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Q
赤司征十郎見赤司征臣走了過來,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後,側目對琉江做起了介紹。
「琉江,這是我父親。」
今吉琉江控制不住嘴角的抽搐,問好:「您好,叔叔。」
赤司征臣迅速掃視了她一番,挑了挑嘴角,卻不像是在笑:「今吉琉江,對吧。」
琉江眨了眨眼睛:「是的。」他怎麼知道自己的,莫非征十郎和他爸爸提過自己?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赤司征十郎,卻見他輕輕搖了搖頭。
……沒提過?
赤司征臣將兩人之間的互動盡收眼底,沉默片刻。
「今吉小姐,方便和我談談嗎?」
他雖然用的是詢問句,語氣卻是不容別人拒絕的強硬,更何況這種情況下,說『不方便』是不可能的選項。
真•單選題。
琉江:「……啊?」
她明明是來找征十郎談談的,為什麼現在變成了要和征十郎他爸爸談?
然而最後琉江還是跟著赤司征臣走了。
赤司征十郎目送兩人離開,眼底浮動的情緒中並無憂色。
赤司征臣把琉江帶到了書房中,是赤司征十郎曾經帶她去過的那間。這裡依然打掃的一塵不染,書籍依然整齊地擺在書櫃中,有時候琉江都忍不住懷疑一下這是不是專供赤司家的人裝【嗶——】待客使用的。
兩人面對面坐了下來,傭人很快端來了兩杯茶,又帶上了書房的門。
赤司征臣悠哉悠哉地品了口茶,似乎並無開口的打算。琉江對這位赤司爸爸的感官一般,所以也不想主動開口打破僵局,眼觀鼻鼻觀心地盯著茶杯裡浮沉的茶葉梗。
要是比靜坐的話,對面這位至少在年齡上是不佔優勢的。
赤司征臣本以為晾她一會兒,會讓她感到局促不安,從而消減她的信心和勇氣,沒想到她好像比自己還自在,這繼續耗下去哪有個完?
他見對方雙目放空地看著茶杯,便說:「據說茶葉梗豎起來會有好兆頭。」
「是嗎?」琉江淡然,「我遇上了好幾次,不過也沒發生什麼好事啊。」
「如果沒發生壞事的話,或許也是好事。」
琉江贊同地點了點頭。
一時間場面又沉寂了下來。
赤司征臣沉吟道:「你不好奇為什麼我知道你?」剛才她應該同征十郎確認過了,征十郎從未向他提及過她。
琉江:「那我自我過剩的懷疑一下,您找人調查過我?」
「這不是什麼難猜的事,你大可自信一些。」他聳了聳肩。
「那我再猜一下,只要是和征十郎接觸的人,您都調查過吧。」
「舉一反三,很不錯。」赤司征臣贊許地點頭,「只不過,你的確要更特殊一些。」
琉江不語,對方明顯話中有話,她繼續等對方的下文。
「你對征十郎的影響力,或許可以趕得上他母親了。」他端詳著琉江的臉,不想錯過她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可惜,這句話或許分量還不夠。
「我原以為他會更傾向於選擇他母親那樣的人。」
琉江面色不動如山,心裡卻腹誹,征十郎應該沒有戀母情結吧。
「現在看來,征十郎選擇的竟然是和他母親截然相反的類型,這讓我有些好奇。」
話已經說到了這份上,琉江再遲鈍也知道赤司征臣在指什麼了——不過看起來他也知道他們倆戀人未滿。
琉江在赤司征臣的注視下,喝了一口茶,心底有些嫌棄這苦澀的味道,面上不顯。
「叔叔,人的性格的確是很重要的一點。兩個人是否合得來,性格占的比例相當大。」
她放下茶杯,與對方對視,緩緩開口。
「但是還有另一點,同樣重要——」
「是否瞭解。」
赤司征臣輕笑出聲:「這麼說你認為你瞭解征十郎?」
「阿姨很瞭解征十郎,這一點無可辯駁;而我是否瞭解征十郎,這恐怕要問的不是我,我的答案再如何也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她莞爾道。
「說的很好,很客觀。」他眯起眼睛,「可是你和他母親同樣的一個問題是,你們在阻礙他的前進和勝利。」
琉江此刻終於確定了赤司征十郎之前那種對勝利的扭曲執著是從何而來的,果然光是帝光籃球部的理念不可能將一個人觀念扭曲至此。
答案最終還是家庭——老套,卻亙古不變。
赤司征臣親自給自己續了杯茶,語氣平緩地講述了起來。
「……是征十郎的母親讓他接觸了籃球,若是小孩子的童年,多一些娛樂倒也無傷大雅,然而他卻堅持到了現在。」
「堅持也罷了,如果是能夠用競技體育磨練他的意志和對勝利的把控,我便也不會再說什麼。」
「可是如今他輸了,而輸了之後的態度——」
赤司征臣的手緊緊攥住了茶杯,手背上甚至爆出了青筋,可見他對這件事的不滿。
「今吉小姐,我真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將我對他的多年教育分崩瓦解的。或者說,我小看了多巴胺的效果?」
他的指責之意昭然若揭,諷刺之意也同樣擺到了檯面上來。
琉江臉上依然沒有明顯的情緒波動。既沒有被長輩指責後的羞愧和驚慌,更沒有被諷刺後的惱怒和憤懣。如果不是赤司征臣對她給赤司征十郎的影響感到不滿,他還是很欣賞她的。
「叔叔,我們來講講道理。」
赤司征臣睨了她一眼,不說話。
琉江也不介意:「我認為『勝利就是一切』這句話要放在不同的情況下才能適用。沒有任何理念是萬能的,同樣也沒有任何人能夠面對迎頭而來的所有困難。如果一個人只知道何為勝利的滋味,他就根本不知道失敗的痛苦和沉重,又怎麼會真的有能力拿得起原本就應是沉重的勝利。您真的認為這樣的教育是好事嗎?當一個人一帆風順了一路後,萬一遇到不能立即解決的難題,他應該怎麼辦?就此掉頭嗎,或是不擇手段地去解決?就為了不能讓自己的履歷上沒有『輸掉』的這個所謂汙點?」
「更何況,這個世界上有著比勝利更重要的事。就如同有比金錢更重要的東西一般——總有用錢無法換來的東西。同樣,也總有勝利後的人無法體會到的東西。征十郎對勝利的追求甚至能讓他人格分裂,我以為這不是一件您身為父親樂意見到的事。或者,對您而言,為求勝利,哪怕迷失自我也在所不惜呢。」
少女特有的冷質聲音仿若餘音繞梁,久久回蕩于赤司征臣的耳畔。她的語調抑揚頓挫,字字如利刃,劃開了那名為『家訓』的盔甲。
赤司征臣怔怔地看著她,半天一言不發。
琉江深呼吸了一口氣,來時的緊張已經消散殆盡,她起身向對方鞠躬,道了一聲『失禮了』,便轉身離開房間。
出了房間,琉江頓住腳步。
赤司征十郎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見她出來,輕淺地勾了勾唇角。
「走吧,你帶來的甜品我沒有放進冰箱裡,前幾天菅野新買了大吉嶺。」
琉江抿了抿唇,快步走到他身側,和他並肩而行。
走過了轉角,去赤司征十郎的房間的走廊上,琉江還是沒忍住,問出了自己的困惑:「那個,你們家房間隔音效果好嗎?」
講道理,剛才她對赤司征臣說的那番話是實打實的冒犯,要是對方爛在肚子裡就算了,如果再被赤司征十郎聽見……想想也是很尷尬。
畢竟她從未這麼直白地和他談論過這件事。
赤司征十郎笑著斜睨了她一眼:「不算太好,幸虧了這宅子有些年頭。」
琉江:「……」
看來是聽了個全場=_=
回到赤司征十郎自己的房間,兩人隨意地坐了下來,地上鋪了榻榻米,倒是方便許多。
「前幾天麻煩你照顧我了。」琉江揉了揉頭髮,道。
「道謝的話你已經說過了。」
「在門口說不太正式,補你一個。」
赤司征十郎輕笑:「謝謝倒是補上了,可是你還欠我別的吧?」
「有嗎?我欠你錢嗎?」
「這個時候還裝糊塗嗎?」他也不跟她惱,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我以為你今天特意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琉江嘴角抽搐:「那你上次來我家豈不是來討債的?」
赤司低聲笑道:「我應該慶倖你終於反應過來了嗎?不過欠債的恐怕才掌握主導權吧。」
「……」她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這個真的很重要嗎?」
「我是認真的,無論你的答案是什麼,我也希望你能認真地告訴我。」當然,他不接受拒絕向的答案——他們有的是時間接著耗下去。
「……」
琉江向後一仰,雙手支撐著自己,仿佛仰天長歎。
「征十郎,如果沒錯的話,我剛才應該是得罪了你爸爸,你覺得這沒問題嗎?」
赤司征十郎歎氣:「我一開始就說了,你和我結婚和我家沒關係。」而且剛才父親的反應,或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糟糕。
「……所以說為什麼一下就說到了結婚?能不能一步一步來?」
「一步一步來嗎……」他若有所思,「我一開始也說了啊,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琉江有些憂慮:「這樣真的好嗎,我沒有談戀愛的經驗啊。」
赤司征十郎柔聲道:「你還想有經驗?」
「有經驗不是壞事吧……?」
「你想都別想。」他笑容也柔和了幾分,在深冬中笑得似春風拂面,把琉江雞皮疙瘩都笑出來了。
琉江:「嗯……那就試試吧。」
「試用期嗎?」
「試用一下放心一點,免得過敏。」
「……好,不過就算是試用,也不能免單吧?」
「好好好,我說,就說一遍你聽好啊——我喜歡你,赤司征十郎,我比任何人都要喜歡你,就算你中二病我也喜歡你。」
「嗯,我愛你。」
……
……
……
琉江木著一張臉:「征十郎,你這是在比賽嗎。」告個白都要一較高下?!
「那你覺得是誰贏了呢。」
「我啊,不是先說愛先輸嗎。」
「是嗎。」
赤司征十郎莞爾一笑。
今吉琉江所說的只不過是通俗套路。
而他們走的路,從來都是反套路的。
即使如此,也有註定無法突破套路的事——
兜兜轉轉歷經三年,學神和煞神終於在一起了。
恭喜學神赤司征十郎——攻略完成。
恭喜煞神今吉琉江——從今往後的許多年裡,她將會給學神出更多的攻略任務,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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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Q
今天是難得的休息日,又是六月來梅雨不斷的頭一回雨後初晴,晴空白雲淺淺映在玻璃窗上,恰是一幅畫。
今吉翔一用力抻了抻腰,扶著脖頸緩慢轉動了一圈,走下樓準備洗漱。
剛到樓梯口,他停住。
嘩啦啦啦。
書頁飛快被翻動。
「你要是不想看的話,就別折騰書了。」今吉翔一忍不住道。
翻書的人抬眼看他:「那你要是不想看的話,就別買這些書了。」
說罷,沖著茶几上的一摞書揚了揚下巴。
今吉翔一走下樓來,粗略瞥了一眼那些書。書是嶄新的,有些甚至連塑封都沒有拆開。
他向來不怎麼看這些類型的書,大多都是妹妹今吉琉江喜愛的。自從今吉琉江搬去赤司家,提前接受赤司家少夫人的『培訓』後,就不怎麼回來了。他偶爾逛書店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會買一兩本她愛看的書,沒想到已經累積了這樣的數量。
「我以為你現在就差把名字改成赤司琉江了。」
「那是哥你想太多。」
「培訓的如何?很難過吧?」
今吉琉江斜睨他,反問:「我怎麼覺得你在幸災樂禍呢?」
今吉翔一攤手:「那是妹妹你想太多了,我可是在表達關心和同情啊。像赤司家這種家世,兒媳婦應該都會接受嚴格訓練吧。」
「我上了幾次課,之後征十郎就沒讓我再去了。」
他頗感意外:「看來他還挺知道心疼你的?」
琉江翻了個白眼:「心疼個鬼啊,他說那些東西他也會,何必請外人來教我,他說要親自教我。」
今吉翔一嘴角抽搐,直覺自己不要深究赤司征十郎會學習了『少夫人課程』的理由。
「就算赤司想教你,可是他有時間嗎?」
現年二十四歲的赤司征十郎已經幾乎接管了赤司財閥70%的產業,每天的生活可以用『日理萬機』來概括。
誰知琉江卻皮笑肉不笑:「你要是來親自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啊?」
「他出門永遠比我晚,回家永遠比我早,而且最近這段時間他已經開始送我上下班了。」
今吉翔一:「這不挺好的嗎,他很關心你啊。」
琉江一臉木然:「現在每天中午午休都來找我吃飯,回了家除了洗澡基本上我都在他視線範圍內。」
今吉翔一:「……」
琉江:「聽菅野說,現在他們業界已經開始流傳我多麼可怕,讓征十郎這麼『妻管嚴』。」
然而她才是被管得死死的那個好嗎!赤司征十郎對她根本就是緊迫盯人戰術。要是再這麼發展下去,估計她辦公室裡會被征十郎安上監控攝像頭。
最近赤司征十郎越來越『黏人』了,要說他沒有安全感,琉江是不相信的。
兩個人認識十年,當了五年男女朋友,大學畢業就在赤司賢一的催促下訂婚了,婚禮已經在籌備中了,還有三個月就要正式舉行婚禮了。十年都過來了,怎麼會突然喪失安全感?更何況赤司征十郎那樣的性格了。
「所以你今天回娘家就是躲他?」
今吉翔一一針見血地戳破了琉江此行的目的。
距離上次她回來已經有兩個月了,本來今吉翔一以為在正式舉行婚禮之前她都不會回來的。
琉江默不作聲地繼續翻書,算是默認了。
今吉翔一歎了口氣:「大小姐,下次你要回來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啊。」
早上一起來就看到客廳裡突然冒出了個人,還是有些驚悚的。
琉江舉起了手機,把螢幕按亮,遞給他:「我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關機啊。家裡打了,沒人接。你現在睡眠品質高得驚人啊。」響了那麼久的電話都沒把他吵醒。
今吉翔一取下眼鏡,揉了揉鼻樑:「昨天熬夜趕工才把工作處理完,就是想好好過個週末,沒想到你回來了。吃早飯了沒?」
琉江搖頭:「我大清早地就從赤司家出來了,趁著征十郎還沒起,被他發現我哪裡走的掉。」
「那我早飯多做一份。」今吉翔一站起身去洗漱了,扔下琉江一個人繼續思考人生。
赤司本宅。
「這麼說,小江早上一起床就走了?」赤司賢一笑眯眯地問道。
坐在他對面的赤司征十郎面色淡然,回答:「是的。」
赤司賢一順了順自己的長須:「我之前就跟你說了,把人黏得太死的話,會被討厭的哦。」
赤司征十郎依舊淡然:「琉江不討厭我。」
「之前的確不討厭,現在嘛……」
站在門口的菅野垂下頭,眼觀鼻鼻觀心,他一點也不想聽一老一少討論未來少夫人的感情問題,他真心沒這麼八卦。
近段時間少爺黏著琉江小姐的行為連他都沒眼看了,簡直快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也不知道少爺又受什麼刺激了。反正自家少爺以前也不正常過,高中那會還中二呢。
聽公司的人說,少爺基本上把所有能推的應酬都推了,連大部分會議都採用網路會議方式,就為了回家和琉江小姐呆在一起。
業界對赤司征十郎的評價中,『妻管嚴』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愛妻狂魔』、『顧家好男人』等等,霎時又多了一批小女粉,恨自己當年沒和赤司征十郎讀一個學校。在她們眼裡,赤司征十郎的未婚妻只不過是搶了先機而已。
……問題是少爺這種『愛妻』的方式,要是換個人,恐怕早就精神崩潰了,這種先機就是搶到手也沒用。也就是琉江小姐精神強韌能扛得住,迄今為止他也只見過她有這種心理素質。
不過也只是到今早為止。
赤司賢一用完早餐,嘲笑完孫子後,悠哉悠哉地出門散步去了。
赤司征十郎坐在餐桌前,閉眼,似是假寐了片刻,倏地扔了個問題出來。
「菅野,少夫人去哪裡了?」
「少夫人回今吉家了。」
「回娘家了?」他語氣帶笑,卻聽得菅野後背發涼。
「呃,是這樣的。」
菅野等了幾秒,以為赤司要提出去接琉江回來,沒想到他只是輕輕笑了幾聲後,起身去書房了。
#少爺的心思你別猜,特別是他考慮少夫人的事的時候#——菅野預感這將成為赤司家日後的潛規則之一。
今吉琉江吃完了兄長的『沒啥愛心早餐』後,繼續在沙發上盤腿而坐,這次也不折騰書了,仿佛老僧入定,一直放空。
今吉翔一洗完碗出來就見妹妹這副樣子,霎時間好像回到了當年勸服她去找赤司告白,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
好像她每次不太正常的樣子,多多少少都和赤司征十郎有關,怎麼想都是被赤司吃定了。
「你在想什麼?」
琉江沒回答他。
今吉翔一抿了抿嘴,心想她也不是小孩了,自己還是少攙和她的事,扭頭上樓。
走到樓梯口時,琉江突然問:「哥,你覺得我和征十郎,是正確的嗎。」
他的腳步頓住。
過了好一會兒,琉江聽到了回答。
「愛情不是判斷題,非對即錯的情況不適用。我以為你應該懂的,愛情裡沒有正確與否,只有是否適合,婚姻也是一樣。」
夕陽時分。
今吉翔一看到一輛華貴的轎車停在家門口,片刻後,今吉琉江上了車。
他放下窗簾,輕輕歎了口氣。
這對情侶有時候真是秀恩愛秀的讓人莫名其妙,婚前恐懼症也能同時有。
有這樣的妹妹和妹夫,心塞得不行。
今吉琉江鑽進車裡,意外發現今天沒有專業司機,開車的是非專業司機——赤司征十郎,勝似專業司機。
「我現在下車還來得及嗎?」
赤司勾了勾唇:「當然來不及了。」
「那我進了赤司家的門還能出去嗎?」
「呵呵。」他聳肩輕笑,一字一頓地回答道,「想都別想。」
琉江摸了摸下巴:「當上了老闆之後性格都霸總了許多啊,你該不會是想秋後算帳吧?」
「算帳?」
「對啊。」她點頭,「你不是說入了你家的門就別想出去了嗎,我今天可是回了自己家的。」
赤司慢條斯理道:「你這不是還沒入嗎,今吉琉江小姐。」
琉江挑眉:「你不想我入?」
一個刹車,琉江還沒穩住身體,就被駕駛位上的赤司壓制住,對方長期經過專業訓練,找要害穩准狠,她回過神時,幾乎能看清赤司雙瞳的紋理。
「我總覺得你像是戴了美瞳。」
赤司:「……」
他哭笑不得,又回憶起當初她還不知道自己人格分裂時,認為自己戴了異色美瞳的情景,當時她的臉上都寫滿了『你好中二』,到現在他還記憶猶新。
有時候她說話真是能噎住他。
既然他被噎得說不出話,那她也別說了。
濕熱的軟物蹭上她的唇,從唇角開始舔舐,仿佛塞壬的歌聲般,蠱惑著她放下掙紮抵抗。熟悉的容顏近在咫尺,甚至在她的眼中只能看到男人赤色的雙瞳,與她兩兩相對。鼻息間的熱氣似乎有腮紅的效力,暈紅了她的雙頰,豔麗的嫣紅色與女子的緋發相襯,竟是無與倫比的和諧之美。
終於她漸漸放鬆了戒備,一不留神被赤司得逞,濕滑的舌靈巧地鑽進她的唇齒,卻又放緩了攻城略池的步伐,以近乎舒緩的節奏輕掃過每一個地方,甚至每一顆牙齒。
琉江被放開的時候並未覺得喘不過氣,只是呼吸稍亂罷了。赤司的吻稱得上輕柔,卻又帶著無盡的纏綿。幾乎每次和他近距離接觸,總是會讓她刷新印象。
車內靜了許久,赤司的聲音略帶沙啞,雙手握住琉江的肩頭:「我沒想到自己也要害怕的一天。」
琉江毫不留情地拆他台:「你以前不是怕輸嗎。」
赤司一笑,說:「現在最怕的是你後悔。」
琉江沉默片刻,問:「你覺得我會後悔嗎?」
赤司直視著她:「之前我擔心你會,但是現在看來,不用擔心了。」
琉江也笑了。
「希望你從今以後都這麼有自信。」
「只有在你的事情上,我會猶豫一下。不過既然是少夫人的願望,我自然全力以赴地完成。」
「那你以後就不用這麼緊迫盯人了吧?」
「我以為這是夫妻間的小情趣。」
「……我覺得有必要讓你重新學習一下國語了,情趣這個詞絕對不適用於你之前的行為。要是我成天去你公司盯著你上班,你受得了?」
「求之不得。」
「……」
三個月後即將成為赤司琉江的少夫人,一臉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