幾日便走了,瑞典使臣與丹麥使臣也在昨日離開天津港了。」
  
  「嗯。」永璇點點頭,看來這三國還是很看重這次合作的,只要他們能盡力配合,一舉擊潰俄國人的企圖也並非不可能。「本王要在俄國找的人,你們找到了麼?」
  
  戴衢亨躊躇了一會,回答道:「我們已經掌握了這個人的行蹤,但是現在他正被俄國差役看手中,咱們的人暫時還沒有辦法和他接觸上。」
  
  「抓緊點時間。」永璇倒也沒責問,畢竟他也知道,要跟一個被敵國警察押送的犯人接上頭,的確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況且招商局跟軍機處在俄國的探子主要集中在歐洲部分,對於西伯利亞地區,還沒有太多的人手。
  
  其實到底是波將金成就了葉卡捷琳娜,還是葉卡捷琳娜成就了波將金,這恐怕就算是俄國史學家也無法說清楚。波將金是支持葉卡捷琳娜稱帝的重要軍方人物,而葉卡捷琳娜也是一位完全信任波將金的俄國統治者。
  
  無論是哪一個國家,帝王對掌握軍權的人都是忌憚三分,否則也不會有宋代著名的「杯酒釋兵權」和明代對功臣的大清算。但是作為俄國的最高統治者,葉卡捷琳娜對波將金卻是無條件的信任。也許波將金曾經對葉卡捷琳娜登基起了重要作用,但這不能解釋葉卡捷琳娜對他完全信任的原因。何況葉卡捷琳娜對波將金不僅僅是信任,而是一種寵信。
  
  雖然關於葉卡捷琳娜與波將金的風言風語從來就沒有斷絕過,但這都無損於葉卡捷琳娜成為俄國歷史上最偉大的沙皇之一,也無法阻擋波將金成為俄國歷史上重要的軍事家、政治家和外交家。
  
  而且作為波將金重要的繼承人魯緬采夫和蘇沃洛夫都是俄國歷史上偉大的軍事家,魯緬采夫的「多兵種協同作戰」和蘇沃洛夫的「大兵團作戰」都成了後世蘇俄乃至蘇聯的主要作戰思想,而且就是靠著這樣的作戰思想,俄國人將不可一世的希特勒趕出了俄國。因此永璇不會傻乎乎地將葉卡捷琳娜與波將金等同清朝末期的慈禧太后與榮祿。
  
  而此時被永璇所忌憚的波將金的確也在窺伺著華夏這個古老的東方帝國,他雖然屯兵黑海沿岸,但是視線卻從來沒有離開過華夏。在得知奧斯曼、瑞典跟丹麥想東方派遣使者之後,波將金立刻意識到這四個國家將有可能達成對抗俄國的同盟。波將金在跟葉卡捷琳娜的信中指出,在可以預計的將來,俄國將不可避免地陷入「三線作戰」的困境。俄國必須要擺脫這種可能,否則俄國將會一敗塗地。
  
  這封被後世史學家稱之為「預言書」的信件很悲劇地被俄國統治者們無視了,雖然葉卡捷琳娜很倚重波將金,可是此時的波將金不過是一個禁衛軍少尉,雖然在俄土戰爭中擁有了軍功,但是還沒有被冊封為將軍。故而波將金的信件並沒有引起俄國軍方和朝臣的在意,雖然葉卡捷琳娜有心將這件事拿出來討論,但是很快朝臣們就得出結論,「語言不通的華夏與北歐諸國如何談判?波將金少尉的擔心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而一些軍方認為華夏的騎兵是無法與哥薩克騎兵相抗衡的,而一旦華夏引兵北上只會造成南洋局勢不穩,對於英國人來說,這完全是一個很好的復仇機會。雖然俄國有可能面臨三線作戰,但華夏又何嘗不是雙線作戰?大家的局勢不過是半斤八兩,而俄國的地理優勢更優於華夏,故而無須擔心。
  
  就這樣,波將金的「預言書」被擱置了。在很多年之後,有人整理出版的《葉卡捷琳娜回憶日記錄》裡,葉卡捷琳娜懊惱地寫道:「因為我的退讓,帝國的大好局面被完全破壞。我和我的朝臣、將軍們將是帝國的罪人。」
  
  只是遠在克里米亞的波將金並不知道自己的上書被擱置了,他自認為自己的上書應該得到了沙皇的重視,於是便心安理得地繼續操心克里米亞的局面。他沒有想到的是,正是因為自己過高估計了葉卡捷琳娜對朝局的控制,造成了自己在日後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一敗再敗,最後不得不在烏拉爾山附近自刎謝罪。
  
  西伯利亞,俄國人又愛又恨的土地。俄國人愛西伯利亞,因為這裡是俄國人奪取東方財富的重要通道;俄國人恨西伯利亞,因為這裡惡劣的環境成了俄國歷任沙皇折磨罪犯的最佳去處。一旦被判罰流放西伯利亞,那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甚至有些俄國人認為絞刑都比流放西伯利亞更仁慈,起碼絞刑還能有一個體面的喪禮,而流放則是連屍首有時都找不到。
  
  而此時的普加喬夫就在流放西伯利亞的路上,普加喬夫本來也是一名哥薩克騎兵,他作戰勇敢,甚至一度成為了俄國的少尉。但是因為受傷而退伍的他發現自己居然從「國家英雄」變成了一個貧困潦倒的「農奴」。而此時的葉卡捷琳娜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對俄國的大地主採取縱容政策。無數農奴被地主迫害致死,而普加喬夫顯然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他試圖通過正規渠道去反抗,但是很快就被地主送上法庭,等待他的審判就是「流放西伯利亞」。
  
  普加喬夫裹了裹身上並不厚重的衣服,嘟噥了幾句繼續慢慢朝前走去。這條前往西伯利亞的道路其實就是無數俄國人的「死亡之路」,就在昨天,又有幾名犯人死在了路上。普加喬夫看著前面,心中的對帝國的榮譽和尊重都已經煙消雲散。他只是在心裡祈禱,希望上帝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要試圖推翻這個可怕的國家,他要為自己和哥薩克同胞們爭取到應有的一切。
  
  「快點走,如果天黑前趕不到前面的村子,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條。」押送犯人的俄國士兵大聲地咒罵著。
  
  其實對於這些士兵來說,這條流放之路對他們也是危機重重。不過好在他們還有厚重的皮衣和豐富的食物,基本上除了辛苦點,他們還是能平安抵達遠東的幾個重要城鎮。然後在那裡領取賞金,找上幾個俄羅斯姑娘風.流一夜也是不錯的。
  
  在皮鞭的驅趕下,以及在死亡的威脅下,大家還是在天黑前趕到了這個不知名的小村莊。這個村莊在貝加爾湖旁邊,盛產魚類。同時因為這裡附近也有華夏駐軍,所以很多商人能從華夏那邊淘換來不少美酒和茶葉,所以很多士兵都樂意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再上路。何況村長特沃洛戈夫一直是個很熱情的俄羅斯人,他經常會招待大家美酒與肉食,甚至連囚犯都能分到一些。一個曾經被流放的俄羅斯貴族在得到赦免之後,在彼得格勒的報紙上撰寫道,「在我經歷那些可怕與黑暗的時候,特沃洛戈夫先生彷彿一個天使降臨在我的面前。他為我帶來了美酒與肉食,讓我疲憊的身體得到了一絲撫慰。就是那樣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讓我一度以為自己來到了上帝的伊甸園。」
  
  普加喬夫得到了一些酒肉,他狼吞虎嚥著,他知道現在不是講客氣的時候。前面還有至少半個月的路程,如果不能在這裡積蓄一些熱量的話,他懷疑自己最後是不能活著通過西伯利亞的。
  
  因為這個村莊靠近華夏的駐軍,所以這裡的駐兵也是很多。故而大家也不用擔心這群犯人的越獄問題,他們得到了一些自由,甚至可以在有火的房間裡休息幾日。押解他們的士兵也不阻攔,畢竟這些人是建設西伯利亞的重要勞動力,他們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
  
  而普加喬夫不知道的是,在得知他要進入這個村莊的時候,特沃洛戈夫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在深夜,普加喬夫被一群人帶到了一個地方。
  
  摘下眼罩之後,普加喬夫嘶吼道:「懦夫!如果你們要殺我,就請堂堂正正地殺死我!難道你們恐懼一個即將死去的死人麼?」
  
  「不是的,普加喬夫少尉。」一個和煦的聲音響了起來。
  
  普加喬夫仔細一看,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這個村莊的最高行政長官特沃洛戈夫。
  
  「你是誰?你找我來做什麼?」普加喬夫皺起了眉頭。
  
  「我聽說過你的事情。」 特沃洛戈夫淡淡地道,「我的父親是哥薩克人,只是他很幸運地娶到了我的母親,所以我的命運才比你好上許多。」
  
  「特沃洛戈夫先生,你深夜找我來只是為了談談你的父親母親嗎?」
  
  「當然不是。」特沃洛戈夫意味深長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126、間諜。哥薩克。命運齒輪。 ...


  事實上,在永璇全力滲透南洋的時候,軍機處的人也利用永璇建立的完善情報體系組建起了針對俄羅斯的間諜計劃。這個計劃的實際執行人是乾隆手上的十三衙門,而軍機處僅僅知道這個計劃名為「尼布楚計劃」,而計劃的內容則是完全保密的。根據後世的解密文件顯示,為了執行這個計劃,乾隆在十三衙門內部設立了一個叫「尚冰司」的衙門。這個衙門據說是為了保障紫禁城的冰炭供應,但實際上完全獨立在內務府之外。而自從康熙年間開始,內務府節制十三衙門就是慣例,但是乾隆能夠在內務府的監控之下設立一個獨立的衙門並且不被人發現,不得不說乾隆本身就是一個間諜高手。
  
  尚冰司的職責只有一個,就是向俄羅斯的遠東地區滲透。而在乾隆不惜餘力的推動之下,尚冰司居然成功策反了一個名叫托斯諾夫耶斯基的東正教主教,而且還是俄羅斯正教會遠東教區的主教。
  
  俄羅斯本身是信仰東正教,而且曾經是俄羅斯牧首區的管轄範圍之內。但是因為牧首權力過於龐大,因此從17世紀開始就被俄羅斯國王猜忌。而在彼得大帝即位之後,俄羅斯牧首區改變為俄羅斯正教會,將原本俄羅斯牧首區管轄的地方分為八個教區,分別設立主教。而這些主教的任命則由聽命於沙皇的主教公署來任命,因此東正教再也無力干涉俄羅斯的內務。
  
  托斯諾夫耶斯基就是由俄羅斯主教公署任命的遠東教區主教,事實上,遠東主教區並不是八大教區之一,只是由於遠東地區地廣人稀,俄羅斯為了加強這邊的控制而特意設立一個獨立於八大主教區的遠東主教區。而提名托斯諾夫耶斯基的正是葉卡捷琳娜的丈夫,彼得三世。但是彼得三世的神秘去世,讓托斯諾夫耶斯基對繼任者葉卡捷琳娜二世非常不滿。因為托斯諾夫耶斯基本身就是俄羅斯的貴族之一,自然知道葉卡捷琳娜與彼得三世的恩恩怨怨。可以說,原本葉卡捷琳娜才是俄羅斯皇位的繼承者,但是她的皇位卻被彼得三世奪走,而自己也被迫成為自己仇人的妻子。隨後彼得三世對葉卡捷琳娜也僅僅是視為「生育機器」,他與葉卡捷琳娜的結合只是為了讓自己及其後代的皇位來歷更加純正。
  
  雖然葉卡捷琳娜曾經打算妥協,但是讓葉卡捷琳娜及其支持者不滿的是,在與普魯士的戰爭中,俄羅斯人已經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但是彼得三世僅僅是為了表示「對普魯士國王腓特烈二世的尊重」就讓出了勝利的果實,並歸還了普魯士的被佔領土。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腓特烈二世是彼得三世登上皇位的最大支持者,自然彼得三世要投桃報李。
  
  在身邊人的勸說下,葉卡捷琳娜毒死了自己的政敵兼丈夫,彼得三世,隨後她登基成為俄羅斯沙皇。但是基於安撫遠東地區的考慮,葉卡捷琳娜並沒有對托斯諾夫耶斯基有任何動作。只是伴隨著葉卡捷琳娜皇位的鞏固,私底下的小動作也越來越多。而最終讓托斯諾夫耶斯基選擇背叛葉卡捷琳娜的原因則是她將遠東教區降格為分教區,托斯諾夫耶斯基從一個原本擁有主教公署投票權的主教降級成為連列席主教公署會議權力都沒有偏遠教區主教。而此時來自華夏的消息讓他心動,華夏的皇帝將保證他在未來的地位,甚至可以讓他成為東亞正教會的大主教。托斯諾夫耶斯基最終成為了尚冰司策反的最高級俄羅斯人士,而此時與普加喬夫談話的特沃羅戈夫就是托斯諾夫耶斯基的心腹。
  
  托斯諾夫耶斯基知道自己要想成為東亞正教會的大主教,勢必就要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而普加喬夫就是他心目中的最佳將領,參加過俄羅斯的對外戰爭,擁有軍銜,同時他是哥薩克人。
  
  俄羅斯在世界近代史上並不是一個多麼先進的國家,它的農奴制甚至比中世界的歐洲還落後。但是俄羅斯卻能擠進當時世界的列強大本營,靠的就是他們強悍的陸軍,而俄羅斯陸軍中的精英就是哥薩克騎兵。在大型輕便火炮或重型機槍等武器出現之前,哥薩克騎兵幾乎是所有國家陸軍的噩夢。正是因為托斯諾夫耶斯基知道哥薩克的騎兵的強悍,因此他的夢想就是擁有自己的哥薩克騎兵。
  
  而俄羅斯的哥薩克人地位很低,即便哥薩克人作戰勇猛,但是卻很難被提升。很多哥薩克士兵離開軍隊之後,甚至會很快就淪為俄羅斯貴族和地主們的農奴。這讓哥薩克人對俄羅斯的統治階級心存怨憤,但是因為缺乏領袖,故而哥薩克這座休眠火山還暫時沒有噴發。
  
  「你想組建一支哥薩克騎兵對付沙皇?」普加喬夫有些詫異地看著特沃羅戈夫。他有些不理解這個哥薩克人,雖然他是自己的同胞,但是他比大部分的哥薩克人都要幸運。雖然他只是一個遠東集鎮的行政長官,可是他擁有自己的地位與財富。在普加喬夫看來,特沃羅戈夫是最不應該反叛的哥薩克人。
  
  「是的。但是我反對的僅僅是葉卡捷琳娜這個蛇蠍婦人!」特沃羅戈夫露出猙獰的表情,「我對帝國以及彼得三世陛下始終心存敬意,但是葉卡捷琳娜卻殺死我們的沙皇陛下,讓哥薩克人變得生活愈加困難。如果帝國拋棄了我們,我們就必須為我們的同胞尋找一個新的地盤生存。」
  
  「所以你選擇了西伯利亞這塊不毛之地?」普加喬夫嘲笑道。
  
  「錯!」特沃羅戈夫道,「西伯利亞將是我們起義的地方,而那高貴的聖彼得堡才是我們哥薩克人的家園!彼得大帝的榮光必須由哥薩克人來繼承。」
  
  「那你的士兵和武器呢?」普加喬夫不得不承認,自己被說服了。他原本的夢想是成為一個將軍,然後擁有自己的莊園,最後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可是葉卡捷琳娜對地主的縱容破壞了自己的夢想,一個為帝國付出了一切的士兵在最困難的時候被帝國拿走了一切。普加喬夫對葉卡捷琳娜等統治者充滿了恨意。
  
  「在哈薩克,我的朋友丘馬科夫擁有一支近萬人的隊伍;而我們的武器則是由一位高貴的先生為我們無償提供。」特沃羅戈夫驕傲地說,「從這裡出發,我們只需要五天就能趕到我朋友的營地。如果你願意,我們願意將指揮權交給你,只希望你能為哥薩克人帶來更好的明天。」
  
  「那位『高貴的先生』是誰?」普加喬夫謹慎地問道。
  
  「普加喬夫先生,我很抱歉,」特沃羅戈夫露出為難的臉色,「『那位先生』的身份過於尊貴和敏感,在沒有得到你完全答應之前,我是無法透露他身份的。」
  
  「我明白。」普加喬夫倒也沒有糾結這個問題,畢竟特沃羅戈夫已經說出了丘馬科夫的名字,普加喬夫相信特沃羅戈夫還是有他的理由的。
  
  「那麼,你考慮得如何?」
  
  普加喬夫笑了笑,「先生,我還需要時間去考慮。」
  
  「上帝啊!」特沃羅戈夫露出驚訝的表情,「您將在兩日後離開這裡,而前面的流放之路多麼危險,我想這不需要我再說明了吧?」
  
  「我知道。」普加喬夫點點頭,「如果我想通了,我自然有辦法離開。我只是想知道,您,還會繼續在這裡嗎?」
  
  「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候您的消息。」
  
  「感謝您的信任,我要離開了。」
  
  「願上帝保佑你。」
  
  乾隆在遠東的安排自然也慢慢地透露給了永璇,只是永璇並不清楚乾隆是如何在俄羅斯設立間諜的。但是永璇不得不佩服乾隆的是,乾隆在遠東的安排是非常周密的。可能是因為俄羅斯對於滿清朝廷的威脅要遠遠大於英國人,所以乾隆才會拿出百分百的精力在俄羅斯展開情報收集工作。
  
  尤其是永璇看到那位代號為「紅衣先生」的情報人員送來的情報,永璇只能感歎華夏真的是撿到寶了。就這份情報的詳實程度,永璇稍微回憶了下後世的歷史,就能得出,這位「紅衣先生」必定是一位身居高位的俄羅斯貴族。永璇沒有想到乾隆居然能策反這種身份的人物,看來古人只要開了竅,很多時候,華夏人比外國人都要做得更好。
  
  永璇對乾隆策反俄羅斯高層並引發俄羅斯內訌的策略非常看好,而且按照永璇的推測,最後引發內訌的應該會是哥薩克人。而剛好普加喬夫就是哥薩克人,如果自己這邊的人能盡快接觸到普加喬夫的話,那麼俄羅斯內部將會有兩股反對勢力在糾纏俄羅斯。這樣對於四國合圍俄羅斯無疑是利好消息,同時永璇也在推測塞利姆的歸途。
  
  按照永璇的構思,在塞利姆說服奧斯曼帝國重新思量克里米亞地區的重要性之後,克里米亞戰爭是必然會發生的。同時,作為克里米亞汗國的保護國,俄羅斯帝國就不得不捲進這場局部戰爭。作為剛剛在第一場俄土戰爭中的失敗方,奧斯曼帝國勢必會與俄羅斯帝國不死不休。
  
  有了土耳其人在高加索地區與俄羅斯帝國的主力糾纏,同時又有哥薩克人在俄羅斯內部馳騁。那麼對於華夏來說,無論是開闢遠東戰場,還是開闢中亞戰場都是十分有利的。不過永璇在內部傾向於遠東戰爭,因為中亞戰場旁邊還有一個跟華夏政府若即若離的漠西蒙古。永璇可是不放心被漠西蒙古順手宰上一刀。同時開闢中亞戰場也會引起奧斯曼帝國的憂心,在兩個帝國暫時結盟的情況下,永璇並不打算去招惹這個對自己並不怎麼放心的鄰居。
  
  不過永璇還沒有思考清楚的時候,自己的後宅裡卻傳出了兩個好消息,嫡福晉章佳氏與格格那拉氏都傳出了喜訊。這讓老佛爺高興得不得了,雖然老佛爺在過完年後被弘晝去世的消息給刺激得臥病不起,但是自己的孫媳婦再傳喜訊還是讓她精神頭好了不少。
  
  乾隆見自己的額娘病情好轉,自然是龍心大悅地賜下諸多上次。既然乾隆開了頭,身為永璇嫡母的皇后也不得不擺出樣子來。何況這裡懷孕的還有自己的侄女,皇后少不得拿出一些體己送了過來。
  
  而永璇身邊的謀士沈初和戴衢亨都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在他們看來,那拉氏的懷孕無疑是永璇向那拉氏家族釋放的最大善意。永璇在給那拉氏家族提供另外一個選擇,你們除了可以支持十二阿哥之外,現在永璇的後宅裡也有了一個那拉氏的血脈存在。雖然不足以動搖那拉氏家族對永琪的支持,但是起碼可以分化部分人,同時也讓另外一部分人選擇中立。
  
  永璇倒是沒有思考這麼多,只是基於乾隆等人都盯著的緣故,所以永璇對那拉氏稍微寵愛了一點,但是不曾想卻「無心插柳柳成蔭」,那拉氏居然擁有了自己的血脈。雖然永璇不喜歡那拉氏的態度,但是他卻無法對他未來的子女抱有恨意。終於,那拉氏在恭親王府的待遇因為這次懷孕而有了極大的改變。
  
  不過那拉氏的懷孕也刺激到了其他的侍妾格格,章佳氏懷孕自然無人敢說什麼,畢竟人家是永璇明媒正娶上了玉牒的嫡福晉。但是那拉氏算什麼?除了母家稍微高貴點外,無論姿色還是其他什麼都並不出色。而且那拉氏顯然也將這個格格當成了棄子,並沒有特別照顧。
  
  只是因為那拉氏懷孕之後,那拉家才關注到這樣一個女孩。她的額娘連夜就遞了帖子,希望能來看一下自己的女兒。章佳氏自然不會阻攔旁人母女團聚,點點頭便答應了。
  
  那拉氏的母親在次日便趕到了恭親王府,在王府門口,她就感覺到了那種威嚴與壓迫。她原本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進入這樣的人家,只是在族長與自己丈夫商議許久之後,自己的女兒就被抬進了這刪王府大門。
  
  她的女兒不曾有聘禮上門,也不曾披上大紅的鳳冠霞帔。幾個簡單的包袱一收拾,一台不起眼的小轎就將自己的女兒送進了這個好幾年都不能見面的府門。
  
  但是一切都因為自己女兒懷上了龍孫而改變,原本冷清的家門來了無數的族人。原本瞧不起自己的姐姐也和藹了許多,拿出諸多體己讓她充當門面。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得到了王爺的寵信。
  
  「那拉太太,到了格格的院子了。」一個嬤嬤的聲音打斷了那拉太太的沉思。
  
  「有勞嬤嬤了。」那拉太太連忙掏出一個荷包塞進了嬤嬤的手裡,那裡擱著二兩銀子。她知道,這個府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127翡翠。荷香院。那拉太太
    那嬤嬤接了那拉太太的荷包,自然是露出一臉的喜色,笑道:「當不得。」

    只是嘴上這般說著,手上卻將那荷包揣進了袖子裡。那拉太太這才鬆了口氣,她倒不擔心這嬤嬤心中有貪念,她惟獨擔心這嬤嬤油鹽不進。若是這嬤嬤真的那般,那拉太太少不得還要煩心。

    雖說自己只是那拉家一個旁支,但好歹也是小門小戶裡的當家太太,自然也是清楚這後宅裡的事情。那嬤嬤雖說只是自己女兒院子裡的粗使嬤嬤,但是那拉太太也瞧了出來,自己給女兒安排的陪房都沒有在女兒的院子裡落個什麼好,否則豈會讓個陌生的嬤嬤來接自己?

    一想到這裡,那拉太太心中不由得緊了緊。雖說自己女兒有了王爺的子嗣,自己也跟著體面了,但是這後宅裡的陰私自己又不是不清楚的,就算福晉容下了這個孩子,難保側福晉等人會按下心中的妒火。

    那拉太太一邊揣測著,一邊打量著這路途。看上去自己的女兒在王府裡還算過得自在,那院子離著王府的正房不遠,若是願意,自己女兒與王爺要見上一面也是不難的事情。

    「那拉太太,這裡便是那拉格格的荷香院了。」那嬤嬤因為了接了荷包,自然嘴上也和氣了許多,「若說這王府裡最體面的除了福晉與側福晉兩位主子之外,便是那拉格格了。如今王府身邊伺候的格格們,就那拉格格獨有一個院子呢。」

    那拉太太眉頭一跳,但是嘴上還是笑道:「有勞嬤嬤帶路了。」

    「可是太太來了?」院子裡傳來一個聲音。

    那拉太太一聽,正式自己女兒的乳母,心中這才放一塊大石頭。有著這位乳母在身邊看著,自己女兒倒也不怕什麼。

    帶路的嬤嬤也是個識趣的,道:「既然格格已經讓孫嬤嬤出來接那拉太太了,那奴婢告辭了。」

    帶路的嬤嬤微微福了一福,便走開了。

    那拉太太將目光轉了回來,只見孫嬤嬤正在院門口。

    「格格可好?」那拉太太問道。

    「好。」孫嬤嬤忙地趕了出來,攙著那拉太太進了荷香院。「格格昨天還在念叨您呢。」

    那拉太太點了點頭,仔細地打量起這荷香院了。畢竟院子位置好也不代表什麼,若是住得不舒坦,或者種了些不該種的東西那可是無形的「殺人刀子」。但是那拉太太審視一番,這院子倒也小巧精緻,難得的是這院子居然挨著王府的花園,一彎活水在這裡聚了個水窪出來,上面種著荷花。

    「可是潮了點。」那拉太太有些不放心。

    「雖說挨著水有點潮氣,但是這裡的房子俱是仿著南方的樣子挑高過的。王爺說了,怕格格有著身子在夏天裡不爽快,故而將這個院子給格格暫居。等格格生下了小阿哥,便將東北角的幽蘭院賞給格格呢。」

    「哦,可有什麼說法?」那拉太太聽到院子的名字,也開始猜測一二。

    那孫嬤嬤也是在這府裡呆了幾年的人,自然曉得那拉太太在想什麼。「太太還不知道呢,咱們王爺素來不愛那些個雅正的名字,嫌著說『家裡的院子還要這般叫真真是不舒服』,故而挑了院子裡有名的樹或花起了名字。如今王府後宅裡,當中最大的院子便是福晉的丹桂院,西邊挨著丹桂院的便是側福晉的芙蓉院,東邊是王爺的內書房,東北角便是幽蘭院。」

    那拉太太聽得如此,眉頭一挑,自然曉得那幽蘭院日後必然是用來安置側福晉的。自己的女兒是宮裡賜出來的格格,乃是上過玉牒的,只要有了子嗣,王爺必然會請封的。

    「格格住得妥當就好。」那拉太太也不點破自己內心的喜悅。

    孫嬤嬤也不是多嘴的,攙著那拉太太便進了正房。

    「額娘。」那拉氏一見自己的母親,忙不迭地站了起來,把身邊伺候的嬤嬤、丫鬟嚇了個不輕。

    連那拉太太也唬得不行,忙道:「格格小心著身子。」

    那拉氏上來扶著那拉太太的胳臂,讓那拉太太坐到自己身旁來。那拉太太如何敢,最後推辭不過便在挨著那拉氏的地方側著身子做了。

    孫嬤嬤知道這對母女有心裡話要說,便笑道:「太太怕是要吃了午飯才回,我帶著大傢伙去廚房看看。」

    一旁伺候的丫鬟、嬤嬤又豈是沒有眼色的,人家母女團聚,自己在這裡乾站著不是白得罪人?於是眾人紛紛福了□子,便告辭了。而陪著那拉氏嫁過來的丫鬟珍珠,則關了房門,站在走廊上望風。

    見閒雜人等都走了,那拉太太眼淚流了出來,「我且問你一句真心話,你過得可好?」

    「瞧額娘說的。」那拉氏紅著眼道,「王爺待我極好,福晉也是個和藹的。」

    那拉太太點點頭,且不論這話有多少真實程度,僅憑女兒能這般說便是過得並不壞。但是一想到後宅的陰私,那拉太太還是出言提醒道:「如今格格懷著王爺的子嗣,斷不能讓小人害了去。」

    那拉氏笑道:「這後宅裡誰能害了我去?」

    「防人之心不可無。」

    「額娘,當年側福晉管家數年,為何福晉一回來,管家大勸就平平穩穩地到了福晉手裡?」

    「想來是福晉手段高超?」

    「怎可能?福晉當年伺候王爺在江南近一年,哪比得上側福晉在王府裡的勢力?」

    那拉太太沉思了會,「我這倒想不出來了。」

    那拉氏輕笑了聲,「明面上管著這王府的是福晉,實際上王府裡後宅的事情均是由內書房管著。福晉只不過是比我們體面許多,一些事情福晉也插不上手。否則咱們府裡的大阿哥豈能站穩?女兒又豈能平平安安地懷上王爺的子嗣?」

    那拉太太不是個蠢笨的人,那拉氏這話一出口,她便明白了幾分。「難怪我瞧著當初伺候你的人都不在身邊。」

    「王府的規矩是,福晉身邊可以留下四個丫鬟、四個嬤嬤;側福晉是兩個丫鬟、兩個嬤嬤;女兒這樣有體面的格格是一個丫鬟、一個嬤嬤;餘下的侍妾格格則只能留下一個嬤嬤。餘下的人均由內書房撥給,陪房過來的人或放出去,或打發到莊子上。」

    「這也難怪。」那拉太太點點頭,「王爺也是個有主意的,也只有這樣方能保證王爺的子嗣安穩,也能給福晉、側福晉足夠的體面。」

    「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你自己養,還是?」那拉太太忽然想到一個尷尬的問題,若是福晉有心思將孩子拿過去,自己女兒最後也只能是白歡喜一場。

    「福晉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如今大阿哥站住了,去年還進了上書房唸書,任憑府裡誰生下阿哥也越不過大阿哥去。福晉又何苦拿我作伐?況且福晉自己肚子裡還懷著呢,哪有心思顧及我?至於側福晉,」那拉氏嘴角浮上一絲輕笑,「若是王爺想給她一個體面,又豈會不讓她懷上?」

    那拉太太一想,「這樣也好,其餘的人也尊貴不過格格去。」

    說著那拉太太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塞到那拉氏手裡,「家裡也沒什麼本事,這點銀子給格格打賞下人吧。」

    「額娘,你這是作甚!」那拉氏曉得自己家裡小門小戶的,哪有多少銀子,忙將荷包推了出來。「如今我有了身子,府裡哪會缺了我?」

    「王府裡是王府裡的,格格手上沒有銀子也不好過啊。」

    那拉氏推了一會,見那拉太太不肯,只得無奈收了下來。

    「珍珠,將王爺前些日子賞下來內造錦帛取幾匹來。」那拉氏高喚了一句,然後對那拉太太說,「這些個物件也不是多稀罕的,只是內造的東西到底穿出去也是個體面。額娘且帶回家去,給自己裁幾件衣裳,幾位嫂子也莫忘記了。」

    那拉太太點點頭,她曉得自己的女兒這般作態是提醒家裡的幾位兄長嫂子,莫要忘記了自己的額娘還有個在王府裡當格格的女兒。

    不多會,珍珠將錦帛拿了過來。那拉太太看了幾眼,撫摸道:「到底是宮裡的東西好。」

    那拉氏輕笑道:「瞧額娘說的,若是額娘喜歡,下次我還命人送一些回去。」

    「那可使不得,這是王爺對格格的一片心意,若是格格都搬回娘家去,只怕王爺不喜。」

    聽那拉太太聽到永璇,那拉氏臉上浮上一絲幸福的微笑。「王爺不會不喜的,王爺還吩咐了,得空讓大哥來見見他。」

    「那敢情好。」那拉太太自然是高興的,若是自己的大兒子入了王爺的眼,那便是錦繡前程。

    「珍珠,將王爺昨日給的匣子取來。」那拉氏自然要幫那拉太太將面子做足,「聽說您要來,王爺特意吩咐將這匣子的東西給您。說是讓你走親戚的時候戴出去,也是個體面。」

    說話間,珍珠將匣子取了過來,一打開卻是整整一匣子的翡翠頭面。如今翡翠的開採全部掌管在內務府與招商局手裡,緬甸及南洋但凡好一點的翡翠坑都已經落在這兩家手裡。只是採得多,製作出來的物件卻是稀有。除了供上的,卻是沒有幾件落到宮外面。

    原本華夏愛的乃是軟玉,對這硬玉翡翠倒是沒多少稀罕。不過永璇從後世曉得,當年慈禧太后因為自己的喜好,硬生生將翡翠變成了珍貴的物件。永璇便開始琢磨起來,雖說軟玉還是頗得大家喜愛,但是硬玉也是有市場的。況且永璇也曉得當年德比爾斯如何將鑽石炒起來,原本二戰前鑽石還是一件不知名惹人注意的礦石,二戰後卻蜚聲國際,成了無數男女結婚的必備。這後面就有德比爾斯的影子。想來也是,德比爾斯手上握著全球六成的鑽石儲量,如果不將鑽石價格炒起來,德比爾斯還不哭死去。

    於是永璇也接著個由頭將翡翠推了出來,將翡翠冠上了諸多美名。結果不僅皇室喜歡,連帶著華夏乃至南洋都極其稀罕。再加上內務府和招商局壟斷翡翠的開採與製作,僅憑這一項,招商局跟內務府就為華夏圈進來無數白銀。永璇心中也暗笑,翡翠再值錢也只是個比較稀有的礦物而已,黃金白銀才是真正的貨幣啊。只要華夏囤積足夠多的黃金白銀,日後的全球經濟還不是華夏說了算?我要讓你貨幣貶值就貶值,我要讓你貨幣升值就升值。自己家裡沒錢了,就印刷一大批國債讓別國來負擔。實在負擔不了,我將我的貨幣一貶值,搞搞經濟危機大家都別好過。

    那拉太太被這一下子翡翠頭面弄花了眼,驚道:「這如何使得?」

    那拉氏卻是曉得這翡翠生意,笑道:「額娘就收好了罷,你瞧瞧這樣式,乃是王爺的一番心意。」

    那拉太太一瞧,這頭面俱是莊重內斂的樣式,正好適合自己這個年紀。便只能收了下來,道:「替我向王爺致謝。」

    母女倆又說了會閒話,用畢飯,那拉太太便離了王府。抱著這滿匣子的翡翠,再瞧瞧身邊的幾匹錦帛,嘴角就浮出一絲淡笑。自己的女兒總算是熬出頭了,可一想到前些日子,東府老太太的吩咐,那拉太太心裡不由得冷笑了會。

    皇后尊貴不假,但是犯不著自己家去惹恭親王不是?無論最後是八阿哥還是十二阿哥,那拉氏都得了好,獨獨自己家可能會陷入萬丈深淵。若是十二阿哥上位,身為八阿哥的外家,自己有什麼好的?若是八阿哥上位,曉得自己家曾經背後使絆子,只怕自己女兒也落不了好。想到這裡,那拉太太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將話傳給自己女兒。

    那拉太太暗道:大不了兩不相幫就好了。

    只是那拉太太並不曉得,自己與那拉氏的一番對話都被珍珠聽到耳裡,而這話在半個時辰後就原話不動地傳到了恭親王耳裡。

128交易。那拉家。稱病不起
    看著恭親王臉上變了幾變的臉色,陳祀也有些憂心。這陳祀乃是永璇乳母的兒子,也就是永璇的乳兄。雖說這身份聽上去體面,但是陳祀卻是曉得自己這輩子是逃不開一個「八爺黨」的印記了。永璇對陳祀很是放心,否則也不會讓他當了個內管事,管著這內書房。外人不曉得這內書房是什麼,但是陳祀卻是非常清楚。如果說外書房是行「陽謀」的地方,那麼這內書房就是行「陰謀」的地方。陳祀知道永璇是信任自己才讓自己管著這裡,但是他也擔心這樣自己以後落不到好下場。雍正爺的幾個心腹謀士就沒有個善終,陳祀現在唯有祈禱這位王爺能日後念著自己的好,照拂自己的子嗣一點。

    「王爺,可是要對那拉家?」陳祀沒有將話說滿,他很清楚,他只是永璇的眼睛和耳朵,他不能成為王爺的大腦,更不能成為王爺的嘴和手。

    「不妨事。」永璇止住了他的話,「那拉氏是個聰明的人,若不是她聰明,我也不會讓她有孩子的。」

    說到這,永璇在內心輕笑了一聲。自己穿越到這裡之後,也越來越習慣這個時代人的想法。娶妻納妾,還插手後宅的陰私。最後居然還利用子嗣做交易條件,迫使那拉家妥協。雖然有子嗣這件事是外書房的謀士們都期待的事情,但是他們都沒有料到這個孩子居然是永璇「計劃」而來的。

    永璇不願金鏞、沈初和戴衢亨這樣的人插手陰謀之事,一個君子如果降低了他自身的下限,那麼這個下限就會無休止地被擊穿。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北宋末期,當王安石的兒子開始行陰謀之事後,整個北宋官場的風氣極速墮落下去。沈初和戴衢亨這樣的謀士是無雙國士,永璇自然不願用這些骯髒的政治陰謀來玷污他們的手。

    陳祀見永璇不打算追究便也沒有說什麼,想了想,便道:「幾位格格最近似乎都有些急躁,幾位格格的家人都來得挺勤快。福晉一律沒攔著,幾位嬤嬤手裡有些銀子來路不怎麼乾淨。」

    「嗯。」永璇點點頭,「想念家人是常有的事情,福晉不攔著也是一番心意。至於那幾個手腳不乾淨的嬤嬤,找個由頭送到盛京那邊的莊子上去吧。」

    陳祀應了下來,只是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這幾位格格及家人的焦躁明顯是來自那拉氏懷了王爺子嗣,福晉不攔著也是想在後宮製造點糾紛出來,若是能讓那拉氏的孩子沒了那會死更好,就算沒什麼事情,橫豎跟人添堵也不是不可以的。只不過將那幾個嬤嬤送到盛京的莊子上,陳祀心中不由得冷笑起來。那幾個嬤嬤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體面人不成?在這個王府裡,王爺給你多少體面,你就有多少體面。如今被送到盛京的莊子上被看管起來,一輩子的體面就都沒了,還累及家人。

    「王爺,莊子裡選上來的小廝?」陳祀問道。

    內書房的職責之一就是為後宅選拔人手,同時也為永璇選擇伺候的人手。當初陳祀看到永璇將自己身邊伺候的人統統換成小廝還當自己這個乳兄弟有什麼怪癖不成,但後來發現永璇選擇少年在自己身邊伺候就是要斷了後院的人打探消息的途徑。畢竟,在後宅當差的不是丫鬟就是嬤嬤,這些個少年都是莊子上調.教好的,嬤嬤的威逼是不起作用的。至於那些個小丫鬟,誰敢沒事往這些男人身邊湊?若是個不小心就是被人牙子賣到一些骯髒的地方上去。

    「你看著選吧?」永璇之所以培養小廝除了防止後宅傳遞消息之外,更重要的是為自己培養一群基層做事的人。永璇對這些小廝極好,只要是被挑上的,尋常人家的小少爺也比不上他們體面。穿得鮮亮,吃得也好,還有教書先生發蒙。不少家生子都想盡辦法將自己的子侄往王爺身邊送,想得就是這份體面。

    陳祀沒有多話,他自然曉得永璇的擇選標準:聰明、不多話,還有就是知道進退。

    陳祀跟永璇說了會話,就告退。而永璇則是打開一封信,看起了喜鸞的報告。南洋局勢基本是朝著有利於華夏的趨勢發展著,因為將英國人趕了出去,有了印度,五國同盟的關係更加密切了。起碼在拿下澳大利亞之前,五國同盟之間的蜜月期還將持續下去。這無疑就為永璇在北邊的佈局多了幾分籌碼。

    喜鸞的報告主要是交代西方幾個國家的外交情況,但是有關英國最近同俄國人眉來眼去的情報讓他覺得有些憂心。英國跟俄國交好那是肯定的事情,兩次世界大戰,俄國人都站到了英國人的身邊。只是如今普魯士還沒有完成最後的統一,永璇不覺得現在的普魯士能有實力牽制英俄同盟。不過英國人一直奉行「光榮孤立」,這個時候來打破歐洲大陸的平衡態勢豈不是給普魯士還有意大利人一個統一的借口?

    想到這,永璇不由得嘴角浮上一絲冷笑。自己在歐洲布下的棋子終於是有用了,其實英國人一直沒有想到的是,永璇這樣一個「國際友人」居然是普魯士和意大利「統一主義」背後的最大支持者。永璇在這裡的花費幾乎快趕上半個南洋海軍的軍費了,不過對於永璇來說,這個花費是值得的。

    畢竟一旦四國協約對俄國作戰之後,英國人肯定會在歐洲大陸有所行動。這個時候正是永璇將普魯士和意大利兩張牌打出去的好時機,有了普魯士和意大利的統一運動,必然會讓英國佬頭痛。英國人屆時怎麼辦?選擇跟法國人合作嗎?且不說法國人會不會同意,就算統一了,英法聯盟勢必會讓西班牙跟荷蘭猜疑。只要當中運作一下,直接在歐洲大陸挑起第一次世界大戰不是不可能的。

    對於自己陰謀策劃世界大戰,永璇才沒有愧疚心理。反正是在歐洲大陸打戰,打爛了都不關自己的事情。自己只要在旁邊淡定看戲,沒事抽打下俄羅斯這頭北極熊鑽個火圈就好了。

    那拉太太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話居然惹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如果歷史學家知道永璇策動世界大戰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小妾與她的母親交心一番的話,不知道多少人會因此抓狂。

    但是那拉太太肯定不是其中之一,她如今正帶著一臉喜色回到自己的家。剛到後門,就看到大奶奶、二奶奶跟三奶奶低眉順眼地候著,心中就不知道多滋潤了。自己這三個兒媳婦都是大門大戶出來的閨女,自己這個小門小戶的婆婆差點就彈壓不住了。

    那拉太太將匣子遞給自己身邊伺候的丫鬟,然後吩咐人將幾匹錦帛拿了出來。這裡除了自己閨女送的外,八福晉也差人送了一些布匹、藥材過來。

    那拉太太掃了眼,看到自己大媳婦。心中雖然不喜這個大媳婦拿喬的樣子,但畢竟是自己的嫡長媳,面子還是要給的。便道:「老大家的,這裡是福晉跟格格賞下來的東西,藥材跟錦帛別動,餘下的物件你給你妯娌們分分。」

    這邊大媳婦哪裡不知道這是婆婆給自己做面子,忙投桃報李,「姑奶奶家跟幾位姑娘那可要送?」

    「出門的自然有婆家照拂著,咱們娘家人巴巴的送過去不是個禮。幾個小的,你看著分把。」那拉太太尋思了會道,「那三匹錦帛我待會讓人尋個懂的針線上人過來給咱娘幾個扯一身衣裳。」

    幾個媳婦都是見過世面的,自然曉得那三匹料子不俗。原本以為婆婆是要收起來以後或做幾個姑娘的嫁妝,或逢年過節送禮的,不曾想居然要給自己扯衣裳。見自己婆婆如此這般,幾個媳婦少不得來湊趣一番。

    三媳婦一直是個爽利性子,見匣子笑道:「額娘這裡還藏著好東西呢。」

    那拉太太瞇著眼睛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你這個猴兒去。只是這裡的物件你戴不得,否則少不得賞你幾件。」

    二媳婦一聽這話,眼骨碌一轉,「那可要開開眼界了。」

    那拉太太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命人開了匣子。只見那金的翠的可是耀花了房間裡眾人的眼睛,二媳婦瞠目結舌道:「這可是緬甸那邊的翡翠?」

    「還是老二家的有眼色。」那拉太太對於二媳婦一直不是很滿意,畢竟二兒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連帶著對這個媳婦也不是很待見。只是這個二媳婦出身比誰都好,自己也不敢立太狠的規矩。如今有機會打壓下,那拉太太是不會放過的。

    那拉太太取出一件簪子,遞給三兒媳細細看。那三兒媳也從震驚中回過味來,「到底是姑奶奶豪氣,這一套翡翠頭面怕是沒個千把兩銀子是置辦不下來的。」

    「可不是,只怕是拿著銀子都沒處買去。」大兒媳不願三兒媳專美在前。

    婆媳幾個閒話了會,就聽說那拉老爺要請太太過去敘話,幾個兒媳都很有臉色地告辭了。那拉太太收拾了下,便等著自己老爺。

    那拉老爺不多時便過來了,閒話了幾句便扯到了那拉氏身上。「她在那邊可好?」

    那拉太太笑道:「都有了王爺的子嗣,哪還能不好?王爺擔心格格熱著,將府裡最清涼爽快的院子讓她住著,還說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就將王府裡第三大的院子給她住著。」

    那拉老爺也不是愚笨的人,聽到「第三大」的時候,眉角跳了下。他想了許久,最後道:「咱們畢竟是皇后的娘家人,族裡的事情……」

    「什麼族裡的事情不族裡的事情?」那拉太太冷笑道,「當初我姑娘進宮的時候,怎麼沒見他們照拂一二?如今眼瞅著咱們家姑奶奶要熬出頭了,就讓她做些得罪王爺的事情。老爺,我但問你一句,格格得罪了王爺,對咱們家有什麼好處?」

    那拉老爺訕笑了下,「畢竟族裡的事情。」

    「老爺!」那拉太太紅了眼眶,「當年老太太是怎麼對待您的,您可還記得?咱們是那拉家旁支的庶出,那拉家有幾個人拿正眼瞧過我們?若不是格格爭氣,只怕我在家裡的幾個媳婦面前也直不起腰來。」

    「哪有你說的那般嚴重?」那拉老爺到底沒什麼底氣。

    「無論是八阿哥勝,還是十二阿哥勝,咱們那拉家都是立於不敗之地,但是咱們家呢?沒有了八王爺,咱們家是個什麼啊!格格如今有了身子,等以後有了子嗣,您覺得格格的心是偏向哪邊?咱們做娘家的不給格格掙面子,也不能扯後腿不是?若是八王爺倒了,格格以後怎麼辦?格格的孩子怎麼辦?到時候那拉家誰會記得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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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老爺想了許久,最後只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那拉太太見自己說動了那拉老爺,忙繼續道:「如今咱們兩不相幫,落在族裡也不好說什麼。誰能將自己的親生閨女丟在一旁不顧,反而去考慮外人的事情?老爺,您要記得格格的阿哥可是能私底下叫你一句果洛瑪發,十二阿哥的果洛瑪發可不是咱們家的老太爺。」

    那拉老爺道:「我何嘗不知,只是如今我該如何去面對族人?」

    那拉太太輕笑道:「老爺不是有病麼?那就稱病不出,難不成族長還要來咱們家將個病人綁了去做事?」

    聽到這話,那拉老爺輕笑道:「這怎可能?」

    端午節,恭親王格格那拉氏的親生父親因為受了暑氣,引發舊症不得不稱病,還特意向吏部遞了辭呈,只是駁了回來。

    「病了?」永璇有些愕然,隨即想明白了什麼,「還真有趣。——你打發人按規矩送些藥材過去,好歹也是份心意。」

    永璇吩咐下去,自然有身旁的小廝去傳話辦事。

    而永璇則將目光投向遠東,自己這邊的人已經跟普加喬夫接觸上了,但此時的普加喬夫似乎還沒有反對俄國沙皇的想法。不過永璇這段歷史應該不會改變,他嚴令遠東的情報人員備好一切東西,但凡普加喬夫有需要,這邊自然不惜餘力地去支持他。

    其實在觀望普加喬夫的還有乾隆,乾隆看著密報,喃喃自語道:「這倒是個人才啊,可惜太不識時務。」

    一時間遠東局勢變得詭譎起來……

129令妃。小燕子。十五阿哥
    「我喜歡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小燕子歡快地旋轉著,歡快地歌唱著,歡快地跳躍著。因為她有懷孕了,連西林覺羅氏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個平均每年要流產四次,一流流了好幾年的小燕子居然再度懷孕了。

    西林覺羅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嘴角扯扯便什麼也不說了。橫豎如今公中是歸小燕子管著,她這個嫡福晉就帶著側福晉並幾個體面的格格在府裡過起了府中府的日子。反正自己兒女雙全,不管怎麼說,日後這爵位還是自己的兒子承襲的。對於西林覺羅氏來說,只要熬到五阿哥歸天便解脫了。

    看著小燕子這樣快樂,永琪也覺得自己心中充滿了快樂。他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他們相遇。他們歷經磨難,遭受了種種非人之後,他們終於得到了他們的幸福。

    五阿哥衝了過去,抱住了他心目中最最美麗的小燕子。看著小燕子那畫得堪比猴子屁股的臉蛋兒,他覺得他心都要醉了。「你知道嗎,我太高興了,小燕子,我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

    一旁伺候的嬤嬤丫鬟立刻滿頭黑心,五阿哥的「失心瘋」是越來越嚴重了。一個上不了檯面的格格的子嗣居然才是五阿哥「真正的子女」,那嫡福晉的子女怎麼算?那側福晉的子女怎麼算?那後院裡滿地爬的小孩子們又是誰的孩子呢?

    如今西林覺羅氏已經徹底不管府裡的事務,只帶著側福晉她們在一旁過日子。嫡福晉和側福晉在教導子女方面還是有點想法的,所以只是將孩子們圈在自己身邊,嚴禁他們跟府裡那些人接觸。五阿哥為了討好小燕子,將所有侍妾格格生下的子女放到小燕子身邊。小燕子起初都還很有興趣,給孩子們打扮,彷彿一個個新買的玩具。但是小孩子哪知道,只知道這個好動的小燕子打攪了自己,於是哭了起來。小燕子開始還耐心哄幾句,後來見煩心不已,就直接將孩子往地上一扔就不管了。

    可憐那個生了孩子的侍妾還以為自己的好日子終於到了,結果孩子生下來就被那得寵的珠格格抱走了,沒幾天就居然「暴斃」了。那個侍妾自己就瘋了,西林覺羅氏聽聞之後,只是歎了口氣將自己身邊的孩子看管得更嚴了。連側福晉並幾個體面的格格也同仇敵愾起來,將自己的心腹派駐在院子的各個通道上,唯恐自己的孩子跑出院子成了那小燕子的玩物。

    小燕子眼神中露出了興奮的光彩,「永琪,我也好高興!我要唱歌,我要跳舞,我要快樂得像老鼠一樣。」

    永琪只是滿眼寵愛地看著小燕子,他激動地說:「我要讓我的兒子成為我的世子,我要給皇阿瑪上折子,我要讓我們的孩子當公主當王爺。」

    永琪還真是說到做到,一封折子就遞了上去。不知道為何,這本「狂悖」的奏章居然暢通無阻地落到了乾隆手上,乾隆一邊看,一邊額頭的青筋不停地跳動。

    「封王?」乾隆冷笑一聲,將折子丟到了一旁,「差人去問問永琪,他那個還沒出世的『兒子』有何德何能冊封親王?他的兄弟當中也只有三阿哥是老大,得封親王;八阿哥是靠軍功掙來的親王帽子,他那個『兒子』又是個什麼東西?」

    聽聞乾隆說出這般「誅心」的話,幾個內侍都將頭低了下去。乾隆罵了幾句之後,也累了,歎口氣道:「給那珠格格賜藥,『去母留子』。還有,讓內務府將老五那圈了,我不想再聽到他們的事情了。」

    五阿哥的折子能這般順利地抵達天聽,自然是各派人馬縱容的結果,這也是乾隆知道的。只是乾隆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實在是已經「天怒人怨」,如果自己再包容,只怕宗室裡的老王爺也要跳起來罵人了。與其讓皇家跟宗室撕破臉,還不如自己當個惡人。起碼自己還能護著自己兒子頤養天年,而以後的八阿哥也不是容不下人的。

    乾隆舒了口氣,從隨身的荷包裡拿出一個小銀壺,裡面是蘇合香酒。乾隆抿了一口,頓時覺得心裡舒服了不少,隨即苦笑起來。看來愛新覺羅家族這個心悸的毛病是逃不了的,從聖祖開始,皇瑪法、皇阿瑪都有這般毛病,乾隆之所以這般奢侈地活著,很多時候只是想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他也知道,這心悸的毛病除了養著之外,別無他法。而自己又是天子,天底下最勞心勞力的人,如果不是這秘製的蘇合香酒,只怕自己早就倒下了。

    乾隆一想到心悸這毛病,惟有長長地歎了口氣。幾個滿族妃子所處的孩子都有心悸的毛病,倒是漢妃跟其他非滿妃的孩子沒有。這樣的秘辛又無法明說,只能自己多寵幸一些漢妃,希望他們的孩子能有幾個懂事的。乾隆不希望自己的孫子輩還受到這心悸的折磨。

    「主子,可又不舒服了?」吳書來看著乾隆掏出了那銀壺,心裡不由得一緊。「可要奴才去宣召太醫?」

    「不用了。」乾隆立刻止住了吳書來,「朕微恙的事情不得傳出去,若是有人嚼舌頭,你只管打殺了便是。如今南邊還沒定下來,北邊又是關鍵時刻,朕的一舉一動可是牽動無數人的心思。」

    吳書來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應了下來。

    「哦,皇上今天又發火了嗎?」令妃在延禧宮裡淡淡地問。

    「是。」臘梅應道。

    如今令妃似乎是「有子萬事足」,但是臘梅很清楚這都只是表象,否則令妃也沒可能在這危機四伏的後宮生活下來,而且還鹹魚翻身重新入主延禧宮,晉陞妃位。

    「下去吧。」令妃雍容華貴地擺擺手。

    臘梅退下後,令妃還在思考自己的姿勢是不是符合「國母」的身份。自從重新回歸延禧宮之後,令妃去皇后、太后那都勤快了許多,也恭敬了許多。弄得容嬤嬤私下嘀咕,難道這令妃是被魘了?

    其實令妃都是去觀摩學習的,她要從現在開始學會「國母「的儀態,為日後當上太后而努力。

    「我的十五永遠是最好的。「令妃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此時的永琰卻只是在阿哥所裡思考一件事,八阿哥府裡傳出來的「雙喜臨門」的消息讓他驚心。八阿哥接任皇位最大的問題就是「子嗣不繁」,如今就有福晉跟格格懷孕的消息傳出來,那就證明八阿哥生理上沒問題,只要給時間,也許自己這個八哥會是比五哥更壯的種馬也不一定。永琰促狹地一想,然後笑了起來。自己這個八哥也算是行伍出身,上過戰場殺過敵,身子骨不曉得比他這些兄弟好上多少。永琰也仔細打量過,就算是如今賦閒在家,那一身的腱子肉也絕對沒有鬆懈下來。正因為這般,所以八阿哥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不少。

    「高明,你讓人備上禮物,如今八嫂也過了三個月了,我這個當弟弟上門恭賀哥哥一番也正是時候。」

    高明一聽吩咐,忙下去備好禮物。

    永琰心中冷笑一聲,如今因為八阿哥抵京,整個京城沉寂了不少。連素來風頭無二的六阿哥也暫避了起來,關緊門戶說是要「好好讀書」。

    既然八阿哥跟六阿哥都不打算先出手,那自己這個當弟弟就下場攪合一下便好了。

    想到這,永琰心中微微得意起來。他知道乾隆相信自己多過相信六阿哥與八阿哥,畢竟成年的阿哥對於皇帝來說已經是潛在的敵人,更何況六阿哥與八阿哥又都是手上有實權的管事阿哥,乾隆也要擔心屁股下的寶座安穩不安穩。

    高明很快將禮物備好了,於是永琰命人拎著這禮物光明正大地上恭親王府了。

    「永琰來了?」永璇眉頭一皺。

    「王爺,這只怕是來試探的。」沈初忙出言提醒。

    「我知道。」永璇沒有說什麼,沉思了會道,「還請幾位先生原諒,既然是弟弟上門,我這當哥哥的也不好避而不見。」

    「王爺自便。」

130正文 來訪。打機鋒。話不投機
    永琰是第一次來到恭王府,他曾經聽聞旁人說過恭王府的奢華與特別,而當自己親眼目睹的時候,他才知道這裡的華美程度是自己難以想像的。相對於紫禁城的莊嚴肅穆,恭王府的婉轉清麗也別有風味。

    這就是八哥的宅邸,這就是大清朝最有權勢的親王府第。這是永琰進入親王府的第一個念頭。身為皇子阿哥,不過十四歲的永琰心中其實也有自己的奢想。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八哥堪稱兄弟中最有實力和能力的人,他身後還站著和親王與果郡王兩位老王爺,同時他的親哥哥四阿哥永□也是永璇的支持者。而相較於自己,永琰不由得在內心苦笑一下。自己的出身可以說是最低的,而且自己的母妃也是幾起幾落,早就不是什麼權妃寵妃了。永琰知道之所以乾隆還將自己的母妃提為妃位,無非是想制衡後宮的勢力罷了。永琰知道兩個最有可能問鼎皇位的皇子,永瑢與永璇的唯一弱點就是生母並非滿妃。但是這個劣勢對自己是無效的,自己的母妃也是漢妃。而且相較於六阿哥與八阿哥,他們的母妃已經抬旗,並且都已經晉位皇貴妃,出身比自己高出了不少。不過永琰也知道漢妃或滿妃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現在能稱為滿妃出身的不過一個五阿哥永琪(史書上應該是蒙妃所生)和十二阿哥永琪,但偏偏這兩個都是不成器的。五阿哥已經被半圈禁了,十二阿哥還沒有開府,別說官場上的老油子了,就連永琰這個小孩子都能看出這兩個幾乎沒有任何可能了。

    永琰的唯一優勢就是自己深得乾隆的寵愛,畢竟自己也算得上是乾隆的老來子,自己的母妃也曾經是寵妃。雖然令妃不再得寵,但是不妨礙乾隆將這份寵愛轉移到永琰身上。雖然乾隆還有一個幼子叫永璘,但無奈永璘歲數實在是太小,對任何人都構不成威脅。在皇宮出身的永琰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他在上書房是最出風頭的,對漢文化的熟悉程度讓不少進士出身的江南士子都讚歎不已。而且永琰長相頗肖乾隆,這讓乾隆對永琰多了很多興趣。乾隆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培養永琰,而永琰無論多排斥都在會滿足乾隆的期望。雖然每個男孩子心中都有個「大英雄」的夢想,但是永琰知道乾隆喜歡的江南的那種魏晉風.流,故而自己也盡量模仿,並且將琴棋書畫學了個全。這讓永琰得到了乾隆最多的關注,即便在令妃最悲慘的時候,永琰都始終是乾隆的寵兒之一。只是這種恩寵伴隨著永璇的回歸而結束,永琰知道自己在乾隆眼中只是一個得寵的小兒子,乾隆也許會滿足自己的一切願望,但是卻不會將天下交到他手上。而八阿哥永璇則是乾隆心中最自豪的兒子,雖然乾隆也忌憚永璇的權勢,但不可否認永璇還是乾隆心中最重要的兒子之一。這讓永琰吃味不已,雖然永琰早就知道這個事實,可當這一切發生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永琰還是覺得難過不已。

    永琰懷著滿腹的心思被人引往東側的多福軒,這裡並非尋常待客的外書房,而是永璇用來招待宗室子弟的宅子。而且最讓永琰眼紅的是,這裡用乾隆賜下的各種福字。除了部分是乾隆手書之外,餘下的有康熙、雍正手書的,還有一些當世名家臨摹歷代大家的福字。乾隆之所以心血來潮佈置這樣一個多福軒,還是憂心永璇一直「子嗣不茂」,這多福軒便有「多子多福」之意。

    侍女奉上茶,永琰抿了一口,是福建的巖茶。幾乎京城所有的人都曉得永璇在江南和經略南洋的時候對武夷巖茶是讚不絕口,故而恭王府便選用了武夷巖茶待客。因為恭王府開了這個風氣,京城對武夷巖茶的需求一時間翻了幾番,讓幾個福建的茶商賺得喜笑顏開。不過大部分的人只是圖個新鮮,很快大家又回歸到了綠茶或紅茶之中,只有恭王府一直是巖茶待客,這也成了恭王府的一道風景。而且真正的武夷巖茶每種產不過數兩,所以若是尋常客人,恭王府待客乃是稍次一等的州茶。永琰細細回味了下,口中的茶乃是水仙,雖不是大紅袍這般的極品,卻也是極為罕有的。永琰不由得心裡笑道,看來自己在這個哥哥心中還算是個貴客了。

    永琰抿了兩口,便聽聞到一陣腳步聲。「八哥。」永琰立刻起身行禮道。

    「十五弟。」永璇微笑道,「不必多禮,請坐。」

    兩人寒暄一會,便各自落座。

    「怎的十五弟不在上書房讀書?」永璇試探性地問了句。

    「聽說八嫂有喜,當弟弟自然要上門恭賀。」

    永璇心裡暗自冷笑,章佳氏這次一則不是頭胎,二則你當小叔子的居然單獨來恭喜,這未免有些不符合規矩。但是嘴上卻笑道:「十五弟有心了。」

    兩人聊了會京城裡的事情,永琰原本想將事情引到朝堂上,但無奈永璇就是不接茬,陪著永琰打太極。看著永琰眉頭越來越皺在一起,永璇心裡就暗笑。其實永璇對永琰還是有些欣賞的,能憑著自己的能力取得乾隆的欣賞,這本來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歷史上的永琰之所以有乾隆的寵愛,那是因為他的母親令妃乃是乾隆的寵妃。而如今令妃雖然還是貴為延禧宮的主位,但是早就失去了乾隆的寵愛。乾隆之所以還留著令妃,一來令妃的確在他的控制之下,二來令妃還是有平衡後宮勢力哦的作用。

    「聽說十一哥就要回京了?」永琰忽然道。

    永璇心頭一凜,心道,戲肉終於到了。但是嘴上卻是微笑道:「聽皇阿瑪的意思,估計年底會讓十一回京。」

    「十一哥在南洋可是吃了不少苦。」

    永璇只是微笑,這話他不能接,畢竟自己是永瑆的親哥哥,而且自己也曾經經略南洋,若是應下這話,哪怕是寒暄幾句也少不得被有心人說成自己怨望。

    「若是依弟弟來看,這南洋戰事不過是勞民傷財罷了。」永琰見永璇不接話,立刻丟了個刺兒過來。

    原本一直不動聲色的永璇眉頭一緊,他自然曉得南洋戰事讓不少權臣不滿。畢竟到現在,還是有很多人不理解,堂堂華夏為何需要那麼一塊蠻夷之地。按照讀書人的想法,我有禮儀我自豪,四海蠻夷皆拜服。但是永璇卻知道沒有槍炮,你文明再強大又有何用?歷史上無數案例證明了一個問題,文明社會都是被崇尚武力的野蠻社會所摧毀。那個在西方顯赫一時的羅馬文明不就是被野蠻的日耳曼人還有高盧人所滅,讓西方進入了漫長的黑暗時代。

    「這只是陣痛,若是不這般,只怕日後便是心腹之患。」永璇自然對永琰清談自己的外交政策感到不滿,何況關於永琰最近的動態也讓永璇頭痛。雖然令妃被打壓得很慘,但好歹魏家也是內務府出來的,手上還是有點權勢。而且魏家一直與五阿哥是互為犄角,眼看著五阿哥起復無望,一些人早就懷了別樣的心思。如今十五阿哥聖眷正濃,誰知道他是不是當年的五阿哥呢?

    「聖人教化便足,何須大動干戈?」永琰侃侃而談,如果按照主流的儒家文化來說,永琰並沒有說錯。但是儒家的經典被篡改得本來就很嚴重,尤其是程朱理學的發展,完全鉗制整個中華文明的新陳代謝。雖然在明朝有「心學」的短暫復興,但卻最後還是因為東林黨爭而歸於失敗。這讓永璇無比心痛,如果「心學」能取代「理學」成為華夏文明的主流,這何嘗不是東方的一次「文藝復興」呢?只是文藝復興在西方成功了,而在東方卻失敗了,而且是一敗塗地。永璇知道即便有了「文藝復興」,西方世界也在黑暗中摸索了多年,直到「啟蒙運動」的興起,西方世界才看到了文明的火種。但是東方卻在「心學復興」中大敗,並且再也沒有第二次思想解放運動。因為有骨氣的知識分子在明清交替中被屠殺乾淨,再加上康雍乾三朝的文字獄,文明的火種早就被丟到一個旮旯裡了。

    永璇冷笑道:「那不妨請那些個老夫子去外興安嶺那教導下俄國人罷。」

    永琰一時語塞,他自然曉得這些個老夫子便看是義正辭嚴的,但是私底下卻是膽小怕事得很。也許這裡有幾個是清高的人,但是大部分不過是滿嘴「仁義道德」,背地裡卻是「男盜女娼」罷了。永琰尷尬一笑,「八哥說笑了。」

    永璇淡淡道:「你八嫂身體不是很好,趕明兒請十五弟過府一敘。」

    說罷永璇便端茶送客。永琰只能尷尬地離開。


131佈局。心絞痛。搶先一手
    「王爺對十五阿哥太苛責了。」雖然曉得永璇跟十五阿哥不對盤,但在這個講究「兄友弟恭」的時代,沈初還是有些微言。

    「沈先生教訓的是。」其實永璇內心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太重了,畢竟剛剛出言不遜的人是自己才十四歲的弟弟。自己一個成年人居然跟一個中學生計較國家大事的觀點差異,這實在是有些丟人。莫非是因為權力開始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讓自己的心態不穩了?

    沈初見永璇認錯便也沒有追究下去,他也知道,雖然永璇跟永琰是兄弟,但同時又是政敵。雖然沈初還沒有正式進入官場,但是官場上的傾軋也從幾個同年那得知。相對於官場上的那些陰私手段,永璇這般挖苦一番倒還算輕的了。

    見沈初與永璇有些尷尬,戴衢亨忙打圓場,「聽聞皇上有意裁撤南洋經略府,那豈不是金先生也將回京了?」

    「那是自然。」永璇笑道,「南洋經略府手握重權,臨時為之尚可,若形成慣例,只怕是唐朝藩鎮之禍不遠。」

    其實永璇也很贊同乾隆裁撤南洋經略府,畢竟這樣一個統管南洋並兩廣、福建等地軍政大權的龐然大物是不能長久保留的,否則就會在地方形成事實上的藩鎮。況且如今南洋局勢漸穩,澳大利亞這地方對於朝廷來說是可有可無的雞肋。雖然永璇知道澳大利亞的鐵礦與煤礦是日後必須的,但是永璇更清楚一口吃不成胖子,如今只能徐徐圖之了。

    「那朝廷對南洋?」戴衢亨問道。

    「幾個外藩還是留著,只要他們心裡還敬著皇上,朝廷也不好取走。」永璇苦笑,即便是後世的美國,也需要找個理由對人家動武,何況是一直講究「仁義」的華夏。「至於英國人的幾塊地盤,朝廷可能會依倭國例。」

    對於倭國的處理政策,永璇其實跟乾隆上書過幾次,終於打消了在倭國設立外藩的想法。本來就是如此,自己辛苦打得人家滅國了,然後被幾個文人一說話,又設立了一個新的國家出來,這不是膈應人麼?何況對於倭國這個枕蹋便的餓狼,永璇覺得還是徹底抹殺掉比較好。首先抹殺起地理上的存在,然後再抹上他們文化上和血緣上的存在,最後讓他們成為歷史的存在。

    永璇的幾次上書還是讓乾隆醒悟了過來,自從宋朝開始有海上絲綢之路之後,為何越到後來這海外貿易的利潤大頭越來越不屬於華夏,那就是倭國人鬧的。況且明朝的倭寇那也是出名的,乾隆也覺得不如一勞永逸地解決倭國問題。

    於是乾隆與軍機處商議之後,倭國被分為瀛台、方丈、蓬萊三省,收歸中央直屬。而且由於倭國位置特殊,北洋海軍的駐地也從山東半島移到了倭國。而原來的濟州島水師擴編為黃海水師,負責黃海及渤海的海防,拱衛京畿。

    如果南洋遵循倭國例的話,那麼印尼、菲律賓和馬來西亞自然是分成四到五個省份,同時中南半島上的土地分成三個左右省份,再加上孟加拉及東北印度地區的兩個省,那麼華夏將在未來幾年多出十個省份的土地,而南洋水師自然要移防到印尼與菲律賓一帶,同時也要組建印度洋水師駐守孟加拉灣,同時震懾緬甸等心存不軌的外藩。與此同時,南海水師與東海水是也是勢必要組建的,另外還有就是太平洋水師,永璇已經知道,美國此時已經立國。因為永璇的「無私」幫助,美國人民對華夏還是心存感激,但是永璇無法保證這種「兄弟情感」能維繫多少年。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永璇將目光投向了東北太平洋上的夏威夷,這裡將是未來太平洋海軍的駐防地。

    「若是這般,只怕明年吏部倒是忙碌起來了。」沈初笑道。

    永璇也笑著說:「十個省份便是十套督撫班子,再加上地方上的班子,這一下子倒是能讓京城裡跑官的那些個人滿意了。」

    雖然南洋比較遠,但好歹是封疆大吏的督撫,想來那些個遞牌子托關係的人也不會捨棄不要。何況兩廣如今富庶直追江南,誰能保證日後的南洋不會是現在的兩廣呢?況且這些個有心跑官的人背後肯定有自己的家族勢力,能在南洋成為牧守一方的督撫,那麼跑跑南洋商線的利潤也足以支付跑官費用。大不了在南洋呆上幾年,撈一筆之後再回來就是了。

    不過一想到官吏的**,永璇就頭痛。雖然統計司還存在著,但是無奈乾隆已經沒有早年的雷厲風行,故而統計司就成了不尷不尬的存在。

    「到底是皇阿瑪心慈手軟了些啊。」永璇歎了口氣。

    沈初知道永璇的心思,他對永璇整頓官場吏治還是很期待的。當年設立統計司的時候,他曾憂心過會不會是明朝錦衣衛的重現。但是後來聽聞統計司只有調查權,無審問關押的權利之後,才放下心來。曾幾何時,被統計司請去喝茶成了懸在官員頭上的利劍警示他們莫貪錢。但是乾隆再經歷了幾次反貪大案之後,手段是越來越弱,統計司也成了一個擺設。

    戴衢亨也知道沈初與永璇在說什麼,他道:「皇上年歲大了,心腸自然也就軟了。」

    戴衢亨此話大有深意,而在場的沈初和永璇有俱是聰明人,很快就想到了什麼。

    沈初自然是不好接話,自能笑道:「人之常情,皇上也不例外啊。」

    永璇反倒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在那裡沉思起來。歷史上的乾隆不應該這麼短命啊,但是從自己手上的情報來看,乾隆的身子骨已經大不如前了。而且永璇掌握到一個最關鍵的情報就是,乾隆也跟康熙一般需要蘇合香酒了。蘇合香酒是一種心絞痛急救藥酒,類似於後世的速效救心丸。雖然現在太醫院已經試制速效救心丸成功,但是這藥自然不會被乾隆帶著。而蘇合香酒就成了一種很不錯的替代,畢竟蘇合香酒的配置沒有速效救心丸那麼複雜,而且也不容易被人察覺。

    只是永璇管著西醫院,對太醫院的那些個藥方也熟悉。從一些藥材的使用情況上,永璇猜測出來宮裡有人在秘製蘇合香酒。而且蘇合香酒雖然藥味不顯,但是酒味卻還是在的。永璇已經數次從乾隆的召見中聞到了一絲淡淡的酒味,乾隆並非嗜酒之人,何須隨身帶著酒?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蘇合香酒乃是乾隆所需要的。

    愛新覺羅家族早期的人大多有心臟方面的缺陷,康熙是有喝過蘇合香酒的;雍正如果真的是猝死的話,那麼極有可能是心臟病突發;如今乾隆也開始喝蘇合香酒,看來愛新覺羅家族的基因上就有這樣的缺陷。再加上乾隆以前的皇帝大部分都是滿人內部通婚生下的孩子,這無疑提高了基因缺陷爆發的可能性。當年血友病在歐洲皇室的大行其道,也跟皇室內部通婚有關。不過乾隆之後的皇帝大部分都是滿族跟其他民族通婚,所以基因缺陷被漸漸地掩蓋了下去。

    「看來王爺已經明白了。」戴衢亨比沈初更加激進,他知道他的富貴是跟永璇捆綁在一起的,如果說他有忠君思想的話,那麼他忠的君只有永璇一人。

    「是的。」永璇點點頭,「我也猜到了一些端倪,只是不怎麼確定罷了。」

    「十一阿哥回京就是很好的信號。」戴衢亨道,「皇上不放心在外面有個手握兵權的阿哥。」

    沈初知道戴衢亨在想什麼,他在希望永璇能更進一步。沈初忙道:「慎言!陳橋兵變之事斷不能在本朝發生。」

    戴衢亨笑道:「我何時希望王爺行那不孝之事?只是如今王爺搶先一手,日後自然會事事領先。」

    沈初不再言語,畢竟自己也是永璇的謀士,只要戴衢亨沒有違背自己的原則,他也不好再出言說什麼。何況沈初內心也渴望永璇更進一步,那麼自己這些從龍之臣勢必水漲船高。

    「我明白了,戴先生,你去做吧。」

    「庶。」戴衢亨忙應承了下來。

    「沈先生,俄國人那麼的情報還沒有回來麼?」

    沈初道:「估計再過些時日便該回來了。」

    「時不我待啊!」

132 農奴。哥薩克。遠東風起
    馬加丹鎮,寒冷的北風跟潮濕的洋流讓這個遠東小鎮格外的寒冷。即便是耐寒的俄國人也不願意隨便外出,因此這裡成了俄國人流放犯人最可怕的地方之一。

    「普加喬夫先生,我希望你能在考慮下我們的建議。」在一個陰暗的小酒館裡,這個安靜的角落似乎與嘈雜的酒館不相符。但是就有這麼一個地方,它不引人注意,同時又很恰好地融入到整個環境裡。

    普加喬夫只是喝了一口伏特加,然後淡淡地說:「這裡的酒真的很差,比起頓河差太多了。」

    來訪者原本暗淡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他知道普加喬夫動心了。頓河雖然比不上聖彼得堡或莫斯科那般富裕,但至少是一個氣候宜人的地方。有勤勞善良的哥薩克人,以及富庶的土地。既然普加喬夫提到了他的家鄉,那麼他心中必定有一個地方被觸動了。

    「是啊,頓河。」來訪者的運氣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上帝將那片富饒的土地賜予了哥薩克人,為什麼哥薩克人還是這般窮困?難道你們的手已經變得懶惰了?」

    「不!」普加喬夫低吼道,「偉大的哥薩克人是勤勞的,我們的雙手辛勤地耕種著頓河流域,但是我們的糧食卻被地主搶走了!甚至我們的土地,我們的姐妹,都被那些該死的貴族老爺奪去了。」

    「是的,普加喬夫先生,你是一名俄國士兵,你參加過俄土戰爭,為什麼連你這樣的英雄都會被國家拋棄?這不公平!如果是彼得大帝陛下還在的話,您會怎麼樣?」訪客陰沉沉地煽風點火。

    「彼得大帝陛下……」普加喬夫眼中露出迷茫的神采。

    是的,普加喬夫沒有親眼見過彼得大帝,但是他從小就是聽著彼得大帝的故事長大,然後再在彼得大帝精神的感召下加入俄**隊。在戰場上,他英勇作戰;在戰場下,他絕不欺侮他的戰友。甚至在他當上少尉的日子裡,他也盡可能的照顧好他的下屬。

    「如果是彼得大帝陛下,我應該得到一枚勳章!」普加喬夫肯定地道。

    「但你得到了什麼?」來訪者陰笑道,表情變得猙獰,「你退伍的時候,你的長官拿走了你的撫恤金;你回家的時候,貴族老爺拿走了你的土地;當你試圖用你勤勞的雙手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候,地主跟村長用無數苛捐雜稅讓你變得愈加貧窮。葉米裡揚(普加喬夫的名字),當你付出的辛苦越來越多的時候,你得到的東西卻越來越少,甚至在你無法給他們帶來糧食的那天,他們又做了什麼?他們將你交給法官,然後法官將你送到這個偏僻寒冷的馬加丹鎮。哦,我的葉米裡揚,你這輩子都不能再回到頓河了。你心愛的姑娘再也見不到你了,你豢養的駿馬也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的父母,你的朋友,葉米裡揚,你失去的東西太多了!」

    「沒錯!」普加喬夫惡狠狠地將杯中的劣質伏特加灌進喉嚨裡。「我已經失去了太多東西,我還害怕失去什麼?」

    「哥薩克人需要你,頓河的鄉民需要你,而現在你有機會去改變這一切。」

    「維塔裡耶,說說你主子的意思吧。」普加喬夫略帶嘲笑的眼色看著他,「我想改變我的族民所遭受的一切,我需要你的力量,但是你的力量並不屬於你。」

    維塔裡耶一愣,略帶尷尬地說:「葉米裡楊,難道你不相信我了嗎?我們可是一起在頓河邊長大的好兄弟。」

    「是的,以前我們是好兄弟,但是現在,」普加喬夫臉色變得冰冷起來,「維塔裡耶,你跟華夏人有什麼交易?別以為我不知道,這裡距離外興安嶺的距離並不遙遠,我看你也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商人吧?」

    維塔裡耶有些慌張,「你在胡說什麼!」

    「維塔裡耶,從你找我的第一天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你不是第一個來找我的人,我還在想,我葉米裡楊?普加喬夫什麼時候變成了全俄國最出名的流放者了,所以我調查了你。維塔裡耶,你的本職工作根本就不是一個商人!你只是利用你商人的身份收集我們俄國的情報,然後販賣給那些黃皮猴子,換取一點點金幣!維塔裡耶,你怎麼會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中怎麼會有人不顧廉恥地向拿去低劣的黃皮猴子出賣祖國!我必須殺了你!你甚至連與我決鬥的資格都沒有,我絕不與叛國者決鬥。」

    「叛國者?」維塔裡耶冷笑道,「普加喬夫,你太高估了我的價值。我有什麼值得清人需要的?他們需要的是你,我的好兄弟。」維塔裡耶將一份信丟了出來,「這是你在頓河的農莊主寫的信件,他希望你能在流放途中消失掉。因為你的愛人已經成為了他的妻子,別憤怒,你的愛人是心甘情願嫁給他的。普加喬夫,你看看你,你有什麼?一個在遠東小鎮上苟且偷生的哥薩克農奴,沒有金幣買一件像樣的皮大衣,甚至連一杯伏特加都已經喝不起了!」

    「住口!」普加喬夫已經打開了信件,他看到他的愛人已經嫁給了他的敵人,他曾經的愛人如今已經懷上了他敵人的孩子,他敵人告訴押送他的士兵,為了不讓他的妻子和孩子有一個不體面的名聲,希望能讓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維塔裡耶,你難道認為這個就足夠讓我背叛我的祖國了嗎?」

    「清國人只是要回他們祖先的土地,這裡是他們祖先發祥地。」維塔裡耶說起了他聽到過的一切。早在俄國人在北邊騷擾之前的很多年,就有很多謠言在遠東傳出來。謠言說女真人是西伯利亞的主人,但是因為女真人南遷,故而這片土地慢慢地就屬於了蒙古人,最後被俄國人拿了去。

    「有本事,就讓這群黃皮猴子來拿啊!」

    「你認為他們做不到嗎?」維塔裡耶冷笑道,「你知道幾年前的回疆戰事麼?哈薩克兵團參與了進去,但是他們被清國的士兵全殲了。葉米裡楊,你以為這還是屬於我們騎在馬上就能征服一切的時代嗎?清國人早就有了比英國人更可怕的火槍,只要他們願意,他們可以重新揚起『上帝之鞭』去征服整個多瑙河,但是他們選擇了與我們哥薩克人合作。只要我們同意合作,烏拉爾山至烏拉爾河以西都是哥薩克的土地。聖彼得堡、莫斯科將成為哥薩克王國最璀璨的寶石,而那靜靜的頓河也將成為哥薩克人的母親河。我們所付出的代價無非是將原本屬於清國人的東西還給清國人而已。」

    「他們會怎麼幫助我們?」雖然難以啟齒,但是普加喬夫還是被說服了。

    「火槍,甚至是大炮都可以給我們。」維塔裡耶興奮地說,「而且我們還將得到他們從遠東到中亞的全部後勤支持,想想把,普加喬夫,你將成為哥薩克王國的國王。」

    普加喬夫臉色變得紅潤起來,不得不說,權力是男人最好的春.藥,此時的普加喬夫已經幻想自己在莫斯科的冬宮裡享受著至高無上的權力。

    「參見普加喬夫陛下,全俄羅斯的統治者與哥薩克的守護者。」維塔裡耶立刻添上一把火。

    「不用客氣,維塔裡耶,你將是哥薩克王國的首相,你將成為我之下最有權勢的人。」

    「多謝陛下。」

    維塔裡耶將普加喬夫引到了一個秘密的村落,這裡居住的是維塔裡耶用盡五年時間集合起來的兵馬,普加喬夫看到這一切的時候,眼睛裡的亮色越發明顯。擁有了這些人和他們手上的武器,哥薩克征服俄國的日子指日可待。

    普加喬夫興奮地對著這些末路英豪許諾著,「你們將成為哥薩克王國最有權勢的將軍,擁有最多的財富,也許某一天,那個至高無上的葉卡捷琳娜也會委身於你。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是的!國王陛下。」

    普加喬夫心滿意足地看著這些人,他們勇敢,而且也對他忠誠,他將成為哥薩克歷史第一任國王。

    在興奮的聲音裡,維塔裡耶將一份信塞給了一個侍從,而這個侍從快速離開了。


133、疑雲。五阿哥。遠東事變

    「這是何物?」永璇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堂下跪的幾個僕婦卻是驚顫不已。雖然這恭王府乃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慈善人家,但再善良的人也有絕對不能觸及的底線存在。而現在發生的事情顯然讓永璇無法忍受,恭王府的低氣壓讓全府的人都喘不過氣來。

    「奴才並不知情。」一個大膽點的嬤嬤磕頭道,「啟稟王爺,奴才們也是聽說那拉格格不舒服之後才從格格的房間裡檢查出這個荷包的。」

    「府裡大大小小的物件都要經過備案才可能進府,況且這麝香等物更是嚴查之物。為何一個裝著麝香的荷包居然會出現在荷香院?」永璇冷冷的眼神掃著地上跪著的人。永璇憤怒的不僅僅是這種謀害子嗣的陰私手段居然出現在他的宅邸,更讓他憤怒的是,自以為鐵桶般的恭王府居然會出現這樣的紕漏。「別跟我說這是那拉氏自己帶進去的!」

    永璇憤怒的聲音在一旁坐著的章佳氏臉色變得不是很好看,如果說那拉氏不幸小產的話,那麼自己覺得是頭號嫌疑犯。雖然章佳氏篤定永璇不會為難自己,但是夫妻之間若因為這個產生了嫌隙,那麼最後吃虧的一定是自己。其實除了自己看出來之外,自己身邊伺候的嬤嬤跟丫鬟也露出臉色,希望章佳氏能趕緊出面。章佳氏想了一會,還是按下心思,繼續端坐在一旁,當作什麼都與自己無關的樣子。

    其實除了章佳氏感到害怕之外,王氏也覺得憂心不已。的確,章佳氏是有被懷疑的可能性,但畢竟章佳氏是嫡福晉,又生下了府裡的大阿哥,無論那拉氏生的是男還是女都跟章佳氏無關,所以就算有懷疑,懷疑的程度也不大。相反王氏卻又瓜田李下的嫌疑,如今章佳氏因有了身子而將管家的權力交給了自己,而自己身為府裡輩分最老的女人,卻只有一個大格格伴身。若是那拉氏誕下庶子,那麼少不得要被抬位分,那麼王氏就沒有這般風光了。

    而其餘的幾個格格侍妾雖然臉色慌張,但是眼睛中或露出幸災樂禍的目光,或露出故作關切的神情。這一切自然都在永璇的眼中,其實永璇也知道這是個無頭公案,但是他不得不借此立威,要讓人知道恭王府的「規矩」。

    「若是沒有人出告或自首的話,那麼本王就令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當了這麼久的王爺,永璇多多少少也開始有了一些等級觀念。況且地上跪的這幾個人是嫌疑最大的人,他們當中有一個或幾個是恭王府的不安定因素。在這樣的環境下,永璇必須消滅掉府裡的不安定的因素,否則下一個要倒霉的就是自己。「既如此,來人啦,拖下去,重重地打。打死了的就報一個暴斃,沒打死的統統打發到瀛台的莊子上去。」

    聽聞這樣的話,地上跪的人統統磕起頭來求饒命。永璇看了他們幾眼,最後還是狠狠心揮揮手,於是就有幾個力氣大僕婦將這些人拖了出去。

    待永璇處置完之後,章佳氏道:「是妾身沒有管好府裡的事情,讓王爺費心了。」

    「此事與你無關,你且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永璇連忙安撫章佳氏,然後對王氏道,「你也別往心裡去,橫豎沒出什麼大事,你小心照料著就好。」王氏忙福身謝恩。

    永璇交代完之後,便朝荷香院而去。章佳氏眼神略微一暗便揮揮手道:「你們都安分守己一些,好好伺候王爺。」

    於是諸女紛紛告辭而去。

    待眾人離開之後,玉嬤嬤忙道:「福晉這是怎麼了?這後院的事情本就是福晉說了算的,王爺就算要插手也要給福晉一些體面,福晉豈能一語不發?如今讓那那拉氏得了體面去,只怕日後福晉就難以收拾了。」

    「那又如何?」章佳氏笑道,「這裡是恭王府,王爺是這府裡唯一說了算的人。你也說了,我的體面是王爺給的,若是逆了王爺的意思,最後吃虧的是誰?況且有人將手伸到這後宅裡,事情干係王爺的子嗣,王爺心狠點也是說得過去的。至於那拉氏,她無論誕下二阿哥還是二格格,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橫豎大阿哥如今已經進學了,我身子裡還有一個,那個那拉格格還能越過我去?王爺自然要給那拉格格幾分體面,但那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至於她本人,王爺還是不會太在意的。」

    永璇府裡的麝香荷包之事很快便傳到了乾隆的耳朵裡,乾隆對於自己的皇孫什麼的還是很看重的,得到吳書來確定那拉格格的身子骨沒事之後,才放心道:「永璇是個不錯的孩子,就是子嗣不茂。若是這次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朕跟老佛爺都會於心不安的。」

    「皇上仁慈。」吳書來笑瞇瞇地道,「都說貴人才能『逢凶化吉』,想必那拉格格肚子裡的小主子是個有福氣的人。」

    「這話說得好。」雖然古人對兒子不待見,但是對孫子還是很待見的。況且乾隆歲數也大了,自然樂意聽外人奉承自己的孫輩如何如何。乾隆沉吟了會,道:「你去太醫院宣旨,讓他們備些藥材送到恭王府去,就說是朕賞給自己兩個皇孫的,要永璇好生看顧著。」

    「庶。」吳書來笑瞇瞇地傳旨去了。

    這宮裡賜藥本就是體面,見乾隆賜藥了,老佛爺自然也問了下。曉得這麝香荷包之後,老佛爺也念了幾句佛,忙送去一些藥材和積年的老嬤嬤過去照顧。既然宮裡的兩位大神動手了,皇后等等也是流水般地賜下藥物。

    恭王府是熱鬧非凡,但是五阿哥府卻是冷冷清清。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有個叫小燕子的人懷孕了,即便她肚子裡懷的是愛新覺羅家族的血脈。

    「哼,倒讓她又懷上了。」老嬤嬤道。

    「媽媽,別在意了。」西林覺羅氏也覺得詫異,這藥眼看就起效了,居然又讓小燕子懷上了。「那個畢竟是王爺的血脈,怠慢不得。」

    「奴婢省的。」老嬤嬤低眉道,「奴婢已經打發人按例賞下了,只不過那珠格格不讓奴婢等人靠近,說福晉會害她的孩子。」

    「隨她去吧。」西林覺羅氏撥了幾顆佛珠,「我現在不怕爺荒唐,只怕他闖下滔天的禍事累及家人。」

    「何至於?」老嬤嬤本來想說愛新覺羅不興殺子嗣,但想到前朝的廉郡王等人,就閉上了嘴巴。

    這麝香荷包只是在京城這個深水塘裡泛起一絲波瀾,很快就消散了,幾乎所有的人都遺忘了這件事。惟獨永璇還在查,「陳祀,事情查得如何了?」

    「啟奏王爺,那狄嬤嬤招了。」

    「那她身後的人呢?」

    「沒有說。」陳祀道,「只是奴才順著查了下去,似乎跟十五阿哥脫不了關係。」

    「哦?」永璇皺眉道,「永琰還沒開府,他的手居然能撈到本王的府裡來?」

    「只是機緣巧合罷了,十五阿哥曾經救過一個孤女,沒想到這個孤女居然是狄嬤嬤的一個親戚。狄嬤嬤對這個孤女看得很重,十五阿哥答應照顧好她,給她個名分……」

    「名分?」永璇冷笑了一聲,「這狄嬤嬤乃是內務府裡的人,她難道不知道阿哥身邊伺候的人要身家清白麼?一個孤女如何能上得了檯面,這樣的話,她也信?」

    「奴才只查到這些,望王爺再給奴才點時間。」

    「嗯。」永璇點點頭。

    「那奴才退下了。」

    永璇揮了下手,陳祀便退了出去。

    「十五阿哥。」永璇嘴角浮上一絲淺笑。雖然永璇知道永琰是個內心不安份的人,或許狄嬤嬤跟永琰的關係也不假,但是這麝香荷包估計跟永琰的關係並不大。因為永琰並不能從這件事情中得到利益,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不會是聰明人會幹的事情。而永琰恰好是一個聰明人,因此背後推動此事的應該另有其人。

    永璇將手摁在了一份信上,低聲道:「終於,遠東的風要起來了。」

    乾隆三十八年,公元1773年9月,哥薩克人葉米裡楊•普加喬夫在遠東起義……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補4月7日的更新。

    也許有第三更,請期待。

    PS:如果晚上八點還沒更新,那就是第二天補更了。


134起義。風乍起。喜事連連

    十八世紀正是歐洲從蒙昧落後的中世紀走向資本主義時代,英國業已完成了「光榮革命」,正式走向資本主義的發展道路;法國的資產階級已經形成,開始向封建貴族索要相應的權利;意大利與德國則在資本主義的感召,逐漸走向統一……而這個時候的俄國卻依舊停留在農奴制的封建社會上,雖然有一些新派貴族和開明地主走向了資本主義的發展道路,但卻是建立在農奴剝削制度上。正因為俄國的根子上就是農奴制度,即便後世俄國成為一個資產階級國家,他們的資本家也都是寡頭。

    葉卡捷琳娜因為謀殺了彼得三世,而彼得三世則是一位贊同改革的俄國君主,所以開明地主與新派貴族都將葉卡捷琳娜視為不死不休的政敵,故而葉卡捷琳娜不得不將自己的施政重點定位為拉攏老派貴族和守舊地主身上。而安撫這些人的最好方法就是縱容他們剝削農奴,同時限制資本主義經濟在俄國的發展。

    因此現在的俄國版圖雖然是歷史上的最大,但卻是危機重重。除了這些意識形態上的矛盾之外,俄國人對土地的過於貪婪也為俄國背上了沉重的負擔。俄國在民族政策上是非常失敗的,他們沒有將俄國統一在一個完整的國家裡。俄國的沙皇全稱是「全俄羅斯的皇帝;莫斯科、基輔、弗拉基米爾、諾夫哥羅德的沙皇和獨裁者;喀山沙皇,阿斯特拉罕沙皇,波蘭沙皇,西伯利亞沙皇,克里米亞和南克里米亞沙皇,格魯吉亞沙皇;普斯科夫領主;斯摩稜斯克大公,立陶宛大公,沃裡尼亞(西烏克蘭)大公,波多利亞(中烏克蘭)大公,芬蘭大公;愛沙尼亞親王,立窩尼亞親王,庫爾蘭和塞米加利亞(拉脫維亞)親王,薩莫吉提亞(東立陶宛)親王,比亞韋斯托克親王,卡累利阿親王,特維爾親王,尤格拉親王,彼爾姆親王,弗拉特卡親王,保加利亞以及其他領地的親王;下諾夫哥羅德、切爾尼戈夫、梁贊、波羅茨克、羅斯托夫、雅羅斯拉夫爾、別洛熱爾斯克、烏多爾、奧勃多爾、康迪亞、維捷布斯克、姆斯季斯拉夫和所有北方地區的領主和大公;伊弗裡亞(南格魯吉亞)、卡提裡亞(東格魯吉亞)、卡巴爾達和亞美尼亞所有省份的領主和君主;切爾克斯人和山地高加索人的領主;土耳其斯坦領主;挪威王位繼承人,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斯托爾曼因、迪特馬申和奧爾登堡公爵」,所以俄國沙皇代表的其實並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個鬆散的邦聯體制。

    這樣的邦聯體制,要麼是有一個強勢的軍事存在來壓制其他國家強迫保持統一,要麼就是有一個共同的利益來讓大家團結在一起。很顯然,俄國人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強大軍事力量來維繫這樣一個鬆散的邦聯。但是由於俄國人在民族政策上的失敗,導致其餘諸邦對俄羅斯是「敢怒不敢言」,一旦俄國人的軍事力量被削弱,那麼這些人必然反噬俄國。

    普加喬夫的起義很快便從遠東席捲而來,整個西伯利亞都被這個哥薩克人弄得沸騰不已。而與此同時在哈薩克訓練起義士兵的特沃洛戈夫和丘馬科夫也立刻響應起來,相對於還在遠東鬧騰的普加喬夫,特沃洛戈夫與丘馬科夫所帶領的哥薩克起義軍隊讓整個莫斯科震怒不已。

    葉卡捷琳娜在憤怒之後,立刻宣佈普加喬夫、特沃洛戈夫和丘馬科夫為「叛國者」,並且制定了針對哥薩克人的「愛國者法案」,授權俄羅斯所有官員有權在任何時候任意拘捕任何一個有嫌疑「叛國」的哥薩克人。這徹底激怒了所有的哥薩克人,不過在烏拉爾山以西,這裡駐守著俄國的大部隊,所以憤怒的哥薩克人並沒有掀起什麼波瀾。但是有不少哥薩克青壯年越過烏拉爾山,前往遠東或哈薩克,加入哥薩克的起義軍中。

    在起義之後兩個月,俄國迎來了嚴冬,但是此時普加喬夫已經與特沃洛戈夫和丘馬科夫會合,在商議了之後,兩支起義軍合為一支,他們自稱「哥薩克民族解放軍事委員會」,宣佈哥薩克不再接受俄羅斯的統治,他們要求將頓河流域劃歸給哥薩克人,並且他們還宣佈將未來的哥薩克王國定都於聖彼得堡。

    「這群該死的哥薩克農民!」葉卡捷琳娜的憤怒是顯而易見的,為了盡快平息這場國內的「叛亂」,她甚至將克里米亞前線的波將金給招了回來。「波將金,我想知道,我們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制止這場可怕的戰爭。」

    波將金其實對這個臨危受命也感到頭痛,雖然這次貴族們沒有阻止女皇對自己的任命,但是波將金也知道這些人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讓自己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只是波將金也知道,自己若不是接下這個爛攤子,那麼葉卡捷琳娜面對只有退位或處死兩個選擇而已。若到了那個地步,自己的生命也就終結了。

    「大概兩年到三年。」波將金謹慎道,「陛下,我至少需要三年的時間,請陛下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三年。」

    「我明白了。」葉卡捷琳娜神色一暗,「亞歷山大(波將金的暱稱),你務必小心點,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實在不行,大不了我遜位便是了。」

    「陛下萬不可存此心思。」波將金大急,若是葉卡捷琳娜放棄皇位,那自己就真的成了任人挼搓的軟柿子了,「末將此去必定為陛下平定叛亂。」

    葉卡捷琳娜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最後只是歎口氣讓波將金退下了。

    這俄國的土地上鬧出如此大一齣戲自然避不開華夏人的耳目,何況乾隆跟永璇都各自有一批人馬在那盯著,從普加喬夫宣佈起義開始,各種情報便源源不斷地往京城遞來。只是現在永璇並沒有太多心思盯著,畢竟章佳氏與那拉氏臨盆在即,故而這些事情大多交給自己的幕僚去處理,只有一些大事在來煩心他。不過還是每天一份簡報讓永璇瞭解事情的大概。

    「王爺可是憂心那拉格格的子嗣?」沈初問道。

    「自然。」永璇承認自己的憂心一小半來自自己拉攏那拉家的心思,另一半卻也是實打實地在意自己的女人和兒子。雖然他對那拉氏沒有太多的愛,但畢竟這個人是自己的女人。在這個是時代,女人是沒有自己的地位的。一個連選擇權都沒有的女人就這樣彷彿是貨物一般送到自己家裡,她一生的幸福就要在一個陌生人身上。永璇雖然沒有愛情可以給她,但還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她這個時代女人所需要的幸福。只是雖然西醫院有了長足的發展,但是礙於禮教束縛,自己的這些女人自然是不願意去醫院讓那些男大夫接生的。雖然在永璇的堅持下,章佳氏和那拉氏都有做孕檢和產檢,但是永璇也不敢保證會萬無一失,更何況對於章佳氏來說,這還是頭胎。即便是後世,醫院那般昌明的情況下,還是有很多人對頭胎心存恐懼,一些膽小的女生便直接選擇了剖腹產。

    沒多久,一個嬤嬤跑來道:「啟稟王爺,福晉生了,是位阿哥,母子平安。」

    永璇點點頭,道:「賞!」

    按規矩,男子是不能進產房的,所以永璇表達自己愛意的唯一方法就是物資獎勵,同時也立刻寫奏章給乾隆以及老佛爺報喜。之所以單獨寫奏章,一方面是為了給章佳氏體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不讓那拉家尷尬。

    永璇的報喜奏章一送出,大家便都接到了消息。無論是乾隆還是尹繼善,都大大地鬆了口氣。生了兩個嫡子的福晉,自然是地位穩固了。尹繼善都很清楚永璇身邊必須有很多女人來平衡朝堂勢力,所以他唯有期盼自己的女人是王爺心頭的第一個便好,唯一的一個,那是奢望。

    乾隆批復的奏章也很快,永璇的嫡次子被賜名綿志,這自然是天大的體面。當毛團過來傳旨的時候,剛好聽聞那拉氏也生下了個兒子。

    毛團將聖旨遞給永璇,笑道:「這位小阿哥也是個有福氣,一聽說哥哥被聖上賜名,馬上就出來湊個熱鬧。」

    永璇一笑,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就遞到了毛團的手上,毛團也不客氣,他曉得這位王爺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大富豪,也曉得皇上並不忌諱身邊的太監收永璇的紅包,自然他是忙不迭地將荷包收了下來,然後喜滋滋地準備回宮復旨。

    沒多久,第二份報喜的奏章出現在了乾隆的御案前,乾隆瞇著眼睛,想了想,便再度寫下一份賜名的招數,恭王府三阿哥,被賜名「綿懋」。乾隆給嫡親的孫子賜名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個綿懋只是恭王府的庶子而已,於是大家望向恭王府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今天的更新,呼,補更什麼的,最討厭了。

    大概還有十章左右就要完結了,放心,不會是個爛尾的結局。

    因為編輯今天還提醒我了,希望我不要爛尾,說晉江最近有幾篇爛尾的V文讓她很頭痛。

    她說我也是個老作者了,希望我能愛惜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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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不會爛尾,畢竟寫完這本,我還希望能有接下來的作品可以上架。

    其實這篇文章挺倒霉的,經歷了換編輯,晉江封殺FQY等等事情。

    然後其中我還因為手術休息了一個月,原本會有一個廣告推薦位。

    但是因為我住院被耽擱了,等我出院的時候,晉江已經有封殺FQY的政策了。

    所以這篇文章能有這樣的成績,不是晉江的原因,而是你們的鼓勵。

    這篇文章堅持到半年榜下榜,已經寫了七個月了。

    是時候說完結了。

    謝謝所有為這篇文章付費的晉江用戶。

    謝謝所有看過這篇文章的讀者。

    謝謝你們的收藏,謝謝你們的點擊,謝謝你們的評論……

    PS:這不是完本感言哦!


135庶子。那拉家。趁火打劫

    乾隆開府建衙的兒子不多,但並不代表皇孫少。但是能最終得到乾隆賜名的不過那麼幾個,作為乾隆眼前聖眷最濃的永璇自然是首當其衝的,不僅兩個嫡子都是乾隆頒旨賜名,甚至連庶子都得到乾隆的賜名,而且被賜的字還是一個「懋」。

    相對於章佳氏所出的兩位嫡子,這個「懋」字的含義明顯要優於「寧」和「志」,畢竟這個「懋」可是有「繁茂」、「美好」、「鼓勵」等等含義在裡面。落在有心人眼裡,這似乎就是一個信號,似乎乾隆更中意的是那拉家格格所出的這個皇孫。

    這些閒話永璇本身並不在意,在他看來一個名字並不代表什麼,這世界上名字好聽做的事卻不地道的人是大有人在。永璇不認為一個「懋」就決定了自己三兒子的的一生,而且永璇也有個設想,假如他當上了皇帝,他一定會在恰當的時候頒布屬於華夏的《王位繼承法》和《權利法案》。畢竟伴隨資產階級的出現和壯大,封建制度是無法再持久下去了。與其等著別人將自己的後代逼下皇位,還不如自己主動退一步。畢竟英國皇室在「光榮革命」之後所處的超然地位對於永璇來說是很理想的,永璇無法保證自己的後代都是英明神武之人,於是覺得不如將權力交給人民會更好。至於自己的孩子,他們喜歡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不過永璇的不在意落在旁人嘴中就成了「默認」,甚至連還在坐月子的章佳氏也覺得煩悶。這綿懋乃是幼子,天下父母疼幼子的例子還少麼?何況相對於那拉氏而言,章佳氏明顯就是屬於「年老色衰」的那種。一想到自己的長子綿寧可能會失去王府世子的地位,一向淡然的章佳氏終於病倒了。

    請脈的大夫說是「鬱結於心」,開了幾劑疏散和安神的湯劑便走了。這讓永璇有些摸不著頭腦,在他看來,章佳氏現在並沒有什麼可鬱悶的。而章佳氏身邊的人也沒有法子衝過來告訴永璇,說什麼「福晉是因為看到數字不爽而倒下的」。倘若有這樣的意思流露出來,那麼「不慈」、「善妒」和「怨望」三頂帽子就會扣過來,任何一個名聲都足以讓章佳氏在王府翻不了身。故而這些福晉身邊伺候的人只得沉默以對,小心伺候罷了。

    待永璇走了,玉嬤嬤將熬好的湯劑遞到章佳氏身旁,「福晉也當愛惜自己的身子才對,二阿哥如今還小,若是福晉就這樣病倒了,指不定後宅裡出什麼妖蛾子!」

    「我何嘗不知?」章佳氏苦笑道,喝了一口藥湯,「只是皇上賜名的旨意讓我心神不寧,綿寧如今也大了,若是有些風聲落到他耳邊,再被些個小人慫恿一下,我只怕他在王爺心中就沒了地位。」

    「何至於?」玉嬤嬤雖然心底也沒啥底氣,但是在章佳氏身邊還是肯定地道,「如今王爺時不時將大阿哥帶在外書房唸書。外書房是什麼地方?那可是王爺幾個心腹議事的地方,如果王爺不是有心栽培大阿哥,何須這般?」

    「嬤嬤的話我也知道。」章佳氏被伺候著喝完藥,漱了口,含了塊蜜餞在嘴裡。「就是怕外面那起子小人挑唆下,綿寧又是個不服輸的性子,落在王爺的眼中那就是『不友』。」

    「福晉若是不放心,趕明兒我將大阿哥身邊伺候的人都提醒一遍。那些個不安分的,趁早打發出去就是了。」

    章佳氏點點頭,然後又道:「那邊的禮送過去了吧?」

    玉嬤嬤自然曉得章佳氏指的是那拉氏,撇撇嘴道:「自然是按例將福晉的禮送了過去,那拉氏還在床上磕頭謝福晉的賞兒。」

    「讓我房裡的人都警醒點,別沒事去幽蘭院。」章佳氏淡淡地道,「如今著急的不是我,而是那拉家。這個時候,誰先動就是落了下乘。」

    「庶!」玉嬤嬤也是經歷過大宅門的,自然曉得章佳氏的話中含義。不管怎麼說,綿寧頭上還是頂著「嫡長子」的帽子,只要不犯錯,任何人都撼動不了綿寧的地位。就算綿寧真的出了什麼差錯,章佳氏還有嫡出的二阿哥伴身。相對於那拉氏只有一個庶出的三阿哥,章佳氏的地位要超然得許多。

    連素來沉穩的章佳氏都坐不住了,自然那拉家也是心動不已。那拉太太雖然也想去探望自己的女兒,但好歹她也是明事理的人。這個時候,那拉家大張旗鼓地上門祝賀,那豈不是生生地打了福晉的臉?且不說章佳氏和尹繼善家裡會記仇,就算是在恭親王眼中也落不下好來。而這一切的後果最終是要自己的女兒來承擔,那拉太太自然不肯吃這個虧。

    那拉太太將這話跟家裡的人一說,那拉老爺立刻拍板,自己稱病閉門不出。而那拉太太也以自己老爺身子不好為理由,婉拒了旁人上門的帖子。一時間那拉家紛紛夾起尾巴做人,壓根不像一個當紅阿哥身邊得寵格格的外家。

    那拉家的作態自然逃不過旁人的眼睛,乾隆聽後只是對身邊伺候的太監李玉說了句,「倒是個懂事的」。

    乾隆之所以要抬舉那拉格格自然是為了分化那拉家對永璇的壓力,乾隆其實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不大好了。若是沒有蘇合香酒,自己只怕早就厥過去幾次了。不過乾隆也知道自己的年紀是一天天大了,終有一天是熬不過這「心悸」的毛病的。十二阿哥雖然佔了「嫡子」的位分,但無奈天賦有限。乾隆雖然也嘗試讓永琪當差,但是最後都是差強人意。而且更重要的是,永琪是個老實本分的,這個性子若是當一個閒散王爺自然是不錯,當皇帝卻是差得太遠。何況永琪身邊也沒個什麼得力的幫手,若是讓他繼位,只怕就是天下大亂的端倪。

    相較而言,乾隆已經越來越屬意永璇繼位。所以乾隆開始趁著自己身子骨還行的時候,為永璇安排好將來。永璋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就算有掙位的心思也沒掙位的本錢;永□早就熄了奪嫡的心思,只是安分地做著自己的差事;永瑢是個有本事的人,但是手段不夠,乾隆決定在合適的時候將永瑢出繼出去,既給了他親王的體面,又讓他不至於與永璇鬧僵;永瑆早就被永璇降伏,乾隆倒不操心這小子;永琪日後只要好好做人,永璇也是能容下這個嫡出的弟弟的。最小的兩個,永琰和永璘也不會對永璇造成什麼麻煩,雖然永琰有些想法,但是他那些手段還上不了檯面,永璇若是應付不來的話也就不用繼位了。惟獨那個永琪……

    一想到五阿哥,乾隆便有些頭痛。對於這個兒子,乾隆還是傾注了大量心血。為了給這個兒子造勢,他讓永琪接管了戶部,卻沒想到被永璇的招商局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為了讓這個兒子有個強有力的姻親,乾隆將西林覺羅家和索卓羅家栓到了他的身邊,可這個永琪卻為了不著調的小燕子生生成了個「不孝」、「不忠」之人。乾隆認為自己的永琪還是不錯的,但是如果不是魏氏和福家的挑唆,自己的好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不過永琪已經成了這般樣子,乾隆也只能聽之任之,惟獨希望他不要在永璇當政的時候出什麼妖蛾子,否則讓永璇背上「弒兄」的名分也是愛新覺羅家的不幸。

    那拉家的低調自然也落到了永璇的眼裡,這讓永璇大鬆了一口氣,他自然曉得如果那拉家借此機會生事的話,自己原本平靜的後宅就再無寧日。

    「那拉家倒是個懂規矩的。」永璇道,「如今普加喬夫業已與特沃洛戈夫等人合流,基本上是符合我們的預期,他們在西伯利亞大鬧一場之後就以哈薩克地區為據點。本王預計明年開春之後,他們會前往頓河流域附近,畢竟那裡才是哥薩克的大本營。而且頓河流域是俄國的重要產糧區,那裡的農莊也是最多,相對來說農奴也是最多的。普加喬夫是個聰明人,他那個『解放農奴』的口號一定會得到頓河乃至全俄羅斯農奴的支持。我們在蒙古、盛京還有回疆的人都要動一動了。開春之後,讓蒙古人先上,將西伯利亞分隔成兩塊,然後盛京方面再動,將遠東全部吃下。我們跟普加喬夫不同,我們不僅是要去破壞俄國人的陣地,我們更要建設遠東的據點,爭取用十幾年的時間完全控制西伯利亞及遠東地區。」

    「那回疆呢?」戴衢亨問道。

    「回疆。」永璇嘴角浮上一絲淺笑,「我想漠西蒙古的那些人應該比咱們頭痛,橫豎漠西那邊一直若即若離,讓伊犁將軍按兵不動,先讓漠西蒙古的人馬去跟哥薩克人狗咬狗。等他麼咬累了,咱們再動手。只是這次漠西蒙古必須劃歸到朝廷的歸屬下,就算其他各部蒙古人有意見也不能再妥協了,否則漠西蒙古的問題就要拖給後世子孫去解決了。」

    「王爺所言極是。」戴衢亨贊同道,「從聖祖朝開始,朝廷對漠西是又打又撫的,最後是摁下去沒多久又起來,不如這次乾脆做徹底點,將漠西蒙古從地圖上抹去便是。」

    相對於戴衢亨的狠辣,沈初則有些書生意氣,皺眉道:「蒙古一向與我朝有恩,如若這次真的抹殺漠西蒙古,只怕皇上對蒙古不好交代。」

    「又不是咱們動手。」戴衢亨冷笑道,「如今哥薩克人在漠西至哈薩克地區遊蕩,蒙古人自然會上去找麻煩。等他們動手的時候,咱們一旁看戲就是了。橫豎這漠西蒙古素來不服朝廷,這次就說救援不及便是了。誰讓漠西蒙古的人不接受朝廷派駐大臣呢?既然朝廷不能掌握漠西蒙古的動態,那麼『救援不及』也是『情有可原』的。」

    「此議可行。」永璇點頭同意了,「如今就看土耳其人的好戲了。」說著,永璇便將目光投向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方向。

    塞利姆此時也在關注著俄國的動向,當他發現波將金從克里米亞前線離開之後,他便知道他與永璇約定作戰的時機到了。塞利姆立刻乘船秘密從克里米亞返回君士坦丁堡,在離開之前,他讓土耳其所有士兵提高警惕,並暗示戰爭即將到來。

    即便是全土耳其最好的戰船,塞利姆也花費了大約七天的時間趕回到君士坦丁堡。在土耳其海峽眺望君士坦丁堡,塞利姆自己也為這座城市感到驕傲。因為塞利姆返回首都是機密,所以穆斯塔法三世是在皇宮的一間密室召見了他。

    「我的孩子,你怎麼回來了?」穆斯塔法三世對於這個兒子還是非常寵愛的,「可是前線戰事吃緊?」

    克里米亞戰爭幾乎要將整個土耳其拖垮了,但是這場戰爭卻不得不繼續下去,因為這裡賭進去的是整個奧斯曼的驕傲。穆斯塔法三世也在皇宮裡關注著克里米亞前線,一旦失去克里米亞汗國,奧斯曼土耳其將不得不直接面對龐大的沙皇俄國。何況君士坦丁堡還扼守土耳其海峽,擁有了黑海出海口的俄國必定會覬覦土耳其海峽,穆斯塔法三世少不得憂心。

    「不,偉大的哈里發陛下!」塞利姆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奧斯曼榮耀再現的時機到了!」

    穆斯塔法三世心中一驚,隨即道:「那位東方王爺所說的叛亂開始了?」

    「是的,偉大的哈里發陛下,蒙真主保佑,那位東方王爺的預言真的發生了。」塞利姆將一封書信交給穆斯塔法三世,「哈里發陛下,這是我們在俄國的探子冒死送出來的情報。遠東的哥薩克農民起義了,他們與盤踞在哈薩克的叛軍糾結在一起,必然會在明年開春對俄國人發動致命一擊。」

    穆斯塔法三世冷靜地看完這份書信,隨後道:「好!帝國奪回克里米亞汗國的時機到了!」

    「是的。」塞利姆眼中燃燒起復仇的火焰,「俄國人給奧斯曼的恥辱,我必定要還回去!」

    「那什麼時候發動戰爭是最好的?」穆斯塔法三世對軍事幾乎是一竅不通,如果不是有個擅長作戰的兒子塞利姆,俄土戰爭的結果還會壞上幾分。

    「按照我們與東方王爺的約定,春天便是我們發動總攻的時候。」塞利姆侃侃而談,「他們會在明年春天先切斷西伯利亞與遠東地區的聯繫,然後吃掉遠東,再回頭吞掉西伯利亞。」

    「那瑞典與丹麥呢?」

    「他們將在夏天的時候發動夏天總攻勢,他們將為我們牽制俄國人的兵力。」

    「塞利姆,我的兒子。」穆斯塔法三世激動地站了起來,擁抱住他的兒子,「如果你能將奧斯曼的羞辱還給俄國人,你將是奧斯曼歷史最偉大的哈里發!」

    塞利姆點點頭。

    其實現在除了奧斯曼土耳其在激動之外,丹麥和瑞典的情報人員也在密切關注俄國的動態,他們都在驚歎於永璇的先知先覺。與此同時,因為南洋戰爭而失去大半個亞洲的英國則是憤怒地揮起了他們的拳頭,他們發誓要在俄國內戰吸引華夏出兵的時機奪回亞洲的主控權,只是設想永遠是美好的,現實卻永遠是殘酷的。

    作者有話要說:所謂「封殺FQY」就是不給FQY文任何榜單,大家可以去回顧下,看看FQY出了自然榜之外可有人工榜?

    另,希望完結前收藏能破萬吧。


136黑海。土耳其。克里米亞

    俄國與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之間的恩怨已經許多年,比英法之間的「百年戰爭」還要漫長。從十七世紀開始,奧斯曼土耳其帝國聯合周邊的一些汗國,對俄國發動侵略戰爭,試圖將原本屬於大元帝國遺留在黑海附近的領土統一起來。黑海沿岸的領土對於俄國來說也是非常重要,俄國不僅是一個土地異常渴望的國度,同時他們還希望借此打開黑海的出海口,進而將勢力影響到地中海地區。

    從1676年開始,直到1773年,俄國與土耳其爆發了五次大規模的戰爭。基本上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是負多勝少,基本上將黑海北岸的土地全部丟失。如果不是高加索山阻止了俄國人的腳步,黑海東岸的土地也會全部落入俄國人的掌心。現在兩國的軍隊在摩爾多瓦地區交戰,如果摩爾多瓦地區也落入俄國人的手裡,那麼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將不得不直接面對來自俄國的威脅。

    雖然兩國在摩爾多瓦地區陷入了膠著,但是克里米亞汗國的一舉一動還是牽動了兩國的目光。克里米亞汗國是黑海北岸伸入黑海的一個半島國家,這裡極其適合駐紮海軍。葉卡捷琳娜女皇已經將這裡視為未來黑海海軍的駐紮地,故而對此地是勢在必得。但是克里米亞汗國是一個依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獨立汗國,俄國人不想同時在兩個地方挑起戰爭。何況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已經擁有龐大的黑海艦隊,隨時可以馳援克里米亞汗國。俄國人只能緩緩圖之,並不敢過分刺激奧斯曼土耳其帝國與克里米亞汗國的神經。

    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將這次針對俄國的決戰稱之為「春季攻勢」,因為這場戰爭將決定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未來的地位,故而幾乎所有的中樞大臣和高級將領都齊聚王宮,討論起這次「春季攻勢」的可行性。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們與俄國人之間的仇恨已經無法化解了。」雖然穆斯塔法三世並不是一個明君,但畢竟在這個位置上呆了這麼久,還是有一定的眼光,「對於烏克蘭地區,我只能說,帝國犯下了第一個錯誤,我們打開了俄國人南侵的道路。而亞速海的歸屬問題則是橫在我們與俄國人之間的一個刺。對於俄國人來說,我們手中控制的亞速海就是釘在他們心上的一顆釘子。而俄國人的化解方法則是奪回亞速海,同時佔用克里米亞汗國,這樣我們的黑海艦隊將失去天然的優勢,帝國將不得不被黑海牽制大部分海軍,這對我們控制地中海地區是非常不利的!同時,在摩爾多瓦這裡長達四年的戰爭已經讓帝國的經濟入不敷出,我們必須盡快結束戰爭!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是勝利的一方!塞利姆,你來講講我們與東方人的合作協約。」

    「是,偉大的哈里發陛下。」塞利姆鞠了一躬,便站上了講台。華夏與奧斯曼土耳其以及瑞典和丹麥之間的協約是保密的。雖然國際上很多人都知道有這樣一個四國協約,但是協約的具體內容卻沒有太多人知道。

    同樣的,奧斯曼帝國內部的人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次協約的全部內容。奧斯曼帝國其實很早就知道東方有個偉大的帝國,當年貴霜帝國的遭遇他們還是記憶猶新,何況近年來,華夏帝國在東南亞地區的強勢崛起,不僅將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國趕出了遠東地區,同時也極大地震懾了歐洲列強。雖然歐洲人從不認為土耳其人是歐洲,但是奧斯曼帝國還是自認為自己是歐洲列強,所以他們也被華夏帝國的強大軍事力量所折服。兩個帝國之間有著許多或大或小的國家作為緩衝地帶,而且兩國都還沒有將對方的領土作為己方未來發展的方向。所以奧斯曼帝國內部的人還是很期待與華夏帝國攜手,一同對抗來自北方的威脅。

    「那位親王殿下是華夏帝國皇帝的兒子,也是最得寵的兒子,如果不出意外,他將在未來繼承整個華夏帝國。」塞利姆首先介紹了下永璇的地位,他知道只有永璇的地位越高,這份協約能說服的人也就越多。「他一手建立了華夏帝國的北方海軍和南方海軍,同時他發動了對日本的吞併戰爭,並將這個國家變成了華夏帝國版圖的一部分。他壟斷了幾乎整個遠東的貿易,他手上的財富不計其數。在他龐大金錢的支持下,他的軍隊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而今天,我們也擁有了這樣的武器。」

    塞利姆拍拍手,一直秘密訓練的亞速軍團出現在大臣與將軍們的面前。他們熟練地操作來自華夏帝國的槍械和火炮,並展示了這些武器的威力。那震動大地的火炮和快速迅捷的火槍都讓大家耳目一新,尤其是那些將軍,看到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那眼中貪婪的目光是灼熱地燃燒著。

    「我們擁有多少這樣的軍隊?」首相立刻提出一個關鍵問題。

    「這是亞速軍團十分之一的編制,哈里發陛下已經諭令訓練了亞速、高加索和摩爾多瓦三支軍團,未來華夏帝國還將援助我們組建七支這樣的軍團。」塞利姆微笑地宣佈了一個讓奧斯曼帝國振奮不已的消息。

    「真主啊!」大家低聲地呻吟起來。

    「我們要達到烏克蘭去,將俄國佬趕回到冰原去!」將軍們揮舞著各自的拳頭。

    穆斯塔法三世很高興這些重要人士都支持與俄國佬一戰,他彷彿看到自己將開創帝國有史以來最大的偉業。

    「同時,我還有一個好消息。」塞利姆繼續說了下去,「知道為什麼我從前線趕了回來嗎?因為波將金已經從摩爾多瓦撤退了!」

    「這怎麼可能?」這些人都瞭解波將金的能力,如果沒有波將金坐鎮摩爾多瓦,俄國人早就被趕回北方去了。

    「有可能!」塞利姆揚起了一封信,「俄國發生了內戰!普加喬夫與特沃洛戈夫在遠東發動了解放哥薩克人的戰爭。他們目前已經佔據了哈薩克地區,這裡是俄國人在中亞地區最重要的產糧區和放牧區。你們應該知道,哥薩克人擁有了這裡意味著什麼!」

    既然能到這裡來開會,自然都是在外交或軍事上有各自能力的人。哥薩克是俄國軍隊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如果是哥薩克人發動的內戰,那勢必會導致哥薩克士兵不再被信任,士氣將被嚴重打擊。而叛軍所佔領的哈薩克是天生的大後方,他們不用擔心華夏人在後面捅刀子。因為這個時候,華夏人一定是巴不得出錢出糧讓哈薩克打過烏拉爾河去。

    「現在已經是俄國的動機,所以普加喬夫與特沃洛戈夫將在哈薩克休整,明年開春之後,他們必定會去爭奪頓河流域。這對於葉卡捷琳娜來說,是絕對無法容忍的。一旦他們襲擊頓河流域,那麼俄國南侵的士兵必定與後方失去聯繫,對於這樣一些孤兵,我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塞利姆嘴角浮上了一絲殘酷的冷笑。

    「為了帝國的榮耀!」首先是將軍們振臂高呼起來,很快那些文臣的情緒也被帶動了起來。

    「烏克蘭!帝國這一次將得到她!」

    「為了烏克蘭!為了帝國!」

    「還有克里米亞!」塞利姆將手拍在地圖上,「對於這樣一個背信棄義的藩國,帝國已經失去了耐心。他們以為他們能在我們俄國人之間左右逢源,我們這次就要告訴他們,作為奴僕就要有奴僕的忠誠!對帝國不忠誠的奴僕,帝國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雖然大家對奧斯曼帝國佔領克里米亞汗國還有些吃驚,但是他們很快明白了,擁有了亞速海與克里米亞半島的帝國將對高加索以北的俄國產生直接威脅。

    「沒錯,我們要得到克里米亞!」

    「我們已經對克里米亞人失去了耐心!」

    「我們要讓高加索變成帝國版圖內的風景線!」

    塞利姆看著大家統一了意見,於是對穆斯塔法三世道:「偉大的哈里發陛下,您可以下達命令了。」

    穆斯塔法三世站了起來,用手指著北方,大聲地吼道:「我的僕人們啊!那裡有帝國渴望的領土,我現在命令你們去為帝國取得那些土地!」


137瑞典。維京人。波羅的海
    在穆斯塔法三世與塞利姆決定好春季攻勢之後,穆斯塔法三世親自寫了一封書信給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三世。在信中,穆斯塔法三世強調了「四國協約」的重要性,並且承諾在對俄戰爭結束之後,讓出波蘭北部地區。同時穆斯塔法三世還回顧了兩國的友好歷史,認為兩國在對俄的利益上是有共同點的。

    如果真的要列舉歐洲大陸上的列強,那麼最早的列強一定是有著「維京海盜」之稱的瑞典。瑞典領土最強大的時候,不僅佔據了波羅的海東岸立陶宛等地,還佔有北普魯士與北波蘭等地區。但是這一切都伴隨1700年開始的21年大北方戰爭而結束。

    在大北方戰爭中,瑞典不僅失去了北普魯士與波蘭北部地區,而且而丟失了波羅的海東岸地區。最讓瑞典人覺得恥辱的是,1707年,瑞典軍隊在波爾塔瓦戰役中被彼得大帝擊潰,全軍投降。時任瑞典國王的卡爾十二世被迫流亡奧斯曼土耳其帝國,這也就是為什麼穆斯塔法三世強調兩國的歷史友誼。在1707年至1713年,卡爾十二世流亡時期,如果不是奧斯曼帝國的庇護,這個野心勃勃的瑞典國王只怕是難逃一劫。但是1713年,卡爾十二世企圖策反奧斯曼帝國的致命地,引起帝國蘇丹的憤怒,於是將卡爾十二世逮捕並驅逐出境。

    雖然兩國之間產生了這樣的小摩擦,但很快兩國因為俄國的壓力而團結到了一起。兩國組建起試圖阻止俄國西進的東歐戰線,但在接下來的戰爭中,東歐戰線被俄國分別擊潰。奧斯曼帝國丟失了烏克蘭地區,而瑞典則徹底從歐洲強國名單中北抹殺掉。這讓瑞典舉國上下耿耿於懷。

    而現在執政的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三世也是一個跟卡爾十二世有著相同的野心,因此他才會派出他最得力的兒子阿道夫前往華夏,而他的兒子也不負眾望地為王國帶回了《華夏瑞典協約》。不過古斯塔夫三世對俄國內亂卻是沒有那麼大的信心,他深刻地知道作為俄**隊的主要作戰能力,俄國對哥薩克人的駕馭能力是非常出眾的。不過作為俄國女皇葉卡捷琳娜表格的古斯塔夫三世自然利用他的身份在俄國布下了幾個關鍵的密探,用來竊聽俄國人在遠東的動向。

    就當收到穆斯塔法三世的信件的前幾日,瑞典在俄國的密探發回一封情報,認為波將金返回莫斯科,似乎代表著「遠東正發生著一件可怕的事情」。結合穆斯塔法三世的書信,古斯塔夫三世已經很肯定了一個情報,那就是哥薩克人在遠東發動了叛變。

    「將阿道夫叫來!」古斯塔夫三世將書信扣在桌子上,想辦法平復自己的心情。

    此時的阿道夫正在利用華夏提供的第一批武器在斯德哥爾摩附近的軍營了訓練新兵,他知道掌握這樣一直軍隊的重要性。畢竟阿道夫自認為沒有自己父親那麼善於平衡權勢,而國會越來越強勢的態度也讓他感到頭痛。畢竟瑞典的國會可是幹過廢黜國王的先例,如果自己手上沒有一股屬於自己的勢力,那麼說不準倒霉的就是自己。

    「王儲殿下,國王正在傳召你。」送信的信使很快便趕到軍營,在核對身份之後,他來到了阿道夫身邊。

    「哦?」阿道夫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就聯想到前幾日從俄國送來的情報,阿道夫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他喃喃自語道:「父王終於做出了決定。」

    阿道夫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王國,看到自己父王那般激動地等待著自己,阿道夫豈能還不明白。「尊敬的國王陛下,可是東方有了消息?」

    「是的。」古斯塔夫三世將一封信遞給阿道夫,「這是奧斯曼哈里發的書信,他們已經準備好發動春季攻勢了。」

    「那麼我們的『夏季行動』也要付諸實施了?」

    「是的。」

    「可是國會那邊?」阿道夫露出為難的神采,如果沒有國會授權,瑞典是不能對外國宣戰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古斯塔夫三世的神態變得倨傲起來,「你認為八月的事情之後,那群議員老爺們還有膽量反抗我嗎?」

    瑞典事實上是整個歐洲最早進入君主立憲體制的國家之一,國會裡的禮帽派與便帽派隱約有了兩黨政治的雛形。但是因為缺乏對國會以及內閣的有效監控,瑞典在君主立憲之後就走向了貪腐的深淵。而在古斯塔夫三世執政後不久,他就不得面對官員越來越**,國家越來越貧困的境界。自從1771年成為瑞典國王開始,古斯塔夫三世就開始思考如何改變瑞典的現狀,最後得出的唯一方法就是「政變」。

    同樣不滿國內政治的還有雅各布?馬格努斯?斯普雷特波爾滕和約翰?克裡斯托法?托爾,斯普雷特波爾滕在得到古斯塔夫三世的授權之後,在瑞典南方發動革命,要求國會下台。與此同時,古斯塔夫三世的弟弟卡爾公爵得到國會授權,取得了大半個瑞典軍隊的統帥權。在卡爾公爵與斯普雷特波爾滕等人的周旋下,國內的形勢越來越不利於國會。

    1772年8月18日,古斯塔夫與內閣裡支持他的官員密謀,由他們出面去說服其他中立官員。19日,古斯塔夫與宣佈支持他的200名內閣官員趕往斯德哥爾摩西北角的衛戍軍團。在那裡,古斯塔夫說:「若你們決意追隨我,就像你們的先祖追隨古斯塔夫?瓦薩和古斯塔夫?阿道夫般,我就為你們和祖國的救贖捨生流血!」很快古斯塔夫的詢問就得到了軍隊的肯定支持,在衛戍軍團的支持下,古斯塔夫逮捕了內閣大部分高級官員以及議長盧德貝克。同時古斯塔夫讓人警告所有議員,如果不出席21日的新的立憲會議,他們將以「叛國罪」被起訴。在國王的強勢和軍隊的逼迫下,所有議員出席了8月21日的立憲會議。古斯塔夫頒布的新憲法得到了議會的批准,同時議會宣佈無限期解散,僅保留一個立法團負責國內的立法工作。阿道夫對自己父親的往事自然是佩服不已,去年八月的事情發生之後,王國又朝著昔日那個強國而發展。

    「是的,國王陛下,是我多慮了。」

    古斯塔夫笑了起來,「我們需要波羅的海,同時我們還需要波蘭,我們要將波羅的海變成瑞典的內海。」

    「可是丹麥方面?」阿道夫輕輕皺起了眉毛。

    「一個荒唐的國王和一個花花公子般的王儲能給這個國家帶來什麼未來?」古斯塔夫輕笑道,「當然,不是現在,而是在將來的某一天。」

    「是。」

    瑞典很快將自己的決定通知給丹麥方面,丹麥自然以最快的速度封鎖了海峽,對外宣稱是發現有海盜襲擊。這讓俄國方面震怒不已,但是俄國目前迫於遠東的壓力以及奧斯曼帝國的蠢蠢欲動,只能敢怒不敢言,惟有發出外交照會警告丹麥不要胡亂行事。

    北歐的變化自然瞞不過英國,首相腓特烈?諾斯只覺得頭痛不已,美國的獨立戰爭和華夏反動的遠東戰爭都讓英國疲於應付。北歐諸國在北海及波羅的海的異動,讓腓特烈?諾斯不敢小覷,他果斷將第一海軍大臣約翰?孟塔古和殖民地大臣達特茅斯伯爵召集了過來。

    在通報了一系列事情之後,諾斯低聲問道:「俄國戰敗的可能性有多大?」

    孟塔古與達特茅斯伯爵也不是笨蛋,這些情報聯繫在一起,已經很明顯地表示出,俄國人已經陷入內亂,同時華夏、奧斯曼帝國和北歐二國將分別從東方、西方和南方對這個橫跨歐亞兩個大陸的龐大大物發動致命一擊。

    「俄國極有可能戰敗。」孟塔古負責軍事,自然對戰爭勝負有重要的看法。

    「帝國將損失多大?」諾斯將目光轉向達特茅斯伯爵。

    「這個,」達特茅斯伯爵有些難以啟齒,但是在諾斯的目光下,達特茅斯伯爵還是說道,「如果帝國不支持俄國,我們將只有可能失去新大陸。如果帝國支持俄國,我們將必定失去新大陸,同時我們還會丟失中東及太平洋的利益。」

    「就沒有別的可能嗎?」諾斯露出乞求的目光。


138正文 風動。腓特烈。大不列顛
    看著諾斯首相的目光,達特茅斯伯爵心情也非常不好受。曾幾何時,大英帝國居然要淪落到站隊來維持自己的利益。但是現在是形勢比人強,在新大陸,美國的崛起已經是不可避免了,帝國之所以還在那裡陷入戰鬥更多是為了面子;在南亞已經東南亞,帝國已經被五國同盟逐出了利益圈;而在大洋洲上的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也是岌岌可危,五國同盟的海軍已經陳兵帝汶島,隨時都要將帝國趕盡殺絕。

    達特茅斯伯爵長舒了一口氣,道:「事到如今,帝國必須尋求其他盟友鞏固我們在歐洲大陸及非洲大陸的利益。法國人是不會忘記百年戰爭的事情,而且我們與他們在非洲還有很多利益糾葛,荷蘭和西班牙也是如此。我們目前只能選擇普魯士,犧牲一部分利益,換取普魯士的支持。」

    「腓特烈陛下麼?」諾斯首相對腓特烈大帝自然是不會陌生,這位普魯士國王是歐洲大路上最偉大的君主之一,他的軍事天賦連英國王弟、約克公爵弗雷德裡克王子都是稱讚不已。幾乎歐洲的陸軍系統都已經將腓特烈大帝奉為當世的戰神,如果不是英國素來是海軍強於陸軍,整個帝國的軍隊都要將普魯士視為老師了。「《白廳條約》已經二十年了,普魯士捍衛了帝國在漢諾威的飛地,但是帝國對普魯士,唉……」

    達特茅斯伯爵自然清楚諾斯首相歎息的意思,事實上殖民地大臣雖然不直接掌管帝國外交,但卻也是帝國外交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達特茅斯伯爵很清楚帝國對待普魯士的態度就是上級對待下級一般,雖然普魯士的確需要帝國來牽制法國,但是就憑普魯士容忍帝國在德意志境內擁有漢諾威地區的態度就表明了普魯士結盟的想法。可是帝國卻錯過了最佳時機,如今前去尋求支持,只會被普魯士訛詐更多的利益。

    達特茅斯伯爵的沉默其實就表明了他的態度,諾斯首相惟有苦笑道:「我會去說服國王陛下,趁戰爭還沒有開始之前,我們需要普魯士替我們阻擋來自東方的敵人。」

    「普魯士不會輕易答應的。」

    「我知道。」諾斯首相點點頭,「但是對於普魯士來說,無論是北邊的丹麥,還是南邊的奧地利、奧斯曼都是難以解決的問題。我將說服國王承認普魯士在波蘭的既得利益,同時也會勸說俄國人放棄波蘭西部地區和烏克蘭、巴爾幹的部分利益來換取普魯士的支持。」

    「只怕會養虎為患。」海軍大臣孟塔古插嘴道。

    「我又何嘗不知道?」諾斯首相道,「腓特烈陛下的智慧和魄力是帝國最大的敵人,但是就目前而言,普魯士的主要利益是在歐洲大陸上。帝國對於歐洲大陸僅僅是希望保持平衡即可。對於普魯士而言,無論是法國還是俄國,亦或者奧斯曼和奧地利,都是他們頭痛的敵人。我們現在支持普魯士去遏止奧斯曼和丹麥,以後我們也可以支持法國和奧地利去遏止普魯士。」

    孟塔古想了想,道:「外交上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已經將未來可能的事情都說明了。普魯士之所以對丹麥虎視眈眈,那是因為他們想要獲得北海的出海口。我們無法保證普魯士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不會組建海軍,而這樣一個國家一旦擁有了海軍,那勢必在歐洲就會對帝國構成威脅。」

    「那是將來,我們更看重現在。」諾斯首相做出了決定,「如果後來的人要責怪我們,我們也只能承受。歷史終將證明我的決定是這個時候最適合的決定,也許不是最好的,但卻是最適合帝國的。」

    說完,諾斯首相便站了起來,離開了唐寧街10號,朝白金漢宮而去,歐洲的歷史也因此進入了一個拐點。諾斯首相與喬治三世交談了五個小時,最後諾斯首相得到了喬治三世的允諾。次日,一封絕密的外交郵件離開倫敦,在英國陸軍的護送下,這封郵件朝著普魯士王國的首都柏林而去。隨著這封郵件的發出,法國、奧地利、丹麥、荷蘭等國家開始密切關注起這個升格為王國才62年的國家。

    而此時的柏林卻是風平浪靜,在腓特烈大帝的領導下,普魯士已經不是62年前那個弱小的國家。擁有了西裡西亞地區的普魯士已經具備了歐洲列強的資格,只是沒有歐洲國家願意承認這點罷了。但是對於已經在歐洲萌芽的資產階級來說,普魯士簡直就是一個讓他們嚮往不已的天堂。腓特烈大帝廢除了許多封建弊端,他所建立的廉潔高效的公務員制度讓遠在東方的永璇都讚歎不已。永璇非常喜歡腓特烈大帝的一句名言,「我是這個國家的第一公僕」。

    同時腓特烈大帝對宗教和新聞出版也持自由態度,許多在法國不能出版的書籍,都輾轉到德國出版。法國啟蒙主義最偉大的詩人、思想家伏爾泰就和腓特烈大帝保持著非常良好的關係。18世紀的歐洲,宗教矛盾異常尖銳,但是你在德國卻能看到新教教堂與天主教教堂並排而立,甚至連同性戀者在普魯士也是可以被容忍的。

    腓特烈大帝唯一的缺點就是在他對猶太人的歧視上,腓特烈不信任猶太人,認為猶太人捲走了屬於普魯士人民的財富。所以腓特烈拒絕猶太人在普魯士的領土上經商和居住,同時對猶太人的過境稅也要高於其他人。

    此刻的腓特烈大帝正看著一封書信,同時在他的不遠處站著一個東方人。腓特烈大帝對這封書信的內容是感到無比震驚,他無法想像,一個遠在亞洲的親王居然對德意志和歐洲事務如此熟悉。他相信擁有這樣的判斷力除了需要經驗與智慧之外,同時也需要大量的歐洲情報。腓特烈大帝曾經聽說過,大清帝國皇家招商局的生意是遍佈整個地球,歐洲幾乎所有的大城市裡都有華人的商行和公司。腓特烈大帝相信這些商行和公司應該同時也是大清帝國情報系統的組成部分,不過腓特烈大帝並沒有因此感到憤怒。相反他很羨慕,羨慕這位東方親王擁有如此多的資源。他覺得如果有必要,他一定要去見見這位比他年輕許多的東方親王。他知道自己已經老了,但是他想征服世界的雄心還在。他希望為普魯士爭取到一位強有力的朋友,德意志需要統一,而這可能是他能為這個國家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我很高興見到你,我東方的朋友。」腓特烈大帝放下了信函。

    「我也很榮幸見到您,國王陛下。」來覲見腓特烈大帝的是招商局在歐洲的負責人之一,顧辰。他來歐洲已經五年了,他對於這位普魯士國王也是仰慕不已。在華夏的時候,永璇就談及過歐洲的幾位在世君主,永璇對腓特烈大帝的評價是最高的。他說腓特烈大帝是歐洲的曹操,而且比曹操更具有優勢的是,他是一個國家的君主,他佔著了國家大義的道理。

    「我對東方親王(歐洲流行如此稱呼永璇)是神交已久啊。」腓特烈大帝笑著,「從一個傳統的陸地國家走向海洋,我想你們的親王殿下應該遭遇了不少阻力。但是你們的親王殿下居然能建立起遠東乃至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海軍,這讓我欽佩不已。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去拜訪你們的親王殿下,和他一起聊聊,我記得你們華夏人的書中有說過這樣的場景,叫什麼來著?哦對了,『煮酒論英雄』。可惜我們的啤酒是不能煮的,否則我真想這麼做。」

    因為華夏在幾次對外戰爭的勝利,歐洲國家對這個遠在東方的古老帝國是越來越有興趣。此時的歐洲人還是以使用華夏的器皿為榮,而在華夏強勢崛起之後,歐洲人開始研究起華夏的文化、歷史和哲學。不少歐洲大學都開設了五花八門的華夏學科,同時在招商局的推動下,不是華語學校也在歐洲開辦起來。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永璇非常邪惡地想,以後一定要弄一個中文四六級考試來折騰下歐洲人,而且除了有普通話測試之外,還要弄一堆粵語、閩南語等方言等級測試。以後要移民到華夏,除了有普通話等級測試之外,方言等級測試起碼要拿兩張證書。

    「恭親王殿下也很期待與陛下的見面。」顧辰是永璇身邊的書僮之一,第一批和第二批書僮都已經長大成人。第一批書僮被永璇派往招商局在國內以及東南亞的辦事機構,而第二批書僮則被派往歐洲和美洲。相較於何來的書僮,前面幾批的書僮與永璇的年紀相差不大,可以說是亦師亦友地長大起來。他們對於永璇除了崇拜和服從之外,更有著自己的獨立思考。而這些人在後來的「十八世紀大改革」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顧辰很清楚地知道永璇對哪些國家的推崇,而當代國家中只有普魯士和美國得到了永璇的讚揚。永璇在很多次私下談話中提到,如果非要給華夏找一個對手的話,普魯士和美國才夠資格。永璇認為華夏佔了天時,美國佔了地利,而普魯士則佔了人和。華夏有歷史的沉積,一旦發力那是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企及的;而美國位於兩個大洋之中,幾乎當下的武器很少有對美國構成威脅的;普魯士人的嚴謹和鐵血是讓永璇都不得不折服的精神。而就在顧辰面前的這位君主,他所撰寫的《戰爭原理》被永璇奉為「陸軍的經典」。在永璇的提議下,朝廷讓所有新軍的軍官都系統學習了這本書。雖然顧辰擅長的並非軍事,但是顧辰還是從國內聽到了不少陸軍對這本書的讚揚。雖然《孫子兵法》是一本針對「戰略」的經典著作,但是落實到實際上的戰役上,《戰爭原理》的操作性要更強一點。所以按照新式陸軍軍官學校的培訓要求是,上級軍官必須學習《戰爭原理》和《孫子兵法》,而中下級軍官則只需要學習《戰爭原理》即可。

    「你們華夏人擅長謀略,《孫子兵法》是我見過最好的一本軍事著作。」腓特烈對軍事的愛好如同他對文藝、哲學的愛好一樣熱烈,「而東方親王殿下是我見過將這本書運用最好的指揮官。你們在遠東擊潰了英國人,這是我以前從沒有想像過的。」

    對於一國國君對本國文化的讚揚,尤其是對自己上司的讚揚,讓顧辰也是與有榮焉。「恭親王殿下對比下的《戰爭原理》也是稱讚不已,認為這本書書當今最偉大的軍事著作。」

    聽到自己的書得到如此高的評價,腓特烈的笑容又多了幾分真誠。「顧辰先生,我希望你能與我共進午餐,我將為你介紹我的侄子,威廉。」

    顧辰心下一驚,他知道腓特烈沒有子嗣,所以他的侄子威廉就成了這個王國的繼承人。雖然這樣一次宴會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國王賜宴,在外交上也是常見的。但是國王與王儲同時與自己一同出席私人宴會,這其中的含義就很明顯了。顧辰抬頭一看,發現腓特烈望向自己的眼神也多了許多意味。

    顧辰以退為進,道:「我的身份並不適合出席陛下的私人宴會。」

    「不!」腓特烈當了這麼多年的國王,自然有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氣勢,「僅僅憑你是東方親王的學生,你就有這個資格。」

    腓特烈事實上也調查過招商局與永璇的關係,他很清楚招商局裡的負責人大多是永璇身邊的書僮。這種書僮在歐洲也是常見的,許多貴族身邊都有這樣或那樣的侍從。這些侍從是貴族最相信的人,他們掌握著貴族最**的秘密,同時他們也是最能理解貴族思想的人。何況腓特烈也知道永璇對身邊人的栽培,永璇有一些著作在西方出版過。永璇向歐洲人介紹了華夏在哲學、藝術以及文學上的成就,同時也輸出了一些華夏的思想。腓特烈相信眼前的這位顧辰應該負有其他使命,他的身份不僅僅是招商局歐洲公司總經理助理那麼簡單。

    顧辰見腓特烈如此堅持,心中大定。畢竟他這次面見腓特烈除了帶來永璇的書信之外,更重要的是要說服腓特烈加入到華夏在歐洲的計劃中。這個計劃用張儀當年在秦國所開展的「連橫」來命名。

    「能參加國王陛下的宴會是我的榮幸。」顧辰鞠了一躬,「請容許我回去準備下。」

    腓特烈點點頭,顧辰便離開了王宮。

    而顧辰離開後不久,一名侍從帶著普魯士王國外交大臣匆匆忙忙趕了過來。腓特烈其實對這些大臣並不感冒,他不相信他的內閣,他更願意跟一些辦事員交談。他看到外交大臣匆忙的樣子,冷笑道:「閣下,您代表的是王國的體面,請您自重!」

    「陛下,英國國王喬治三世陛下給您寄來一封書信。」

    「哼!讓我猜猜看,他一定是希望我們去阻止土耳其人吧?」腓特烈語帶嘲諷,「為什麼我們要去阻止土耳其人?我的外交大臣閣下,難道我們要幫助我們的死敵俄國人去取得巴爾幹地區嗎?」

    「英國是我們的盟友,而他們也承諾幫我們與俄國協商拿到整個波蘭。」

    「閣下,拿到手的才叫禮物,隨便說說的話怎麼能當真?」腓特烈對此並不相信。

139 交談。德意志。撒丁王國
    「陛下,英國是普魯士最重要的盟友。」外交大臣還想爭取什麼,「如果不是英國人在50年代對我們的支持,恐怕我們早就失去了西裡西亞地區。」

    「閉嘴!」腓特烈憤怒了,「閣下,你似乎忘記了。當我們在與奧地利、法國人交戰的時候,英國人只是在一旁看戲而已。」

    「但是英國是當時唯一沒有對我們宣戰的國家。」

    「當時沒有對普魯士宣戰的國家多了去了!」腓特烈揮揮手,「閣下,你可以退下了。你讓我真的很失望,雖然我從來沒有對內閣抱有希望過,但是你剛剛的話實在是有失普魯士王國的體面。我希望你能在今天之內遞上辭呈,否則明天我將宣佈你辭職。」

    外交大臣的手一抖索,臉色灰暗地離開了。而在王宮的角落裡,則站著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臉上並無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睛閃過一絲輕蔑。

    「威廉,你來了?」腓特烈顯然對這個年輕人的到來感到高興。

    「是的,陛下。」年輕人很恭敬地說道。

    「叫我叔叔。」腓特烈只有在這個年輕人面前才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者,臉上寵溺的表情表明他對自己的侄子兼王儲是非常喜愛的。

    在腓特烈父親的時代,普魯士王國內部一直被親奧地利勢力所控制的,這也就是為什麼腓特烈對奧地利極為反感的緣由。因為迫於這些勢力,腓特烈被迫與哈布斯堡家族的一個分支聯姻。對於這場政治婚姻,腓特烈是極其討厭的,只是為了安撫自己的父親,腓特烈與他的妻子貌似快樂地生活了四年。同時因為腓特烈也曾經在自己父親臨死前發誓不會背叛自己的妻子,所以腓特烈終身都沒有與自己的妻子離婚,但是二人卻是出於長期分居的狀態。也因為如此,腓特烈與自己的妻子並沒有子嗣。

    所以,腓特烈將自己的侄子威廉指定為繼承人。威廉是一個熱愛音樂的貴族,莫扎特與貝多芬都是依靠他的贊助而創作出那麼多經典樂曲。威廉與腓特烈在藝術和文化上有很多共同點,同時威廉也是一個雄心勃勃的人,這讓腓特烈十分滿意。唯一讓腓特烈覺得有些遺憾的是,自己的這個侄子在軍事指揮上並沒有太好的天賦,所以腓特烈一直擔心自己過世後,普魯士如果沒有很好的軍事指揮官的話,普魯士好不容易得來的地位會一朝盡失。

    「叔叔,我們要放棄原來的聯合英國的外交策略嗎?」威廉有些疑問。

    「在歐洲這個大陸上,誰不是我們的敵人呢?」腓特烈溫和地笑道,「東方有位軍事家說過『遠交近攻』,只有遠方的盟友才是可靠的盟友啊。」

    「叔叔是說那個東方的華夏麼?」

    腓特烈點點頭,「雖然以後等普魯士強大起來,我們和他們也會成為敵人,但是我們和他們的利益多於衝突,而且我們需要華夏,華夏也同樣需要我們。」

    「為什麼?」威廉困惑地問,「只要華夏帝國願意,歐洲有無數的國家會成為他們的盟友。」

    「什麼是盟友?」腓特烈道,「沒有衝突同時又有共同利益的國家才能成為盟友。普魯士還沒有屬於自己的海外殖民地,所以我們與華夏沒有衝突。華夏需要一個歐洲的陸地強國替他們牽制法國、英國等等列強,歐洲大陸上還有哪個國家擁有普魯士陸軍的作戰能力?」

    「可是他們能給我們什麼?」威廉問道。

    「這個問題問得好!」腓特烈讚揚地點點頭,「無論何時,國家利益是我們需要第一位考慮的。對方付出多少,我們才做多少事。而這一次,華夏開出的條件,是我沒有辦法拒絕的。」

    「那是什麼?」

    「德意志統一。」

    聽到「德意志統一」的時候,威廉的心頭彷彿被錘了一下似的。跟自己的叔叔一樣,威廉也是以普魯士統一德國為理想的。但是他知道這是一個漫長而艱巨的過程,首先普魯士要成為一個真正能震懾所有歐洲列強的超級強國,這樣普魯士才有時間去慢慢統一德意志。按照他自己的估算,這將是一個長達一百餘年的過程。不僅他叔叔看不到這一天,連他自己也看不到這一天。

    「這怎麼可能?」威廉沒有掩飾他的驚訝。

    「哈哈,威廉,我也跟你一樣吃驚,但是按照那位東方親王的構思,這卻是可能的。」說著,腓特烈大帝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只是即便這樣,我卻看不到了。但是你,威廉,你將成為德意志帝國歷史上第一任皇帝。」

    「叔叔,我……」

    「沒什麼。」腓特烈擺擺手,「我老了,如果我能早點認識東方親王的話,也許我也有機會看到那一天。但是現在,威廉,我要為你,為普魯士的明天去賭這一局。我相信他,你呢?」

    「我也相信他。」在威廉眼中,自己的叔叔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如果不是腓特烈帶領普魯士士兵奪下西裡西亞地區,普魯士到現在還只是一個二等國家。而隨後腓特烈粉碎了奧利地組建起來的「反普聯盟」,不僅保住了西裡西亞,同時也讓普魯士真正成為歐洲的一等強國。

    腓特烈將一份文件遞給了威廉,「雖然這是他的建議,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最適合我們的一條路。威廉,你要熟記這份文件,然後按照這個構想一步一步走下去。雖然這條路會很漫長,但是走到終點那一日就是我們統一德意志的日子。」

    威廉打開了這份被稱之為「德意志總路線」的文件,這份文件的原稿已經被腓特烈銷毀。而現存德意志帝國博物館的《德意志總路線》是威廉根據原稿,結合普魯士當時的國情,與自己的幕僚們商討出來的。但是與原稿一致的是,德意志的統一步伐是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經濟統一的德意志關稅聯盟;第二個階段是形式統一的德意志邦聯;第三階段是完全統一的德意志帝國。而且在這份總路線文件裡,永璇暗算了是自己盟友卻陷入大革命漩渦的法國。威廉在第三階段戰勝了法國,最終在法國巴黎的鏡廳稱德意志帝國皇帝,法國人對此一直耿耿於懷。

    威廉放下文件,心中卻是無法平靜下來,「我不敢相信,上帝啊,他在東方居然如此熟悉我們歐洲的事情。」

    「這並不困難。」腓特烈笑道,「如果你擁有他那樣的資產,你也會成功的。」

    「但是叔叔,他是親丹麥的。」

    「我知道。」腓特烈點點頭,「他親丹麥是必須的,畢竟他要將俄國人在遠東的土地全部吃下,沒有丹麥幫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們還是親瑞典的。威廉,總有一天,丹麥和瑞典會再度翻臉,你認為他會怎麼選擇?當丹麥失去利用價值之後,他又會選擇誰?」

    「這不會太……」威廉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說卑鄙麼?」腓特烈知道自己的這個侄子有點理性化,所以也忍不住提點他一下,「你要記住,國家利益才是你首要考慮的。如果某一天,華夏帝國衰落了,有了更強大的國家取代他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華夏帝國的。同樣的,我相信那位東方親王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我們。」

    「就沒有『真正的朋友』麼?」

    腓特烈搖搖頭,「國家之間永遠沒有『真正的朋友』,我們之間只有相互利用。」

    「我明白了。」

    「今天的晚宴你必須出席,相信今天晚上,我們的東方朋友會給我們一個小小的驚喜。」說道這裡的時候,腓特烈大帝臉上露出一絲頑童般的狡黠。

    顧辰果然沒有讓腓特烈失望,在晚宴上,顧辰接連拋出了兩個合同,一份合同是在符騰堡興建歐洲最大的兵工廠,另外一份則是要與普魯士共同修建歐洲最大的民用造船廠。兩則消息在次日公佈之後,震驚了整個歐洲。

    英國國王喬治三世召見了諾斯首相,憤怒地罵道:「什麼普魯士是大陸國家對海洋沒有興趣!這最大的民用造船廠是什麼意思?首相閣下,難道您認為民用造船廠就造不出軍艦來嗎?」

    在喬治三世的憤怒之下,諾斯首相黯然辭職。

    而緊接著,腓特烈以華夏的一系列援助和合同為契機,宣佈組建德意志關稅聯盟,承諾關稅聯盟成員國將共享這份豐厚的開發機會。這些國家本來就與德意志為同一民族國家,而且歷史上也互有聯姻,自然不會抗拒。在腓特烈發出倡議沒有一個月,幾乎大半個德意志的城邦、王國都加入到關稅聯盟。關稅聯盟背後的事情自然瞞不過歐洲一些有心人的眼睛。

    「維托裡奧,德意志人走到我們前面了。」撒丁尼亞王國的首都都靈的王宮裡,艾曼努爾三世聽完外交大臣的匯報之後,對自己的兒子說著。

    「是的。」撒丁尼亞王國王儲維托裡奧面露尷尬,「他們的運氣真不錯。」

    「不,是腓特烈這個老傢伙膽子夠大!」艾曼努爾三世搖搖頭,「華夏人也來找過我,但是我老了,維托裡奧,我會安排你去跟華夏人接觸。據我所知,他們在與我們接觸之外,他們與羅馬還有兩西西里的關係都不錯。」

    「陛下,您的意思是?」

    「是的,答應他們。」艾曼努爾三世努力地伸出手,「我的兒子,意大利的榮光將在你的手裡再現。但是這一次,不再是羅馬人,而是我們都靈人來決定這一切。」

    「陛下,您應該注意您的身體。」

    「沒關係的,維托裡奧,我恐怕活不到明年了,但是你和意大利都有明天,告訴華夏人,我們有地中海,我們可以保證他們在地中海和北非的利益,但是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們向支持腓特烈那樣支持我們!維托裡奧,你父王是一個膽小的人,但是你不是!你是一個擁有雄獅一樣心臟的人,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將成為意大利歷史上最值得讚揚的國王!」

    「是,陛下。」

    維托裡奧離開了艾曼努爾三世的寢宮,他其實在暗地裡一直與華夏人有聯繫。他羨慕華夏人的造船術,他也夢想在撒丁尼亞王國擁有華夏人的造船廠。但是按照華夏的法律,造船術是只與盟友共享的,而撒丁尼亞一直在奧地利和華夏之間游離,這讓華夏不得不選擇考慮與兩西西里去合作。不過在維托裡奧的懇求下,華夏與兩西西里的合作也比較有限,至少關鍵的武器和造船術都沒有涉及。

    「陛下已經委託我來和貴國商談結盟的事宜。」維托裡奧見到劉寒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陛□體如何?」劉寒見維托裡奧的興奮中帶有一絲傷感,便立刻問道。

    維托裡奧神色一暗,搖搖頭,「不是很好。」

    劉寒沒有追問下去,但是看到維托裡奧這樣的表情,便知道艾曼努爾三世駕崩只是早晚的事情了。劉寒道:「王儲殿下,我們的協議一直為您準備著,你打算在什麼時候簽署?」

    「現在我們可以草簽一份備忘錄,等我登基之後,我們可以簽署正式協議。」

    「沒問題。」劉寒道。

    一七七四年三月,遠東正處於寒冬的時候,一股清兵悄悄越過了《中俄尼布楚條約》所規定的邊界線,次日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正式照會俄國大使館,聲明華夏已經對其宣戰,同時宣佈驅逐俄國大使。

    在離開天津港的時候,俄國大使發表了一份聲明,聲稱這是華夏帝國最愚蠢的一個決定,俄羅斯帝國必然會打敗侵略俄國的華夏人。

    「終於開戰了。」乾清宮裡,乾隆低聲道,「朕的時間不多了。」

    「是的,終於開戰了。」永璇在軍機處裡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第一次世界大戰,終於拉開了它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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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140、鶴唳。亞細亞。世界大戰。 ...


  在清朝的歷史上,蒙古一直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即便是歷史學家也無法判斷蒙古到底與清廷是聯盟關係,還是從屬關係。早在明朝末年,清朝就與內屬蒙古結盟。準確地說,應該是女真部與內屬蒙古結盟行程了後金政權,因此內屬蒙古部分是屬於後金政權的從屬關係。除了內屬蒙古之外,蒙古的大部分其實是屬於札薩克世襲統治的外藩蒙古。但是伴隨後金政權的擴張,大部分的外藩蒙古被後金政權吞併,只剩下喀爾喀蒙古四部之外,其餘蒙古諸部已經被後金政權吞併。而喀爾喀蒙古則是以聯姻的形式與後金政權統一,但是事實上,清廷並不插手喀爾喀蒙古的統治。因此在清朝統治整個中華之後,喀爾喀蒙古就成了清朝歷代皇帝頭痛的地方。喀爾喀蒙古幅員遼闊,東邊與黑龍江將軍所轄的東北及外興安嶺地區接壤,西邊則抵達回疆,北邊是俄國,而南邊就是已經徹底歸順清朝的漠南蒙古。為了轄制喀爾喀蒙古,從康熙朝開始,歷經三朝,清朝都在對蒙古實行減丁政策。例如驅使喀爾喀蒙古與漠西蒙古的對決;挑動喀爾喀蒙古內部四部的紛爭……當然最陰損地莫過於,雖然清朝已經有了種痘技術,而且牛痘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但是無論康熙還是雍正,都將這門技術束之高閣。他們知道,天花是阻止蒙古人南下的最大威脅。他們不敢將天花徹底殺滅,即便愛新覺羅家族也因此損失了許多皇子皇孫,種痘技術還是被嚴格保密起來。
  
  其實早在十六世紀的時候,俄國就已經將觸角伸向了喀爾喀蒙古。在他們的心目中,既然在歐洲創造出了一個「白俄羅斯」,那麼在東方創造一個「黃俄羅斯」也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是強大的中華帝國不是俄羅斯敢直接對抗的,於是他們採取「分而治之」的策略,單算從喀爾喀蒙古入手,先策反這裡,再慢慢在遠東建立一個「黃俄羅斯」。
  
  對於俄羅斯人的狼子野心,無論是明朝皇帝還是清朝皇帝,都看了出來。但是無奈蒙古人是天高皇帝遠,而中華帝國的皇帝早已經失去了進取心,對於俄羅斯人的徐徐圖之只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是這一次卻不同,在永璇與乾隆的策動下,喀爾喀蒙古與俄羅斯是徹底決裂。雖然喀爾喀蒙古對清廷是早有異心,但是喀爾喀蒙古早已經不是當年的「上帝之鞭」,因為與清廷結盟,在他們心中,似乎也是對中華的另一種統治。所以當俄羅斯人還沒有將承諾的領土送到之前就大肆侵吞喀爾喀蒙古領土的做法,讓蒙古人異常憤怒。甚至不需要永璇去挑動什麼,蒙古人就主動要求與俄羅斯人決戰。
  
  其實對於清廷來說,蒙古人的主動請戰也是非常符合規劃的事情。因為實際上,俄羅斯人的侵略壓力主要是對唐努烏梁海地區。唐努烏梁海地區位於喀爾喀蒙古西北地區。雖然與清廷的直轄部分並不接壤,但這裡卻是清廷的實際統治區域。同時這裡也是烏里雅蘇臺將軍的重要轄地,畢竟唐努烏梁海地區是面對俄羅斯與喀爾喀的雙重壓力,故而這裡也駐紮這清廷一隻非常彪悍的騎兵。
  
  永璇雖然一直在推行軍隊現代化,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技術落後的十八世紀,火器實在是一支昂貴的裝備。永璇傾盡所有也只完成了海軍的換裝和西山大營的換裝,其餘陸軍都還是以冷兵器為主,熱兵器為輔。所以永璇是不願放棄唐努烏梁海地區這樣一支彪悍的騎兵,畢竟所謂的八旗騎兵已經是個傳說,如果再丟失了唐努烏梁海騎兵,那麼永璇真的只有去哭了。靠人山人海堆出來的勝利未免太慘烈了,不到萬不得已,永璇也不會想用這樣的方法。
  
  「蒙古人這次居然主動請戰了。」東暖閣裡,乾隆低聲道。
  
  「兒臣也是覺得詫異,但是想想,如今俄國人步步緊逼,由不得蒙古人不著急。」此時的東暖閣裡只有乾隆與永璇在商討,二人面前擺著地圖和各種資料。「烏里雅蘇臺將軍本就是本朝數一數二的陸軍存在,唐努烏梁海又是面對喀爾喀與俄羅斯的前線,此處士兵的彪悍程度乃是本朝僅有的。我們自然是不怕俄國人的南侵,大不了跟他們在唐努烏梁海地區耗著就是了。但是喀爾喀卻怕,一旦俄國人吃不掉唐努烏梁海,自然會繞道喀爾喀。」
  
  「所以蒙古人怕了!」乾隆露出笑容,蒙古人的確是清廷的重要盟友,但是這個盟友似乎有些尾大不掉了,「蒙古的活佛跟俄國人勾勾搭搭的,還真當朕看不見麼?」
  
  「皇上聖明!」永璇雖然覺得這馬屁有些噁心,但是在封建時代呆久了,這馬屁已經是習慣了。
  
  雖然知道這是馬屁,但是乾隆臉上還是露出會心的微笑。「聽說蒙古人從兵部要了一堆東西去?」
  
  「是。」永璇雖然並不統管六部,但是跟俄國人有關的事情還是能知曉的。「喀爾喀對唐努烏梁海的裝備是很羨慕的,說是希望能為蒙古打造同樣的一支騎兵。」
  
  「哼!」乾隆心裡暗罵了句,但是嘴上缺說,「既然是要讓蒙古人出兵,自然不用太苛刻他們。」
  
  「兒臣領旨。」永璇自然曉得乾隆的心思是什麼。事實上,唐努烏梁海騎兵是當時兵部按照唐朝重騎兵的標準打造的。
  
  在封建歷史上,唐朝的重騎兵堪稱是「冷兵器時代最可怕的存在」,當年唐朝的重騎兵是將貴霜帝國打得滅了國,直接嚇走了羅馬帝國的馬其頓軍團。後世有好事的軍事分析家指出,如果唐朝的重騎兵能夠維持下去的話,別說是金國了,連元帝國打過來都能切菜一樣的切回去。但是訓練這樣一支騎兵並不是所有封建王朝都能維持的,想想看,從士兵到馬匹都是由最好的鋼鐵覆蓋,除了馬眼睛和人眼睛之外,其餘都是被裝甲覆蓋。而且士兵所持用的陌刀也是非常鋒利和沉重的,一刀下去,一匹馬都能輕而易舉地切成兩塊。這樣一支騎兵只要往戰場上一放,然後往前一衝,除非是用大炮組織,否則幾乎是無敵的。何況當時最先進的弩床技術也掌握在中國人手裡,所以唐朝的重騎兵在熱兵器時代沒有興起之前就是無敵的存在。但問題在於,無論是裝甲還是陌刀,都需要大量上好的鋼鐵來打造,其價格基本上等同於同重量的黃金了。何況這樣還需要負重極大的上好馬匹,而且士兵的力量也是非常重要的,即便所有條件都有了,最後訓練出來的成品也是非常有限的。所以即便是富庶如唐朝,也只有少量的重騎兵。等到了宋朝,因為弩床技術的發展,重騎兵就被徹底拋棄了。
  
  而唐努烏梁海騎兵就是兵部一群頭腦發熱的人想辦法重建的唐朝重騎兵,雖然永璇覺得這樣有些浪費,但並沒有組織。乾隆自然曉得唐努烏梁海地區的重要性,所以也批准的兵部的計劃。在短短十幾年的發展之下,唐努烏梁海地區就重現當年的重騎兵,雖然還沒有唐朝那般的震懾力,但也讓俄國人不敢在這裡放肆。
  
  對於唐努烏梁海騎兵的裝備,蒙古人自然也是覬覦許久。只是清廷對蒙古人的旁敲側擊一律無視,即便蒙古人光明正大地說我們要購買的時候,清廷也以裝備有限給婉拒了。如今蒙古人充當攻擊俄國人的急先鋒,清廷也不好意思說裝備不賣了。只是這次出售給蒙古人是最原始版的重裝甲,這部分是唐努烏梁海騎兵淘汰下來的,放在軍備庫裡也是浪費,結果就被兵部的人加價三倍賣給了蒙古人。永璇得知之後,也只能暗暗讚歎一句罷了。
  
  得到了裝備的蒙古人自然是喜不自禁,無論是親清廷的,還是暗地謀求獨立的蒙古貴族,都認為這些武器裝備加強了喀爾喀的軍事力量。在拿到裝備後沒多久,喀爾喀迅速抽調了各部的精銳組成了喀爾喀騎兵,然後加進訓練。而此時便是檢閱喀爾喀騎兵的時候到了……
  
  如果你認為蒙古人沒有看出清廷的陰暗想法的話,那一定是錯誤的。但是對於清廷如此陽謀地打算削弱蒙古,蒙古人卻也還是毫無方法。陰謀與陽謀最大的區別在於,陰謀被發現了可以不被執行,但是陽謀卻是被發現了還得被執行下去。
  
  蒙古人知道將自己當做馬前卒是清廷「減丁政策」的繼續,但是無論是虎視眈眈的俄國人還是躲在角落裡伺機咬上一口的黑龍江將軍和唐努烏梁海都是蒙古人無法抗拒的。如果幫助清廷,那麼還能抱住喀爾喀現在的疆域;如果背叛清廷,那麼清廷大不了捨棄部分喀爾喀地區,也要將剩下的喀爾喀吃掉。而真到了那般地步,漠南蒙古自然會見死不救,那喀爾喀就真的成了歷史名詞。
  
  「這仗是不得不打了啊。」領兵的蒙古將軍哀歎道。

作者有話要說:戰爭部分開始……
筆墨會在世界大戰和京城風波中轉換。
因為知道大家不是很愛戰爭,所以宮斗和家斗還是會輪番插花的。




141

141、世界大戰?壹 ...


  乾隆越來越經常性地將永璇招入東暖閣問話,而且這種問話不僅沒有避諱宮廷裡的太監,甚至連軍機大臣、翰林院的侍讀侍講大學士都沒有隱瞞。不少問話就是當著朝臣的面,詢問的內容從內政到外交、軍事,無所不包,而在旁人的眼中,乾隆完全是向永璇咨詢治國策略。
  皇帝想朝臣咨詢治國之策並非不可,反而會落下「納諫」的美譽。但是如果這個朝臣是皇帝的兒子,同時又是「儲君」的最大爭奪者的話,就會有很多遐想了。但是無論軍機大臣還是永璇本人,誰也無法知道乾隆此舉到底意在如何。
  只有乾隆心裡清楚,蘇合香酒已經越來越沒有效果,乾隆是個心中有偉大抱負的帝皇。雖然乾隆做出過不少糊塗的事情,但是在中國的歷史上,他也算得上是個有進取心的皇帝之一。但是現在乾隆發現自己已經力不從心,雖然他捨不得自己的皇位和權勢,但是心悸的毛病已經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便是天子又如何?你不是天,你就無法逃脫命運的安排。
  所以乾隆已經開說著手皇位繼承的安排,將永璇推到台前並不是為了樹立靶子,而是乾隆已經沒有能力處理這一切。與其等著自己死去的那一日,讓朝堂失去秩序;不如現在就將永璇納入到這個體系來,免得在自己駕崩之後,整個天下陷入混亂。
  
  乾隆善讀書,對前朝的歷史自然是非常清楚。雖然乾隆捨不得現在的「專制獨裁」的滔天權勢,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明朝內閣的作用。朱元璋為了避免相權制衡皇權,就採取了裁撤丞相的做法。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當然能讓皇帝手中的權勢無與倫比,可同時也讓朱元璋及其後代不少皇帝累得力不從心。於是朱家的皇帝們,慢慢將相權分散到內閣手裡,依靠五名左右的閣臣來共掌相權,同時再利用司禮監的批紅權制約內閣。更重要的是,作為內閣的執行機構,是對皇帝絕對忠誠的。所以也就有了嘉靖皇帝四十幾年不上朝,國家依舊無事的局面。因為內閣和司禮監已經足夠保障國家的正常運行,同時內閣與司禮監的互相制衡,以及六部的相對獨立,都讓內閣無法出現權勢滔天的權臣。君不見嚴嵩即便那般無所顧忌,但是在嘉靖面前卻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的。
  
  當然,乾隆沒打算在清朝復辟明朝的做法,因為不僅讀書人已經對太監擅權深惡痛絕,更重要的是愛新覺羅家族的自尊心也不容許向「手下敗將」學習。所以乾隆除了研究明朝史書之外,將很多的精力都投向了江浙一代。
  
  因為和珅在江南招商局裡貫徹永璇的「萌芽計劃」,再江南本來就有資本主義的火種在,故而在江南已經隱約有「資本主義啟蒙運動」的架勢。雖然永璇不遺餘力地推行近代化,可他也知道現在的中華帝國無法承受法國大革命那樣疾風驟雨的改革。更何況,法國大革命事實上是失敗了的,雖然為法國留下了變革的火種,可是也將好好的一個歐洲大陸強國變得不堪一擊。所以,永璇指示江南招商局將學習的目標定為英國,但是對於法國的思想著作也是不遺餘力地引進,只不過在翻譯的時候,永璇讓剔除掉了部分過於暴力的宣傳。故而對於江南的士子來說,你沒讀過《英國大憲章》,或者不知道法國的伏爾泰就太落伍了。
  
  因為永璇在江南曾經經營過一段時間,所以江南的官場也相對開放,資政局和議政院在江南官場是遍地開花。資政局其實就是官吏幕僚的擴大化,由當地最高行政長官指派當地有聲望的士紳加入,以備咨詢。這個仿英國「上議院」的機構已經常態化,故而也漸漸成了當地士紳制衡官吏的工具。與此同時,仿英國「下議院」的議政院則完全是從當地選拔出來的,連官員都無法干預的機構。雖然議政院這個機構並沒有任何編製,但是手上卻握著徵稅和徭役的審核權。雖然這個審核權不是誰給予的,可是如果官府要繞開議政院來徵收額外的稅賦徭役,那勢必引來江南的反彈。而朝廷對江南一向優撫,議政院裡的人又大多是當地有名望之人,故而最後的下場一般是惹事的官吏被調開。
  
  同時在江南開風氣的是所謂「訟師註冊制」的推行,對於訟師這樣一個尷尬的行業,忽然之間得到了朝廷的承認。按照中國傳統的治國理念就是沒有訴訟才是太平盛世,可問題在於,人和人之間怎麼可能沒有矛盾?有矛盾並不可怕,如何調節這個矛盾才是最重要的。
  
  訟師這種專業的法律人才勢必是調和人際矛盾的不得已招數,但往往也是非常有效的。兩個或多個訟師在公堂上或茶樓裡唇槍舌戰總好過幾萬人的大械鬥吧?現在在江南不僅是大商行的老闆會僱傭訟師,一些大家族也會有自己的訟師以備不時之需。而且最可惜的是,訟師也開始專業化,有些訟師擅長刑事案件,有些擅長民事,而有些則擅長經濟,專業化的訟師也是保障一個國家在法律層面上的平穩運行。
  
  乾隆雖然也認為出現在江南官場的新生事物似乎有些「離經叛道」,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正是這些奇怪的事物出現之後,江南呈現出一種欣欣向榮的態勢。永璇在江南的動作絲毫瞞不過乾隆,畢竟清廷對江南的重視除了體現在優撫上之外,還有一大部分是體現在監視上。三大織造局那是明面上的,私底下的監視機構有多少,永璇都無法知道。
  
  《英國大憲章》除了在江南引發閱讀狂潮之外,在京城其實也有不少「大憲章」的支持者存在。連乾隆也在枕邊準備了這麼一本書,雖然乾隆嘲笑英王沒有一個皇帝的尊嚴,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英國那麼一個彈丸島國居然能將手伸向全世界。如果清國沒有累積這麼多財富,再加上永璇的未雨綢繆,乾隆並不認為清國能與英國一戰。所以,乾隆也在思考一個問題,究竟是皇帝的尊嚴重要,還是帝國的尊嚴更重要?
  
  當然,乾隆不會將這個問題拿出來和永璇討論,因為乾隆也大概猜出了永璇的想法。永璇在恭王府和招商局所做的一切都在表明,永璇在刻意淡化自己,「平衡」和「協調」才是永璇的管理之道。因此乾隆認為永璇是「大憲章」的支持者,雖然乾隆在心底承認《英國大憲章》不失為一條很好的道路,可他卻不想將自己的承認表達出來。
  
  「後來的事情自有後來者去處理,朕操心這麼多做什麼?」乾隆合上《英國大憲章》,暗暗笑道。書案上來自北方的各路戰報,「朕現在要操心的是如何打贏這場戰爭!聖祖爺當年沒有做到的,朕一定要做到!」
  
  永璇其實很清楚乾隆的心思,自己這個便宜皇阿瑪一直是以康熙為榜樣,所以永璇誘使乾隆支持對俄國戰爭的一個原因就是「雪恥」!不管史書這麼說,尼布楚戰爭事實上是中國輸了。雖然《尼布楚條約》被認為是中國與西方第一個平等條約,但實際上通過這個條約,中國讓出了遠東地區和西伯利亞地區。雖然中國並沒有實際控制過整個西伯利亞地區,但是遠東地區卻一直是中國的領土所在。真不知道鼓吹《尼布楚條約》的那些人將大唐時期的北庭都護府視為何物!後世子孫將祖宗辛苦打下來的領土送出去,不僅沒有想辦法拿出來,還將這中贈送行為視為友好交往,也難怪清朝後來的皇帝是一個個送領土送上癮了,連打贏了中法戰爭還要送領土送賠款。恐怕整個世界史上像中國這般「愛好和平」的國家不多吧?
  
  雖然朝堂上鼓出《尼布楚條約》的人很多,但現在畢竟還是康乾盛世,朝廷還沒有糜爛到令人髮指的地步,所以有識之士還是有的。乾隆自然也是痛恨《尼布楚條約》的人之一,畢竟俄國人將手伸到大清的「龍興之地」,這讓乾隆無論如何也嚥不下這口氣。況且在《尼布楚條約》之後,俄國人在喀爾喀蒙古所作所為也讓乾隆憤怒。
  
  想想看,一人在你胸口捅了一刀,還打算將你的手臂砍去一個,是個人都忍不了這口氣。
  
  乾隆打開來自喀爾喀蒙古的報告,喀爾喀的精銳已經集結完畢,即將越過北部邊界對俄國人發動戰爭。乾隆擱下奏折,他也在思考一個問題,喀爾喀蒙古到底該怎麼處理?將這個外藩蒙古變為內屬蒙古麼?但是喀爾喀蒙古與愛新覺羅家族互為姻親已經很久了,可以說喀爾喀蒙古是乾隆的舅家也是說得過去的。如今要將舅舅家的東西劃拉到自己名下,饒是乾隆這樣的厚臉皮也有些不好意思。
  
  「老八,喀爾喀的事情是不是太急躁了?」乾隆有些猶豫不決了。
  
  永璇對俄國的戰爭主要作用除了要打退北極熊的貪慾之外,更重要的是為中華消除一個隱患。當年蒙古在中華危難時刻選擇撕破臉的做法,讓後世穿越者永璇氣憤難當。事實上永璇也認為,如果蒙古人真的要走,那請選一個好的時候好麼?好比兄弟分家,你不能在家族蒙受大難的時候,跟哥哥說,我要分家另過。就算分家另過也不要將哥哥家的東西隨手送人好麼?
  
  永璇說的就是唐努烏梁海地區,這裡並不是屬於外藩蒙古的轄地,這裡從後金政權建立開始就是直屬後金政權的領地。在後金政權取代明朝政權成為中華的合法政權之後,唐努烏梁海自然也成了中華的合法領土。但是外藩蒙古在抗日戰爭之時提出要獨立,並且暗地裡將唐努烏梁海許諾送給俄國人。
  
  想想看,在面對外敵侵略的時候,自家家裡的弟弟忽然席捲財產跑路,這讓後世的永璇無論如何也平復不下憤怒。雖然唐努烏梁海地區丟失並不完全是外藩蒙古的錯,可外藩蒙古切斷了中央與唐努烏梁海的聯繫,讓好好的一塊領土最後成了俄國人的囊中之物。
  
  「俄國人在喀爾喀的動作是越來越大,如果不趁此機會好好教訓下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只怕朝廷對喀爾喀就越來越沒有話事權。」永璇奏道。
  
  乾隆其實也清楚,1727年簽訂的《布連斯奇條約》在事實上給俄國人開闢了插手喀爾喀的方便之門。不得不說,雍正皇帝在處理內政上還算有幾把刷子,但是在外交上就是一抹黑了。《布連斯奇條約》不僅承認了俄國在西伯利亞地區的統治權,也給了俄國人在喀爾喀經商的權利。這種所謂的經商權利給了俄國人大舉移民喀爾喀便利,同時通過盧布大肆收買蒙古貴族和活佛,為俄國建立「黃俄羅斯」造勢。
  
  乾隆雖然不捨得去吞併舅舅家的財產,但是如今舅舅跟自己心思不一樣了,跟外人聯合起來謀求自家的東西,乾隆也唯有狠下心懲治一番。乾隆安慰自己,大不了給舅舅好吃好喝,好好供著就好了。
  
  喀爾喀騎兵的異動並沒有瞞過俄國探子的眼線,雖然清國已經對俄國宣戰,但是被驅逐的俄國大使只能通過海路南下繞過大半個地球才能將信函送回國。畢竟一經宣戰,清國就關閉了整個北方的陸路和海路通道,俄國大使必須抵達中東之後才能與俄國取得聯繫。可問題在於,盤踞中東的奧斯曼帝國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掉鏈子?他們自然是站在自己盟友一邊,繼續封鎖自己的死敵俄國。於是悲催的俄國大使只能繼續航行,找到一個可以將清國宣戰文書寄回國的地方。
  
  於是這也成了世界近代戰爭史上的一個笑話,俄國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收到清國的宣戰文書是在清國宣戰半年之後。在接到宣戰文書之前,俄國人還一直以為發生在遠東的衝突只是局部戰爭,卻沒有想到這是一場國與國之間的全面對抗。中國人依靠著時間差打了俄國人一個措手不及,等俄國人醒悟過來的時候,遠東及東西伯利亞已經徹底淪為中國人的地盤。他們唯有在中西伯利亞與喀爾喀騎兵死磕。
  
  「老八,黑龍江那邊可以動一動了。」乾隆思考了許久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兒臣領旨!」永璇心中大喜。
  
  這不由得不讓永璇大喜,所謂「黑龍江可以動一動」的意思就是一方面讓盛京方面對遠東地區用兵,另一方面用忠心耿耿的內屬蒙古人去取代外藩蒙古人。反正對於大部分蒙古人來說,內屬與外藩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有心人士卻知道,如果內屬蒙古慢慢蠶食了外藩蒙古,那麼蒙古就徹底成為中國的一部分。那些蒙古王公又如何甘心?
  
  但是如今喀爾喀的精銳已經全部派往西伯利亞,清廷自然可以明目張膽地說讓科爾沁蒙古等內屬蒙古諸部接管外藩蒙古的防衛。誰敢在這個時候反抗?稍有異心的,自然被扣上「投敵叛國」的罪名送到陣前砍頭祭旗。在殺了一批王公大臣之後,牆頭草們紛紛屈服。況且外藩蒙古中向著清廷的人也不少,在這些人的支持下,朝廷開始了慢慢收復外藩蒙古的道路。
  
  喀爾喀騎兵自然不知道後方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只是在西伯利亞平原上馳騁,對俄國士兵展開追殺。不得不承認,唐朝的重騎兵在這個時代依舊是可怕的存在。猝不及防的俄國人還沒有舉起槍,就發現自己被蒙古人砍成了兩截。隨軍的教士不得不哀歎,「上帝再度揚起了他那可怕的鞭子!」
  
  但是俄國人沒有想到,他們在遠東的據點也變得危險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小說一定會上半個月完結掉!

PS:既然有讀者朋友問起,家裡的事情也稍微交代下好了。
我終究沒有趕上外婆的最後一面,在我完成4月19日更新沒多久外婆就過世了。
從搶救到不治,只有十四個小時。
外婆走得很安詳,只是太匆忙了。
原本打算這本書完結之後,帶外婆出國去東南亞一趟。
沒想到,是個遺憾了。
謝謝大家的關心,真的很謝謝。




142

142、世界大戰?貳 ...


  對於列別斯基來說,在西伯利亞的日子並不好過。他常常在想,如果不是跟那位貴族大人爭奪某位小姐的話,自己也許就不用來這鬼地方吧。雖然他貴為西伯利亞兵團長,聽上去這是一個無比顯赫的職位,事實上他的轄地包含整個西伯利亞,但實際上他能活動的地方非常有限。
  
  「該死的!」列別斯基將酒瓶丟到了一旁,「那群該死的哥薩克奴隸這個時候造反做什麼?起碼等我離開西伯利亞再說啊!」
  
  在得知普加喬夫造反之後,列別斯基這個最不受關注的兵團長忽然一夜之間成了全莫斯科最知名的社交紳士,所有的人都在談論他,談論他是否能阻止叛軍的西進。一些列別斯基平素都不敢奢想的大人們紛紛給他發來親筆信函,希望他能在西伯利亞阻止普加喬夫。
  
  「這怎麼可能!」列別斯基甚至將葉卡捷琳娜的親筆信給丟在地上,「阻止哥薩克人?上帝啊!難道我們的沙皇陛下不知道我們的陸軍已經衰弱到什麼地步了嗎?」
  
  身為一個軍人,儘管不是那麼盡職,但是列別斯基還是清楚地認識到,如果說擁有哥薩克騎兵的俄羅斯軍隊是歐洲二流的話,那麼失去哥薩克的俄羅斯軍隊簡直就是不入流!現在三分之二的哥薩克人加入了普加喬夫的叛軍,剩下的人又不會盡力與普加喬夫作戰。同時西伯利亞兵團的戰鬥力可以說是整個俄國戰鬥序列的倒數,他們存在的最大價值就是對唐努烏梁海地區施加壓力。
  
  由於普加喬夫造反,西伯利亞兵團的大部分兵力都被普加喬夫所牽制,於是唐努烏梁海地區的壓力驟然減少。雖然唐努烏梁海的駐兵還沒有接到與俄國人作戰的命令,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對西伯利亞兵團造成一些小小麻煩,例如:偶爾劫個營,偶爾燒個糧什麼的。總之俄國人當年做過的,現在十倍地還回去。
  
  「武器和糧食還沒有送到嗎?」丟下酒瓶的列別斯基吼道,「整整一個冬天過去了,我們的儲糧已經沒有了,難道莫斯科還沒有新的物資送來嗎?」
  
  「上校閣下,」 一個士兵跑了進來,「莫斯科方面來信,說由於道路不通,戰備物資暫時還不能送進來。」
  
  「狗屁!」列別斯基怒吼道,「繼續寫信,如果兩周內在沒有物資送來,我這邊只能投降保存帝國的軍隊實力了。」
  
  「這……」士兵有些猶豫,「上校閣下,我聽說波爾金將軍閣下將會接替整個西伯利亞的防衛,所以……」
  
  「哼!我就知道,那個女巫在這個冬天哄著我前線拚死拚活就是為了讓她的姘頭過來撿便宜!」
  
  士兵心頭大汗,心想你在冬天打得也非常失敗啊,但是嘴上卻說:「上校閣下,如果您放棄的話,那麼所有的功勞都會歸波爾金將軍閣下。」
  
  「你以為我不知道麼?」列別斯基瞪了士兵一眼,「如今我手上沒糧,你讓士兵們怎麼去拚殺?」
  
  「要不然我們去喀爾喀打草谷?」
  
  「嗯。」列別斯基想了想,最後點點頭,「通知兄弟們做好準備,讓我們去黃皮猴子那拿吃的喝的去。」
  
  事實上,論起「打草谷」的歷史,蒙古人完全可以說是俄國人的老祖宗。但是伴隨蒙古帝國的衰落,於是喀爾喀也成了俄國人打草谷的地方。畢竟對於西伯利亞兵團來說,漫長的冬季是很少有物資補充的,如果不去喀爾喀劫掠的話,他們會過得很緊張。至於繼續南下,俄國人並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畢竟內屬蒙古因為早早就歸順清廷,得到的武器裝備也要優於喀爾喀,更重要的是,旁邊就有數個清廷軍團常駐,深入內屬蒙古的下場很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西伯利亞兵團長期打草谷的地方就是喀爾喀,雖然喀爾喀也反抗過,但無奈武器不如人,自然是被打得一塌糊塗。他們也曾經試圖南下打草谷來補充自己被打草谷的損失,可是只要他們敢南下,那麼勢必招來唐努烏梁海軍團的報復。雖然他們也跟乾隆抱怨過,但是乾隆總會語重心長地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因為你們委屈了內屬蒙古。所以,喀爾喀的不滿情緒也因此高漲了不少。
  
  不過對於西伯利亞軍團的人來說,能夠去喀爾喀打草谷的確是冬季過去之後最好的消息。畢竟喀爾喀有更多的糧食和牛羊,如果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劫掠到中國的瓷器和茶葉,等他們日後回莫斯科的時候,這都可以帶來一大筆財富。於是,幾乎不需要列別斯基動員什麼,大家飛快地準備好自己的武器,朝喀爾喀進發。
  
  但是這一次,列別斯基錯了。他們沒有從喀爾喀搶劫到任何東西,反而將自己的性命丟在了路上,因為在路上他們就遭遇到了喀爾喀騎兵。
  
  看著俄國人的樣子,喀爾喀騎兵們自然知道他們是試圖南下去喀爾喀打草谷的人,新仇舊恨自然集中到一起。於是一場遭遇戰就不可避免地發生了,雖然因為事發突然,重騎兵幾乎沒有發揮作用,但是從清廷手上拿到的火器還是幫了不少忙。因為在俄國人的記憶中,喀爾喀是幾乎沒有火器的,所以列別斯基並沒有要求自己的士兵帶去太多彈藥。於是,依靠這自己充足軍備,喀爾喀人漸漸佔了上風。在列別斯基被打死之後,俄國人終於崩潰了,士兵們四下逃竄。
  
  「草原的英雄們,報仇的時候到了!」領隊的恩和森並沒有放過俄國人的打算。
  
  事實上就算恩和森不下達全殲的命令,蒙古人也不打算放過這支殘兵。一個多時辰之後,俄國人被全部剿滅。
  
  看著地上的屍體,恩和森這才知道火器的威力,他不由得在心中想,長生天啊!這是怎樣的武器啊!恩和森希望回去之後,喀爾喀的老爺們可以帶回更多這樣的武器。不過他很快就知道這不現實了,恩和森雖然是個武夫,但畢竟也是喀爾喀貴族出身,他早就知道喀爾喀對清廷有反叛之心,而清廷也對喀爾喀十分提防,清廷接連頒布的「禁運令」針對的就是喀爾喀人。
  
  「希望那些老爺們能多多可憐那些卑微的下人們。」恩和森低聲嘟噥了一句。
  
  在剿殺了這支打草谷的俄國軍隊之後,恩和森知道自己的行蹤是無法隱藏了,但是他也知道附近就是西伯利亞軍團的一個重要駐地,在冬天的時候,那裡就是軍團的基地。既然列別斯基是從這個防線出來,那就證明大部分軍隊都駐紮在那。只有現在快速殺過去,才可能出其不意。
  
  「長生天保佑!兄弟們,前面就是我們仇人的營地,今天,我們要為我們的兄弟姐妹報仇!」
  
  「報仇!」
  
  讓俄國人一直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對清廷若即若離的喀爾喀士兵成了中華反攻俄國的先鋒,更讓俄國人吃驚的是,曾經無比落後的喀爾喀士兵居然被清廷裝備上了新式火器。雖然這些火器並不如俄國那般先進,但是奈何喀爾喀主場作戰,在喀爾喀人付出慘痛代價之後,西伯利亞兵團正式退出了俄國的作戰序列。
  
  這場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恩和森看著遍地的屍體,長出了口氣,「終於勝利了。」
  
  雖然恩和森知道這場勝利是無比慘烈的,喀爾喀為此付出了大半的士兵,尤其是精銳幾乎在這裡覆滅。但是他們終於是拿下了西伯利亞,他聽說清廷對喀爾喀的安排之一就是可以選擇在西伯利亞定居,但是必須成為清廷的正式臣民。恩和森苦笑一聲,身為黃金家族的血脈,他自然是不遠臣服。可問題在於,如果喀爾喀不臣服,那麼騰出手的清廷要抹殺喀爾喀幾乎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他聽說在喀爾喀進軍西伯利亞的時候,漠西蒙古去挑戰哥薩克慘敗,但是近在咫尺的唐努烏梁海和伊犁將軍都沒有出兵援助,只是看到漠西蒙古幾乎被打殘之後,清廷的大軍才姍姍來遲。
  
  「或許對於喀爾喀來說,這還是個不錯的選擇吧。」恩和森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將軍,清廷派來密使。」恩和森的親兵傳來一個消息,「他正在中帳等將軍。」
  
  恩和森別有深意地看了這個親兵一眼,似乎並不怎麼打眼,但是他很勤勞,沒想到……恩和森心裡苦笑一聲,這個時候清廷的「密使」抵達戰場,只怕全喀爾喀都知道了吧?而自己的親兵居然將他領到自己的中帳,這下自己是黃泥巴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招呼他,我過會就到。」恩和森並不打算處罰這個親兵,畢竟這個時候不適合跟清廷決裂。但是在慢慢回軍帳的路上,恩和森在思考自己的籌碼是什麼。估計清廷看上自己的唯一原因是自己手上還握有喀爾喀最後一支精銳,看來皇帝是想兵不血刃地拿下喀爾喀,免得在後世留下不好的名聲。
  
  「將軍!」前來遊說恩和森的那是兵部侍郎余文儀。
  
  對於余侍郎,恩和森倒是有一面之緣。當年恩和森來京城走關係為自己尋求一個兵中職位的時候,余文儀曾經施恩於他。恩和森不得不感歎乾隆的算盤是打得無比精細,衝著余文儀的面子,恩和森無論如何都不會不坐下來談談的。
  
  「余大人,您曾經有恩於我,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定當遵從。」恩和森已經打定決心談一談了,歸順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條件還是要盡量高一點。
  
  「恭喜將軍閣下大獲全勝!」余文儀笑道,「朝廷最近在北方用兵,將軍此次大勝對皇上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想必封賞的旨意就要到了。」
  
  「此役全賴皇上天恩。」恩和森並不是一個莽撞的蒙古人,在京城生活的歲月讓他學會了思考。
  
  余文儀道:「聽說喀爾喀的扎薩克想讓將軍退兵?」
  
  恩和森心中一愣,雖然他並沒有聽到什麼風聲,可「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還是知道。更何況自己與扎薩克不對盤是人盡皆知,如果不是喀爾喀實在找不出熟知火器的將領,統兵的也不一定是自己。恩和森思考了一會,只得跪下道:「侍郎大人救我!」
  
  余文儀虛扶一下,道:「不知道將軍怎麼看待內屬蒙古最近的日子?」
  
  恩和森想了想,道:「很舒服。」
  
  雖然喀爾喀對內屬蒙古的人放□為黃金家族的驕傲,臣服於清廷而不滿,但是大部分喀爾喀人都承認,內屬蒙古的人過得比自己滋潤許多。因為清廷從海外貿易中獲取了巨大的利潤,在招商局的運作之下,這些財富化為基礎建設資金,一則改善了全國的基礎狀況,二則將這些收入藏富於民讓不少人收益。作為歸化的策略之一,朝廷對內屬蒙古的傾斜是非常大的。草場有了很好的規劃,各部族放牧有了統一的安排,這樣不僅很少會餓死牛羊,同時也讓草場有了充足的休養。雖然早期這樣的政策被蒙古人嗤之以鼻,但是實施一段時間之後,效果還是非常明顯的。內屬蒙古與外藩蒙古之間本身就有很多聯繫,不少喀爾喀蒙古人有親戚在內屬蒙古,看著他們的日子越來越滋潤,你說喀爾喀人不嫉妒才是奇怪的。所以喀爾喀也動過去內屬蒙古打草谷的歪點子,但是被唐努烏梁海騎兵跟震懾住了。
  
  「那將軍也想喀爾喀人過上這樣的日子嗎?」
  
  「只是老爺們……」
  
  「他們並不重要!」余文儀淡笑道,「重要的是將軍的想法!喀爾喀是無論如何都會等同內屬蒙古的,但是朝廷會在西伯利亞設立總督一職,不知道將軍的意思?」
  
  恩和森知道這是清廷最大的善意了,雖然所謂的西伯利亞總督會被掣肘,可是成為這麼一大片土地的封疆大吏,恩和森還是心動了。恩和森跪了下來,「末將唯陛下馬首是瞻。」
  
  余文儀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封旨意,「這是皇上給將軍的密旨,將軍好好看看。日後將軍乃是本朝五大總督之一,貴不可言啊。」
  
  「不敢不敢!」恩和森連忙說道。
  
  西伯利亞軍團的覆滅吹響俄國被肢解的號角……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中,總督只對非直屬土地開放,也不算是殖民地總督。
猜猜看,另外四個是哪裡?



143

143、世界大戰?三 ...


  安德烈?庫洛夫斯基,第三任俄羅斯帝國駐大清帝國特命全權大使,同時也是中華外交史上第一個被驅逐的外交官。當然,這樣的榮譽對於安德烈來說並不是特別好受,在總理衙門的人陪同下,基本上大半個俄羅斯大使館成員都被送上了前往俄羅斯的郵輪。當然,在京城的大使館裡還是保留了部分人員,這些人的級別比較低,但是作為外交人員被留下了。
  
  「你這是對俄羅斯帝國的侮辱!」安德烈憤怒地吼著,「為什麼我不能從遠東進入俄羅斯帝國的領土?」
  
  「大使閣下,」總理衙門的陪同人員淡淡地道,神情彷彿在世界上不可一世的那些招商局人員。總理衙門的大部分人員其實都是招商局培養出來的,所以不少守舊的大臣都認為總理衙門其實是為招商局服務的。不過永璇也不打算糾正這個觀念,因為這樣可以減少某些人將手伸進總理衙門的打算。「我不得不遺憾地再次告訴您,貴我兩國目前正處於交戰狀態,而遠東則是戰場之一,如果您執意要從遠東進入俄國領土,我們將無法保證您的安全。」
  
  「你!」安德烈自然聽得出話裡的威脅意味,雖然他是一個享受國際公約保護的外交官,但是如果他執意要進入交戰地段的話,清廷的確沒有義務保證他的安全。安德烈雖然是個驕傲的俄國貴族,但是他還沒有驕傲到連性命都不要。於是他只是忿忿地帶著大使館的人登上這艘開往歐洲的郵輪。
  
  不過讓安德烈不舒服的是,總理衙門的隨行人員還是一直跟隨著他。在航行了幾日之後,安德烈又再度提出了抗議,「閣下,我是一位受尊敬的帝國外交官,你們這樣跟著是什麼意思?我不是囚犯,我要求你們立刻離開!」
  
  「先生,」總理衙門的人眼皮都不眨地說,「您目前所處在的位置是大清帝國的領海,在您沒有完全離開大清帝國領土之前,我們有責任『護送』您!」
  
  「什麼?」安德烈有些吃驚,他的確知道中華人在南洋的一些舉動,但是沒有想到這裡已經成為大清的領土。「如果我記憶沒有錯的話,這裡應該是各國的殖民地才對吧?」
  
  「那是從前。」總理衙門的人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安德烈,「根據我們與各國的條約,目前大清帝國的領土已經包括中南半島和大部分的南洋島嶼,只有等您出了馬六甲海峽,才算離開大清帝國的領土。」
  
  「這……」安德烈沒有想到歐洲列強居然同意讓出自己在東南亞的殖民地。
  
  事實上中華帝國在後世也沒有完全拿到整個東南亞,永璇也知道東南亞是個無比複雜的地方,他並沒有採取一鍋端的策略。根據與法國、西班牙、荷蘭等國的協議,中華帝國實際上只擁有了後世越南、泰國、柬埔寨、馬來西亞、菲律賓和印尼的蘇門答臘島、加裡曼丹島。中華帝國在這裡設立了管轄東南亞群島的南洋總督府和管轄中南半島南安、暹羅、占城、三佛齊諸行省。但是為了安撫法國,允許緬甸獨立建國。不過由於緬甸建國沒多久,法國就爆發大革命,在永璇等人的運作下,緬甸事實上成為了中華帝國的附屬國,讓法國人憤恨不已。與此同時南洋部分島嶼則作為國際南洋開發公司的托管之地,實際上則成了中華、荷蘭與西班牙的共管殖民地。
  
  既然還在別人的領土上,安德烈自然沒有理由驅逐別人的外交人員。於是安德烈只能將自己關在船艙內生悶氣。宣戰文書他還沒有辦法送回本土,按照慣例,宣戰文書只要遞交到交戰國的大使手上便完成了宣戰程序。可問題在於,全俄羅斯只有安德烈等幾個人知道這宣戰的事情,連一個國家的最高元首都不知道,戰爭就開始了。安德烈開始詛咒起,為什麼世界要這麼大了。
  
  雖然大清帝國並沒有虧待安德烈,使用的郵輪是最先進的煤帆混合動力船,但是畢竟速度有限,航行了兩個多月之後,安德烈終於抵達馬六甲的星洲城。再往前便離開了大清帝國的領土,雖然前面的印度也有部分是清廷的,但是基本上管轄不到這艘郵輪,所以安德烈終於光明正大地要求總理衙門的人離船了。
  
  只是下船的時候,總理衙門的人忽然說了句,「大使閣下,您回國的船票錢記得要給哦。」
  
  安德烈被這話氣了個倒仰,但也不好說什麼。的確人家沒有義務免費送自己回國的船票,只得再次在心底深處畫圈圈詛咒。但是很快安德烈就開始尋求地方將自己的書信送回國內,好提醒國內做好應戰準備。但是不曾想,星洲城幾乎所有的國際郵件公司都拒絕了自己的信函,因為他們說,目前北上的郵路已經被封鎖,要寄信去俄國只能走歐洲郵路。安德烈自然不會花冤枉錢,心想星洲城不可以,印度總可以吧?印度以前是英國的殖民地,現在是中法的殖民地,法國人應該不會跟中國人鐵了心在一起。
  
  其實安德烈猜對了,法國人的確沒有鐵心跟中國人在一起,可問題在於法國的郵件公司也沒有辦法繞開中國將安德烈的信件送到俄國去。翻越喜馬拉雅山脈麼?雖然法國人愛好探險的人大有人在,可又有誰會為了一封不到100法郎的郵資搭上自己的性命?繞行中亞也是風險極大,無論是伊犁將軍,還是漠西蒙古,亦或者哥薩克叛軍及俄國士兵,那裡簡直是四方勢力角逐的修羅場。繞行中東的計劃直接被法國人否決了,他們提醒安德烈,現在中東幾乎是奧斯曼一家獨霸的地方,奧斯曼與俄羅斯的關係那簡直是勢同水火。
  
  聽到這樣的消息,安德烈已經分析出了幾條有用的情報:第一,清國已經與俄國正式交戰,但是俄國高層並不知道這是正式的戰爭;第二,俄國內亂,目前叛軍就在中亞附近;第三,奧斯曼與俄羅斯的戰火再度燃燒,而這次奧斯曼是鐵了心要打一次決定國運的決戰。安德烈不由得苦笑起來,原來驕傲的俄羅斯已經不知不覺中惹上了如此多的敵人,而且最可怕的是這些敵人不像英國人專門對付的那些土著,俄國的敵人幾乎都是擁有與俄國至少一戰的能力,而其中的奧斯曼與中華帝國簡直是那種可以與俄國不死不休的大國。安德烈現在開始懷疑起女皇的決策,究竟惹下這麼多敵人是好事還是壞事?
  
  既然印度和中東沒有辦法送達信件,安德烈只能西行,在半年後,安德烈終於是抵達了歐洲。到了歐洲他才知道,中華帝國居然與普魯士還有撒丁尼亞都有聯繫,而且似乎也是在中華帝國的推動下,德國與意大利居然開始了統一行動。安德烈不由得苦笑起來,歐洲局勢也越來越詭譎起來。而且在歐洲,安德烈聽到了一個讓他更加失望的消息……
  
  相對於外面的紛紛擾擾,在京城,在恭王府,卻有著難得的平靜。因為各級人才的出現,永璇已經不用事事親為。更多的時候,永璇是乾隆的國策顧問,大清的總理。雖然看上去永璇的權力減少了許多,但是在永璇身邊幕僚的眼中,這代表了聖眷,這代表了乾隆已經儲君的名分坐實到了永璇身上。
  
  而最讓永璇意料不到的是,乾隆三十九年六月,中俄戰爭正在進行的時候,乾隆忽然頒下旨意:皇六子永瑢出繼給允禧,封質親王。永璇聽到這個旨意的時候,只有在心底感歎,原來他這隻大蝴蝶居然沒有將這個結局扇走,自己的六哥還是被出繼了。當然,這或許是乾隆最後一次為永璇未來登基掃平障礙,因為現在能與永璇比上一比的便只有永瑢了。
  
  「六弟,這是?」聽到這道旨意大吃一驚的還有永璋,雖然身體不好,但他還是趕到了永瑢的府邸。
  
  永瑢苦笑道:「三哥,皇阿瑪是鐵了心讓老八繼位啊。」
  
  「這怎麼成!」永璋也急了,「論賢,你不比老八差。更何況你比他長啊。」
  
  「大清朝的『長』有個什麼用啊!三哥,你看看皇阿瑪,看看皇瑪法,看看聖祖爺,又有誰是靠著『長』登基的?罷了罷了,我走了也好,自古皇家無手足啊。」
  
  永璋沉默了,永瑢說的話他都知道,他只是氣憤最後還是被永璇拿走了一切。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永璋卻在心底有一絲絲慶幸,不管是真還是假,永璇對待兄弟還是比較大方,幾個兄弟受傷都有永璇產業的干股,靠著這些錢大家都活得愈發滋潤。即便永璇登基,無非是手上的權力小一點,可自己這個久病纏身的人又何必在乎那點點權力?想到這,永璋只有長歎一聲,離開了質親王府。




144

144、世界大戰?肆 ...


  在清國宣戰大半年之後,葉卡捷琳娜女皇終於接到了清國的宣戰文書。當然,她的臉色非常不好看。作為一個女強人,作為一個勢必要在歷史上留下大名的沙皇,葉卡捷琳娜絕對不是那種只會玩宮斗的女性,她有著男人一樣的雄心抱負,同樣她也有著不輸於任何沙皇的驕傲,這份「遲到」的宣戰文書徹底打了她的臉。在清國宣戰之後,遠東局勢便是一塌糊塗,遠東軍團據說已經是全軍覆沒,帝國丟到了西伯利亞以東的全部土地,而在西伯利亞地區,帝國與清國,喀爾喀、漠西蒙古與哥薩克叛軍,多方勢力在這裡角逐起來。而且葉卡捷琳娜有情報相信,英國人應該在挑唆回部在清國的西北蠢蠢欲動。當然,英國不會傻到親自動手,葉卡捷琳娜也知道自己與喬治三世的協約恐怕也是一紙空白文書。葉卡捷琳娜已經相信英國人恐怕已經在打算放棄亞洲,想全面收縮包住英國人在美洲和非洲的既得利益。
  
  「混蛋!」葉卡捷琳娜終於爆出了粗口,「安德烈?庫洛夫斯基先生,您作為帝國駐清國的大使,為什麼在宣戰前一直沒有得到他們即將進攻帝國的情報?而且更重要的是,為什麼你沒有任何關於瑞典、丹麥、奧斯曼與他們結盟的情報?庫洛夫斯基先生,我真的懷疑你究竟有沒有在清國任職!」
  
  「屬下絕無背叛帝國之心。」安德烈自然曉得葉卡捷琳娜話中的含義,雖然自己也是俄國貴族之一,但是如果被認為有叛國行為的話,不僅是自己,恐怕自己的家族也會付出慘痛代價,「那些黃皮猴子實在是太過狡猾,他們的合約居然是通過一位親王完成的。」
  
  「閣下是在展示你那可悲的智慧嗎?」葉卡捷琳娜露出憐憫的眼神,「連意大利的鄉巴佬都知道,東方的那位親王是那個古老帝國在外交和經濟上的絕對統治者。而你,帝國的外交官閣下,居然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安德烈變得侷促不安起來,事實上,所有的西方列強中最瞧不起中華的就是這個實力最弱的俄國人。在安德烈等貴族的嚴重,龐大的中華領土和巨額的中華財富以後都會變成黃俄羅斯,俄羅斯在東方的藩屬國所有。可他們沒有想過,既然中華帝國擁有幅員遼闊的國土,又有壟斷世界的財富,怎麼可能會沒有與之相匹配的武力呢?即使中華帝國的海軍一而再,再而三將英國打敗,俄國人還是相信,既然「黃皮猴子」將精力轉移到海洋上,那麼陸軍一定不是帝國的對手。可是他們似乎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現實,中華帝國自古以來就是陸地國家,既然海軍都擁有了這樣的實力,那麼陸軍還會差麼?
  
  東北軍與遠東軍團的交戰,讓俄國人徹底震驚了,他們沒有料到這個古老帝國擁有如此大的戰鬥力。他們對中華帝國陸軍的實力還停留在彼得大帝時代,那個時候,這些「黃皮猴子」穿著無護甲的厚重衣服,揮舞著大刀衝過來,他們唯一具有遠程殺傷能力的武器就是可憐的弓箭,甚至連軍弩都沒有。如果不是中華人多,俄國可以從《尼布楚條約》中撈取到更多的利益。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了,東北軍的衣服不再那麼厚重,他們擁有更標準的軍隊戰服,保暖卻不會拘束軍人的行動。他們不再揮舞著刀劍向前衝,他們也擁有火槍。他們的火槍甚至比俄國人更好,他們的火槍是後裝燧發槍,而且部分人身上還配有六發盒子炮,無論是遠戰還是近戰,東北軍比遠東兵團擁有了更多的優勢。更可怕的是,他們的火炮也越來越輕便,他們似乎改進了火藥,輕便安全同時殺傷力更大的炮彈讓遠東軍團吃了不少苦。
  
  「庫洛夫斯基先生,你應該去法庭接受審判!」葉卡捷琳娜揮揮手,自然有近侍將已經呆若木雞的安德烈拖了下去。
  
  一切安靜之後,葉卡捷琳娜的眼神忽然蒼老了許多。她是一個有著宏圖霸業抱負的女人,她的夢想是將俄羅斯帝國帶到世界的巔峰上去。為此她甚至毒殺了自己的丈夫,囚禁了自己的兒子,即便眾叛親離,她也矢志不渝。可是現在她後悔了,她猶豫了,除了波將金,整個帝國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支撐自己的夢想。她的夢想,帝國的未來居然只能依靠女人和一個低級貴族來實現,而那些肥的流油的老爺們卻都在拖自己的後腿。葉卡捷琳娜在一瞬間覺得,或許普加喬夫的做法是對的,這些貪婪的老爺們都應該下地獄!
  
  但是葉卡捷琳娜很快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她明白自己已經得罪了全體皇室成員,如果再失去貴族們的支持,那麼自己必然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當年的索菲亞只是被送到修道院軟禁起來,恐怕自己的結局不會比她好吧。
  
  「阿里克賽,」葉卡捷琳娜呼喚自己的侍衛長,「將大臣們都請進來吧,我們要研究下帝國的未來了。」
  
  阿里克賽是葉卡捷琳娜的第二任侍衛長,在波將金離開之後,他就接替了這個職位。事實上,他還是葉卡捷琳娜的情夫之一,女皇對男人的需求不屬於她對土地的渴望,不過年輕強壯的阿里克賽還是很好地滿足了女皇的需要。女皇雖然年紀已經大了,但是她依舊保持旺盛的戰鬥力,可是現在,阿里克賽真的覺得女皇老了。
  
  當然阿里克賽不會傻到與女皇做精神交流,女皇看上的只是自己的身體,女皇已經用她的信任和寵信作為回報,如果阿里克賽不知好歹的話,恐怕明天自己就會是一句不會說話的冰冷屍體。阿里克賽點點頭,他走到房間的外面,開始讓人傳召大臣。
  
  「鮑裡斯,帝國的陸軍大臣,遠東傳來的情報已經讓我擔心,我想知道帝國的陸軍是否還值得我信任?」雖然葉卡捷琳娜有些低落,但是面對群臣的時候,她還是很快恢復了鎮定。她現在所面對的鮑裡斯就是反對她登基的幾位貴族之一,但是無奈鮑裡斯在陸軍中的威望一時無二,所以葉卡捷琳娜也只能留下他,然後慢慢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
  
  鮑裡斯自然曉得葉卡捷琳娜想借此機會那剝奪自己的權力,故而冷笑道:「如果不是外交官們的無能,帝國的陸軍也不會被卑劣的黃皮猴子無恥地偷襲成功。」
  
  鮑裡斯的話自然引來葉卡捷琳娜及其支持者的反對,弗拉基米爾作為通商大臣,忙出來道:「即便外交方面有失誤,難道帝國的陸軍對待一次偷襲就一敗再敗,最後一敗塗地麼?遠東軍團每年消耗帝國將近五分之一的賦稅,帝國的傾國之力打造的遠東軍團居然如此不堪一擊?鮑裡斯將軍閣下,請問你該如何解釋呢?」
  
  鮑裡斯知道自己這次的確是罪責難逃,但是他還是不忘拖人下水,冷笑道:「遠東軍團的勢力,我的確負有領導責任,那麼帝國在克里米亞的潰敗又該由誰來負責?是誰下達了命令,讓波將金先生從克里米亞前線回來的?如果不是某些將領的陽奉陰違,帝國陸軍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
  
  鮑裡斯的話的確噎得葉卡捷琳娜無話可說,不管怎麼說,波將金都是鮑裡斯的屬下。波將金不告而別,這的確是大忌。許久,葉卡捷琳娜才緩緩道:「事已至此,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帝國的耽誤之急乃是如何阻止清國和奧斯曼的進攻,如果再不阻止的話,帝國只怕將從此只是歐洲歷史上的一個名詞。」
  
  女皇的話還是有一定效果的,面對國家存亡的關頭,政敵們還是攜起手來抵禦外地。鮑裡斯思考了一會,道:「目前形勢對帝國來說非常不利,既然清國已經向本國宣戰,那麼處於戰爭狀態下的兩國發生什麼事情都是正常的。」
  
  弗拉基米爾眉頭皺了一皺,道:「難道帝國又要屠殺那些平民了?」
  
  鮑裡斯笑道:「只有大量的屠殺才能讓黃皮猴子這樣的野蠻人知道害怕,知道敬畏!弗拉基米爾先生無非是擔心國內缺乏勞力罷了。大不了我們從英國人受傷購買黑奴,那些黑奴比黃皮猴子要更加強壯,屆時帝國會因此取得更好的發展。」
  
  鮑裡斯的話明顯是沒有情報支撐的,但是愚昧的俄國貴族們居然同意了這個屠殺策略。讓葉卡捷琳娜難以忘懷的是,當她宣佈屠殺計劃之後沒多久,帝國便遭到了中華帝國的報復。原本按照國際公約,自己作為元首是不會受到審判的,但是因為自己所同意屠殺的行為被中華以「戰爭罪」和「反人類罪」被推上國際法庭並被判處絞刑,雖然最後國際法庭赦免了自己的絞刑,但是終身被幽禁在南洋某個島嶼上的葉卡捷琳娜常常在思考,帝國從一開始就錯了。帝國對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敵人發動了襲擊,更可怕的是這個敵人不僅瞭解自己,還擁有超越自己的勢力。這場戰爭從開始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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