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篇（13）
「這地方怎麼了？我為什麼會等不到春暖花開的那天？」小黑熊眨巴著那雙圓溜溜的黑眼睛, 圓圓的耳朵也跟著動了動，四肢蜷起，看起來更圓了。
我對黑熊的印象一直都很刻板, 畢竟, 那麼大的體型，一看就知道絕不柔軟的皮毛, 一巴掌就能把人打得半死的力氣, 以及那條佈滿了倒刺舔一口就能讓人血肉模糊的舌頭。
絕對的猛獸。
但是，該怎麼說？再可怕的猛獸在幼崽時期都自帶萌化光環嗎？悟風變成的小黑熊完全沒有猛只剩下萌，讓人特別想揉揉捏捏。
大概是我的目光暴露了我的內心, 又或者說猴哥十分善解人意, 他又把小黑熊拋給我, 然後回答悟風的問題，「你待的這個地界, 現在已經是最暖和的時候了。」
小黑熊探頭探腦的四處張望著，「現在不是冬天？」
「現在是夏天。」猴哥說, 「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小黑熊晃了晃腦袋，「我就是認準了一個方向使勁往前衝，然後就到這了。」
先前那頭北極熊慢悠悠的蹭了過來, 好奇的看著小黑熊, 然後伸出舌頭開始……舔。
小黑熊驚呆了。
猴哥在一邊壞笑, 「師弟啊，這白熊是不是把你當成她的崽子了？」
小黑熊一爪子拍到北極熊鼻子上，那北極熊十分委屈的嗚嗚叫了兩聲, 然後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
「我哪裡像她的崽子。」小黑熊撓了撓脖子上的那道月牙形的白毛，「我們正宗的黑熊，全身上下只有這一點是白的，全是都是白的多不像話。我活了這麼多年，也只見過一頭剛生下來的白熊，那還是被母熊遺棄不要的，沒多久就死了。」
「這是為何？」猴哥問。
「太白了不像自己的崽子唄。」悟風回答，「剛才那白熊也是可憐，渾身都是白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黑熊看上她，唉，要不是我法力不剩多少，我就給她染黑毛了，至少能騙幾頭公熊。」
我沒忍住，樂了。
小黑熊扭頭看向我，「不知道這位施主如何稱呼，能不能別捏我屁股了。」
我「……」了一會兒，誰讓你屁股手感那麼好的。
小黑熊還在看著我，那雙圓溜溜的眼睛中居然帶上了威嚴。
「你該不會是睡太久，把腦子睡僵了？」我把小黑熊揉成個球，「大膽逆徒，竟然連師父都認不出來了！」
小黑熊嗷的一聲，一下子從我手裡蹦了出去，剛落地就變成一個魁梧的硬漢，正是我熟悉的悟風的模樣。
「師父？！」悟風那雙眼睛瞪得更大，還看向猴哥，「大師兄，這真是師父？」
「你再這麼呆下去，以後呆子這稱號就歸你了。」猴哥滿不在乎的笑。
「悟風見過師父。」悟風朝我行了一個禮，然後迫不及待的問了一連串問題，「這裡就是靈山寶塔連接的外界所在嗎？師父在這裡呆了多久？這裡真的常年冰雪不化嗎？」
「算是吧。」這個問題比較複雜，我決定先帶悟風回到文明社會之後再詳細解答。
「悟空，如今悟風已經找到，我們也該回去了。」我和猴哥說。
「那咱們現在就走？」猴哥問。
我看了一眼表，「再等一會兒，現在回去的話，天還沒黑，我們不好被外人看到。」
「難道有人和我們不對付？」悟風煞氣騰騰的問。
「這件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等我們回去之後再詳談。」我看著悟風，忍不住皺了下眉，「你現在維持人形是不是也要耗費法力？」
悟風點頭。
「師弟，你先變回原形，省些法力。」猴哥開口，「這個地界和我們那裡全然不同，你若是把法力耗光，找不對路子是很難修煉回來的。」
悟風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變了回來。一個高壯威武的大黑熊比我高，不管是寬度還是厚度都能抵得上兩個我了。猴哥接著朝悟風吹了一口氣，然後大黑熊縮小縮小再縮小，又變回了剛才的小黑熊。
「師父抱著吧。」猴哥特別隨意的說，「大黑熊不好帶著飛。」
雖然小黑熊還是剛才那個小黑熊，但是，剛才他不僅大變活人還大變了一把活熊，我暫時是沒有揉揉捏捏的心思了。
畢竟，悟風是一個多麼沉穩的熊啊，和會撒嬌賣萌的悟清完全不是一回事。
回去的時候一回生兩回熟，這次我的感覺就好多了，除了髮型被風吹的特別不羈以外，在沒有其他問題。回家之後，我把悟風放到桌子上，身上的棉衣還帶著冷冰冰的氣息，可室內卻帶著熱氣，這一冷一熱交替，酸爽的感覺就像是從空調房裡走到了烈日下。
「這到底是什麼地界？」悟風從桌子上站起扒著窗戶往外看，「這房子怎麼形狀怪怪的，還有這窗子，上面鑲的是玻璃嗎？這得花多少錢，天庭都沒有這麼奢侈吧，沙師弟打破一個玻璃盞就被罰下界了呢。還有，這燈是用夜明珠磨的嗎？怎麼是四四方方的……」
悟風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從他開口之後就沒停下來。
這樣的悟風很新鮮，也是最符合我心裡那種一下子從古代穿越到現代的感覺，至於其他幾個悟，也不知道是我們相遇的有些晚他們已經搞定了這些還是本身比較會裝，他們一點都沒表現出有問題，即使是悟清，我也最多是教他一些電子設備的使用方式。
猴哥這個大師兄非常稱職了，一個個的解決著悟風的問題。我翻了翻冰箱，裡面除了一些冷飲基本上沒什麼吃的，最後還是網上訂單請人送貨上門了。在等待的時候，我聯繫了悟清和白晶晶，告訴他們悟風已經被找到。
「鋼鐵貂馬上到位！」悟清大概用了變聲器，連聲音都帶上了金屬的質感。
我很想知道他對這個什麼時候厭倦。
「我這邊很快收工。」白晶晶的聲音溫溫柔柔的響起，「一會兒就回去。」
這聲音有點奇怪，完全不像白晶晶平時的風格，我有理由懷疑，她身邊有其他人。
我剛掛斷電話，就聽見玻璃破碎的聲音，抬頭一看，客廳內的一扇窗戶玻璃碎了一地，而在沙發靠背上，一隻特別有質感的鋼鐵貂直著身子正面看向悟風，「二師兄你來了！」
「悟清！」我看向小貂，「你難道不會走門嗎？」
悟清縮了縮脖子，「師父，我可是鋼鐵貂，微博粉絲兩百萬，在國外都很有人氣，怎麼能走尋常路。」
「美特斯邦威請你代言了嗎？」我沒好氣的說，把地上的碎玻璃掃乾淨。
「沒有，他們的定位和我的氣質又不搭。」悟清跳下沙發，飛到悟風身邊，最後坐在他的肩膀上，「二師兄，你現在這樣子真好，我們合個影吧，肯定也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
「合影是什麼……」悟風那張同樣圓圓的臉一臉懵逼，對於新詞彙顯然接受不良。可悟清的動作更快，拿出手機就是咔嚓兩聲。
「好了！」悟清一邊低頭按著手機，一邊還有些酸溜溜的說道，「可惜二師兄你不是黑白熊，只有一撮白毛，要是白色多一點的話，你肯定能比我還火，這裡的人對黑白熊都瘋魔了，明明剛生下來的時候跟沒毛的耗子似的，也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多人喜歡。」
悟風低頭舔爪子。
「啊啊啊！這個動作好，師兄保持住！」悟清抱著手機飛了起來，又對著悟風拍來拍去。
「悟清師弟你究竟在做什麼？」悟風放下爪子，問。
悟清的小爪子揮來揮去，「給你吸粉啊，二師兄你之前一定吃了不少苦現在無法化為人形吧，法力耗光又沒法修煉的苦我知道，別擔心，只要找對路子，以大師兄為榜樣，咱們以後肯定能比以前還厲害！」
「我能化為人形啊。」悟風無辜的說。
悟清僵了一下，「那二師兄你怎麼不化？」
悟風挪了挪屁股，「我先前沒認出師父讓他不高興了，現在這樣能讓他心軟一點不計較。」
「嘿，我能聽得到的。」我抽出悟清手裡的手機，把他剛拍下來的幾張照片給刪掉了。
「師父！」悟清尖叫。
「聽話，這不能發。」我彈了彈悟清的腦袋，「你二師兄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私人不能養的，師父我可不想被請去喝茶。」
現代篇（14）
悟清蔫頭蔫腦的弓起身子抱住悟風的大頭, 「二師兄，你真的是好可憐啊。」
「怎麼了？」悟風好脾氣的坐著不動，「對了, 什麼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為什麼師父要養我就會有人請他喝茶？聽起來不像是好事。」
「唉。」悟清嘆了一口氣，「地界不一樣了, 咱們只能入鄉隨俗。」
接下來是悟清的科普時間, 「別管幾級保護動物，凡是被保護了，都是死了一大片一大片的, 剩下一小撮, 然後就寫進律法保護了。現在人越來越多, 山林就越來越小，在野外生活的吧, 就要自己討生活，還得防著利慾熏心的偷獵者。說到這個, 前一陣還有一條新聞說守林人為了和偷獵者對抗深受重傷，我還捐了不少錢呢。至於那些不在野外生活的，大多都成了玩物了, 被關在籠子裡出不去, 天天給人看, 就跟咱們過去看那些表演的獅子猴子似的給人掙錢，運氣好的話不愁吃喝，運氣不好的, 嘿，瘦成一把骨頭勉強不死。師兄你這個品種的黑熊更倒霉，現在吃熊掌的倒是少了，可熊膽還是藥材呢，聽說有的有資格養熊的地方，直接把管子插到肚子裡，往外引膽汁，只要那熊不死，這膽汁就生生不息，可值錢……」
悟風一個巴掌拍到桌子上，本來還算結實的木桌一下子被打穿一個洞，有好幾塊木屑飛到悟清身上。
「豈有此理！」悟風氣呼呼的說，「直接弄死也算有手段，這樣生不如死的折磨算什麼！」
「人族不就這樣嗎？」悟清見怪不怪的說，「那些什麼炮烙、凌遲、車裂的，不都是人族弄出來的，就是要你死都死不痛快。」
作為在場的唯一人族，我鬱悶的發現，我好像說什麼都不對，所以只能閉嘴。
「花樣還越來越多了。」悟風用爪子摳著木桌上的洞，他的爪子十分鋒利，除了一開始的一點碎屑，後來都弄出木鉋花了。
「可不是。」悟清點頭，「我現在一點都不覺得長成寵物貂的樣子有什麼不好了，我也有同族是保護動物呢，要是我也長成了那樣，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過的舒服了。」
悟清猛然一竄，在空中打了個回轉，搶走了我剛剛沒收的手機，「師兄你看，這是我的賬號，我隨便發點東西回覆都上萬呢。一開始我玩不好，師父還請人幫忙打理，現在那個人成了我的經紀人，負責接洽廣告，後面有意思的微博都是我自己發的。自從我改名叫做鋼鐵貂之後，連國外的粉絲都有了，他們的留言文字可難看懂，我還得找人翻譯。」
」哦。「悟風跟著點他的大頭，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懂。
「師兄，我和你說，這可厲害了……」悟清大概是難得有一個能耐下性子聽他說話的聽眾，此時的傾訴欲直接爆棚，說起來沒完。
猴哥已經自發自覺的從冰箱裡翻出一桶冰淇淋，十分自在的抱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還是師父你這裡好，我那邊不知道要收拾多久才能安定下來。」
「你那邊怎麼了？」我回憶著最近的新聞，好像猴哥那邊很安生啊。
「我要獨立為王，政府那邊可不就不樂意了。」猴哥往嘴裡送著冰淇淋，「明明什麼本事權利都沒有，就是一傀儡政府，還事兒特別多，想從政令上壓我，也不看看他算老幾！老孫當年在花果山上自封美猴王不也沒知會天庭，那個政府和天庭比差遠了，就算天庭奈何不了老孫，好歹也能派出天兵天將，二郎神也不是沒本事的。現在，整天給我發信息譴責，光說不練的假把式，哪天把老孫弄煩了，老孫直接帶人打出去，全國一統，直接廢了這政府！」
「你已經啃了人家全國三分之一的地盤了。」我好笑的說，「他們怎麼可能不怕你，如果沒有強有力的武裝支持，他們能做的也只剩下譴責發動輿論了。」
「三分之一也沒多大。」猴哥一臉嫌棄，「要不是土地氣候還算好，我早就換地盤了。」
這時候門鈴響了，猴哥一下子竄起跳到門口，打開了門。
「大師兄。」白晶晶弱氣的聲音傳來。
「小師妹許久不見啊。」猴哥先是讓白晶晶進來，然後瞅著她那頭烏黑的長發冷笑，「這一頭秀髮倒是長得好。」
白晶晶一下子雙手捂頭藏到我身後，「師父救命！」
「一身小家子氣，我要你命了嗎？」猴哥一手掐腰一手指著白晶晶，「一肚子壞水，你也別叫白晶晶了，叫黑晶晶才好，連骨頭架子都是黑的。」
說完，猴哥倒也沒做什麼，只是回到剛才的座位，抱著冰淇淋繼續看電視。
白晶晶探頭探腦了一會兒，大鬆了一口氣，臉上帶笑的湊了過去，「大師兄的胸懷比海還要寬闊，怎麼會計較這點小事呢。」
猴哥冷笑著沒搭理白晶晶。
白晶晶便識趣的去和悟風說話了，聽到悟風是在北極被發現的，她長吁了一口氣，「還好師父提前找到了二師兄，不然師兄把這當成暫時休整的冬眠，一心等著春暖花開的季節再醒，那就耽誤大事了。」
「天下之大，我以前也從未想過，這世上除了四大部洲之外還有天地，竟然全年冰雪不消。」悟風贊同道。
「何止是全年冰雪，師兄你是沒在那久呆，要是再多待幾天，你就會發現那裡根本沒有日落之時。」悟清捧著手機繼續做科普帝，「等過幾個月，有變成了沒有日昇之時，人族管這叫做極晝極夜。」
「天下之大，果然無奇不有。」悟風點頭受教。
「可不是，這裡的人族本事可大了，還能上天，還會登月。」悟清十分可惜的樣子，「先前除了豬師兄，我們誰都沒去過廣寒宮，雖然見過了太陰姮娥，可我還是覺得在廣寒宮裡的太陰姮娥才最好看，一直想找機會去看看。結果這裡的月宮簡直讓人沒法看，沒有宮闕桂樹就算了，它根本是什麼都沒有，坑坑窪窪的除了讓人健步如飛，還不如山間的小土包景色豐富呢。」
「居然是這樣嗎？」悟風震驚。
「可不是。」悟清心有慼慼的點頭。
白晶晶把頭扭到一邊，我看了個正著，她的表情還是完美無缺，可眼中卻分明帶著笑意。
悟清說的事本質上來說沒有一丁點錯，可是，作為旁聽者，我總覺得悟風會被他忽悠瘸了。
白晶晶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如今，也就豬師兄和沙師兄不知下落了，真是讓人擔心。我與師兄們分散的方式各不相同，也沒什麼規律，也只能靠緣法了。」
猴哥動了動耳朵，「你又打什麼主意了？」
「我只是略作感慨，師兄想到哪裡去了？」白晶晶一臉委屈，「難道在師兄眼中，我是無利不起早的人嗎？」
「是啊。」猴哥特別耿直的回答。
白晶晶吸氣再呼氣，終於把被猴哥噎的那口氣順好了，才輕聲輕氣的說，「我是想著，既然二師兄都掉到沒有人的地界了，興許豬師兄沙師兄也是如此呢，別的我不敢說，我現在也算小有名氣，有人打聽出來我是被領養的，還有幾個鮮廉寡恥的人來找我認親說是我親生的爹娘呢，沙師兄向來老實就算了，可豬師兄那麼活絡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有消息？除非那個地界消息不通。」
「這也說不好。」悟清開口，「興許是受傷過重沒恢復好呢。」
「要是別人還有可能，可豬師兄？」白晶晶有些羨慕又有些嫌棄的樣子，「四師兄，你聽說過《春光燦爛豬八戒》嗎？」
「那是什麼？」
我看著悟清有些迷茫的樣子，心裡居然不覺得奇怪，也是，陷入了歐美圈的悟清的確很少關注國產。
「還有《福星高照豬八戒》、《喜氣洋洋豬八戒》，唉，豬師兄的人氣就算比不上大師兄，也不差多少，可到現在還沒有動靜，豈不奇怪？」白晶晶低著頭，遺憾極了。
我給白晶晶補全了畫外音：好不容易能有一個和猴子抗衡的，居然沒影了？這人氣給我該多好。
「這有什麼奇怪的。」猴哥完全不覺得有問題的樣子，「那呆子叫呆子可不是真呆，想當年他還老老實實答應觀音要等待取經人呢，還不是跑高老莊做人上門女婿……」說到這裡，猴哥一頓，「這呆子到現在還沒動靜，該不會又是看上誰家小姐了吧？」
我和幾個悟對視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確定。要是別人不好說，可……
那可是桃花可旺的豬八戒啊！
作為一個有前科的人，要是有人現在告訴我，豬八戒在某個地方安家落戶，娶妻生子，我覺得自己半點不帶懷疑呢。
「這又不是什麼壞事，豬師兄不會瞞著我們吧？」白晶晶反而有些不確定了，「先不說豬師兄知不知道師父在這，就算早先，師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啊。」
我又翻出了籤筒，搖了半天，最後出來一隻簽。和先前怎麼搖都是中吉不同，這次，居然是一隻大吉。
難道我真的要做爺爺了？
現代篇（15）
悟風最後跟著猴哥走了。
作為一方軍閥土皇帝的猴哥, 他那裡的規矩都是他自己定的，別說養熊，估計只要他想, 全世界就沒有他不能養養不了的東西。別說虎狼熊豹, 就算弄幾隻企鵝過去，我都相信猴哥有本事讓它們在熱帶的太陽下奔跑。
「師弟和我回去正好。」猴哥坐的十分不老實, 「正好幫我去管管內務, 帶著和尚軍唸經，省的他們和我談佛，談的我腦瓜仁疼。」
「這個我能做。」悟風一笑, 半點不勉強。
沒人懷疑這個, 以悟風的修為本領, 弄出一個佛陀在世的名號十分容易，要知道, 幾個悟中，真心向佛的只有悟風一個, 連悟清這個靈山出身的也只能算是半個，如今被這個花花世界一腐蝕，已經完全墮落了。
「對了, 師父。」猴哥臨走前還問了我一句, 「師父你喜歡白老虎嗎？底下人先前獻給我一隻懷崽的母老虎, 我來前已經生了兩隻小虎崽，師父你要喜歡我給你送過來。」
我喜歡嗎？我當然喜歡極了，可既然我連黑熊都沒法養, 更別提老虎了。
「好好養，有空我去你那裡看。」我這邊的事業還沒開始，但我鬱悶的發現，猴哥那裡對我的誘惑力直線上升，拒絕起來的困難也直線上升。
我以前最羨慕迪拜沙特那邊的人，不是因為他們那邊都是壕，而是他們可以把獅虎這樣的猛獸當做大貓養。如今同樣的待遇放在我面前觸手可及，我真想拽著猴哥讓他帶我走。
不行不行，我要到了猴哥那裡，他一定什麼都不讓我幹把我當米蟲養。雖然以前也是這樣過來的，可現在情況到底不同，連悟清都努力當網紅自力更生，作為師父的我怎麼可以成為反面教材呢。
「那也成。」猴哥半點不勉強，「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就算不在眼前，也能視頻到。等我回去讓人在虎園裡按好攝像頭，師父你就能視頻看著虎崽子長大了。」
這個主意聽起來棒極了，在別人云養貓的時候，我就已經可以雲養虎了。
「大師兄，有我的嗎？」白晶晶聲音甜甜的問。
「有啊。」猴哥懶洋洋的回答，「也有人給我送了好幾頭獅子，我已經請了英國那個什麼皇家學院的人去研究染料了，到時候一定能染出一群不帶色差的青毛獅子。師妹到時候別忘了做繡球啊。」
直到猴哥趁著夜色帶悟風離開後，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白晶晶有些沉默的過分了。這可有點不同尋常，要知道，白晶晶向來十分會看人眼色，在剛剛那個她懟猴哥幾句猴哥都懶得和她計較的場合裡，她保持沉默不開口簡直是最大的反常。
「晶晶，你有心事？還是工作不順利？」我問她。
「我恨獅子！」白晶晶一臉悲痛的說。
「悟空在逗你玩呢。」我安慰白晶晶。
白晶晶看了我一會兒，搖了搖頭，「師父你就是把那猴子想的太好了，你知道他幹過什麼喪心病狂的事嗎？」
「什麼事？」我好奇的問。
「有一次他把我拆了，然後招來一群狗！」白晶晶咬牙切齒的說。
「你被啃了？」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乍一聽被嚇了一大跳。
「沒有，但被一群狗圍著，我瘆得慌！」白晶晶恨恨，「那猴子既小心眼又記仇，偏偏又有大氣運，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
我實在無法對白晶晶感同身受，即使理智上覺得猴哥有些過分，粉絲濾鏡這種存在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我只覺得猴哥淘氣又可愛。
這樣一想，白晶晶也挺不容易的，簡直爹不疼娘不愛，師父偏心她的對頭，和她最能說得上話的豬八戒目前又下落不明。
我都覺得自己有些愧對她了，雖然我平時最多兩不相幫，但這大概也是幫凶的一種？
我正反省著呢，白晶晶忽然有些猶豫的看向我，眼中充滿了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只覺得此刻無論白晶晶說什麼我都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師父，你最近有找師娘的打算嗎？」白晶晶問。
「你師娘出沒出生還是個問題呢。」我倒是不會早早的宣佈要清心寡慾一輩子，可現在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心思倒是真的。
「那就好。師父，我最近被人騷擾了，你能去劇組一趟嗎？」白晶晶扭著手指，「就是，給我撐下腰？」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只要不是把白晶晶和猴哥擺到一起讓我選，其他事情還真是沒什麼好為難的。在這一刻，我把白晶晶當做了被欺負卻仍然十分懂事乖巧的好孩子，渾然忘記了她那一串輝煌戰績。
所以，我沒動什麼腦子直接答應了下來。
我一開始沒覺得這是什麼大事，白晶晶所在的劇組裡面的Boss可是趙博，他現在都恨不得把白晶晶當做姑奶奶供起來，怎麼會讓白晶晶覺得不自在。事實證明，趙博沒問題，可趙博也只是個剛出茅廬家裡有些背景的小導演，如果真的有背景更加深厚的人來片場追求白晶晶的話，他還真擋不住。
「都快愁死我了。」趙博看到我之後，直接讓副導演接手了攝像機，然後拉著我到一邊開始訴苦，「那人也不耽誤拍攝進度，也不礙事，就是每天開著車送花，然後跟痴漢似的在一邊看著。這本來也不算什麼事，男未婚女未嫁的，可大侄女不喜歡啊，這就有點尷尬了。兩個人一個躲，一個湊，簡直尬死了，弄得劇組裡其他人連呼吸都帶著小心。」
「那人什麼背景？」現在片場剛開工，我還沒見到那個讓白晶晶都覺得麻煩的人。
「家裡軍政聯合，有個雙胞胎親哥在部隊裡據說前途無量，他從小身體不好，所以家裡也寵著，現在從商，也算業內新秀。」趙博苦著臉說，「人也不是不講理，以我的眼光看，對大侄女也是真心，可就是對不上眼啊。」
我本來以為白晶晶遇到的是一個背景深厚的惡霸之流，所以才叫我來，可趙博也不會騙我。以白晶晶的經驗，對付這樣一個人簡直手到擒來，她到底叫我來幹嘛？
化妝間裡，白晶晶讓化妝師暫時出去一下，只留下我們兩個人，才表情慎重的開口，「我也不確定，但那個人給我感覺很不好。不是他這個人不好，而是我覺得他很快就會出事，一旦出事就必定會連累到我。具體怎樣我也說不好，就是感覺不對，所以才請師父幫忙來看看。我要再這麼拒絕下去，其他人看我的目光都不對了，現在還有不少人以為我欲擒故縱呢。」
「他們是不是忘了你在國外當禍水那回事了？」我好笑的問道。
「還不是那隻猴子害的，一群人給我點蠟。」白晶晶沒好氣的說，「我的好名聲都蒙上灰了。」
這時候，有人敲了敲外面的門，白晶晶的小助理探頭進來，「白姐，喬先生到了。」
白晶晶看向我，雙手合十擺出一副拜託的樣子。
我嘆了口氣，打發徒弟的追求者，要不是對白晶晶懷有一點愧疚之心，我才不做這麼奇怪的事。
那位喬先生看起來比我大上幾歲，而且，平心而論，他真不是那種討人厭的人，不僅如此，他身上的功德金光簡直多的能閃瞎人眼。可惜印堂發黑，憑我半吊子的相人術，他很快會遭遇橫禍生死劫。
「你是晶晶的師父嗎？」喬先生對我的態度都很好，即使剛才白晶晶在他面前和我刻意做出親密的動作也沒有一點惱怒，「晶晶總和我提起你呢。」
可惜在白晶晶口中，你就是個大麻煩。我在心中吐槽著，倒也寒暄了起來。
待人接物這件事我以前不太熟練，但是穿越這種事實在鍛鍊人，西行路上和我打交道最多的除了妖魔鬼怪就是那些途徑各國的國王了，場面經多了，現在再大的場面我也能遊刃有餘。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喬先生並沒有和我說太多白晶晶的事，相反，我們倒是十分聊得來，等告別的時候，連電話和姓名都交換了。
喬先生名叫喬達摩。
我一頓，忍不住看向他，「家長長輩有信佛的嗎？」
「家中祖母信佛。」喬先生說，「我剛出生的時候身體不好，祖母去寺中詢問大師，最後給我定下這個名字。」
我看著笑容無辜的喬先生，十分想問他，他知道自己和某個宗教創始人撞了名字嗎？
現代篇（16）
喬達摩這個名字很有意思, 倒不是和大名鼎鼎的達摩祖師扯上了關係，實際上，這個名字牽扯到了一個更要命的人物。
喬達摩•悉達多。
釋迦摩尼出家前就叫這個名字。
按照民間的習俗, 如果那個孩子從小身體不好, 那麼取名字的時候就要慎重了。沒有條件的，就直接取賤名, 越賤越讓人嫌棄才好, 據說這樣可以不招閻王待見，閻王就不會讓小鬼去勾魂；而有條件的講究就多了，會拿出孩子的生辰八字請人計算, 根據陰陽五行來挑字, 缺什麼補什麼, 五行缺水就選一個帶水字旁的字，缺火就選帶火字旁的, 以此類推。而這還不算完，名字的筆畫數目也很有講究, 連名帶姓的筆畫數加起來一定要符合某個和生辰八字相對應的數字才是最佳。
而我之所以知道這一點，是因為聽我姥姥嘮叨的。自從我哥出事之後，她總說這是因為他名字不好所以才沒避開災, 說他小時候身體不好花了大價錢請人幫忙起了一個特別好的名字, 結果筆畫太多, 被我哥嫌棄的不行，就是不用，所以我哥才會英年早逝。
姥姥還把那個名字拿出來給我看過, 拍著良心說，要是我，我也不用。筆畫多的不行還能忍，問題是，這名字拿出去，三個字裡有兩個字正常人都認不出來，名字是被人叫的，沒有美好寓意還能忍，可要讓別人念都念不出來，意義何在？
可我姥姥上了年紀，十分的固執認死理，只要提到我哥就要說一次這件事，家裡沒孩子的就算了，有孩子的她就勸人請大師幫忙取名，我哥在她嘴裡就是那個反面教材前車之鑑。先不說這話有多不招人待見，就我哥出事那地，也不歸閻王管啊，人家那裡信上帝！
這個例子有些極端，聽起來就讓人下意識的覺得過分地誇大了名字的重要性，給人一種很不靠譜的感覺。但實際上，名字不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可要說毫無影響也有些偏頗。至少，一個看起來很和諧的名字會讓人下意識的心生好感，我在大學期間曾經參加過一次公民選舉，選票上的提名者實際上我一個都不認識，最後提交的人選可不就是看哪個名字順眼嗎？
咳，有點扯遠了，說回喬達摩。
這個名字如果是普通人聽到最多覺得有點怪，可對於佛教徒來說，他們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的含義，避諱這種存在不光發生在古代，就像沒幾個缺心眼父母會給孩子取開國太-祖的名字一樣，也不會有誠心的信徒給自家孩子取這個名字。
正常人都壓不住這個名字，更別提一個從小身體就不好的小孩了，這個名字聽上去不像是護身符反而像是催命符。
然而，喬達摩什麼事都沒有，一身功德金光亮的讓我都覺得刺眼。
凡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背後都另有隱情，如果是喬達摩先前對我而言只是白晶晶不喜歡的追求者，現在我倒更想知道他的底細了。不是我想太多，而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功德如此之多的人。這已經超越了凡人的存在，看起來更像是……
看著喬達摩的背影漸漸消失不見，我只希望這是我想多了，畢竟他身上沒有一點修煉的痕跡，只是諸多功德信仰聚集在他身上。
我怎麼覺得這個結論更加可怕了。
如果不是我心神不寧，我現在特別想回家卜一卦，算一算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喬達摩的名字太可怕，即使只是那位創始人的一半，可推論出的結果也讓我下意識的避開。
我想的太專心，等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到了午飯時間。白晶晶的助理正在分發著定好的外賣，一邊發還一邊說著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專門感謝平日裡工作人員對白晶晶的照顧的。
小助理說的真情實感，弄得我都有一點楞，我怎麼不記得自己做過這件事？
白晶晶還穿著戲服，妝容濃豔的朝我走來，還有些促狹的眨了眨眼。很顯然，這是她打著我的旗號做的，在人情世故上，她早就成了精。中午是最熱的時候，白晶晶的戲份告一段落，下一場戲的拍攝時間在幾個小時後，說這話的時候趙博對我擠眉弄眼，還暗示說白晶晶下午只要能按時回來，就不必守在劇組。
「吊威亞的時候可把我大侄女累壞了，一會兒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咱們下午再戰。」本來很正常的一句話，可被趙博擠眉弄眼的一說，生生的帶出了一點猥瑣感。
「師徒是亂倫，要把持住啊，金子。」趙博賤賤的說。
要是平時，我還會回幾句，可我現在有心事，只能瞥了趙博一眼，把白晶晶拎走了。
為了方便演員拍攝節約時間，劇組在附近定下了旅館，條件不好不壞，劇組中除了白晶晶能稱得上是流量以外全是新人，倒沒人抱怨這一點。現在正是忙碌的時候，工作人員都在片場忙碌，旅館裡被包下的那一整層都十分安靜。
「師父，這是我的房間。」白晶晶十分乖順的拿鑰匙開門，她一向會看人眼色，大約也從我的表情中發現了什麼。果然，當我們進去，白晶晶重新關好門之後，她就有些擔憂的看向我，「師父，那個喬達摩身上真有不妥嗎？」
「若他只是個普通人，你會叫我來？」我看著裝乖的白晶晶有些無奈，「坐下吧，我也沒怪你。」
「我一開始真當他是普通人來著，雖然名字有些忌諱，可這也不算什麼大事，他那印堂黑的出事很正常。」白晶晶端坐在沙發上，「只是我和他不對眼緣，這樣的人打發走也不算費事，略施小計就行。可當我運用法力準備把他迷惑走的時候，總有一種心悸感。師父你是知道我沒有心的，這種感覺更像是冥冥中的一種警告。」
「然後呢？」我問。
「我趕不走他，他就每天像報導一樣過來探班，雖然每次不過兩三小時，但被他盯著的時候我心裡直髮慌。」白晶晶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我也私下裡悄悄掐算過，想知道他是什麼來歷，卻怎麼也算不出來，反而心悸更甚。他的印堂越來越黑，我終於算出了一點苗頭，卻是和我有關的大凶。師父，在這個世界上，能讓我跟著大凶的，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現實，可我掐算過幾次，次次都是這個結果，這才請師父過來一看。」
「喬達摩條件不錯，你就沒看上他？」我好奇。
白晶晶搖頭，「那個人讓我感覺摸不到底，雖然人人都說他對我十分迷戀，他表現的也像是那回事，可我卻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什麼樣子我一清二楚，他的眼神太乾淨了，我根本不在其中。無事慇勤，誰會放心？」
「連他那一身功德金光也沒讓你心動？」我問。
「功德金光？」白晶晶愕然，「他哪裡有功德金光，分明是一個倒霉蛋。他要是有功德，我一開始也不會想要把他迷惑走啊。」
「你沒看到？」
「師父你沒看錯？」
我和白晶晶幾乎是同時開口，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在我眼裡，他就是一個倒霉催的會連累我大凶的普通人。」最後還是白晶晶率先開口。
功德金光可以隱匿嗎？當然可以，可白晶晶看不到偏偏又讓我看到了，我心裡忽然升起一個想法，喬達摩這些天去找白晶晶，真的是衝著白晶晶去的嗎？
接下來的發展似乎印證了我的想法，白晶晶幾天後告訴我喬達摩再也沒去找過他。我當然知道這一點，因為他來找我了。
先前我和喬達摩相談甚歡，留了彼此的電話號碼，我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當是一種社交習慣。所以，當喬達摩真的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還有些驚訝和糾結。
因為喬達摩，我這幾天沒少搖籤筒，想要從中得到一點提示，可每一次抽出來的都是唯一一隻空白籤文，上面凶吉俱無，這讓我對他的來歷更加慎重，正猶豫要不要問問猴哥，在他們來的時候寶塔裡有沒有別的存在。我還沒有作出決定，喬達摩就打電話來請我去茶室裡喝茶了。
然後我就知道他為什麼之前去盯著白晶晶了。
按照喬達摩的話說，他天生就有一種趨福避禍的本領，他感覺自己最近會出事，卻苦於沒有頭緒，然後他見到了白晶晶，直覺告訴他接近白晶晶會對他有幫助，甚至連他自己都以為自己對白晶晶有了曖昧好感。可直到見到我，他才發現，白晶晶不是重點，重點是通過白晶晶可以見到我。
「我？」雖然我對茶道研究不多，可現在，我卻覺得剛喝下的那口茶有些苦澀的過分了。「我能做什麼？」
喬達摩的表情比我還要無辜，「我也不知道，只覺得應該告訴你我的感覺。」
大眼瞪小眼一會兒，我決定裝神棍，「你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嗎？」
喬達摩很痛快的說了出來，我擺好了起手式正要掐算，卻覺得這個八字有些過於耳熟了。
「你和我……」這明明是我的八字好嗎？
「沒錯，我們同年同月同日生，連時間都很接近。」喬達摩說，「我是相信前世今生的，興許，我們今生會續前緣呢？」
我怎麼覺得是孽緣？
現代篇（17）
如果一個我才見了第二面的人張口就把我的生日連具體時間都說出來, 我是不會感覺太高興的，即使在現代這已經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了，可隱私被侵犯的不適感是難以避免的。可喬達摩就是有這樣的本事, 他把這話說的十分真誠, 讓人興不起一點反感，反而忍不住順著他去想, 這果然是一件有緣分的事。
嗯, 緣分也分很多種的，我決定把這歸結為孽緣。
喬達摩還在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回應。
「這有點讓我意外了。」我繞著圈子,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 我還以為你比我大上幾歲呢？」
這是真的, 倒不是喬達摩長得比較著急，而是那一身氣質, 西裝革履，讓人一看就覺得他事業有成。反倒是我, 嗯，自打吃了人參果之後，覺得自己年年二十歲,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十年, 也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大概是社會太摧殘人, 把我催老了吧。」喬達摩一笑，看起來十分豁達。
我能看出來，喬達摩對我沒有一點惡意, 甚至十分有好感。他說他有預感自己可能出事，憑感覺去接近白晶晶，然後見到我，再一次憑感覺認為他實際上想找的人是我。可當我們見面的時候，卻很少提及這件事，只是天南地北的聊著，即使是我懷有心事有些心不在焉，我也不能說我們聊得不投緣。
「你找我——」我低頭一看表，時間已經不知不覺的過了三個小時，我決定速戰速決，「和你覺得自己會出事有關嗎？」
喬達摩楞了一下，拍了拍額頭，「差點忘了這回事。」
如果別人這麼說我會覺得他做作，可喬達摩？他說的就是實話。
我無奈的看著他，可他看上去也沒有什麼好的說法，只說是一種感覺，「大概是我想多了吧，最近壓力有些大，不過能認識你也是意外的收穫了。」
我：「……」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知道你這話聽起來像什麼嗎？」
「什麼？」喬達摩不解的問。
我搖著頭，「沒什麼，是我思想太不純潔了。」
喬達摩愣了一會兒，也笑出了聲，「啊，這個，我從小表達感情就比較直白，相信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真的覺得我們十分有緣，好像前世就十分要好一樣。」
他一提前世，我就精神了，我現在迫切想見猴哥。所以當我和喬達摩告別之後，我直接給猴哥打了電話。
「當時寶塔裡還有誰？」即使不是視頻，我也能想像出猴哥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只有幾位師弟，悟飯小玉還有白晶晶啊。師父，你怎麼這麼問？」
我想了一下，決定借助猴哥的聰明智慧，他和如來也算是小有交情的人，讓他參與討論總比我一個人瞎猜要好。
「這個白晶晶！」猴哥磨了磨牙，「師父你懷疑如來也跟來了？」
「這個名字一般人壓不住的。」要說直接證據，我也沒有，喬達摩身上奇怪的地方只有他的名字和他身上太多超出凡人的功德金光。
「說的是，老孫想想。」猴哥陷入了回憶之中，「那寶塔裡從一開始就的確只有我們幾個在，後來，寶塔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腐蝕包圍，塔內的裝飾擺設也漸漸消融不見，等到我們離開之前，只有——」
「只有什麼？」我急忙問道。
「只有一尊如來小像沒有被腐蝕消融。」猴哥的聲音慎重起來，「當時情況太亂，我急著把師弟師妹往外踢，塔裡的空間也不穩定，那小像有沒有跟著出來我也沒注意。不過，聽師父所言，那個喬達摩與你同年生日，我和師弟他們可是去年才到的。」
我也不知道這其中出了什麼差錯，如果真的要說的話，很可能就是當年金蟬子打破的那道次元縫隙和我回來時的雖然相同，但時間點卻有兩個。一個是金蟬子當初來的時間點，一個是我穿越的時間點。猴哥他們走的是我回來時的那個時間點，而如果喬達摩是如來的話，他掉進了當初金蟬子打破的那個時間點。
「還是有些說不通。」我握著電話，感覺手心有些潮濕，「當初我轉世的時候是帶著記憶的。」中途失憶是因為金蟬子自己搞的，「你們來以後也沒有什麼大變化，可那個喬達摩，他是沒有一點記憶的。」
「他對師父如何？」猴哥問。
「沒有一點惡意。」甚至還有好感，我磨了磨牙，沒有說出後半句。
「師父勿急，待老孫看過再說。」猴哥十分霸氣的放下了電話，等到晚上的時候就給了我結果。「那喬達摩是如來又不是如來。」
「……」我雙眼迷茫的看著猴哥，「因為失憶投胎所以不是了嗎？」
「如果他是如來的話，他身上的功德金光不該那麼少。」猴哥說。
「大師兄你也看到了？」白晶晶絞著手指，「師父也看到了，為什麼就我看不到。」
「誰讓你沒本事。」猴哥隨口懟了一句，「他應該是寶塔中那個如來分-身小像。」
我恍然大悟。
寶塔裡金蟬子的確供奉過一個如來小像，不只是如來，還有其他諸如接引燃燈，只是金蟬子最喜歡的就是如來，對待小像如同對如來一樣虔心。這對師徒的感情曾經十分要好，有時候金蟬子一人在塔內靜修不出，如來還會降身在小像上，為金蟬子答疑解惑。當然，金蟬子的問題實在太多，如來又不是隨叫隨到，後來他就留了一絲神念附著在小像之上，專供應付金蟬子的十萬個為什麼。從某種意義上說，那的確算是如來的分-身之一。
想到這裡我又有些悵然。曾經的如來對金蟬子真的十分好，即使發現金蟬子可能會坑師，如來也進行了一番搶救，可惜，沒搶救過來，弄出了最後那番局面。
「師父你打算如何？」猴哥問道，「我看那個的確近日有災劫，他身上功德太盛，又被會陰邪術的人使手段遮掩了，還不知道被打了什麼主意。」
「所以不是晶晶本領差看不出來？」我看著剛才被猴哥一句話打擊的不行的白晶晶，問道。
「師父看出來了，我看出來了，她沒看出來，不就是本領差？」猴哥說的理直氣壯，完全忽略了白晶晶的嚶嚶聲。
「喬達摩那裡，順其自然吧。」我想了想，最後說道，「不管他以前是誰，如今前塵俱忘，也不必再糾結。至於打算害他的人……」我磨了磨牙，「既然看到了就管一管吧。」
猴哥哼哼了兩聲，「就知道師父你爛好心。」
對於這個評價我是不接的，「這和他的身份無關，就算是一路人，如果舉手之勞就能幫忙，我也會幫。」
「所以說你爛好心。」猴哥鬆了一口氣，不再保持著緊繃的狀態，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伸手拿了果盤裡洗好的水蜜桃，「我們那裡果子雖然多，但桃子味道卻不算好，別說不如這個，和花果山的相比更是差遠了。早知道老孫會落到這地界，我當初就應該帶幾個桃核在身上。」
「你那邊可還順利？」我問。
「有悟風幫我壓著呢。」猴哥翹著腳，「這兩天有個什麼紅衣主教過去訪問，對我囉嗦什麼亂糟糟的事，聽得我很不耐煩，除了這個，也沒什麼別的不順心的了。」
「這難道不是因為你們先砸了一個教堂嗎？」我因為猴哥一直還算關注國際新聞，對這件事倒不是一無所知。
「打仗呢，哪裡顧得上那麼多。」猴哥不以為然的說，「再說了，我到處搜查叛軍，他們在我的地盤裡倒把人給藏起來了，他們既然敢幹初一，那就別怪我做十五。」
「難怪現在別人都叫你獨-裁-者。」白晶晶小聲的嘀咕。
「除了叫喚幾聲，他們也沒別的辦法了。」猴哥十分仔細的啃著桃，技術出眾，桃核上一點果肉都沒留，「我倒是想他們厲害點，讓那些長著翅膀的，叫什麼天使的過來和我打。對付普通凡人，我都不好意思下手。」
撓了撓下巴，我不太確定的想，猴哥這是在嘚瑟吧，是吧？
猴哥把啃得乾乾淨淨的桃核放好，眨巴著眼睛有些可憐的看著我，「師父，還有桃嗎？」
「別賣萌！」我摸了一把猴哥的腦袋，去陽台把放在那的兩箱桃都搬了進來。說是兩箱，實際上一箱裡面總共只有十二個桃。這是之前金教授去郊外的農家果園採摘時給我帶的，一個桃子最小的也超過一斤，十分脆甜。可惜就是太大，平時都是我和悟清分著吃的。
猴哥一看到桃子眼睛就亮了，左摸摸右摸摸，一副十分喜愛的樣子。他一連吃了四個，才總算滿足了。
「悟清呢？」猴哥摸著肚子問，「他還沒回來？」
「他今早說自己的信仰到了臨界點，在房間裡閉關呢。」我回答，「據說很快就可以變成人形了。」
悟清大概有一點曹操屬性，剛說到他，他的房門就被打開了，一個身材纖細的人從裡面走出來。臉還是那張臉，可是頭髮……
「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我用了最大的克制力才沒有讓自己的聲音變形。
「漸變色，我在房間裡研究了很久才變出來的。」悟清洋洋得意，甩著他那頭中長發，「我在微博上做了調查，只有這樣的發色才能配得上我的氣質。」
我的手抖啊抖，就算我對流行時尚不敏感，我也知道漸變色是一個顏色從淺到深，這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彩虹色是怎麼回事？
猴哥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小玉那一頭綠毛看起來順眼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