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晚
……
最終, 還是沒有發現按門鈴的是誰。
艾薇有點崩潰，撂下一句「我困了！我要睡覺！誰再吵我睡覺我就打誰！」然後氣哼哼的轉身回到了房間，哢的一下落了鎖。
走廊裡站著的三個人有些懵，本能的想要面面相覷, 但互相又看不順眼, 且為了避免眼神走火打起來激怒艾薇陛下，還是默契的選擇了回房間睡覺。
***
時間過得很快，一個星期的時間轉眼就只剩下了兩天。
艾薇看著對著課本咬指甲的國薔, 問道：「怎麼樣？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國薔信心滿滿的搖頭：「不會！相信我！話說我們什麼時候合體呀？」
本來對於這件事, 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不知道為什麼，她每當仔細回想，對於「芙徹爾」這個身份, 都有點抗拒。
於是她有些敷衍的回答：「送走他們再說吧。」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賽勒姆呀？」國薔期待的不行，「我好想過回原來的生活, 每天看你白天上課晚上浪, 可好玩了！」
艾薇沒想到她的癡迷點在這裡：「你自己也可以白天上課晚上浪啊。」
「那怎麼行？」她一敲課本, 「靈魂裡那點‘浪’的屬性都在你那裡！」
「……」艾薇無力反駁，「那‘吃貨屬性’是不是都在你那裡？」
「噗！」國薔自己都沒忍住笑了, 舉起拐杖輕輕打了她一下，「討厭！」
打完以後,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似的，她立刻抱頭蹲下：「各位姐夫我錯了！我剛剛跟小薇開玩笑的！姐夫們饒命！」
艾薇一臉問號的回頭看了一眼，三個人明明都在各幹各的事啊！
漢克在看書, 哈利在給綠魔飛行器裡的鐵鍊抹油，艾瑞克……呃，在憋著找機會給他們兩個搗亂。
……什麼人啊這是！
國薔驚魂未定，跑到一邊研究塑膠管子，再也不敢跟艾薇講話了。
艾薇歎了口氣，小嘟囔了一句「瞧你慫的」便也不理她，隨手拿起了芙徹爾的課本翻了翻。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年頭，女巫都這麼厲害了？
時空法術，更改時間進程，製作□□，能力延續……
操，我是個文盲。
***
最後一個晚上。
艾薇在床上如同一張烙餅，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
明明過了今晚，他們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自己也不用像帶孩子一樣，時時刻刻看著他們了。
但是……
說一點都沒有捨不得，是假的。
她終於有點懂得芙徹爾了。
她悄悄走出臥室，躡手躡腳的走到走廊盡頭。
走廊盡頭的房間是艾瑞克的，當初挑房間的時候，他最傲嬌的挑了離她最遠的一間，可是每天也沒見他少來找她幾次。
她想起他拆車門毆打軍隊時那指揮交通一般的姿勢，突然很想笑。
「中二病！」艾薇突然影后上身，指著面前的房門，嚴肅的做著口型。
「小夥子，啊不對，大兄弟，我告訴你啊，中二病不可怕，可怕的是，無論做什麼都很中二，這就尷尬了你知道嗎？」
她想了想，一拍腦門接著道：「你不知道吧！你還有個兒子呢！小夥子一頭銀毛可萌了，一點都不像你！你後來……好像又有了個女兒，但是……不行，明天你走的時候我得提醒你，保護好你女兒。」
她歎了口氣：「還有，可別生太多，俗話說得好，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種樹……」
媽的，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為什麼突然指導起生孩子的事？
「不好意思跑題了。」她抱歉的對門笑了笑，猶豫了一下，道，「其實，我一直很感謝你從小矮子博士那裡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跟卷毛可能都玩完了，估計也沒命回來了。」
「其實有的時候，我覺得你說的挺對的，變種人就是生存在被歧視和被恐懼的夾縫中，如果沒有人站出來做些什麼，我們永遠都得不到解放。」
她突然覺得自己講話好深刻。
「只是你這人本來就囂張成這樣了，我如果還肯定你，為你喝彩，你絕逼要撅著個腚飛了！」
「所以……」
啊，算了。
她房間左邊住的是漢克。
跟漢克要說的話，可能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艾薇總覺得他好欺負，隨便來個人都能將他欺負的眼淚汪汪，但事實上並不是。
她揉了揉腦袋：「光好人卡的事，我就得跟你一天強調十遍。說真的，我一直沒問你，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你那麼好，不要總是不喜歡自己，我就——」她做賊一樣環顧四周，確認沒人，又繼續放心大膽的無聲演講。
「我就很喜歡你啊，不管是你平時的樣子，還是藍色毛絨絨的樣子，我都好喜歡。」
「你不知道，從沒有人對我這麼溫柔，這麼好過。」她低下頭看著2.0版的手套，歎了口氣。
「其實我知道，和我相比，你應該更喜歡瑞雯。我一直覺得她對你……不夠喜歡，不想讓你和她再有什麼。但仔細想想，我又能好到哪兒去？」
「所以啊，如果到最後，你發現真愛還真就是她，那就——祝福你們啦。當然，我還是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她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頭髮，「我不行！我不能，也不合適。」
「用你的話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們大概是見不到了，這樣挺好的。」
她轉過身，看了一眼哈利的房間，沉默了一會兒，什麼都沒說，直接進了房間。
不能說了，會哭的。
很久之前欠你的還沒還呢，沒想到這次又欠了你的。
媽的，真希望自己是查理斯，可以鑽進他大腦裡，把一切關於她的記憶都抹掉。
艾薇輕輕關上門，有些崩潰歎了口氣，額頭抵在門上，鬱悶的想撞頭，又怕將他們吵醒。
涼颼颼的夜風順著窗戶吹進來，讓她打了個寒顫。
忘關窗戶了？
她剛準備去關窗，可轉身一看，登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原本關得好好的窗戶，現在不僅打開了，玻璃上還有個不小的洞！
完了，這下要賠人家玻璃了！【重點錯
這明顯就是被人從外邊割破玻璃然後打開的！間諜片裡都這麼演！
艾薇心道可以啊，溜門撬鎖什麼的，欺負到你祖宗頭上來了，我可是傳說中的盜聖【白展堂臉
她想看看是否還有這個後輩的蹤影，沒想到，人影沒見到，卻被窗簾裡伸出來的手猛地拽住了。
誒？怎麼又變成恐怖片了？
那手一點愣神的時間都不給她，一把將她拽到窗簾裡，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捏著她雙手手腕，將她從身後箍進懷裡，動作十分迅速，一看就很熟練。
這他媽是個流氓啊！
艾薇想勸他趕緊走，吵醒了屋裡這三位，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身後的這個人……很熟悉。
那人「噓」了一聲，在她耳邊低低的笑了出來。
「驚——喜——」
聽到這個聲音，艾薇頓時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小丑明顯感覺到她身上一僵，笑得更開心了。
「不給爸爸一個見面吻嗎？」他拖長音道，「我可是找了你好——久——」
呸，這才不到一個星期。
但艾薇不敢這麼說。
真是奇怪，明明上次差點跟他相殺，可這次再見，卻還是發自內心的慫了起來。
她乾笑道：「那……辛苦你了。」
她嘗試著動了動手腕，卻被他捏的更緊，甚至有點痛。
擦，沒發現你力氣這麼大！
「你過得不錯啊。」他的笑意帶著點陰沉，「這讓我很不開心。」
噫，這滿滿的「你若不舉便是晴天」的趕腳。
艾薇想了想，歎了口氣：「你這爸爸當的不厚道，哪有盼著女兒過得不好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裡吐槽你奶奶個腿的爸爸，我是你大爺！
「你這女兒也不厚道。」小丑一秒變臉，哭唧唧的道，「哪有拋棄孤獨的父親，自己出來玩的。」
他騰出一隻手，拿槍挑了一下她的下巴：「好像還包養了幾個小白臉？」
一聽這話，她立刻背後一涼，趕緊搖頭。
「不是不是！不是包養的！也不是小白臉。」
這兩句都是大實話，但他並不信。
「哇哦，難道都是我的女婿？」
他說完，不知道又產生了什麼腦洞，突然笑出聲，也鬆開了鉗制她的手。
誒？不妙。
憑她對他的瞭解，當時就斷定他沒憋好屁，立刻轉過身，伸手拉他……
卻被冰涼的槍管頂住了額頭。
「噓，不要亂動。」小丑沉下臉，語氣卻十分興奮，「家裡人多才好玩，你知道，爸爸憧憬這樣的大家庭很久了。」
說罷，他挪開槍口，沖著緊閉的房門bang就是一槍。
艾薇心都涼了，這下完蛋。
這一槍太管用了。
其他三個房間的門同時打開，三個女婿（？）幾乎是同時沖進來。
漢克是三個人裡唯一一個認識J先生的，看到他的一瞬間，立刻變身小野獸，撲了上去。
艾薇連忙伸出爾康手：「漢克不要！」
漢克刹住閘，有些驚訝的看著她。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小丑，小碎步挪到他身前，解釋道：「那個，他上了年紀，身體不太好，不禁打。」
J先生哈哈大笑，一把摟住她，像個兒童一樣對漢克揮手：「又見面了，小藍毛。」
這個動作直接惹怒了哈利，綠魔飛行器刷的一聲破窗而入。
得，要賠兩個玻璃了。
「別別別！」艾薇驚恐的一個勁兒沖哈利搖頭。
綠魔飛行器停在半空。
「哦，酷。」小丑悠然看了一眼旁邊的綠魔飛行器，一咧嘴笑了出來。
他強壓著想要刺刀□□炸彈全上的衝動，咬著牙怒視小丑：「……這傢伙是誰？」
「他是……」
艾薇有點說不出口。
他是我爸爸？哪有被自己上過的爸爸啊？
再說了，就沖他們倆這相處模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不正♂常吧？
「啊？我嗎？我是你們的……」
J先生指了指自己，笑道「岳父。」
嶽………………
「寶貝，你看，為什麼都不介紹一下爸爸呢？」
爸………………
哈利難以置信的看著艾薇。
艾薇捂住臉，默認了。
大家的臉色都有些微妙。
關鍵時刻，還是年紀大的會做人。
忽然，J先生手裡的槍在一秒內不受控制的脫手，在半空中調轉槍頭，對準了他自己。
艾薇都要哭了：「艾瑞克，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艾瑞克瞥她一眼：「不讓人省心的是你。」
說罷，他轉移目光，對上小丑的視線，冷冷的道：「你最好別動。」
「好的，當然沒問題。」他完全不像被槍指著腦袋，十分自然的舉起手，微笑著歪了歪頭。
艾瑞克轉頭看向漢克：「你認識這傢伙？」
漢克緊緊盯著小丑，怕他有什麼奇怪的舉動，聽見這句，略一猶豫，神色複雜的點點頭。
哈利根本不信：「怎麼可能？」
「養父。」漢克小聲答，指了指自己的頭，「這裡有點問題。」
艾瑞克揚起下巴：「看出來了。」
三個人沉默的達成了共識。
****
艾薇從來沒將J先生當過「爸爸」。
也沒這樣叫過他。
上一次喊他爹，還是去阿卡姆瘋人院救他，怕他發現自己就是「芙徹爾」，不得已才一口一個爸爸，喊的那叫一個親。
而現在……
「爸爸，你喝水嗎？」
「爸爸，你冷不冷？」
「爸爸，你困了吧？」
「爸爸……」
艾薇簡直要咬舌自盡了。
最後一個晚上了，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
他也太會挑日子了_(:з」∠)_
她看了看互相眼神殺的翁婿（？）四人，覺得再這樣下去，可能要拆房子。
於是她想了想，討好的沖小丑笑了笑，用噁心到不行的腔調道：「爸爸，你看，天都快亮了，折騰了一宿你也累了吧？要是沒什麼事，你就先——」
「嗯？你這是在趕我走嗎？」他像摸貓一樣摸了摸她的頭頂，一扁嘴一副委屈的樣子，「有了男人就不要爸爸了。」
頂著這張臉裝可憐，你覺得合適嗎？
艾薇嘴角一抽：「不是……」
「啊，沒關係，你說得對，確實該睡覺了。」他看了一眼手腕上浮誇的金屬手錶，沖他們三個咧嘴一笑，「晚安，女婿們。」
說罷，便向後仰倒，一點也不見外的躺在了她床上。
三個人差點氣到高血壓。
艾瑞克當時就想拆了窗框門框，用鐵條將這蛇精病叉出去，再捅個一二十下。
漢克看著窗外湖邊的山，很想像扔鉛球一樣把他扔了。
哈利的綠魔飛行器則一直沒熄火，隨時隨地準備突突他。
但這都只是想想而已。
艾薇剛才那個樣子，誰下得去手？
可他這個德行也很讓人來氣，哈利終於忍不了了，冷聲道：「先生，你這樣很不禮貌。」
小丑睜開一隻眼睛：「嗯？？」
他這一「嗯？」，艾薇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
但他卻一點也不生氣，爬起來脫掉了外套，露出了佈滿紋身的棵體。
一言不合就裸奔真的沒問題？
小丑脫了衣服又躺下，就差鑽被窩了：「小鬼，你潔癖很嚴重哦。」
「…………」不，不是說你穿著衣服上床這件事。
他向艾薇伸出手，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過來，小艾薇。」
她心裡一緊：「幹嘛……」
J先生拍了拍旁邊的床單。
「………………」
臥槽，可以的。
當著三個女婿邀請女兒上/床，你太會玩兒了。
艾薇都不敢回頭看他們，連忙搖頭：「不要不要不要！」
「為什麼？」他靠在床頭，隨意的翹著二郎腿，搞事嫌疑十足的笑道，「來嘛，又不是沒跟爸爸睡過。」
哈利：「……」
漢克：「……」
艾瑞克：「……」
晴天霹靂褲衩一聲。
艾薇生無可戀的捂住臉。
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小丑眨了眨眼，把面前四個人複雜的臉色都看了一遍，接著像想起什麼一樣，一拍腦門，道：「對了，小朋友們——」
他明顯的沖艾薇揚了揚下巴：「要不要……一起呢？」
一，一起什麼？？？？
她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會沒命的
……
J先生並沒有留太久。
萬幸, 在形式失去控制之前，他走了。
艾薇非常感謝那個給他打電話的人。
他掛上電話，從床上爬起來，將衣服扛在肩上, 伸手撓了撓她的下巴。
「寶貝, 爸爸要去辦事了，我們過幾天再見。」
小丑靠在破掉的窗戶邊，像個瘋子一樣「嗚呼」一聲, 喪病的大笑著, 仰了下去。
「我靠！！」這裡可是十二樓。
艾薇幾乎是同時撲了過去。
但她一時智硬了。
小丑是瘋子，但並不是白癡。
他躺在卡車上，HAHAHA的沖她招了招手。
艾薇目送那輛噪音堪比飛機的卡車開遠，松了口氣, 同時心裡也跟著緊張起來。
他又要搞事？不會被抓吧？
但是被抓了又怎樣，反正有美女醫生給他擦屁股。
這樣一想, 艾薇立刻覺得他的事跟自己毫無關係, 想他幹什麼？
她一把拽上窗簾, 小聲嘟囔了一句媽的智障。
「你是不是需要解釋一下？」艾瑞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擦，這口氣松的太早了。
艾薇突然莫名生氣, 頭也不回的就撂下一句「出去。」
三個人都懵逼了。
「我困了，我要睡覺。」她說, 「都出去。」
她忽然間嚴肅起來，一定是生氣了。
三位前夫短暫的對視了一秒，很聽話, 默默的出去了。
三個人站在走廊裡，有些不知所措。
哈利冷冷的瞥了艾瑞克一眼：「誰讓你說話的？」
艾瑞克也不知怎麼，說了一句話就被艾薇趕走，自己也一肚子火：「我警告你，小子，我現在也很生氣。」
眼看著這兩人就要打起來，漢克連忙制止。
「噓。」他指了指面前緊閉的房門，「不要吵到她。」
這個大房（？）的姿態讓堂堂的萬磁王很不愉快，他轉身就走。
「不關我事，反正明天就走了。」他摔上門，也不知道在跟誰傲嬌。
「……」
一藍一綠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幾秒後，各自回了房間。
***
艾薇並沒有睡著。
她在窗邊坐了一宿。
是擔心自己會再被J先生追殺？還是擔心他們三個回去之後會怎樣？或者是自己……究竟要不要做回「芙徹爾」？
都有。
國薔非常敏銳的發現了她的熬夜臉：「哇，小薇，你昨天晚上沒睡覺嗎？」
艾薇揉著太陽穴：「你知道就讓我靜靜，不要在我耳邊叨叨。」
「……哦。」國薔也猜到昨天晚上大概發生了什麼事，心疼而羨♂慕的看了她一眼，閉上了嘴。
「那個，三位姐夫。」她指著重新啟動的水晶球，「要開始踏上回家之旅了嗎？」
除了艾瑞克高冷的點了點頭，剩下兩個人都沒反應。
艾薇如同老佛爺一樣坐在一邊，閉上眼：「先送他，他有正經事。」
艾瑞克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並沒有得到眼神回應。
「再見。」他說。
「再見。」她點點頭。
他走到塑膠管子前，頓了頓，又回頭看她：「你——」
「我不會跟你走的。」她錯開視線，回憶了一下國薔小電影，「你未來會有很多盟友，不差我一個。」
「……」
一開口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她可真是……
艾瑞克撇過臉，揚起下巴：「我知道。」
「那還廢什麼話？」艾薇有些好笑的看著他，「走吧。」
不止盟友，女人你仿佛也沒斷過，不差我一個。
他「嗯」了一聲，鑽進了塑膠管子。
三塊五的塑膠管子裡，裝著一個戰衣披風加頭盔的男子，怎麼看怎麼辣眼睛。
但沒持續辣上幾秒，管子裡的男子就消失了。
國薔舉起拐杖：「下一個！」
但沒人理她。
艾薇轉頭看向站著不動的哈利和漢克，仿佛兩個罰站的高中生。
她猶豫了一下，吊兒郎當的過去，戳了戳漢克的肩膀。
「怎麼了？」她問，「踩泡泡糖了？」
漢克搖了搖頭，欲言又止：「我，我不——」
「我要留下來。」哈利突然開口，拉住了她另一隻手。
誒？？？
「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呆在這裡？」他想起昨晚的事，眼裡頓時滿是殺意，「那個瘋子……」
艾薇一時無語，她一個人在這裡呆了二十年了也沒事啊！
雖然現在她也不確定J先生會不會繼續來殺她。
但是她已經有了打算。
「艾薇。」漢克十分認真，「我也不放心。」
她重重的歎了口氣，沖國薔勾了勾手。
「送他們回去以後，咱們還會在這鬼地方呆著嗎？」
國薔愣了一下：「你在說什麼？咱們不是要回賽勒姆嗎？」
艾薇點頭，無奈的沖他們兩個一攤手：「我也要回到別的時空去的，J……我爸爸比較智障，找不到穿越點的。」
「那也不行。」哈利攥緊她的手，「你不要離開我。」
擦，又來了。
她皺了皺眉：「你是小學生嗎？」
「一大幫員工等著你養，小蜘蛛等著你懟，你腦袋裡能不能有點別的事情？」
說完，她又轉頭看漢克：「還有你，實驗還做不做了？主腦還更新不更新了？查理斯還照顧不照顧了？課還上不上了？」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閉上眼，用極其無所謂的語氣道：「反正我一個人活了二十年也沒事，以後也一樣，不差你們兩個。」
嗚哇！好渣！
渣的自己都嫌棄，自己都想哭。
可是沒辦法啊。
但員工和小蜘蛛在哈利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不能。」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藍色眼睛如同海嘯前的淺灘，「只有你。」
艾薇抓了抓頭髮：「你走不走！」
哈利搖了搖頭。
「再問你一遍，走不走。」
「不。」
咚。
艾薇收回手，忍不住又歎了口氣。
她蹲下/身，將被打暈的少年扶起來。
「小小年紀不學好，這麼倔。」她將哈利抱進懷裡，自言自語般的道。
抱歉，不能陪你。
雖然我也有點想。
但我這個人啊，除了愛騙人，還很自私。
我太壞了，對不起。
艾薇抬頭看向漢克：「來幫個忙，幫我把他塞管子裡。」
漢克照做了。
「好了，你別告訴我你也需要這招。」她十分欠揍的道。
見他如此堅決，漢克也沒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
「既然這樣，還是算了……」他頓了頓，「道別的時候，還是……想多看你幾眼。」
操。
艾薇默默捂住心口。
她笑了笑，伸手掀開塑膠管子：「請吧。」
在管子扣下的那一瞬間，漢克突然話多起來。
「艾薇。」他有些焦急的敲著管子，「你要小心，不要受傷，也不要再去救他，必要的時候，一定記得殺了他……」
她一咬牙，頭也不回的撂下一句「還用你說？」便跑到了國薔身邊，再也不看他一眼。
「你不再多跟他們說幾句？」
「不說了。開始吧。」
國薔揮起拐杖，熟悉的光芒亮了起來。
就在光芒要熄滅的一瞬間，艾薇突然搶過了她的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墩。
瑪麗蘇之光突然停滯了。
國薔目瞪口呆：「你幹嘛！」
書上說，拐棍兒是時空法術的遙控器，繼續暫停全靠它。
艾薇將拐杖扔給她，立刻道：「別廢話，快幫忙。」
「幫……什麼？」
她攤開芙徹爾的課本。
「幫我更改時空進程。」
國薔懵逼了：「啥？」
「更改時空進程！」她大聲喊，「讓他們回到一開始，我還沒去的時候。」
***
國薔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塑膠管子，又看了看正在變色的水晶球，很自豪的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小薇！不得不說，就算你變成了一個盲流，靈魂深處還是天才芙徹爾呀！這個技能我不記得我學過——誒你要幹什麼？！」
艾薇正坐在地上，掏出了三個陶土娃娃，一咬牙用氣刀割破了自己的手。
「不是吧！！！」國薔一把抓住她搖晃起來，「你做分/身幹什麼！！」
艾薇不理她，要把血滴進娃娃嘴裡。
國薔連忙拉住她的手。
「你不要鬧，這不是鬧著玩的！」她眼眶都紅了，「你不願意跟我合體沒關係，但是你現在只有一半的靈魂啊，你知不知道做□□是要折壽的？」
分/身，不只要把靈魂的一部分交給□□，壽命也是一樣的。
艾薇抽回手，沖她笑了笑。
「我知道啊。」
她頓了頓，又道：「對不起了，芙徹爾，我們不能回去了。」
國薔眼淚汪汪的看著她。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的‘贖罪’計畫是失敗的。」她慢悠悠的將血滴進陶土人嘴裡，一邊道，「我救了他們的命，卻欠了感情，這不對，這不是我們想要的。」
「我管不了芙徹爾當年那個時空的事情，但同樣的事，我不想再做一遍。」
艾薇翻開課本，念出了空耳歌詞一般的咒語。
靈魂分成三份，附在了陶土小人身上。
「最好的償還，大概是陪伴吧。」
國薔已經哭了出來：「可是這樣，你的壽命……一隻手就能數到頭了啊！」
「沒關係。」她看著緩緩站起來的陶土小人，「這幫小玩意兒也是我吧。」
擺攤的小姐姐真厲害，每一個都長得和她一模一樣。
「好啦，拜託你幫我送她們走吧。」
艾薇笑眯眯的擁抱了國薔。
艾薇的三個分/身的在旁邊看著，一同「噫——」了一聲。
而國薔快要哭暈了：「小薇……」
「噓。」她拍了拍她的背，「不管我們是不是‘芙徹爾’，你永遠是我的好姬友，回到賽勒姆，記得幫我給菲奧娜帶個好。」
國薔使勁點頭：「可你真的不回去了？」
「不啦。」
這樣四分五裂的靈魂，也無法稱得上是‘本體’，嚴格來講，現在更像是本體的是國薔。
「那你要去哪啊？」國薔吸了吸鼻涕。
「我去玩呀！」她笑道，「我還沒去旅遊過呢，說真的，我都沒敢離開過N市。」
她總覺得J先生會突然回來。
而現在，不用老老實實等他了，滿世界亂跑逃命才是真的。
國薔懂的，靠在她肩上點了點頭。
***
艾薇賠了房東太太的兩面玻璃一扇門後，背起行囊離開了N市。
國薔說的很對，靈魂裡那點「浪」的屬性都在她這裡。
她來到了一個離N市很遠的地方。
一夜的飛機，外加一天零二十個小時的火車。
這是個酒吧遍地的旅遊城市，人均消費很低，唯一不好的就是太陽太毒，天黑之後才能正常生活。
艾薇在居民反扒隊隊長和清吧服務生裡選擇了後者。
由於長得漂亮，經常有提成，加上前幾年做賊的積蓄，她很快就買了自己的房子。
躺在有著超大落地窗的海景臥室裡，她掰著手指數了數，猶豫著剩下的幾年，是在這裡養老呢，還是換個城市繼續浪呢。
她猶豫不決，不知道問誰採納意見。
她看著滿天星斗的夜空，想，如果是國薔，她肯定會選擇換個城市繼續浪。
漢克嘛，大概會選養老。
艾瑞克會反問她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哈利會建議由自己來包養她。
想到這裡，艾薇忍不住噗的一聲哈哈大笑起來。
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淚，仰倒在床上。
「辛苦你們了。」
她也不知道在跟誰說，一翻身鑽進被窩，準備睡覺。
可就在快要睡著的時候，門鈴響了。
這大半夜的……
艾薇爬下床，問了句「誰啊」，湊到貓眼前看了看。
只見一個無精打采的快遞小哥站在她門前。
「快遞。」
「這麼晚了你們還上班？」她覺得有點蹊蹺，「寄件人是誰？」
「這是急件。」快遞小哥好像感冒了，聲音悶悶的，「寄件人是沃夫，收件人是……艾薇小姐姐。」
這個稱呼聽得艾薇眼前一黑。
狼叔怎麼知道自己住在這裡？
不好，可能要暴露。
她瞬間做好了賣房跑路計畫，打開了門。
可就在開門的那一秒，熟悉的變態笑映入眼簾。
他咧開嘴一笑，露出慎人的鋼牙。
「你好，小——」
艾薇嘭的一聲關上門。
不對啊，他不可能是那個快遞小哥，打扮不對啊！
她揉了揉眼睛，再湊到貓眼上，還是那個不肯抬頭的快遞小哥。
是幻覺。
「你收不收了？」
「收收收。」艾薇打開門，「不好意思啊，我睡迷糊——」
快遞小哥像撒了氣的娃娃，被身後的人扔到一邊。
臥槽！
綠毛鋼牙的變態又出現了！！
艾薇全身的血液差點凝固，條件反射的甩門，卻被門外人反手撐住了。
「我好傷心，寶貝，你一點都不歡迎爸爸，虧我還給你帶了禮物。」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Q版的陶土娃娃，跟他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你看。」
他把陶土娃娃轉了個方向，用手背擋住它的臉，露出大笑紋身，像個精神病一樣，掐著嗓子給它配音。
「艾薇真討厭，把我丟在出租屋裡，我好孤單好寂寞！好生氣好生氣！」
艾薇咽了口唾沫，基本呆滯。
「那……」她木訥的問，「你想怎樣。」
陶土娃娃忿忿道：「我要回家！」
它頓了頓：「還要歡迎吻！」
有病嗎！誰歡迎你！
綠毛鋼牙的變態說完，把陶土娃娃從臉前挪開，不知是勾引還是恐嚇的沖她舔了舔嘴唇。
「來吧，寶貝。」
還不等她想辦法拒絕，就被人一把推進屋，按在門上重重的吻上了。
這很不好，會沒命的。
艾薇如是想。
可是……她好像本來，就快沒命了啊。
這樣想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於是她抬手環上了他的脖子。
「只要一個歡迎吻？虧不虧？」
「哦，當然，所以還有其他服務麼？」
「可以有，但是我這個人很記仇，所以……」
她從對方腰間摸出槍，頂在他小腹。
「還是先讓我報個仇比較好，你說對嗎，爸爸？」
☆、綠總番外
為什麼……
又是這種感覺？
哈利忍著莫名的劇痛, 睜開了眼。
自從遺傳性絕症康復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這種全身細胞都在衰竭的感覺了。
他看著有些熟悉的天花板，有一瞬間覺得這是夢。
怎麼回事？明明是艾薇一炮打暈，應該是回到鐘樓才對, 而且……
他坐起來, 只見對面鏡子裡的自己，綠眸尖牙，穿著盔甲, 腦袋上綁著一團亂糟糟的紗布, 嘴角還有血跡。
這畫面太熟悉了，明明就是……
「艾薇……」
他立刻起身下床，卻在門口和一個舉著受傷手指的少女撞了個滿懷。
少女「哇啊」一聲，與他對視了一秒, 連忙靠牆舉手投降。
「大哥別殺我！」
如果不是因為身上的痛感太明顯，他真的以為自己在做夢。
哈利看著面前的少女, 一時失神。
「你……不認識我嗎？」他自言自語一般的問, 視線膠在她身上, 眼裡仿佛有融化的冰川。
「你？」少女警惕的靠牆，小碎步往旁邊挪, 一邊搖頭一邊道，「不認識, 不過有點像那個……那個什麼生物工業的新總裁……誒？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這幅慫樣，確實是她沒錯……
不過，不認識他是怎麼回事？
哈利又看了她一會兒, 問：「你是誰？」
這句話，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既然一切都回到了最初，那就從頭開始吧。
她像記憶裡一樣，摸了摸腦袋，答道：「我是剛剛救你的人，你頭上的傷也是我——」
她還沒說完，哈利便將盔甲從身上褪了下來。
然後緊緊的抱住了她。
她——或者說是艾薇，在被他擁抱的一瞬間，愣住了。
她們都不知道，更改時間進程，並不能清除穿越者的記憶。
他記得她。
也記得他們之間的所有。
這可不好。
艾薇想了想，決定裝傻充愣。
「喂！你你你你幹什麼！光天化日的不要耍流氓！」
聽她這樣一嚷，哈利連忙鬆開手：「對不起……」
他神色一黯，試探性的問：「你真的……不認識我？」
艾薇一叉腰，哼道：「你長得這麼奇怪，我才不認識你呢！」
說完，她悄悄的看向他，還好，臉色沒有什麼變化。
唉，當初也不知是誰，那麼怕別人看到自己變異後的樣子，一提起，就像火爆猴一樣的怒了。
這孩子，成熟了啊！
但她哪裡知道，實際上，哈利仍然很不喜歡別人看他現在的樣子，但她例外。
他怕他哪裡再傷害到她，讓她再次產生了離開的想法。
他想，她不記得了，也好。
不記得他禁錮她的自由，不記得他不理解她的一切。
正好，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
艾薇每天晚上都摸進哈利的房間，擼胳膊挽袖子。
「總裁，您喝點，喝大力治病的，大力出奇跡啊。」
哈利很堅決的拒絕了，沒有一次例外。
他悠閒的躺在床上翻書：「相信我，他們很快就能研製出治療毒液不耐受的藥了。」
她很崩潰：「那幾個老頭都謝頂成那樣了，你好意思再用人家嗎？」
「怎麼不好意思？」他反問。
雖然一切都從頭開始了，但是順序發生了一些變化。
哈利沒有利用她的變種人基因去恢復正常，而是直接殺回公司，重坐大老闆之位，然後把她的血液樣本交給了公司實驗室。
「……你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艾薇很無語，一伸胳膊，「這見效多快啊！」
他淡定的把她的袖子放下來：「會疼的，我捨不得，不要鬧了，乖。」
噫。
這不是偶爾，自從更改了時間進程後，他就一直這樣，溫柔體貼的不要太過分，別說咬一口了，大聲說話都沒有過。
這樣的哈利讓她有點不習慣，但很喜歡。
也許是分割出去的靈魂總有一天會形成自己的三觀，她愈發無法理解自己的本體。
和他在一起，有什麼不好呢？
謝頂的老科學家很給力，很快就做出了治療不耐受的解藥，哈利也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眉清目秀的美少年站在房間門口沖她笑：「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
艾薇搖頭，也回他一個微笑：「誰說的？要被你帥哭了！」
他走過來，輕輕環住她的腰。
「不要拍我馬屁。」
「我沒有，實話。」她用手指點了點他的嘴角，「張嘴，我看看。」
他變異之後，兩顆虎牙尖的像蛇牙。
哈利乖乖的照做。
艾薇輕輕摸了一下他的虎牙：「不錯，好的很徹底。」
「是啊，我等很久了。」他一勾嘴角笑道。
「你等什麼？」她有些不解。
「沒什麼，怕弄痛你。」
話音剛落，一個溫柔的吻就貼了上來。
***
深夜，紐約市上空，一對沒羞沒臊的情侶乘著綠魔飛行器，正在兜風。
「我覺得你悠著點，不要被當成UFO拍下來啊。」
「好。」
「小心鳥啊，撞死一個兩個也挺心疼的。」
「好。」
艾薇感覺不太對：「你今天怎麼這麼沉默？」
說罷，綠魔飛行器緩緩停在了半空中。
她更覺得奇怪，抬頭一看，面前的建築正是當初的鐘樓。
哈利十分認真的看著她，平靜的問：「你還會離開嗎？」
她噎了一下，沒想到他一直窄在當初她跑路的事情上，即便一切都重新開始了，他還是在擔心。
啊媽的，當年她的本體是做了多操蛋的事情啊！
她強忍著想大罵本體的衝動，裝作沒聽懂的樣子：「啊？你說什麼？我去哪？」
「你會離開我嗎？」他問。
不會啊。
當然不會。
艾薇想了想，一甩頭，「哼」了一聲：「我要是想走，哪還等得到你問我！」
她像個作比一樣撒潑打滾，掙扎起來：「放手，我走了！」
哈利對這個問題很認真，但看她這樣，還是忍不住笑了。
「好的，那我鬆手了。」
「哇靠！不要！」她緊緊摟住他。
聽見對方低低的笑聲，她發現又被耍了。
艾薇剛想噴他，還沒開口就被打斷了。
「我不會鬆手。」哈利低下頭，與她額頭相貼，又強調了一遍，「不會的。」
只要你不離開，我就不會鬆手。
「噫。」她突然鼻子一酸，「那你一輩子都要這樣……公主抱……我……嗎？」
「可以啊。」
綠魔飛行器調頭離開鐘樓，哈利收緊手臂，突然又笑出聲。
「那你要少吃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