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金蘭
所以說，秀女大選也是靠運氣拼RP的，瞧眼緣的。而敏敏的運氣RP似乎還不錯，眼緣似乎也沒有給她拉低分數，負責閱選的妃子在打量了她幾眼，一致都點頭留了她的牌子。
有驚無險地通過宮內初選後，敏敏由嬤嬤領著同其他閱選完畢的秀女一起離開了御花園，回到秀女院子已經是大晌午了，用了午飯，敏敏直接就往床上爬，直到下午的時候有人來敲她的房門。
“玉漱姑娘？”
“什麼姑娘長姑娘短的，叫我玉漱就成了，別見外。”玉漱早已極不見外的往敏敏屋子的鑽，並且自來熟的參觀起來“我住最裏面的那個院子，難怪我們之前一直沒碰著面。”
事實上，敏敏一直就覺得自己是個十分不見外的人，至少在古代來說，但是在今天遇見這個更不見外的人之後，她發現她真的是太小家子氣了，實在有失風度。
“聽說你也被留牌子了……這屋裏怪悶得慌的，我們出去走走吧。”
“去哪兒？嬤嬤說了讓我們不要亂跑，否則衝撞了宮裏的貴人娘娘們可沒好果子吃。”雖然敏敏已經將話說到這裏，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太對“不過，皇宮那麼大，這裏又這麼偏哪那麼容易遇上。”
玉漱迅速將藏在背後的風箏拿了出來“就是，我們不跑遠了，就在這附近。走，放風箏去吧，聽說下次閱選我們得等好幾天呢，總窩在這屋裏會悶壞的。”
不由分說地挽著敏敏就要往屋外走，而就在這時隔壁間的西林覺羅月容也剛巧來找敏敏，說是也想叫敏敏一塊出院子走走，總在這院子裏呆著覺得悶得慌。
很顯然，最後仨人一起出動了，還在距離秀女別院不遠的地方發現了處不知名的園子，雖不比不上御花園那規格和環境但是總體來說也沒差太多，至少有假山林繞，閑有亭台歇腳，還伴著若干常年無人的打理卻仍舊開得很好的各色花品。
年齡相仿家境相似的三人，在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後便相處得自然起來，只是她們的性格以及興趣愛好上卻有著天差地別。例如此刻正瞧著在那撲蝶的月容，讓敏敏與玉漱頓感鴨梨很大，要知道她們長這麼大都沒幹過這麼有少女情趣的事。
而敏敏更是瞅著那拿著風箏軸滿草坪子跑、胸前起起伏伏的玉漱，滿腹的辛酸……她最大的愛好是數錢啊，睡給她找堆銀票來數啊，顯然沒有，於是在那小亭子裏打上了盹，直到玉漱跑累了嚷著讓她去接手風箏，敏敏這才懶洋洋地動了身。
放風箏什麼的，她不是很會，但是扯著不讓它掉下來基本就差不多吧，只是這風箏似乎不怎麼聽她使喚，而這時玉漱在那邊嚷嚷著讓敏敏跑起來，沒法，跑唄。
搗騰了好一會兒，敏敏終於找到了其中的訣竅，自然也開始玩得不亦樂乎，其實放風箏也挺容易挺好玩的嘛，敏敏沉浸其中，一沒留神腳後跟踩滑了個石子，人徑直朝後的一倒。
該是屁股與大地親吻的時刻了吧？不！
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宮廷劇爛俗情節排行榜前十中有那麼一項：在御花園裏放風箏的宮女或妃子不知為什麼總會不小心腳下一滑，然後皇帝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從後扶住或抱住她，瞬間兩人四目相對、深情款款，至此之後愛得死去活來、你儂我儂、愛恨纏綿、不愛江山愛美人！
以前敏敏看電視或看小說遇見這種情節時總會火速跳過，因為實在是太爛俗太麻木太狗血了，而那時的她估計怎麼也沒想到那樣一幕的翻版情節竟然會真實地發生在她身上，地點從御花園換成了不知名小園子，事件男主角從皇帝換成了皇帝的兒子，而她成了女主角……
對上永琪那雙暗如深潭的眼睛時，敏敏有種霎時跌入萬丈深潭的未知恐懼，冷冷的，有點害怕，不受控制身不由己的墜落……但是那然後呢？
“榮親王吉祥。”
玉漱與月容的聲音將敏敏拉回現實的空間，即刻與永琪分了開，手上的風箏也不要了，而永琪卻是接下敏敏手裏的風箏線軸，站在原地面不改色的在那放風箏，眼神飄渺出神地望著空中的風箏，對周遭的一切似乎是充耳不聞。
今日的永琪一身秋葉色皇子常服，站在融融春光裏，冷俊的面孔裏驀然比平日多出了幾分柔和，敏敏就這麼盯著他看也不顧及什麼，直到行禮的玉漱支聲提醒她，剛想行禮呢，永琪卻來了句：
“都免了吧。”
與此同時，他手裏的風箏斷了線，隨著風不知飛往了哪里。
“斷了。”永琪將線軸放回敏敏手裏，說道“下回再給你個風箏。”
“不用了。”
“我說給就給。”說完，拂袖而去。
人走遠了。
玉漱莫名驚訝地盯著敏敏“你跟榮親王認識？”其實她更想問敏敏跟榮親王是不是有點那什麼，畢竟剛才那榮親王看她的眼神，可是和直接無視她和月容存在成了巨大的反差！
“不熟。”
“我們回去吧，我有點累了。”在旁月容小小聲聲開口，率先往回去的方向走。
敏敏愣在原地看了眼手裏的線軸有點惋惜“玉漱不好意思，你的風箏飛走了。”
“沒事，榮王不說下回再給你個嗎。”在玉漱看來這個才是重點。
“等他記得再說吧……”敏敏覺得這個五阿哥似乎今天心情不太好，人心情不好的時候說的話往往不能太當真。
說來也巧，今天還有個人心情不太好，那就是瑤林。
好端端的，他額娘竟然讓他給伊爾根覺羅氏捎東西，不是才一天不見嗎，有什麼要緊的非要這樣，瑤林對於此有點反感，準確的說是對她額娘的獨斷專行開始反感了。不過作為孝子一枚，瑤林還是聽了他額娘的話將東西帶進了宮，不過他這侍衛的身份到底不適合與待選秀女有接觸，於是就托了個太監讓他將東西送去。
本來事情到這裏也算是圓滿了，總之他東西也算是送了一程，可就在他跟小太監交代完畢準備離開的時候，從園子那邊回來的敏敏剛好瞧見了他，只是他匆匆離開倒是沒注意到敏敏一行人。
這附近可不是御前一等侍衛應該出現的地方啊，敏敏望著瑤林消失在拐角的身影，不由得心中疑惑萬分。直到進了院子，敏敏無意中發現方才跟瑤林交談的小太監似乎拿著什麼東西去敲某個秀女的門，看見門裏出來的人的臉的?那，敏敏什麼都明白了。
“敏敏你怎麼臉色不太好啊，該不是剛才被榮親王給嚇著了吧？”玉漱打趣。
“他那張冷臉，你覺得我還能很興奮不成。”
“我倒覺得沒有什麼不好。”月容帶著點崇拜的語氣說道“榮親王可是皇上身邊最得力的皇子，有智有謀，為人謹慎果敢……”
有智有謀，謹慎果敢？敏敏雖然不否認這確實可能是那個五阿哥的優點，同時她也能特別理解女人在看見身世才貌俱佳的男人時不經意流露出的那種欽慕……但是，五阿哥明明剛才睜眼都沒瞧她好吧，她要不要這麼欽慕一個無視她的男人啊，還是往往冰山的男人更有魅力。
餘下的時間過得飛快，沒有多久天就開始暗了下來，敏敏窩在屋子裏等人來送晚飯，預備吃完晚飯就早點休息，實在是昨晚沒怎麼睡好，搞得今天一整天感覺做什麼都不在狀態……
當晚，敏敏睡得很早，整夜無夢。
翌日清晨，沒等敏敏先邁出門倒是有人先來找她，是玉漱，進了屋子就神神秘秘地將她拉到了角落，左右張望好久又清了半天嗓子才跟她說正題。
“敏敏你知道嗎，昨晚有秀女被杖斃了。”
雖說在這封建等級森嚴的皇宮裏能很輕易地決斷一個人的性命，可她怎麼也沒想到會來得這麼突然，而且就發生在她的周圍“你知道是因為什麼事嗎？”
“我聽說是因為藏了巫蠱布偶。”
“怎麼會有人傻到把這種東西帶進宮來，不會是陷害嗎？”
“不管是不是陷害，反正脫不了干係。”玉漱露出難得認真的表情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我們也得打起精神來了，不然下一個也許就是我們了……”
“敏敏你在嗎？”門外傳來月容的聲音，敏敏趕緊去開門，月容進門也是同方才玉漱一樣，神神秘秘的“你們知道嗎，出事了。”
“我們已經知道了。”
“消息這麼快啊，我還以為就我知道的最早呢。”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話還真沒錯。”
“是啊，不過依我看有些人也是罪有應得，臨了了竟然還拉同屋的秀女下水，我倒是真為那絲蘭姑娘不值。”
絲蘭？敏敏皺皺眉“你們兩個說的到底是不是一件事啊？”
事實證明，她們說的其實還是一件事，那就是由一個布偶引發的血案，只是兩人?述的重點完全不一樣。
“是杖斃嗎？不是逐出宮嗎，跟她一起被逐出宮的還有絲蘭姑娘。”
“伊爾根覺羅絲蘭？”敏敏其實不願意說得這麼直接的，但是事件之間莫名的關聯讓她急切地想知道答案，而在敏敏脫口而出這個名字的瞬間，玉漱和月容也像看怪物似的同時看向她“不是嗎？”
“敏敏你也認識絲蘭姑娘？”
好吧，果然是她。
“進宮前見過面，聽過名字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絲蘭姑娘這次應該也算因禍得福吧，免了選秀女出宮，就可以馬上見到心上人，自己安排自己的命運了，而不像我們都不知道接下來等待我們的究竟是什麼。”
月容話音才落，門口又傳來敲門聲，來人是名小太監手裏拿了只別致的風箏。
“姑娘，這是榮親王吩咐奴才給姑娘送來的。”
玉漱當場就沒hold住，一個勁地在後面扯敏敏的衣裳。敏敏倒是淡定萬分，只是不知道為何此刻院裏分明地多出了那麼多看見這一幕的秀女，並且當下她們投向她的目光裏充滿了那麼多的厭惡與算計……恨不得她就是下一個被撂牌子，或直接被逐出宮的人吧？不好意思，她還得再撐幾場呢。
收下了風箏，敏敏火速的合上了門，玉漱八卦的表情十分讓她招架不住“你的風箏。”
“什麼啊，可說是給你的。”
“那飛了的風箏是你的，這賠的自然歸你。”
“我怎麼敢搶敏敏你的定情信物……”玉漱酸溜溜地說道，表情裏滿是戲謔。
“我忽然覺得有點累了，我先回自個屋裏了，你們慢慢聊。”月容臉色不太好看的離開了屋子。
敏敏撇撇嘴，覺得氣氛有點怪“她是怎麼了？”
“這才起來怎麼就累了，怕是心裏堵得慌吧。”玉漱向來就是直爽性子也藏不住什麼話。
而敏敏自然也聽得懂玉漱這話裏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也不以為然“別這麼說。”
“不然怎麼說，人心是藏不住的，沒瞧見剛剛那些恨不得將人生吞活剝的眼神嗎，藏不住的……”
“難道你沒一點妒忌嗎？”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才不要！”玉漱做出一副很不屑的樣子“再好的，不屬於我，拿在手上也沒有意思，不是嗎！”
玉漱此番話深得敏敏心“玉漱你真的跟她們不一樣。”
“你不也挺不一樣的，難怪我們這麼投緣，索性……我們拜個把子吧！”
“拜……拜把子？”敏敏驚訝不只一點點，貌似她們才認識不到幾天，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交情，還有……為麼玉漱說話那麼有跑江湖的感覺，拜把子不能文藝點說是義結金蘭嗎？
見敏敏有點猶豫，玉漱大方地表示“不用擔心，我可不會圖你什麼。”
“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來得有點突然。”敏敏難得矯情了一回。
“我也只是突然這麼想到，既然想到了就去做，不然誰知道以後會不會還有機會，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來，從來沒有誰能知道。”
“好！那我們就拜個把子吧，就今天！”雖然她以前沒試過。不過現在試試似乎也無妨“你可不要反悔。”
“才不，我可是難得遇到這麼趣味相投的人，你不許反悔才是，來，擊掌為誓，不求榮辱與共但求問心無愧。”
“好一個‘不求榮辱與共但求問心無愧’。”
兩人擊掌為誓，當即義結金蘭。
“對了，那我們誰是姐姐誰是妹妹啊？”
“姐姐妹妹叫著也怪寒磣人的，反正我們沒差多少，以後還是叫名字好了。”
“這個我看行。”玉漱表示同意“對了，既然是當姐妹，那我們現在是不是也該相互交個底了？”
說到交底，敏敏頭疼的問題來了，她阿瑪是和珅啊，也不知道這個新結拜的姐妹會不會……其實這事就該結拜前問清楚的，說不定結拜的事就直接掰了，誰叫她阿瑪在外名聲不咋的……
“你是和珅和大人的女兒？”
“你是尹繼尚尹大學士的女兒？”
“敏敏你跟你阿瑪長得還真不像。”
“因為聽說我像額娘多一點，那你又怎麼回事？我還以為你家是武官呢。”
“誰說書香門第不能出俠女了！”
“確實沒誰說過……”
至此為止交底完畢，同時事實也證明敏敏之前的擔憂完全是多餘的。人家玉漱壓根就不在意她阿瑪是不是什麼和珅，倒是對敏敏的外貌基因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到底是額娘要長什麼樣才能在阿瑪長成那樣的情況下，將女兒生得這般，玉漱表示出宮後一定要去和府拜訪一下敏敏的額娘。
而對於此敏敏則是十分無語地醒悟，原來她阿瑪深入人心的形象不是個大貪官，而是個……大胖子！
這廂新出爐的姐妹花在屋裏熱熱乎乎地聊著，與此同時，屋外秀女院子裏有關敏敏與榮親王的私交傳言已是不脛而走，月容將自己關在屋子裏本是不想聽的，可這些個嚼舌根的閒言碎語卻像是故意追著她不放一般，哪怕是躲在屋裏都也能聽得見院子裏那些個秀女在嚼舌根，聽得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其實眼前榮親王對誰有意之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她也不妒忌，只是鬱結為何明明她才貌品行家世都不差，卻始終得不到青眼，在府裏明明她是嫡出女兒卻也不必得庶出的女兒那麼受寵愛，就連本次入宮選秀女的打點事宜都……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一無所有的出宮，絕不能。只是如今已孤身在這深宮之中又有誰能幫她，誰又會幫她呢？月容第一個想到能幫她的人就是敏敏，雖然目前還不清楚敏敏的背景到底是怎樣，也不瞭解她跟榮親王之間到底是否有何瓜葛，但是直覺告訴月容這個鈕祜祿氏敏敏絕不是簡單的人物……
聞指婚
入了夜，送走了八卦呱噪起來就沒玩沒了的玉漱，敏敏合了門關了窗正預備早早就睡，要知道在這是非漫天的宮闈裏沒有什麼比呆在角落裏睡大覺更讓敏敏覺得安全的了，只奈何每每當她想置身事外窩在角落裏求清靜的時候，總有人以各種理由來煩擾她。
月容出現在敏敏屋門口的時候，心裏緊張得不行，手裏的帕子早已經被她擰得不成樣子，目光裏閃閃爍爍的飄忽不定，嘴唇緊抿著，似是有話要說卻又難於開口。
敏敏雖然素來感情神經大條，但在待人接物、察言觀色方面卻是個中好手，月容不盡自然的神色早已統統落入了她的眼裏，聯想白天月容那難以掩飾的情緒……而敏敏在現代那些個宮鬥戲還都真不是白看的，心裏估摸著也大抵猜出了三四分月容來找她的意圖。
“有什麼話進屋來說吧。”敏敏大大方方地邀月容進屋，但又見月容沒有進屋來的意思“是找我有什麼事嗎，如果只是幾句話的事，我們就在門口說了也成。”
“敏敏……”月容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發抖“我們……今個晚上月亮不錯，你陪我去看月亮吧。”
“是嗎？就我們兩個嗎，不如叫上玉漱我們仨一塊吧。”
“不用了！”月容攔住要去找玉漱的敏敏“我剛剛去找過她了，她好像不在屋，估計是去別的秀女那串門子了，就我們兩個吧。”
“那……好吧。”敏敏回屋取了件斗篷，而後隨著月容一起出了院子，臨出院門遇見了管事嬤嬤，管事嬤嬤對兩人態度還挺好，只交代了不要跑遠早些回來便沒有再說什麼。
提著燈籠，個懷心事的兩人兩人漫無目的的不知該往哪走，沒有交流。敏敏幾度抬頭想看看月亮，卻發現今晚似乎根本沒有月亮，莫不是已經躲起來睡覺了？其實她也早已經想睡了……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哈欠。
咳咳咳——月容的咳嗽聲打破了持續已久的沉默，敏敏見她穿得很淡薄，便脫了斗篷給她。
“敏敏你真好。”
“其實我不怎麼冷，你冷就穿著吧。”敏敏再看向月容的時候，只見月容眼睛紅紅的，眼眶裏淚光盈盈“你……你怎麼了？”
月容哽咽著發聲“沒什麼，我只是想起我額娘了。”
“沒關係的，再過一陣我們就能回家了，到時候你就能見到你額娘了。”
“也或許會留在這深宮裏吧……不，我應該不會那麼好運，因為我不像敏敏你……但是如果就又這樣回去，我真的好不甘心！”月容忽然停住了步子握起了敏敏的手“敏敏你明白嗎？”
她可以說她其實不明白嗎，敏敏尷尬地抽了抽唇角“出宮侍奉父母未必不是好事，至少在宮裏多留一日就多一分的不安寧。”
有點失望地放下了敏敏的手，月容的眼神頓時變得黯淡極了“你不明白，我的阿瑪……呵，敏敏的阿瑪對敏敏和敏敏的額娘都很好吧？”
“嗯，當然了。”家一直是敏敏最引以為驕傲的資本。
“難怪了……”月容獨自一人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著“我的阿瑪對我和我的額娘根本不好，我的額娘雖然是正室卻極不受寵，受寵的是我阿瑪的那些妾侍，還有她們的孩子，這次入宮我阿瑪也都沒有派人替我打點，還是我額娘拿了她自己的嫁妝錢為我……”
聽到這裏，原本還愣在那發呆的敏敏即刻追上了月容，彼時月容臉上已是一片冰涼，蹲在地上，抱著膝蓋抽泣。敏敏也趕緊蹲□來，燈籠放一邊，安慰地拍拍月容的背，本還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一時想不到該說什麼好，生怕說錯了話讓她更難過。
忽然之間，敏敏覺得之前自己簡直太多疑的，竟然會懷疑月容……算了，一個看見蟑螂都會嚇得發抖的女生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心眼，全當她想太多了。
“月容，不哭了好不好，萬一等下被其他人看見了可不好。”
嗚嗚——路邊叢子裏傳來細微的哀鳴聲，敏敏立刻警覺起來，月容也不再哭了，倒是害怕地縮了縮身子。
見狀，敏敏順手又提了燈籠去照，一隻叢子裏一隻雪白白的小傢伙進入了她視線，此刻正頂著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她，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不是太后的心肝寶貝，慈甯宮頭號萌寵雪球君嗎，話說這小子之前還跑她面前隨便小便呢，壞傢伙。
與此同時，遠遠的傳來了太監宮女們的聲音，愈來愈近，估計都是來找這傢伙的吧。敏敏單手將雪球從叢子裏抱了出來，才發現雪球的腳受了傷在流血，抹乾淨了臉頰淚痕的月容湊了上來，卻又被受傷的雪球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對於此敏敏見怪不怪，只是吩咐了月容提著燈籠給她照明，而後掏出了自己的帕子給雪球做了簡單的包紮。
“這是誰的狗啊，怎麼會在這兒？”
“太后娘娘的。”
“太后娘娘的，你怎麼知道？”
“之前太后娘娘千秋宴，御花園臣家眷赴宴，我有幸見過。”敏敏將包紮好的雪球抱在懷裏，期待雪球不要在她懷裏大小便“也不知道怎麼會在這裏，還受了傷，太后娘娘估計得心疼了。”
“敏敏你救了太后娘娘的愛寵，說不定會得賞賜呢。”
說到賞賜，敏敏靈機一動將雪球塞給了月容“等下會有人來找狗，你去抱著它領賞吧。不是說不甘心就這麼離開皇宮嗎，現在這就是你的機會，不想一無所有的離開就搏一搏。”
“敏敏謝謝你，見到太后娘娘我也提你的，他們快來了，敏敏你趕緊走吧。”月容將燈籠給了敏敏，見著敏敏走遠又瞧了眼懷裏的雪球，而後狠下心在自己的手背劃下了幾道血印子“敏敏你既然要幫我就幫得更徹底一些吧，他日我飛上枝頭定不會忘了你的……”
次日，御花園閱選還在繼續，敏敏早上出門到院子裏曬太陽的時候，恰逢月容和其他秀女被嬤嬤領著去御花園，敏敏瞧見了她，也瞧見了她手上醒目的紗布，一時覺得有些奇怪。
“喂，聽說了嗎？昨晚是慈甯宮的人送她回來的。”玉漱不知忽然從哪冒出來，狠狠地嚇了敏敏一跳“聽說是為了救太后娘娘的狗受了傷，還受了太后娘娘的賞賜，這事院子裏可都傳開了，看來這人的運氣要是來了還真是擋都擋不住。”
敏敏嘴角揚起一抹輕笑，帶著點自嘲意味說道“是嗎？那可得恭喜她了，你知道了以後去她屋裏恭喜了嗎？”
“本姑娘可不犯賤，也不哪味道重往哪湊，不過她今天這春風得意的樣子可與她昨日那副模樣還真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難不成她是被瞧中了指給哪個阿哥當福晉或者側福晉？”
“玉漱，你怎麼總那麼關心別人的事，有時間給自個想想成不？”
“喲呵，還教訓起我來了，你跟榮親王那事我昨個還沒問清楚呢。”不想理會玉漱的八卦敏敏扭頭就走，而玉漱卻仍舊在後追問不休“敏敏啊，我們好歹是結拜姐妹了，把秘密跟姐妹分享一下嘛，你跟那榮親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就在當日御花園初選完滿結束，留牌子的秀女減至不足百人，而作為經過初次閱選留下來的秀女中佼佼者，許多先前名不見經傳的待選秀女也開始高調起來，月容也是其中之一，而得知她見過太后並得了太后不少賞賜，許多秀女也紛紛開始巴結她，久而久之沉浸在吹捧奉承裏月容也淡忘了敏敏的幫助，甚至於連聲謝謝都忘記說了。
敏敏倒是不怎麼在意，通過一件事看清一個人其實是好事，事實上她也並未損失什麼，只是那一瞬間的天真到如今讓她覺得自己有點單純罷了，秀女之間怎沒半點心機，尤其是與你並不投緣卻百般接近你的人，或許到此為止秀女之間的明爭暗鬥才剛剛開始吧。
還記得以前在現代的時候，敏敏有事沒事都習慣開著電腦掛在網上，一邊關注TB訂單打包，一邊瞅著TVB劇歎息著裏面的種種愛恨糾葛，而現如今面臨的種種也不禁讓敏敏想起了那部讓她看得最揪心的TVB宮廷戲——《金枝欲孽》。
不過讓她揪心的並不是劇情過程中的無奈與掙扎，而是最後紅顏們各自薄命淒落的結局，尤其是她最欣賞的安茜，苦難過後終究還是沒能與深愛的人廝守……或許這就是宮中女人命運吧，榮寵也好，衰敗也罷，終究逃不脫的是她們悲劇的本質……
?紫嫣紅眼前過，空待折枝花先落。
院子裏傳來秀女們嬉鬧的聲音，親昵的一聲聲姐姐妹妹聽得敏敏覺得可笑無比，南飛的燕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來，落在了窗戶前，不，是鴿子，鴿子腳上還綁著信。
敏敏掃了眼院子裏的情況，飛快拿下了鴿子腳上的信，而就在這時玉漱已經進了屋裏“今天陽光這麼好，大夥都在外面玩，你怎麼還窩在屋裏啊。”
“噓。”敏敏作了個禁聲的手勢，玉漱飛快地湊了上來“也不知道是誰的信鴿落在了我這裏，腳上還有信呢。”
“保不齊就是你的吧，飛鴿傳情啊……好了，拆開看看吧。”
“偷看別的人信會不會不太好。”
玉漱搶走了敏敏手上的紙條，不由分說展開了來看“你都拿下來了，再說不看怎麼知道是給誰的……這還是情書，只不過不是給你的。”重新將信卷好，塞回了信鴿腳上的信筒，當即信鴿也飛走了。
“唉唉，我還沒瞧呢，你怎麼給放走了。”
“可不是我放走的，是它自己飛的，想不想知道那信是寫給誰的？”
“不想，反正不是我的。”
“喏，就是給她的。”玉漱指著院子裏正和其他秀女打打鬧鬧的某位秀女說道“她可是我們本屆秀女的大熱門之一，模樣美不說，琴棋書畫還樣樣精通，最重要的是她可是嘉妃娘娘的外甥女。”
敏敏對這些絲毫不感興趣“玉漱你果然很喜歡管閒事。”
“這宮裏了無生趣，再不管點閒事找點樂子可怎麼行……只是有些事我倒不明白了，明明是相互恨得要死的人，為什麼還能在這院子裏有說有笑，嘻嘻鬧鬧，她們也可真算得上是高人了。”
“她們只是懂得隱藏自己，藏得好不僅能保護自己，還能在必要的時候攻擊對方，戰場打仗不也都這樣嗎？”
“那她們現在這樣算不算是為了‘知己知彼’做準備？”
“正解。”
很快二次閱選開始了，敏敏與玉漱都是平靜無瀾地被留了牌子，而月容則是在諸多秀女意料之外的目光中落選了，同期落選了還有秀女中的幾位大熱門，多數人都不知道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月容要出宮了，敏敏與玉漱前來送行，氣氛裏沒有想像中的那股子失落，月容似乎比她們之前以為的堅強多了，雖然滿揣著希望進來轉眼又要落敗的離去，可是事已至此也終究只能無可奈何，月容向敏敏道了聲謝謝，向玉漱留了句珍重，終是帶著不甘走出深宮紅牆。
二選不足兩日也飛快地結束了，被留下的秀女幾乎都算是松了半口氣，餘下的她們面臨的命運不外乎兩種，成雖然為後宮粉黛，或指婚皇室宗親，當然也還有少數是在這最後大殿閱選中被撂牌子的，不過卻也少之又少。
敏敏素來不喜歡成為少數的其中之一，但是這一次卻是迫切的希望成為這少之又少的可能之一，就是不知道她阿瑪跟乾隆大叔洽談的怎樣了，眼見明日就是大殿閱選，敏敏不由得有點緊張了。
“你這些個新衣裳可都真漂亮。”大殿閱選的前日玉漱跑來觀摩敏敏的衣櫃，說是商量著明日穿什麼衣裳好“只可惜你這些個衣服我都穿不了，不然非找你拿幾件不可。”
確實，玉漱的個頭比敏敏高一些，三圍size更不是一個級別的，敏敏真是想送都送不了“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兩人正說著話，管事嬤嬤領著幾名宮女進來，宮女手裏還捧著兩身新衣裳“兩位姑娘，你們的衣裳已經做好了，得空還請兩位姑娘試一試，如果不合適好讓奴才命裁縫去改。玉漱姑娘，您的衣裳是要送回您屋裏嗎？”
“不用了，就放這吧，有勞嬤嬤費心了。”
宮女們放下衣裳，嬤嬤宮女退出了屋子。
玉漱摸了摸給敏敏的那件衣裳說道“這可不必先前你的那匹料子好。”
“好壞都是後宮娘娘的心意，我們領了心意不就成了。”
“我不明白明明那料子就是嬤嬤授了意思要給你的，那些個沒眼力勁還好意思跟你搶。”
“本來就說是讓各自選喜歡的，既然她們覺得我手裏的是她們喜歡的，那我讓給她們也是自然的，明黃色其實不太適合我，紅色不錯啊，顯得喜慶。”
“就是心寬，顯得我倒像是個故意挑撥離間的似的……”玉漱話音才落又有嬤嬤領宮女進來，不過卻似乎不是這院子裏的。
“桂嬤嬤？”
“老奴奉太后娘娘之命，來請姑娘往慈甯宮一趟。”
敏敏回頭看了眼玉漱，玉漱會意地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早去早回。
待選秀女被慈甯宮太后娘娘召見，這該算是這麼多年來秀女閱選裏的大事了，許多秀女都在紛紛猜測這鈕祜祿氏敏敏的來頭究竟是有多大，少數清楚敏敏背景的人則更是直言不諱的表示，這鈕祜祿氏敏敏倚仗著她阿瑪在朝廷的權勢定是要憑著這次閱選飛上枝頭當鳳凰了。
飛上枝頭當鳳凰？哼，她從未想過，也從不敢那麼想。
所以，當乾隆問她是否願意被指婚給榮親王作側福晉的時候，她傻了。
在場的同樣傻了的還有太后，什麼側福晉，怎麼會是側福晉，皇帝你到底有沒有聽清楚哀家的意思啊！晴兒也呆了，太后的意思明明就是……皇上他這是要做什麼呀。
站在邊上的紀曉嵐很同情地看了和珅，生女兒就是這點不好，挑不上好女婿問題還不打，就怕遇上個權勢大的來逼婚，這嫁嘛……不行，這不嫁嘛……更不行，和二你挺住啊。
此時此刻，和珅已經在心裏把乾隆罵了N遍，當嫡福晉指不定還得考慮考慮呢，還側福晉，皇上您還是留榮親王娶別人家的閨女吧，小女高攀不起啊……和珅當即撲通跪在地，腦子飛快地轉噠著預備找個好理由推了這亂點鴛鴦譜的事，卻怎料簾子後的聲音硬生生比他先了一步。
“兒臣不願意！”
女官路
“兒臣給皇阿瑪、太后娘娘請安。”
永琪的出現無疑地將事件的發展推向的□，而他剛剛的那一句不願意也讓和珅與敏敏都大大的松了口氣，當事人尊貴的榮親王都說不願意了，這事鐵定沒戲了。
與此同時，此刻的敏敏心底也驀然地對永琪生出了幾千萬分的敬意，要知道雖然人家榮親王平時話少，但是關鍵時刻一句頂其他人平日N句啊，尤其是他敢於表達內心想法的勇氣更是不知又比過了多少人。
只是當下太后的臉色不好看了，原本是擔心著這事別被自個兒子給攪黃，現在卻眼瞧著自個孫子將這事給攪黃了，怎麼一個個都存心跟她作對似的，難不成是聯合起來欺負她個老太婆不成！
“永琪，你為何不願意？”太后顯然是有點生氣了，她完全不明白永琪在這種時候出來是做什麼，好好在簾子後呆著不成嗎，之前跟他提這事的時候他也沒說不行，可今個這麼明著在這麼些人面前說不願意算什麼，這……這難不成真是聯合起來跟她唱反調嗎？
聽見太后質問，敏敏萬分期待永琪的回答，趕緊說，趕緊說你對我沒意思，不想娶個不喜歡的女人回去放著啊……敏敏一時心中萬馬咆哮。
永琪目光淡淡地看了眼敏敏說道“兒臣不願意她當側福晉。”
聞言，敏敏皺眉，這話怎麼聽著不太對啊……敏敏剛想繼續聽聽永琪後面還要說些什麼，豈料天不遂人願，下一秒太后便發了話，直接將她打發出了慈甯宮。
重新回到秀女別院，玉漱還在她屋裏，換上了先前嬤嬤送來的新衣裳，正美美地在照鏡子呢，還一個勁地問她好不好看，倒卻沒追著問太后讓她去慈甯宮做什麼，興許是已經知道什麼，又興許是早就猜到了什麼。
短暫黑夜過後，白晝降臨，殿選也即在眼前。
等候上殿閱選的暖閣裏，一屋子花枝招展的粉黛花了敏敏的眼，濃郁胭脂水粉味狠狠地沖了她的鼻，殿選的流程大致與先前的閱選基本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決定她們去留與未來的換了人，以及在最後的流程走完後她們面臨的基本將是與先前截然不同的人生。
敏敏與玉漱安安靜靜地在暖閣裏候了老半天，待到兩人準備進殿的時候殿選已經接近尾聲，暖閣裏所剩秀女也是寥寥無幾了，與兩人一同進殿的還有另外兩名秀女，四人進殿后依著邊旁太監的指引行禮，行禮完畢，再由司禮太監一一唱名……
最終的結果並不意外，敏敏與玉漱都在殿選被撂了牌子，然而在撂牌之後等待她們的卻有另外的“驚喜”，例如指婚，不過被指婚的不是敏敏而是玉漱，章佳氏玉漱指婚八阿哥愛新覺羅永璿，冊封嫡福晉。
“怎麼了，你不為我高興嗎？”
“我希望你幸福。”
“我會幸福的，你也要啊。”說完，玉漱探頭探腦的東張西望起來“怎麼沒有你的啊？”
“我的？”最好是沒有，否則她會一個頭兩個大“不必了，我們兩個裏出一個福晉就很風光了，出宮改天記得請吃飯啊，別小氣了。”
玉漱跟敏敏手拉著手走在回秀女別院的路上“怎麼就是我了呢，難道她們是覺得我屁股大好生養，也不知道那八阿哥長什麼樣子，會不會像榮親王那般俊逸不凡啊？”
“很遺憾的告訴你章佳氏玉漱，八阿哥跟榮親王壓根長得一點都不像，不過索性長得也不算太差，所以你也算還放心，不必擔心。”
“原來八弟的長相叫作‘不算太差’啊，看來我回去得告訴他才行。”一個戲謔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敏敏後脊背一涼，趕緊拉著玉漱行禮“貝勒爺吉祥！”
“免了！我說敏敏姑娘你剛才那話還真是……”
“貝勒爺您可千萬別告訴八阿哥。”
“怎麼，怕他為難你？放心吧，他沒那膽子，你現在可有不少人護著，現在連未來的八福晉都……”永?看向玉漱微笑著示了示好“其實我本想拉著八弟來瞧瞧他未來的新媳婦的，沒想到他小子臉皮薄硬是半道上就給我跑了，你們說這算怎麼回事呀！”
“男子漢大丈夫害臊個什麼勁！”玉漱向來口沒遮攔加上說話那骨子女俠江湖味，敏敏自然已是習慣得不行，只是在聽完永?就整個人呆在了那裏——竟然敢這麼說皇家的阿哥？！
見情況似乎不太妙，敏敏機靈地立即拉上玉漱走人“貝勒爺您看也看完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永?繼續原地COS石雕，要知道他府上的福晉一個比一個嬌滴滴，一個比一個小鳥依人啊，因此對於這種有點女俠氣質的完全招架不來，最重要的是人不可貌相，瞧著挺秀麗的姑娘家沒想到骨子裏這麼剽悍，永璿那柔弱的性子估計將來是要受苦了。
當然後來事實證明永璿在成婚後絕對沒少受苦，還隔三差五的跑兩個哥哥那裏訴苦，以至於到了後來直接跟多隆發展成為了同展現聯盟的患難之交……不過這些都是很久以後的事，而那時大家都已是成家立室，三年抱倆，五年抱仨了。
御花園，自聽了永?的回來後的描述，永璿陷入了絕望狀態，鬱悶地抱著石柱子在那裏玩憂鬱，話說這孩子打小就有個毛病，那就是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就喜歡找個東西抱著，活生生像只考拉。
“八弟你也不必太悲傷，其實除了性格……瞧模樣還真算是個秀麗的美人，身段也極好，出身也高，你就別耷拉著臉了。”
“其實新福晉我也見過，好像不是你說的那樣。”永琪放下手中的茶杯，語調裏沒有太多波瀾起伏“是怎樣還是你自己親眼見過才算，不過這指婚的事是已經定了，就算你現在唉聲歎氣也改變不了什麼。”
永璿轉而一想也覺得永琪說得在理，放開柱子坐回位子“也是哦。不過……五哥你……有的人你真的捨得嗎？”
“八弟，你別瞧他在這裝無所謂，估計這會兒冊封女官的旨早就到人家手上了。”
沒錯，這會兒旨確實已經到敏敏手上了，不過卻不是讓敏敏害怕的指婚聖旨，而是讓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女官任命狀，代詔女官，這是什麼玩意啊？！能辭職不？顯然不能，封建制度裏皇帝都沒有選擇職業的自由，能何況是她呢。
只是，她怎麼就忽然成了女官，這是敏敏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的，雖然多數高品級女官的也都是從秀女大選中挑選出來的，可她並沒有在大選之前報選女官，怎麼會選中她，莫不是她阿瑪安排的，為了避指婚的風頭？
事實上，和珅在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表示很驚訝，代詔女官，豈不是女官的最高品級，一般都是要在宮中多年才能當上的，他閨女怎麼大選才落選轉眼就成了女官，不過這消息都從宮裏通傳到府裏了，大抵也已經是確定了的。
“老爺，那這鞭炮到底是要不要放啊？”
“怎麼能不放，代詔女官可是有品有級的宮內官，自當是喜事，吩咐下人燃鞭炮迎小姐回府。”
驟然，和府門前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徹響，臉上堆滿笑容的家丁丫鬟站兩排，於是敏敏剛下馬車的時候直接被這陣仗給嚇著，老半天愣在原地，直到二喜兩步作一步直接奔上前來迎她。
“二喜，府裏是有什麼喜事啊？”
“小姐大喜啊。”
“我哪里有什麼大喜。”
“小姐被冊封宮內女官的事和府上下已經都知道了，這會兒廳裏老爺、夫人和少爺正等著回來慶祝呢。”
慶祝就算了吧，她只想知道代詔女官是怎麼回事。
“代詔女官啊……”阿德順手丟了本書給敏敏看“自個瞧吧，裏面還有些規矩和忌諱，入宮前把它給背熟了，宮裏可不必宮外，一步一驚心，一步錯步步錯。”
一步一驚心，她還《步步驚心》呢！
當晚，敏敏窩在阿德書房讀完了阿德丟給她的那本書，大致將代詔女官是怎麼一回事給弄清楚了，那就是協助皇帝處理日常事務的女官，說得簡單點洋氣點就是乾隆的小秘書、小助理，並且還兼職管理乾清宮低品級女官、宮女，用現代的話說是屬於行政人員，還是高層管理行政人員。
但是怎麼就偏偏選上她了呢，宮裏多少有資歷的女官都沒排上號，她這麼個空降兵忽然落在那估計會遭人鄙視的吧？還有，雖然這職位是沒要求她她幹粗活端茶遞水，但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幹活又是萬萬馬虎不得，最重要的是入了宮她就得張嘴閉嘴“奴才”的，真不爽，萬一哪天不小心說了“我”是不是還會被掌摑啊？
敏敏腦海裏頓時浮現了《還珠》裏容嬤嬤扇紫薇巴掌的場面，不過乾清宮應該沒有容嬤嬤這種神奇的存在吧，如果有的話……她一定要果斷的抱大腿，嗯！
“你握著拳頭在那嘀咕什麼呢？”阿德瞧著敏敏在那自言自語的好久，動不動還握著拳頭盯著屋樑“放心吧，既然是皇上的旨意你就放心的去吧，雖然不知道皇上的用意究竟是什麼，但只要你安安分分的在宮裏呆著，過一段日子阿瑪自然會想辦法讓你出宮的。”
“但願如此，我可不想在裏面耗費我的青春。”
“敏敏，你知道孝敬憲皇后嗎？”
“知道。”不就是雍正的大老婆嗎，據說在孝敬憲皇后去世後雍正就沒再立皇后，聽起來這對夫妻之間該是有那麼點……故事吧。
“據說孝敬憲皇后在你這個歲數的時候也是宮內女官，並且深得康熙爺的喜愛，所以後來康熙爺就作主將她許配給了當時的皇四子，也就是後來雍正爺……”
“等一下，哥哥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我只是想跟你說其實當女官很有前途的，如果深得萬歲爺的喜愛，說不定有一日你就能按照自己心意，安排自己的命運，這樣說你明不明白？如果你還不明白的話，你就把這段話轉告給瑤林，他應該明白。”
當事情牽扯到瑤林的時候，敏敏忽然就明白了——他是御前侍衛，她是代詔女官，以後他們會常常見面！（阿德：你確定你是真的明白了(─.─|||）
其實現在每每聽到瑤林的名字的時候，敏敏總覺得有些尷尬，也不知到底是為什麼，雖然他們之間有過那麼些小瓜葛小故事，但是如果沒有去刻意地去將那些事串聯起來，去琢磨，去推敲，她也無所謂會有這樣的尷尬吧，也許就只是她想得太多了，因為他也從未向她說過什麼、表示什麼。
如果說入宮當女官是她另一段成長的開始，那麼在這一段故事即將開始之前，她是否也該拋棄些過往難於整理的事情。如果真要那麼做，敏敏第一個想拋棄的就是對某個人的念想，然後好好的圈住她唯一的心，再然後成長為能安排自己的命運的人，只是不知道那一天忘記了他的她是不是真的就會覺得幸福？
臨入宮前，本是好好休息幾天，但是敏敏卻意外地忙得不可開交，先是得給各大店鋪的掌櫃開會，安排她不在宮外時的各項事宜，再是視察書院擴建情況，研究一下策劃已久的女子學堂是否能在今年夏天之前開好……總而言之是各種的忙碌，不過再忙也都還是有些事情沒能在幾天內忙清楚，於是敏敏只好托了最近閑下來的多隆幫她照料，交換條件是下次給她介紹選秀女時候認識的美女。
三日後，敏敏正式入宮任代詔女官。
但是在正式行代詔女官之職前，敏敏還有兩日的受教導期，說白了就是業務熟悉期，由之前暫行代詔女官職務的王王進保公公親自指引，教導處理乾清宮各項日常事務，只是……兩天？敏敏掰手指數著已經過去的第一天，望著眼前那本白天狂草疾書的筆記，當即45°仰望星空。
三天？明明正常擢升的女官三天都不一定搞得定，她這種新人三天這麼搞得定嘛，敏敏一邊拿著鵝毛筆整理筆記，一邊腦CPU飛快地轉噠起來——叮，有辦法了。
常言道群眾的力量是最偉大的，群眾的聲音是最真實的，與其窩在屋裏整理背誦這些一塵不變的玩意，倒不如走到群眾中間與群眾好好交流，還記得臨進宮前她阿瑪對她的囑咐：多看，多聽，不明則問，少言慎行。
當年阿瑪就是靠著這十二個字才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吧，如今他把這十二字重複給她，是希望她也能在皇宮裏闖出一片天嗎？罷了，還是不要想這麼複雜的問題了，先將眼前這關過好吧，而現在也正是“不明則問”的時候，今天跟那些個乾清宮女官、宮女們初次見面使了不少禮，顯然眼下找她們幫個忙應該不難……
兩日，敏敏超負荷地消化了代詔女官的日常事務，雖然隱隱有消化不良的反應出現，但是敏敏秉承著「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人生理念，硬是在第三天趕鴨子上架的狀況下上崗了。
從清晨起來梳洗打扮著宮裝，到給當天當值的乾清宮低階女官、太監宮女訓話，再到安排禦侍女官領太監宮女伺候皇上起床、更衣、梳洗……直至上早朝。雖然，清早一整場敏敏都沒在老乾跟前露臉，但是在後面忙著指揮太監宮女幹這幹那，檢查這檢查那，還得擔心御前侍奉的太監宮女會不會出紕漏，出紕漏了他們受罰她也得跟著，誰叫她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脫不了干係……總之，上崗第一天，敏敏心裏總覺著有根弦緊繃著，讓她怎樣都放鬆不得。
這不，瞧著馬上又要下早朝了，養心殿估計得準備奉茶了，敏敏又馬不停蹄地往禦茶房方向去……幸好，這乾清宮裏上上下下除了她這個不用幹實活的女官頭目是個新人，其餘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舊人，所以哪怕上面發號施令的就是她這麼個只會裝腔作勢充場面的新人，那下面也還照樣能進行得有條不紊、妥妥當當。
上崗第一天，敏敏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卻老乾跟前露個臉，至少要讓他老人家知道她已經按照他的意思來幹活了，可沒有違抗旨意。
身後跟著負責奉茶的宮女，敏敏領頭進了養心殿，此時恰恰好永琪、和珅還有紀曉嵐等一批熟人都在殿上，眼下正商量不久後西藏土司進京的事情，很是認真。很好，現在進去正是時候，估計壓根就注意不到她，敏敏在邊上給老乾端了茶後，剛準備火速撤離，誰知老乾竟在這個時候叫住了她：
“丫頭，你說說看這西藏土司進京朝賀，我們該準備些什麼活動最為好？和珅，你家這丫頭鬼點子多，一沒准能帶個新……”
作者有話要說：查不到代詔女官確切的工作範圍是什麼，所以我也只能胡謅了，但是乾清宮確實有設置代詔女官，也是女官中品級最好的，而為什麼敏敏會落選了秀女成代詔女官，這個在後文會交代的。
當然，我也有想為他們間接發展辦公室戀情的想法，就是不知道老乾是幫兒子呢，還是幫自己侄子，畢竟瑤林還是老乾自小帶著長大的，或者乾隆大叔就是個看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