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奸細
一目連沉默了下來,他安靜的看著荒川之主。自從酒吞姬領著其他人來到了山陰山陽,一目連也跟了過來,他每天往返于西國和山陰山陽之間,這對其他人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對他來說卻十分的輕鬆,他本身就是一縷風。一目連是和茨木童子等人同批覺醒的妖怪,他早就不再是酒吞姬第一次遇見他時的模樣了,他一頭淡粉色的頭髮變成了如今的銀色長髮,由於覺醒,他的右眼再次恢復了光明。和之前相比,他目前的模樣多了分柔和,不再像過往那樣嚴肅而冷淡。
一目連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你知道嗎,每次提起酒吞姬的時候,你的眼睛都會非常的有神。」
荒川之主並未露出任何驚訝的神色,他只是從容的搖晃著手中的摺扇,對此沒有任何反應。倒是一目連先敗下陣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看樣子是我多言了,你應該比我明白才對。」
「別往大天狗的領地走,有危險。」荒川之主再次出聲提醒。
一目連卻沒有作聲,看著他這幅心意已決的模樣,荒川之主倒是先頭痛了起來,他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蹙眉道:「看樣子我並不應該把你叫出來的。」
「不,沒有人比我更適合這個任務。不必憂心,我不會用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就當做——」一目連頓了頓,接著,他肯定道:「就當做酒吞姬將四魂之玉的碎片留給我的回報吧。」
一目連守護的人類城鎮有著一道防守結界,而結界的能量源便是四魂之玉的碎片。當初在返回山陰山陽的時候酒吞姬並沒有將其收回,而是默許了一目連繼續用它守護人類的行為。
荒川之主看著他堅定的神色,最終沒有說出反駁的話,「那麼,路上小心。」
一目連的身形變淡了,最終,他完全消散在了荒川之主的眼前,風中傳來了他空曠的聲音:「我會儘快返回,在此期間,謹慎行事。」
第二天,晴明便匆匆找到了酒吞姬,為的就是八百比丘尼離奇失蹤這件事,當時妖刀姬剛好也在酒吞姬的院子裡,在瞭解了事情經過後她第一時間和妖刀姬一起領著晴明找到了茨木童子。
「昨天晚上,你的植物有探查到什麼可疑情況嗎?」酒吞姬問道。
出乎酒吞姬意料的是,這只大妖怪對於八百比丘尼的動向也完全摸不到頭腦,他蹙眉道:「昨晚我和妖刀姬在離開您的宮殿後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我的植物一直都在偵查,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異象,按理說,如果有人在夜間離開或是進入宮殿的話,植物會第一時間告訴我的,但是昨晚它們一直都很安靜。」
這就十分的詭異了,以茨木童子的謹慎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發生什麼怠忽職守的事情的,他一直都將酒吞姬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所以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但是,八百比丘尼究竟去了哪裡?酒吞姬沉下了臉,畢竟是在她的地盤上發生的事情,如果沒有處理好,簡直就像是她這一邊有意陰了一把八百比丘尼。
「晴明,你有去八百比丘尼的房間探查過嗎?」妖刀姬在這時突然出聲。和酒吞姬還有晴明難看的臉色比起來,她看上去鎮定極了。
「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在沒有發現她以後我就出來了。」晴明愣了愣回答道,「你說的沒錯,說不定仔細找的話能發現有關於她失蹤的重要線索。」
幾人來到了晴明幾人的房間外。源博雅和神樂的表情都不是太好,在看到了晴明一行人後他們兩人迅速迎了上來,「怎麼樣,有線索嗎?」
晴明搖了搖頭,「我們想去八百比丘尼的房間裡看看,或許能發現什麼。」
於是,酒吞姬便一馬當先的走進了八百比丘尼的房間,其餘人也跟著走了進來,晴明等人對於搜查同伴的房間這件事似乎有些拘謹,但茨木童子就完全沒有他們的顧忌,他乾脆的找了起來。在有了他的帶頭作用後,其他的人也跟著加入了。
「晴明,」很快,神樂的聲音便在衣櫥裡響了起來,小姑娘從衣櫥裡鑽了出來,她趴在地上對著晴明招了招手,「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
晴明聞言立刻快步走去,酒吞姬也和茨木童子一起跟了上去。
神樂讓開了身子,她指著衣櫥的角落說:「我在那裡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符文陣。」
晴明當即將一個照明符咒扔了進去,然後,一個故意的符文陣便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那是什麼?」酒吞姬有些好奇的彎下了腰,而蹲在她身邊的晴明卻臉色巨變。
這個銀髮的陰陽師突然之間沉默了下來,源博雅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任何回應。
「晴明大人?」小白擔心的咬了咬他的袖口,「是那個符文陣有問題嗎?既然這樣的話,小白去把它——」
「不要動它!」晴明厲聲喝止了小白的動作,小白被他的聲音嚇得僵在了原地,其餘人也都驚訝的看著晴明,畢竟,這位溫和的陰陽師從來沒有這樣大聲說過話。
酒吞姬緩緩的直起了腰,她冷淡的說:「看樣子這個符文陣有很大的問題呢。」
荒川之主的身影很快出現在了八百比丘尼的房間門口,他是被茨木童子用植物叫過來的,這傢伙的植物突然從他房間的窗戶外爬了上來,然後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二話不說就要把他往外面拽,迫不得已,荒川之主是踩著他房間裡的窗戶走出來的,思及此,一向內斂的鹹魚王都沒忍住給了茨木童子一記眼刀。
但茨木童子對於他的眼神毫無波動,他只是飛快的對荒川之主解釋了一番事情的經過,在瞭解過後,荒川之主也沒精力再去理會茨木童子幼稚的行為,他開始思考起這件事來。
晴明沉默的站起了身,在源博雅第三次催促下,他終於沉聲開口了,「那是……禁忌的符文陣,我曾在安倍家的祖傳典籍上讀到過,應當是可以將自己快速傳送到與自己簽訂契約的人身邊的。但是這個符文陣非常容易失敗,需要的靈力也很多,有許多人在傳送過程中會因為靈力不足而被卡在十分危險的地方,比如說樹裡,石頭中。」
源博雅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他指著符文陣說:「你的意思是……八百比丘尼用了這個符文陣?那她現在呢?不會出事嗎?」
晴明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說了下去,「符文陣上,是需要寫上自己的名字和效忠者的名字的。」
神樂仔細看了一遍符文陣,發現上面的字根本就沒有她所熟悉的文字,看樣子,兩者的名字一定是用符文語言寫出來的,「晴明,你能認出來上面寫了誰的名字,對嗎?」
晴明艱難的點了點頭。
「是誰?」酒吞姬問道。
「……八百比丘尼,和八岐大蛇。」
晴明幾人很快就離開了山陰山陽,他們以最快速度向京都趕去。八百比丘尼是奸細這種事不用明說,所有人都已經看清了這個事實,因為,傳送的符文陣除了安倍家的人其餘人都不會知曉。晴明擔心有了八百比丘尼這個線人後黑晴明會趁他們離開京都這段時間內有所動作,這才匆匆離開。
酒吞姬對於這件事倒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只是她覺得晴明幾人受到的打擊比較大。
「怎麼了?」妖刀姬站在酒吞姬的身邊問道,「你不開心。」
酒吞姬搖了搖頭,她安撫性的對妖刀姬笑了笑,她看著晴明幾人離去的方向有些遲疑的說道:「茨木童子,你——」
「他不能去,現在已經知道八百比丘尼和鎮守在禦魂空間的八岐大蛇有關,而禦魂空間又發生了那種詭異的事情,怎麼想都不能再分散我們的兵力了吧?」荒川之主不慌不忙的打斷了她的話。
酒吞姬因為他的一番話找回了一些理智,她自嘲的搖了搖頭道:「是我太冒失了,你說的沒錯,現在我們必須得時刻留在這裡監視著禦魂空間的情況。」
「我去,」妖刀姬突然握住了酒吞姬的右手,她定定的看著酒吞姬說:「我去護送晴明他們。」
她握著酒吞姬的手力氣很大,酒吞姬看著她漂亮的藍眼睛下意識的想要掙脫她的手,有一瞬間,她透過這雙眼睛看到了一個令她十分熟悉的人影。
「雖說你的能力很便利,但這種時候,你也留下來吧。」荒川之主也駁回了妖刀姬的話,他閒適的晃著手中的摺扇,「更何況,你不是剛出任務回來嗎?既然這樣,好好留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吧,否則倒顯得吾王太過殘忍了,這樣苛刻的對待手下。」
茨木童子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將妖刀姬從酒吞姬的身邊擠開了,讓她迫不得已的鬆開了酒吞姬的手。不知道為什麼,他十分抵觸妖刀姬和酒吞姬接觸。而這一切,剛好是從她這次回來之後開始的。
酒吞姬點頭同意了荒川之主的話,她欲言又止的看了茨木童子一眼,然後,她對妖刀姬說道:「快到正午了,去看看唐紙傘妖做了些什麼吧。下午的時候,可能還要麻煩你和我去一趟禦魂空間。」說著,兩人便離開了。
直至兩人的聲音徹底消失,荒川之主這才慢吞吞地道:「我想,酒吞姬一定是想問問你,昨天晚上你和妖刀姬離開後她有沒有什麼異動。」
第59章 醉酒的癡漢
茨木童子立刻反應了過來,他開始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和妖刀姬在離開酒吞姬的住處後都發生了些什麼。
「我和她在走出酒吞姬大人的院子後就各自離開了,」茨木童子和妖刀姬的住處在不同的兩個方向,茨木童子仔細回憶著,到底有沒有什麼是他漏掉的地方?突然,他想到了某個詭異的地方,「你突然這樣問我,倒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可如果你不問,我會直接將這件事忽略過去。」
「說來聽聽。」
「昨天在和她道別後,我一個人向我的庭院走去,途中我突然看到了你院子裡的櫻花樹,不知道為什麼就發起了呆,等我回過神來後,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
荒川之主挑眉道:「這種事你一開始怎麼沒想起來?」
茨木童子瞥了他一眼,然後理直氣壯的答道:「看到櫻花樹後,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酒吞姬大人,想著她出神很奇怪嗎?但其實,當時我應該沒想什麼才對。」
荒川之主一噎,但又覺得他說的十分有道理,一時之間冷靜理智的鹹魚王開始懷疑起了人生。
然而,有關於茨木童子提供的情報還是不能說明什麼,也許他當時的確就是在對著櫻花樹發呆想著酒吞姬的事。
「怪不得你這兩天都這麼奇怪,時常見縫插針的往酒吞姬大人那裡湊,是為了不讓她和妖刀姬單獨相處嗎?」茨木童子眼神複雜的看著荒川之主。
荒川之主微微頷首,承認了他的猜測。
茨木童子當即幹勁十足的說道:「從今往後,這項任務就交給我吧,我不會讓妖刀姬有機會單獨接觸到酒吞姬大人的!必要時候,我可以在酒吞姬大人起居室的外面替她守夜!」
荒川之主面無表情的說:「你會被她用鬼葫蘆從院子裡轟出來的。而且,你在的話我們需要擔心的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比如說夜襲。」
茨木童子卻仍舊興致勃勃,他看起來已經完全沉浸在可以在酒吞姬的住處留宿這件事了。
最後,兩人也沒得出什麼關鍵性的結論,於是他們也就這樣離開了。但是,茨木童子卻明白了一件事,妖刀姬有問題。
晚間,茨木童子果然按照他所說的那樣,拎著一壺酒興沖沖的跑到了酒吞姬的住所,果然,妖刀姬也呆在那兒。在看到茨木童子後,妖刀姬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茨木童子看著她的表情在心中冷笑三聲,與此同時他只有一個感受——爽。就喜歡看敵人吃癟的模樣,珂珂。
三人像之前一樣坐在一起小酌,茨木童子對這一切都十分滿意,除了兩點,第一,他們坐的位置又是正對著池塘裡的珊瑚,雖然荒川之主人不在這兒,但存在感十分驚人;第二,就是多了一個妖刀姬。
「也不知道小鹿男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酒吞姬抿了一口酒說道。
「肯定很快就會回來了,酒吞姬大人無需擔心。雖說小鹿男看上去非常靠不住,但好歹也是個大妖怪。」茨木童子一本正經的安慰道。
酒吞姬抽了抽嘴角,茨木童子總是逮著機會就黑一把小鹿男,她對於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了。
「今天沒看到那只犬妖。」妖刀姬的視線在酒吞姬的庭院中一掃而過,並且,也沒有感受到他的氣息。對此,她非常的滿意。
「你是說殺生丸嗎?今天因為晴明的事情,我沒有和他一起去覺醒空間,讓他一個人過去了,雖然還沒有成年,但是他的實力已經不錯了,所以也不太需要我陪著他了。」
妖刀姬安靜的看了她一會,接著平淡的說道:「提到他,你會說很多。」
酒吞姬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確如此,自己這些天和妖刀姬呆在一起的日子話題似乎都是圍繞著殺生丸的。當然,這也和她不知道該和妖刀姬說什麼有關,只能拖萬金油殺生丸出來躺槍了。
酒吞姬無奈道:「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以後,我就自動覺醒了話嘮屬性,明明我以前話沒有這麼多的才對啊。」或許她在剛有稱王意圖的時候還和現在沒什麼大區別,但隨著己方隊伍的壯大,她也越發的寡言了。明明和以前的情況沒什麼不同,為什麼她的態度會發生這樣大的變化呢?酒吞姬隱約之間觸碰到了某個被掩藏的真相,只需要再往前一步,她或許就能——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妖刀姬的聲音忽然響起,她直接打斷了明顯在思考中的酒吞姬,雖然她神色如常,但誰都沒發現,她此時置於膝上的左手已經緊緊的攥了起來。
酒吞姬因為她的話,剛才的思緒被完全截斷了,她感到了一陣失落,但她並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於是,這種轉瞬即逝的感覺很快便被她拋在了腦後,她笑著拒絕了妖刀姬的提議:「不用了,那孩子已經不怎麼用我陪了,明天還是讓他一個人去吧。」
妖刀姬點了點頭,看起來也不怎麼在意。倒是茨木童子在兩人說話的期間一直沉默的喝酒,通過剛才兩人之間的對話,他已經察覺到了妖刀姬身上有很大的問題。別人或許不知道,但茨木童子對於酒吞姬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是有一個模糊但大致準確的猜測的,而妖刀姬剛才,與其說是不滿於酒吞姬每天和殺生丸膩在一起,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故意打斷了她的思路——她不想讓酒吞姬在剛才的問題上思考下去。而茨木童子知道,只要酒吞姬能找到剛才的答案,那她就能知曉自己此行的原因。
妖刀姬怎麼可能會發現這件事?如果說是她誤打誤撞,茨木童子完全不信,他可不會相信什麼巧合,有關於妖刀姬的種種猜測,他的思緒越來越清晰了。
當酒吞姬要續杯的時候,她這才發現酒罈已經空了,她瞪大了眼睛抓起了酒罈,一臉不可置信的搖了搖了,還是空的,然後,她看向了面色平靜的茨木童子,「……不是說好了帶酒來給我喝的嗎?你怎麼全都喝光了!」
而此時的茨木童子正眼神迷離的看著酒吞姬,一看就是喝醉了,「您要休息了嗎?」
「我——」
「我給您守夜。」語氣裡濃濃的癡漢之意。
酒吞姬:「……」鬼才要你守夜。
酒吞姬低歎了一聲,她對妖刀姬說:「能麻煩你去找唐紙傘妖要一碗醒酒湯嗎?」
妖刀姬抿了抿唇,沉默的站起了身離開了。
這時,茨木童子乾脆靠在了酒吞姬長廊的柱子上,他輕聲說道:「關於剛才的那個問題,您不妨繼續想下去。」這樣,就一定能找到答案了。但或許,在她得知了答案的同時,就是她離開的時候。就算如此,他仍舊這樣說了。比起自私的讓她留下,他更希望她能撥開前方的迷霧繼續前行。這才是酒吞姬大人應有的模樣。
酒吞姬愣了愣,她一時之間沒有理解茨木童子話中的含義,而且,這聲音……根本就不像喝醉了樣子,明明清醒的很。
「……喂,你裝什麼醉呢。」酒吞姬伸手戳了戳茨木童子的左臂,對於他的行為相當的無語。
而茨木童子卻在這時突然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很大,並且十分的溫熱,和她冰冷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酒吞姬一時之間怔愣在了原地,所以她並沒有任何動作。
茨木童子直起了身子,他漆黑的眼睛凝視著酒吞姬,就像她說的那樣,這傢伙明顯在裝醉,此時的他眼睛裡一片清明,「您真的不繼續去想了嗎?」
「想、想什麼?」
茨木童子看著她的表情非常複雜,最終,他低笑了起來,同時鬆開了握著酒吞姬的手,「這可是您自己的選擇。」那就再留在這個世界,多陪他一段時間吧。
最終,茨木童子在灌下了一碗醒酒湯後便被妖刀姬拖走了,他再次成功阻止了妖刀姬留宿的意圖。
第二天的下午,一直被酒吞姬念叨著的小鹿男終於和般若一起出現在了宮殿裡,這兩個人面上的表情都不是太美妙,顯然是合作的不太愉快,不過兩人在見到酒吞姬後都迅速的調整好了表情,般若看了一眼視線完全黏在酒吞姬身上的小鹿男,他露出了一個壞笑,接著,他對酒吞姬張開了雙手,宛如一顆炮彈一般向她沖去。
眼看著般若就要伸手抱住酒吞姬,但他的腳步卻怎樣都邁不出去了,過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是風阻擋了他前行的步伐,風的阻力讓他連抬腿都十分困難。他現在整個人都被風向後吹去,一頭柔軟的金髮也都被吹的豎了起來,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眼看著般若就要被風吹走,酒吞姬終於開口了:「小鹿男,你是想把般若吹出宮殿嗎?快點停手。」
小鹿男輕哼著放下了手裡的小木棍,風消失了,而般若向前沖了兩步,這才止住了自己前行的勢頭。
般若剛要回頭怒瞪小鹿男,腦袋上就傳來了一陣冰涼的觸感,酒吞姬的手覆上了他的腦袋輕輕揉了揉,「別鬧騰了。」
般若這才撇了撇嘴沒有作聲,他還不忘回頭對小鹿男做了個鬼臉。
小鹿男的鹿耳都豎起來了,就在這時,酒吞姬輕聲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她對著小鹿男伸出了手,微笑著說:「歡迎回來。」
小鹿男立刻啞了,他悶著頭往前走了兩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回來了。」他輕聲回道。
第60章 餐桌修羅場
晚上,宮殿裡再次熱鬧了起來,因為小鹿男和般若都回來了,酒吞姬又令唐紙傘妖做了一桌豐盛的晚宴。
「殺生丸,既然你也閑著,那就過來一起吃飯吧。」酒吞姬特意找到了殺生丸並對他做出了邀請。這小鬼看起來剛從覺醒空間回來,一身狼狽,所幸倒是沒怎麼受傷。要是這種時候受傷就不太好辦了,因為螢草和跳跳妹妹等人都住在山陰山陽,平時是不會住在宮殿的,而是回到自己原本的住處,所以就算想找她,也要花一番功夫。
殺生丸抬眸看了她一眼,接著淡淡的說:「我知道了。」
倒是不怎麼怯場,酒吞姬想道,「那你先整理一下吧,準備好之後可以先來找我。」說完,她就離開了。
天黑之前,酒吞姬和殺生丸一前一後的走在長廊上,在經過一個拐角後,酒吞姬看到了般若,小傢伙剛準備掀起布簾走進房間,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看著酒吞姬的方向。
酒吞姬對著他笑了起來,可般若卻像是炸了毛一般,刷的放下了撩起布簾的手,他皺起了精緻的小臉,視線黏在了酒吞姬……身後的殺生丸身上。幾天不見,酒吞姬身邊竟然又多了一個男!孩!子!而且仔細看看,居然長得相當漂亮。一時間,般若覺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因為,對方看上去和自己一樣,都是正太系。
「般若,你在做什麼?快點進來坐好。」荒川之主看到般若站在餐廳外始終不肯進來後出聲喊了他一聲。
於是,般若兇狠的撩開了簾子,他指著外面說:「跟在酒吞姬身邊的那個銀髮妖怪是誰!新加入的嗎?!」
原本正在期待酒吞姬到來的小鹿男聞言瞬間爆炸,他先是瞪圓了眼睛看著荒川之主,在聽到他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後,他騰地從榻榻米上站了起來,他宛如一道旋風一般刮到了門口,原本坐在他身邊開開心心和他聊天的鐮鼬三兄弟都愣了愣。
當小鹿男擠到般若身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迎面向他走來的酒吞姬,和她身後長相俊秀的銀髮妖怪。
——敵人!小鹿男和般若同時內心警鈴大作。
酒吞姬對這一切全然不知,她還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連小鹿男都出來了?」
然後,她得到的就是小鹿男的一聲冷哼和轉向她的鹿屁股——小鹿男直接掀開了布簾走進了餐廳,般若也氣哼哼的跟了進去。
酒吞姬一頭霧水,她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殺生丸,似乎在希望能得到他的指點,然而這位冷淡的少年卻只是留下了一句「不知道」後,就率先走了進去。
酒吞姬自然是坐在主位的,在她落座後,其餘妖怪們之間氣氛詭異了起來,除了荒川之主兩面佛這兩位從來不參戰的大妖怪外,餘下的人統一瞄準了酒吞姬身側的兩個位置。茨木童子第一個反應過來,他邁開腳步就往酒吞姬右側的位置沖去,誰知,還沒等他剛走出兩步,酒吞姬看了一眼還站著的殺生丸說:「你坐我旁邊吧。」於是,酒吞姬右側的位置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但茨木童子並沒有放棄希望,因為,還有左邊的空位!於是,茨木童子乾脆的調轉方向,往酒吞姬的左側走去。而同一時間,妖刀姬和小鹿男也都往左邊走去。三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接著迅速分開,他們的速度同時加快。
就在三人以極快的速度往空位沖去時,般若突然一個箭步從後方沖了上來,他直接張開了手抱住了酒吞姬的左臂,並穩穩的佔據了最後一個絕佳位置,「酒吞姬,我都好久沒見你了,讓我坐在這裡。」他撒嬌一樣的晃了晃酒吞姬的左臂。
果然,酒吞姬立刻放柔了聲音道:「好啊,那你就坐在這裡吧。」
般若歡歡喜喜的坐了下來,此時,他還不忘回過頭明目張膽的對著身後的三隻大妖怪做了個鬼臉。一時之間,三人額頭上的青筋都在抽.動。
在座位定下來後,提燈小僧和唐紙傘妖快速的將晚宴一一端了上來。
「酒吞姬,你還沒說這個銀頭髮的人是誰呢。」般若笑眯眯的盯著殺生丸,但不知是不是殺生丸的錯覺,他能從這個金髮小鬼的身上感覺到一陣陣敵意。
沒等酒吞姬開口,一太郎就主動為他科普了起來:「這是西國犬大將的兒子,殺生丸。」
兩面佛猛喝一口酒,接著說道:「千里迢迢從西國跟到了山陰山陽,就為了見吾王一面。」
三太郎吐槽道:「明明西國就在山陰山陽隔壁,也只有你這種智障會用千里迢迢來形容。」
在小鹿男不在的日子裡,鐮鼬三兄弟和兩面佛發展了深厚的友情,現在他們已經可以輕鬆的互相吐槽毫無壓力了,也因著鐮鼬三兄弟的緣故,兩面佛自然也站在了小鹿男的一方。
「少胡扯了,」酒吞姬壓了壓自己的額角,有些頭疼的說道,為什麼要把殺生丸放自己跟前,就是怕他被這群滿嘴跑火車的妖怪們給嚇到,「酒和菜還堵不住你的嘴嗎?」
茨木童子冷笑著補充道:「真希望你的智商能從這種方面分點到正事上。」
荒川之主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再次回想起了之前被兩面佛這個智障統治的恐懼。
之後眾人就開始開心的享用晚宴,鑒於殺生丸的存在,誰都沒有提及一些敏感的話題,畢竟陣營不同,雖然兩面佛的智商永久虧損,但所幸他沒怎麼因為智商的事情坑害過隊友,而在這種情況下,整個話題的主導權都掌握在了他的手中,於是,飯局就演變成了他扯著荒川之主幾人天南海北的吹美食美酒,而前面則是般若瘋狂擠兌殺生丸。
「……我覺得京都的糕點是最好吃的,現在想想,最懷念的還是那裡的味道。」兩面佛一臉陶醉的說道。
茨木童子面無表情的說:「我就想知道,你長成這樣,是怎麼混進人類的糕點店裡而沒被打出來的?」
兩面佛:「……」
「咦,你放在肩膀上的東西是尾巴嗎?」般若好奇的看著殺生丸問道。
殺生丸瞥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般若笑吟吟的說道:「這麼大的尾巴,原來你是狐狸精啊,怪不得長得這麼可愛呢。」
殺生丸的筷子頓了頓,這下他可以肯定了,這傢伙果然對他抱有很強的敵意。
「不對,」坐在般若隔壁的妖刀姬搖了搖頭,她一臉嚴肅的說:「那是狗尾巴。」
酒吞姬:「……」為什麼被夾在中間的她,反倒不太敢說話了。
為了岔開這個話題,酒吞姬有些頭疼的指了指放在桌子中央的酒罈,「殺生丸,你幫我拿一下——」
酒吞姬的話還沒說完,三隻手同時伸向了桌子中央的酒罈,妖刀姬、茨木童子和小鹿男同時出手,目標直指酒罈。最終,小鹿男憑藉優秀的反應力一把奪過了酒罈。
殺生丸和般若雙雙瞪大了眼睛看著剛才的一幕,然後又一齊看向了酒吞姬,殺生丸這時才隱隱有了個模糊的猜想,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這些妖怪們對自己的敵意這麼重了,這位妖界之王,相當的不簡單啊。
小鹿男拿著酒罈重重的放在了酒吞姬的手邊,然後,他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般若簡直無法克制住自己內心吐槽的聲音——這麼一副不情不願的模樣那你剛剛搶什麼酒罈!還真以為大家不知道你傲嬌外表下的小心思嗎?!
令酒吞姬備受煎熬的晚宴終於結束了,在離開餐廳後,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打了一場仗一樣,雖然她都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但總覺自己身邊的幾隻妖怪們渾身是戲。
「酒吞姬,我今晚——」妖刀姬在晚宴一結束後就湊到了酒吞姬跟前,這熟悉的開場白茨木童子和荒川之主都不陌生,兩人甚至自行補完她要說下去的話——我想跟你睡。茨木童子反應迅速的揪起二太郎的後頸直接把他扔到了妖刀姬的臉上,於是,正準備說下去的妖刀姬張口吃了一嘴鐮鼬的毛。
「酒吞姬大人,這裡沒什麼事了,請您回去休息吧。」茨木童子一手把二太郎按在妖刀姬的臉上一邊微笑著對酒吞姬說。
「等、等等!你放我下來!」二太郎驚呆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突然就飛到妖刀姬臉上去的!一太郎和三太郎也都直愣愣的抬頭看著二太郎揮舞著小爪子的身影,兄弟二人頓時抖著小身板相擁在了一起。
兩面佛眼珠子一轉,他火速趁這個空隙把小鹿男往酒吞姬的身邊一推,他義正言辭的說:「小鹿男,你好久都沒回來了,你在酒吞姬院子裡種的草藥都要死光了,快跟過去看看,給它們補充一下營養。」這助攻送的實在是太神,小鹿男都被說的一愣一愣的。般若都傻了,這真的是被所有人嘲諷智商的兩面佛能做出來的事?
由於這番話有理有據,小鹿男就這樣和酒吞姬一起往她的庭院走去。而後方,由於茨木童子必須要確保把妖刀姬丟回她自己的住所,所以不得不抱憾退場。
「這次出去辛苦你了。」酒吞姬這樣說道。小鹿男回來後又為給她帶來了一片四魂之玉的碎片。
小鹿男輕哼了一聲,做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只不過那雙頻頻抖動的鹿耳卻暴露了他雀躍的心情。
酒吞姬沒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耳朵,雖然被他兇狠的瞪視了兩眼,但他並沒有說什麼,連躲避的動作都沒有。
就在酒吞姬因為摸到了鹿耳朵而心情飄飄然的走進了自己的庭院後,她發現身邊的小鹿男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疑惑的回過了頭,然後就聽道小鹿男咬牙切齒的指著她池塘裡的珊瑚問:「那、是、什、麼!」
酒吞姬下意識的察覺到了一陣不妙,她脫口而出道:「你聽我解釋——」等等!她為什麼會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