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竟然想休妻
賈政剛覺得自己在北靜王那裡掙了點面子,剛剛膨脹起來的心被賈璉這句話瞬間給刺破了。這個王氏,又幹了什麼讓他丟臉的事?
“二叔別怪二嬸,畢竟二房就她一人撐著,很不容易,都沒個能商量話的人。”賈璉冷言畢,便負手去了。
賈政不知道事情的情況,聽得有點發懵,但還是聽得出賈璉話裡的諷刺意味。估計是大事!面上,賈政還是僵著臉,裝冷酷,一直等到賈璉主僕身影消失,他的臉才垮了下來,急急地撩袍子朝府東去。
朱漆大門早上了閂,小廝睡眼惺忪的開門,忽感覺一股風從眼前刮過,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見到二老爺身邊的小廝樹兒提著燈籠進門。
“老爺回來了?”
樹兒哼著點頭罵:“瞎了你的狗眼,剛過去,沒瞧著?”
“王媽媽,老爺回來了。”小廝大喊一聲。
王婆子正是替王夫人看門傳話的,正在門房打盹兒,聞聲慌張跑出來。“我得趕緊去回太太去,太太說了,二老爺要是回來,第一時間告訴她。”婆子急忙忙追過去,緊趕慢趕還是慢了,眼見著二老爺的身影躥進屋。
四周屋子的都燈亮了,院裡的丫鬟婆子都急忙穿衣,提燈圍了過去。
王婆子聽見屋內傳來二老爺的吼聲,腳底抹油,轉身就開溜。
王夫人憂愁一整天,好容易在夜裡入睡,突然被人揪著衣裳拉起來,脖子勒得差點沒氣,嚇得她驚叫,幾乎失了魂。耳邊賈政質問聲不斷,她呆著眼睛渾渾噩噩了許久,才緩了神兒,轉而不安的啜泣起來。
如果可以,王夫人真的想放聲大叫大哭,使勁兒的撒潑。可她是正室夫人,好歹要有保留些正室的氣派和自尊,她做不到像趙姨娘那樣耍脾氣,說撒潑就罵。
“你到底有幹了什麼好事兒,叫老太太一再對你失望!”賈政見王夫人只哭不言,真想一巴掌打上去,氣急敗壞的轉頭,“周瑞家的呢,她人呢?把她叫來,我倒要仔細問清楚。”
金釧、彩霞等丫鬟俱露出為難的表情,沒一個人動彈。
“怎麼,我幾天不回來,你們就不認你們二老爺了?”賈政怒道。
“不怪她們,周瑞家的一家子早都被老太太打發了,此刻說不定已經死在路上了。”王夫人哭岔了氣,緩了緩,才愧疚著低頭,把事情經過說給賈政聽。
賈政越聽越黑臉,心裡一想到賈母就倍感羞愧,當然更多充斥著的是被王夫人欺騙所帶來的惱怒。
“惡婦,我沒想到你竟會是這種人,做假賬,擅自攔私財,糊弄全府人這麼多年。真沒想到啊,你還是那個勳貴出身的王家女兒麼?唯利是圖,庸俗不堪,我竟完全認不出你了。”
王夫人一聽賈政罵她“惡婦”,心裡很不痛快,因想到是自己的錯,便不想多說了。結果賈政竟因此嘲笑她出身,怪她圖利俗氣了。
王夫人心裡慪了一團氣,怎麼都不服,她轉身去耳房,將一個匣子丟給賈政,“老爺說我唯利是圖,那快來看看我圖了多少利。”王夫人開了匣子,給賈政晾自己的首飾,都是老樣子,很少有近年來的新樣式了,還有一串鑰匙。
“這是我當年的嫁妝單子,老爺拿鑰匙去對一對,看看我的東西到底是多了還是少了。”王夫人將鑰匙甩給賈政,氣得轉過身去,直翻白眼。
賈政愣,“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老爺仔細算算,你一年的俸祿多少,咱們二房一年的開銷又有多少。老爺這些年不安分的琢磨著升官,哪樣應酬送禮不用錢?元春沒回來那會兒,在宮裡頭是金山銀山的燒著。這些錢都哪來?老爺不會以為是大風刮來的吧!現在出了事兒,都成我的不是,我的不好了,你們都是聖人,就我一人是齷齪小人。”王夫人啜泣抹淚,也不願理會賈政了,兀自跑到廂房去哭。
賈政皺眉盯著桌上的那串鑰匙,許久未動。
一清早兒,天才剛剛亮起。梅果推開院門,就見著大姑娘纖瘦的身影。
賈璉和靜芯剛穿戴好,聽說後,忙讓元春進門。
元春立刻跪地了。
“快起來,你是大姐,何苦跟我們下跪。”靜芯攙著元春坐定。
“這是怎麼了?”賈璉問。
元春微微頷首,似有說不出的苦衷,卻難以啟齒。
靜芯識趣兒地回避,去邢夫人那邊請安。
元春才道:“昨天深夜,我聽說父親回來了。一早兒我便去瞧他們,怎料倆人都坐在屋裡慪氣,誰也不理誰。”
賈璉猜出七八分,還是問元春,“所以?”
元春抬眼,本來媚如春水的杏眼裡蘊著水,因有一股倔強在堅持,故而淚水懸而未下。“父親說、說他要休了母親!”
賈璉手頓了下,放下手裡的茶杯,問她:“可是氣話?”
“不是,此刻他已經往老祖宗那兒去了。今兒個南安太妃還要來,這麼鬧下去,老祖宗肯定心情不好,在太妃跟前丟了臉也不好。璉兄弟,我知道你不太喜歡二太太,可是、可是……”元春兩片唇此刻如千斤重,怎麼都張不開了。實在是母親之前做的那些事令她覺得羞愧,叫她此刻難以開口央求弟弟。可是今天如果她不開口,只怕她以後真會沒了母親。
“你多慮了,不會的。”賈璉口氣平靜。
他竟然明白自己的意思!
元春聽到這話,再忍不住了,眼淚嘩地流下。其實她心裡也覺得就算父親開口,老祖宗那邊八成不會應。可她到底一介女流,心沒那麼堅定,而且老祖宗的脾氣偶爾也有不對頭的時候,她就把不准了。賈璉這一句話,叫她瞬間安心了不少。
隨即,賈璉就同元春去見賈母。
去的路上,本是雙雙無言。賈璉見元春一路低著頭,神色很悲傷憂鬱,甚至有點絕望。
賈璉餘光掃了她兩眼。
“這話本來不該我說,出宮後,你是不是擔心自己以後的事?”
賈璉所指自然是元春的婚事。
元春詫異的看賈璉,尷尬地紅了臉,然後遲疑地點了點頭。雖說弟妹曾勸過自己,也給過自己保證,可後來她仔細瞭解這兩年家中發生的事之後,她就再沒臉指望璉兄弟夫妻能幫自己一把。
母親算計大房在先,她手段下作,最後還敗了,那她們二房就怨不得別人了,是自作自受。在宮裡,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故事太多,誰會有功夫同情別人。
元春心裡很清楚,現在賈璉肯幫自己,哪怕是幫二房說一句話,那都是莫大的恩惠。
思慮間,二人到了。
賈母正沖賈政發脾氣,因見著元春進門,賈母還以為她不知情,這才閉了嘴不提,先將元春打發了出去。
元春臨走前看一眼賈璉,有央求感激之意。
賈母招呼賈璉:“你大婚了,還是咱家最有出息的孩子,這事說給你不算什麼。你二叔膽大包天,竟要休了你二嬸子。”
賈政挑眉看賈璉,跟著道:“這回你該雙手贊同才是,你素來和你二嬸不對付,此事正好和你心意。”
賈政的意思是希望賈璉加入他的陣營來,他們一塊來勸賈母。重要的是身為戶部尚書的賈璉在這個家說話很有分量,他若發話了,賈母必然會同意。
“她犯了大錯,二叔的確有足夠理由休妻。”賈璉道。
“您看,璉兒也同意。”賈政立刻道。
賈母張大眼,“你也同意,要你二叔休了你二嬸?”
“我沒說我同意。”
賈璉搖頭,斜睨賈政一眼,有點煩,煩他多事多嘴。
賈政見此,氣得抬手指了指賈璉,終放下。“那你到底什麼意思?”
“自然是不同意了!還好,還好,家裡還有個明事理的。”賈母搶話道。
賈母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拍拍胸脯舒口氣。剛才,她差點被老二氣暈過去。
“母親,這是為什麼,您不是已經很討厭王氏了麼?這個惡婦犯那麼大的錯,我見她便作嘔想吐,實在是難以跟這樣內心醃臢的女人同床共枕。”賈政倔強的仰首,一手背在身後,猶覺自己是一股舉世無雙的清流。
“這個道理我讀書少的人都懂,二叔會不懂?休了人,其名下管教的子女們該如何自處?特別是對還沒定親的大姐和三妹來說,這就是一樁蒙羞的醜聞,以後嫁人就甭想選好人家了。”賈璉道。
賈政冷哼:“我的女兒用不著你管,我才是做父親的!”
“盡過父親的責任沒有?”賈璉輕聲一問,聲音不大。
賈政氣得指著賈璉鼻尖:“你什麼意思!母親,您看看您的好孫子,對長輩說什麼混帳話!”
賈母其實也聽見了,歪頭,撇著嘴,假裝沒聽見。
“大哥呢,他人呢,他怎麼不在?”賈政見賈母不管,氣得團團轉要找賈赦評理。
“這麼早該是還睡呢。他這些日子忙著熬夜寫文,甚是勞累。”賈璉溫溫笑,好心解釋道。
賈政氣得幹咬牙。
“老大總算是幹了件正經事。”賈母提到大兒子,不自覺笑起來,因想到賈赦編的那些故事了,挺可樂的。現在賈赦有空就會跟她講他編的故事,求問她的意見,賈母還蠻喜歡的。
賈政盯著賈母嘴上的笑,再次狠咬牙。
賈政氣道:“你們真以為我不關心元春麼?我是元春的父親,我自然比誰都著急她的婚事。我已經和北靜王提過此事,他願意納元春做側妃!”
納?
賈璉呵呵笑。
賈母卻喜不自禁,略帶興奮地問賈政:“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賈政動動眼珠子道。
“二叔親口和北靜王提此事,且王爺當場就同意了?”賈璉問。
賈政傲氣的瞥賈璉一眼,歪嘴樂道:“那是自然,我們榮府的女兒如此優秀,他沒理由拒絕。”
賈母樂呵點點頭,笑容浮面。這事兒挺好,喜事!
“真厲害,倆老爺們躲在角落裡嘟囔兩句,就能這麼把婚事定了。”賈璉呵呵笑,故意拱手沖賈政道,“那得恭喜大姐姐了,剛從個大火坑裡跳出來又跳進小火坑。不過,好歹火坑小點,或許能少遭點罪。啊,不對,以北靜王的性兒,保不齊這個火坑更大呢。”
賈母聽賈璉這話細尋思,才開始覺得不對味,臉色陰沉無比。首先是那北靜王,答應的太隨便了。再有就是他混兒子賈政,怎麼能隨隨便便跟府外的男人提自家女兒嫁不出去,這對元春的名聲可不好。議親這些,真正做主的還得是長輩。北靜王上頭尚有老王妃在,定側妃的事兒恐怕不能他一人說的算。
賈政氣罵賈璉:“你別胡說八道,我看你就是嫉妒,自己娶了個郡王女,就不想我女兒也嫁個王爺,省得蓋過你的風光。”
“二叔錯了,‘娶’這詞兒只能用在正室身上,不然怎麼叫‘納側妃’。大姐姐好容易從宮裡頭熬出來了,還是沒撈到一個‘娶’,蠻可惜的。除了這點可惜,我任何情緒都沒有,嫉妒?呵,我倒是想,奈何條件不足。”賈璉譏諷道。
賈政被賈璉諷刺的沒臉,氣急敗壞的憋紅了臉。他恨恨地指了指賈璉,被賈母一聲咳嗽警示,愣是憋得什麼話都難說出口。
“母親,我——”
賈母抬手示意賈政別吭聲,伸脖子問賈璉:“璉兒,你說火坑是什麼意思?這北靜王府怎麼是火坑?”
“老太太得空問問禮郡王妃。就什麼都知道了。”賈璉想起北靜王那特殊虐待女人的癖好,就反胃,“再得空,您還也可以統計一下,北靜王府那些庶妃之類,只管是掛上名的,都死了多少。”
賈母瞪如牛眼,生活閱歷豐富的她瞬間就明白賈璉話裡蘊含的意思了。這可是大事!
賈政不明所以,氣呼呼地問賈璉,“你肚子裡又憋什麼壞水?你少挑撥離間!”
賈璉沒搭理賈政,轉而對賈母道:“老祖宗是該操心大姐張羅親事了,我叫靜芯和她娘幫忙選了幾個,老祖宗瞧瞧哪個上眼。咱們家不圖女兒高嫁,受那些閑罪做什麼,大姐姐像姑母那樣尋個正經好人家下嫁,做嫡妻好好過溫馨日子,這不挺好的?”
賈母愣了下,含淚點點頭。這話說的不錯,高門低嫁女,寒門高嫁女。只有家裡的爺們沒出息的時候,才指望著從女兒身上圖利益。元春當年為這個家已經浪費十年的青春了,雖未成功,賈母為此也有遺憾,但絕不能再叫這孩子繼續受苦了。想那北靜王府,也跟個小皇宮似得,若璉兒說那事兒是真的,可比皇宮更可怕。
賈政見賈母徹底動搖,傻眼了,看看賈璉又看看賈母,“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這多好的親事,母親,你不能因為璉兒三兩句挑撥就不考慮了。這可是咱們榮府出人頭地的好機會,和北靜王府聯姻會——”
“你閉嘴,元春的親事你不必操心了,管好你媳婦。”賈母厲聲道。
賈政又是一愣,這才想起自己這次來的正經事,“只要元春和北靜王府的婚事定了,我就休了她,他不是我媳婦兒。”
“你瘋了麼?就算你不管元春嫁過去後的名聲如何,做人多難,你就不想想你另一個人女兒探春麼?”賈母氣得捂著胸口,閉上眼,她被賈政這些無腦的話氣得心肝肺都疼。
二房鬧騰點小事兒她可以不計較,畢竟小兒子現在情勢比較弱,她偏幫一些沒什麼。但在大是大非上,賈母心裡明鏡著,這種事兒她絕不會同意。
“母親,我——”
“是,王氏的所作所為的確令我氣憤,但你今天的話卻更令我失望!王氏是貪錢了,可她貪得那些錢都用在誰身上?她花在自己身上了麼?我叫人查過錢財的去向,你占大頭,再就是流進宮裡頭去了。她是自私,虛偽,但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榮耀你們二房。”賈母氣得站起身來,罵賈政沒良心,過河拆橋。
賈政退了幾步,恍惚不已。他覺得自己明明是對的,明明是正義的,卻被母親罵成了沒良心。“王氏對這個家的付出我不否認,但她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叫人深惡痛絕了,這不該是她犯錯的理由。我完全無法原諒這個女人!”
賈母:“你滾!”
賈政羞紅著臉,梗著脖子和賈母告辭。
賈璉見賈母氣得不輕,也跟著告辭了。
賈政還不甘心,站在外頭等賈璉。
“璉兒,”賈政追了過去,還要跟賈璉繼續理論。
倆人一前一後出了賈母院。誰都沒有看見東窗下站著一人,玲瓏秀麗,身姿窈窕,本是難得地美麗佳人,此刻臉上卻毫無血色,雙眼通紅,帶著勒痕。
院中丫鬟們見到探春姑娘哭了,忙圍上前去問她怎麼了。
“沒事,風迷了眼。”
探春笑了下,擦擦眼角的淚,任誰也沒看出她是真傷心。
丫鬟玻璃出來舀水,瞧見探春,問她怎麼來了。
“早上睡不著,便想早點來給老祖宗請安,陪陪她。”探春笑道。
“那來得不巧,老太太這會子心情不暢正歇著呢。姑娘先回去,等會子再來吧。”
探春笑著點頭,回過身去,以最快的步伐逃似得離開。
……
賈政追上賈璉,還在拿話囉嗦。
不知道這廝到底哪裡有誤解,總是以為他會和他一夥對付王夫人。
“你就這麼不滿意二嬸?”賈璉頓住腳問。
賈政:“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就乾脆全忍著,反正人是不能休。”賈璉懶得聽賈政那些囉嗦,直接拿話堵他。
“你個混帳,誰教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賈政又急了。
“這不是沒外人在麼,我可沒二叔厲害,能徹頭徹尾的偽裝成一個君子。”賈璉敷衍的撇嘴,沖賈政笑了笑。
賈政聽前半句,還以為賈璉終於識趣兒知道誇自己厲害;到後半句,賈政整個人氣飛了。
賈璉有正事要忙,看東方,被光線刺得眯起眼。時候不早了,吃個早飯,就去幹活。
今天是百匯樓第二次出售草莓。
因今天的草莓產量稍有提高,賈璉把每盤草莓增量一倍,十二枚一盤出售。
“這兩天的草莓連宮裡頭的貴人們都沒有撈著。稀缺,且能吃得早、吃個鮮,自然金貴一些。但從明天開始,草莓產量稍有提高,會開始朝宮中供應,價格也會略有調整。明日起草莓限量出售,每家限購一斤,固定價每斤百金,之後每五天會調價一次。具體每天出售斤數,根據當天調整的為准。”
今天的草莓一盤從五十兩開拍,炒到百金之後,舉手的人就少了。畢竟差一天就會便宜很多,會過日子的人自然忍下今天這一口,等到明天再吃。
但京中不乏有一些愛風耍派頭的權貴富豪,賈璉越是說今天的難得,他們越要拍,好出風頭。
價格炒到四百金的時候,薛蟠突然站起來,喊道:“五百金,包場!”
今天的草莓雖然多了,但一共有二十盤,五百金,那就是一萬兩黃金,整十萬兩,和昨天的價格一樣了。
薛蟠這一喊,把在場的人都震住了,大家都猶記昨天拍賣的場景,知道這薛家是皇商有的是錢。他們雖然富貴,但拿五百兩黃金買一盤草莓是情調,可要是花一萬兩黃金全包,那就是敗家了。再要提價,只怕還是比不過這呆霸王。
罷了,都不傻,就給薛蟠這個面子,讓他全拿。反正再等一天,還有草莓吃。
鑼聲敲起。
薛蟠頓覺得自己撿了個大便宜,樂呵的吩咐小廝交出早準備好的一匣子銀票。
自此,京城倆大傻出爐,皆是有錢無腦的主兒。夏家大姑娘一位,薛家大爺一位,皆為奇葩。
夏家主母是心有不甘,卻只能幹受著,好歹她們還落了個給朝廷捐錢的好名聲。
薛姨媽也有點肉疼,不過花些錢能讓兒子和賈璉親近些,學點好,當成學費來看倒也值了。畢竟外人花十萬兩求尚書做師傅還未必求成呢。況且還有個捐錢的好名兒,還得了宮裡頭下得捐贈書,挺體面的。薛姨媽總體覺得,不虧。
另外,今天還會有大紅捐贈榜張貼在京城四大城門口進行通告,結果預備張貼的大紅紙上就倆名兒。人太少,留白太多不好看。書寫的人乾脆就把名字寫大了,左邊‘薛蟠’,右邊因不好提及女兒家的名諱,只寫著‘夏大姑娘’。
倆名字大大地,豎寫,並列,遠看像是沒裁開的對聯。
因為倆人都幹著差不多的事,就總有人把倆人放在一起提。
況且,千金賣草莓,這種事傻缺的趣聞自然不缺人來傳,為百姓們所津津樂道。
“薛家大爺和夏家大姑娘……”
“那薛家大爺和夏家大姑娘……”
“就是那薛家大爺和夏家大姑娘……”
緣分這東西真的很奇妙,倆人還真是‘有緣’。
第三日,草莓定價百金出售。
一早兒,賈璉就派戶部的人去北靜王府催促水溶。他不是說他有好幾個朋友想百金購買草莓麼,這份兒錢可不能給他省了。
水溶剛起床,聽說到賈璉又派人催他,氣得牙癢癢。無奈之下,只好叫管家拿一百金去打發。
來人看見錢卻不走,“尚書大人特意交代了,王爺說是‘幾個人’,必然是三四個人以上,特意叫小的準備了大袋子裝錢呢。”
說罷,小廝就把大袋子亮了出來,開大口沖著王府的管家,一臉無辜樣。
管家無奈,只好再跑一趟退,去回水溶。
作者有話要說: S君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3-18 00
03
胥家大小姐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3-18 11
07
感謝S君和胥家大小姐的深情投喂,多麼深沉的愛意,大魚真招人稀罕→_→【湊不要臉~~~(^?^*)
------------------------------------
讀者“夜靈”,灌溉營養液+10 2016-03-18 16
32
讀者“意人姑娘”,灌溉營養液+1 2016-03-18 09
10
讀者“雪之虛鳳”,灌溉營養液+1 2016-03-18 00
31
讀者“傑瑞”,灌溉營養液+1 2016-03-17 23
56
讀者“娃娃不哭”,灌溉營養液+222 2016-03-17 15
07
讀者“娃娃不哭”,灌溉營養液+1 2016-03-17 15
59
讀者“軒轅狗剩”,灌溉營養液+3 2016-03-17 10
28
讀者“華麗麗的小叮噹”,灌溉營養液+12016-03-17 07:02:12
感謝諸君營養液!!我看到了什麼,一下二百多瓶,土豪啊,給跪了
☆、第77章 癩頭和跛足
水溶呵呵笑起來,秀氣好看的臉上如春風拂過,瞧上兩眼叫人心裡不禁跟著一暖。
傳話的管家跟著呵呵笑兩聲,本來還以為他家王爺會發火,還好,還好……
水溶的笑聲由低而高,漸漸地變成猙獰地低吼,他雙眼帶著狠勁兒,如嗜血的餓狼,嘴角略微扭曲著。
管家這才意識到王爺在生氣,抽了抽嘴角,立馬由微笑轉為苦笑。
“王……王爺?”
“還不快去弄四百兩黃金把他打發了!”水溶氣喊道。
“是是是。”管家嚇得屁滾尿流,轉頭取了銀子。
不一會兒,四盤新鮮的草莓果就擺在水溶面前。
水溶冰著臉,靜靜地看著桌上四盤鮮紅鮮紅的果子。
庶妃秦氏出身寒門,原本只是北靜王府中沒名分的美人,因這些日子正得寵,便被水溶提升為庶妃。她每天早晨都會親自下廚為王爺親手熬參湯奉上,今日進門,她一眼就瞧見桌上的果子,眼睛立時離不開了。
“王爺,這就是外面瘋傳的補身之果草莓?”
水溶沒說話,管家倒是應了秦氏的話。
秦氏聽說這草莓是王爺花了一百金一盤買回來的,就特別高興。
她笑著湊到水溶跟前,一邊兒給她捏肩一邊兒跟他學她娘家老母的話,“……我母親還說呢,她這輩子能吃上一顆草莓果,嘗嘗那傳說中富貴聖果的滋味如何,便是死也無憾了。”
“是麼。”水溶淺淺笑著,打發管家把四盤草莓全都送到秦氏的娘家。
“王爺,萬萬不可,這麼貴的東西哪能全給我母親吃。老王妃那裡,王爺,還有王妃都沒吃呢,”秦氏低頭,小聲嘟囔著,“連我也沒吃過。”
水溶更樂了,便叫人端三盤送到秦氏娘家,剩下的這盤推給秦氏,叫她吃。
秦氏受寵若驚,仍搖頭不敢獨享。
“怕什麼,她們要想吃本王再叫人買就是。今天的這些全給我的小寶貝用。快吃,吃完了,陪我去畫舫玩。”水溶溫和的笑道。
秦氏感動得點頭,眼含著感激地淚花兒拿起一塊草莓,先往水溶嘴裡送,自己才吃。
……
從今天開始,小淩莊上那畝快生草莓就開始批量結果了。
今天草莓賣了三十斤,餘下的幾斤都供進宮裡了。皇帝特意撥了兩斤出來,一斤給賈璉,另一斤則賜給德高望重的丞相。
此番賞賜,倒叫朝上那些等著看熱鬧的大臣們都被打臉了。本以為四皇子敗勢,賈璉會隨之貶黜倒楣,萬萬沒想到,其盛寵更甚,且有與丞相齊驅的架勢。
眾朝臣們都在心裡嘀咕,以後在朝上再碰見這個怪人,還是得小心點。
賈璉收了禦賜到底草莓後,直接叫人送回家去。他則關了百匯樓,直奔小淩莊查看那畝草莓的漲勢。最重要的還是要看那些木芙蓉,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還有玄幻的催快功能,還會持續多久。
賈璉見到十八棵木芙蓉的狀態依舊如故,挺滿意的。如常剪枝,泡水。
賈璉擺弄著新剪下來的枝幹,雙眸發亮,依舊對其內部含有的成分很好奇。只可惜現在條件不允許,他沒辦法用現代先進的實驗設備可對其具體成份進行測定。
到底是一種什麼物質呢?
賈璉舉著枝杈,在陽光下看著,略有些發呆。
“什麼人亂闖小淩莊,給我趕出去,趕出去!”
“前頭看門的快攔住,攔住!”
“給、我、攔、住!”
賈璉聽到莊子□□事一陣狂喊之後,放下手裡的枝條,就見一人影晃進他的院裡。賈璉這處院落四四方方,只有一間正房,有廊,廊前則擺著花架石桌之類,以便賈璉擺放作物進行研究。此刻,賈璉就坐在石桌後,他面前的桌上則擺著幾十根剛剛剪下的木芙蓉枝條。
這院子沒他的吩咐,任何閒人都不准進。
此刻魯莽跑進來的,顯然不是莊子上的人。
賈璉定睛看,是一衣衫襤褸的和尚。此和尚圓臉,三角小眼。這和尚正在很用力的瞪眼,似乎很想讓賈璉能看見他的眼珠子。
賈璉瞧他這種表情就知道,他怒了。
但相較於他憤怒的臉龐,賈璉更關注的是那和尚的腦袋,邊緣似有紅色丘疹,頭頂有膿皰,也有膿包幹後的結痂,顏色是那種黃豆黃,且邊緣稍隆起,中央凹陷,隱隱散發一股奇怪的臭味。
原來這就是癩頭。
賈璉雖然不是醫生,但這癩頭和尚腦袋上的問題他看懂了,就黃癬。以前下鄉的時候,賈璉見過一位當地人得這病,故而認得。
癩頭和尚站定之後,就怒目瞪著石桌上的木芙蓉,然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惡狠狠地抬手指賈璉,瞪他。
興兒、管事等二十幾個人氣隨後喘吁吁地闖進門。這一群人跑得又急又快,帶著一陣風,甚至揚起了塵土。
“二爺,這和尚不知道哪兒來的,從門口硬闖進來後,多少人都攔不住他,而且走路奇快無比,我們這些人,算上半路攔著他的人,都沒追過他。”興兒委屈的癟嘴,自己說完都覺得這事實聽起來很像藉口。噗通一聲給自家二爺跪了,他真沒撒謊。
□□事點頭:“璉二爺,的確這樣。這和尚魯莽無禮,跑得賊快,我等都攔不住。”
癩頭和尚對這些人的話充耳不聞,只顧痛心疾首地看石桌上那一堆木芙蓉杆子。他氣得張口結舌,指著賈璉的手指微微顫抖,半天才喊出話來。
“癡兒,瞧瞧你幹得混事!你怎能將木芙蓉切剪成如此殘破模樣?警幻仙姑幾番施法,生了十八顆木芙蓉,竟全叫你控制了!”
癩頭和尚直跺腳,拍拍大腿,念叨著“不能如此,不能如此”,罷了,就伸手說要去拯救木芙蓉。
興兒等哪容這和尚再造次。二十幾個人呼啦啦圍了上來,硬拖住了癩頭和尚。癩頭和尚不服,很快就掙紮沖出去。□□事見情況不妙,大喊叫人,兩嗓子下去,莊子上的眾僕從全都集聚在此。上百號人,裡三層外層圍住了癩頭和尚,另有十八人依從賈璉的吩咐,將木芙蓉移到屋內,屋內有人看著,門窗上鎖之後,外面又有人守衛。
賈璉將石桌上那些枝條攥在自己的手裡,藏在身後,一臉警惕。剛才癩頭和尚叫什麼警幻仙姑,雖然場面鬧哄哄的,別人聽了可能不以為意,但賈璉是知道紅樓的人,自然對此格外留心。原著裡警幻仙姑還有和尚道士倆人都不是凡人,似乎是會點法術,好像剛還知道些因緣天機?
不管他們的出身多特殊,但有一點賈璉可以肯定,他們沒辦法直接干涉人間的事。不然的話,這和尚就沒必要上門來胡鬧了,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他大可以遠遠地施法一揮手就解決了。還有那個警幻仙姑,有多厲害?這女人只在寶玉虛幻的夢裡出現過,可見其‘實力’了。綜合考慮這兩方面,足以說明警幻、和尚、道士之類,在現實世界都不是什麼神通廣大的人物。他們或許在天上很厲害,但在凡間,呵,不過如此。
那還怕什麼呢?有什麼好怕的呢?
賈璉緊握著手裡的東西,退了兩步。他只要防著這和尚奪走他的木芙蓉就夠了。
“阿彌陀佛,眾位施主,請稍安勿躁。老衲今日前來,乃是天定因緣,是特來提醒這位施主做一件成人之美的好事。”和尚突然鎮定下來,三角眼眯成一條線,有幾分慈眉善目,表情見之可親。
不過綜合看,加上他的癩頭,便很是叫人提不起親近勁兒。
那癩頭一瞅,當真叫人全身都發癢。
眾人打了個哆嗦,目光偏開,都不去看那和尚。
賈璉轉身離去。
癩頭和尚慌了,忙伸手招呼:“那位施主,老衲就是跟你說話呢!”
賈璉依舊往前走。
癩頭和尚要追,被一群人圍得水泄不通。他就弓腰晃蕩著他的腦瓜子,四處沖頂。大家都噁心他的頭,嚇得不敢沾,慌忙避讓。癩頭和尚就趁著這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奔到賈璉跟前。
賈璉頓住腳,靜靜地看著擋他前路的和尚。在行走速度上,這廝的確驚人,或許天生是個競走冠軍的材料。如果在現代,叫這和尚去參加奧運會,肯定能為國家掙一塊金牌。
“喂,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癩頭和尚問。
賈璉回神兒,“嗯?”
“我說你應該把那些木芙蓉放了,開花才是它們最終的宿命。你這樣一直剪枝,便是生生毀了她們綻放美麗的機會。你斷了人家的姻緣,是在作惡,你知不知道?”癩頭和尚‘好心’跟賈璉講道理。
賈璉微微挑眉,目光略帶驚訝的打量癩頭和尚。
癩頭和尚不滿,“我的話你聽明白沒有?”
“和尚,你吃東西麼?”
“吃,我吃素。”癩頭和尚癟嘴道,不解賈璉為什麼要問這個。
賈璉繼續追問:“筍吃麼?”
“當然吃。”癩頭和尚更加不解。
賈璉笑:“你把嫩筍從地裡收割的時候,可曾想過,這麼一刀砍下去,就是斷了人家生長的機緣呢?我剪個樹枝是作惡,那你呢?我雖然不太瞭解佛法,但也聽說過,佛法是講究眾生平等,一視同仁的,和尚你‘嚴於律人,寬於待己’,是不是嚴重違背了什麼?你師傅、你上司、還有你的家人朋友知道你這樣麼?”
“你——”癩頭和尚倏地紅了臉,倍感羞恥。他是來訓賈璉這個不懂事的癡兒的,結果卻反倒被賈璉訓得啞口無言。
不對,這賈璉怎變得如此巧言能辨?但瞧他這副滿心機靈外表沉穩的樣兒,決然有所不對。癩頭和尚詫異的和賈璉對視,心裡一抖,低頭掐指一算,整張臉面色大變。
“你……你?”
“我怎麼了?”賈璉攤手,無奈地笑問。
“你不是這裡的人!”
賈璉挑眉,“你就是了?”
“你不該出現在這的世界。”癩頭和尚慌道。
賈璉嗤笑,“你大家都是外來戶,幹嘛這麼驚訝,彼此彼此。”
癩頭和尚驚得張開了嘴巴,表情好像被定住了一樣。
一個異世來得魂魄,顯然攪壞了警幻仙姑事先設好的局。
因為一顆棋子,整個棋局要重洗了!
我的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啊!癩頭和尚狠拍下自己的腦門,失了魂一般,悻悻而去。
臨走之前,和尚還欠揍地給賈璉撂下一句“我還會回來的”。
賈璉呵呵笑,轉即找了莊子裡的畫師,這畫師是賈璉專門請來畫農作物的,剛才他也在抵抗癩頭和尚那群人中。
“可看清那癩頭和尚的長相了?”
“看清了。”
“畫出來,立刻送到平原侯府。這廝闖了戶部的地方,通緝!”現在小淩莊種得東西很多都是跟朝廷掛鉤的,算是戶部的一部分財產。和尚擅自闖進來,自然就是闖戶部的地方。
賈璉吩咐畢,就去瞧那些木芙蓉,一盆沒少。果然,這癩頭和尚沒那麼神,連個隔空取物都不會。估摸他忽悠的人若是不肯聽話,他就什麼法子都沒有。
本來賈璉是有一點點擔心紅樓裡的玄幻部分,現在看來應該是不會有多大影響。賈璉本來是個無神論者,其實到現在他對這種事還有點‘理解無能’。不過就算有,賈璉也相信“天有天道,人有人道,兩廂互不干涉”。否則,這人間早就亂了套了。不管有沒有神,他做的事大多都是為國為民、興利除弊的好事,所以最後都不至於落個悲慘下場。
至於其他的事,賈璉不作考慮,想太多累,活好當下就是了。
下午。
賈璉視察過小棗莊的新豬場,又去小李莊的山上瞧了瞧新嫁接的李子成活率如何,之後便去今春剛剛從朝廷手裡接下的小康莊。小康莊有一大片田,以前是用來種玉米的,今春將全部改種為煙葉。
沙田種煙煙葉瘦,山田種煙煙葉枯。
煙葉的生長全賴地肥力,需要豐富營養土質,且排水性良好。
小康莊的土壤很合乎要求,因為考慮到這批煙葉的重要性,格外漚肥施入,且揚生石灰給土壤殺菌。
自上次煙種運來之後,賈璉就在等天暖和。因為沒有塑膠薄膜和大棚的關係,育苗只能選擇在天變暖的時候進行。
現在陽春正好,暖意融融。賈璉便要開始準備煙草的育苗工作了。他先在小康莊選擇一塊肥沃地塊土地,鋪灰撒肥都做了之後,就將煙種子裝入布袋,通過膽礬配置百分之一的硫酸銅溶液,將分裝在布袋的煙種分別放在溶液中進行浸泡。之後,就將煙種連同袋子一同在溫水中繼續侵泡大概四五個時辰,水溫有專人看守。賈璉等天黑,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帶著大家將種子取出後,教他們如何揉搓種子,以沖洗掉種皮上的角質和膠質。
賈璉實際操作了一番之後,就吩咐他們:“學我這樣搓,直到種袋內的滴水變清,種子變為淡黃色就可以了。弄完的種子都放倒簸箕裡,稍微晾乾,明天開始播種。”
“是,尚書大人!”大家都點點頭,很感激身為尊貴尚書大人的賈璉能親自出馬教他們。自然都在心裡記得清清楚楚,只等明天一早兒爬起來,就認真履行尚書大人的吩咐。
“你們這麼叫還真不舒服,你們都是朝廷撥給我的人,以後就跟著我幹活了。我莊子上的人都叫我璉二爺,你們也跟著他們那樣叫我就成。”
眾僕從士氣高漲,紛紛應承。璉二爺特意等到天黑,教他們幹活,和他們說這些親切的話,真叫人感動不已,只怕今兒個晚上大家都會激動的睡不著覺了。
“明天播種我就不來了,種地播種這種事兒估計你們都會。但我可能回不放心,之後我會來檢查,管事可要記好誰負責哪一片地。出了問題,我會找到人頭上,你們可小心了!”
賈璉一句話逗笑大家,卻也讓眾人都在心裡給自己提個醒兒,切莫偷懶馬虎了。
賈璉估算了一下,煙種從播種到第一片真葉出現大概要二十天,長到可移栽的壯苗程度,大概還要六十天。
“事關重大,一定要細心照看。苗子長到六七片葉子時,就可以進行移栽,多留心查看。若有病蟲害之類,千萬不要耽擱,立刻稟告給我。”
賈璉怕這之後忙得顧不上這邊,就提前把話都交代給小康莊的管事。
管事連連應承,不敢怠慢。
賈璉這才乘車去了。
賈璉忙碌了一天,十分疲乏,上了車之後就閉目養神。馬車一路平穩的朝京城駛進,大概兩柱香的功夫,突然急刹,賈璉身子前傾,被晃醒了。
興兒撩簾子探頭,對賈璉道:“爺,前頭好像出什麼事兒了,有好些衙門的人提著燈樓,朝碼頭的方向去了。”
“跟咱們沒關係,只管進城就是。”賈璉揉揉太陽穴道。
興兒“噯”一聲,撂下簾子,不一會兒,馬車又走起來。
賈璉再無睡意,透過窗紗往外瞧,果然見不少星星點點的光亮朝碼頭的方向移動。
“你們都慢點走!”
賈璉側耳聽了聽,覺得這人的聲音有點耳熟,再看那個騎馬走在隊伍後的身影,雖然天黑,借著微弱的燈籠光看不太清,但賈璉還是認出來這人是京畿府府尹兆辰。連府尹都親自出馬了,還帶了這麼多人,看來是真出了大事兒。
賈璉只在心裡好奇了下,就將此事撂下了,畢竟那事兒跟他關係不大,何必操心。
這回京的路上,賈璉心裡還念叨著煙葉的種植的一些事:忌諱連種,需得年年換地,否則必得瘟病之類……
馬車進城時,賈璉遞出他專屬的權杖。
趁著官兵檢查權杖的功夫,賈璉斜眸瞧了眼城門邊城牆上的畫像。竟真有癩頭和尚的,畫得還真像,不愧是蔣子寧這猴兒辦的事,麻利,這麼快就把畫像給貼上了。
賈璉這樣通緝他,看似挺要命的,其實什麼罪名都沒打算往癩頭和尚身上扣。和尚除了口出狂言,也沒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賈璉不愛讓他煩著,就想了這麼一招。不過是嚇嚇他,叫他以後不敢再進京罷了。
不過憑那和尚麻利的腿腳,就是真叫官兵通緝他,估計也抓不著他。
賈璉回府時,程日興還等著他。而今百匯樓草莓售賣的事兒,都是由他來負責的。程日興呈上帳目給賈璉過目,賈璉問了問是否入了國庫,見其點頭後,便不再多說,交代他明日如常即可。
隨後,賈璉簡單吃了點東西,沐浴解乏,終於腳離地,躺在榻上歇著了。
靜芯一直繡花等賈璉,見他此狀,忍不得心疼,給賈璉按肩。
“今兒個我娘來了,本是有個人選,看看能不能撮合大姐的婚事,不想見了老太太之後,倆人竟話家常說到了北靜王身上,一來二去,倆人倒同仇敵愾一塊兒罵起那人來。老太太還後悔呢,還說幸虧有二爺提醒,不然把大姐姐送到那樣的火坑裡去,她死都不瞑目呢。”
“是幸虧有你跟王妃,不然我哪裡知道他那人會有那樣的愛好。”賈璉腦子裡浮現出水溶那張帶著標準溫和微笑的臉來。這廝長得還真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要不是第一次接觸,他有心算計自己漏了馬腳,賈璉大概也不會覺得這個北靜王是個如此有城府的陰險人物。
“的確啊,那北靜王的長相跟他幹出的事兒根本不配!對了,我聽說他和大皇子親近,可是真的?”
“有一點,但不是很明顯,至少皇上還不知道。”賈璉道。
“他瞞人的事兒哪只這一件。”靜芯小聲歎。
賈璉笑著捏她鼻子一下,“操心那些做什麼,過好自己日子就是。事實擺在那兒,就算這一刻眾人被他瞞住了,也總會有看清的一天。”
靜芯憂心道,“我只是替那些枉死的丫鬟鳴不平,丫鬟的命也是命啊。奇怪,他府裡這些年沒少出人命,也沒人議論?”
“顯然有人刻意壓制輿論,你不也和我說過,北靜王已故的生母是太后的親侄女麼?”
“對,所以他這位異姓王的地位和其它的有很大不同,還年紀輕輕就能領實職了。”靜芯無奈道,她見賈璉溫笑著看自己,忙拍自己腦袋一下,歉意道,“瞧我,你都累了一天,正該休息呢,我還這麼跟你囉嗦。咱快睡吧,什麼都別想。”
熄了燈,賈璉便將靜芯摟在懷裡,這才安眠。
幸好賈璉這一晚睡得好,早起時清爽,以至於下人來報說“有個跛足的道士上門了“,賈璉都不怎麼驚訝。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到八千了,為此想找個時間加更慶祝一下【最近有點小忙,希望自己不要食言/(ㄒoㄒ)/~~我努力!
☆、第78章 家宮那些事
賈璉走到前廳,新任榮府大管家徐七正謙遜的站在那兒候命。這人是賈璉昨天剛提拔上來的,是府裡的老管家單大良的外甥。
“昨天兵部和京畿府傳消息來沒有?”賈璉問。
徐七忙躬身道:“傳了,已經找到那批被流民搶走的銀子。”
“那些流民呢?”賈璉挑眉看他。
徐七警惕地看看四周,湊到賈璉跟前小聲道:“二爺放心,小的已照著二爺的吩咐,勸他們主動投案了。”
“那就好,回頭跟京畿府府尹打個招呼,就說我福建的荔枝園缺人幹活。”
徐七應承下來,恭敬地給賈璉鞠一躬。
跛足道士還在門口鬧,已經闖進二儀門了。別看這廝說是個跛足,腿腳快起來跟癩頭和尚有一拼。
賈璉同徐七出門的時候,就看見一拿著浮塵的道士以飛奔的姿勢沖過來。
徐七輕盈一跳,伸展雙臂,立刻擋在賈璉前面。
跛足道士直沖過來。
徐七一把抽出腰間的寶劍,對準前方。
道士立刻急刹,停在距離劍一寸遠的地方。後面一群小廝追上來,立刻拿住了道士。
跛足倒是十分驚訝的盯著徐七手上的劍,轉而看向他身後那個十分富貴俊朗的主子少年,更是一臉驚詫。
“你一個做管家的,怎麼會武功耍劍?還有你,你這具身子果然……”
“最近奇葩多,自然要防身。跟你介紹一下,我的新管家,徐七。”賈璉笑了笑,徐七拱手沖跛足道士行了個江湖禮,隨即便退到一邊兒。
道士此刻已經被十幾名小廝纏住四肢,摟住脖子。
賈璉笑著質問正在掙紮中的跛足道士,“今兒個我心情好,你有什麼話可以直說。”
“你哪裡是賈璉!你個混帳癡兒,竟幹出這等有違天道的蠢事,斷人情絲,添離恨,你小心遭——”道士張嘴還要說,卻被人硬塞了臭鞋。
小廝們俱是松了一口氣,還好關鍵時刻堵住了這道士的嘴,不然詛咒他家璉二爺的話冒出來,他們都得悔死。
“呸!”道士不知道使了什麼法子,將臭鞋吐了出來,在廝抓推之下,邊奮力抵抗邊仰著脖子沖賈璉道,“萬事躲不過一個緣字,我在外面聽百姓說你也是個心善的好人,你怎麼能忍心將那芙蓉女兒的情絲斬斷。你必須留出一株叫它花開,不然我就戳穿你身份,道出你這具身子裡的真相!”
“呵呵,”賈璉冷笑兩聲,冰著臉盯著道士,“本來還以為你會比你那個和尚朋友會技高一籌,看來是我想多了。拿下,丟出去!擅闖國公府,什麼罪名自不用我說,也弄張畫像,給他城門口的朋友作伴!”
道士的話眾人聽得稀裡糊塗,只當是這道士瘋了胡言亂語。又用臭鞋堵住了他的嘴,硬把他拖了出去。
掙紮之下,一面鏡子從道士衣服裡掉出來。眾人忙著拖走道士沒注意,道士忙著和小廝們對打也沒注意。
賈璉拾起那面鏡子,看了看正反兩面,呦呵,直接丟在地上,踹了個扁。
小廝們出了角門,押送跛足道士幾步,就被他給逃了,怎麼追都追不上。本來大家還奇怪主子爺為什麼要弄畫像,這下明白了。各自暗歎自家主子爺神算,便忙著弄畫像、報官,一切依照自家主子的吩咐行事。
賈政躲在二儀門的門後,他剛巧路過,恍然聽到道士喊那些話一臉發懵。漸漸地,他有所頓悟,趕忙躲起來,湊到榮禧堂錢,一臉邪笑地盯著賈璉。
見賈璉面無表情地背手回屋,賈政也悄悄地轉身離開。
賈政正好碰見那群丟道士的小廝回來,隨手抓了一人,拉到一邊,悄悄使錢問他:“剛才那道士都說了什麼話?學給我聽,這錢就都是你的。”
小廝瞟賈政,翻出許多眼白來,義憤填膺道:“二老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叫小的背叛二爺投靠您麼?”
賈政愣,沒想到自己用十兩銀子竟然賄賂不成一個小廝。賈政不是個能說軟話的人,他向來以讀書人自居,骨子裡清高地很,氣得也翻白眼瞪那小廝,“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不過是關心璉兒那孩子,問問你剛才發生的事,看看我有什麼地方能幫得上他的。這錢本就是看你辛勞才賞你的,你既不願要,那便算了,滾一邊去!”
小廝聽賈政這話,譏諷暗笑,點點頭,給賈政讓路。
賈政見他擺出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的架勢,氣得不行。這副態度從來都是他擺給別人看的,而今自己卻被個下賤奴甩臉,賈政覺得備受恥辱。這小廝的興兒竟然跟他主子一樣,當真找打!
“你給我跪下!你剛才拿什麼態度對我?”
小廝跪下認錯了,敷衍的對賈政低頭。
賈政對其賠錯的態度很不滿意,抬腳就照他肚子踢一下子,“我叫你囂張,我叫你囂張,你個做奴的還想越過老爺去?”
“哎呦,哎呦,哎呦……”被踢了肚子的小廝滿地打滾兒,大叫,“二老爺我錯了,我錯了,我真該把二爺的事兒告訴您!”
小廝這麼大聲的叫吼,自然引來很多人的注目,不少人跑來瞧是怎麼回事。一見是賈政打下人,一個個面露無奈之色,甚為同情那小廝。
賈政發現這些下人看待自己的目光特別不舒服,帶著一種鄙夷和諷刺。他當老爺這麼多年,在家從來是說一不二,一直被下人奉做神明一般伺候,哪見過這種陣仗。
他一個做老爺的人,還能被下人嫌棄排擠了?
“你們都看什麼看,你那是什麼眼神兒,嗯?什麼意思?”賈政隨手抓住一個看熱鬧的小廝,質問他。
其餘人等都嚇著了,紛紛退遠。
“二老爺,小的沒別的意思。”
“什麼沒意思,我都看見了,你瞅我的眼神兒很怪。我很好笑麼,你個下賤種竟敢直視我,該死!”賈政一把把他推倒在地,抬腳就踹。
小廝被打得哇哇直叫,大家只能眼幹看著急,幫不上忙。
“璉二爺!”眼尖的看見救星來了,立刻高喊。
眾僕從齊刷刷地都行禮喊:“璉二爺!”
賈政被這聲給震住了,蹙眉看過去,見賈璉換了一身官服,風姿雋爽的立在那兒,他正冷著臉往自己這邊看。
賈政停腳了,笑著對賈璉挑釁道:“莫不是我教訓個小廝,你也要張口攔著二叔吧?”
“你打人是你的事,跟我沒有幹係。”賈璉白一眼賈政,眼瞅著那兩個被打得小廝,“你們兩個還不快去備馬車,耽誤了上朝,誰負責?”
倆小廝曉得璉二爺這是在救他們,忙爬起來,邊拍身上的灰塵邊跑。至於其他人等,不等賈政瞄準撒氣對象,賈璉就先開口遣散了他們。
眨眼間,人都沒了,唯獨賈政被留在那裡,只有幹咂嘴的份兒,心裡頭又羞又惱,自覺失算了。
其實賈政剛才打人的時候故意留了個心眼,尋思著賈璉一直跟自己不對付,正好那小廝不聽他的話,他便想著趁機教訓這小廝,引得賈璉對自己發火。只要賈璉敢當眾因為個小廝對自己不敬,那他就有理由對付賈璉了,把事兒告到賈母那裡,說到外頭去,毀他的好名聲!
萬沒想到,剛才賈璉根本就沒上當。
賈政一臉失算煩躁地回院兒。
王夫人自得知賈政有休妻的念頭後,心裡滿是怨念和憎恨,整日活得如行屍走肉般,誰都不愛搭理,更別說想休棄她的賈政了。
賈政還以為王夫人不知道自己要休她的事兒,這會兒氣急了,還如往常夫妻相處那樣,找王夫人吐苦水,“你說剛才那道士說璉兒的話到底什麼意思,要揭穿璉兒的身份,身體裡的真相……我仔細琢磨了下,璉兒這孩子的確是突然有一天轉性了,變得有點怪。 ”
賈政摩挲兩回下巴,仔細尋思。
王夫人本來表情沒精打采的,咬著唇忍賈政。忽聽他此話,眼珠子終於有了生氣,動了動,抬眸看他。
賈政突然拍巴掌,恍然大悟,“一定他身上有什麼宿疾!”
王夫人瞪圓眼。
賈政越來越興奮,搓手在屋中央徘徊:“對,一定是這樣的,他身上一定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八成是得了什麼怪病,說不出口的那種。”
賈政想想就咧嘴笑起來,深吸口氣,推開窗,正對著東方。金色的晨光曬在臉上,舒服極了,賈政放眼望窗外的景色,萬物復蘇,他終於熬到了春天!
王夫人有氣無力地盯著賈政那副樣兒,嘴角勾著冷意。也不去管它,只管叫彩霞攙扶自己進屋。
或許是因為心裡有了奔頭,賈政這一天有使不完的勁兒。他白天在工部做完無聊的文書活計,就立刻朝家奔。半路上,特意去狀元樓打了二斤好酒,還要了三斤狀元樓特製的招牌醬牛肉。
到了家,賈政就直奔榮禧堂找賈赦。
賈赦正伏案,蹙眉,手夾著毛筆苦思冥想。他一直要寫個與眾不同的故事,奇幻一點的。經過自己寶貝兒子提點之後,賈赦有了個很好的構思:一名冤死的女兒家重生回到她受寵的妹妹身上,要經歷一些曲折,一點點的將冤仇舊賬都報給前世欺負她的那些人。
賈赦正寫到糾結的情節,一時沒了主意,好容易想了半個時辰來了個點子。剛要下筆寫,忽聽有人隱約喊一聲“大哥我來了”,聲音雖不大,但還是把賈赦嚇得一哆嗦。寫文的時候五官最敏銳了,特別是耳朵,聽到點聲兒都容易亂心。
賈赦氣呼呼的丟了毛筆,剛才想到的情節他全都給忘了。
“啊啊啊啊,是哪個挨千刀的,不知道老爺我寫文需要安靜,安靜麼!”賈赦痛苦地拍桌,他的感覺沒了,沒了,了……
“老爺,二老爺來了。”
悲哀。
賈赦把腦袋卡桌案上,哭喪著臉。
“大哥?”賈政進門瞅一圈,再看,才發現賈政伏在桌案上,忙從小廝手裡拿過酒壺,湊到賈赦的跟前,“狀元樓百年女兒紅!”
賈赦嗅了嗅,鼻子差點跟著賈政手裡的酒壺走了,“好香!”
“是吧,弟弟特意為大哥準備的,自然用心了。來人,擺點小菜,我要和大哥喝兩杯。”賈政坐定後,就高興地吩咐下去。
丫鬟得令去辦,轉頭到了廚房,正見那些廚娘丫鬟們圍在石磯上說道二老爺。講得正是今日二老爺暴打榮禧堂小廝的事兒,因當時在場的人多,不乏有幾位跟這些廚房大娘掛著親戚的。大家講起來繪聲繪色,雖說法略有差別,但在二老爺苛責虐待下人這塊,大家都統一口徑,言辭一致。
“真沒想到啊,二老爺平日裡看著挺厚道斯文,發起狠來跟羅刹似得。”
“你們以前都被騙了,我早就看出來了,他平日的斯文是裝出來的。”
“可不是,瞧瞧各房主子們,哪個不是對下人和和氣氣的。二爺管家是要立威的,可也沒像他那樣耍氣派,而且很講道理的,罰只罰那些不盡職盡責的。只要辦事利索,安分守己,這過年過節哪個沒收到二爺豐厚的賞賜?另每家還有雞鴨魚肉一份,誰家都不少,正經心疼我們呢。二老爺呢,賞賜的時候見不著人,好好給他幹活,還挑三揀四。咱們沒說錯沒做錯,他就挑什麼眼神、語氣有問題。你們說這東西能說准麼,還不是隨他心情?想罰就罰,想打就打?”孫大娘不忿,今兒有個被挨打的小廝正是她的親侄子。
眾人紛紛附和。
趙大娘也笑著附和:“你們都知道,我眼睛大,瞅人的時候眼白多,眼珠子一轉啊看起來就像白誰一眼似得。那換我要在他跟前,還不得生生被打成肉泥了?”
“就是啊!”一眾人等皆憤憤不平。
“各位大娘們可別說了,二老爺這會兒就在榮禧堂,要幾樣小菜下酒,要跟大老爺吃。”丫鬟小月傳話道。
孫大娘和趙大娘聞言都癟嘴,不情願的起身,“做也就是為了大老爺吧,不然我們才不願意做給那人吃。”
賈政恐怕自己還不知道,就因為他上午急於想引誘賈璉入套,過分毆打了那兩名小廝,搞得他現在在榮府風評很差。下人的命也是命,每名下人都是在府衙裡上過檔的。即便是做主子的,也沒資格草菅下人的命。而像如榮國府這樣在京有名望的世家大族,講究內外兼修,斯文仁善,無辜苛責下人那便是的醜聞,傳出去是很丟臉的。
賈政一致自詡是斯文人,殊不知而今在眾僕從們眼裡,他已經變成了斯文敗類。
……
小菜上來之後,賈政難得褪去清高,表情和樂;而賈赦貪酒,喝得自然樂呵。兄弟倆互敬,說些不痛不癢的閒話,氣氛前所未有的愉快。
賈政見賈赦喝得差不多了,情緒也到位了,才動心思旁敲側擊,“大哥,璉兒這麼有出息,你肯定很高興吧?”見賈赦直點頭,賈政接著問,“可我瞧這孩子最近身體似乎不太好啊,精神慘澹,蔫蔫的,會不會是太累了?”
“哦?是麼?”賈赦撓撓頭,“那或許是累著了,他可是戶部禮尚書,大官,忙得多,不容易啊。哪像二弟,這麼早就能回來陪我吃酒,嘿嘿……”
賈政聽這話心裡堵極了,強忍著這口氣,盯著賈赦,“可我瞧著他身子不像是單純累著,似乎是似乎是……”
“嗯?”賈赦紅著臉抬頭。
“有什麼病?”賈政試探問。
賈赦愣,因為醉酒的關係表情有點遲鈍,所以從發愣到搖頭否認的過程顯得有些緩慢。
賈政覺得賈赦露馬腳了,湊到賈赦跟前繼續問,“大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今兒個我聽一道士都這麼說,說他的身體……”
“是麼?道士都說他身體不好?”賈赦很是驚訝,這些日子他一直忙著寫文,都忘了顧念自己兒子那頭。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嫡子了,可不能有事,“璉兒,我的好臉兒……不行,我的去看看我兒子去!”
賈赦打了個酒嗝,在丫鬟的攙扶下晃晃悠悠地出了門。
賈政笑著目送。等人一走,他便冷笑感歎,賈赦定然是心慌怕露馬腳才找藉口逃了。剛才他試探問賈璉是否有病的時候,賈赦那表情就已經出賣了他。瞧他那副震驚的樣兒,絕對有問題。
不行,這件事不能拖。
賈政想了想,立馬去見了賈母。
……
今天在朝堂上,賈璉因售賣草莓為國庫積攢了近百萬兩銀子,得到了口頭褒獎。皇帝這回沒像之前那樣,隨便找個小理由就賞賜賈璉,這反而叫賈璉放心了。再封賞,榮耀來得太快,很容易樹大招風,惹人嫉妒。況且現今這情況就已經有人盯上他了,如果沒有足夠的靠山,再高升賈璉也無福消受。
北靜王突然站出來,提到福建的案子。
皇帝也就想起來在福建辦案的四皇子,順嘴問了問案件情況如何,聽說還沒消息傳來,皇帝有點不高興。興致缺缺的處理接下來的幾個奏章,敷衍兩句,便退朝了。
賈璉則很不幸地又被皇帝留下了。
這種感覺有點像上小學的時候作業沒寫好,總被老師留堂補作業。以前他學習好,沒嘗過這種滋味,現在都找回來了。
“愛卿,老四在福建辦的事似乎很不順利啊。”皇帝道。
這就是一句廢話。
賈璉沖皇帝微微頷了下首。
“你說說,這福建監軍一家被殺的案子是不是很蹊蹺?到底會是什麼樣的人,能悄無聲息地將整座府邸的人全部滅口?”
賈璉也想知道,可他是個搞農業的,又不是搞刑偵的,皇上顯然留錯人問錯人了。不過賈璉也不能這樣質疑人家,好歹得回應一句。
“臣覺得,兇手必然不簡單。”賈璉學著皇帝,也說了一句廢話。
“是啊,一定很不簡單,細查起來,的確要花費些時間。”皇帝突然覺得老四有些不容易,畢竟他面對的兇手是訓練有素、兇殘無比的,說不定他的人身安全會有危險。皇帝有點心疼了,皺眉走了兩步,突然跟賈璉道,“這幾日朕一直在想會賓樓的事情,或許只是巧合呢,若是那些大臣是自己主動巴結的老四,老四豈不冤枉?”
賈璉默默給皇帝點個贊,感歎他總算是緩過勁兒來了。
“別人不知道,周慶元應該不會是。”賈璉道。
“對!朕也這麼覺得,周慶元肯定不是。他不是了,那其他兩人也很有可能也不是。”皇帝開始自我反思起來,他怎麼會想到這麼愚蠢又衝動的辦法?他記得他之所以會萌生出試探老四的想法,是老大偶然間提起老四宴請幾位朝中幾位大員的事兒。老大那話叫他心生警惕,以為老恃寵而驕,存著勾結外臣謀權的心思。
而事實到底是不是如此,存疑。
“查一查,應該會有線索。”賈璉道。
皇帝點點頭,也不知道賈璉說的是京中的事還是福建的事,不過不管哪一件,都需要詳查。
“對了,你覺得北靜王這孩子怎麼樣?”皇帝笑問。
賈璉愣了下,沒想到皇帝會問他這個問題,他在心裡快速斟酌了下,再考慮到皇帝了略帶試探的目光,賈璉立刻就整理好了自己的答案。
“王爺溫潤如玉,性情平和,為人還十分熱情,臣很讚賞他,也很敬重他。”賈璉笑道。
皇帝見賈璉露出不太常出現的笑容,格外注意了,“哦?你怎麼知道他為人熱情。”
不愧是皇帝,一下就抓住了他那句話裡透露出的重點。
賈璉忙將自己偶遇北靜王,北靜王殷勤請他吃飯,北靜王捐錢買草莓等等事件當成例子講給皇帝。
皇帝起初沒覺得什麼,聽多了,心裡突然咯噔一下,驀然發現水溶其實是在很刻意的接近賈璉。再轉念想,賈璉現在被自己重用,他十分認可賈璉的能力,那其他人一定更認可賈璉。賈璉是個毋庸置疑的人才,憑他一人的才能,百姓們吃喝穿的事情就都不用愁了,他甚至還能為國庫籌錢,監理軍隊,用一個馬鈴薯就左右了西北戰局。這樣的人才誰不喜歡?特別是對那些有野心稱王稱帝的人來說,賈璉就是一塊抹了蜜糖的肥肉。
北靜王……
皇帝記得他自小就跟大皇子的關係不錯。
敢拉攏賈璉!?
這賈璉是他信任依仗的人物,是他認定的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大兒子竟然妄圖想收攏他寵信的人才,未免太膽大包天!
皇子們稍微為自己拉攏一點勢力,皇帝不反感。那些三四五六七品的小官,隨便他們折騰去。但朝堂上,那些二品以上的大員,那些他特別倚重恩寵的人物,都是他的人,誰動誰就是存了撼動帝位的心思,必須防!
前有老四,後有老大。
兩個他最看重的兒子,竟沒一個省心的。不過老四現在吃了教訓,主動請纓到福建去吃苦,還算識趣兒。老大而今一人在京中做大,的確危險。
皇帝在疑心重重之下,打發賈璉離開。
賈璉遇到丞相,便跟他說起剛才的事兒。靖英光是老臣,多從他口裡聽聽意見,必定非常受用。
“……四皇子的母妃雖然尊貴,但跟大皇子比起來,還是差一些。”靖英光邊走邊跟賈璉詳述,“大皇子的生母淑貴妃乃是皇后的親妹妹,所以他可不是你認為的單純掛在皇后名下那麼簡單,他是真的跟皇后沾帶著血親關係。論出身,他是長,是已故寵妃獨子,是皇后名下養子,故而出身更高貴些。其母淑貴妃,當年被聖上恩寵至極,其程度至今無人可比。甚至到今日,皇帝仍不許任何人隨便提淑貴妃的名號,淑貴妃就是一顆長在皇上心裡的白荷花,誰都碰不得說不得。只可惜她死得早,不然的話,憑她受寵的程度,大皇子早坐上太子的寶座了。”
“沒想到大皇子的生母竟然是皇后的親妹妹,我竟一直不知。”賈璉歎道。
“你自然不知,這個事兒除了宮裡的老人和幾個老臣之外,知道的人不多。”
賈璉不解:“為什麼?這淑貴妃的身份有什麼好隱瞞的?”
靖英光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決定繼續說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去看了荒野獵人,
觀後感不知該怎麼形容(☉o☉)
臉盲,鬍子盲,淚目/(ㄒoㄒ)/~~
感謝【鶴祗】、【S君】兩位親親寶貝投喂大魚地雷,O(∩_∩)O謝謝你們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