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回
幽靈門的功夫十分了得,非但輕功身法飄如鬼魅,就連掌風中也帶著森森鬼氣!只是,幽靈門的武功不是那麼好煉成的,這些先攻來的人中未必有一人練得到幽靈門功法中的一成,數十人掌力彙集一起,只怕也擋不了沈浪、獨孤傷和快活王中一人的一掌。
戚素桃被朱七七捏著手臂,臉都被對方的力道憋紅了。現在,不是幽靈群鬼如何如何,而是她希望朱七七別死捏著她手臂了,她真的怕疼。
「七……」剛想叫朱七七名頭,誰料遠處陡然響起一聲尖銳淒厲的長嘯,直接把她的叫喚給堵回去了。只見數十條碧磷鬼影,突然一齊沖了過來。當先兩條人影,來勢如箭,帶著一連串咯咯的詭笑撲上回廊,他們的面上也塗滿碧磷,閃閃發光,使人根本無法分辨其真正的面目。他們長髮披散,隨風飛舞,在暗夜中看來當真比活鬼還要駭人。
眼見這些人靠近,朱七七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
離朱七七最近的戚素桃首當其衝遭受了非一般的遭遇。
一臉疲憊地望著前面,戚素桃覺得自己也是蠻辛苦的。那兩條首當其衝的幽靈門人的手中拿著十分短小的利刃,一人拿著柄碧光閃閃的短叉,叉頭閃動,叉環「叮叮」作響,響聲也足懾人魂魄。另一人手中拿著柄碧劍,叉劍卻長不過一尺,袖珍極了。
這麼短的利刃要想傷人是很難的,但憑藉幽靈門人的功夫絕對是險絕天下。
看著在自己面前飛來飛去的白影,戚素桃有點忍不了了,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戚素桃抓起一邊上的盤子,在白影飄過來的一瞬砸了上去。
砰的一下,白影落地。
一瞬間就停止尖叫的朱七七:「……」欸?
戚素桃面無表情地盯著落在地上的白影,見對方有動的意思,繼續抬起手裡的盤子重重在白影的腦袋上又砸了一下。
沈浪:「……」
快活王:「……」
獨孤傷:「……」
另一條白影:「……」
戚素桃喘了口氣,道:「不叫了?」這話是對朱七七說的,奈何朱七七嚇得瑟瑟發抖,臉都白了,但對於戚素桃能一盤子砸上幽靈門人之一,朱七七還是很震驚的。
見朱七七不回答,戚素桃又道:「七七,麻煩你能把手從我胳膊上挪一挪嗎?」
朱七七一愣,隨後才發現自己一直死死抓著戚素桃的手臂,那力道都快要趕上面對仇人的架勢了。一個驚嚇中連忙鬆開手,朱七七一臉歉意:「對不起,對比起,桃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手臂鬆快了,戚素桃就跟心裡頭一塊大石落下一樣。「沒事,我說……你們還打嗎?」指了指前頭又飄來的幽靈群鬼。
也不知道從哪裡又冒出五條人影,一齊撲了過來。那另外一條白影回過神來,執起手裡的利刃就撲了上去,那刀、叉、劍、棍、鞭,五件碧光閃閃的兵刃,前後左右,一齊擊向戚素桃他們,不但招式奇詭,出手更是狠毒。
快活王根本沒動手,他身後的獨孤傷為他解決了一切,而沈浪則轉到戚素桃和朱七七身邊,替她們掃除了一切危機。片刻間,那幾人已經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做什麼了。
快活王盯著沈浪,驀地冷笑起來:「你如此賣力,想來也是要本王瞧瞧的。」
沈浪微笑不語。
刹那間,那使劍的白衣人竟從地上爬起來,一劍朝戚素桃後背心刺去。
「小桃子!」朱七七驚叫起來。
而沈浪正欲出手時已經過晚了,那長劍以距離戚素桃後背心不過毫米之間。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出現了兩人,一人將戚素桃快速帶入懷中,以自己去擋那一劍,而另一人則直接用手握住了白衣人的長劍,並在對方沒反應之時把長劍給硬生生掰斷了。
直到被人護在懷裡,戚素桃還有些懵,待回過神來,抬頭看過去,卻見一張清俊的面容。
「五,五哥!?」朱七七率先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朱五放開戚素桃,面色擔憂:「阿桃,可還好?是否哪裡受傷?」
沒想到朱五會在這裡,戚素桃愣了一下後,下意識退後一步,並鞠躬行禮道:「素桃多謝五公子相救。」
戚素桃的反應在朱五意料之中,他露出一絲苦澀微笑後,立即看向周圍那碧幽幽的情況,面色微冷道:「這些是何人?」
「幽靈門。」沈浪在旁答道,然後他看了眼剛才替戚素桃抓下那一劍的人:「楚公子,你可還好?」
原來,替戚素桃抓住那一劍的是楚鳴琴。
戚素桃扭頭看過去,只見楚鳴琴站在前頭,冷峻的面容上沒什麼表情,那條右手臂垂在身側,指尖正有鮮紅的液體滴落,一滴滴流淌在地上,十分明顯。
盯著那泊泊而流的血,戚素桃張了張嘴,半晌才發出聲音:「你……流血了?」
抬起手,看了眼自己受傷的手,楚鳴琴的臉上揚起一抹溫柔的微笑:「若華姑娘無需憂慮,在下沒事的。」
朱五盯著楚鳴琴,見對方喚戚素桃若華,臉都冷下來了。
朱七七在旁看著,心裡有些發怵,她家五哥發起火來還是很可怕的好嘛?!
戚素桃快步走過去,來到他面前,將他的手一把抓住:「不,不行,你這樣流血下去會,會失血過多的,必須找藥給你止血才行。」怔了怔,戚素桃還是反應過來,她抓著楚鳴琴的手腕,準備拉著他離開綴翠軒。
可現在的綴翠軒哪那麼容易離開。
快活王只眯眼瞧著朱五,對他來說,楚鳴琴不算什麼舊人,往年來快活林總能見上他。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又傳來一聲異嘯。嘯聲起處,舞躍詭笑的「幽靈群鬼」突然跳躍著呼嘯而去,那漫天鬼火,也突然消失無影。天地間,立刻恢復靜寂了,方才還是陰森詭異的鬼域,一眨眼間,又變成了幽靜美麗的園林。
月色,又籠罩著這片寧靜的大地。
微風吹動,樹影婆娑,若非地上那幾個還躺著的白衣人,真令人幾疑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場噩夢。
沈浪笑道:「這些人來得雖快,去得倒也不慢。」
快活王道:「方才來的那些,只不過是「幽靈門」下的小鬼,前來試探虛實而已,真正厲害的角色,要到此刻才會來的。」
沈浪道:「聞那「幽靈鬼女」非同小可。」
快活王朗聲笑道:「她縱有通天的本事,有爾等在此,又能如何?」
快活王一直在暗暗打量朱五,對方氣勢逼人,目光也是逼人,被人那般打量,朱五若是不看回去好像顯得自己有點弱,於是朱五公子直坦坦地看了過去,毫不怯場地與之對視起來。瞧了一會兒,快活王那眼裡劃過一絲贊許之色。
沈浪在旁介紹道:「五公子,這位便是快活王。」
眸色微動,朱五揖禮道:「見過王爺。」沒有過分的阿諛奉承,也沒有過分的膽小怕事,只是平平淡淡的打招呼。
打完招呼後,他的目光又重新落在緊張楚鳴琴傷口的戚素桃身上,那兩人就站在前頭,雖舉止不親昵,可就沖戚素桃拉著楚鳴琴手腕的畫面就足夠令他覺得礙眼了。
戚素桃用自己的手帕按著楚鳴琴的手掌,那上面有一條傷痕,很深,幾乎翻肉見骨,戚素桃輕蹙眉頭,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我覺得還是找個大夫比較穩妥些,你這傷……」楚鳴琴是救她受傷的,戚素桃會擔心對方那是正常事。可這樣的正常事看在朱五眼裡卻是格外不正常,不知是何原因,他不喜歡楚鳴琴。
「無礙,只要不繼續流血就可以了,若華姑娘無事就好。」楚鳴琴面對戚素桃是真的溫柔,說話聲音也不似平時那般冷峻。
戚素桃沒想到楚鳴琴和朱五會出現得那麼及時,心裡多少是有些愧疚的。索性,朱五沒受傷,之後再好好答謝便是,但楚鳴琴受了傷,她真的有點自責。
「要,要不,我,我去找春嬌姑娘尋點傷藥,你,你等著……」說著,竟提著裙子,急匆匆想離開綴翠軒去春嬌那邊給楚鳴琴尋藥去。
楚鳴琴見狀,自然不會讓她單獨一人,他連忙跟了上去。
沈浪見狀,特意叮囑道:『楚公子,幽靈門人還未盡數離開!』
楚鳴琴微微點頭:「放心,我會保護好若華姑娘的。」
朱五見狀,連忙發聲道:「我帶七七一起去吧,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沈浪點頭。
這幽靈門人主要針對快活王,對快活林內的其他人還真沒什麼興趣,剛才會攻擊他們也是因為他們礙手礙腳,加上還跟快活王站在一起。
朱七七要說什麼,朱五瞪了她一眼:「再胡鬧就給我回家跪祠堂禁閉去。」
朱七七立刻閉嘴了。
朱五和朱七七立馬跟了上去,很快他們就離開了綴翠軒。
走在去春嬌屋子的路上,戚素桃一直在關注楚鳴琴的傷口,她輕蹙眉頭,盯著還在滲血的手,立刻拉住他的衣袖,令走在前面的楚鳴琴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眼戚素桃,楚鳴琴眼裡帶了一絲疑惑。「你要用手按著這裡,壓住傷口,不能再讓它滲血了。」她那壓在他傷口位置的手帕已染滿了血。
戚素桃對楚鳴琴的關注,讓朱五越看越不爽,可他不能說什麼,畢竟,楚鳴琴也是為了救戚素桃才受的傷。只是,看著楚鳴琴臉上那得意的微笑,朱五那張清俊的面容冷得跟冰渣子一樣,倒是為難了身後的朱七七了。
「這樣會疼嗎?」一邊替他按住傷口,一邊抬頭看了楚鳴琴一眼,只一眼就讓戚素桃莫名愣了一下。
楚鳴琴沒有發現她的愣怔,笑了笑:「不疼。」
戚素桃回過神來,扯了扯唇角:「好,不疼就行,那你自己按著,咱,咱們走吧。」
楚鳴琴點頭,自己按住傷口,走在了前頭。
一行四人來到春嬌住的院裡頭,聽到有人敲門,春嬌本是不樂意的,就連李登龍也差點破口大駡。但當春嬌開門看到門外的四人時,明顯愣了一下,而當她看到楚鳴琴受了傷時,眼裡是大大的意外。
「春嬌姑娘,可有治療外傷,止血效果好一點的傷藥?」
春嬌點點頭:『有,自然是有的,我,我去給你們拿。』說著,就跑去裡頭拿了一瓶藥出來。「喏,這瓶金創藥啊治療外傷最好了。」
接過藥瓶子,戚素桃笑了笑:「素桃在此多謝春嬌姑娘。」謝完對方,戚素桃接著道:「今夜快活林不大安生,無論發生什麼事,春嬌姑娘和李公子還是待在屋裡好,切莫出來。」
春嬌自然知曉這兩日快活王不大安生,剛才那麼大的動靜,她豈會沒聽到?只是聽到和假裝不聽到又是兩回事,裝傻充愣的事她一向做得很好。笑了笑,春嬌笑得明媚,道:「明白,自然是明白的。」
「幾位也早早回去,別在林內晃悠著……」
第97章 第九十七回
拿到了傷藥,戚素桃將藥遞給了楚鳴琴。
伸出手,正要接卻忽然鬆手,還好戚素桃眼明手快將藥接住,否則這瓶藥就該灑一地。接住藥,戚素桃剛要說什麼,就見楚鳴琴臉色發白,顯然是剛才的動作牽動了傷口。
本來想要讓楚鳴琴自己上藥的打算立時被戚素桃堵在了自己喉嚨中,對方是為她受傷的,這般不管不顧好像有點不道德。想了想,戚素桃決定幫楚鳴琴上藥。上藥總不能在這裡上藥,再走一段路就到楚鳴琴住的地方了,到他院裡給他上個藥就可以走了。
那麼想著,戚素桃便回頭讓朱五和朱七七回去休息就好,這上藥也不是什麼長時間的事,那麼多人跟著去也不大好。
朱七七本來還要說什麼的,但戚素桃卻說了一句讓朱七七二話不說就回去休息的話。
『七七,熬夜對女孩子皮膚不好,容易老。』
老對女人是大忌,朱七七聽了還留下那才是傻子,於是她再也不說要陪戚素桃了。
朱五定定地看了眼楚鳴琴,隨後便囑咐了戚素桃幾句也離開了。
目送著走在楚鳴琴身後的戚素桃,朱七七又睨了眼自己的兄長,低聲道:「五哥,在看下去,小桃子背後就該被你看出一個洞來了。再說了,你那麼緊張有用嗎?桃子也沒這個意思呀。」一想到戚素桃喜歡的是王憐花,她就非常同情自己的五哥,咋那麼倒楣呢?
朱五冷冷瞥了眼自己的妹妹,道:「有說我的閒工夫,不如好好琢磨下如何彙報你幹的那些個混事。」
朱七七吞了口唾沫,不免腦門上冒出了冷汗,要知道她最怕的就是被質問。饒是她的脾氣在家裡是最大的,饒是她在家裡誰都不怕,唯獨面對自己的五哥她還是有些發虛的。再說了,這次的事她真的錯了。
「去前頭吧,三姐夫和小淘氣也來了。」
朱七七一愣:「三姐夫也就算了,這小子怎麼也來了?爹娘同意啊?」
朱五冷笑一聲:「你都幹了那麼大的事了,爹娘豈會不放心老八這小子出來?」
朱七七覺得自己該閉嘴。
楚鳴琴的院落比較偏,他性格如此,不喜喧鬧,便在這個地方開闢了獨屬自己的院落。他住的是座平院,與春嬌和李登龍夫婦住的小樓大相徑庭,顯得格外幽靜。推開竹門,楚鳴琴回頭淺笑道:「小院簡陋,還望若華姑娘不要笑話。」
戚素桃看著他,忽然笑了笑:「公子說笑了,這院落如此雅致幽靜,倒是與公子百般不配呢。」
楚鳴琴一怔,唇角笑意微斂:「若華姑娘是何意?」
戚素桃盯著他,臉上的微笑也沒了。「王公子,好玩嗎?」
楚鳴琴臉上已無任何表情,他也盯著戚素桃,兩人就這樣你盯我,我盯你的過了好半晌,「楚鳴琴」臉上出現了與他冷峻氣質極為不符的笑容:「何時發現的?」
指了指唇角位置,戚素桃道:「你忘了掩藏它。」這是戚素桃唯一能分辨是否是王憐花易容假扮的方法。
摸上唇角位置的那顆小痣,「楚鳴琴」驚訝對方在那種情況還能關注到這一點。他也的確是疏忽了,要不是擔心她有個閃失,也不會在知道她去了綴翠軒後匆忙趕去,因而忘了這茬。
他深深地看了戚素桃一眼,隨後道:「先進來吧。」
戚素桃跟著他走進了院落。
站在院內,已承認自己的王憐花輕輕道:「若華有什麼話想說呢?」
戚素桃看著他,搖搖頭道:「沒什麼好說的,你假扮成楚鳴琴,說明你有自己的考慮。」說著,她又道:「先給你上藥吧。」走過去,來到他面前,戚素桃抓起他那只受傷的手,將掌心攤開在自己面前。
「可能手帕黏傷口了,會有點疼,你忍忍哈。」一點點揭開按在傷口上的手帕,戚素桃一點點撕開黏在皮肉上的最下層的絹絲。那力道的確很小,生怕會弄疼王憐花一樣。
盯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王憐花道:「既然不喜歡我,又為何要關心我呢?」
戚素桃一愣,抬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後,複又低頭繼續撕手帕道:「你救了我,我關心你是應該的。」這話說得咋那麼奇怪呢?還帶了點傲嬌!什麼叫既然不喜歡,為何要關心?為嘛王憐花拿的劇本和沈浪如此不一樣呢?就像瑪麗蘇偶像劇裡面的男主角一樣。「我說王公子,你這腦子裡一天到晚都裝了些啥?難道我拒絕了你就不能關心你了?再說了,你這傷還是為我受的呢!我關心你那叫天經地義,就算換做別人,為了我受傷,我也會關心他的呀。」
這話說得其實沒什麼情面,可戚素桃就是要這麼說,只有這樣,王憐花才會慢慢斷了對她的那番念頭。
果然,這話簡直是暴擊中的暴擊,王憐花聽了那心裡頭已經不是不舒服可以形容了。抽回自己的手,王憐花毫不留情道:「那戚姑娘可以走了,不送。」不講要情面起來,王憐花也是一把好手。
戚素桃知道他心裡頭不舒服,也沒生氣,抿了抿唇,這心裡頭多少是有些難受的。難受歸難受,不留餘地還是不能留餘地,她輕輕道:「那你自己上藥吧,別,別讓傷口發炎了,那可不好。」丟下這句話,戚素桃還真轉身準備走。
王憐花:「……」
對戚素桃,王憐花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似乎油鹽不進,任何法子都不能讓她鬆懈心房,令他真正走近她。
看著她真的要離開,王憐花哪肯?大步上前,一把從後拉住了她的手臂。
被拉住了,戚素桃一愣,回頭看向他。
王憐花輕歎道:「我們……不能好好聊聊嗎?」
戚素桃道:「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聊過了嗎?」
王憐花:「……」那算哪門子的聊?明明就是再懟他!用盡辦法懟他,根本不像是在跟他好好說的。
戚素桃掙開他的手,轉過身與他面對面,道:「既然你要說,那咱們就說開了吧。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皆在於你自己,不在於我。王公子,你給我聽好了,這些廢話我也只再講一遍。我叫戚素桃,今年十九歲,畢業于市三高中部,考上了本地還算不錯的一本,金融系專業,我出生於1999年3月,正是桃花盛開的日子。我的父親是市醫院的醫生,急診部門的,我的母親是一家大公司的銷售部經理,也算是個女強人。我們家不是很富貴的人家,卻也是小康水準的人家了。我的國家沒帝王,沒有江湖武林,是個太平盛世。我誤入此地是個意外,我不知道如何回家,但我知道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總有一天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的。若你我在了一起,有一日我忽然就不見了,你卻尋我不遍,又當如何?你又該怎麼辦?不過是徒增傷心。退一萬不講,撇開這些因素,你我真在一起了,你真能待我一心一意?我的世界,沒有所謂的一夫多妻制,唯有一夫一妻制,若是夫妻感情不和順了,也是能和離的,不由男子提出,女子提出也當是可以的。王公子妾婢如雲,不似那皇宮內院的帝王般三宮六院,那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再說了,素桃有自知之明的,長得不是頂好看,還不如你家婢女好看呢,這腦子吧算不得最好,那也頂多是中等偏上一丟丟。這深宅大院的爾虞我詐,我真不懂。再說了,你盯著我這張臉,能看一輩子?人嘛,總要實際點的。」
王憐花看著戚素桃,認認真真看著她許久,隨後才辨別出她說的全是真的。「就因為這個,你才不願和我在一起。」
戚素桃道:「難道這些個理由還不夠嗎?咱們……」指了指王憐花和自己,戚素桃道:「……咱們不合適。」
王憐花眯了眯眼:「合不合適憑什麼都被你說了去?」
戚素桃抿著唇不說了。
王憐花道:「我不敢說自己有多好,但對你我可以發誓是認真的。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嫁于我為妻,我保證你從此開開心心的。」
能讓王憐花說出這些話來,戚素桃覺得自己也是蠻厲害的。說實話,她這心裡頭多少是感動的,被自己喜歡的人如此真摯對待,她豈會不高興?只是,她和王憐花還是太年少了,有些話現在說得再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後……若是怨懟了,又當如何?
王憐花看出她的猶疑,也明白自己的確沒什麼信用,於是又道:「若你願意,我們可先試著相處,一年期限,若一年後你還是不願,我自願離開。」
「為什麼……是我呢?」明明自己那麼喜歡王憐花,可當這個人真的喜歡上她了,她又開始自我懷疑。
王憐花看著她:「為什麼這麼問?」
「你不是該明白的嗎?」
王憐花輕歎道:「我也不知道,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你已經在這裡了。」指了指自己胸口位置,王憐花笑得無奈。「我從未真正喜歡過誰,之前或許是真的喜歡過朱家姑娘,可時間長了不免也會索然無味,覺得無趣。可你不一樣,無論你是否有趣,我對你的心意從不變。你可以懷疑我,但我會用時間去證明這一切的。」說完,他看著戚素桃的目光多了一絲忐忑和不安。
戚素桃真的佩服王憐花,這人對她執著的令人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腦海裡不經意劃過他們再遇之後發生的那些事,想起他曾對她說的每一句話,戚素桃忍不住就想笑。都到這份上了,再拒絕就顯得自己矯情了。「你,不害怕嗎?」
「害怕什麼?」
「害怕有一日我消失了。」
「這一日還未到,我為何害怕?」
這話還真沒錯,戚素桃會不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去都是一個謎,王憐花才懶得去想那麼多呢,他要的不過是把握當下罷了。
看了他一會兒,戚素桃忽然上前一步,抓起他那只還未上藥的手:「先,先上藥吧,這傷口看著還蠻滲人的。」手帕已經揭開了,掌心間的傷口露了白肉,顯得格外猙獰。
王憐花盯著她,半晌,似乎明白了什麼,笑了笑:「好。」說著,就從懷裡將那瓶從春嬌那邊拿來的傷藥拿出來遞給戚素桃:「若華給我上藥。」
戚素桃接過藥,拔開塞子替他上起藥來。撒上藥粉,戚素桃想了想,道:「有沒有紗布之類的,包下傷口吧。」
王憐花笑道:「在屋裡有。」
戚素桃道:「行,那咱們進去拿紗布包一下。」說著,兩人竟手拉著手走了進去。
楚鳴琴的屋裡多是調酒之物,看得出來他的確將調酒當做自己生命中的一切。
找到紗布,戚素桃用紗布給王憐花包紮了傷口,包紮好後,她看著他道:「很晚了,要不你先休息吧,我也該回明軒了,七七還等我回去呢。」
說著,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她要走出門時,王憐花忽然開口了。
「若華,陪我一會兒吧。」
第98章 第九十八回
這大晚上的一個男的對一個女的說留下陪陪我,怎麼看都像是偶像劇裡的橋段。
戚素桃回頭看了王憐花一眼,認認真真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不對的,你且好生休養著,咱們明日再見吧。」說著,耿直地走了。
王憐花此時的內心估計跟被一萬頭草泥馬崩騰而過沒啥差別。
明明對方都允了和他在一起,怎麼下一刻就能「翻臉無情」呢?他還受著傷呢,直接走真的好嗎?這時候不是該看在他受傷的份上,留下來陪他的嗎?
摸了摸鼻子,王憐花忽然間有點不指望戚素桃溫柔賢淑了,她就是這種性格,你還真別指望她和其他女子一樣對他溫柔體貼。而他不也就喜歡這個樣子的她嗎?想到這裡,王大公子只能默默歎氣。
看了眼外頭,王憐花覺得讓戚素桃一人回明軒有點危險,想到這裡邊起身出門追了上去。戚素桃走得不遠,沒一會兒就把他給追上了。見王憐花追了上來,戚素桃一愣:「你怎麼不待屋裡休息?」
王憐花伸出手捏了把她的臉:「今日幽靈門大駕快活林,本就存了心思的,你一個人回明軒總是危險,我送你回去。」
戚素桃點點頭:「那就勞煩王公子了。」說著,還特意行了禮。
王憐花看著她,似有不悅:「你不都允了和我相處的嗎?怎還這般客氣?如此生分,是又反悔了?」
戚素桃覺得王憐花真是夠作的:「我沒反悔啊。」
王憐花道:「那待此間事了,隨我回洛陽如何?」
戚素桃假裝不知道,故意問道:「隨你回洛陽做什麼?」
王憐花知道她是故意的,上前兩步,長手一伸將她整個撈抱起來:「自然隨我回洛陽一起住了,難不成若華還想反悔不成?」王憐花是真的沒打算放過戚素桃,既然已經被他握在了手裡,就沒有將她再放開的道理。好不容易才把握住的,豈能鬆開?他又不是這世上天字一號的大傻瓜。
被自己喜歡的男生公主抱,戚素桃自然是會臉紅的,整張臉都漲得通通紅不說,就連耳朵也跟著紅了起來。她低著頭,不去看王憐花:「我允了的事沒有反悔的道理,只是,只是……」
王憐花輕問道:「只是什麼?」
「王夫人不喜歡我。」想起王夫人的那雙眼睛,戚素桃這心裡頭就害怕,那雙美麗的眼睛怎麼能那般冷漠呢?令人寒戰心驚的目光,在她眼裡,她就是一個死物。
淡淡一句話令王憐花心頭的喜悅宛若澆上了一層冰水,一直以來他都忘記了一件事,他和戚素桃面前橫跨著一個很實質性的問題,是他無法改變的問題。那就是他的母親王夫人不明原因的一次又一次想置戚素桃於死地。
那日,若不是他跟著一起跳下去,戚素桃或許就已經死了。
「我會保護你的。」王憐花低頭湊過去,將自己的額頭與戚素桃的相抵在一起。
「嗯。」輕輕地應了一聲,戚素桃伸出雙手,兩臂環上了對方的脖子。
王夫人的事,現在還不是最重要的,過不了多久他的母親怕是也要來的,屆時戚素桃斷不能出現於人前。于王夫人而言,戚素桃已經是個死人。一個死人不能還活著,若是活著,斷然……
想起自己母親的手段,王憐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之後,他們不再說話,王憐花抱著戚素桃回了明軒。看著她進屋後,王憐花這才離開回了楚鳴琴的小院。一入內,推開小院的竹門就看到真正的楚鳴琴在裡頭,看到他,楚鳴琴跪下道:「公子。」
王憐花冷冷道;「我不是讓你在蘭州城嗎?回來做什麼?」
楚鳴琴答道:「是夫人讓我過來的。」
一聽夫人二詞,王憐花的目中劃過一絲微光:「娘,她來了?」
楚鳴琴道:「還未,不過這兩日便會來。」
王憐花淡淡道;「我明白了。」
說完,他又看了眼楚鳴琴,語聲微涼道:「你還有何事?」
楚鳴琴低著頭,後背泛涼,道:「公子,那位戚姑娘之事,是否要……」還未說出口,楚鳴琴整個人就飛了出去,他是被王憐花一掌打飛出去的。當身體重重落到地上,王憐花冰冷的嗓音也隨之響了起來:「楚鳴琴,我的事何時你也敢管了?」
楚鳴琴痛苦地從地上爬起來,對著地面重重磕頭:「公子恕罪,公子恕罪!」他忘記了,眼前這位小公子的脾氣那也是陰晴不定的,他們家兩位主子都不是善茬,誰若觸了底線那是比死還難看。
王憐花走過去,來到楚鳴琴面前,冷冷道:「若是敢將若華的事洩露于母親,楚鳴琴,你也別活了。」他說得明白,說得明確,楚鳴琴豈會不懂,惹怒王憐花的下場,他是十分明白的。
「屬,屬下明白!屬下是效忠公子的!!」
王憐花盯著向自己不斷求饒的楚鳴琴,心裡頭自是不信的。冷笑一聲,王憐花不再看他一眼,逕自繞過他進了屋子。一個楚鳴琴他不怕,若是對方有個小動作,他勢必讓他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回了明軒,朱七七還沒有回來,而沈浪自然也還沒有回來。推開門,進了房間,戚素桃這才真正反映過來,自己似乎答應了王憐花跟他在一起這件事。答應歸答應了,可在一起是個什麼概念,她也不是很明白。現實生活和偶像劇不一樣,兩人在一起所面對的東西很多,不像偶像劇裡的那麼童話。
而且,最重要的還是王夫人。
王夫人的事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到底為什麼對方這麼想她死呢?難道僅僅因為王憐花?不,不該的,就算是這樣,肯定也不該……理由到底是什麼呢?她真的非常好奇。
咬著手指甲,戚素桃思考起了這個十分嚴峻的問題。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朱七七回來了,回來的她一見戚素桃也回來了,連忙撲過去抱住對方狠狠地委屈了一把。
朱七七委屈的原因無外乎是被范汾陽、朱五還有朱八三人輪番責備了一番。
要不是錯在自己,朱七七肯定懟回去,這一回錯全在她,她如何懟回去呢?被責備了好一通,朱七七心裡頭更是難受,一見戚素桃自是委屈啥的都一股腦兒全都搬出來希望戚素桃可以安慰安慰她了。
「你說說看,他們怎麼就全部怪我呢?」美人落淚,就算哭得厲害那也是相當好看的。跟戚素桃比起來,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來的,一個地裡爬出來的。
拍拍朱七七的後背,戚素桃抱著她安慰道:「好啦,責之切,關之切嘛,大家也是關心你呀。如果真對你不理不睬,你做什麼他們都不在乎,那才出事了呢。」
這話說得可有道理了,朱七七聽著聽著也就不哭了,吸了吸鼻子,手一抹,點頭道:「說得也是,這說明五哥,小淘氣和三姐夫還是疼我的。」
「小八和范公子他們……可好?」
朱七七破涕而笑道:『好,好極了,哪不好呢?都好著呢!小八那孩子還圓了一圈,吃得可好了。』語氣中透著某種羡慕和嫉妒。
戚素桃聽了她的話,腦海裡禁不住描繪出一個圓滾滾的朱八。
這時,朱七七忽問道:「對了,桃子,那位楚公子如何了?」
戚素桃一愣,臉上的笑意微斂,隨後慢吞吞道:「他,他不是楚鳴琴。」王憐花假扮楚鳴琴之事想必也瞞不了多久,告訴朱七七也是無妨的。
朱七七有點懵:「什,什麼?不是楚鳴琴?那是誰啊?」
戚素桃看著她,眨眨眼,過了半晌,朱七七知道他是誰了。「我去,王憐花那混球——!」猛地一拍桌子,朱七七直接炸了,果然對王憐花,她是恨不得一巴掌糊上去。
一把拉著起身的朱七七,戚素桃笑道:「冷靜點,七七。」
「冷靜?那混蛋把我們弄到這裡來,你讓我冷靜?!我,我冷靜不了!!」朱七七發誓就她這暴脾氣,如果不爆一次那是非常難受的。
「可他好歹是救了我的。」
一句話令朱七七立刻冷靜下來了。
重新坐回椅子上,朱七七有點不懂:「他救你是不是不懷好意?」
戚素桃想了想,答道:「大概是別有目的。」
朱七七猛地一拍大腿,這力道有點重,拍得朱七七臉都抽痛了。「嘶……我說吧,他不是好人。你說,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戚素桃看著朱七七那扭曲的表情,忍俊不住道:「應該是想和我處對象吧。」
朱七七懵逼了:「……啥?」
「等等,桃子,你說啥來著?」朱七七不確定地又問了一句。「他,他對你要做啥來著?」
戚素桃答道:「他想跟我在一起來著。」
「什麼?!」朱七七再度拔高了聲音:「憑什麼呀?這傢伙不會是想以他救了你為由逼你就範吧?」果然,對朱七七來說,無論王憐花做啥事那都是別有用心。
「我答應了。」就在朱七七腦海裡劃過了一萬個陰謀論的時候,戚素桃的話就像一根針,直接把她這個好不容易鼓起的氣球紮穿了。
「你,你答應啥,啥了?」
「我答應和他在一起,也打算此間事了後和他回洛陽。」
朱七七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他,他有什麼好的呀?」
戚素桃想了想,回道:「或許在別人眼裡他是千般萬般的不好,可在我眼裡他是極好的。」感情這種事吧,本來就沒什麼理由,喜歡就喜歡了唄,再說了,她本來就很喜歡王憐花的。
「可你之前不是……」朱七七有點不懂。
「雖然有點不一樣。」戚素桃笑道:「但那感覺吧,差不多跟你和沈浪一樣的。」
朱七七:「……」
一點都不一樣,好嘛!
第99章 第九十九回
獨孤傷和幽靈宮主對上了,兩人都沒過招幾回合,幽靈宮主就做了一件令獨孤傷、快活王和沈浪都怔在原地的舉止。
只見她伸手一扯,竟將胸前紗衣撕了開來,露出了雪白的胸膛。
這樣的舉動倒是讓在場三位男性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尤其是近距離面對的獨孤傷。
幽靈宮主嬌笑道:「來呀,來拿呀……你怕什麼呢?」也不知道哪裡不對勁,這世上的姑娘似乎都很喜歡用這招對付男人,假若眼前這男人不是什麼正人君子,那她不就白白便宜了對方嗎?
獨孤傷喉結上下滾動,那臉刹那漲紅,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幽靈宮主已一步步向他走過去,纖手將衣襟拉得更開,柔聲道:「你摸摸看,我的心還在跳,我的胸膛也是暖和的……現在,這一切全都給你了,你為什麼不來拿?」
獨孤傷已有惱意,就在這時一人忽然翩然而下,直接一掌襲向了幽靈宮主。
沒料到竟殺出了一個程咬金,幽靈宮主立馬離開原地,躲開對方攻擊。當看清是誰襲擊時,幽靈宮主咯咯笑了起來:「公子還真不懂得憐香惜玉。」
出現于此的是朱五,他肚子裡冒著火,見到幽靈宮主更是火上澆油,直接出手了。「要憐香惜玉也是要看物件的,區區覺得對待宮主您還真不需要憐香惜玉。」手裡摺扇收起,朱五看著幽靈宮主的眸子裡沒有半絲半毫的驚豔之色,縱使對方袒胸露|乳也沒有引起他半分慌亂。
「你這人好沒規矩,看了我家宮主的胸膛,竟還有臉說這種話!」那宮裝少女站在幽靈宮主邊上,一張俏臉寫滿了不悅。
朱五冷冷道:「規矩,區區只對對的人,顯然二位不是對的人,既非對的人,何須規矩?再說了,以姑娘剛才的舉止也不像是個正經人家的姑娘吧,對待千人騎萬人枕的玩意也需要規矩?」這話是故意說的,就是為了氣幽靈宮主,沒想到這話還真把對方氣到了,那少女臉色微變,不等自己宮主出手,她已決意出手教訓。
豈料朱五的功夫沒那麼簡單,對方看也不看她,直接掠過她來到幽靈宮主面前和她打了起來。
幽靈宮主千算萬算還真沒算到朱五這一茬,被對方逼得節節敗退,幽靈宮主那蒙在面紗下的表情變得陰狠起來。「公子難道也是快活王的人?」
朱五淡淡道:「不是。」
「那為何要幫他?」幽靈宮主的嗓音不知為何尖銳起來。
朱五盯著她,臉上沒有絲毫表情:「我從未幫任何人。」
「那你為何要阻我?!」
「阻你?」朱五忽然笑了:「因為你欠的。」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朱五下手更是淩冽,就連沈浪也驚歎朱五的功夫竟是如此之高。這幽靈宮主的武功雖高,別人猶能窺其全貌,而朱五的武功卻如浩瀚煙波,廣不見邊深不見底。
這一瞬,沈浪終於知道朱五一直以來都掩藏著自己的實力。
而快活王和獨孤傷則暗歎世上竟還有這般高手存在。
那少女見自家宮主節節敗退,立刻咬著嘴唇,大聲道:「好男不和女鬥,和女人打架的男人,可真沒出息!」
見朱五沒有任何反應,少女又道:「你這人好不要臉,長得好看就可以欺負我家姑娘嗎?你,你,你聽見了沒……哎呀,王爺,沈公子,你們快瞧他竟想摸我家宮主的胸口,你說他要不要臉?」
快活王笑道:「若是本王,也想摸的。」
沈浪沒說話,只是一直盯著朱五,他現在的注意力全在那兩人身上,令人熱血沸騰。
見沈浪不理會自己,少女也不氣餒,而是瞪大眼睛,大聲道:「哎呀,王爺,你……你難道不吃醋?」
快活王微笑道:「你若想故意擾亂那位公子,那你就錯了。縱有五百個人在他身旁打鐵打鼓,他若想聽不見,還是可以聽不見的。」
少女哼道:「哼,裝聾作啞,算什麼本事。」
快活王大笑道:「裝聾作啞,正是對付女人的最好本事。」
少女跺腳道:「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只會一鼻孔出氣,欺負女孩子。」她指手畫腳,又跳又叫,袖中卻有七道銀絲無息地飛了出來,閃電般直取朱五的後背。
沈浪見狀,直接出手替朱五解決了這個麻煩。其實,少女的攻擊根本不能傷到朱五,沈浪出手也主要不希望朱五被打亂思緒。
少女見狀:「你們欺負人!」
沈浪淡笑道:「乘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為。」
少女笑道:「我們可不是君子。」
就在這時,幽靈宮主一聲尖叫,只見她臉上的面紗已經落下,而就在面紗落下的一瞬,她的身體如急箭般退出七尺,她身子前面也陡然爆出一片粉紅色的迷霧,奇跡般地將她完全掩沒。這樣的結果委實出人意料,就連快活王也不禁怔然。
就在幽靈宮主發出尖叫的一瞬,沈浪恰好往前遞送一眼,瞥到了對方的容貌,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多少是瞥到了。沈浪眼底劃過一絲怔愣和不敢置信。「怎麼,怎麼會是她?」顯然,沈浪知道她是誰。
很快,在那片粉紅霧中,幽靈宮主的語聲緩緩傳來:「今日,竟敗於你手,終有一日我定會再回來將你殺了……一定……」語聲漸遠,濃霧漸漸擴散,擴散……終於消失在園林間,幽靈宮主也奇跡般地不見了。
幽靈宮主是溜了,可她留下來的部下們都沒溜,那少女轉了轉眼珠子,居然銀鈴般嬌笑起來。接著,就看見她身子如燕子般輕盈一轉,肩上的輕紗,已隨著她這輕輕一轉被甩了下來,露出了瑩玉般的香肩。而在她繼續要脫下身上衣衫時,朱五已來到她面前,伸手扼住了她的脖子,直接將她提了起來。
少女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面露痛苦之色:「……!?」
朱五冷冷道:「你們幽靈宮的把戲,別以為別人都不知道。」
少女拼命掙扎,眼裡是對死亡的恐懼。
沈浪還怔愣在原地,對於幽靈宮主的真面目感到詫異。
那些還留在原地的宮裝少女一個個都面露驚駭之色,她們本該按著原定計劃的,此時此刻全都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快活王出聲道:「別殺了。」
朱五冷瞥瞥地瞧了眼快活王,鬆開手,任由少女狼狽地跌落在地上。少女趴在地上,不斷咳嗽和呼吸新鮮空氣,她明白自己今日踢到了一塊鐵板,油鹽不進。
「滾。」
那少女抖了抖,立即從地上爬起來,一句話都不敢說,直接就跑了。隨著她跑了,那些個宮裝少女也齊齊跟著跑了,那速度,仿佛背後有惡鬼跟著似的。
快活王仰天大笑,雙手卻輕輕拍了拍。
忽然一條矮小的人影,輕煙般鑽了出來,拜倒在地,道:「王爺有何吩咐?」
只見他身形小如嬰兒,顯然正是昨夜為沈浪等洗牌的小精靈。沈浪竟也未想到這矮小的侏儒,輕功竟如此驚人。
快活王頓住笑聲,沉聲道:「跟在她們身後,追查出她們的落腳之處後,速回來稟報。」
小精靈再拜道:「是。」語音方落,身子突然躍起,在夜色中閃了閃,便消失無蹤,身法之快當真有如黑夜的精靈。
朱五睨了眼已離去的小精靈沒有說話,倒是回神的沈浪在心裡暗道:「快活王門下,果然沒有一個等閒角色。」
快活王盯著朱五,笑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朱五並沒有要和快活王攀交情的打算,他特意保持著距離,淡淡道:「朱五。」
快活王自然是知曉朱五之名的:「朱家五公子,名不虛傳。」
朱五沒有任何表情,看了眼沈浪,道:「我知你不敢置信,但她從未是好人。你有這個心情去關心其他人,不如多關心關心七七那丫頭吧。」
沈浪苦笑道:「七七怕是不願見我。」
快活王倒沒生朱五的氣,他覺得朱五很有意思,與傳聞中的有所不同。
朱五冷笑道:「她不願見你,你就放棄了?沈浪,何時你也是這般無用之輩?」
沈浪:「……」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今日的朱五就跟吃了炸藥一樣,到底離開綴翠軒後發生了什麼事?
沈浪斟酌了一番,開口問道:「朱五公子,你……怎麼了?」
朱五不語,抿著唇。
這時,一道歡快的聲音自綴翠軒外傳了進來。「還能怎麼了?咱們家五哥那是吃醋了唄。」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朱八,小朱八沒睡覺,蹦蹦跳跳跑了過來,身後跟著一臉無奈的範汾陽。
「火孩兒?范公子!」見到他們倆,沈浪是驚奇的。
朱八沒有穿紅色的衣服,他穿了件顏色淺淡的,臉的確如朱七七說的,圓了一圈,顯然回朱府後吃的十分好。跑過來,朱八笑眯眯道:「沈大哥!好久不見。」
沈浪看著朱八,臉上微笑多了點溫柔。
快活王知道朱八是誰,畢竟他的情報已告訴了他一切,不單是朱八,在場人是何身份,他皆盡知。
范汾陽沖沈浪笑了笑,隨後看向快活王,沖對方作了揖。
快活王是何等人物,豈是他們可以怠慢的?範汾陽心裡比在場人都清楚。
獨孤傷冷冷瞧著這幾人,對他們沒有半分信任。
朱五抬頭看了下天色,語聲涼涼:「既已結束,區區就先告辭了。」即便面對快活王,朱五的表現也是那麼不假言辭,但他也沒表現出十分討厭快活王的樣子,而是給人一種為人就是如此。
這倒是與傳聞中所描述的大相徑庭。
說著,他又看了眼朱八:「這麼晚了還跑出來?你膽子也不小啊,老八。」
朱八:「……」嚶嚶嚶,五哥好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部分劇情內容出自原著第三十二回 《鬼爪攫人魂》
第100章 第一百回
朱五正準備揪著朱八離去,快活王卻已開口。
「五公子,且慢。」快活王好像對朱五很感興趣,也沒打算讓他就這麼離開了。「大戰已過,本王理當犒勞于五公子你,且讓你和諸位一同見識下本王的後宮佳麗。」
是的,快活王身邊有許多美人,他這個假王爺也同帝王一般廣納天下美人,每一年他座下的色使都會為他物色新的人選,或許連帝王都比不過他。
朱五淡淡道:「王爺的後宮佳麗留給自己欣賞吧,區區無此興趣。」
快活王目光凝注著他,驀地,笑了起來:「傳聞終究是傳聞,世人只知五公子瀟灑,卻不知五公子是個如此性情冷淡,不假言辭之人。」
朱五沒有說話,只是臉冷得要命,就連範汾陽也察覺出朱五的心情不好。
快活王拊掌大笑道:「沈浪是深得我心,而你朱五公子倒是讓我覺得格外有意思。」說著,他看向了沈浪,沈浪也看著他,兩人對視一番,眼中俱是某種深意,半晌,快活王和他的眼中已漸漸有了笑意。
獨孤傷在旁見狀,立時大聲道:「此人心懷叵測,萬萬容不得他的。」
快活王頭也不回,喝道:「滾!」
獨孤傷身子一震,面色大變,這一聲「滾」,當真是他從未聽過的。他的手腳都起了顫抖,終於黯然垂首,悄悄地退下。
快活王也不理他,一字字道:「沈浪呀沈浪,你若真有此意,實在是你之好運,亦為本王之福。本王得你為助,實亦如虎添翼。」
沈浪笑了笑。
朱五看了眼沈浪,又看了眼快活王,唇邊泛起一抹譏諷。
「天色已不早了,王爺和沈公子繼續吧,我要帶幼弟回屋休息了,明日再見,王爺,沈兄。」隨意的抱了抱拳,朱五冷冷瞥了眼朱八,道:「跟上,走。」說完,又看向範汾陽,對著自己的姐夫,朱五的表情沒那麼冷,溫和多了:「三姐夫,一起吧。」
範汾陽點頭:「走吧。」說著,也像快活王拱手:「王爺,告辭。」
見他們要離開,快活王的手掌一拍,立時出現兩名急風三十六騎的青年,他們擋在朱五他們的面前,似乎不願意他們離開。「何必那麼早走呢?不如先看過本王的佳人,覺得無趣再走也不遲。」
朱五回頭,看向快活王,半晌,忽笑道:「天下佳人在區區眼裡都及不上她的一個笑容。」
快活王挑眉:「不知如何佳人能入朱五公子眼?」
朱五不語,沉默下來。
快活王倒是沒那麼好奇,笑了笑道:「諸位請。」
沈浪這時出聲道:「王爺後宮佳麗,自然俱是人間絕色,但在下此刻最最想瞧見的,卻是個極醜極醜的男人。」自破廟之後,金無望就走了,現下如何正是沈浪心裡唯一關心的。
快活王頓了頓,慢吞吞道:「金無望?」
沈浪道:「王爺明鑒。」
快活王道:「本王只當你已忘了他。」
沈浪道:「生平良友,豈能相忘。」
快活王笑道:「你能與金無望結為知己,當真不易,而你敢在本王面前承認你與金無望友情深厚,更是難得。」
邊上的朱五聽了唇角的譏諷更是明顯,仿佛他知道金無望是何下場一般。
範汾陽輕輕歎氣,早知走不了,就不該任著朱八過來的。
朱八看了看在場的人,覺得氣氛的怪怪的,而且他家五哥看上去跟換了個人一樣,冷冰冰的不好相處。於是,朱八小爺就站在自家三姐夫范汾陽身邊,當了回乖寶寶。
沈浪道:「王爺以誠相待,沈浪怎敢隱瞞。」
快活王頷首道:「好,你此刻便要見他?」
沈浪道:「在下已等了許久。」
快活王道:「好,本王這就叫他來。」
雙掌又是一拍,接著便有個青年捧著小小的紫檀木箱,大步走來。只見此人長身玉立,少年英俊,哪裡是金無望。
沈浪心頭一寒,面色也不覺有些改變。
那少年將紫檀木箱雙手送上,快活王拍著箱子,沉聲道:「你要瞧他,就打開箱子吧。」
沈浪一生中也不知遇到過多少兇險之事,但從未有如此刻這般驚懼,刹那之間,他手足都已冰冷。
為何是箱子呢?難不成金無望已遭了毒手?這箱子裡裝的莫非是金無望的人頭?
平日裡足智多謀的沈浪在這一刻不敢再想下去。
那是只小小的木箱,長不及四尺,寬不過兩尺,鑲著紫金的環飾,雕刻得十分精巧雅致。
裝個人頭的的確確綽綽有餘了。
沈浪的手觸及那堅實而光潤的木質,竟不禁顫抖起來。他力可舉千斤之鼎,此刻卻似掀不起小小木箱的蓋子,快活王冷眼瞧著他,一語不發。
這時,箱子終於被打開了,是朱五伸手替沈浪打開的,這箱子裡哪有什麼人頭只有一封信孤零零躺在裡頭。
沈浪長長松了口氣,感激地沖朱五笑了笑後,拿起信看了起來。那上頭寫著:「屬下手足已殘,雖有再為王爺效死之心,卻再無為王爺效忠之力。王爺以國士待屬下,屬下恨不能以死報知己,從此當流浪天涯,不知所去。然身負如山之恩,似海之仇,亦不敢從此自暴自棄,他日若有機緣,重得報恩復仇之力,當重歸麾下,死不求去。」
沈浪瞧完這封信,只覺體內熱血沖上頭頂。
快活王又歎了一聲道:「恩怨分明,至死不忘,金無望可算是人間奇男子。」
沈浪神色黯然,跟著歎道:「望他能如願,恩仇兩不相負。」
快活王縱聲長笑道:「本王座下四使,死的死,走的走,如今俱已散去,但本王此刻還如此開心發笑,你可知為了什麼?」
沈浪半垂眼眸,回道:「在下不知。」
快活王不經意的睨了眼朱五,接著迅速移開視線,落到沈浪身上,道:「只因本王有了你,以你一人之力,已可抵四使而有餘。」大笑聲中,快活王請著沈浪和朱五他們一起走向內室。
若要用任何言語來形容快活王內室之精雅,都是多餘的,只因那已非任何言語所能描述得出。內室中有十多個絕色少女,有的斜臥,有的俏立,有的身披及地輕紗,有的卻露出了玉雪般的雙腿。
快活王不愧是快活王,這尋覓的美人當真各個絕色,當她們在一起時,堪比百花爭豔,無人能比。
她們瞧見快活王竟帶著個外人進來,都不禁吃驚得瞪大了眼睛,她們瞧著這些人,就像是沈浪他們的臉上有花似的。這密室中居然有男子進來,可真是從來未有之事。這幾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連王爺都如此看重他們,還將他們帶人了這男人的禁地?尤其是那站在最前頭的青年,到底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他的笑容是那麼可愛,又那麼可恨,教人恨得牙癢癢的,卻又要愛入心底?
快活王大笑道:「我只道男人瞧見美女時,會神魂顛倒,原來女人瞧見美男子時,也會這樣子失魂落魄的。」
聽了快活王的大笑,少女們一個個飛紅了臉,垂下頭去,吃吃的笑,卻又忍不住要悄悄抬起頭,悄悄向沈浪瞟一眼。
對於自己搜集而來的美人,快活王很是驕傲。「此中佳麗,本王敢誇縱是大內深宮中的妃子,也不過如此了。」
範汾陽扭過頭不敢看,朱八也紅著臉,低頭在心裡念著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之類的話。
反倒是朱五和沈浪表情淡然,反倒眼前一切不過虛假。
快活王見狀,大笑起來:「不愧是二位,看來本王低估了。」隨後,他又道:「好,即是如此,本王不妨叫你們見識見識真正的人間絕色。」
沈浪笑道:「佳麗易得,絕色難求……」
快活王狂笑道:「本王此刻便帶你們去見一人,你們若是見著她後,還是這般表情,本王就算輸。」說著,他又笑道:「但你們見著她後,千萬莫要神魂顛倒。本王之一切,均可割愛相贈於各位,只有她……」頓住語聲,仰天狂笑,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沈浪不語,只是淡然微笑。
若說絕色,朱七七見得還不夠嗎?而且幽靈鬼女之容貌他也是見到了,這世上怕是無一女子能與這兩人比之了。
昨日,博役上朱七七其實並不是真正展現了自己的容貌,她不懂易容之術,可卻瞭解一二,既能讓自己豔冠四方,也能不被發現自己真正的絕色容顏。這一點,她很聰明,果然沒引起快活王注意,倒是戚素桃挺引起快活王注意的。
在現在的密室之中竟還有一間密室。
只見垂下的輕紗簾幕的最深處,有道小巧的門戶。沈浪瞧過各式各樣的門戶,有的是木制,有的是銅鑄,有的是磚砌,也有的是黃金所造。但眼前這扇門戶,卻與他生平所見的任何門戶都不一樣。這扇門竟是以鮮花編成的,千百朵顏色不同的鮮花,巧妙地編結在一起,色彩之鮮豔,炫人眼目。
明顯這主人在快活王心中地位不低。
兩個垂髫丫鬟,正站在門口低低說笑,瞧見快活王來了,連忙盈盈拜倒,齊聲嬌笑道:「王爺今天來得好早。」兩人的眼波也不由得在沈浪和朱五他們面上轉了幾轉。兩人的年齡雖小,但眼波卻是又靈活,又妖嬈。
她們很好奇快活王帶過來的幾名年輕男子。
快活王輕問道:「姑娘可睡了?」
這兩小丫頭一個叫鶯兒,一個叫燕兒,只聽鶯兒輕笑道:「方才喝了小半碗參湯,才算睡著。」
快活王道:「哦……」這一聲已表達了他的失望,而他面上居然也露出了失望之色。即便如此,他似乎也不願意將裡面的美人弄醒。
鶯兒道:「王爺不如請到前面去喝兩杯,等到姑娘醒來時,鶯兒與燕兒再去請王爺過來好麼?」
快活王笑容突然變得十分溫柔,再也瞧不見那不可一世的梟雄霸主之氣概,輕聲笑道:「我只是輕輕走進去瞧瞧她好麼?」
鶯兒呶起了嘴,道:「王爺要進去,誰敢阻攔?」
燕兒也跟著呶起了嘴,道:「只是王爺明知姑娘最易驚醒,姑娘睡著時,誰也不准打擾,這話也是王爺自己說出來的。」
快活王道:「那麼……那麼……」
轉首瞧了瞧沈浪,苦笑道:「本王總不能在這些小丫頭面前自食其言,是麼?」
沈浪微笑道:「是極是極。」
朱五笑著,只是眼底卻是看不真切的譏諷。
快活王道:「那麼……那麼……咱們就走吧?」
沈浪自然是附和的。「那就走吧。」反正他對裡頭的美人還真沒什麼興趣。
但他也委實沒有想到這不可一世的快活王,竟會對裡頭的姑娘如此服貼。也不知那姑娘是何角色,手段之高顯然已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快活王這邊轉身,眼睛還在瞧著那門。
看來很是捨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部分劇情內容出自原著第三十三回 《巧逢一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