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不好。」

　　這一回, 喬安娜沒有遵守「禁言方案」的約束, 直接坦率地開口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她上一次開口說話，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喬安娜自己也很清楚謊言之舌的厲害, 所以一直恪守著「只要有人類在場, 就絕不開口說話」的規矩。而喬安娜目前能接觸到的，非人類的家伙，左右不過就是梅茲和路西法。而上一次，她和他們倆單獨相處, 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

　　這會兒喬安娜一開口，瞬間感覺渾身舒暢。這份舒暢, 讓她忍不住挺起胸膛, 擺出一副要和惡勢力抗爭到底的架勢。

　　托尼聞言，回頭衝喬安娜道：「你再不說話, 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被他們個毒啞了。」

　　喬安娜委屈巴巴地剜了托尼一眼。

　　而路西法則為喬安娜這種不遵守約定的行為大為惱火：「喬安娜·裡克曼, 你這種背信棄義的行為是要下地獄的！」

　　反正都已經明確地表示反抗了，喬安娜這會兒哪兒還能任由路西法單方面打壓她。

　　「信徒才下地獄，我是無神論者！」

　　路西法氣得牙癢癢，但卻拿喬安娜沒辦法。

　　一直充當局外人的克洛伊這會兒開了口：「托尼·斯塔克先生是吧？我非常理解你們現在的心情。但是……我見過裡克曼小姐的說服力，那確實是個麻煩。如果我們任由裡克曼小姐這樣和人接觸的話……」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禁言方案』至少證明了是有辦法避免謊言之舌的力量的，我想做的只是找到一個既能讓喬安娜正常交流, 又能避免其他人受影響的方法。」

　　路西法笑了：「天方夜譚。」

　　托尼針鋒相對：「那是你不懂科學。」

　　路西法翻了個白眼：「隨便你。我就不該在你們這些蠢貨身上浪費時間。再見了各位, 比起你們, 還是洛杉磯的夜晚更討人喜歡。」

　　路西法扔下這話, 轉身就走。就連克洛伊在身後高聲讓他停下腳步, 他也未做停留。

　　電梯門開了又合，路西法負能量滿滿地離開了他自己的住處。克洛伊糾結片刻，最後還是同托尼及喬安娜道了別，追著路西法離開了。

　　托尼兩手一拍：「好了，現在來解決你的事吧。」

　　「我什……」

　　「你先閉嘴。」托尼打斷了喬安娜的話，「我剛才說了，『禁言方案』確實有效，在我們找到其他更優的解決方案之前，那是我們唯一可仰仗的方案。」

　　喬安娜委屈極了，她只得再次拿出手機打字。

　　——所以我要繼續當啞巴？

　　「某種意義上的。」托尼嘆了口氣，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了下來。

　　和路西法的爭執讓他覺得有些累。倒不是說他嘴皮子溜不過路西法，別說路西法，就是當年的沙雕喬安娜他也沒慫過。但對方畢竟是個墮天使，他確實不知道路西法有多大能耐。為了遵守和佩普的約定，他並沒有再造戰甲。開始在酒吧裡用來接下路西法拳頭的那部手臂戰甲，是他現在僅有的憑借。

　　「我來之前娜塔莎已經大致給我說明了情況。那東西現在在你身上，我沒法把它分離出來進行研究，所以說，我們能獲得的所有有效信息，都只能靠我們實驗得出。做實驗就一定有風險。你要明白這一點。」

　　喬安娜深色凝重地點點頭。

　　「你也別用這種地球就要爆炸的表情點頭啊！至少我們現在知道，閉嘴不說話是有效阻礙謊言之舌的方式之一。」托尼嫌棄地順手把手邊的靠枕扔在喬安娜那張凝重的臉上，「聽著，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我會和你一起找人做實驗。但是風險控制部分得由你你承擔。一旦你發現測試對像被你說服了，或者有可能做出什麼危險舉動，你就得想辦法阻止對方。」

　　喬安娜想了想，低頭打字。

　　——你是說，立刻閉嘴？

　　「或者用另一套邏輯去說服對方不要那樣做。聽著，喬安娜，我沒和你開玩笑。我們現在都不知道有謊言之舌的你能做到什麼程度。你一定要注意你說出口的話。明白麼？」

　　喬安娜點頭。

　　「張嘴說。」

　　「明白。」喬安娜開了口，聲音發顫，其中的恐懼和不安很是明顯。

　　托尼呼出一口氣：「好吧，至少看來我們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所以……」喬安娜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托尼扔了一個耳機大小的玩意兒給喬安娜：「這個是你同事做的。她腦子還不錯，很好使。」

　　「安博爾？」

　　托尼立刻接著道：「不過思維太死板了。要我說，她給人打打下手還行，自己一個人，是搗鼓不出什麼好東西的。我讓她做了這個東西的雛形出來，然後改良了一下，你現在拿到的是最新版本的。簡單來說，它就是一個意識轉換器。將你的思維內容轉換成文字。在我們能讓你完全放松地這場交談之前，我們有很多事要做，而這一切都離不開你的反饋。就你的打字速度……抱歉，我真是看不上。」

　　喬安娜將轉換器帶上，試著用了一下，但手機屏幕上卻只顯示出一段亂碼。

　　托尼瞥了一眼，用嫌棄的表情看向她：「這又不是什麼聊天設備，不支持顏文字。你腦子能不能正常點。」

　　喬安娜癟著嘴，用轉換器在手機屏幕上打了一個「哦」字出來。

　　「來吧，我們先試試這個。你用這個轉換器和我交流，試著讓我承認……嗯……」托尼想了一會兒，「試著讓我承認史蒂夫比我帥。」

　　喬安娜一臉黑線地用轉換器道：你過來之前腦子被撞過？認真點好不好？

　　「我很認真啊。我覺得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處於安全考慮，一開始的測試，我們得把難度定高一點。」

　　喬安娜：我信了你的邪！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裡，整個房間裡只有托尼一個人的聲音。但事實上，喬安娜卻「說」了更多的話。轉換器是個好東西，當最初的那十多分鐘的適應過程順利通過後，喬安娜發現這玩意兒的便捷度甚至遠甚開口說話。畢竟，嘴巴再怎麼快，也快不過腦子。

　　當托尼換了好幾個測試題目之後，他終於松了口氣：「沒問題了，看來用這個東西，不會觸發謊言之舌。至少接下來，你和別人的溝通會方便許多了。」

　　喬安娜：謝謝你，托尼。

　　「不叫『黑客爸爸』了？」

　　喬安娜：謝謝黑客爸爸！這東西太好使了！比我說話速度都快。

　　托尼在看完喬安娜這一句話後，臉色瞬間沉了些許：「你該不會覺得，有了這個東西，就算以後沒法說話也無所謂了吧？」

　　喬安娜：怎麼會？！我只是說它好用而已。

　　托尼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有點莫測：「裡克曼，我可不想我費了這麼大力氣修理好的，是一個輕輕松松為了便捷就把主動權交出去的懦夫。」

　　喬安娜沒能聽清，忍不住「啊」了一聲。剛出聲，她又突然想起托尼並沒有允許她開口說話，於是習慣性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托尼瞥了喬安娜一眼，微微提高聲音道：「你不用那麼緊張。接下來，我們就得慢慢測試你開口說話時，究竟是哪一個環節觸發了『謊言之舌』。所以，你得慢慢習慣再次說話的感覺。」

　　喬安娜聞言，有點懵懂地「哦」了一聲。

　　托尼站起身來：「行了，具體的測試流程和注意事項我會傳給你。再我們確定謊言之舌的運作機制之前，你還是……當個啞巴吧。」

　　喬安娜跟著站起身，將手機舉到托尼面前。

　　喬安娜：你要走？

　　「不然呢？你指望我住在這種地方？」

　　喬安娜看了看四周。

　　喬安娜：我覺得路西法這兒還挺好的。

　　托尼翻了個白眼：「你這人是缺心眼還是沒腦子啊？我能住他的地方？你跟我開什麼玩笑。」

　　喬安娜：但你說要測試謊言之舌的。

　　「測試是個系統的事，跟你說了你也未必能理解。總之，謹言慎行。明白麼？」

　　喬安娜：你說話的語氣聽著像史蒂夫。

　　「這是我今晚聽到的最惡心的一句話了。」托尼戴上了他的淺色墨鏡，看上去騷包得不行，「我先走了。下次我來之前會再聯系你的。」

　　說完這話，托尼就走向電梯，神色自若地離開了路西法的地盤。

　　托尼前腳剛離開，後腳測試流程和注意事項的文檔就傳到了喬安娜的郵箱裡。

　　喬安娜趕緊捧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研讀。

　　托尼充分地考慮了喬安娜的智力水平和理解力，整篇文檔幾乎沒有向喬安娜解釋任何原理或者邏輯理由。饒是如此，文檔也有整整的70多頁，上面全是測試流程和預計測試時間。重要的地方還被標注了出來。即使喬安娜一時半會兒還沒能看懂這些流程背後的意義，但她也感覺到了做出這份流程的人，所耗費的心力和時間。

　　喬安娜從沒像現在這樣感激托尼。托尼離開前，她的那句感謝，在這份文檔面前變得不值一提。

　　喬安娜想了許久，最後給托尼傳了條短信。

　　喬安娜：托尼，雖然我看不太懂。但是，我能看出來你為了我的麻煩事花了很多時間。非常感謝你，發自內心的那種。

　　大約兩分鐘後，惴惴不安的喬安娜收到了托尼的回復。

　　托尼：這麼簡單你還看不懂？！你小學畢業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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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史蒂夫最近覺得喬安娜的打字速度飛升。她甚至能在他駕車轉過下一個街角之前就把她一整天的心路歷程編成文字, 發送到他手機裡。有好幾次, 史蒂夫都有意在追查線索的過程中抽個小空給喬安娜回條信息什麼的。但他後來發現，那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喬安娜傳來的訊息，信息量龐大到需要他心無旁騖地坐下來好好研讀一番。

　　當史蒂夫結束了一天的事務，得空看喬安娜傳來的信息時, 喬安娜所發送的信息長度已經快趕上一篇專業的學術論文了。

　　史蒂夫最終還是沒有忍住, 問出了那個困擾了他好多天的問題。

　　史蒂夫：喬安娜，你最近怎麼打字打這麼快了？

　　「哎呀。」喬安娜看著史蒂夫發來的消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低頭看數據的托尼抬起了頭：「怎麼了？」

　　「史蒂夫問我為什麼最近打字速度變快了。我能說實話麼？」

　　「不能。」托尼扔下這句又低下頭去。

　　「為什麼？」

　　「因為我並沒有打算讓他知道我插手了這件事。」

　　「為什麼？」

　　「你是十萬個為什麼麼？你哪兒來這麼多問題。」托尼露出一張不耐煩的臉，「能認真點繼續測試麼？」

　　「你這不是正在分析數據嘛！」

　　托尼無話可說，只能選擇無視喬安娜。

　　喬安娜瞅見機會不錯，鼓起勇氣問出了那個困擾她許久的問題：「我聽說你把戰甲全炸了？為什麼呀？」

　　「你是小學生麼？哪兒那麼重的好奇心！」

　　喬安娜癟著嘴：「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托尼抬頭，一臉認真地看著喬安娜：「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喬安娜翻了個白眼, 用唇語罵了句髒話。

　　「所以說, 你真是因為佩普小姐才決定退出復仇者聯盟的？」

　　托尼深吸一口氣，扔開了平板電腦：「說吧, 娜塔莎還是隊長？」

　　「什麼？讓你來問這種無聊問題的人。娜塔莎還是隊長？」

　　「沒有人讓我這麼做啊。我是真的……」喬安娜嘆了口氣, 「好吧, 我的錯。我不會再問了。」

　　「沒事兒。」托尼抱起雙臂，用不愉快的語氣道, 「問吧。省得你們心裡一直不停盤算。說吧, 是誰想問這個問題的？嗯？隊長。是他對吧？你們一直傳消息, 就是在商量怎麼讓我開口對麼？」

　　托尼的語氣讓喬安娜有些不滿。仿佛, 她正在和史蒂夫他們一起密謀害他一般。

　　喬安娜臉色沉了下來：「托尼，我覺得我們這會兒應該冷靜下。我不想和你吵。」

　　「不不不，這正是最好的時機不是麼？不要因為我猜中了你們的計劃，猜中了你們的險惡用心，你就想就此打住，回避我的問題。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托尼。」喬安娜非常不喜歡托尼的這種陰謀論，她只覺得一陣怒氣在胸中翻湧，「根本就沒什麼計劃。我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你剛才的話，真的很傷人。」

　　托尼露出一個不屑的笑：「你會覺得傷人還真是稀奇啊。」

　　「我沒有和娜塔莎或者史蒂夫密謀什麼。我一直問你問題只是單純出於朋友的關心。就是這樣而已。如果你認為是我們在密謀，那是你自己的問題，你該做的是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而不是揪著我不放！」

　　「這麼說你沒有和他們密謀了？」托尼仍舊是一臉的不相信，「換句話說，你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你是這樣認為的？」

　　「托尼，這一點也不好玩。」喬安娜的臉色已經完全沉到了谷底。

　　「你知道麼？」托尼換了個坐姿，露出一種識破詭計後頗為得意的笑容，「我現在才發現，脫離復仇者聯盟是一件多明智的事。」

　　「如果……」喬安娜深吸一口氣，壓制住自己的怒火，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如果你不想在這裡浪費你寶貴的時間。你大可直說，然後離開。這事和復仇者聯盟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娜塔莎明知道我不再打算和復仇者聯盟有牽扯還委托我來處理你的事。你以為我會閑到關心你的事麼？嗯？」

　　「所以說，這一切和我根本就沒關系。這一切和復仇者也沒關系。是你自己嘴上說著不要再做鋼鐵俠，但其實你根本沒做好准備。娜塔莎一開口，你就痛快地答應了。你不過是想把責任轉嫁到娜塔莎身上而已。」

　　托尼沒回嘴，只是靜靜地看著喬安娜，片刻後輕輕抬了抬下巴：「繼續說啊。」

　　「托尼·斯塔克，我不在乎你為什麼不想再做鋼鐵俠了。你不過就是不想自己擔負起違約的責任而已。你根本放不下鋼鐵俠的身份。所以娜塔莎找到你的時候，你才會答應她。如果你真想扔開這一切，你根本不會答應她。斯塔克，你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如果我是你，我這會兒立刻就走！」

　　托尼看著喬安娜，此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口了。他只覺得腦子裡空空的，仿佛他根本不在此處。

　　托尼不回應的樣子讓喬安娜怒意更盛，她吸了口氣，張嘴就打算繼續開懟。

　　「閉嘴！」托尼突然用嚴厲的語氣說道。

　　喬安娜不屑地勾起唇角：「我憑什……」

　　「謊言之舌。」托尼用冷靜的語氣提醒道。

　　這四個字像一瓢冷水，從喬安娜的頭頂兜頭澆下。她瞬間住了嘴，只是掛著不服氣的表情瞪著托尼。

　　托尼點了點平板電腦：「有一瞬間我差點都被你說服了。哇哦，看來這謊言之舌確實不簡單。怎麼樣？現在什麼感覺？」

　　喬安娜剛想回話，托尼就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轉換器。

　　喬安娜臭著臉將轉換器戴上。

　　喬安娜：沒什麼感覺。

　　「你能不這麼幼稚麼？你以為我有閑功夫和你鬥氣？說說，什麼感覺。」

　　喬安娜：大概……是憤怒吧。

　　「有多憤怒？」

　　喬安娜：這要我怎麼形容？

　　「吃東西弄髒衣服算1，發現史蒂夫出軌算10，你現在是多少？」

　　喬安娜：……100

　　「哇哦，看來你和史蒂夫感情也很一般嘛。」

　　「托尼·斯塔克！」

　　托尼敷衍地舉了舉手：「不開玩笑了。在你怒氣消散前，我真誠地建議你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喬安娜想了一會兒，將手機舉到托尼的眼前。

　　喬安娜：所以說，剛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測試？對麼？

　　托尼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喬安娜一眼：「我不向智障解釋任何事情。」

　　喬安娜一臉怨念地瞪著托尼。

　　「好了。先這樣吧。至少我們現在知道了你在非常憤怒的情況下會觸發『謊言之舌』。下次你生氣的時候，記得一定閉緊嘴巴。」

　　喬安娜想了想，很平靜地問道：「也就是說，在不憤怒的情況下，我可以正常和人交流？」

　　「嗯……最好還是謹慎一點吧。」托尼皺著眉想了想，「我們還沒有做完所有的測試。也許還有其他觸發點也不一定。下周我有其他事情，賈維斯會幫你繼續做測試。總之一句話，別給我捅婁子。」

　　「哦。」

　　「哦？」托尼挑了一下眉，「這回答聽上去一點兒也不正面積極。要說『知道了』或者『遵命』。明白麼？」

　　「我的天！托尼！你說話像是我爸！」

　　托尼聳了一下肩：「我可不就是你爸嘛！」

　　「你大概是沒挨過打。」

　　托尼走到門口，回身抬手指著喬安娜的臉：「別捅婁子。」

　　「知道了！」喬安娜吼完這一句後，又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於是趕緊叫住托尼，「等等！」

　　「怎麼？」

　　「我能告訴史蒂夫麼？這些……測試，還有，你來洛杉磯幫我的事。」喬安娜問得小心翼翼，臉上帶著謹慎的討好。

　　托尼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喬安娜目送托尼離開。

　　她總覺得這一回與托尼相見，托尼就總是表現得心事重重的模樣。盡管每次當她試圖和托尼聊聊的時候，他就會擺出一副「你不要亂說，信不信我分分鐘懟到你懷疑人生」的樣子。但隨著相處時間越來越多，喬安娜開始深信，托尼表現出來的這種否認和對抗，恰恰是在掩飾。

　　她並非對最近在托尼身上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即便是她不從娜塔莎那裡聽說那些只言片語，就電視新聞裡那些大大小小的報道也足夠她拼湊出事情的真相了。

　　喬安娜不知道，為了佩普，放棄成為鋼鐵俠，對托尼而言算不算是一種正確的選擇。正如她不知道，為了史蒂夫，攪進這些渾水裡，對她而言是不是一種正確的選擇。

　　盡管方向完全不一樣，但喬安娜打心眼裡，對托尼產生了一種英雄惜英雄的感受。

　　史蒂夫傳來的短信還在收件箱裡沒有查收。

　　喬安娜拿起手機猶豫了很久。她想同史蒂夫聊聊這些事，不管是她最近的遭遇，還是托尼對她提供的幫助。但喬安娜又有些拿不准托尼的態度。那句「我並沒有打算讓他知道我插手了這件事」和「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究竟哪一句才是他的心裡話，喬安娜對此一點把握都沒有。

　　她糾結了許久最後選擇跳過和托尼有關的話題。

　　喬安娜：我最近得了個大寶貝(*∩_∩*)，所以打字變快了呀！

　　史蒂夫：說實話，我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因為你的顏文字而開心。

　　喬安娜：？？？？？？

　　史蒂夫：你長篇大論地聊天都聊了多久了？我都快懷疑你是不是轉行准備去搞科研了。

　　喬安娜：……你確定要用這樣的態度和異地女友聊天？信不信我就地踹了你？

　　史蒂夫：我後天回國。

　　喬安娜：哦。

　　史蒂夫：我的意思是，我後天來看你。

　　喬安娜：【驕傲鴨.jpg】

　　史蒂夫：你什麼時候養的鴨子？

　　喬安娜：……

　　※※※※※※※※※※※※※※※※※※※※

　　史蒂夫：誰給你買的鴨子？

　　喬安娜：……

　　史蒂夫：你把鴨子養在路西法的公寓裡了？

　　路西法：！！！！！！！！！！

　　娜塔莎：隊長，求求你了，學喬安娜當個啞巴吧。少說點不正經的話。

　　史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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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俄羅斯的調查行動幾乎可以說是收效甚微。史蒂夫在回國的飛機上, 心情不免有些沮喪。但他一想到身處洛杉磯的喬安娜，又覺得一陣喜悅。

　　史蒂夫不常體會到這種感覺。拋開他被冰封的那些年不算，大概只有二戰時期，每次行動前想起佩姬時，會帶給他這種淺淺的喜悅感。那是一種夾雜在龐大的責任感和憂慮中的喜悅, 像是苦瓜入喉後的回甜。史蒂夫這一輩子從未碰過毒|品, 香煙也一樣，即便是烈酒，他接觸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但在他看來, 這種回甜的喜悅所產生的吸引力絲毫不比那些東西遜色。

　　史蒂夫沒有回紐約, 他甚至沒有聯系其他人。飛機直達洛杉磯, 他在下了飛機的第一時間就直奔路西法的住處。他還記得, 喬安娜說過, 她正可憐地寄於那個中二病的墮天使的籬下。

　　史蒂夫到達路西法住處的時候, 十點鐘的太陽正將那棟造型別致的大樓映照得閃閃發光。如果說路西法對自己大本營的選擇有什麼不滿的地方，恐怕這副美麗的景像就是其中之一。陽光的照射讓這一切看上去像是他那虛偽的天父的作品, 盡管大家都知道, 真實和表明往往相去甚遠。但這並不妨礙路西法對這副景像的厭惡，也正是因為這份厭惡，通常這個時間點路西法都會選擇在家呼呼大睡。

　　但很可惜, 史蒂夫的到來讓他的懶覺計劃徹底破產了。

　　事實上，當史蒂夫看見路西法掛著睡袍一臉不爽地來應門時, 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壞人好事了。更別提路西法的臉頰上還有鮮紅的口紅印。

　　史蒂夫尷尬地立在門口,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路西法沉著臉：「干什麼？」

　　「呃, 我是想找喬安娜……很抱歉打擾你。能不能……」

　　「她不在！看醫生去了！」路西法沒好氣地回答道。

　　「看醫生？」史蒂夫地腦子裡瞬間蹦出喬安娜白著臉可憐兮兮地坐在候診室地模樣，「她怎麼了？」

　　「今天周四對吧？周四上午是她看心理醫生的時間。去醫生那兒找她！」路西法說完，砰地關上了門。

　　完全不知道喬安娜在看心理醫生的史蒂夫，頓時有點不知何去何從。他只能在陌生的街頭掏出手機給喬安娜發了條短信。

　　然而，喬安娜看見短信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因為萊克特醫生對患者的配合度要求非常高，喬安娜每次去接受治療的時候，都得將手機開到飛行模式，然後用轉換器和萊克特醫生聊天。

　　萊克特醫生是路西法的好友給她介紹的。因為喬安娜沒法正常和人交談，時間一長難免心理郁悶。路西法的好友剛好是位心理醫生。出於一個醫生善良的關切，她認為喬安娜應該找個專業的心理醫生聊聊，但由於她自身時間安排不周，只能將漢尼拔·萊克特介紹給喬安娜。

　　在漢尼拔看來，喬安娜拒絕開口說話就是一種典型的精神疾病，但喬安娜的聊天狀態又並不符合社交障礙的典型性表現。一開始漢尼拔以為喬安娜是在裝病，他僅僅是出於社交禮儀答應為喬安娜進行心理治療。但隨著同這個沒法說話的話嘮姑娘聊天的深入，漢尼拔漸漸地否定了自己開始的判斷。

　　喬安娜有很嚴重的強迫症。她對於開口說話一事表現出超乎常人的恐懼。甚至當漢尼拔提出對她嘗試催眠治療的時候，她也立刻以「不行！夢話也不能說！」為理由拒絕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漢尼拔對喬安娜可能並不會產生過多的好奇。但喬安娜在聊天過程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讓漢尼拔有了好奇心。盡管喬安娜一直注意不在字裡行間透露出太多的信息，但漢尼拔還是意識到喬安娜卷入了不得了的事件之中。

　　漢尼拔對喬安娜沒有特別的想法，任何意義上的。

　　直到，一次巧合，喬安娜和威爾在診療室外偶然相遇了。

　　威爾一直是一個極度注重私人空間的人，本來這場本不該出現的會面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不料一直不開口的喬安娜在威爾眼中卻成了一個可以接受的交流對像。這一點是漢尼拔預料不及的。但當他意識到問題時，他已經錯失了最佳的時機。

　　一直抱著半應付態度的漢尼拔，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不得不對喬安娜上心了。

　　不過，這一切，對於剛得知史蒂夫到了洛杉磯的喬安娜而已，完全不值一提。

　　她站在艷陽下回復史蒂夫的短信。

　　喬安娜：抱歉抱歉，診療時間萊克特醫生不允許開手機。我這會兒剛結束了診療，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史蒂夫：路西法酒吧附近的咖啡館。

　　喬安娜：給我二十分鐘。

　　事實上，喬安娜從漢尼拔的診療室趕到咖啡館只需要十分鐘的時間。多出來的十分鐘，喬安娜躲進了咖啡館的洗手間裡補了個妝。不，准確來說，是化了個妝，畢竟早上出門的時候，喬安娜只化了眉毛和口紅。

　　誰特麼看心理醫生還化妝啊！化妝是給人看的，心理醫生要收錢，所以不算人！

　　喬安娜如果不是因為前一天修眉毛的時候將左邊的眉毛修缺了，她搞不好連眉毛都懶得畫。口紅已經是她對漢尼拔最大的恭敬了。

　　但是……見史蒂夫就不一樣了。畢竟是許久未見的男朋友，鬼曉得他在外奔波的時候有沒有漂亮姑娘朝他猛拋媚眼。就史蒂夫的顏值和身材來看，喬安娜覺得那種可能性高極了！眼下兩人要見面，她不回家換身衣服都已經算是大意的了，再不補個妝，修修容，她自己都不好意思頂著那張嬰兒肥的臉去見史蒂夫。

　　喬安娜以為自己的計劃□□無縫。故意給自己預留十分鐘的時間，躲進咖啡館的洗手間火速補妝，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史蒂夫的身後，假裝給他一個驚喜。

　　想想那一幕，喬安娜就覺得自己真是個計劃通。

　　要她自己說，這驚喜也算不上驚喜，但是……管他呢！史蒂夫不是上個世紀的老兵嘛！她還怕自己驚喜太過，他老人家一時半會兒適應不了呢！

　　喬安娜給自己畫眼線的時候，喜滋滋地想著待會兒跟史蒂夫見面的場景。殊不知……她摸進咖啡館的時候，史蒂夫就已經發現了她。而她，因為忙著躲進洗手間，壓根兒不敢多做停留，至於她那幾乎為0的偵查力，也根本沒能發現史蒂夫舉起的右手和那聲沒有說出口的「我在這兒」。

　　史蒂夫幾乎可以說是懵逼地看見喬安娜就那樣像個小偷一樣溜向了洗手間。一開始，他以為喬安娜是趕著上廁所，但等了兩三分鐘後，他又意識到喬安娜出現的時間和她開始說的時間並不一致。他飛快地用手機向喬安娜確認方位，得到的是喬安娜「還有大概十分鐘」的回復。

　　史蒂夫滿心疑惑，他坐在座位上思索了兩分鐘，然後果斷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闖女廁所這種事，別說現在的史蒂夫，就是五六歲的史蒂夫也干不出來這事。

　　史蒂夫在畫有高跟鞋的門口踟躕了。

　　為了謹慎起見，他站在門口再一次給喬安娜發了短信。在短信送出去的下一秒，那扇畫有高跟鞋的門裡就傳來了喬安娜的手機提示音。那聲音史蒂夫太熟悉了，以前和喬安娜在一塊兒時，每次喬安娜的手機有短信進來時就會發出一模一樣的聲音。

　　史蒂夫幾乎是百分之百地確定喬安娜在門裡。

　　他不明白的是，喬安娜為什麼要向他撒謊。

　　史蒂夫不覺自己和喬安娜之間的關系緊張到需要用謊言來維護，他那古板又正義的小腦瓜也腦不出什麼女方出軌的戲碼。短短的一兩分中裡，史蒂夫的大腦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喬安娜的一切都過了一遍，當他將喬安娜異常行為和心理醫生聯系起來時，史蒂夫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喬安娜不堪「謊言之舌」所帶來的重負，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而她平日裡在短信中所表現出的樂觀和冷靜都不過是她最後的演技。

　　那一瞬間，史蒂夫有了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他猛然意識到，喬安娜之所以會經歷這一切，全是拜他所賜。他懷著近乎沉痛的心情，抬手撫上那扇精致的木門。

　　他知道，只要他輕輕一推，就能看見裡面那個不堪重負卻試圖振作精神的姑娘。

　　只是，他不知道，現在的他該不該這麼做。

　　就走史蒂夫猶豫不決的時候，門內的喬安娜終於畫好了妝。她得表揚一下自己，這絕對是她動作最迅速的一次。美中不足的是，今天出門忘了帶香水，而她早上噴的香水已經進入了尾調，絲毫不能表現出她的魅力。

　　原本早上出門還覺得自己是全洛杉磯最靚的妞，不過因為一分鐘後就要見到史蒂夫，喬安娜開始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事已至此，喬安娜只能接受這些不完美。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口拉開了廁所門。

　　門一打開，史蒂夫那張俊臉就堵在她眼前。

　　許久沒開口說話的喬安娜一個沒控制住，驚聲尖叫了起來。

　　咖啡館的老板很快趕來了。當他看見一臉震驚的喬安娜和半只腳已經踏入女廁所的史蒂夫時，他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身強體壯的老板立刻招呼著自己店裡最壯的員工一人一只胳膊地控制住史蒂夫。然後他完全沒注意到拿著手機向他們傳遞信息的喬安娜，果斷地給洛杉磯警局打了電話。

　　「喂，您好，洛杉磯警局麼？是這樣的，我在我的店裡抓到了一個偷窺狂。麻煩你們來處理一下。」

　　※※※※※※※※※※※※※※※※※※※※

　　娜塔莎：隊長被送進警局了？？？？？洛杉磯人民瘋了麼？

　　華盛頓警員：那個金發大胸又被抓了？他果然不是好人！上次和他打架的那個黑發大胸肯定也不是好人。我們讓大都會的兄弟也行動吧！維護社會和平！

　　克拉克：……

　　史蒂夫：……

　　喬安娜：【瘋狂打字中……】


第149章

　　期待已久的小別重逢最後搞進警局裡去了。喬安娜欲哭無淚地捧著打滿了字的手機, 像是一個沿街乞討的小可憐, 可憐巴巴地看著每一個打她面前路過的警察。

　　倒不是洛杉磯的警察都沒愛心，實在是喬安娜手機屏上的字密密麻麻, 看得人頭疼。加上喬安娜恪守著「人多時不說話」的原則, 即便有人好心問上一兩句，喬安娜立刻就能用轉換器在手機上打出一大段話。饒是再有耐心的警察，也都免不了在這個時候對著忙碌的同事們大喊一句：「聯系殘疾人協會了麼？」

　　喬安娜不是殘疾人，她也一點都不想被當做殘疾人。當剛開始的那份焦急的慌亂逐漸退去後, 喬安娜很快找到了最佳的解決辦法。

　　她摘了轉換器，用手指認認真真地在屏幕上打了一句話：克洛伊·德克探長在哪兒？

　　比起她一開始那堪稱博士畢業論文的解釋詞, 這個簡潔的問題顯然更能激起警員們的注意力。

　　「克洛伊·德克？你認識她？」

　　——認識, 我和她是朋友。能幫我聯系她麼？就說喬安娜找她。

　　看上去比同事們都要清閑的一個胖警察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最後揪住了從他身邊路過的丹：「嘿！丹, 這姑娘要找克洛伊。」

　　忙著去處理前兩天虐殺案的丹, 對於有人攔住自己繁忙的腳步一事，很不滿意，但他一聽對方是衝著克洛伊來的。他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找克洛伊？」

　　喬安娜趕緊點頭，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

　　「她出去了。」

　　不知為何，喬安娜覺得說出這話的丹有點……不是很高興。

　　——能告訴我她去哪兒了麼？

　　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頓時對這個啞巴姑娘感到可憐：「出案子去了。她最近很忙。」

　　喬安娜轉了轉眼珠子, 飛快地打了另一句話。

　　——她和路西法在一起麼？

　　看完這句話的丹是徹底的不高興了, 就連站在一旁的胖警察也感覺到自己同事的不滿。然而丹還沒有蠢到去和一個啞巴姑娘置氣, 他只是用不愉快的語氣回答道：「大概吧。誰知道呢！」

　　喬安娜飛快地用唇語道了一句謝, 然後握著手機走到角落裡給路西法打了通電話。

　　路西法在犯罪現場連掛連喬安娜兩通電話, 第三通電話打進來的時候，一旁的克洛伊都忍不住開口道：「煩請你接下電話行麼？別讓它一直嗡嗡嗡地叫。」

　　路西法那根懸停在紅色拒絕鍵上的手指頓了一下，然後他果斷地摁了下去。緊接著關機，把手機放回兜裡，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頗有點「我已經事先演練多次」的味道。

　　克洛伊：？？？？？

　　路西法得意地笑了笑：「這樣它就不會吵到我們了，我們繼續找嫌疑人來問問題吧！」

　　「路西法，這不是游戲。」

　　「我知道啊！是工作。」

　　克洛伊嘆了口氣，無視笑得一臉智障的路西法，徑直走到一旁和出現場的法醫談論起死者狀況。

　　而身處警局裡的喬安娜，因為聯系路西法失敗，急得在角落裡來回打轉。被勒令坐在候詢室的史蒂夫，隔著百葉窗簾的縫隙，遠遠地瞧見喬安娜焦急的模樣。他覺得這樣的喬安娜既可愛，又讓人心疼。史蒂夫看著喬安娜的身影，忍不住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他一側頭，就看見在一旁負責暫時看住他的警員，面帶厭惡，連口香糖都沒有嚼了。與史蒂夫的眼神相撞後，警員翻了個白眼，上前將窗簾拉了拉，完全阻絕了室內和室外的光線。

　　史蒂夫有點委屈，看來剛才他注視喬安娜的眼神也成為了他是偷窺狂的證據。

　　史蒂夫能感受到喬安娜的焦急和無奈。洛杉磯警局的繁忙程度超乎兩人的想像，對於像他們這樣的小案子，警員們一時半會兒不上心也是正常的。加上喬安娜不能開口說話，那長篇大論，一著急起來還有可能胡話連篇的文字解釋，除了讓警員們覺得麻煩之外，並沒有什麼用。

　　報警的不是喬安娜，是咖啡店老板。看來在他們為咖啡店老板做完筆錄之前，史蒂夫是沒希望得到他們的認真對待了。早知道，在咖啡店的時候，他就應該選擇沉默，讓喬安娜平心靜氣地向眾人慢慢解釋這一切。

　　沒辦法聯系上路西法和克洛伊的喬安娜，在糾結了半分鐘後，決定依靠自己的力量來結束這一切。她收拾了心情，朝史蒂夫所在的房間走去。

　　門外人來人往，但卻沒見任何看守的人。那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一個……看守的警員在裡面，和史蒂夫共處一室。

　　喬安娜敲開了候詢室的門。門裡負責暫時看守史蒂夫的口香糖警員打開了房門，見到喬安娜後，他露出了意外的臉色：「女士，有什麼能幫到你的麼？」

　　喬安娜舉起手機

　　——你們抓錯人了。

　　警員回頭看了看一臉鎮定的史蒂夫，然後回頭對喬安娜道：「或許吧，但那不是我現在能做的判斷。女士你何不去其他地方休息一下呢？我相信我的同事們很快會找你做筆錄的。」

　　一提到這個，喬安娜就生氣，她低頭啪啪地打了一通字，然後把手機展示給警員看。

　　——你們的同事到現在還沒給咖啡店的老板做筆錄！

　　口香糖警員一看，忍不住朝外面吼了兩聲，大致就是讓人趕緊問問誰在負責筆錄的事，他可不想一直在這裡看著這個看上去隨時都能撂翻他的「嫌疑人」。

　　然而，口香糖警員的怒火並沒有贏得他應有的重視。他不由得低聲罵了兩句髒話重新看向喬安娜：「總之你先等著吧。」

　　喬安娜字打得飛快。

　　——你能不能聽我解釋，你們真抓錯人了。

　　「不是說了麼？有其他人來負責筆錄，你跟我解釋個什麼勁兒？」

　　喬安娜放下了手機，眉頭緊鎖。在口香糖警員不耐煩的目光中，喬安娜開了口：「為什麼我不能解釋。你們確實抓錯了人。難道……」

　　「喬安娜。」一直沉默不語的史蒂夫開口阻止了喬安娜。

　　喬安娜看向史蒂夫，只見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兩人奇怪的互動讓口香糖警員嗅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氛。他謹慎地拉開自己與兩人的距離，一臉防備地看著喬安娜：「你不是啞巴？」

　　喬安娜內心委屈極了，同樣的，她也因為這些警員著急的智商和辦事效率而憤怒極了。但最終，喬安娜沒有再開口，她面色凝重，沉默地搖了搖頭。那表情，好似一個認罪的犯人放棄了抵抗。

　　「你不是啞巴，為什麼不說話？」口香糖警員完全無法理解喬安娜的做法，「還有，你和他什麼關系？」

　　【老子不說話是想饒你一條狗命！】

　　【什麼關系？一個帥哥一個美女，還能是什麼關系，就是你能想到的，那種不清不楚的關系啊！智障！】

　　沒有佩戴轉換器的喬安娜，猜想如果她這會兒戴著轉換器的話，說不定那些罵人的話能瞬間寫滿兩頁文檔紙。但事實時，她這會兒連打字的心情都沒有，只是沉默地，沉默地看著這個智障口香糖警員。

　　就在口香糖警員精神緊繃，准備找人來將喬安娜也暫時控制起來的時候，等待下屬去取檔案的丹再一次注意到了喬安娜。

　　因為喬安娜此前提到路西法的緣故，丹忍不住對這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姑娘有點上心。看上去她和路西法以及克洛伊都認識，但克洛伊卻從來沒有向他提起過這麼一號人物。

　　丹懷著好奇的心理，走向了喬安娜。

　　「嘿！喬治，一切還好麼？」丹輕松地和自己的同事打了個招呼。

　　口香糖警員癟嘴輕輕搖頭：「恐怕不太好，這姑娘和那個男的太可疑了。」

　　丹皺起眉頭看向喬安娜，卻只看見喬安娜生無可戀地看了他一眼。

　　「你聯系上克洛伊了麼？」

　　喬安娜搖了搖頭。

　　「路西法呢？」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喬安娜仍舊只是搖頭。

　　丹嘆了口氣：「所以……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麼？」

　　這一回，喬安娜點頭了。

　　丹指了指喬安娜的手機：「你不是用這個東西和人交流麼？」

　　還不及喬安娜回應，一旁的口香糖警員就開口道：「丹，可別被這個女人騙了。她會說話的。」

　　丹聞言，露出意外的表情。

　　而喬安娜仍舊是那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既不承認，也不反駁。

　　候詢室的史蒂夫開口道：「這一切都是個誤會，別為難她。成麼？」

　　丹看了看室內的史蒂夫，又瞧了瞧一副收了打擊模樣的喬安娜，他猶豫了兩秒，拍了拍口香糖警員的肩膀：「這樣吧，你去問問這個案子到底怎麼回事，誰在負責。在那之前，我和他們倆聊聊。」

　　「需要找個人來陪著你麼？」

　　「不用了，在警局裡，我開著候詢室的門。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不用搞得那麼緊張。」

　　口香糖警員猶豫了兩秒，最終點頭離開了。

　　丹將喬安娜請進了室內，讓她自己找了個喜歡的位置坐下。

　　喬安娜剛挨著史蒂夫坐下，丹就開口問道：「你們是認識的，對麼？」

　　「她是我女朋友。」史蒂夫回答得很鎮定，「我們很久沒見了，今天在咖啡館的時候我是想……嚇唬一下她。所以……總之我們倆讓咖啡館的老板誤會了。所以才鬧了這麼一出。」

　　丹看向喬安娜：「是這樣麼？」

　　喬安娜點了點頭，看上去已經平靜了不少。

　　丹思索了兩分鐘，站起身道：「這樣吧，我去問問看咖啡店老板那邊是什麼情況，如果像你們說的只是個誤會的話，應該很快就能讓你們離開了。或者……你需要我幫你聯系克洛伊麼？你是想找她對吧？如果你還有其他什麼事需要找克洛伊，我也能幫你聯系她。」

　　喬安娜看向丹，眼裡滿是感激，她低下頭啪啪啪地打了一串字。

　　——謝謝你。我找克洛伊也是想讓她幫我解釋一下這裡的情況。她和史蒂夫也認識。如果你還有什麼疑問，可以向克洛伊求證的。

　　丹點點頭，說了一句「你們稍等」，便離開了候詢室。

　　史蒂夫伸出手，輕輕地握住喬安娜的手：「喬安娜，這不是你的錯。」

　　喬安娜沒說話，只是沉默地將頭別向一旁。


第150章

　　丹比路西法靠譜多了, 他不僅比路西法靠譜, 他還比他的大多數同事來得高效。不過短短十分鐘的事情，丹就一臉歉意地替洛杉磯警局向喬安娜和史蒂夫致歉, 並且將兩人送出了洛杉磯警局的大門。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總算是有了個好的結尾。

　　但饒是如此，喬安娜仍舊顯得悶悶不樂。

　　誰特麼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快樂起來啊？

　　本來高高興興地躲進廁所補妝，准備漂漂亮亮地見自己男友的，沒想到最後居然弄到警局裡去了。這種奇葩遭遇, 擱誰身上，誰都受不了。

　　喬安娜在陽光燦爛的街頭表現得郁郁寡歡。

　　史蒂夫牽住喬安娜的右手, 與她十指緊扣。但喬安娜似乎並沒有為他這個小動作所安慰到。

　　史蒂夫想了想道：「我猜你這會兒肯定不想喝咖啡了。這會兒也快中午了, 說實話，我肚子有點餓了。你有什麼推薦的餐廳麼？」

　　喬安娜確實有推薦的餐廳, 就在距離他們約定見面的咖啡館不遠的地方。但要從洛杉磯警局過去的話, 那家餐廳的位置就顯得有些不太友好了。事實上，喬安娜不僅有推薦的餐廳，她甚至還想好了要帶史蒂夫去什麼地方玩。

　　沒有錯，就在她接到史蒂夫短信的那一刻，她在短短的時間裡就將一天的行程都規劃好了。她從沒覺得自己的行動力是這樣的驚人，如果要喬安娜自己來解釋那幾分鐘內在她身上發生的事, 她會將那稱之為「愛的奇跡」。

　　可惜的是, 也就是那麼短短的幾分鐘, 就因為她不合時宜的一聲驚叫, 這一切都成了夢幻泡影。奇跡, 也有退去的那一刻。當史蒂夫在警局裡勸阻她不要開口的時候，喬安娜覺得自己被人從天上打落到凡間。是的，她不是一個信徒，她對基督教的故事並不清楚，但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可以體會路西法當初被貶到地獄時的心情。前一秒還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後一秒才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是。

　　所以……有沒有推薦的餐廳又有什麼用呢？那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喬安娜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沮喪地搖搖頭。

　　她看上去比一開始史蒂夫見到她時表現得更絕望和低落，但不管史蒂夫怎麼逗她說話，喬安娜都只是點頭和搖頭。仿佛她已經把這輩子的話都說盡了，余生用點頭yes搖頭no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好吧，那我們隨便吃點什麼。」史蒂夫放棄了繼續逗喬安娜主動說話的想法。他覺得自己在努力下去可能會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然而，這一句在史蒂夫看來稀松平常的話，卻成了壓垮喬安娜的最後一根稻草。

　　喬安娜本以為她今天會和史蒂夫有一場不完美但是卻讓人開心的約會，但她把一切都搞砸了。她的失誤讓史蒂夫進了警局，她身懷能讓人無條件信服她的能力卻沒法幫上忙，現在，就連一個好的餐廳她都找不到，害得餓了肚子的史蒂夫只能隨便吃點什麼。

　　這不是讓人開心的約會，這簡直就是災難級別的約會！

　　史蒂夫牽著喬安娜走了一百多米，他才意識到喬安娜的異常。等他強行讓喬安娜抬起頭的時候，喬安娜的臉蛋上已經有了明顯的淚痕。

　　史蒂夫有點慌亂地抬手替喬安娜擦眼淚，喬安娜卻有點別扭地躲開了。

　　「喬安娜……」

　　喬安娜意識到自己剛才躲避的動作有點傷人，她收拾起心情，掏出手機打字。

　　——我沒事。

　　史蒂夫心疼地撫了撫喬安娜的發頂。

　　喬安娜不想表現得太矯情，於是打算繼續打字問史蒂夫想吃什麼。第一個w才打出來，喬安娜的手腕就被史蒂夫給握住了。

　　「喬安娜，我想聽你的聲音。」

　　喬安娜手抖了一下，差點沒把手機給摔了。

　　史蒂夫一眼就看出了喬安娜的猶疑，他繼續柔聲勸道：「現在只有我而已，你可以開口說話的。」

　　喬安娜有點心動，但她還是謹慎地打了四個字——謊言之舌？

　　「我相信你能控制住它。」史蒂夫的聲音低沉又溫柔，「而且……」

　　喬安娜仿佛聽見了一朵花開的聲音。

　　「我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影響。只要是你說的話，不管有沒有謊言之舌作怪，我都不懷疑。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一樣。只要是你，我全都接受。」

　　喬安娜震驚地看著史蒂夫。史蒂夫的臉上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他看著喬安娜，表情認真，認真地像是在宣讀誓言。那一瞬間，喬安娜在想，恐怕史蒂夫將來結婚時也會用這樣的語氣和表情說那句「我願意」吧。

　　只是，他這一段話，可比那意義重大的「我願意」還要動人得多。

　　喬安娜覺得自己完蛋了！

　　她已經完完全全栽史蒂夫手裡了。

　　喬安娜有點不自在地吸了一下鼻子，用軟軟糯糯的聲音道：「我沒事。」

　　史蒂夫握著喬安娜的手：「今天在警局裡，我並不是……不是故意喝止你的。」

　　喬安娜點頭：「我明白的。」

　　「那……」史蒂夫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在這會兒把話題弄得太深沉比較好，「你是真的不想好好吃頓午飯麼？」

　　喬安娜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想吃什麼？我隨你。」

　　史蒂夫活了這麼大半輩子了，還真沒遇到一個姑娘這樣溫柔地對著他說一句「我隨你」。這樣的溫柔，那是以前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史蒂夫想都不敢想的事。

　　史蒂夫來洛杉磯的目的是看望喬安娜，吃什麼，去什麼地方吃，在他看來根本就無關緊要。兩人的心思都不在午餐上，於是很干脆地買了點外帶食物，去了聖塔莫妮卡。

　　史蒂夫沒來過洛杉磯，喬安娜來了這麼許久也很少出門瞎逛。地點是喬安娜用手機在網絡山搜出來的。網上只說那是個旅游勝地，有全洛杉磯最美的海灘。衝著那個「最」字，喬安娜就領著史蒂夫往聖塔莫妮卡的方向趕。

　　大概是因為趕去聖塔莫妮卡的路程已經長到讓喬安娜陰郁的心情被驅散了，又或者是因為這裡的海風和陽光讓人心醉，史蒂夫能明顯的感覺到，喬安娜在下了車後，整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了。她顯得輕松愉快了不少，像是所有周末出游的女孩兒那樣。

　　因為是周四的緣故，前來海灘的人並不多。加上這段時間並非旅游旺季，整個聖塔莫妮卡呈現出一種慵懶的，漫不經心的美。

　　兩人去了距離海灘有一段距離的草地。陽光炙烤著土地，散發出一股屬於泥土和草葉的氣息。史蒂夫不得不承認這一切很動人。他的年代戰火紛飛，壓根沒時間去享受這樣寧靜美好的時刻，而自打他醒來後，世界又早已不是原來的世界，想找到這麼一處安靜的自然環境實屬不易。加上神盾局任務繁重，他從未像這樣體驗這個世界的靜謐之美。

　　說是草地，那地方實際是一個勢頭很緩的小山坡。喬安娜爬了一半，就舉著手機問道——我們能歇歇麼？

　　史蒂夫從善如流地停下腳步，但卻說了另一件事：「不是說好直接跟我說話的麼？」

　　喬安娜吐了吐舌頭：「忘記了。」

　　說罷，她就勢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史蒂夫也緊挨著她坐了下來。初夏的海風夾雜著淡淡的海腥味迎面撲來，很快就將喬安娜額上的薄汗給吹干了。

　　「所以，你是因為一直沒說話才去看的心理醫生？」史蒂夫終於找到了機會問出他一直關心的問題。

　　喬安娜笑了笑：「不，是因為路西法他們快被我逼瘋了，所以才推薦我去看心理醫生的。」

　　史蒂夫一點也不難想像當周圍沒有人類的時候，一直緘默的喬安娜瞬間化身超級話癆的場景。

　　「裝換器是托尼給你的？」史蒂夫用手指輕輕撥了一下喬安娜耳廓上的轉換器，他的手指就那樣不經意地擦過了喬安娜的耳垂，惹得喬安娜瞬間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但喬安娜還是故作自然地說道：「是安博爾的作品。」

　　她回避了史蒂夫的問題。因為她確實拿不准托尼到底是個什麼心態。如果復仇者聯盟的事情沒有這麼麻煩的話，興許喬安娜會對史蒂夫全盤托出。

　　「那……你這段時間干什麼去了呢？」喬安娜偏頭看向史蒂夫，岔開了話題。

　　史蒂夫頓了一下，猶豫了片刻才答道：「我去調查一個人了。」

　　「調查一個人？」史蒂夫回答的語氣讓喬安娜感到些許困惑。

　　「一位故人。」

　　故人？如果是史蒂夫的故人的話，那估計……大半截身子都埋進土裡了吧。

　　想到這個，喬安娜頓感史蒂夫無限可憐。面對陌生世界不說，還得面對自己的舊友一個個即將死去的悲痛。喬安娜想到了哈莉，她想起哈莉離她而去的那段時間，她是怎樣的痛不欲生。但那種痛苦，對喬安娜而言僅有一次，熬過了，也就結束了。但史蒂夫不一樣，與舊友的告別對他而言很有可能是接二連三的，沒有休止的。仿佛是讓沙漠中的旅人捧著一捧清水趕路。不敢你多麼努力，多麼小心翼翼，你都得面對你正在失去的事實。並且，毫無扭轉的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平靜地接受這一切。

　　喬安娜握住了史蒂夫的手，微微向他傾身：「你還有我。」

　　史蒂夫回握了喬安娜。

　　他側頭看著喬安娜那張被溫柔的陽光映亮的臉龐，只覺得心頭像是被身下的青草輕輕掃過一般。

　　他緩緩地靠了過去，在距離喬安娜嘴唇只有兩釐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兩人就那樣，近近地，貪婪地看著對方的臉，沒有放過對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最後，喬安娜沒有忍住，先破了功。她突然抬手勾住史蒂夫的脖子，吻了上去。

　　喬安娜閉著眼，感到短暫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失重感。然後，在她將自己的舌探向史蒂夫嘴唇的時候，她聽見了自己身下的青草發出的沙沙聲。

　　這聲音真好聽。

　　喬安娜心裡默默地感嘆著。

　　※※※※※※※※※※※※※※※※※※※※

　　娜塔莎：哇哦！隊長會野戰了！進步不小啊！

　　史蒂夫：？？？？？二戰時期大部分都是野戰啊。什麼意思？

　　娜塔莎：【滑稽.jpg】

　　托 尼：【滑稽.jpg】

　　路西法：【滑稽.jpg】

　　IMF小組：【滑稽.jpg】

　　寇 森：我好好的愛豆要被你們帶壞了，哭唧唧。

第151章

　　喬安娜得說, 是她低估了美國隊長的戰鬥力。等她第二天從聖塔莫妮卡的酒店醒來時還覺得腰痛不已的時候, 她就明白了，史蒂夫是個她惹不起的人。該認慫的時候要認慫, 不能仗著她戀愛經驗比他豐富上那麼一丟丟就自以為自己可以hold住場面。事實證明, 經驗有時候……真沒身體素質管用。

　　喬安娜勉強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史蒂夫從酒店外帶回來的早餐成了早午餐。即便如此，喬安娜依舊吃得香噴噴，一如昨晚的史蒂夫。

　　事後的相對而坐，對史蒂夫和喬安娜而言都顯得寧靜又美好。如果……喬安娜能正常地開口和人交流的話, 史蒂夫會對這一切更滿意。

　　很顯然，昨天史蒂夫的那一番表白, 著實感動了喬安娜一把, 但那顯然還不足以說服喬安娜放棄既定的「禁言方案」，在史蒂夫的面前放下焦慮。

　　「所以, 在完全能控制謊言之舌前, 你打算一直這樣不說話麼？」史蒂夫給喬安娜添了些果汁，並順手擦掉喬安娜不小心蹭上臉頰的果醬。

　　喬安娜點了點頭，然後舉起手機。

　　——我想很快就能找到方法的。

　　史蒂夫垂下眼：「我只是擔心你。」

　　喬安娜笑了笑。

　　——我可以應付的。就像你每次對付那些惡棍一樣。

　　史蒂夫正打算笑著贊美喬安娜一句，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娜塔莎：有人在羅馬尼亞發現了他的蹤跡。

　　史蒂夫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喬安娜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史蒂夫一抬頭就撞上了喬安娜擔憂的視線。他笑了笑：「沒事，是……那位故人的消息。」

　　喬安娜不發聲地做了個「哦」的嘴形。

　　故人的消息？□□十歲的故人能有什麼好消息？不是病危就是過世了。

　　喬安娜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點什麼安慰的話好。

　　史蒂夫則低頭撥弄著碗裡的食物, 好半晌才鼓起勇氣抬頭道：「我可能又要……離開一段時間。」

　　喬安娜特別理解地點了點頭。史蒂夫要去見故人最後一面, 她怎麼能攔著？

　　喬安娜乖巧又溫順的模樣讓史蒂夫憐惜不已, 一想到喬安娜現在正在經歷的這些糟心事兒, 史蒂夫就更覺得自己對不住喬安娜了。這個節骨眼上, 喬安娜明明是那樣需要他的陪伴，但他卻無法做到。

　　史蒂夫握住喬安娜放在桌面上的手，很久都沒有撒開。

　　盡管收到了娜塔莎的情報，史蒂夫仍舊陪著喬安娜直到當天傍晚才離開洛杉磯。走之前，他沒有向喬安娜解釋他到底去做什麼，就像他沒有告訴喬安娜巴基的存在一樣。喬安娜可能知道巴基是誰，她畢竟是一個曾經受到神盾局指使前來主動接觸他的人。即使喬安娜在那之前對他的一生再無所知，神盾局也會向她普及一切。

　　但縱使喬安娜知道巴基和他的過去，在喬安娜的眼裡，那也不過是一個命喪二戰時期的英雄。她不可能會知道巴基曾為九頭蛇效力，她也不會知道，那個把他揍進醫院的人正是巴基。

　　史蒂夫不知道如何向喬安娜解釋這一切。他不知道如何讓喬安娜去接受和認可巴基的存在。他太了解喬安娜了，僅憑巴基曾對他動手這一點，喬安娜就會毫不猶豫地將巴基拉入仇人名單。即便她會在聽完了他的解釋後，表面上裝作原諒巴基過去的作為。

　　更重要的是，對於是否能真的幫助巴基找回記憶，讓他回歸正常生活，史蒂夫現在心裡一點譜都沒有。他不希望這會成為喬安娜的煩惱。她現在需要操心和擔憂的事情已經太多了。

　　而對於喬安娜而言，雖然這麼說有點不要臉的嫌疑，但是，喬安娜必須承認，和史蒂夫睡了一覺後真是……神清氣爽。就連一臉臭屁的路西法在她眼裡也變得沒那麼討厭了。

　　這種神清氣爽的好狀態一直持續了近一周。

　　接著，喬安娜迎來了一個對她而言，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

　　——你沒和我開玩笑吧？！！！！！

　　喬安娜舉著手機，眼睛瞪得像是兩顆乒乓球。

　　托尼毫不掩飾地用撩撥的眼神打量著給他和喬安娜端上咖啡的美女招待，然後用一種無所謂的語氣回答著喬安娜：「嗯，不開玩笑。」

　　——你認真點！！！！

　　喬安娜將手機湊到托尼的鼻子前，強硬地阻止了他用目光騷擾女招待。

　　托尼一臉不爽地看向喬安娜：「你干嘛啊！」

　　——問你問題啊！

　　「現在我是老板還是你是老板？我都還沒有問你問題呢！你反倒先問起我來了。你以前去神盾局應聘的時候也是這副做派？」

　　——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做。

　　托尼喝了口冰咖啡：「你沒工作，而我缺人手，就是這樣。我們難道不該一拍即合麼？你現在這副興師問罪的架勢是怎麼回事？」

　　——托尼，我想不通這一切，你的行為太詭異了。

　　「就你的智商而言，你想不通的事情就太多了。」

　　喬安娜懶得舉手機了，她就擺著一副「說啊，我今天看你說個什麼花」的表情看著托尼。

　　咖啡喝了一半，托尼終於受不了得嘆了口氣：「好吧，我再把話說得明白點。我想聘請你來斯塔克工業做事。工作內容包括但不限於日常公關以及……處理復仇者聯盟運作的事宜。鑒於你現在處於無業狀態，我覺得我這個提議很好。除非你想去韋恩集團工作，或者……干脆踢了隊長，去和布魯斯·韋恩交往。不然，不管怎麼看，我的offer都是你應該首先考慮的。」

　　「復仇者聯盟？」喬安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個什麼心情，但她這會兒不想再傻乎乎地用文字和托尼交流了。他所說的事，已經，足夠讓喬安娜把那個該死的「禁言方案」拋之腦後，全心全意地考慮托尼提出的議題。

　　「你等會兒！你確定你現在心情平靜？可以和我正常交流？」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我確定。」

　　「好吧。」托尼挺直了脊背，「問吧，你還有什麼問題和顧慮？」

　　「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想再插手復仇者聯盟的事。」喬安娜說得很冷靜，語氣中肯，沒有一點懷疑或者嘲諷的意思。

　　「是，我確實曾經說過。怎麼？說了就不能改了？我這會兒有覺得地球需要我了，我後悔了，不行麼？」

　　「行。」喬安娜仍舊表現得很冷靜，「但我只是……聽著托尼，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是在過問你的私人生活，你確實不需要向我或者其他人解釋任何事情。但是，我很擔心你托尼。你曾炸了你所有戰甲，是的，我知道你答應過佩普你不再讓自己置於危險中。而且我甚至知道你確實……確實很愛她。」

　　「夠了喬安娜，你現在說話的風格越來越像隊長了。這讓我受不了，你懂麼？犯惡心的那種。」

　　喬安娜不為所動，仍舊表現得很平靜：「現在你跑來跟我說你希望能雇佣我。而且還要我處理和復仇者聯盟有關的事宜。你知道我怎麼想麼？」

　　「感動極了。」

　　「我猜你和佩普分手了。」

　　托尼抿著嘴唇，表情不善：「所以呢？你和隊長感情進展良好，所以打算來給我忠告了？」

　　「不，托尼。我只是想……」喬安娜這會兒終於表現得有些動容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不用把這些都憋在心裡。你可以……可以跟我說說。畢竟我現在是個啞巴，特別擅長保守秘密。」

　　喬安娜故意用一種俏皮的語氣和托尼說話，但對托尼而言，這個話題卻一點都不輕松。

　　他攪著杯子裡的咖啡，沉默了一會兒。

　　「因為我和她都發現，我做不到。」托尼低著頭，仿佛他面前的咖啡裡能開出一朵花來。

　　喬安娜保持安靜，沒有作聲。

　　「我做不到。我沒辦法置身事外。你說得沒有錯，娜塔莎來找我幫忙的時候，我大可拒絕她。只要是和復仇者聯盟有關的事，我都可以拒絕。但是我做不到。不是因為娜塔莎會勸人，是我自己明白，我就是不能……袖手旁觀。」托尼說到這兒，抬眼看了看喬安娜。

　　「我放不下這一切，也放不下佩普。但很顯然，她認為我可以放下她，她認為……她能放下我。」托尼退去了平日裡的玩世不恭和虛張聲勢，表現出他從未示於人前的脆弱，「事情就是這樣。我做了我的抉擇，而她，做了她的。」

　　「我很抱歉托尼，你需要我去幫你……」

　　「不。不用。相信我，喬安娜，如果有一天隊長離你而去了，你也不會希望有人替你去勸他的。」

　　喬安娜聞言，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抱歉，我不是說你們會分手。要知道，我都懷疑隊長他是不是知道世界上還有『分手』這麼個東西。他那樣的古董，絕對會和自己的女友結婚的。相信我。」

　　喬安娜被托尼逗笑了，她突然發現，這個平時招人嫌棄的花花公子，和大家了解的，有很大的差異。盡管她並不覺得招現在的她進入斯塔克工業是個理智的選擇，喬安娜仍舊收拾了心情，很平靜地問道：「既然這樣，說說你的想法吧。怎麼想到招我入斯塔克工業。我得說，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都不是一個好抉擇。」

　　托尼的眉頭皺了起來：「當初神盾局招你的時候，你也這麼拽？」


第152章

　　托尼開出的條件很誘人。於喬安娜而言確實沒有比斯塔克工業更好的老板了。從私人角度講, 托尼現在正經歷最困難的時光, 於情於理，喬安娜這會兒都應該給予他最大的支持。

　　但喬安娜並沒有完全喪失理智。

　　如果說在洛杉磯的這段時間教會了她什麼的話, 遇事冷靜, 一定是其中之一。不管，遇上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喬安娜抿著嘴唇想了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但是托尼，在這個時間點，讓我加入, 真的是件好事麼？我不知道娜塔莎告訴了你多少。但是國會現在可是盯著我不放呢。」

　　「關於這一點，我也聽說了。就算沒有聽說, 我也大概能猜到。當年我才搗鼓出馬克27的時候, 國會那幫家伙就試圖迫使我交出戰甲。這就是他門的做事方式，等你和他們接觸多了, 你就會習慣了。」

　　「我可一點也不想習慣那個。」

　　「那還真是遺憾, 如果你決定加入，我得說，和那些家伙打交道可是免不了的。」

　　喬安娜哀嘆了一聲，抬手捂住臉：「但我現在加入斯塔克工業的話，國會一定會把你當成靶子的。你有什麼……應對方案麼？」

　　「這不是有你麼？」

　　「托尼。」

　　「我沒開玩笑。」托尼露出嚴肅的表情，「謊言之舌我已經測試得差不多了。一開始我懷疑它是通過聲波來作用的, 我還想著如果是那樣的話, 只要給你打造一個特殊的變聲器就可以完美解決這個問題。但很遺憾, 它並不是通過聲波, 而是精神力。換句話說……」

　　「這需要我自己來控制。」喬安娜長吁了一口氣, 「而你覺得讓我正面和充滿敵意的國會硬剛一波，是對我控制力最好的檢驗方式。」

　　托尼聳肩：「我本來想說是『鍛煉方式』來著。你也沒必要一來就把標准提這麼高吧？」

　　喬安娜沒有表現出托尼想像中的興奮和輕松，她反而表現得思慮重重。在公關戰線工作的這段時間，喬安娜深刻地體會到了，大眾是多麼容易被誤導的群體，而那些政客，又是多麼深諳此道。她不覺得自己能在這個問題上抱著輕松愉悅的心情去試探，國會不會給她試錯的機會。她一旦運用了謊言之舌的力量，那股力量最後也一定會變成擊敗她的利劍。

　　「怎麼了？」托尼看著眉頭緊鎖的喬安娜，「沒信心？」

　　「我只是覺得……如果你要讓我和國會做對的話。我不能出面。」

　　「什麼意思？我請你來負責公關工作，你的意思是要我出面去幫你罵人？」

　　「托尼。我們拋開我對謊言之舌控制的情況不談，即便我現在可以熟練地操控謊言之舌，讓它達到我想要的效果。也就是說，在國會攻擊我的時候，我能成功地說服他們放棄攻擊我，或者……接納我。但你有沒有想過，我那麼做了，就是在對外宣告『我有謊言之舌』的事實。」

　　「你怕你不能自保？」

　　「不，托尼，我想如果走到了那一步，任何人都保不了我。一個不小心，還會全軍覆滅。」

　　喬安娜的表情嚴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托尼見狀也忍不住認真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對國會使用謊言之舌？」

　　喬安娜沉默了半晌：「准確來說，我不打算對任何人使用。」

　　「你這話……聽著像是隊長會說的話。你確定你要那麼做？你得知道，作為一個公關人員，有『謊言之舌』是多麼有利的條件。那不意味著你一定要撒謊，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的話。」

　　喬安娜嘆了口氣：「得了吧托尼，我是喜歡史蒂夫，但不意味著我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他或者他的價值取向。我們假設一下，現在是敵人擁有了謊言之舌，他們對大眾說了奇怪的話，讓整個社會變得危險了。你打算怎麼做？」

　　「直接去對方老巢把他揍到半死？」

　　「當然，這是最直接的方式。但是，別忘了，現在大眾站在對方身後。人們不允許你們出手，所有人都選擇炸了地球。你要怎麼辦？」

　　托尼皺眉：「我不喜歡你這個假設。不過，我們有你啊！還有史蒂夫，我絕對相信你們的演講能力。」

　　喬安娜點頭：「沒錯，有我。但你知道我會怎麼做麼？我不會去反駁對方的觀點，我會向眾人揭露『謊言之舌』的存在。『你的一切想法和認知都是別人強加於你腦中的。』我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動搖眾人的信念。因為，這是我能贏得勝利的最佳方案。」

　　「所以……」托尼向後靠著椅背，表情已經沒了方才的輕松，「你的意思是，一旦讓你出面，對方一旦想攻擊我們，就會公布『謊言之舌』的存在，動搖公眾對你的信任。」

　　「不是我。是對復仇者的信任。」

　　托尼完全陷入了低落的情緒中。他向來不擅長公共關系，這些麻煩事一直都是由佩普在負責。大多數時候，他只用像一個吉祥物一樣出現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至於這其中有什麼門道，該注意什麼事項，他一直未曾關心。如果不是喬安娜在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超能力還保持著必要的冷靜，恐怕他已經做出了最糟糕的抉擇之一。

　　「老實說，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把招聘現場的氣氛搞得這麼低迷的。」托尼這會兒連剩下的咖啡都不想喝了，「這麼說，你是不會來斯塔克工業了？」

　　「這取決於你還有沒有繼續雇用我的打算。」

　　托尼有點意外地看向喬安娜。

　　「作為公關部的成員，我會做公關工作，只是……沒有『謊言之舌』，我也不會站到前台發言。」

　　托尼覺得喬安娜說這話是想給他以希望：「你的意思是……你想組建一個團隊？」

　　「可以麼？」

　　托尼癟了一下嘴，但看上去心情很不錯：「讓我猜猜，原神盾局的那個約翰？」

　　「還有安博爾。」

　　「那個計算機姑娘已經在我的公司了，她能做的，賈維斯會做得更好。」

　　喬安娜笑了笑：「不，托尼，你要知道。公關部的從來就不會信任行動部的。所以，如果你想讓我來干這事兒，安博爾必須來我的團隊。」

　　托尼嘆了口氣：「好吧。就這樣？你們三人能行？」

　　「不行。還差一個發言人。約翰不適合干懟媒體的工作。」

　　「好吧，所以我們需要在全國征集一個罵人冠軍？」

　　「我想我已經有個合適的人選了。」喬安娜盯著自己的咖啡碟，慢慢地翹起了嘴角。

　　喬安娜只說她有了合適的人選，卻一直遲遲不肯向托尼透露那個人是誰。一直到托尼離開洛杉磯，返回紐約去處理基金會的事宜，他仍舊不知道那個神秘的「罵人冠軍」是誰。

　　而另一方面，在托尼的主導下，喬安娜和布魯斯·班納聯系上了。根據托尼的研究，「謊言之舌」的作用機制不是聲波，而是類似於精神力影響。所以對現在的喬安娜而言，控制自己的情緒就成了她目前唯一能掌控「謊言之舌」的手段。

　　而布魯斯·班納，恰好在這一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尤其是……如何控制憤怒這種情緒。

　　喬安娜每天除了逐步增加自己說話的頻次和時間之外，晚上還多了一項和布魯斯開著視訊連冥想的任務。一開始，為了保證冥想效果，班納還會陪著喬安娜一起打坐冥想。到了後來，喬安娜窺得門徑之後，班納大多數時候就開著視頻監督喬安娜冥想，而他自己則讀點科研論文或者搞搞實驗之類的。

　　這事兒本來進行得挺順利。但有一次娜塔莎結束了手裡的事務，突發奇想地去拜訪班納。當她看見喬安娜在視頻前穩穩盤腿坐著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又在搞什麼奇奇怪怪的直播？」娜塔莎指著視頻一臉懵逼地問道。

　　「直播？不，不是直播。」班納指了指那個通訊標志，「在視訊。我教她的。打坐冥想，有利於舒緩情緒。托尼覺得喬安娜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緒，隨時保持平靜。」

　　「就像你那樣？」

　　班納有點無奈地聳了一下肩：「就像我那樣。」

　　娜塔莎問完這個問題才感覺到這氣氛不太合適，她只能將注意力再次放在喬安娜的身上。

　　「我的天，她都快坐成一尊菩薩了。」

　　班納笑了笑：「她確實很有天賦。」

　　「布魯斯，我可不是在誇獎你們。」娜塔莎抬眼看向班納，「我是在為你感到擔心。」

　　「擔心？」

　　「隊長還在外忙他的事。而你在家裡把他的喬安娜變成了……一尊無欲無求的菩薩。」娜塔莎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試想一下，他回來後會怎麼面對這一切吧。」

　　班納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應該……能理解的吧。」

　　「要換做是我，那我肯定是不能理解的。」

　　「要不……我們改教她搏擊算了？」

　　「那謊言之舌怎麼辦？」娜塔莎好笑地看著一臉緊張的班納。

　　「她可以……呃……繼續裝啞巴？」


第153章

　　周四的上午, 喬安娜結束了心理治療後, 沒有如往常那樣直接離開診所。漢尼拔將她送出診室後，轉身就回去准備下一位病人, 也就是威爾的診療的方案。因此, 他並沒有察覺到喬安娜在乘電梯下了樓後，又自行爬樓梯，回到了診所所在的樓層。

　　喬安娜當然不會傻到在診所門口等人。盡管她不能全然理解，為什麼心理醫生要盡一切可能阻止自己的患者之間有所接觸, 但喬安娜也很明白，規矩就是規矩。在她沒能將其一舉擊破時, 遵守規矩是必要的。

　　因此, 喬安娜沒有傻等在漢尼拔診所的門口，而是去了琳達的辦公室門口。這位路西法的朋友, 在某種程度上比漢尼拔讓人感覺更平易近人。

　　喬安娜耳朵上戴著托尼給她的轉換器。她在琳達辦公室門口飛快地給身在紐約的安博爾發短信。

　　喬安娜：幫我監視萊克特醫生的辦公室。下一個患者來訪時, 把他照片傳給我。

　　安博爾：你這麼確定是「他」？

　　喬安娜：不確定，所以我才要你給我傳照片啊！

　　安博爾：看來即將加入我們團隊的是一位帥哥。

　　喬安娜：算是吧。

　　安博爾：哇哦！我還有機會麼？

　　喬安娜：如果你不介意他心理有問題的話。

　　安博爾：等等！我們要招一個心理變態？這事兒你給斯塔克先生說了麼？

　　喬安娜：沒有。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托尼自己都有PTSD，班納博士有躁狂傾向，我現在被診斷為強迫症。你說說看，新進人員有個抑郁症怎麼了？這年頭沒個心理疾病你好意思找工作麼？

　　安博爾：雖然覺得你的話有點不對，但一時半會兒想不到怎麼反駁。話說, 謊言之舌隔著聊天軟件不會被觸發吧？

　　喬安娜：反正我們還沒發現這種情況。得了吧, 承認我說得有道理就那麼難？

　　安博爾：不難不難, 你等的人來了。

　　喬安娜還沒從剛才的話題回過神來, 就看到安博爾傳了一張監控圖片過來。畫面裡威爾穿了一件優秀稍顯不合時宜的Polo衫, 看著倒有幾分精神不正常的味道。

　　安博爾：是他麼？

　　喬安娜：是。你能找到他以前問診時的監控麼？我想知道他大概幾點鐘能結束診療。

　　安博爾：你可以下樓去喝杯咖啡什麼的，記錄顯示，他至少要一個半小時才能從裡面出來。

　　喬安娜發了一個收到的表情，然後拿上包，下樓去溜達去了。

　　有安博爾這個高級監控員在線監控，喬安娜逛了一個小時十五分鐘的街後，才在安博爾的指揮下，去了樓下的咖啡館買了兩杯外帶咖啡。然後一手端一杯，上了樓。

　　等電梯，乘電梯，下電梯，等到喬安娜走到琳達的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她剛好聽見走廊另一端漢尼拔辦公室傳來的開門聲。

　　這種掐這個點兒的感覺，讓喬安娜有一瞬間真把自己當一個特工了。

　　「好了，boss。接下來就是你的表演時間了。」安博爾在喬安娜的耳機裡說道。

　　喬安娜沒有回復安博爾，只是在漢尼拔疑惑地念了一聲她的名字後，她一臉意外地回過頭，看向走廊那一端端漢尼拔和威爾。

　　彼時，威爾已經走到了距離喬安娜只有兩米遠的地方了。喬安娜自然而然地，毫不做作地，一邊做出「誒」的口型，一邊將手裡的一杯咖啡遞給了威爾。她行動得出其不意，當威爾反應反應過來的時候，咖啡已經被他端在手裡了。

　　喬安娜做了個「等等」的手勢，回頭敲了橋琳達的辦公室門。

　　盡管已經知道裡面沒人，喬安娜還是敲了好幾次，然後露出遺憾的表情。

　　漢尼拔已經走到了威爾的身後，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喬安娜：「琳達她周四上午不在。你應該知道的。」

　　喬安娜露出「我怎麼把這個忘了」的表情，抬手拍了一下腦門。她從兜裡拿出手機，單手打字。

　　喬安娜：忘記了。剛好逛了街走到樓下，還想著給琳達帶杯咖啡。看來她喝不了了。

　　威爾為難地端著那杯咖啡，一時不知道該還給她還是扔掉。漢尼拔在這期間，已經走到了威爾的身後，幾乎是以一種操控威爾的姿勢站在威爾的身後：「那還真是可惜了。」

　　喬安娜笑了笑，低頭繼續打字。

　　喬安娜：威爾你好啊！好久沒見了。你要不嫌棄的話……那杯咖啡就替我解決掉吧？焦糖拿鐵，喝了心情會好。

　　威爾看了看手裡的咖啡，表情變得有些緊張。

　　漢尼拔看著喬安娜，臉色莫測，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像喬安娜根本沒在場一樣，放低了聲音對威爾道：「我就送你到這裡了。下周記得來。」

　　威爾避開了漢尼拔和喬安娜的視線，端著那杯棘手的咖啡，胡亂地點了點頭，然後一個人乘電梯離開了。

　　剩下喬安娜和漢尼拔在走廊上大眼瞪小眼。

　　這是第一次，喬安娜在漢尼拔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森冷的殺意。她以前只是覺得漢尼拔不像琳達那樣平易近人，但她從沒在漢尼拔身上感受到這樣深的殺意。喬安娜穩住心神，強作鎮定地打了一串字。

　　喬安娜：既然琳達不在，我也回去了。

　　漢尼拔沒有作聲，一直到喬安娜轉身走到電梯附近了，漢尼拔才開口道：「裡克曼小姐當真不願意開口說話？」

　　喬安娜頓了一下，回過頭，露出一臉困惑的表情。

　　漢尼拔站直了身子，微微揚了揚下巴：「恐怕我能幫到裡克曼小姐的已經不多了。我認識另一個心理醫生，她比我更擅長治療強迫症。我可以替裡克曼小姐介紹一下，我想她能幫到裡克曼小姐更多。」

　　喬安娜知道漢尼拔是一個極重規矩的心理醫生。但重視到了這個地步？

　　與其說他是在遵守規矩，倒不如說是在……阻止其他人接觸威爾。

　　漢尼拔的表現異常到這個地步，喬安娜再也沒法繼續裝傻了。她收起了那副困惑的表情，拿出手機，繼續打字。

　　喬安娜：好的。賬單請寄到路西法的住處。如果你不知道，琳達會告訴你的。很感謝萊克特醫生這段時間的幫助。再見。

　　漢尼拔沒有說再見，他雙手插在褲兜裡，看著喬安娜進了電梯，然後離開大樓。

　　喬安娜一進電梯，耳機裡的安博爾就開啟了臥槽模式。

　　」臥槽！臥槽！嚇死我了！那家伙是心理醫生？你確定？他別是個殺手吧！我的媽呀！你剛才沒看見，你背對他的時候，他那個眼神，簡直像是在考慮從哪裡下刀。臥槽臥槽！太可怕了！洛杉磯是個什麼鬼地方啊！心理醫生都這麼可怕的麼？要不你別去拉那個病人入伙吧！心理醫生都這麼變態，病人肯定更可怕。」

　　「我覺得他是想阻止我接觸威爾。但是……為什麼呢？」

　　「臥槽！你怎麼突然開口說話了。你確定你現在心情平靜？我會不會……會不會被影響？」

　　「不會。我現在冷靜得很。就是有點後怕。」喬安娜說道這裡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但她很快鎮定下來道：「先這樣吧，我覺得我得尋求一點幫助了。」

　　喬安娜讓安博爾利用洛杉磯的監控網盯住漢尼拔，隨後挑了個合適的時機，將克洛伊約了出來。

　　本來調查他人背景這種事，娜塔莎干起來可能更有效率。但考慮到這事兒到目前為止和復仇者聯盟沒什麼關系，喬安娜最終還是選擇了向克洛伊求助。

　　好在克洛伊是一個辦事效率極高的女警探，不過兩天，克洛伊就給喬安娜回了話。

　　「你想查的那個人，是個顧問。」

　　喬安娜：顧問？

　　克洛伊點頭：「沒錯，警局的顧問。以前是個警探，在bau工作。但後來好像因為工作造成心理壓力過大，精神開始出現不穩定的狀況，所以就被辭退了。但前段時間出了個連環殺人案，FBi沒辦法又請他出山。」

　　喬安娜沉思了片刻，打了一串字：那……他的心理狀況可以勝任顧問工作？

　　克洛伊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不能。所以FBI為他找了一位心理醫生。也就是你認識的那個，漢尼拔·萊克特。他們倆現在在一起解決連環殺人案。」

　　喬安娜陷入了沉思之中。

　　克洛伊不知道喬安娜到底在盤算什麼，但就她查出的資料情況來看，喬安娜試圖著手的事情似乎……有著相當的危險性。出於好意，克洛伊忍不住勸說道：「喬安娜，我覺得你目前的狀況不適合干這些事。」

　　喬安娜抬眼看了看克洛伊，頗為好奇地打了一串字：什麼事？

　　「不知道，危險的事。喬安娜，聽著，你沒在警務部門干過，所以不太了解。有很多凶手，尤其是連環殺人案的凶手，他們特別中意調查團隊和他們周圍的人。既然那個威爾在調查連環殺人案，你應該離他遠點。」

　　喬安娜嘆了口氣，衝著克洛伊點了點頭：「我明白。謝謝你。」


第154章

　　想著自己遲早有一天要離開洛杉磯, 到那個時候, 勢必需要向路西法證明自己確實有能力壓制「謊言之舌」。而路西法，是一個在克洛伊面前幾乎沒有什麼秘密的人。基於這樣的考慮, 喬安娜沒再繼續裝啞巴, 而是冷靜克制地向克洛伊解釋了自己的狀況後，開啟了正常友好的聊天。

　　漢尼拔和威爾的情況比喬安娜想像得要復雜。也就是在她知道了威爾過去經歷的事件後，喬安娜就明白了，威爾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新聞發言人選。盡管他可能擅長抬杠, 但是他的精神狀況根本就不是什麼「抑郁症」能一言蔽之的。

　　但同時，喬安娜也察覺到了漢尼拔對威爾那種不正常的關懷。

　　喬安娜和威爾的接觸並不多, 但她和漢尼拔的接觸不算少, 在此之前琳達也曾和喬安娜聊起過漢尼拔的事情。不管是她，還是琳達, 對漢尼拔的認識和判斷都基本保持著一致。

　　客觀、冷靜、專業……還有點不近人情。

　　但他的這份「不近人情」卻偏偏避開了威爾。盡管和普通人表現得不太一樣, 但漢尼拔確實對威爾顯示出超乎尋常的在意。

　　喬安娜並不想以最壞的角度去設想其他人，但是……公關工作經歷讓她不自覺地養成了萬事都考慮最壞情況的習慣。而在漢尼拔和威爾的身上，最壞的情況大概就是……精神狀況脆弱的威爾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一個技法熟練的心理醫生給操控了。

　　喬安娜不知道漢尼拔在操控了威爾之後會讓威爾去做什麼。但不管他想讓威爾去做什麼，都是不對的！哪怕他是打算讓威爾去當義工！誰知道呢？萬一威爾就是不喜歡去當義工呢？這種強迫他人想法的行為，喬安娜打心裡地厭惡。

　　出於對威爾的憐憫，和一種說不清的正義感。喬安娜拜托了克洛伊稍微注意下威爾和漢尼拔的情況。盡管克洛伊不明白喬安娜為什麼會對自己提出這樣的要求, 但當她確認喬安娜並不是在和她開玩笑後, 她答應了喬安娜的請求。

　　漢尼拔意識到事情不太對時, 是一周後的事情了。他不是沒預想過那個喬安娜·裡克曼會有所動作。事實上, 當他決定終止和喬安娜之間的診療關系時, 就考慮過可能有的後果。然而在他看來，後果無非就兩種。要麼，喬安娜·裡克曼不知死活，繼續和威爾接觸，並且影響到他的計劃。要麼，她會表現得像她離開的時候那樣聰明，不來攪這渾水。

　　但很顯然，喬安娜選了第三條路，也是最不明智的路。

　　她讓警方來插手這件事來。

　　這是漢尼拔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不管怎麼說，他都不想警方在這個時候盯上他。盡管他有自信不會讓警方抓到什麼把柄。但那並不表示，他可以容忍有人來刺探他的邊界。

　　本想著放喬安娜一馬的漢尼拔，這會兒又起了殺心了。

　　他知道喬安娜和路西法·莫寧斯塔關系不一般，他也知道喬安娜甚至還認識托尼·斯塔克那樣的風雲人物。如非必要，漢尼拔不想這樣明著將喬安娜放進自己的菜單欄。

　　但是，誰能想得到呢？那只閉著嘴仍舊聒噪不休的喬安娜·裡克曼就是這樣積極地往他菜單欄裡跳。

　　漢尼拔默默地思考著菜單，面上卻裝作一切照舊。

　　他很清楚，要拿下喬安娜這樣的人，必須要有一個縝密的計劃。他可不希望因為喬安娜，終結了自己的美食事業。

　　漢尼拔沒有想到的是，機會來得比他想像的要快。

　　那是一個周二的上午，在送走了最為無聊的病人後，漢尼拔剛回到辦公室，就察覺到辦公室裡的氣氛不太對勁。

　　他確信自己送病人離開的時候，都還一切正常，不過是走到走廊上然後再回來的工夫，整個房間裡的氣氛都變了，透著一股陌生的感覺。

　　很快，漢尼拔就弄明白了那股奇怪的氣氛是打何處來的了。

　　那張高背的半工皮椅，不知在什麼時候轉向了書架的方向，只朝著門口的漢尼拔露出一個難以捉摸透的黑色椅背。而漢尼拔非常確信，在他離開的時候，椅子是正常的擺向。他向來是一個自律的人，當然，也有人將這種自律視為強迫症的一種。但不管怎麼說，他是絕對不可能將椅子旋轉成這個角度然後離開辦公室的。

　　漢尼拔慢慢地朝著辦公桌的方向走去。路過平日裡診療時，和病人面談坐的沙發旁，漢尼拔順手拿起了放在沙發旁矮桌上的鋼筆。

　　「萊克特醫生。」一個語調輕浮的聲音響了起來，「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拿起那麼尖銳的東西。畢竟……你要面對的是一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進入你辦公室的人。」

　　「你是誰？我們認識麼？」

　　辦公椅慢慢地轉了過來，一個金發男子穿著一身有點皺巴巴的休閑西服，拿起一根煙衝他招了招手：「你辦公室禁煙麼？」

　　「禁。」漢尼拔回答得毫無熱情可言。

　　「真可惜。」男人將煙叼在唇邊，然後不知怎麼地弄出一簇小火苗，遠遠看上去，像是把一個打火機藏在了手心裡。他講火苗湊近香煙，一副不把漢尼拔的禁煙宣言放眼裡的模樣，深深地扎了了兩口煙嘴，煙絲迅速地燃了起來，燒得紅彤彤的。男人吐了一口煙圈：「可惜，我剛才只是隨口問一下而已。」

　　漢尼拔已經恢復了常日的冷靜，隔著一段距離站定：「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麼？」

　　「不不不，你問錯問題了。」男人將煙夾在食指和中指間，輕輕地搖了搖手。

　　漢尼拔笑了一下：「是麼？那我換一個問題。你是誰？」

　　「約翰·康斯坦丁。不過那個不重要，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叫我布拉德·皮特。名字只是個代號。我倒覺得我比布拉德·皮特要帥。」康斯坦丁笑了笑，補充道，「所以，這個問題雖然問對了，但是沒什麼價值。」

　　「那麼，康斯坦丁先生，在你看來，什麼問題才算是有價值的問題？」

　　康斯坦丁笑了起來：「你應該問，『你有什麼能幫得上我的』？」

　　漢尼拔目光晦暗不明：「那麼，康斯坦丁先生，您有什麼能幫到我的？」

　　康斯坦丁笑了，他站起身來，彈了彈不小心落在衣服上的煙灰：「喬安娜·裡克曼。」

　　漢尼拔挑了一下眉：「哦？我為什麼會對她有興趣呢？」

　　「你不是對她有興趣，你是對事物有興趣。愛德華·肖恩的肝髒，莉莉·伯恩斯的腎，安吉拉·伯德的背脊肉。」康斯坦丁的臉上閃過一絲厭惡，「還要我繼續背下去麼？老實說，我可能背部全。」

　　漢尼拔此刻已經開始在估算自己和眼前這個不注重形像的男人動手的話，自己能占到多少便宜了：「那您為什麼要幫我呢？」

　　康斯坦丁終於露出了生意人般的微笑：「因為我要喬安娜·裡克曼的舌頭。」

　　「舌頭？」漢尼拔仔細觀察著康斯坦丁的表情，「你打算怎麼烹飪呢？」

　　烹飪了之後，會不會影響到謊言之舌的效果？康斯坦丁以前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會兒被漢尼拔這麼一問，他明顯地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回答道：「嗯……直接生吃？涼拌吧。可能會涼拌。」

　　漢尼拔沒有放過康斯坦丁臉上任何一點細微的表情：「舌頭的話，我衷心建議你嘗試煎一下，你不喜歡太熟的，三分就夠了。」

　　康斯坦丁不太喜歡這個話題，他過來只是想利用漢尼拔對付喬安娜而已，他並沒有考慮過如何烹飪人|肉。他又不是變態，沒事考慮舌頭怎麼吃干什麼！如果不是擔心路西法逮住他的話，他就自己對喬安娜動手了。至少……由他出手的話，那姑娘至少能留下一條命。

　　康斯坦丁看了看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心理醫生。

　　讓他來，那個叫喬安娜·裡克曼的可憐蟲，估計是死定了。

　　盡管如此，康斯坦丁卻絲毫不覺內疚。在他看來，讓喬安娜卷入這些事件裡的人確實是他。但那也並非他的本意，如果不是路西法那天窮追不舍，他也沒想過將謊言之舌放在喬安娜身上，以此來脫身。從這個角度看，喬安娜被謊言之舌攪亂生活確實是很倒霉。但是……天下倒霉的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康斯坦丁不覺得自己應該為倒霉的人負責。如果上帝憐憫她的可憐遭遇，或許會寬恕她和路西法交往過密的罪過，允許她進入天國。

　　至於她被漢尼拔這樣的變態盯上，純屬她自己作死。如果不是她自己要插手漢尼拔的事，她就不會被盯上。

　　如果她沒被漢尼拔盯上，恐怕康斯坦丁也不會想到和這麼個變態殺人狂合作，以此來奪取謊言之舌。

　　要麼怎麼說可憐之人並非全然無辜呢？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又不是他一個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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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康斯坦丁算盤打得很圓滿, 但很可惜, 事情的進展卻不像他想像的那樣順利。

　　他想到了要給那位外表紳士，實則是一位變態殺人狂的心理醫生, 一個別出心裁, 超出他科學認知的登場。但他並不打算當著漢尼拔的面用魔法讓自己消失。他並不需要將魔法的邊界公之於眾。況且，神秘的出現，禮貌的告別，在康斯坦丁看來, 這才是一套優秀的心理壓迫流程。那位心理醫生會對他如何出現在房間裡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漢尼拔越是想不通, 今後兩人不得不面臨談判時, 康斯坦丁所占的優勢就越大。

　　因此，在和漢尼拔達成了基本的合意後, 康斯坦丁在漢尼拔一件看上去就價值不菲的擺件上熄了煙, 然後施施然地從正門離開了。

　　和康斯坦丁預想的一樣。在他離開後，漢尼拔就立刻檢查了辦公室所有的入口，但每一個入口都處在上鎖的狀態。換句話說，當他出門送患者離開的時候，整個辦公室呈現出一個密室的狀態。漢尼拔一時半會兒想不通康斯坦丁是如何憑空出現的，這讓他心情很是煩躁。但即便如此, 漢尼拔也沒有任何衝動或者激進的行為。在他看來, 越是這樣的關頭, 越需要他沉著應對。

　　離開了漢尼拔辦公室的康斯坦丁, 本以為事情會按照他計劃的那樣發展下去。然而, 他絲毫不知道，自己離開漢尼拔的身影已經被紐約的安博爾看了個清清楚楚。

　　彼時，安博爾正端著外賣小哥送來的意大利面吃得津津有味，在用叉子卷面的間隙，她不經意地抬頭看了一眼監控視頻，正好瞧見康斯坦丁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的模樣。

　　安博爾愣了一下，她一開始以為自己記錯了，習慣性地認為康斯坦丁是漢尼拔的病人。但一口意大利面吞下去以後，安博爾突然驚覺，按照漢尼拔工作的時間表，這個時候應該沒有病人才對。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安博爾放下了意大利面，快速回顧了一下上午的監控視頻。

　　從第一位病人到最後一位病人。每個人進辦公室和出辦公室的鏡頭都被清清楚楚地拍了下來，唯獨最後那個離開的人，康斯坦丁。安博爾只看見他離開的鏡頭，卻怎麼也沒找到他進入辦公室的鏡頭。

　　好好的一間辦公室，怎麼就能大變活人了？別說一間辦公室，就是一個體育館，那也不行啊！

　　安博爾一邊喝著飲料，一邊黑進了漢尼拔辦公室附近所有街道的監控系統。但沒有哪一個監控攝像頭拍下了康斯坦丁是如何混進漢尼拔的辦公室的，而且他離開的鏡頭也就止於一個街區外的轉角處。

　　安博爾把一個大活人「跟丟了」！

　　但問題不出在洛杉磯的監控網上，問題在於這個人確實太過神秘，即使用安博爾苛刻的標准，他也算得上是，來無影去無蹤。

　　前段時間才見證了漢尼拔一臉殺氣地趕走喬安娜，今天漢尼拔的辦公室就多了一位神秘訪客。安博爾就是心再大，也知道這件事不簡單。

　　她沒敢耽擱，立刻給喬安娜發了短信，並附上了漢尼拔辦公室門口的監控錄像。

　　這和遠在異國的史蒂夫聊天聊得火熱的喬安娜，頗有點不耐煩地點開了視頻鏈接。只不過短短三秒鐘，喬安娜就蹭得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她一臉難以置信地捧著手機，半天沒說出話來。

　　一旁在吧台旁給自己倒酒的路西法好奇地看著喬安娜：「怎麼了？中彩票了？還是男友出軌了？」

　　喬安娜將手機遞給路西法：「你自己看吧。」

　　路西法一頭霧水地接過手機，看了半晌。漸漸地，他的表情變得凶狠了起來：「這個該死的竊賊！」

　　趕在路西法發脾氣砸手機之前，喬安娜一把奪回了手機：「所以說，我沒看錯，就是那個人？」

　　「化成灰我都認識！沒錯！就是那個盜了『謊言之舌』的家伙！」路西法深吸一口氣，微微壓制住自己的怒火，「他在哪兒？」

　　「他在……」喬安娜住了嘴，謹慎地問道，「你打算干嘛？」

　　「當然是去抓賊！沒人能從我這裡偷走東西，他必須付出代價！」

　　路西法的憤怒，喬安娜很理解。但她不覺得這個時候讓路西法殺到漢尼拔的診所去是一件好事。畢竟，那裡也是琳達的診所。路西法衝動起來，總是不計後果，但周圍的人卻跟著遭殃。

　　「可是他都已經離開了。你去了那裡也沒用啊。」喬安娜試圖勸阻道。

　　「只要是使用過魔法的地方，就一定留有痕跡。」路西法說到這裡又變得有些不耐煩，「我跟你解釋這麼多干嘛！說！他在哪兒？」

　　喬安娜掙扎了兩秒，最後還是選擇了坦白：「漢尼拔·萊克特的診所。」

　　喬安娜說完這話後，不自覺地眨了一下眼，也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路西法就消失不見了。也只有這種時候，喬安娜才會記起，那個智障中二病，其實是掌管著地獄的墮天使。

　　喬安娜嘆了一口氣，低頭給史蒂夫傳了條訊息，提了一下他們有可能發現了那個盜取謊言之舌的家伙。

　　那邊的史蒂夫還沒來得及回消息，這邊的路西法就再一次出現在了喬安娜的眼前。

　　「該死！那家伙已經跑了！」路西法看上去氣的不輕，他一口喝掉了剛被他遺忘在吧台上的酒。

　　「跑了？你不是說，魔法會有痕跡的麼？」

　　路西法解開袖口挽起袖子：「他不是用魔法跑掉的。至少不是剛跑掉的。那視頻是什麼時候的？」

　　喬安娜看了看視頻上的時間：「半小時前。」

　　「該死！」路西法又咒罵了一聲。

　　喬安娜很有眼色地沒有追問「怎麼了」，雖然搞不懂魔法和天使之間的關系，但想來，應該是路西法憑借魔法痕跡找人是有時間要求的。而這半個小時，剛好夠康斯坦丁從路西法的指尖溜掉。

　　喬安娜稍微退了兩步，與盛怒下的路西法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誰給你的消息？」路西法回過頭，一副審問犯人的嘴臉。

　　「我朋友。」

　　「朋友？」

　　「紐約的朋友。」

　　路西法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厭惡：「那個托尼·斯塔克？」

　　喬安娜聳了聳肩：「算是吧。」

　　路西法嘆了口氣：「他在紐約都能看到洛杉磯的情況？」

　　「我朋友有自己的渠道。」

　　路西法看了喬安娜一眼，然後拿過一只新的杯子，給喬安娜到了一杯酒，又把自己的杯子裡注入新的酒水。然後他掛著招牌笑容，端著酒杯，走到了喬安娜的跟前。

　　喬安娜眉毛一挑：「干啥？想撩我？我有男友了。一拳揍暈了你的那個。」

　　路西法差點沒繃住臉上的笑容，但他還是穩住了自己的脾氣，衝著喬安娜璀璨一笑，將酒杯遞了過去：「我只是想表現得友好一點。」

　　「哦。」喬安娜意味深長地拉長了語調，「看來是有求於我了啊。」

　　路西法端著酒杯，衝喬安娜挑了挑眉。站在喬安娜的角度來看，路西法雖然討厭了一點，有時候確實也很不尊重身為人類的她，但是，從利益上講，她這會兒確實和路西法是一路人。她對天使和魔法都不了解，史蒂夫他們在這個領域也是抓瞎。索爾又是個偶爾才到地球來點卯的復仇者，壓根兒就沒法聯系上他。喬安娜把自己認識的人都過了一遍，除了那個死不了的亨利·摩根，根本就沒有和魔法能扯上關系的人。如果不和路西法合作，他們在對上那個神秘盜賊時，絲毫不占優勢。

　　權衡之下，喬安娜接過了路西法的酒杯。

　　喬安娜端穩酒杯的那一瞬，路西法臉上的笑容都變得明朗了許多。

　　「這麼說罷，我這個人不求人辦事，我只是……和我的朋友互幫互助罷了。」路西法衝著喬安娜露出一個充滿誘惑意味的笑容，「來吧，說一說，你最想要的是什麼？」

　　「什麼？」

　　「你最想要的。說出口。」路西法毫不吝嗇地催動著屬於他的能力，「你最深的欲望。你最想要得到的東西。說出口，我會幫你實現它。」

　　那一瞬間，喬安娜仿佛覺得整個世界的景色都盡收眼底。紛繁之下，她瞥見了她普通而又傳奇的一生。

　　可不是麼？有幾個姑娘能和美國隊長攜手共度人生呢？這特麼都不能叫傳奇，那這個世界上就真沒有傳奇了。

　　自己最想要的是史蒂夫麼？

　　喬安娜並不這樣認為，她已經有了史蒂夫了。雖然兩人暫時分隔兩地，但她確確實實擁有了史蒂夫。但奇怪的是，那匆匆的一瞥，竟讓喬安娜心底湧上了一股不安感。

　　沒錯，是不安。

　　擁有了史蒂夫的喬安娜，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如何才能不與他分離。她心愛的人是個大英雄，地球一旦有了危險，就會挺身而出的那種。槍林彈雨，生死之間……她卻沒辦法與之共度。

　　喬安娜的眉頭皺了起來。在路西法好奇又急切的注視下，全然不知自己被路西法所影響的喬安娜，怔怔地開了口：「世界和平。」

　　路西法眨了眨眼，以為自己幻聽了：「什麼鬼？」

　　「世界和平。我想要世界和平。」

　　路西法收起了自己的能力，癟著嘴想了半天才說道：「你換一個行不？」

　　※※※※※※※※※※※※※※※※※※※※

　　路西法：你別跟你那個金發男友學！你換個夢想！比如……睡遍歐美男模之類的！那個比較容易實現！

　　喬安娜：那你猜我男友答應不答應呢？

　　路西法：你管他答應不答應！

　　史蒂夫：有人好像挨過我的打？

第156章

　　喬安娜沒有再和路西法討論她內心渴望的問題。當路西問她「你換一個行不」時, 喬安娜就從那種恍恍惚惚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她隨即一口干了杯中酒, 接著就拒絕和路西法進行任何討論了。

　　她不喜歡路西法這種玩弄人心的做法是原因之一。但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敢再和路西法繼續聊下去。

　　盡管那句「世界和平」在路西法聽來近乎笑話, 喬安娜也可以想像如果路西法一時口快把這事告訴了喬安娜的熟人的話, 她會招來怎樣的嘲笑。

　　但那在喬安娜看來都不是最可怕的。她最怕的是，路西法會誘導著她說出她渴求「世界和平」的真正理由。

　　這個冠冕堂皇的願望之下，掩蓋住的，是一個怯懦又帶了一點自私的喬安娜。

　　世界是否真的和平, 喬安娜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史蒂夫會不會離她而去。

　　要和整個世界搶奪史蒂夫的心, 喬安娜不得不承認, 這是一件讓她倍感壓力的事。而她不得不面對這種奇葩的壓力。

　　盡管商討對策的第一步進行得不是很順利，但路西法和喬安娜都沒有表現出對對方的不耐煩或者譏諷。兩人都很清楚, 這可能是他們唯一一次能將那個竊賊抓住的機會。尤其是對喬安娜而言, 能不能找到一個妥善的應對辦法直接關系著她能不能保住小命。她可還記得路西法曾經說過，謊言之舌無法被剝離，除非她死了。如果對方是衝著謊言之舌來的，沒道理會留她一條命，等著她過完幸福的一生，然後再從風燭殘年的她身上奪取謊言之舌。

　　喬安娜稍微走遠了一點, 以免自己又被路西法的迷惑技能給影響了。她退到落地窗前, 看著窗外：「所以說, 對方到底會不會魔法？」

　　路西法看了她一眼：「你跑那麼遠干嘛？在窗戶前凹什麼造型？這都什麼時候了？你能不能把你身上的戲給收收？」

　　喬安娜橫了路西法一眼：「我很認真地在問你。」

　　「我也是很認真地在提出請求。」

　　喬安娜沒辦法, 只得回到沙發旁。

　　「我需要擔心我的人身安全麼？」喬安娜想了想, 撿了個最緊要的問題。

　　「你覺得呢？」

　　喬安娜點頭：「需要。」

　　路西法聳肩又開始問喬安娜關於監控記錄的事。喬安娜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做了詳細的回答。

　　兩人聊了一會兒後，喬安娜又問：「我有必要……向我的朋友求助麼？」

　　路西法還是保持了他一貫的回答方式：「你覺得呢？」

　　喬安娜點頭，拿出手機：「有必要。」

　　史蒂夫身在國外，這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就算他能回來，喬安娜也不想為了這還沒個譜兒的事讓他大老遠放下自己的事回國。想了想，謊言之舌的事，到目前為止，除了史蒂夫之外，知道這事的人統共就那麼幾個。身為復仇者的托尼、娜塔莎、班納，以及……失業在家的寇森。

　　復仇者是很忙的！這一點，只要看看史蒂夫回消息的頻率和長度就能知道了。但是寇森？神盾局都特麼垮台了，他除了去政府領失業金之外還能做什麼？

　　喬安娜幾乎是沒有多作考慮地，撥通了寇森的電話。

　　寇森在了解了情況後，沒有立刻說幫忙或者不幫忙，他在電話那頭沉吟了許久，最後扔下一句「我回頭聯系你」，便掛了電話。

　　然而，寇森再也沒有聯系喬安娜。喬安娜手機再次響起來的時候，屏幕上顯示的是托尼的名字。滿心以為寇森還在思考對策的喬安娜，擺出一副沒事兒的樣子接了電話。

　　「還在洛杉磯？」托尼的問題問得有點沒頭沒腦。

　　「不然我還能去哪？」

　　「很好。我們今天晚上就到。」

　　「今天？什麼意思啊？」喬安娜一頭霧水，覺得自己跟不上黑客爸爸的腦速。

　　「到了你就明白了。」托尼語氣不明地扔下這話，就單方面切斷了聯絡。

　　喬安娜搞不清楚狀況，還滿心以為復仇者們對那個可疑分子和漢尼拔的事一無所知。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喬安娜甚至在托尼來洛杉磯之前還特意囑咐了路西法一通，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要漏了陷。

　　但當喬安娜看見娜塔莎和托尼一前一後從昆式飛機上下來的時候，喬安娜就知道事情可能和她想的不太一樣。但即便是在那一刻，喬安娜也沒有放棄她的劇本，依舊笑得無憂無慮，還特別熱情地迎上去問他們怎麼一起來了。

　　但當史蒂夫緊跟著也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喬安娜的笑就僵在了臉上，建立的好好的心理防線，這會兒說崩就崩了。喬安娜松開了拉著娜塔莎的那只手，像一個做錯事被逮了個正著的孩子，不自覺地垂下頭去。

　　托尼挑了一下眉：「不是搞歡迎儀式麼？怎麼，看見你男友突然就不歡迎了？」

　　喬安娜瞥了托尼一眼：「能不拿我打趣麼？」

　　托尼翻了個白眼，也不和喬安娜廢話，抬腳就往路西法的地盤走去。路西法站在門口，說什麼也不放托尼進門去。

　　「讓我想想，把喬安娜逼得打電話向寇森尋求幫助，估計遇到的問題是你這位墮天使也解決不了的吧。解決不了就讓開道，我們搞科研發明的和你們這些神棍可不一樣，我時間很金貴的。」

　　路西法露出一個滿含威脅意味的笑容：「到了我地盤上還這麼橫？今天克洛伊可不在，別以為我不會把你們統統丟出去。」

　　托尼沒接話，站定了腳步，回頭朝著娜塔莎使了個眼色。

　　娜塔莎會意，上前給路西法看了她的短息記錄：「我已經給德克探長發過消息了，她估計十多分鐘就能到。」

　　路西法對於這種威脅人的做法很是不滿：「十多分鐘足夠我把你們扔到馬路對面去了。」

　　「然後我們會躺在那兒。」托尼一點名人的自覺性都沒有，「直到德克探長過來看望我們。」

　　「你！」

　　「得了，我們是過來幫忙的，天使不是更應該懂得謙遜和感恩麼？」

　　路西法一長串的mmp憋在肚子裡說不出，他最後只能側身，將復仇者們迎進去。

　　史蒂夫走在最後，而喬安娜就那樣，緊張地站在路邊，捏著自己的衣角不敢上前和史蒂夫主動問候。

　　對於喬安娜向自己隱瞞了危險一事，史蒂夫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是有些生氣的。但很快，他的怒意就被一種夾雜著無可奈何的憐惜所壓制了下去。此刻喬安娜就在跟前，史蒂夫發現自己竟然一句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

　　最後他只是走到喬安娜的跟前，輕聲道：「走吧，我們進去再說。」

　　喬安娜抬眼偷瞄了一下史蒂夫的臉色，卻只見史蒂夫一臉包容地看著他。

　　「你不是……不是在國外麼？」

　　史蒂夫像是想起了一個壞消息一般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我上午回的國。」

　　「哦。」喬安娜本來是想和史蒂夫掰扯掰扯他回國了怎麼不第一時間來看她，但隨即一想到自己待會兒指不定還要被興師問罪呢！為了避免這會兒把仇恨值搞得太高，喬安娜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史蒂夫輕輕環住一臉不自在的喬安娜的肩：「走吧，先進去。」

　　兩人路過路西法身旁的時候。一直盯著兩人的路西法忍不住嘀咕道：「要這麼個美男不好麼？要什麼世界和平。腦子有病。」

　　史蒂夫：？？？？

　　喬安娜反應迅速地朝門內邁了兩步，史蒂夫雖然心裡有些不解，但潛意識為了跟上喬安娜的腳步，便沒有停下來詢問路西法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眾人都齊聚路西法的客廳時，托尼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路西法找不愉快，說什麼路西法不懂待客之道，他們都來了這麼酒了，連杯飲料都沒給他們送來。

　　鑒於克洛伊已經趕到，路西法只能壓住一腔不滿，衝著眾人抱歉地笑了笑，隨即指了指自己地酒櫃和冰箱，邀請大家自便。

　　深知自己現在算是戴罪之身的喬安娜，立刻懂事地開了酒櫃和冰箱，一一問過眾人喜好後，給大家送上飲料。

　　托尼端著加了冰的威士忌，像是嫌棄般地皺了皺鼻子。路西法本以為他要說點什麼挑刺兒的話，但托尼開口便直奔主題。

　　「我聽安博爾說，已經找到那個偷謊言之舌的竊賊了？」托尼這話是對著路西法說的，但眼睛卻瞄向了喬安娜。

　　「是發現了，不是找到了。」路西法聽上去又怒又喪，「等我知道這事兒的時候，已經過了魔法痕跡的追蹤時間了。」

　　托尼破天荒地和路西法站在了同一陣線：「這倒是，有些人確實應該對此進行好好的反省。」

　　喬安娜聞言，不由自主地垂下了頭。她盯著自己飲料杯裡的浮冰，像是盯著一顆鑽石。

　　就在她試著不去關注他們話裡話外的指責，讓自己腦子放空一會兒的時候，史蒂夫的手輕輕浮了上來，堅定又溫柔地包裹住她端著飲料杯的手。

　　手心是有些沁人的冰涼，手背是史蒂夫的溫度。

　　自知做錯事的喬安娜，此刻卻只覺得安心。只要史蒂夫在，不管發生了什麼，她都覺得安心。


第157章

　　喬安娜放開了冰涼的飲料杯, 轉而回握了史蒂夫的手。兩人十指緊扣, 一言不發。仿佛大家正討論的事情和他們關系不大。

　　連提了兩個方案都被托尼和娜塔莎否了的路西法，感覺今天簡直就是他的受難日。好巧不巧, 克洛伊剛提出的設想也被托尼一口否了, 路西覺得自己簡直怒火中燒。他不得不移開視線，以免自己一個克制不住又和托尼懟上了。

　　眼光一偏，路西法就瞧見了坐在一旁，十指緊扣的小情侶。

　　路西法嘴巴一癟, 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倆能稍微克制一下不？這兒正談正事呢！」

　　史蒂夫臉皮薄，況且他也確實發自內心覺得今天的會議很重要。他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 一來是因為他已經許久沒有過問謊言之舌的事情了, 論及熟悉程度，托尼和娜塔莎比他熟悉得多, 在沒有了解足夠多的情報, 史蒂夫不想做類似於「瞎猜」的無用功。二來……喬安娜看上去確實一直在為這件事操心，從她露出第一個笑容時，史蒂夫就看出她的緊張和不安。比起制定方案來，史蒂夫覺得先安慰喬安娜比較重要。這並不是完全基於他對喬安娜特別的關心，從戰略意義上講，喬安娜是整件事的關鍵, 她的狀態至關重要。史蒂夫在心裡默默地替自己辯解道。

　　emm……好吧, 其實自己就是單純忙著關心喬安娜！

　　史蒂夫在心裡替自己開脫了兩回後發現有的說服不了自己, 於是只能自暴自棄地這樣想。盡管, 他對於喬安娜的那份關心是極其自然和正常的。但話一經路西法的嘴, 就變得莫名得……不太正經。

　　仿佛，他倆是不顧大局，偷偷摸摸在作戰會議上眉來眼去的參謀員。

　　史蒂夫老臉一紅，有點不自在地松開了喬安娜的手。

　　喬安娜厭煩路西法的不識趣，但她並不想讓史蒂夫覺得難堪，於是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將臉轉向一邊。

　　一旁致力於和路西法過不去的托尼忍不住挺身而出：「你這墮天使怎麼回事兒啊？人家小倆口拉拉手惹你了？」

　　史蒂夫尷尬地勸阻：「托尼……」

　　「隊長，不是我說你。拉自己女朋友手怎麼了？你繼續拉你們的！這種合作人就是不能慣。」

　　托尼的突然進攻讓眾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史蒂夫和喬安娜更是一臉懵逼。

　　托尼見史蒂夫拒絕打配合，於是衝喬安娜道：「你，該不會和隊長一樣認慫了吧？拉呀！你還領我工資呢，這個時候得配合。」

　　史蒂夫正想開口再阻止一下托尼，不料喬安娜的手就覆了上來。不僅覆了上來，喬安娜還輕輕捏了捏史蒂夫的手指。雖然不明白他們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瞧見喬安娜平靜的模樣，史蒂夫保持了沉默。

　　托尼對喬安娜的配合很滿意。他忍不住回頭衝著路西法挑了挑眉。

　　作為見識了眾多愚蠢人類的路西法，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無聊的人。更讓他郁悶的是，這個無聊的人類，在他的酒吧裡居然有著比他還要高的號召力。想到這個，路西法忍不住和托尼吵了起來。

　　「知道和地獄之主作對是什麼下場麼？嗯？愚蠢自大的人類。」

　　托尼聳了聳肩：「你是說連『謊言之舌』都看不好的墮天使麼？說實話，不怎麼擔心這個問題。要我說，喬安娜干得都比那位丟了『謊言之舌』的地獄之主好。喬安娜，你說呢？」

　　喬安娜沒接話，只是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路西法氣得瞪大了眼：「所以這就是你們這些人類表達你們感謝的方式？嗯？你們以為就憑她這種蠢貨，真能駕馭謊言之舌？」

　　喬安娜癟了癟嘴：「你們要吵就吵，干嘛人身攻擊我啊。」

　　「你閉嘴！」路西法惡狠狠地吼了喬安娜一句。

　　喬安娜沒反擊，只是拉住了史蒂夫的手，讓他不要回應。

　　一旁的托尼則毫無阻礙地替喬安娜出頭：「你干嘛人身攻擊我的員工？東西不是她看守好的，難道是你？」

　　路西法氣得連「要把謊言之舌放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都拋之腦後了，他咬牙切齒地說道：「行啊！你們對她這麼有信心，那就讓她滾出我的酒吧！別來尋求我的庇護。」

　　一直默不作聲的娜塔莎一聽路西法這樣說，立刻抓住時機，一副阻擋托尼繼續和路西法吵下去的模樣：「莫寧斯塔先生，很抱歉這段時間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我看……喬安娜在這裡確實也給你造成了很大的不便。所以……」

　　「所以趕緊地給我滾！」路西法暴躁地說道。他一點也不相信喬安娜真能從那個熟悉魔法的竊賊手裡保住謊言之舌。但是，這和他有什麼關系呢？應該說，她保不住謊言之舌最好。到時候，他就可以全心全意追捕竊賊，然後完全不用估計克洛伊的想法，回收謊言之舌。

　　會商談到這個地步，已經完全沒了繼續下去的必要。托尼和娜塔莎趕在梅茲還沒到達現場的機會，動作迅速地演完了全套戲，叫上一臉佛系的喬安娜和一臉茫然的史蒂夫，匆匆離開了路西法的住處。

　　娜塔莎和托尼沒有往停著飛機的天台走，而是領著史蒂夫和喬安娜往樓下走。哈皮開了一輛商務車，等在門口。見自家老板下了樓，哈皮趕緊從駕駛位下來，替老板拉開車門。四人魚貫而入，哈皮嘩啦一下關上車門，回到駕駛位上，發動了汽車。

　　整個過程不超過半分鐘。不知情的還以為這是事先排練過的。殊不知，一落座，車廂裡的史蒂夫就不滿地開口：「這到底怎麼回事？」

　　托尼一上車就開始搗鼓平板電腦，而娜塔莎也破天荒地沒主動解釋，只是捧著手機戳戳戳。

　　托尼頭也不抬：「喬安娜，你給你男朋友解釋一下。」

　　「解釋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啊！我以為你們跟他商量過了。我才是那個不知道劇本的人。」

　　搗鼓完手機的娜塔莎微微側身，看向坐在後排的史蒂夫和喬安娜：「我來解釋吧。我和托尼走得到消息後，就商量一下 整件事。我們現在無法確定路西法是否可靠。托尼調查了一下近幾年洛杉磯和路西法有關的事件。大致可以確定，路西法的同伴就只有那個和他一起的梅茲。路西法本人不會受傷，除非克洛伊·德克在場。平時他很少親自對人類出手，大多數時候，都是梅茲動的手。那個梅茲不像路西法，她會受傷，只是，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做她的對手。直到……」

　　「直到我專門為那位美人改進了一下機甲。」托尼輕松地聳了一下肩。

　　「好吧，我大概了解了。我們現在有辦法收拾路西法和梅茲。可是，為什麼？一開始不是……不是我們主動來尋求幫助的麼？」喬安娜覺得自己腦子有點跟不上趟。

　　倒是一旁長期和娜塔莎打配合的史蒂夫先一步明白了隊友們的想法：「我們還是需要他們的幫助，只是幫的忙不一樣了。我們得讓他們抓住那個竊賊。」

　　喬安娜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你們只是想把我弄走呢。」

　　托尼將平板上的內容投放在車窗玻璃上：「要把你弄出來太簡單了。沒必要花時間和那個蠢天使吵。看看這個把，羅迪剛傳來的。」

　　喬安娜最怕托尼說什麼「看看這個吧」，每次他一說這話，那就意味著有一大堆的數據和分析圖等著他們去看。

　　但讓喬安娜意外的是，玻璃車窗上並沒有什麼數據和分析圖，而是一條簡潔的短信。

　　——上校，您的請求我已經告知了蘇格蘭場。對方表示那位偵探先生希望能親自來美國調查了解情況。

　　喬安娜連讀了三遍也沒搞清楚狀況。她一臉困惑地看著托尼和娜塔莎：「蘇格蘭場是指……英國的那個……蘇格蘭場麼？」

　　娜塔莎點了點頭，沒作聲。

　　史蒂夫又一次向喬安娜證明了他比喬安娜更聰明：「你們想讓偵探來調查那個竊賊？」

　　托尼搖頭：「竊賊的事交給路西法就好。我相信德克探長能勸說成功的。至於這個偵探……是為了漢尼拔的案子。」

　　「漢尼拔？」

　　托尼關掉了投影：「安博爾給我看過漢尼拔的資料。你和安博爾的直覺沒錯，那個漢尼拔·萊克特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但我查了很久也沒能找到決定性的證據，所以還是讓專業人士來干這件事比較好。」

　　喬安娜聽完這些話，覺得自己腦子裡模模糊糊有了個印像，但如果要她說清楚整個計劃，她有覺得自己似乎什麼都不知道。思考無果，喬安娜選擇了放棄：「你們就說我該做什麼吧。」

　　托尼給羅迪回了個」好「，然後扔個喬安娜和史蒂夫兩個手環大小的設備。

　　」不做什麼。你們倆可以在洛杉磯約約會，直到娜塔莎通知你行動。」

　　喬安娜將手環舉起來：「這個？」

　　「克制梅茲的東西。盡管她未必會對你們動手，但……以防萬一嘛。」

　　史蒂夫將手環給自己和喬安娜戴上：「所以說，現在的方案是，等那位偵探來調查清楚漢尼拔·萊克特。我和喬安娜當作誘餌暫時不離開洛杉磯，等那個竊賊動手。另一邊由克洛伊去說服路西法，而娜塔莎會和克洛伊保持聯系。」

　　托尼點頭：「就是這樣。」

　　戴上了手環等喬安娜和史蒂夫異口同聲地問道：「那你呢？」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啊！裝作和路西法吵架，帶喬安娜離開路西法的酒吧。」托尼一副「難道我還不夠優秀」的模樣，「哦對了，還有設備研發和提供。」

　　喬安娜癟嘴，沒接話。

　　商務車停了下來，哈皮下車站在門邊，准備替自己老板拉開車門。

　　托尼將墨鏡戴上：「現在我要回可愛的紐約了。商務車喜歡麼？不喜歡我讓哈皮回頭給你們弄跑車過來。但是哈皮我得帶走，我可沒給你們配備司機。」

　　史蒂夫露出一個無奈的笑：「這輛車就很好。謝謝你，托尼。」

　　托尼敲了一下車窗，哈皮立刻拉開了車門。

　　「不客氣，祝你們有個愉快的約會。」托尼下了車，又回頭道，「還有，雖然不知真假，但聽說那個英國的偵探是個怪脾氣。祝你們一切順利，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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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托尼前腳離開, 後腳娜塔莎也就找了個由頭撤了。剩下喬安娜和史蒂夫兩人, 從最後排坐到了駕駛室和副駕上。

　　史蒂夫發動車子：「想去哪兒？」

　　喬安娜搖頭：「不知道，和男友開商務車約會, 對我而言, 這還是頭一回。我也不知道能干嘛。要不……咱倆去跑黑車？」

　　史蒂夫：？？？？？？

　　「開玩笑的！」喬安娜笑著拍了一下史蒂夫的肩膀，「你該不會相信了吧。」

　　史蒂夫笑著搖了搖頭，帶著一點玩味的笑意，看向喬安娜：「要不, 我們真去試試跑黑車？」

　　喬安娜：？？？？？？

　　「反正在娜塔莎聯系我們之前，也沒其他的事兒可做。就當是兜風了。還是說, 你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

　　喬安娜搖頭。

　　「那就這麼定了？我從沒干過這種事, 你呢？」

　　喬安娜繼續搖頭：「我也沒干過。不過，非法運營的話, 大概會被抓吧。我們還是……注冊個uber？」

　　「注冊個什麼？」

　　喬安娜覺得史蒂夫困惑的樣子特別可愛。大概是因為史蒂夫平日裡都是一副「沒什麼能難得了我」的自信狀態, 偶爾瞧見他為了一些小事露出這種迷茫的表情，喬安娜都會覺得那一刻的史蒂夫可愛到犯規。

　　也就是這個時候，喬安娜才會意識到，史蒂夫和她不一樣，他不是一個生在21世紀的現代人。或許他學習能力足夠強，但現代生活對於他而言, 總是會帶來新的驚喜。喬安娜又想起當年自己被分配特別任務時的事。

　　她笑著掏出手機, 注冊了uber司機, 在等待紐約的安博爾幫忙快速通過驗證的這段時間, 喬安娜笑著衝史蒂夫道：「21世紀賺外快的方式！」

　　身在紐約的安博爾在看到喬安娜的請求短信時, 她有一瞬間的茫然。

　　托尼·斯塔克不是說雇佣了喬安娜做斯塔克工業的公關工作麼？喬安娜怎麼會突然要去當uber司機，還要立刻上任？

　　安博爾滿心疑惑地點開洛杉磯街道的監控視頻。

　　安博爾：你不是和隊長在一起麼？怎麼要注冊Uber？你是被盜號了麼？

　　喬安娜：多干事，少說話。我要帶史蒂夫去體驗21世紀的生活。

　　安博爾：當uber司機？

　　喬安娜：有問題？

　　安博爾：我沒問題，我怕你腦子有點問題。

　　喬安娜：會說話就多說一點。你是想被開除麼？

　　安博爾默默腹誹了喬安娜一番，然後發了個毫無誠意的認錯表情過去，接著黑進了uber公司的網絡，通過了喬安娜的認證申請。

　　「瞧！現在我們可以正式營業了！」喬安娜將通過認證的消息拿給史蒂夫看。

　　史蒂夫完全搞不懂什麼是uber，但見喬安娜笑得開心，他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我們現在要怎麼做呢？」

　　「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誒？」喬安娜很是意外地看了一眼最新消息，「有訂單啊。」

　　「訂單？」

　　喬安娜拍了拍方向盤，衝史蒂夫道：「生意上門了。走吧，洋槐街有一位客人要去機場。」

　　史蒂夫被喬安娜煞有介事的模樣給逗樂了，他很是配合地督促喬安娜系好安全帶，然後向著地圖標示的位置駛去。

　　史蒂夫剛將車停在約定的地點，就看見一個拖著行李箱的中年女人一邊接電話，一邊朝街邊走來。

　　「是她麼？」史蒂夫衝著喬安娜挑了挑眉。

　　「大概吧。」喬安娜應了一句，隨即下車衝對方打了個招呼。

　　在確認了乘客的身份無誤後，喬安娜衝史蒂夫招了招手，史蒂夫便跟著下車，幫忙將行李搬進後備箱。

　　乘客自稱艾米麗·克爾默。當她說出自己的名字時，坐在副駕駛位的喬安娜忍住笑意，勉強回應了對方。史蒂夫不知道艾米麗·克爾默這個名字有什麼好笑的，但他沒有當著外人的面問喬安娜，只是像模像樣地和艾米麗確認了行程的目的地。

　　過了兩個十字路口，史蒂夫終於回味過來，喬安娜為什麼憋著笑了。他正想和喬安娜就這個問題好好聊一聊的時候，就聽見坐在後排的艾米麗·克爾默道：「開著這樣的商務車跑uber，還挺少見的。」

　　史蒂夫還沒想好怎麼回這話，喬安娜就已經回過身衝著艾米麗笑道：「我們想給乘客最舒適的乘坐體驗！想把這個做成我們的事業！」

　　艾米麗看著一臉朝氣的喬安娜，忍不住翹起了嘴角：「新婚夫婦？」

　　喬安娜瞄了一眼沒什麼反應的史蒂夫，然後輕輕點頭：「摁，都固定工作的新婚夫婦。」

　　史蒂夫：？？？？？？

　　艾米麗又笑了起來：「沒關系，洛杉磯是一個很友好的城市。」

　　喬安娜只是笑，也不回話。

　　可不麼？連墮天使都收的城市，能不友好麼？

　　洋槐街距離機場並不是特別遠。三十分鐘後，史蒂夫就將車停在了機場的停車場。送走了兩人的第一位客人。喬安娜掛著笑，靠著車門看向史蒂夫：「怎麼樣？新晉司機，對你的工作任務可還滿意？」

　　史蒂夫笑著搖搖頭：「沒以前的工作好。」

　　說完，史蒂夫就開門上了駕駛位。

　　「這回答太讓人沮喪了。」喬安娜一邊說著，一邊拉開門，上了副駕，「我還以為你會覺得有意思呢？」

　　「是很有意思。」

　　「那還沒神盾局的工作好？」

　　「只談工作的話，uber司機確實不如特工的工作來得讓我踏實。」史蒂夫說完這話，笑著側頭看向一臉不解的喬安娜，「但和你一起，它就變得很有意思了。」

　　喬安娜愣了一秒，然後不好意思地將臉偏向一邊。透過車窗的倒影，史蒂夫能瞧見喬安娜的蘋果肌都快飛上天去了。

　　「史蒂夫！你老實交代，這段時間你是不是根本就沒出國執行任務？」

　　「什麼？」

　　「你該不是去報了『如何哄女友開心』的培訓班吧？」喬安娜終於找回鎮定看向史蒂夫，臉上是掩都掩不住的笑意，「嘴巴這麼甜，會讓我現在就想要吻你的。」

　　史蒂夫看向喬安娜的嘴唇：「你大可試試。」

　　送上門的福利，這誰能拒絕啊？！

　　喬安娜甚至沒有多思考，上去就是一個果斷的吻。果斷到連她自己都覺得今天的行動真是快准狠！她甚至還想像著，史蒂夫被她這勇敢的，出其不意的舉動驚到，睜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畫面。

　　然而，真正被驚到的，是喬安娜。

　　因為，在她吻上去的那一刻，史蒂夫就扭轉了他被動的局面，

　　先張開嘴唇的是他，先用舌尖掃過對方唇角的是他，先抬手扣住對方後腦勺的……還是他。

　　相比之下，喬安娜就像是一個主動獻吻的小傻瓜。

　　氣勢？那東西不存在的。

　　不過，即便是缺了氣勢，喬安娜也不允許有人打斷她和史蒂夫的吻。

　　即使是金主也不行！

　　因此，當uber的信息提示響起的時候，喬安娜想都沒想地把手機扔後座上了。

　　史蒂夫放開喬安娜，掛著揶揄的笑：「不看看信息麼？」

　　「不看！今天不做生意了！」喬安娜這會兒總算是找回了一點氣勢，為了這個，她甚至覺得興許和史蒂夫在車上就這麼來……摁……好像也挺不錯！

　　可惜，天不遂人願。喬安娜剛試圖在親吻的間隙，扒拉開史蒂夫的衣角時，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來了一個機場管理人員。對方衝著窗戶玻璃哐哐哐地敲了好幾下。

　　喬安娜嚇了一跳，慌忙在自己的座位上做好。史蒂夫尷尬地衝喬安娜笑了笑，然後整理好表情，搖下了車窗：「有什麼事兒麼？」

　　「這兒不能停車。」工作人員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游移，「還有，出去左轉四百米左右有家賓館。」

　　史蒂夫的表情僵硬得有些不像話。

　　工作人員衝著史蒂夫調皮地眨了眨眼，仿佛他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史蒂夫慢慢搖起車窗，然後回頭衝喬安娜露出尷尬的笑容：「我還以為我們會被抓起來。」

　　「你這是典型的冷幽默啊。」

　　史蒂夫的笑容變得爽朗起來，他伸手握住喬安娜的左手，裹在手掌裡，用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喬安娜的皮膚：「所以，我們這會兒……」

　　後排的手機又發出了短暫的提示音，兩人都不自覺地回頭看向手機。

　　史蒂夫想了想提議道：「要不……繼續我們的uber事業？」

　　「好呀！」喬安娜笑著反身跪在座椅上，伸長了手臂將後座上的手機拿了回來。

　　「哇！運氣真好！」喬安娜由衷地感嘆道。

　　「怎麼？」

　　「剛好是一個機場的乘客要去市區。這樣我們也算是順路啦！」喬安娜笑眯眯地點了接單，然後指揮著史蒂夫將車開到接客的出口處。

　　另一邊。

　　剛下飛機沒多久的夏洛克看到了APP上的消息，忍不住彎起嘴角。

　　一旁的華生有點茫然地問：「怎麼樣？叫到車了麼？」

　　「叫到了。還是一輛很不錯的車。」夏洛克將手機放回包裡，「走吧！美國的罪犯還在等著我們呢！」

　　※※※※※※※※※※※※※※※※※※※※

　　喬安娜：走！我們去開黑車吧！

　　史蒂夫：……

　　托尼：【滑稽.jpg】

　　娜塔莎：【滑稽.jpg】

　　路西法：【滑稽.jpg】

　　哈莉：【滑稽.jpg】

　　班納：還好她沒成一尊菩薩。

　　夏洛克：非法運營？約翰，打電話給洛杉磯警局吧，來得匆忙沒帶伴手禮。

　　華生：……


第159章

　　開著一輛價值不菲的商務車跑uber。這種事就算夏洛克不提, 華生也在其中覺察出一絲可疑的味道。上車的時候, 華生特意瞄了瞄夏洛克的表情，但後者神情自然, 似乎對眼前的事兒司空見慣。

　　這麼多年來的經歷教會了華生一個道理。不要提醒夏洛克去注意任何異常的細節, 因為這份好意的提醒最終都會招來一陣毫不留情的吐槽。

　　可不是麼？大名鼎鼎的夏洛克·福爾摩斯會有忽略了的細節？

　　不存在的！

　　他不說，不代表他沒注意到，百分之一百的可能是……他注意到了，只是不想說或者不屑說。

　　華生上了車就一直盯著車門鎖瞧。

　　夏洛克不發話, 不代表華生就不會多留個心眼。畢竟華生是一個經常被自己搭檔出賣，時不時就要經歷一番跳車或者跳水操作的可憐退伍軍人。

　　華生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這輛網約車有問題。和跳車摔倒比起來, 他一點都不想被鎖在車內拉去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因為這個緣故, 當史蒂夫出於對安全守則的尊重，摁下車門鎖的控制鍵時, 那聲輕微的落鎖聲讓華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常年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史蒂夫比平常人有著更靈敏的感知, 當然，也比大多數人顯得更加謹慎。華生那下意識的哆嗦被他瞧了瞧了個清清楚楚。

　　史蒂夫透過後視鏡，關切地看向華生：「你還好麼？」

　　華生沒料到自己那麼細微的反應也被對方看在了眼裡，不由得更加緊張。但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夏洛克，發現對方仍舊是開始那副悠閑自得的模樣，仿佛華生所察覺到的一切異常都並不存在。

　　「怎麼了？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麼？」史蒂夫問得很客氣。

　　華生一直觀察著夏洛克的表情, 他有點摸不准這位壯漢司機的問題該怎麼回答比較好。華生沒能立刻答上話, 夏洛克卻趕緊接過話茬道：「沒什麼。就是挺驚訝有人會開這麼好的商務車來跑Uber。美國人民都是這樣的麼？」

　　喬安娜聞言, 回過頭, 笑眯眯地又把先前對上一位客人說過的說辭重復了一遍。

　　夏洛克聽得認真, 末了還贈與喬安娜一個眯眯眼的微笑。而一旁的華生則明顯表現得很拘謹，就連笑容都透著一股沉重。

　　喬安娜對此絲毫沒有注意到，她回身坐好，開心地給史蒂夫導航。

　　一路上夏洛克纏著喬安娜問了不少關於洛杉磯的問題，有些喬安娜能答上來，有些就猜測夾雜著一點胡謅。夏洛克表現得對洛杉磯很感興趣，一邊說著「哦原來如此」，一邊試圖套出更多和喬安娜本人有關的信息。

　　夏洛克問得隱秘又自然，喬安娜壓根沒察覺到對方在套她的話。但看似專心開車，實際一直在觀察後排乘客的史蒂夫卻明顯覺察到了不對勁。好幾次喬安娜在談到她自己的時候，史蒂夫就會開口打斷喬安娜話，讓喬安娜幫他確認路線。

　　夏洛克好幾次「進攻」都被史蒂夫這麼攪和了之後，他不得不開始和史蒂夫攀談，以免顯得自己太過刻意。但史蒂夫對夏洛克問題表現的並不熱衷，反而不時地試圖和華生搭話。

　　就這樣，夏洛克一路嘗試套話未果，史蒂夫一路嘗試攀談未果。而車上另外的兩個人，一個傻乎乎地把夏洛克當成一個慕名而來的游客，一個緊張兮兮地把史蒂夫當成一個綁架犯之類的可疑人物。四人就保持著這種奇異的狀態，一直到達夏洛克准備入住的酒店門前。

　　沒等喬安娜說話，史蒂夫在停穩車後，利落地解開安全帶，下車替夏洛克和華生拉開了車門。

　　「謝謝您，司機先生。」夏洛克笑得人畜無害，隨即又衝著喬安娜擺擺手，「再見，可愛的導航員小姐。」

　　喬安娜笑著同這對英國來的游客道了再見。

　　華生沒敢說話。今天的一切都太過詭異，包括那個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夏洛克。華生摸不准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他不敢隨意搭話，只能胡亂地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史蒂夫不多話，待兩人下了車後，關上車門便重回他的駕駛室。他語氣平靜地囑咐喬安娜「坐好」，然後踩下油門，駛離了酒店。

　　夏洛克笑著目送車輛遠去。待車輛轉過街角後，他一直噙在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個干干淨淨。

　　「所以說，那兩人真的有問題？」華生小心翼翼地問道。

　　「噢，何止有問題，簡直有趣極了。」夏洛克語氣興奮，一雙眼閃閃發亮。

　　華生認命般地嘆了口氣：「夏洛克，拜托了。我們來洛杉磯是有正經事的。不管你對剛才那對情侶多感興趣，拜托你先辦完正事好麼？」

　　夏洛克嫌棄地看了華生一眼：「你還沒意識到麼？他們倆就是正事。」

　　華生：？？？？？

　　尚沒發覺自己已經暴露了的史蒂夫，還由衷地感嘆這短短的一段路上沒出什麼么蛾子。他只是條件反射地覺得那個乘車的英國男子不對勁。正如沒人像他們開著價值不菲的商務車跑Uber一樣，史蒂夫也不覺得有人會在路上和素不相識的Uber司機攀談。尤其是……一個剛下飛機的英國人。雖然算不上十分的了解，但在二戰期間，史蒂夫對英國人對那種做派也算是頗有體會了。以他印像中的英國男人為參照對像的話，剛才那名英國男子已經足夠可疑了。

　　但他並不打算將這個告訴喬安娜。最近情勢對喬安娜並不利，依照喬安娜過去那種膽小又愛多想的性子，如果他開了口，喬安娜肯定會胡思亂想。史蒂夫覺得沒有這個必要，畢竟他現在身處洛杉磯，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有信心能守護好喬安娜。只要能保證喬安娜等安全，他不覺得有必要增添喬安娜等緊張情緒。

　　史蒂夫這麼想著，一路上都保持了沉默。他自己未曾發覺，當他心裡有事的時候，就表現得不太愛說話。這一點，他和托尼以及路西法那種人完全是兩個極端。在正常的社交情境下，托尼和路西法那種用喋喋不休掩蓋心事的人，一時半會兒還不太好察覺。但是史蒂夫這種突然沉默的舉動……實在是在向世人叫囂著「快來問我！快來問我怎麼了！我心裡有事！我不高興了！」

　　喬安娜裝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她放下手機，有點無奈地問道：「怎麼了？」

　　「什麼？」

　　喬安娜靠著椅背，側頭去看史蒂夫認真駕駛的側臉：「從我們送走了那對英國人，你就一直表現得很不高興。」

　　史蒂夫反射性地否認：「沒有的事。」

　　喬安娜仍舊保持著注視史蒂夫的姿勢：「你要這麼說就沒意思了？我們今天又不是初次約會的情侶。難道你想說我對你還不夠了解？」

　　史蒂夫眼神飄忽了一下，但剛好遇上一個轉角，史蒂夫那飄忽但眼神看上去像是在觀察轉角處的交通狀況，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是在回避問題。但他確實想回避，喬安娜的這個問題……有點兒要命。

　　因為自己是一個上世紀的「老古董」，史蒂夫對於年輕女孩子究竟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一直很謹慎。他甚至在網絡上查閱了不少資料，以便他自己能確信自己可以分辨出喬安娜有沒有在說反話。

　　拜他努力所賜，當喬安娜問出那句「難道你想說我對你還不夠了解」時，史蒂夫就十分確定喬安娜生氣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史蒂夫放軟了語氣，替自己辯解，「只是我並不覺得我那是不高興。」

　　喬安娜看著前方，不說話。

　　「我可從來沒說什麼你對我不夠了解的話。我可找不到像你這樣清楚我過往的女孩子了，這你是知道的。」

　　喬安娜仍舊保持著沉默。

　　「你要為了這個生我的氣？」史蒂夫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軟得讓人難以置信。本來一句質問的話，被史蒂夫問出了一股撒嬌的味道。那是一種，史蒂夫特有的語氣，七分正直的認真，三分溫柔的寵溺。

　　喬安娜終於有了反應，她拿起手機啪啪地打了一通字，然後舉到史蒂夫的跟前。

　　史蒂夫一邊開車，一邊分神去看喬安娜打出來的字。

　　——開好你的車，這會兒別理我。

　　史蒂夫看完這句話，立刻將車停到了路邊：「喬安娜……我沒想和你……」

　　喬安娜抬手，阻止了史蒂夫的話，她繼續低頭快速地打了一行字。

　　——我這會兒還是有點生氣，但我不是故意要生氣，或者有對你使用冷暴力的意思。我是怕我一開口會觸發謊言之舌。

　　喬安娜有點別扭地把手機遞給了史蒂夫。老實說，她這會兒確實還有些生氣，但那都是很細微的情緒波動。她確信如果她這會兒可以開口和史蒂夫正常交流，可能用不了一分鐘史蒂夫就能讓她把那幾乎可以忽略的不愉快給忘干淨。可惜的是，她不能。

　　為了這個，喬安娜的心情更沮喪了。

　　史蒂夫握住喬安娜的手：「沒關系的，我一直在這兒。你需要多久的時間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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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史蒂夫是個結結實實的大暖男。縱然如此, 喬安娜還是連著兩天沒有說話。倒不是因為她對史蒂夫有什麼意見。只是她突然意識到謊言之舌對她的影響已經超出了她預計的情況。只要一想到自己情緒波動的時候不能開口說話, 喬安娜腦子裡就浮現出日後自己和史蒂夫賭氣吵架，但卻連開口和史蒂夫溝通的權利都沒有。僅憑這一點, 喬安娜就心情郁悶。

　　她不是什麼涉世未深的天真小女生, 她才不會相信自己在漫長的歲月裡能始終和史蒂夫保持高度的一致，她才不相信有人能在經歷了多次「冷暴力」後仍舊耐心和溫柔。但，她也並不是不相信史蒂夫，恰恰相反, 正是因為她相信且深愛著史蒂夫，她才不願意讓史蒂夫來經歷這一切。史蒂夫當然能理解她的難處, 但是……理解並不是這個宇宙的終極目的, 也不是……愛的終極目的。喬安娜不希望自己和史蒂夫相愛一場後，得到的是一句「沒關系, 我能理解」。

　　喬安娜的情緒低落以及表現出的沉默讓史蒂夫有些擔憂。好在托尼送給喬安娜的轉換器這次幫上了大忙, 喬安娜自覺情緒不穩，所以堅持不開口說話，但好在能用轉換器和史蒂夫交流。除了做閱讀理解麻煩了一些，史蒂夫也沒覺得有其他的不好。

　　因為這個原因，申請了uber賬號並且開玩笑般地揚言要在洛杉磯和史蒂夫干出一番事業的喬安娜，在接送了夏洛克以後就關掉了Uber。

　　有望成為21世紀最受歡迎的Uber司機的史蒂夫, 就這麼……下崗了。

　　而這一切在夏洛克看來, 卻帶著一股子謎題的味道。剛申請Uber賬號的「小情侶」在載過他之後就洗手不干了, 而且男司機在路途中還表現出超乎常人的謹慎。更詭異的是, 種種跡像表明, 這對「小情侶」就是拜托政府請他過來解決疑難案件的正主。

　　夏洛克坐在洛杉磯的酒店裡，將那個在樓下花2塊錢買來的魔方打亂了又復原，復原了又打亂。

　　華生的博客已經沒了新的素材，他對著手提電腦苦惱了好一陣，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什麼時候去查案子？」

　　「嗯？」夏洛克漫不經心。

　　「我說，夏洛克。我們是受了委托過來的！而且還是唐寧街的委托。」

　　夏洛克帶著玩味的笑看向華生：「你確定要談這個？」

　　華生一見夏洛克那種帶了點惡意的笑容就知道他即將用他那可怕的推理的能力將自己說得一無是處。華生趕緊擺手：「算了，不談。」

　　夏洛克有點無聊地翻了個白眼，在再一次恢復了魔方後，他突然問道：「你以前接受過心理治療？」

　　華生眉頭微蹙，有點不自在地看向電腦：「問這個做什麼？」

　　「要不要試試洛杉磯的心理醫生？」

　　「什麼？」

　　「走吧，去試試洛杉磯的心理醫生水平如何。」

　　「夏洛克！」華生一轉眼就瞧見夏洛克拿上外套出了門，他慌慌忙忙地合上電腦，帶上隨身物品和鑰匙，追了出去。

　　夏洛克目標明確地下了樓，然後爛了一輛出租車，直奔漢尼拔所在的心理診所。

　　華生在路上一直追問夏洛克打算干什麼，但都只得到「去看心理醫生」的回答。

　　兩人到了診所後，夏洛克領著華生走到咨詢台前，問前台小姐姐要了兩份醫生的簡介資料。華生接過資料後，就一直坐在一旁認真研讀，而夏洛克在匆匆看了一遍後，便跑到咨詢台邊和前台小姐接聊起天來。

　　聊天的內容無外乎就是這裡醫生的水平如何，怎麼收費之類的廢話。前台小姐姐見多了這樣的客人，她很專業地對夏洛克的問題一一進行了解答。她只覺得夏洛克問話的方式讓人很愉悅，絲毫不像是一個需要心理疏導的人。反倒是一旁低頭悶不作聲的華生，看上去需要和人好好聊一聊。

　　在得知了這家診所給醫生分配業務的方式和原則後，夏洛克就找了個理由帶著華生離開了。

　　「什麼情況？」被莫名奇妙拉進心理診所，什麼事兒沒干又被拉出診所的華生，日常發現自己的思維跟不上自己的室友。

　　夏洛克低著頭不知道在手機上查看什麼：「當天到診所當天就就診的，不是警察就是偵探。走吧，去下一個地方。」

　　半小時後，華生跟著夏洛克在一個公園的公廁附近和一名無業者攀談了起來。

　　華生能理解夏洛克的話，但是他理解不了，眼前這個無業游民和剛才的診所有什麼關系。對方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能付的起診療費的人，別說心理診所，就連普通診所，他恐怕都鮮有踏入吧！

　　華生聽著夏洛克天南海北地和對方聊了一通，他對於這名無業游民的過去生活一點也不感興趣，他這會兒就想知道夏洛克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很清楚夏洛克不會回答他。因此，華生決定自己試著推理這一切。

　　「請問，您看過心理醫生麼？」

　　剛剛還聊得神采飛揚的無業游民瞬間皺起了眉頭：「你什麼意思？嘲諷我？我這樣的人像是需要看心理醫生的麼？」

　　「呃，抱歉我只是……」

　　「我朋友來洛杉磯就是想看看美國的心理醫生，抱歉，他已經有點……」夏洛克意味深長地衝無業游民眨了眨眼，「你知道的，病急亂投醫。」

　　無業游民癟了癟嘴：「這我倒是認同。心理醫生能干些什麼，只會告訴你一些沒有任何幫助的廢話。要我說，還不如抽兩口來得高效。」

　　夏洛克對無業游民的言論表示了高度的認可，隨後他狀似無意地繼續問道：「剛剛的故事還沒說完呢！然後呢？那個酒吧老板真幫你實現了夢想？我的意思是，你真睡到了那個模特？」

　　「那可不！」無業游民對於自己過去的輝煌人生很是驕傲，但很快，他又表現出一種反差極大的低落，「不過那個模特也就那樣，沒什麼特別的。」

　　夏洛克毫無誠意地點了點頭，眼見對方的煙已經抽得只剩下一口，他又給對方遞了一支新的：「所以，他什麼都能幫忙做到？」

　　「據說是這樣。」無業游民聳了聳肩，「至少我聽到的消息是這樣。無所不能的路西法·莫寧斯塔。」

　　「這名字和他的本事倒是相配。」夏洛克一邊說著，一邊注意對方臉上的表情。

　　「得了吧，他只要能真幫人實現願望，叫耶和華還是阿拉，誰他媽會在乎呢。」

　　夏洛克挑眉：「這倒是。那我，上哪兒能找到他？」

　　無業游民抽煙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斜眼看著夏洛克：「什麼意思？你想找他幫忙。」

　　「算是吧。」

　　「聽我一句勸，你不會喜歡他開出的條件的。」

　　「價格合適的話，我想我能接受。」

　　無業游民用手指夾著煙，詭異地看了夏洛克好一陣，最後低聲咒罵了一句，在夏洛克的手機上打出了一串地址，接著帶著那剩下的半支煙，匆匆離開了。

　　「他為什麼是這個反應。這個路西法是黑|幫麼？」

　　「約翰，你信教麼？」夏洛克看著遠處的人群，冷不丁地問道。

　　「什麼？」

　　「你信教麼？准確來說，信基督麼？」

　　華生對夏洛克那種明顯缺乏敬畏的語氣感到有點別扭，但他還是回答了自己室友的問題：「我沒受洗，但是我家確實有這個傳統。」

　　夏洛克看向華生，臉上有一種夾雜著譏誚的同情：「恐怕你對耶穌基督那一套的認知會面臨挑戰了。」

　　「什麼意思？」

　　夏洛克沒有正面回答華生的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在那之前，我們得找兩個心理醫生替我們瞧瞧。」

　　夏洛克沒有欺騙華生，距離他說出那句話不過兩天，他就再一次領著華生去了心理診所。讓華生頗為意外的是，短短兩天的時間，夏洛克像是已經把心理診所的底給完全摸透了一般。他領著華生草草填了檔案，便目送著前台小姐姐帶華生去了漢尼拔的辦公室。

　　一直到見到漢尼拔本人，華生才驚訝地發現，他在美國軍方傳來的那堆資料裡見過這個男人的照片。華生還記得對方的照片下方標注著「警方顧問」的字樣。這一刻，華生終於明白，自己又被室友當作小白鼠扔進戰場裡了。

　　既來之則安之，華生整理好心情，在椅子上坐下。

　　不就是看個心理醫生麼？他有經驗。

　　漢尼拔瞥了這位新來的病人一眼，隨即又看了看他的資料：「約翰·華生是麼？您是一位退伍軍人？」

　　華生點了點頭，表現得有點緊張。

　　「放輕松，今天是第一天診療，我只是需要了解一些你的基礎情況。你覺得你需要幫助，是基於ptsd？」

　　「曾經有過，不過後來好了。」

　　漢尼拔點點頭翻了翻資料：「你在英國接受過半年的心理診療？」

　　「是。」

　　「所以是診療有效？」

　　漢尼拔看上去就是一個相當會察言觀色的人，他的目光看上去比夏洛克平時表現的還要謹慎。華生非常懷疑自己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撒謊。權衡再三，華生選擇說實話：「不。沒有效果。後來我去為蘇格蘭場做顧問，我是在那之後康復的。」

　　「那你今天來的目的是？」

　　「我不認為那是真的康復。興許只是因為我把自己重新置於了危險的職業環境，所以那些問題才被壓制了。我覺得這是不對的。」華生皺了皺眉頭鼻子，「我想要徹底康復。」

　　「而你認為美國的心理醫生比你在英國接觸的心理醫生更有能力幫助你？」

　　華生搖了搖頭：「不，我認為你能幫助我。很抱歉萊克特醫生，我是在聽說你在為FBI工作後，才想到找你的。」

　　漢尼拔合上了資料：「抱歉，我無法接受你作為我的患者，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推薦其他醫生給你。我在診療室之外的行為不能影響到這個房間裡的治療。」

　　「但是沒有其他醫生比你更了解我的情況了！」華生據理力爭。

　　「很抱歉，我的職業要求不允許我這麼做。」漢尼拔站起身，走到門口做出一副送客的表情。

　　華生沒辦法，只能出了漢尼拔的辦公室。

　　原本應該等在外面的夏洛克此刻已經不知去向，華生嘆了口氣，只能自己一個人回了酒店。

第161章

　　華生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也沒見夏洛克回來。他在十二點之前又通過短信聯系了夏洛克，但得到的回復是：不用等我。

　　那一瞬間, 華生有一種懷孕妻子在家等花心丈夫回家的即視感。他被自己的想法給惡心到了。華生抹了一把臉, 他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來洛杉磯了。唐寧街的委托, 夏洛克向來是能不碰就不碰, 除非……案件真的很有趣。但到目前為止, 華生壓根就沒發現洛杉磯能有什麼會讓夏洛克覺得有趣的東西。

　　雖然這麼說多少顯得有些刻薄, 但是在華生看來, 夏洛克確實是那種「沒見到屍體就不會覺得自己在參加派對」的家伙。

　　華生用手機和遠在倫敦的妻子互傳了幾通短信後, 在一點半的時候睡下了。一直到他關掉床頭燈，華生也沒聽見隔壁的房間有任何響動

　　夏洛克不是晚歸, 他根本就是徹夜未歸。華生第二天一早就去敲了夏洛克的房門。自己被漢尼拔拒絕診療的事, 不管怎麼看, 都需要向夏洛克說明一下。

　　可惜的是, 華生沒能如願以償地見到夏洛克。不僅早上沒見到，連著三個，他都沒看到夏洛克的影子。

　　打過去的電話, 夏洛克通通沒接，發的短信, 間或有一兩條不走心的回復。

　　到第四天的時候, 華生終於忍不住給夏洛克下了最後通牒。

　　——你再不回我電話，我就去報警了！

　　半個小時後, 夏洛克的電話終於打了進來。

　　「喂！夏洛克？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不是說了讓你別管了麼？」

　　華生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三天沒有給我個明確的消息了, 我還以為你已經被人封進棺材了呢！」

　　「那倒沒有, 不過我這會兒正嘗試著在地獄預定一個席位。」

　　「什麼意思？」華生困惑地皺起眉頭, 「這是什麼新興地隱晦表達麼？」

　　「不，就是字面意思。」

　　「我看你是瘋了。」華生決定不再和夏洛克糾纏於這種並不重要的問題上，「聽我說，那個漢尼拔·萊克特……」

　　「我知道，拒絕給你診療了對麼？」

　　「你怎麼知道的？」

　　「查一查他有沒有在你之後新接納其他病患就可以知道了。這麼簡單的事，你到現在還不會？」

　　華生握著電話翻了個白眼：「還真是抱歉啊！夏洛克，容我提醒你，我們來洛杉磯是要給……」

　　「要給軍方查一個殺人凶手。我知道，而且我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

　　「嗯。找到了。」

　　「在哪？」

　　「你見過了。就是那個漢尼拔·萊克特。」

　　華生覺得自己這會兒簡直怒火中燒：「你查到了凶手但沒告訴我，反而還把我送去和凶手共處一室？！」

　　「嗯，為了確定他是凶手嘛！」夏洛克回答得毫無歉意。

　　華生忍住罵人的衝動：「既然查出來了，那就趕緊交差然後回倫敦了。」

　　「我不。」夏洛克頗為任性地回了一句。

　　「你……你你不？」華生覺得自己的白眼已經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你能成熟一點麼？什麼叫做『你不？』你一大把年紀了還跟我撒嬌？」

　　「見鬼的撒嬌，我那是表明立場。」夏洛克埋怨地瞥了一旁的喬安娜一眼，「新參謀給我的建議，她說對伙伴說話放柔語氣客氣點，會得到更好的效果。我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建議在你身上不適用，我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喬安娜挑了挑眉，回頭看向一旁的史蒂夫，以及在視訊那頭的托尼：「看吧，就是這麼個結果。」

　　托尼點了點頭，低頭記錄下了數據。

　　夏洛克就在這時候嚷了起來：「 等等！你剛才對我用『謊言之舌』了？咱們說好冷靜談談，但你拿我做實驗？」

　　華生聽不懂什麼「謊言之舌」，但是「做實驗」這個詞他還是能聽懂的。他壓根就不知道夏洛克到底卷進了什麼麻煩裡，但「實驗」這個字眼，聽上去就血腥又危險。華生的腦子裡幾乎立刻浮現出夏洛克被人綁在冰涼的手術台上，即將被人開膛破肚的畫面。

　　「夏洛克？夏洛克！」華生有點焦急地在電話裡喊道，「你現在在哪兒？」

　　「約翰，你安靜點兒！我這兒說正事呢！」

　　「給我你的地址！現在！不然我立刻報警！」華生在電話裡大喊道。語氣裡滿是威脅。

　　夏洛克握著電話，一臉的無奈。

　　史蒂夫正打算讓夏洛克把他朋友接過來的時候，視頻那頭的托尼突然喊了一句「等等」。

　　可是「等等」之後，再沒了下文。托尼只是衝著喬安娜使了個眼色，並沒有把話說得太直白。

　　早就和托尼做過無數次測試的喬安娜自然明白托尼是想干嘛。說實話，她還沉浸在剛才自己「說服」了夏洛克的震撼之中，有點沒回過神來。現在突然叫她嘗試著通過電話去「說服」夏洛克的同伴。喬安娜的內心……也談不上拒絕，但就是有那麼一丟丟的……壓力。

　　「干嘛？」夏洛克退了一小步，「你們打算拿約翰做實驗。」

　　「准確來說是測試。」喬安娜聳肩，「這甚至都算不上實驗。」

　　「沒門兒。」夏洛克作勢就要掛電話。

　　喬安娜想都沒想地對夏洛克說道：「你別掛電話啊！你掛了電話也沒用啊！我們可以打過去的。況且你朋友這會兒正擔心你，你突然掛電話，他會報警的。」

　　夏洛克覺得喬安娜的說辭根本不在他的擔憂範圍之內，但他莫名地又覺得……喬安娜好像說得……挺有道理。至少，他們確實能搶了他的電話再撥過去。而華生那個腦子轉速跟不上的家伙，很有可能也就直接接電話了。

　　夏洛克懸在紅色電話標志上的手指，停住了。

　　喬安娜也不知道自己是憑自己的本事說服了夏洛克，還是因為「謊言之舌」的功效說服了夏洛克。為了得到證實，她回頭看向史蒂夫：「你覺得呢？」

　　史蒂夫的表情顯得有點凝重：「喬安娜，我覺得我們不該再……」

　　「好了。」喬安娜沮喪地嘆了口氣，「看來我不是憑借自己的本事勸阻了他。」

　　史蒂夫轉頭看向視頻裡的托尼：「托尼，我覺得我們得緩一緩……」

　　「別呀！這不正好麼？只是勸說對方等一會兒再過來，又不會影響什麼。」

　　史蒂夫的臉色很嚴肅：「但是對方不知道我們在干什麼，我們不能在對方沒同意的情況下，在他身上做測試。」

　　「隊長，我覺得你把問題搞得太嚴肅了。這又不是什麼病毒測試，就是一個小小的無關痛癢的勸說而已。又不會怎麼樣。」

　　「我不同意，我們不能讓喬安娜這麼做。」史蒂夫無視了視頻那頭托尼的白眼，自顧自地回頭打算阻止喬安娜。

　　然而，史蒂夫一回頭，就看見喬安娜拿著夏洛克的電話，和電話那頭的華生聊上了。

　　「華生先生，相信我，我們真對福爾摩斯先生沒有惡意。你剛才也聽到他精神滿滿的聲音了。」根本沒注意到史蒂夫和托尼意見相左的喬安娜見史蒂夫看向她，還頗為自信地衝史蒂夫眨了眨眼。

　　「我不是勸阻你過來。只是你人生地不熟，找路太麻煩了，我們這兒剛好有司機，我讓司機去接你。」

　　電話那頭的華生覺得這一切都充滿了詭異感，他想都沒想地拒絕道：「把地址給我！我自己過來！」

　　喬安娜把電話還給了夏洛克，衝著史蒂夫和托尼道：「勸說失敗。」

　　托尼衝著喬安娜豎起大拇指，看得喬安娜一臉茫然。喬安娜不解地看向史蒂夫，卻只見史蒂夫一臉「好吧，隨你們便」的表情。

　　後知後覺的喬安娜這會兒才反應過來。

　　「史蒂夫？你剛才……不想讓我試？」

　　史蒂夫沒正面回答喬安娜的問題，只是說了句：「沒事。反正你的話也沒起作用不是麼？」

　　一句話說得喬安娜胸中郁悶，她好半天都沒開口說話。謊言之舌讓她養成的好習慣就是：心情不佳的時候，最好閉嘴別說話。

　　視頻那頭記下了數據的托尼偷偷摸摸瞄了瞄遠在洛杉磯的那對情侶。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干，這會兒他卻覺得自己像個破壞別人家庭感情的小三。托尼偷偷關注著視頻那邊的狀況，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

　　喬安娜沉默了大概一分多鐘，仍舊覺得很是郁悶。她半是生自己的氣，半是對剛才史蒂夫的回答不爽。最後她扔下一句「我要去趟洗手間」，便匆匆離開了。

　　托尼眼見喬安娜開溜，也找了個泡咖啡的爛借口暫時離開了鏡頭前。

　　已經將地址告訴了華生，這會兒正等著自己搭檔過來的夏洛克瞥了史蒂夫一眼：「你女友和你兄弟雙雙消失。他們肯定是背著你有秘密。沒准兒兩人有狗了。」

　　史蒂夫冷漠地看向夏洛克：「看來你也並不是能推理出所有的事。」

　　「你質疑我的能力？」夏洛克不屑地笑了一下，「這麼說吧，你如果這會兒追著你的女友出去，肯定能發現她在和你的哥們通電話。」

　　史蒂夫面無表情地看著夏洛克：「你不了解托尼。你也不了解喬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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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你還好麼？」

　　喬安娜一聽托尼這麼問她, 她就有點後悔接聽托尼的電話了。她本以為對方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一定是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 但沒想到對方開口卻只是問她是否還好。

　　喬安娜抬手揉了揉眉心：「我很好。」

　　「哇哦。」托尼在電話那頭頓了一下，思考著這個時候什麼樣的措辭會比較好。

　　「聽著托尼, 我這會兒……不是很方便說話。所以, 如果沒什麼要緊事我們能過段時間再談麼？」

　　「因為『謊言之舌』的關系吧？」托尼分析起原因來倒是一針見血。

　　喬安娜嘆口氣：「對。」

　　「如果是因為這個，那你倒不必掛我電話。反正我們剛才已經驗證過了不是麼？通過電話你沒法影響別人。不然那個偵探的伙伴也就不會堅持這個時候趕過來了。」

　　喬安娜扶額，沒有接話。

　　「你這會兒在哪兒？」

　　喬安娜抬起頭看了看周圍：「廁所。更具體一點的話……坐在馬桶上。」

　　「噢。」托尼不自覺地在電話那邊露出嫌棄的表情，盡管他也知道喬安娜看不到他的表情, 「需要我掛電話回避麼？」

　　「不用。」喬安娜長出了一口氣，像是試圖把心裡的負面情緒全部排出去一般, 「說罷, 到底什麼事兒？」

　　「一定得有事麼？」

　　「得了吧，托尼。我們倆不用打馬虎眼, 你才不是那種會耐心來安慰女孩子的男人。」

　　「你這話說得不公平。」

　　喬安娜笑了起來：「我覺得很公平。你很會哄女孩子, 但是卻不會安慰人。你自己也清楚這一點，如果你僅僅是為了安慰我，你會勸說史蒂夫來查看我的情況，而不是親自打電話給我。說罷，到底有什麼事兒？」

　　「好吧，在說正事之前, 我得說一句, 隊長不在你跟前的時候, 你表現得冷靜多了。」托尼一邊說著, 一邊給喬安娜傳了一份文檔過去, 「你知道蝙蝠俠麼？哥譚的那個。」

　　喬安娜不是很想聽到「哥譚」這兩個字，但她還是皺著眉頭耐著性子回答道：「聽說過一點。但不是特別了解。」

　　「那家伙惹到超人了。你把文檔打開看看。」

　　喬安娜一邊保持通話，一邊點開文檔，她匆匆瀏覽了一番後，頓感事情不太妙：「這個是……」

　　「文字實錄。星球日報工作會議的文字實錄。」

　　「你從哪兒弄到的這個？」

　　托尼在網絡那頭用高亮筆觸替喬安娜標注了她需要注意的地方：「湊巧弄到的。信息的來源不重要，你看看這個。這是克拉克·肯特在會議上提出的報道思路。」

　　喬安娜看了一會兒，用一種有點不安的語氣道：「他想揭蝙蝠俠的底。」

　　「蝙蝠俠在哥譚活動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歌譚本就是個是非之地，蝙蝠俠也好、警方也好、那裡的罪犯也好，那些家伙都喜歡關起門來在哥譚自己一通瞎鬧。鮮少有哥譚的勢力插手其他地方事務的情況。相應的，哥譚也不喜歡有外界勢力插手。」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超人這麼搞，不是一件好事。」

　　喬安娜眨了眨眼：「何以見得？從法律層面來講，蝙蝠俠的行為確實有些邊緣化。克拉克的報道思路也沒什麼大問題啊。我大概能理解他們這些媒體人想搞個大新聞的想法。」

　　「但問題是，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克拉克想搞蝙蝠俠，就是超人想搞蝙蝠俠。明白麼？」托尼語速加快了，「喬安娜，你好好想一想，蝙蝠俠干的事，和復仇者聯盟干的事有什麼不一樣。神盾局倒台後，復仇者聯盟還沒能得到國會的認可，正如你所說的，在法律層面上，復仇者現在所有的行動也都處在邊緣化的狀態。超人今天要搞蝙蝠俠，沒准兒明天就輪到復仇者聯盟了。」

　　「我的天，托尼。」喬安娜垂下頭，抹了一把臉，「你這是陰謀論。超人從未表現出要和復仇者聯盟做對的意圖，他還幫過我們，記得麼？」

　　「記得，有外星人來的時候。但現在沒有外星人。蝙蝠俠又沒惹他。」

　　「你說話的語氣讓我懷疑你和蝙蝠俠是好友。」喬安娜無精打采地說道，「你該不會和他有什麼技術合作關系吧？」

　　「我需要和人合作？」

　　「好吧，是我失言了。」喬安娜嘆了口氣，「那你給我說這些，是打算……」

　　話題進行到最關鍵的部分，托尼反而猶豫了起來，他糾結了半天，才用有些沒底氣的聲音道：「我們好像還沒試過『謊言之舌』是否對外星人也有效。」

　　「我得掛電話了。」

　　「喬安娜……」

　　「我再不回去的話，史蒂夫會擔心的。我也……」喬安娜頓了一下，「我也不想背著他做什麼決定。」

　　「喬安娜，喬安娜！」托尼的語氣有點焦急，「如果你現在還沒拿定主意，我能理解，但是，在你想清楚之前，先別和隊長談，好麼？我還沒和他談過，我覺得我們在……」

　　「我明白。」喬安娜打斷了托尼的話，「好歹我也是一個給神盾局干過公關工作的人。保持團隊的團結有多重要，我和你一樣清楚。」

　　托尼為喬安娜的深明大義感到欣慰。他在掛電話的前一秒又覺得有些對不起喬安娜，於是發自內心地關懷了一句：「說真的，你真的沒事兒？」

　　「沒事。我要掛了。」說完這話，喬安娜煩躁地掛斷了電話。

　　喬安娜回去的時候，華生已經到了。因為已經見過了史蒂夫的緣故，華生在看見喬安娜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得太過驚訝。一旦有人牽扯進夏洛克的案子裡，那個人在華生的心中就會成為一個充滿秘密的角色。因此，即使喬安娜表現出和那天在機場完全不一樣的冷淡感，華生也沒有太過在意。

　　「你還好麼？」史蒂夫有點擔憂地看向喬安娜。

　　喬安娜點了點頭：「沒事，大概是吃壞肚子了。」

　　對於喬安娜的解釋，一旁的夏洛克翻了個白眼，算是發表了他的意見。

　　喬安娜也不理會夏洛克，而是繼續衝史蒂夫問道：「娜塔莎他們什麼時候過來？」

　　「已經聯系上FBI了，娜塔莎已經接到了對方，這會兒正在來的路上。」

　　喬安娜有點疲憊地點點頭，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她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托尼剛才跟她說的超人的破事兒。她甚至有點埋怨克拉克了。

　　搞誰不好，偏要去搞一個話題那麼敏感的義警！

　　天下的壞人都死絕了麼？他無聊到要去搞蝙蝠俠？

　　喬安娜長嘆一口氣，有點苦惱地合上眼。

　　史蒂夫擔憂地看著喬安娜，但礙於夏洛克兩人在場，史蒂夫並沒有同喬安娜搭話。

　　大約半小時後，娜塔莎和克洛伊帶著一位身材魁梧的黑人到達了現場。

　　「所以……德克警探，這就是你們要帶我見的人？」

　　第一次見夏洛克的克洛伊表現得有些沒底氣：「克勞福德探長，我也是第一次見這兩位來自英國的偵探。」

　　克勞福德瞥了克洛伊一眼，絲毫沒有掩飾臉上嫌棄的表情。

　　由於自己也沒能完全掌握狀況，以警探身份勸說克勞福德來這裡的克洛伊只能默默收下這一波嫌棄。

　　「所以連環殺手的案子是你在負責？」和克洛伊相比，夏洛克則顯得傲慢了許多。

　　「是。你有什麼看法麼？」盡管克勞福德對夏洛克並不抱有期望但仍舊表達了基本了禮貌和客氣。

　　畢竟據那位自稱娜塔莎的女人所言，對方是倫敦警局的特別顧問，出於軍方的委托特意來美國協助FBI辦案。雖然，克勞福德一直沒想明白連環殺人案怎麼會和軍方扯上關系。

　　「你們一直沒能找到凶手是因為將太多無關的案件信息牽扯進來了。」夏洛克毫不客氣地評價道，「凶手屬於高智商犯罪，很懂如何隱藏自己。從被害人的平均年齡和體重來看，凶手的體格和體能都相當出眾。被害人在遇害之前都沒有明顯的異常舉動，但彼此沒有明顯社交關聯，排除了凶手全部選擇熟人作案的可能，我們至少知道凶手很擅長安撫陌生人。換句話說，他很懂心理學，並且精通心理學應用。公園殺人案件和勞佛蓓山林碎屍案，兩起案件共出警5次，但都無功而返。盡管這兩起案件不完全符合連環殺人案的核心特征，但仍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凶手在引導其他罪犯。」

　　「擅長心理學，引導其他罪犯……你是想說這個連環殺人凶手在培養犯罪團隊？」克勞福德對夏洛克的推導顯得不屑一顧。

　　夏洛克瞥了克勞福德一眼：「領帶是自己打的，襯衫衣領有褶皺，你的妻子沒有好好替你打理這一切，這說明你和你妻子的關系出現了問題。你還帶著結婚戒指，並且不時地觸摸它，說明你對你的妻子懷有很深的愛意。你進門後和德克警長搭話時看了手機，推送信息裡有醫療廣告，你本人看上去很健康，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妻子得了重病，我大概率猜是癌症。你如果想聽，我還能繼續給你分析下去，但我覺得那挺沒意思的。說實話，你沒有那個殺手有趣。」

　　克勞福德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但他卻沒有反駁夏洛克的話。

　　夏洛克一臉無所謂地看向華生：「我現在有點懷念雷斯垂德了。至少他被猜中的時候表情生動多了。」

　　「夏洛克，你少說兩句吧。」華生謹慎地觀察著克勞福德的表情。

　　「所以，大偵探要我去找一個有心理學知識的人？是這個意思麼？」克勞福德忍住怒氣問道。

　　夏洛克露出厭煩的表情：「你還沒聽明白重點麼？他在引導其他殺手。你們出警5次卻一無所獲。他知道你們在抓誰。他就在你們中間。」

　　克勞福德聞言，臉色大變。他略微理了一下思路，便掏出手機來。

　　「我是你我這會兒就不會亂下指令。」夏洛克提醒道，「你覺得那個連環殺人犯一直保存著部分遺體。但如果你們想錯了呢？你現在腦子裡想的那個人，除了他的工作，就沒點其他擅長的東西？」

　　克勞福德聞言，臉色更加難看了。

　　旁邊的眾人都是一臉懵逼，最後喬安娜忍不住問道：「什麼擅長的東西？」

　　夏洛克開了Twitter，把他最近整理的過往情報展示給喬安娜看。

　　盡管喬安娜知道夏洛克是在給她提示信息，但她看見那一張張美食照片時，仍舊忍不住在腦子裡構想起今晚的晚餐來。

　　※※※※※※※※※※※※※※※※※※※※

　　最近節奏有點慢，夏洛克不久將會下線。喬安娜即將當選為婦聯第一發言人的……的幕後指導。


第163章

　　「這個是FBI那邊的通訊器。」娜塔莎將一個耳機大小的東西遞給喬安娜, 隨即又拿出一個發夾, 「這個，是我們的通訊器。」

　　喬安娜由著娜塔莎將兩個通訊器給她帶上, 她不由得有點緊張地問道：「靠這麼近, 不會互相干擾麼？」

　　「托尼？」娜塔莎一邊低頭調整著數據，一邊朗聲喊道，「喬安娜在懷疑你的技術支持是不是真能跟上。」

　　「叫她當好她的魚餌，其他的少操心。」托尼略帶不滿的回復從通訊器那頭傳了過來。

　　喬安娜癟癟嘴, 沒再說話。

　　史蒂夫推開房門，從外面走了進來：「華生醫生說, 福爾摩斯先生昨天就沒回酒店。」

　　喬安娜和娜塔莎都愣住了。

　　史蒂夫又繼續道：「但是根據華生醫生的說法, 他似乎平時就是這樣。按自己的方式做事，也很少事前和隊友溝通。」

　　喬安娜有些緊張地抿著嘴唇。

　　娜塔莎見狀, 衝著通訊器那頭的托尼道：「托尼, 軍方找來的這個人靠得住麼？」

　　「羅迪也在說，唐寧街那邊一開始就提醒過這邊，說那個福爾摩斯很不好相處。不過，他是唯一一個在不知道英國魔法部的情況下，推斷出英國境內有巫師勢力的人。」

　　「巫師。」娜塔莎搖了搖頭，「這個世界簡直瘋了。」

　　「無法同意更多。」托尼用略帶疲憊的語氣說道, 「巫師、魔法、墮天使……這會兒真有個人站我面前告訴我他是死神, 我也不會太驚訝了。」

　　「憑什麼是『他』, 死神也可能是個女的啊。」喬安娜忍不住抬杠, 她期望用這樣的方式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從而減緩自己的緊張情緒，

　　一旁的史蒂夫看出喬安娜的緊張。他走到喬安娜的身側，坐了下來，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

　　「我們再對一遍行動流程。」史蒂夫拍了拍喬安娜的手背。

　　比起擔憂接下來的事情，喬安娜覺得史蒂夫這個主意對於緩解緊張確實是太棒了。

　　「我會在FBI的監控下去漢尼拔的診所，假意和琳達聊天，實際上是去『偶遇』漢尼拔，讓他掌握我最近的生活動向。緊接著，克勞福德會將我引薦給威爾，並且確定這一消息會讓漢尼拔從其他渠道得知。然後以防萬一，史蒂夫你會假裝離開洛杉磯。然後我要做的就是等著漢尼拔對我出手。」

　　史蒂夫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喬安娜的通訊器：「FBI的通訊器暫且不論，托尼給你的那個，一定要隨身攜帶。」

　　喬安娜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真正需要我們主意的事情在後面。」娜塔莎自然地接過話頭，「漢尼拔動手之後，FBI會立刻以現行犯逮捕他。一般情況，他們會開三到五輛警車，我會提前做好准備，頂替他們其中的警員，並且想辦法得到護送喬安娜離開的任務。」

　　喬安娜點頭：「如果那個康斯坦丁和漢尼拔真制定了什麼計劃，他不會不知道漢尼拔對我下手。而漢尼拔一旦被捕，對康斯坦丁而言，在護送我的途中對我下手是他最好的機會。」

　　史蒂夫半是擔憂半是安慰地將手放在喬安娜的膝頭：「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如果沒法當場捉住康斯坦丁，剩下的追查工作就讓福爾摩斯來接手。」

　　喬安娜長吁了一口氣問道：「路西法那邊呢？如果他能參與就最好不過了。畢竟他是唯一的墮天使，不管那個叫康斯坦丁的家伙是什麼來頭，他也總有辦法對付對方。話說回來……路西法對康斯坦丁這個名字有印像麼？會不會是福爾摩斯弄錯了？」

　　娜塔莎掉著嘴角，露出一副不屑的模樣：「那個墮天使還在到處打聽康斯坦丁到底什麼來路。據路西法本人說，他記憶裡沒有康斯坦丁這號人。我們也查過了記錄，康斯坦丁是個英國人。從小就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宗教團體有著這樣那樣的聯系。說他會是偷走『謊言之舌』的人，我一點兒也不意外。」

　　「不管怎樣，」史蒂夫看著喬安娜的雙眼，語氣堅定地說道，「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嗯。」喬安娜點點頭，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一切准備妥當後，喬安娜就按照他們和克勞福德商量好的劇本，一步一步地給漢尼拔施加壓力。史蒂夫也按照劇本裡安排的那樣假意離開了洛杉磯。至於從頭到尾都沒可能被漢尼拔撞見過的娜塔莎則承擔起大部分的安保任務。

　　終於在一個周四的下午，漢尼拔·萊克特主動聯系了喬安娜。

　　他先是在短信裡禮貌性地關心了一下喬安娜近期的健康狀況，然後又提及他無意間得知喬安娜和克勞福德以及威爾在其他場合下認識了彼此。

　　漢尼拔短信裡措辭自然，仿佛他真拿喬安娜當一個有些時日沒見的朋友。

　　漢尼拔：我在猜想，或許裡克曼小姐周末有空能賞光到寒舍一聚？我也約了威爾和傑克，這真是非常難得的機會。我也想讓裡克曼小姐評鑒一下我的廚藝。

　　喬安娜：謝謝你，萊克特醫生。我會准時到的，希望你家在好找的位置，我可是一個路痴。

　　漢尼拔將時間和位置發給了喬安娜，並且貼心地附上一句「如果你交通不方便的話，可以和克勞福德探長一起過來。」

　　喬安娜將短信記錄轉給伙伴們，開始為周末的行動做准備。

　　一直到喬安娜坐在了克勞福德開往漢尼拔住處的車上，眾人仍舊沒有得到夏洛克的消息。路上克勞福德忍不住抱怨起夏洛克推理的意思。

　　喬安娜沒辦法，只能開口勸慰克勞福德：「英國那邊也在說福爾摩斯先生有點性格古怪，但是他查案的能力很受蘇格蘭場的肯定。或許他只是抽身去解決其他麻煩事了？」

　　「還有比連環殺人犯更麻煩的事？而且如果真如他所說，這個連環殺人犯還要吃人。他現在還有更麻煩的事？」

　　喬安娜心想，真的有，只是大家不方便透露而已。

　　「不管怎麼說，就當今晚是一次簡單的朋友聚會吧。如果福爾摩斯先生猜錯了，漢尼拔不是凶手，那大家就輕輕松松吃頓飯。如果福爾摩斯先生沒有猜錯，那他遲早會露出馬腳。我們只要做好准備就萬無一失了。」

　　聽見喬安娜這麼說，克勞福德莫名覺得自己被安撫到了。心情平靜下來後，他又覺得自己的表現實在是有些不夠專業，於是他又反過來安撫喬安娜：「不會有問題的，我已經部署好行動小組了。如果漢尼拔真有異動，你也不會有事的。」

　　喬安娜點點頭：「另外就是，我在漢尼拔和威爾面前從未開口說過話。一直都是用手機打字交流。」

　　「為什麼？」

　　喬安娜笑了笑：「一言難盡，漢尼拔說是某種強迫症。總之，待會兒過去了，我也不太方便開口。還希望探長配合我一下。」

　　晚上六點三十分，喬安娜和克勞福德到達了漢尼拔的住宅前。下車的那一瞬，喬安娜默默地在心裡感概著「有錢人的生活就是好」。他們倆穿過打理得整整齊齊的屋前小花園，來到了掛著風鈴草的門廊下。

　　門鈴響了兩聲，漢尼拔就前來應門了。

　　「傑克，喬安娜。歡迎。快進來吧。威爾已經到了。」

　　克勞福德一邊說這客氣的話，一邊領著喬安娜進了屋。喬安娜在玄關處笑著將伴手禮交給了漢尼拔。禮物是娜塔莎陪她一起去選的，刷的是托尼的卡。那是一瓶身價不菲的紅酒。眾人一致認為，喝自己帶去的東西，總比和別人准備的東西來得安全。如果要下藥的話，在酒水裡做手腳的難度可比在菜肴裡做手腳的難度低得多。

　　喬安娜一進屋子就擺出一副挽袖子准備幫廚的架勢。倒不是她真想幫上什麼忙，她只是想要去廚房監工，以免漢尼拔真端出什麼讓她無法下咽的肉食來。

　　但漢尼拔卻表示廚房是他的絕對領地，從而拒絕來喬安娜的請求。

　　好在漢尼拔的廚房是個開放式的廚房，坐在餐桌前，一眼就能看見漢尼拔在做什麼。喬安娜看見料理台上的魚肉時，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為了能讓他們的劇本無偏差地進行下去，喬安娜在分神關注漢尼拔做菜的間隙，開始頻頻和威爾聊天。

　　與上次喬安娜見到威爾的時候相比，喬安娜感到威爾的精神狀態似乎更糟糕了。走神，眼神回避頻頻發生，就連正常聊天，他都展現出一種充滿了疲憊感的絕望。

　　也不知道漢尼拔是太會演，還是他壓根就不是那個殺手。眼見喬安娜和威爾狀態詭異的聊天，他卻沒有表現出喬安娜以前見過的那種不快，反而鼓勵喬安娜和威爾多聊聊，說是對威爾轉換心情有好處。

　　喬安娜只是笑，也不正面回應。

　　眾人都各懷心事，一頓晚餐吃得極為疲憊。晚餐過後，漢尼拔從冰箱裡端出甜點。是點綴著大櫻桃的巧克力慕斯。只看一眼，就讓人心動不已。

　　喬安娜吃第一口的時候就開始懷疑，這一切是不是搞錯了？興許，漢尼拔真不是什麼可怕的殺人凶手。

　　一直到喬安娜三人同漢尼拔道別，漢尼拔也沒表現出任何奇怪的舉動。他得體地將三人送出家門，因為克勞福德在晚餐時稍微喝了點酒的緣故，漢尼拔在挽留他們未果的情況下，再三囑咐喬安娜一定不能讓克勞福德開車。

　　漢尼拔表現得太自然，太普通。就連喬安娜都未曾察覺自己已經對他慢慢放下了心防。

　　最後，由喬安娜開車，載著克勞福德和威爾往回走。因為威爾也在車上的緣故，喬安娜一路都沒開口和任何人說話。她全程維持著自己的啞巴人設，聽著克勞福德和威爾聊著無關痛癢的話。

　　車行到半路的時候，喬安娜看見前方閃停著兩輛警車，一旁還設置了警示燈和路障，看上去像是臨檢。

　　喬安娜按照指示，打開車輛的雙閃，然後將車靠邊停下。窗外穿著警察制服的男人敲了敲車窗，喬安娜規規矩矩地將車窗搖了下來。

　　「喝酒了麼？」

　　喬安娜搖頭。

　　對方皺起眉：「為什麼不說話？」

　　一旁的克勞福德回答道：「她沒法說話。」

　　「我有問你問題麼？」穿著制服的男人語氣很是不客氣。

　　克勞福德瞬間火氣就上來了：「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麼？」

　　「哦？我在跟誰說話？」男人看上去一點都不買克勞福德的賬，「你們三個，通通下車。」

　　喬安娜和威爾聞言都愣了。尤其是喬安娜，她一點兒也不想為了這種事和當地警方起衝突，她趕緊回頭安撫克勞福德。而威爾則搖下車窗，試圖和對方好好解釋。

　　但就在威爾搖下車窗的那一瞬間，穿著制服的男人動作迅速地完成了拔槍射擊的動作。

　　槍裡並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麻醉彈。

　　車裡的三人一臉震驚地看著車外的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給完全弄蒙了。

　　對方微微抬了抬帽檐，衝著克勞福德挑釁地說道：「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我只要知道她是誰就夠了。」


第164章

　　意識先感覺一步恢復正常。

　　如果要形容的話……喬安娜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 被夢魘住了一般。能夠思考, 能夠判斷，也有相對完整的記憶。但身體所有的感覺都像是被蒙了一層紗, 顯得那樣不真切。

　　意識恢復後大約過了半小時, 或許更久，喬安娜的知覺才完全恢復。

　　她終於有了睜眼的力氣。

　　大概是因為閉眼太久的關系，房間裡的燈晃得她眼睛生疼。有一瞬間，喬安娜在懷疑是不是對方故意用了這樣晃眼的燈, 以免她看清對方的面貌。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群綁匪的思路……還挺清奇的。

　　沒錯, 綁匪。

　　喬安娜在意識恢復的這段時間裡, 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焦躁和不安了。剩下的小部分時間被她用來梳理眼下的情況。她記得自己和克勞福德以及威爾一同離開了漢尼拔的家。她記得漢尼拔將他們送至門口就停了腳步。不僅如此，一路上, 她還不停地通過後視鏡確認自己有沒有被跟蹤, 盡管那種行為看上去像極了被害妄想症患者。但是有什麼關系呢？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當然，喬安娜也還記得臨時檢查點，她記得紅藍交錯閃爍的燈光，以及，那個素未蒙面的制服男人和他手裡的那支槍。

　　對方是衝她來的。

　　喬安娜在最初的慌張褪去後就發現了這一點。

　　本就做了相應准備的喬安娜，表現得還算鎮定。至少她還帶著通訊器。即便她沒來得及用通訊器傳達求救信號, 她就不信托尼的技術設備會缺少基本的衛星定位功能。

　　史蒂夫他們會找到她的, 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眼下, 喬安娜面前是身份尚不明確（盡管她認為對方就是康斯坦丁）的綁匪, 以及晃得她睜不開眼的燈盞。

　　在史蒂夫他們趕來救她前, 她得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比如……至少瞧清對方長什麼模樣吧！

　　喬安娜努力想睜眼看，但又條件反射地躲避強光，她想抬手擋一擋多余的光線，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一副手銬牢牢地銬在了桌面。這讓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受審的罪犯。

　　不僅僅如此，她的嘴也被膠帶給完全封了起來。

　　也是，對方是康斯坦丁，自然就知道謊言之舌的能力，先一步讓她閉嘴，這是意料之中的基本操作。

　　即使是這樣，喬安娜還是掙扎了幾下，妄圖在已定的局面裡給自己爭取一點兒有利的條件。

　　「太晃眼了麼？」一個沙啞的嗓音響了起來。那嗓音聽著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像是恐怖片裡才會出現的音色，讓人分不清說話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抱歉，忘記你是一個沒受過訓練的普通人，這樣的待遇對你而言確實有些苛刻了。這樣好點了麼？」說話的人一邊說著這些讓喬安娜摸不著頭腦的話，一邊將光源往一旁偏了偏。

　　喬安娜終於看清了坐在她面前的人。

　　很意外，也很不幸。

　　對方並不是意料之中的康斯坦丁。這一點，只要看看對方的身材體格就能夠知道了。

　　喬安娜和康斯坦丁確實只有短短的一瞥之緣，她甚至連康斯坦丁的臉都未曾瞧清過。但康斯坦丁撞過她，非常凶狠的那種。喬安娜也為了這個站在樓梯上衝著康斯坦丁的背影破口大罵。所以，duiyu 康斯坦丁的大概身形，喬安娜心裡還是有個譜的。

　　面前的這一位，身材並不像。

　　這個新發現讓喬安娜有點慌了。這和他們預計的不一樣。除了康斯坦丁，還有其他人衝著她來了！而且，她這會兒還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對方帶著一個黑底白紋的面罩。整個頭都蒙起來的那種。臉孔的部位，白色的筆觸勾勒出一個近似骷髏頭，但又和一般常見的骷髏頭形狀不太一樣的花紋。

　　喬安娜只覺得一陣寒意從她的脊背竄了上來。對方看上去透著一股邪氣，像是恐怖電影裡，到最後都沒揭露身份的變態殺人狂。

　　喬安娜瘋狂地掙扎了起來，她一邊做著無謂的掙扎，一邊試圖把嘴上的膠布用舌頭和牙齒給弄掉。但事實告訴她，綁匪用這玩意兒來阻止她開口是經過充分的考慮的。

　　「噓。別這樣，喬安娜。」對方朝她伸出手，在她驚恐但無謂的躲閃下，摸了摸她的頭發，「別做這樣無謂的抵抗。那讓你看上去……特別愚蠢。」

　　隔著膠帶，喬安娜發出了意義不明的嗚咽聲。

　　「你想說話？」

　　即便是隔著面罩，喬安娜也能感覺到對方那饒有興趣的視線。喬安娜含著眼淚，可憐巴巴地衝敵方點了點頭。

　　對方沒有如喬安娜期待的那樣替她撕去膠帶，而是將一個手機放到了她的手邊。

　　「打字吧。我怕撕掉膠帶，你就開始沒完沒了地哭。文字交流的效率更高，尤其是在這種狀況下。你說呢？」

　　喬安娜搖了搖頭，眼淚奪眶而出，她不停地衝著對方眨眼睛，試圖喚醒對方的同情之心。

　　「打字吧，喬安娜。我已經對你很寬容了。」

　　喬安娜見對方態度堅決，只能哆哆嗦嗦地活動著她那雙被限制了動作範圍的雙手，在手機上稍顯笨拙地打了一串字。

　　——你想要什麼？

　　「不愧是喬安娜。」對方似乎顯得很開心，盡管這份開心也讓喬安娜感到毛骨悚然，「任何情況下都要了解自己的對手擁有什麼，需要什麼。但是，我卻覺得你今天問了一個糟糕的問題。」

　　喬安娜聞言，哆嗦地更厲害了。

　　「拜托了，喬安娜。拿出你的本事來，像你曾經在發布會上教訓媒體的那股聰明勁兒來。想想，仔細地想想。」對方湊到喬安娜的跟前，「你第一個問題應該是什麼？」

　　聽到對方提到新聞發布會，喬安娜的恐懼幾乎要將她完全淹沒了。這句話至少說明了一個問題，對方並不是對她所知甚少，對方可以說是對她了如指掌。至少……做了充分的事前調查。而她，卻連對方究竟是哪路大神都不知道。

　　信息不對稱所帶來的恐懼，成了眼下幾乎快將喬安娜擊垮的最後一根稻草。

　　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咬緊牙關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哆嗦著用手機重新打了一句話。句子很短，字數不多，但因為恐懼的關系，喬安娜好幾次都摁錯了鍵，她不得不挨個挨個刪除，又重新打了一遍。

　　對方表現得很有耐心，甚至不催促她，只是和喬安娜保持著令人恐懼的距離。

　　——你是誰？

　　對方拉開了自己和喬安娜之間的距離，似乎對喬安娜給出的回應很滿意：「我就知道你能問出正確的問題。我一直這樣相信你。過去是，現在也是。正如，我一直對你抱有很高的容忍度。」

　　喬安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對方的聲線沉了下去：「即使我知道你和我並不是一路人。」

　　汗水打濕了喬安娜的衣衫，她覺得冷極了。她不知道自己過去得罪過誰。她更不知道自己得罪的人裡面，有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知道他們的安排，然後選在最恰當的時機劫走她。

　　那人伸手扣住了他自己面罩的邊緣，在喬安娜緊張的目光中，解開了自己的面罩。

　　那是一張被毀去了一大半容顏的臉。猙獰的疤痕一直從額頭蔓延到喉嚨部分。為什麼對方說話的嗓音會那樣恐怖，喬安娜這會兒也找到了答案。

　　但比起那個人臉上的疤痕，他完好的，尚能讓人辨認出他以前面貌的皮膚，才更讓喬安娜感到恐懼。

　　朗姆洛被喬安娜的表情給愉悅到了，他知道自己毀容以後笑起來有多滲人，但他絲毫不介意讓喬安娜的恐懼更加濃烈一點。

　　朗姆洛衝著喬安娜咧了咧嘴，牽扯著臉上的疤痕移動成一個詭異又邪惡的圖騰形狀。

　　「瞧瞧，我們可憐的喬安娜。」朗姆洛抬手摸了摸喬安娜的發頂，被喬安娜驚恐地躲開了，「我們倆有多久沒見了？嗯？兩個月？還是三個月？我覺得我們像是有好幾年不曾見面了。」

　　喬安娜的眼淚像是水龍頭裡的水，嘩嘩嘩地沿著臉頰往下淌，她瘋狂地搖頭，發出恐懼的嗚咽聲。

　　「用手機。」朗姆洛皺起了眉頭，「你以前就喜歡玩手機不是麼？那個時候全局多少人想去負責美國隊長的案子，但弗瑞偏偏同意了寇森的判斷，選了你。就因為，你會上網？嗯？」

　　——布洛克，我們可以好好聊聊。求你了。

　　「當然。」朗姆洛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字，「我現在不正和你好好聊著麼？作為朋友來講，我們可真是很久沒見了。對了，你知道我們沒見的這段時間我干什麼去了麼？我被送進了醫院，我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像你看見的，我毀容了，但我對我的新造型還算滿意。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麼？因為你那該死的男友，把一棟大樓砸向了我！他把我們費勁心思建立起來的帝國砸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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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安娜：他砸了你，你去找他啊！你找我干嘛！嚶嚶嚶嚶嚶

　　史蒂夫：就是！有本事衝我來！你放了喬安娜！

　　朗姆洛：……我沒本事！【理直氣壯.jpg】


第165章

　　就在喬安娜壓抑著恐懼, 勉強和朗姆洛溝通的時候, 這個形似審訊室房間的房門被人敲響了。朗姆洛收起他的憤怒，喊了一句「進來」, 他表現得冷靜又殘酷。仿佛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都沒能改變他。他仍舊是那個神盾局最為出色的特工之一。只要是他想干成的事, 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沉著冷靜地完成。

　　推門進來的也是個熟人。面熟的人。喬安娜在神盾局見過那家伙，他總是跟在朗姆洛的身後，似乎是朗姆洛小隊成員之一。他的鼻梁上有一道淺淺的疤, 和朗姆洛不一樣，喬安娜認識他的時候, 他的鼻梁上就已經有了那道疤。

　　那人進來後, 瞥了一眼被綁在桌前的喬安娜，眼神裡滿是不屑和輕蔑。他嚼著口香糖, 走到朗姆洛的身邊：「紐約那邊傳來消息, 托尼·斯塔克似乎穿著戰甲離開紐約了。」

　　朗姆洛點了點頭，仿佛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美國隊長那邊呢？」

　　「最後一次在洛杉磯發現他的行蹤是一個兩個小時前。羅曼諾夫到現在都還沒有露面，我們需要繼續在洛杉磯那邊盯著麼？」

　　朗姆洛皺著眉頭想了兩秒：「讓巴甫洛夫撤退，他沒必要繼續在洛杉磯待著了。」

　　「但是羅曼諾夫那邊……」

　　「我的目標只有史蒂夫·羅傑斯。只要我們手上握著裡克曼，就不怕他不來。」

　　「朗姆洛，我並非質疑你的判斷, 但是……我們現在還沒有實力和復仇者聯盟正面對抗。」

　　朗姆洛笑了一下：「我們以後也不會有。你以為我選擇哥譚是為了什麼？」

　　朗姆洛的同伙最終沒有說話, 但喬安娜能從他不甘的眼神中看出他對朗姆洛安排的不滿。察覺到喬安娜的視線, 對方惡狠狠地瞪了喬安娜一眼, 然後離開了房間。

　　——我們在哥譚？

　　喬安娜將手機向朗姆洛的方向推了推。

　　朗姆洛瞥了一眼：「對, 哥譚。讓你知道這個也無所謂。不管今天我和美國隊長之間能不能有個結果，你總歸只能有一個結局。」

　　喬安娜知道朗姆洛這話是在嚇唬她，但她還是由衷地擔憂自己的性命。

　　——你能把膠帶撕了麼？我保證不哭喊。擺脫了，布洛克。

　　朗姆洛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半晌，仿佛那屏幕上的信息有著更多更深層次的意義。就在喬安娜都以為自己是不是成功動搖了朗姆洛的時候，朗姆洛突然笑了：「喬安娜，你還是像以前一樣愚蠢。你可是美國隊長的女友。要我說，想和那家伙過夜的女人可排了好長一串。但是像你這樣傻到和他建立正經戀愛關系到姑娘，你可是我見過的頭一個。你以為我會對他的女友最近發生了什麼事不聞不問？」

　　喬安娜心頭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

　　「沒錯。」朗姆洛注意著喬安娜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你想的那樣，我知道『謊言之舌』，我知道康斯坦丁。你以為漢尼拔·萊克特和你們預料的一樣傻麼？也許，我不找上門的話，他會鋌而走險自己動手也不一定。但只要我把這背後的一切都告訴他。他就會做出最明智的選擇。從我見他第一面時，我就知道這一點了。」

　　喬安娜看著朗姆洛，眼神裡是說不出的恐懼。朗姆洛比她想像的要准備的更充分。聽他的語氣，就連選擇哥譚這件事情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喬安娜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是哥譚市？

　　托尼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穿著戰甲直奔哥譚而去。連聯絡的消息都是在起飛了之後才向史蒂夫和娜塔莎傳達的。事實上，在消息發送之前，托尼還有些猶豫。他實在是不擅長和狡詐的人打交道。他總是想盡一切辦法將可能出現的狀況都規劃在方案之內，然後提前做好准備。但是當意外情況出現的時候，托尼就覺得自己缺少一點決斷的魄力了。他既沒有娜塔莎慧眼識真的本事，也沒有史蒂夫那種當機立斷的果斷。

　　只是這一回，如果喬安娜真出了什麼事兒，恐怕麻煩的不僅僅是史蒂夫一個人。天曉得布洛克·朗姆洛是否知道怎樣利用謊言之舌。如果……那個自稱是康斯坦丁的人沒有騙他的話。

　　為了以防萬一，當那個突然出現在他實驗室裡的男人剛自報了家門，托尼就不動聲色地用戰甲將對方牢牢控制住了。等托尼安安靜靜聽完對方所有的話，他就立刻決定不管待會兒會在什麼地方開戰，這個自稱康斯坦丁的人都不能放過。

　　眼下，康斯坦丁被托尼困在距離他最近的一具戰甲之中，兩人在空中的距離相距不過50米。

　　「娜塔莎，你們那邊什麼情況？」托尼在通訊器裡問道。

　　「我已經看了你發來的東西了。托尼，你瘋了麼？這麼重要的文件你竟然一直沒告訴我們。」

　　「現在不是說文件的問題。」托尼忍不住在戰甲裡嘆了一口氣，「現在問題是，有可能朗姆洛將喬安娜劫持到哥譚去了。」

　　「我已經把情況給隊長做了通報了。」娜塔莎的語氣聽上去平靜了一些，「我現在正在試圖聯系超人。不管朗姆洛為什麼把地點定在哥譚。超人現在都不能摻和進來。我不知道朗姆洛這麼做是不是想把超人拖下水，但是事情已經很混亂了，讓那個外星型男攪進來可不是什麼明智的事。」

　　「我也正是這個意思。尤其是在復仇者聯盟組建的前夕。」

　　通訊器那頭的娜塔莎安靜了片刻：「至於這一點擔憂，我就不向隊長提起了。托尼，不管復仇者聯盟將會如何，喬安娜都不能有事。」

　　「你以為我急急忙忙從紐約飛去哥譚是為了什麼？」

　　「我的意思是，『謊言之舌』不能被公之於眾。」

　　娜塔莎的話落音後，兩人都沒再做聲，大約過了半分鐘，托尼暫時斷開了通訊聯絡。

　　他想了想，接通了另一台戰甲的通訊。

　　「嘿，康斯坦丁。我有幾個問題等你回答。」

　　被困在戰甲裡的康斯坦丁盡管並沒有任何的不適，但他還是故作虛弱地回答道：「很樂意為你效勞，但是斯塔克先生，能不能先放我下去呢？我有點恐高。」

　　「你是要我現在把你從高空拋下去麼？」

　　「那你也不用將我死死銬住吧？」

　　「戰甲是很靈敏的東西，我可不喜歡有人瞎碰我的東西。」托尼毫無誠意地搪塞了康斯坦丁，「好了，現在，回答我的問題。」

　　「你該不是要問我為什麼向你通風報信吧？」

　　「『謊言之舌』能從喬安娜身上剝離麼？」

　　兩人異口同聲問出問題後，通訊器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康斯坦丁笑了起來：「和聰明人交流就是輕松。簡單來講，可以。」

　　「有風險麼？」

　　「沒有。」

　　托尼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報警標識：「你得知道你現在被困在戰甲裡，雖然不知道你們玩魔法的人怎麼鑒別其他人是否說了真話，但是在我們科技界，有個簡單的小玩意兒叫測謊儀。」

　　「好吧，有風險。」

　　「風險有多高？」

　　康斯坦丁沉默了。

　　托尼等了一會兒繼續道：「你知道，其實有些問題不用你正面回答我，儀器也能幫我分析出答案。」

　　「所以你根本不是為了防止我逃跑才帶我去哥譚的。你就是想把我帶到空中進行審問。」康斯坦丁的語氣裡充滿裡嘲諷：「據我所知，你的這些行為在某些地方可是違法的。」

　　托尼隔著雲層已經看到了哥譚市的標志性建築：「大概吧。但在哥譚興許不違法。」

　　「我不介意向你展示一下現在科技能做到什麼水平。要弄到我想要的信息，即使你不開口，我也能弄到，只是多花十幾分鐘時間罷了。」托尼的語氣很輕松，「不過，我對不配合的人向來沒什麼耐心。」

　　康斯坦丁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剝離的確有風險，但是你們留著它，風險會更高。」

　　「關於這一點，我們自己會判斷。」

　　「也許你該考慮一下，適時讓隊友……嗯……怎麼說？為大局多著想一點？」

　　托尼聞言，沒再說話。

　　康斯坦丁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確了，至少托尼覺得對方說得很直白了。哥譚就在下方，喬安娜和那個前神盾局特工都在那裡。托尼想著這些，徑直俯衝降落在了詹姆斯·戈登的家門口。

　　戈登被屋外的動靜驚到了，有一瞬間，他以為是哪裡來的罪犯前來向警局示威。他安撫了一下自己的妻兒，握著警槍摸到了門邊。

　　在賈維斯的幫助下，托尼將戈登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他適時揭開自己的面罩，衝著屋內的戈登揚了揚下巴：「戈登警長，我需要你的幫助。」

　　戈登放下了槍，一臉困惑地走到門外：「托尼·斯塔克？」

　　托尼脫去了戰甲，讓賈維斯負責警戒，他只身一人走到戈登門前：「我們需要你搭把手。」

　　戈登看了看不遠處的兩具戰甲，有點沒弄明白托尼說的「我們」到底是指誰。戈登謹慎地看著托尼：「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

　　「我需要和蝙蝠俠說話。立刻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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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家裡有點事，一直在跑醫院，所以更新很不穩定。抱歉。

第166章

　　詹姆斯.戈登比托尼想像的還要謹慎。即使面對著鋼鐵俠, 他也堅稱自己並不認識什麼蝙蝠俠。不僅如此, 他還表現出極其困惑的模樣，仿佛對托尼為什麼會認為他和蝙蝠俠相識一事十分感興趣。

　　托尼沒有辦法只能再三強調他找蝙蝠俠是為了一件事關人類安全的事。

　　一直到托尼離開戈登的家打算先去和趕到哥譚的史蒂夫彙合時, 戈登都沒有松口。他只是在托尼離開之前神情嚴肅地對他說道：「祝你好運。斯塔克先生。」

　　托尼可以想像戈登的謹慎。作為一個警務人員, 游走在法律邊緣的城市義警來往過密可不是什麼好事情。要讓他當著其他人的面承認這件事，就必然困難重重了。

　　一開始，托尼就料想過戈登會拒絕他的請求，因此, 當戈登死不承認自己認識蝙蝠俠的時候，托尼也不覺太失望。他只期望, 戈登能多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等他離開後，戈登會私下再與蝙蝠俠聯系。

　　而托尼需要的, 也就僅僅是這樣而已。

　　只要讓蝙蝠俠認識到事情的復雜, 即便娜塔莎那邊沒能成功勸說超人那個直腸子不要輕舉妄動，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可以的話，在解救喬安娜的事情上，蝙蝠俠肯出手幫幫忙就再好不過了。但若他沒有搭手幫忙的意思，托尼覺得也無所謂，左右不過就是事後再多給哥譚市賠點兒錢罷了。

　　哥譚的夜晚, 總是藏著各種各樣的罪惡。但誰也沒有想到, 會有哥譚之外的勢力摻和進這趟渾水裡來。

　　當那個自稱是「朋友」的生面孔大大咧咧地要求見小醜本尊的時候。小醜是發自內心覺得無趣的。

　　有人進來向他報信的時候, 哈莉剛跳完一支瘋狂的舞, 她帶著點薄薄的汗意, 半靠著小醜，喝一杯加了很多冰塊的波本。

　　小醜對進來報信的人絲毫不在意，他只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哈莉，眼神裡帶著一絲自我的滿足和瘋狂。

　　「我要讓他離開麼？」進來報信的家伙鼓起勇氣問道。

　　「誰？」哈莉抬起頭，仿佛她剛才確確實實錯過了重要的信息。

　　「有個不請自來的家伙。他說……」報信的家伙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小醜，「他說要見小醜先生。」

　　「噢~~~」哈莉拉長了語調應了一聲。

　　小醜盯著哈莉：「你覺得怎樣？想見一見麼？」

　　「這種事情，布丁你做決定就好啦！」哈莉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正當小醜准備開口，包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個小混混有點驚慌失措地跑了進來。

　　「瞧瞧，嚇破了膽的小可憐。」小醜語氣憐憫。

　　「蝙……蝙蝠俠。」

　　小醜聞言，眼神立刻就變得凌厲了起來。因為妝容的緣故，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出他的表情。

　　哈莉瞥了小混混一眼：「蝙蝠俠？今天城裡有人准備了狂歡活動麼？」

　　「不……不是。蝙蝠俠來了。」

　　小混混這麼一說，哈莉當場就愣住了。他們在這裡的消息可以說是捂得很緊，如果不是內部人給蝙蝠俠通風報信，打死她都不信那家伙能這麼快摸到他們所在的地方。

　　哈莉下意識地看向了小醜。

　　「我說……那家伙有那麼可怕？」一個金發男子叼著半支煙，斜斜地靠在門邊。

　　最先進來報信的家伙，一見他，立刻有些緊張地指著對方：「你……你怎麼進來的。」

　　男子吐了一口煙，在小醜的注視下慢騰騰地開口道：「等得不耐煩了，所以裝成蝙蝠俠鬧了點事後，混進來的。」

　　小醜的表情變得微妙了起來。

　　「你好，我是康斯坦丁。」金發男子叼著煙，衝小醜招了招手。

　　「你好。」小醜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麼？康斯坦丁先生。」

　　「我想找一個人。」

　　小醜癟了一下嘴：「我原以為康斯坦丁先生有更有趣的提議。」

　　「有倒是有，不過我想小醜先生大概不適合摻和那些有趣的事。」康斯坦丁和其他人表現的完全不同，面對小醜這樣喜怒無常的犯罪者，他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反倒還透出一種微微的輕蔑。

　　小醜仰靠在沙發靠背上：「很可惜，找人是西普林擅長的事，而我一直都……不太看得上他。」

　　康斯坦丁聳聳肩，一副不介意的模樣：「不僅僅是找人，興許還需要你們的幫助。我以……這個作為謝禮。」

　　小醜看著康斯坦丁將一塊發著淡紫色的小石頭放到了桌子上。

　　小醜瞥了那塊石頭一眼，他以前沒看見過這東西，他也不打算表現出自己對眼前狀況的茫然。因此，他只是沉默地，面無表情地看著康斯坦丁。

　　「這是氪石。我猜小醜先生大概也知道氪星。畢竟你的死對頭最近對那個氪星人相當上心。」康斯坦丁笑了笑，「萊克斯·盧瑟最近弄到了不少。我也是花了大力氣才找到這一小塊的。」

　　氪石，小醜當然知道。他不僅知道氪石，還知道那個萊克斯·盧瑟搞到的氪石長什麼樣。他甚至聽說了萊克斯·盧瑟存放氪石的地方被蝙蝠俠打劫了。而康斯坦丁的提供的這一塊，和他聽聞的，那綠色的，神秘的石頭一點也不一樣。

　　小醜笑了笑：「它顏色似乎和我想像的不一樣。」

　　「因為我想你不需要可以讓氪星人變成普通人的氪石。」康斯坦丁從容地點了第二支煙，「現在我可以說我要找誰了麼？」

　　小醜沒接話，只是笑嘻嘻地看著康斯坦丁。

　　「喬安娜·裡克曼。」康斯坦丁呼出一口煙，「興許你們已經聽到了一些傳聞，哥譚最近來了些外人。相信我，他們不是什麼新人。他們只是想把哥譚變成他們能利用的戰場而已。」

　　小醜咧嘴：「聽上去很合我意。」

　　「即使他們剝奪了你和蝙蝠俠對決的機會？」康斯坦丁瞥了小醜一眼，「對方打算把超人騙來。其他的就不在我的控制之內了。我也不在乎這座城市變什麼樣。反正這座城市對我而言沒什麼意義。我只要喬安娜·裡克曼。我需要她到我手上的時候還活著。」

　　小醜看向哈莉。事實上，當康斯坦丁說出喬安娜的名字時，小醜就對哈莉的反應十分在意。他冷不丁地回頭看對方，卻見哈莉仍舊掛著她那種捉弄人的笑。似乎喬安娜的名字並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影響。

　　「親愛的，你怎麼看呢？」

　　哈莉嘟起嘴巴：「那可是我以前挺喜歡的一小朋友呢！」

　　「你想去救她麼？」

　　「看心情吧。如果那天有更好玩的事就別去了吧。反正那些家伙不屬於哥譚，哥譚會讓他們知道這一點的。」

　　小醜看著哈莉的笑臉，過了兩秒露出一個瘆人的笑容：「既然這樣，我們就幫幫這位可憐的先生吧。」

　　哈莉沒說好不好，只是帶著意味深長的表情看著康斯坦丁。

　　就在康斯坦丁忙著和小醜搭線的時候。托尼已經和史蒂夫碰了頭。

　　史蒂夫一見托尼就立刻問道：「娜塔莎說你抓住了康斯坦丁？」

　　托尼聞言有些疲憊地閉上眼：「被他跑了。」

　　「跑了？」

　　「大概是我忙著去找戈登警長時發生的事。」

　　史蒂夫有點不解地皺眉：「戈登警長？你打算讓哥譚警方插手？朗姆洛他們不是一般的罪犯，讓普通警員摻合進來太危險了。」

　　托尼嘆了口氣：「我只是想聯系上蝙蝠俠而已。」

　　「什麼意思？」

　　眼見已經瞞不住史蒂夫了，托尼干脆簡單地將他最近了解到的超人和蝙蝠俠之間的事告訴了史蒂夫。

　　「雖然不確定。但我覺得對方挑選哥譚不是巧合。眼下超人和蝙蝠俠關系緊張，他們應該是打算利用這一點。」

　　史蒂夫沉默了片刻：「朗姆洛的目標是我。」

　　「同意。但你覺得現在的狀況，即便是復仇者聯盟的存續還存在一點手續問題，他來找你麻煩，我們會袖手旁觀麼？」托尼的語氣變得凝重了起來，「鬧出大亂子，他才能對你下手。一對一的。」

　　「即使不那麼做。只要他們肯放了喬安娜，我也會同意和他一對……」史蒂夫突然不說話了，他一直不想承認，但這會兒不得不承認，事情比他想的要復雜得多。他嘆了口氣，迅速調整思路：「有人聯系超人了麼？」

　　「娜塔莎去了。但不知道情況如何。說實話，我覺得情勢對我們不是特別有利。」

　　「不管如何，要想辦法讓超人不摻合進來。近期對他的報道已經很尖銳了。如果可以，最好別讓事態擴大。我們先想辦法找到蝙蝠俠，這是他的城市，希望他能帶來些好消息。你有什麼線索麼？」

　　托尼沒作聲，抬手指了指遠處的天空。

　　史蒂夫有點困惑地回頭看去。不知何時，一個巨大的蝙蝠標識被投射在厚厚的雲層。

　　兩人互看了一眼，托尼挑了挑眉：「我想我現在應該捎你一程了。」

　　托尼帶著史蒂夫趕到放置投射燈的樓頂時，蝙蝠俠正一個人沉默地站在黑夜中。他穿著鋼鐵鑄就的鎧甲，就連簡單的挪步都顯得笨重無比。

　　托尼當場就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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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尼：大兄弟，你這科技水平不行啊！

　　布魯斯：……


第167章

　　布魯斯知道托尼在找他。他也多少知道托尼找他的原因。如果不是處在他和超人關系緊張到一觸即發的現在, 他興許也不介意暫時放一放手裡的事, 幫忙先找找那個當眾碰過他瓷的喬安娜。但眼下，這一切都得往後延。尤其是在他已經備好與超人作戰的今天。

　　當托尼和史蒂夫出現時, 布魯斯心情立刻就沉到了谷底：「你們不該今天來哥譚的。」

　　兩人一聽對方這麼說, 立刻明白蝙蝠俠已經知道他們來哥譚的目的了。史蒂夫還好，仍舊掛著好言相勸的友好面孔。托尼就比較尖酸了：「怎麼？罪犯劫人也要事先看你蝙蝠俠方不方便？」

　　布魯斯不想和托尼做口舌之爭，他微微仰頭，看著那個從天而降的身影。

　　克拉克此刻的心情可以算得上是心急如焚。當他知道瑪莎被綁走時, 在短暫的無措後他尚能做出「先去見一面蝙蝠俠試著和他講講道理」的決策。但當他得知喬安娜也在同一時間被綁架後，他的心情就沒那麼輕松了。敢同時和超人以及復仇者聯盟宣戰的組織, 克拉克心裡還真沒個譜兒。

　　這究竟是有人在幕後操控了一切？還是, 單純的幾方勢力不謀而合？

　　克拉克心裡掛念著自己母親和喬安娜的安危。他一落地瞅見史蒂夫和托尼時，就默認這兩人已經知道了一切。再看看全副武裝的蝙蝠俠, 克拉克瞬間明白過來, 復仇者們正在勸說布魯斯。而布魯斯的姿態則說明了，他並不是一個好勸服的人。

　　克拉克不想耽誤時間。他一上來就衝著蝙蝠俠道：「布魯斯，我們需要談談。」

　　布魯斯：……

　　托尼：？？？？

　　史蒂夫：？？？？？？

　　托尼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果然是你。」

　　當場被人扒了馬甲的布魯斯語氣不善：「說得好像你猜到了一樣。」

　　「等等，托尼。你們認識？」

　　「隊長，你也見過他的。我一開始只是有點懷疑，還來不及驗證, 沒想到蝙蝠俠真是布魯斯·韋恩。」

　　這突如其來的扒馬甲讓現場氣氛一度陷入了尷尬之中。

　　過了一會兒, 自覺自己開始有些魯莽的克拉克忍不住開了口：「先說正事吧。」

　　「瑪莎被人綁架了。」

　　「喬安娜被人綁架了。」

　　克拉克看了一眼和他同時開口的史蒂夫, 然後繼續道：「喬安娜的事, 羅曼諾夫女士已經告訴我了。盧瑟綁架了瑪莎, 要求我來和布魯斯決一死戰。」

　　布魯斯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誰？」

　　「瑪莎·肯特。我母親。」克拉克說道這裡，幾乎是用了懇求的語氣。他不想殺死布魯斯，即便他們之間有諸多不快，即便他們之間的理念不可同存，即便他知道布魯斯想置他於死地。但如果不殺了布魯斯，就意味著他必須死。盡管他可以為瑪莎去死，但是，如果有可能，哪怕只是那麼一絲絲的可能，他希望有人能救出瑪莎，從而避免這所有的一切。

　　布魯斯一開始只是因為那個另他懷念的名字而愣了一秒，但當他看見克拉克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懇求時，他才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外星人並不是像他以前知道的那樣，毫無人性。他也許可以做到常人無法做到的時，但並不代表他無法和人類的感情相通。

　　短暫的猶豫後，布魯斯意識到，當下確實不是和超人開戰的時機。他迅速整理了一下當前他知道的信息，開始分析道：「喬安娜和瑪莎都被綁架了。瑪莎是被盧瑟綁走的，目的是威脅超人來對付我。或者說……讓我在和超人的打鬥中殺了他。而喬安娜是……」

　　「朗姆洛綁走了她。為了對付我。」史蒂夫沉聲道。

　　托尼則開口補充：「還有個現在不知去向的康斯坦丁，那是個棘手的家伙。他也一直想找到喬安娜。」

　　克拉克有些不解：「我有一個問題，對方這樣大費周章地把我們聚到一起是為了什麼？不管他們想要擊敗我們中間的誰，分開下手是最好的策略。」

　　「你瞧，剛才布魯斯不是打算和你動手麼？」托尼聳了聳肩。

　　史蒂夫搖了搖頭：「如果我們不到哥譚，興許他們真能打起來。對方為什麼要把我們引來哥譚，在明知道......我們很有可能會阻止他們的情況下？」

　　有好一會兒都沒開口的布魯斯突然沉聲道：「除非是想一網打盡。」

　　托尼挑眉，對布魯斯的猜測很是懷疑。

　　「斯塔克先生，10公裡外有異常能量波動。」賈維斯突然發出了警報。

　　托尼聞言，立刻調出數據板查看。

　　史蒂夫和布魯斯躍上天台圍牆邊沿，遠眺賈維斯所指的方向。

　　克拉克升上天空。他的視力遠超人類極限，即使隔著10公裡的距離，他仍然看見了那個龐然怪物的身影：「一網打盡的話。我想應該就是指那個了吧。」

　　托尼面色凝重的把情報影像和史蒂夫、布魯斯分享了。

　　這突如其來的怪物，確實在某種程度上證實了布魯斯剛才的猜測。

　　「斯塔克先生，在南邊的工廠區發現了朗姆洛的蹤跡。」四人還沒來得及做出決策，賈維斯再次發出了聲響。

　　史蒂夫聞言，臉上閃過一瞬間的猶豫。朗姆洛是衝著他才對喬安娜下手的，揪住朗姆洛無疑是找到喬安娜最快的方法，但那個來歷不明的怪物就在10公裡外肆虐。史蒂夫頓時有種分｜身乏術的痛苦。

　　布魯斯看了看其他三人的表情，他正打算開口，就聽見史蒂夫用沉穩的語氣道：「托尼，克拉克，你們能先拖住那個家伙麼？」

　　克拉克沒回話，只是浮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托尼則將面罩一合：「隊長，沒人會像你這樣分配任務的。紐約大戰的氣勢去哪兒了？」

　　史蒂夫笑了笑點了點耳邊的通訊器：「保持聯絡。」

　　托尼扔下一句「那是自然」，便開足活力飛向10公裡外的現場。

　　克拉克則沒動：「請你們，務必……救出瑪莎。」

　　「關於這個，不好意思。」娜塔莎的聲音在通訊器裡響起了，「我正在關著肯特女士的樓下。稍等我兩分鐘。」

　　「娜塔莎，把位置發來！」史蒂夫在通訊器裡喊道。

　　但娜塔莎那邊卻沒有任何相應。

　　克拉克有點緊張地看著史蒂夫和布魯斯。

　　史蒂夫只能用娜塔莎豐富的作戰經驗安慰對方。畢竟已經知道了瑪莎的下落，克拉克也沒了後顧之憂，他衝史蒂夫和布魯斯說了一句「拜托了」，便也追著托尼去的方向飛馳而去。

　　兩分鐘後，娜塔莎那邊有了消息：「肯特女士沒事。但我沒能留下可提供消息的人。抱歉，史蒂夫，我不知道綁架肯特女士的人和喬安娜的事有沒有關系。」

　　史蒂夫握緊了盾牌：「沒關系，我會親自去救喬安娜。」

　　布魯斯趁著他們溝通的這會兒空檔，不僅換下了那身沉重的鎧甲，連他平日鮮少動用的蝙蝠飛行器也調動了過來：「我想你需要一台交通設備。」

　　史蒂夫感謝地點了一下頭，和布魯斯一前一後躍上了飛行器。

　　對於哥譚市發生的這一切，被關在密閉房間裡的喬安娜一無所知。盡管她被完全從外界隔離開來了，但從門外不斷晃過的巡邏的人影，以及屋內荷槍實彈的守衛，她也能感覺到今天必有大事發生。

　　朗姆洛已經離開了很久，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盡管朗姆洛和喬安娜說了很多，但對於他今天到計劃，朗姆洛幾乎只字未提。這種信息的缺失讓喬安娜更加緊張和不安。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聲槍響。子彈似乎打到了鐵質的門板上，槍聲和撞擊聲混合在一起，讓門外的狀況更顯撲所迷離。

　　喬安娜驚恐地看著門的方向，下意識地掙扎了起來。門內的看守比喬安娜反應更快，一個守衛掏出鑰匙，解開喬安娜手上的枷鎖，用槍指著她的腦袋，將她拉到身前擋著。另外兩名守衛則將槍口對准了門的方向，做好隨時射擊的准備。

　　門外槍聲不斷，不時還傳來幾聲慘叫。屋內卻安靜得如同墳墓。

　　——梆！

　　喬安娜只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巨響，隨後她的頭發被人一扯，她立刻疼得順勢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屋裡也響起了槍聲。因為空間狹小，巨大的回聲讓喬安娜即刻產生了嚴重的耳鳴。她只覺得耳膜鑽心地疼。她不得不抱住自己的頭，縮成一團。

　　過了好一會兒，喬安娜才回過神來。她睜開眼睛，環顧四周，開始端著槍守著門的兩個守衛已經中彈身亡了。而剩下的那個看上去像是頭頭的守衛，正和一個穿著網眼襪的女人扭打在一處。

　　喬安娜掙扎著爬起身。剛好守衛力氣占了上風，將突然殺出來的女人壓倒在地。

　　雖然妝容已經花了大半，喬安娜還是一眼認出了哈莉。

　　「哈莉！」喬安娜衝著哈莉大喊。

　　哈莉一腳踹中對方的脆弱部位，再一次奪取了主動權。她在激戰中，回頭衝喬安娜大聲說話。

　　但喬安娜什麼都聽不見，她只聽見自己耳鳴的嗡嗡聲。

　　就在喬安娜糾結著如何上去幫哈莉的忙時，不知從哪兒竄出來一個男人，一把拉住了喬安娜的手腕，連拖帶拽地將喬安娜帶離了現場。

　　※※※※※※※※※※※※※※※※※※※※

　　托尼：隊長，你不是說你要親自去救喬安娜麼？

　　娜塔莎：同問。

　　布魯斯：同問。

　　克拉克：……我也想問。

　　哈莉：我聽說有人想搶我的戲？抱歉，保護喬安娜這種事，我一個就夠了。

　　托尼：……

　　娜塔莎：……

　　布魯斯：抱歉，我今天的主題是和超人打架。

　　克拉克：那個……我本來是計劃假裝和蝙蝠俠打架然後去就救瑪莎。

　　史蒂夫：……我的鍋，我自己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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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喬安娜跑得跌跌撞撞。拉住她手腕的男人, 力氣很大。中途兩人遇見了幾個不小心撞見的守衛, 男人都拉著喬安娜躲開了。因為一直擔心哈莉，加上一路上都沒能停下腳步, 喬安娜一直被男人拉著跑出了關押她的大樓時, 這才看清男人的面容。

　　康斯坦丁！

　　喬安娜頓住了腳步，開始瘋狂地掙扎。她可沒忘記康斯坦丁的打算。那家伙從一開始就是衝著謊言之舌來的！她當然也沒有忘記，路西法曾經說過，殺了謊言之舌的寄主, 就可以奪取謊言之舌了。

　　喬安娜掙扎了幾下沒能成功掙脫，但康斯坦丁因為姿勢不端, 已經很難握死喬安娜的手腕。喬安娜把心一橫, 俯身一口就咬住了康斯坦丁的手腕。她咬得既快又狠，一直分神注意著後面是否有人跟來的康斯坦丁, 沒能躲開喬安娜的一口牙, 被咬了個結結實實。

　　康斯坦丁痛呼一聲，反射性地放開了手。喬安娜抓住時機拔腿就跑，然而她剛邁開步子，就被康斯坦丁揪住了後衣領，一把拉了回去。

　　康斯坦丁沒想著收力，喬安娜也沒能站穩。混亂之中, 喬安娜撞到了街邊的路燈柱, 仰面倒了下去。後背撞上燈柱的時候, 喬安娜覺得自己的背簡直痛得快要斷掉了。但她沒空顧及自己的疼痛, 微微喘了一口氣後, 她立刻又扶著燈柱站了起來。

　　「我說，裡克曼小姐，我們能別把問題弄得這麼復雜麼？」康斯坦丁一邊按著自己被喬安娜咬過的手腕，一邊走向喬安娜。

　　「你別過來！」

　　「我們沒時間了！」康斯坦丁看上去顯得很是焦急，「鬼知道那群綁了你的人會不會臨時回來。你要在這裡等著被他們再次抓到麼？」

　　「朗姆洛……」喬安娜愣了一秒，又突然朝著建築物跑去，「哈莉！」

　　但她剛跑了沒兩步，就被康斯坦丁一把抓住了：「她拖不了多久！我得帶你離開！」

　　喬安娜一點也不了解康斯坦丁，她也不想就這樣把自己的性命交給這麼一個危險人物。她屈肘，朝著身後康斯坦丁的肋骨處就是一記肘擊。

　　已經吃過虧的康斯坦丁，這回沒被偷襲到。他動作迅速地用手掌抵住了喬安娜的手肘，反手別過了她的胳膊，像是警察鎮壓犯人那樣，將喬安娜壓得彎下腰去：「說真的，你是我見過最不識好歹的女人了。」

　　喬安娜剛想回嘴，就聽見砰砰兩聲槍響從稍遠一點的地方傳來。

　　喬安娜下意識地抬頭想看清狀況，卻只見昏暗的街道上，一個男人緩緩地朝著她和康斯坦丁所在的方向走來。令她真正感到恐懼的是，對方手上握著一把槍。看樣子，剛才的槍聲就是他弄出來的。

　　「我們得跑了。裡克曼。」康斯坦丁的語氣變得無比嚴肅。

　　還不及喬安娜反應過來，那個陌生的男人就重新端好了槍，衝著他倆就是一陣密集的射擊。

　　第一聲槍響的時候，喬安娜以為自己死定的。當場斃命連遺囑都來不及立的那種。

　　她恐懼地閉上了眼，發出一串尖叫聲。

　　但當槍聲告一段落時，喬安娜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受傷。不僅她沒有受傷，就連和她幾乎並肩而立的康斯坦丁也沒有受傷。

　　剛才的確把槍口對准了他們啊！

　　喬安娜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康斯坦丁表現得很鎮定。不，准確來說，應該是憤怒。因為當喬安娜朝他投去詢問的眼神時，恰好聽見他罵了一句髒話。髒話裡夾著喬安娜沒聽過的名詞，聽著像是「魔法盾」之類的東西。喬安娜鬼使神差地朝兩人身前看去，果不其然看見了一攤子彈頭。

　　康斯坦丁見不得喬安娜愣神地模樣，他很是不客氣地推了喬安娜一把：「還不趕快跑！」

　　喬安娜聞言，又回頭看了看那個直奔他們而來的陌生男子，這一回，喬安娜沒再猶豫，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同康斯坦丁一道，拔腿就跑。

　　兩人跑得快極了。

　　喬安娜恍惚記得自己上一次這樣拼命奔跑還是被神盾局通緝的那一回。那一次她身邊有個看上去就專業素質過硬的伊森·亨特，因此盡管情況凶險，但最後總算是平平安安。但這一回，喬安娜就沒那麼樂觀了。

　　這一次，可是明明白白的追殺。和上次那種「抓捕」有著本質的區別。喬安娜以前沒見過殺手，但她覺得如果殺手有什麼固定的風格的話，剛才那個神秘的男人就很符合殺手的風格。行為、裝束、乃至開槍時的毫不留情，完完全全展現了一個殺手應有的品質。

　　在「狠」這件事上，神盾局那些廢物特工，跟剛才那個家伙完全不是一個段位的！

　　身後的槍聲又響了幾聲。康斯坦丁一邊跑，一邊朝喬安娜大喊：「你別跑偏了！跑我正前方！」

　　「我特麼眼睛又沒長後腦勺上，我怎麼知道我有沒有跑在你正前方！你特麼跑後面不會調整位置麼？」喬安娜生氣地懟了回去。

　　康斯坦丁被喬安娜這麼一吼，頓覺剛才的自己傻逼。喬安娜確實說得有道理，兩人能不能跑成一條直線，關鍵要看後面的那個人會不會跟啊！

　　但當康斯坦丁意識到喬安娜說的有道理的下一秒，他又突然想起謊言之舌的事情來。

　　「你給我閉嘴！你少拿謊言之舌來干擾我判斷！」

　　「你憑什麼說是謊言之舌的作用！承認自己傻逼了有那麼困難？難道就不是我本來就站著理兒？」

　　康斯坦丁沒功夫和喬安娜在逃命的過程中繼續鬥嘴。當他看見喬安娜打算往一個巷子裡鑽的時候，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喬安娜，把她往大路的方向帶。

　　身後的追擊者一看就是個經驗豐富的殺手，雖然就這樣和他在大路上拼體力不是個明智的抉擇，但如果鑽進了小巷子裡，恐怕對方憑借出眾的身手，要追上他們就更容易了。

　　張開的魔法盾只適合遠程攻擊的防御，如果被對方近了身，康斯坦丁深知自己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尤其是在對方只想殺人，不想逼逼的狀況下。

　　兩人飛奔著轉過了街角，身後的殺手已經越追越近。恰巧一個提著商務包的男人剛停好車，正打開門准備鎖車門。喬安娜憋著一股氣，猛地朝那人撞了過去。男人被撞倒在自家車的前輪邊，還沒來得及收好的車鑰匙也飛了出去。

　　康斯坦丁眼疾手快地撿起車鑰匙，然後和喬安娜像一對長期作案頗有默契的雌雄大盜一般，動作流暢地劫了對方的車。一直到兩人開著車絕塵而去，兩人都沒和那個可憐的男人廢話一句。

　　車子提速到70碼的時候，喬安娜長吁了一口氣：「我還真沒想到自己會成一個搶劫犯。」

　　「你得習慣，裡克曼小姐。」康斯坦丁看上去也輕松了不少，「哥譚可是罪惡城市，不是麼？來了這裡，犯點罪，不是禮貌性的操作麼？」

　　喬安娜翻了個白眼，看向窗外。

　　只一眼，她立刻又變得全身緊繃了：「你看那是什麼？是那個人追了上來麼？」

　　康斯坦丁瞥了一眼後視鏡，恰好看見剛才追擊他們的殺手正騎著一輛摩托車緊緊地跟在後面。不僅如此，摩托車和汽車之間的距離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短。

　　當喬安娜以為那摩托車下一秒就要追尾的時候，摩托車卻停止了加速。然後在喬安娜震驚的目光中，那人收起了踩在踏板上的雙腳，慢慢地在行駛中的摩托車車身上站了起來。

　　這種特技操作！上一次亨特那個職業特工都沒秀過！

　　喬安娜眨了眨眼，已經完全傻掉了。

　　「你在干什麼！趕緊阻止他啊！」

　　「我怎麼阻……對了，謊言之舌！」喬安娜回過神，飛快地搖下車窗。她艱難地把頭伸出窗外，試圖讓確保自己的聲音可以清晰地傳達到對方耳朵裡：「殺手先生！你不……」

　　——砰！

　　一個重物落在了車頂。喬安娜那一席勸說對方不要跳車到話卡在喉嚨裡，失去了最佳的勸說時機。

　　那聲巨響嚇得喬安娜趕緊縮回了脖子。就在她努力搖起車窗時，一只鋼制的手臂扣住了窗框。

　　喬安娜反射性地尖叫了一聲。

　　康斯坦丁見狀，立刻猛打方向盤。但他方向盤才打了不到半圈，一股巨大的衝力就從車子側方襲了過來。

　　一輛吉普車重重的撞向了他們的車子。車頂上的殺手被拋了出去。康斯坦丁牢牢握住方向盤，試圖穩住車輛，但車子還是撞壞了路邊的花壇，撞到一棟民用建築物上才停了下來。

　　喬安娜只覺得自己的脖頸處，被安全帶肋得火辣辣的疼。彈出的安全氣囊完全遮擋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見外面的情況。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

　　喬安娜嚇得又一次尖叫。她覺得自己今晚尖叫的頻率有點太高了，連她自己都對這一切感到厭煩和失望。

　　哈莉身手替喬安娜將破了洞的安全氣囊挪開，然後一把拉開喬安娜身側的車門：「下來！」

　　哈莉語氣不善，一點也不像是對待自己閨蜜的樣子。盡管如此，喬安娜聽見哈莉中氣十足的聲音，仍舊感到一陣心安。

　　她打開車門，跳下車，一把抱住了哈莉：「太好了！你沒事！」

　　哈莉摸了摸喬安娜的腦袋：「乖，先到一邊兒去等我。」

　　哈莉說完這話，扔了彈夾已空的手槍，用她的棒球棍指著從駕駛位上跳下來的康斯坦丁：「神棍先生！你今晚的表現可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啊！我有說過你可以帶她走麼？嗯？」

　　※※※※※※※※※※※※※※※※※※※※

　　哈莉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隊長是個假男友！


第169章

　　康斯坦丁沒想過哈莉會這麼快追來。事實上, 他以為哈莉會和對方的守衛鬥得兩敗俱傷。當然，那是對他而言，最為理想的情況了。

　　但眼下，哈莉能出現在他們的逃跑之路上，也算是上帝保佑了。向來和撒旦關系更為親密的康斯坦丁, 這會兒竟然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地對耶和華說了一句「干得真他媽漂亮」。

　　康斯坦丁歇了一口氣, 抬手指了指剛才被撞飛的殺手的方向：「和我算賬之前，能想辦法解決那個家伙麼？」

　　哈莉斜眼順著康斯坦丁指的方向瞥了瞥。

　　剛才被撞飛的殺手，此刻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照理說, 兩輛車相撞的時候, 他身上一點防護措施都沒有, 他本應該是受傷最重的那一個。但現在看來, 他比康斯坦丁和喬安娜的狀態都要好。不, 就衝著他決絕的表情和毫無痛感反應的身姿來看, 他興許比哈莉的狀態還要好。

　　天曉得，當時哈莉可是抱著「撞死對方算求」的心理開車衝過去的。

　　康斯坦丁當然要解決, 但眼前的神秘男人顯然是衝著取喬安娜的命而來的。從這個角度上講, 哈莉她覺得自己還真是……不先解決這個神秘殺手不行啊。

　　先前在打鬥中受傷的肋骨，此刻在皮膚下隱隱作痛。

　　哈莉不想在康斯坦丁的面前表現出脆弱或者力不從心。那是她能帶著喬安娜安全離開的前提。但這會兒，要她負傷和神秘殺手作戰……這實在是有些勉強。

　　哈莉嘆了一口氣, 將棒球棍杵在地面，雙手支撐在棒球棍的底端。哈莉半嘟著嘴, 身體微微前傾, 用撒嬌的語氣道：「帥哥, 我們能做筆買賣麼？你瞧，我和我的小女朋友都不是你的對手。你能放過我們麼？那邊的男人，隨便你怎麼樣都要。但是請不要對我們這兩個可愛的女孩子下手。我們會付報酬的哦！」

　　說完，哈莉還眨了眨眼，附贈了一個充滿感激的飛吻。

　　但很可惜的是，對方不為所動，一雙眼直直地盯著喬安娜，朝三人步步逼近。

　　「裡克曼小姐？如果我是你，這會兒會開是想辦法勸說對方了。」一旁的康斯坦丁都懶得去吐槽剛才哈莉准備賣了他的說辭。他一邊在口袋裡試圖找出能在這個時候幫上忙的魔法物品，一邊冷靜地提醒著還不知所措的喬安娜。

　　被康斯坦丁這麼一提醒，喬安娜瞬間回過了神。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開口道：「你好，殺手先生。我真的強烈建議你，不要對我們下手比較好。」

　　殺手仍舊沒有任何多余的反應，邁著不快但堅定的步子繼續逼近。

　　「勸說他！要講理由的！你到底會不會用謊言之舌！那又不是什麼言靈！不是你下命令對方就會聽的！」

　　「我知道！我在想！你能不能閉嘴！」喬安娜呵斥了康斯坦丁一句，逼著自己大腦趕緊冷靜下來想一個合理合適的說辭。

　　「殺手先生！你瞧，我們……我們是有同伴的！這位，這位哈莉·奎因女士，她……她背後可有哥譚的整個犯罪集團撐腰哦！你可不想因為傷害了她而惹上麻煩吧？」

　　殺手看了哈莉一眼，仿佛是在估量喬安娜剛才說的話。但很快，他的視線就從哈莉身上移開，重新落到了喬安娜身上。

　　「呃……至於我，我……我有……復仇者……復仇者聯盟是我的後台！你該不想被復仇者聯盟盯上吧！至於旁邊這個男人，我真不知他什麼來歷，你可以試著對他下手。」

　　「喬安娜·裡克曼！」康斯坦丁這會兒算是明白了，這兩個女人明擺著這會兒就是打算讓他去死，她們好趁機逃跑。康斯坦丁深知謊言之舌的厲害之處，這會兒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死定了。他惡狠狠地瞪著喬安娜：「那個小醜女這樣對我也就算了。沒想到你喬安娜·裡克曼居然是這種人呢個。我可是想方設法救你的人。」

　　出乎康斯坦丁意料的是，殺手並沒有按照喬安娜的話對他發動攻擊，他仍舊緊盯喬安娜，仿佛她才是整個世界唯一的目標。

　　喬安娜被對方那殺氣騰騰的眼神嚇得連連後退，她在驚恐中慌不擇言地喊道：「美國隊長可是我男朋友！你要是對我出售了，他不會放過你的！」

　　喬安娜潛意識覺得，對方可能是個哪裡來的土包子，對復仇者聯盟的名號和成員構成不太了解，因此沒能被她說動。但美國隊長不一樣。畢竟他個人的官方宣傳當年可是占用了神盾局大部分資源。退一萬步講，他還有個紀念博物館呢！於情於理，都不可能有哪家罪犯沒有聽說過美國隊長的名號。

　　但讓喬安娜意外的是，美國隊長的名號不僅沒有嚇退對方，反而像是一個觸發機制的關鍵開關一樣。對方在聽到了美國隊長的名號時，先是頓了一下，接著就殺氣騰騰地衝著喬安娜狂奔而來。

　　一直忙著想勸說詞的喬安娜被眼前的突變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倒是一旁杵著棒球棍的哈莉，因為一直注意著敵人的動向，所以在他發力衝過來的時候，立刻揚起棒球棍迎了上去。

　　——梆！

　　棒球棍敲在了對方的金屬手臂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對方單臂擋下了哈莉全力的一擊，然後側臉看了看哈莉驚訝的表情，隨即一甩手臂，便將哈莉掀倒在地。

　　哈莉下意識地倒地攻擊對方的下盤。盡管對方的雙腿是正常的人類的雙腿，但哈莉卻發現對方像是連基礎的痛覺都沒有。在她那樣用力的踹擊下，對方只是低頭看了看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隨即，殺手抬腳就是一踢。好在哈莉反應夠快，迅速後退的同時，屈臂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避免身體遭到直接的重擊。

　　對方的腿力超乎哈莉的想像。在她的記憶中，那個惹人厭煩的蝙蝠俠似乎踢人似乎都沒這麼痛。

　　那一瞬間，哈莉腦海裡閃過一個疑問。

　　——這家伙難不成經過基因改造？

　　現實情況並不容哈莉多想。對方在逼退她之後，根本就不戀戰，回身繼續朝著喬安娜衝了過去。

　　哈莉翻身起來，就跳上了殺手的後背。她緊緊地鎖住對方的脖子和手臂，試圖控制住對方。她甚至想好了，對方如果要用摔倒的方式來攻擊她的話，她應該在什麼時候松手跳開。

　　但殺手並沒有按照她預想的那樣行動。殺手只是以不可思議的力量抬起了他的金屬左臂，然後繞到了他的頭頂，一把掐住了哈莉的脖子。

　　被鎖喉所帶來的窒息感很快就讓哈莉有點意識不清了。她瞥了一眼不遠處焦急的喬安娜，用暗啞不清的聲音竭盡全力地喊道：「快跑。」

　　——啪噠！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哈莉只覺得對方掐住她脖子的力道松懈了。那只金屬手臂無力地垂了下去。

　　殺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多出來的金屬發射器，第一次露出了凶狠以外的表情。他皺了皺眉，不得不用力甩開後背上已經沒什麼力氣的哈莉。然後用右手取下那枚金屬發射器。

　　「老實說，用那只金屬胳膊去欺負普通姑娘有點過分了。」娜塔莎站在遠離喬安娜的另一邊，她冷冰冰地對著殺手道：「你的對手是我們。」

　　殺手瞥了一眼娜塔莎，又瞥了一眼一旁的哈莉，然後沒有絲毫猶豫地衝向不遠處的喬安娜。就在他距離喬安娜只有三米左右的距離時，一道黑影從天而降，准確無誤地踢中了他的肩膀，將他踢倒在路邊。

　　布魯斯穿著蝙蝠裝，用沙啞的聲音道：「她說的不夠清楚麼？你的對手是我們。」

　　沒料到蝙蝠俠此刻會出現的哈莉忍不住「嘖」了一聲，對於自己居然需要蝙蝠俠幫忙揍人的事實，哈莉覺得很是不爽。

　　殺手始終奉行著「沉默是金」的原則，即便此刻多了兩個棘手的對手，他也不逼逼或者慌亂，而是拔出匕首就上前與兩人搏鬥。

　　喬安娜不知道娜塔莎和蝙蝠俠為什麼會出現，但她知道，這兩人出現了，她就有救了。喬安娜松了一口氣，趁著他們打成一團的時候，迅速跑向哈莉的身邊。

　　「哈莉，你沒事吧？」

　　哈莉喘了口氣，坐正了身子：「開始只是骨裂，這會兒估計是真斷了。」

　　喬安娜心疼地輕輕挨著哈莉的肩膀，眼裡含著淚水：「哈莉……」

　　哈莉瞥了喬安娜一眼：「你也是夠大膽。跟著陌生男人也敢亂跑。」

　　喬安娜回頭看了康斯坦丁一眼：「他不是陌生男人，他是個賊。」

　　「跟著賊你……」哈莉一口氣憋在胸口，已經不知道罵喬安娜什麼好了。

　　康斯坦丁眼瞧著局勢不利，於是轉身就跑。喬安娜見狀，大喊了一聲。卻被哈莉拉住了胳膊：「別追，小心有圈套。」

　　哈莉氣息微弱，聽得喬安娜一陣心疼，她哪兒還能顧得上康斯坦丁，趕緊乖乖地扶著哈莉找了個安全又相對舒適的地方坐下。

　　那一邊娜塔莎和布魯斯首輪配合打得相當不錯。盡管殺手有一只金屬胳膊，但在布魯斯和娜塔莎聯手進攻下，還是漸漸漏出了破綻，被布魯斯抓住機會，用行動固定器，固定在了牆上。

　　娜塔莎走到殺手的面前，用很是低落的語氣道：「你差點就做了不可挽回的事了。不過你放心，我們會找到解決的辦法的。」

　　※※※※※※※※※※※※※※※※※※※※

　　我知道你們能猜出來殺手是誰。

　　然而，版權原因，我不能寫明他是誰。他在這裡只能是一個沒有姓名的可憐人。

　　但是！一個成功的小|三，有時候不需要擁有姓名！

　　娜塔莎：終於你做了別人的小|三∼∼∼∼


第170章

　　解決了那個難纏的殺手, 布魯斯將身子轉向了哈莉。他目光沉著，讓人看不出在盤算些什麼。

　　哈莉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的肌肉，一副隨時准備反擊逃跑的模樣。一直緊緊靠著哈莉的喬安娜敏銳地察覺到了哈莉的變化。她也沒多想，立刻站起來，擋在了哈莉的身前。

　　「這事和你沒關系 , 裡克曼小姐。」布魯斯語氣冷漠, 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勸退喬安娜。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挺起胸膛：「怎麼就和我沒關系了？往遠說了，她是我朋友。往近說了，她剛才還救過我的命。哪怕就是路過的陌生人, 她這會兒傷這麼重, 我能由著你欺負她？」

　　一開始, 布魯斯還擔心那個所謂的謊言之舌的能力。小醜女就在跟前, 他可不想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魔法能力而讓這個狡猾的罪犯從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但就眼前的狀況看來, 他似乎不用為了這個太過擔心。因為, 在喬安娜發表了她的個人意見後，布魯斯並沒覺得自己被說服了。

　　布魯斯上前一步, 企圖用拉近距離的方式來給喬安娜造成壓迫感：「讓開, 裡克曼。」

　　喬安娜微微後退，像是一只沒什麼攻擊力的小動物在生死關頭那樣緊盯著對面捕食者的眼：「你別逼我。」

　　「我再說一次，讓開。」

　　哈莉的手搭上了喬安娜的肩膀。

　　她不知道那個什麼狗屁謊言之舌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她甚至不知道那玩意兒是不是真的存在。但很顯然，喬安娜這種小可憐還不具備和蝙蝠俠抗衡的氣勢。

　　哈莉拍了拍喬安娜的肩：「沒事, 喬安娜。讓我來對付他。」

　　喬安娜拒絕了哈莉的提議, 惡狠狠地瞪著布魯斯道：「我奉勸你現在立刻離開。不然你會惹上麻煩的。」

　　布魯斯微微回了一下頭：「你是指復仇者帶來的麻煩？容我提醒, 我剛幫助復仇者救了你。」

　　喬安娜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娜塔莎。只見娜塔莎站在那個被捕的殺手身旁，一點要上前幫忙的意思都沒有。見喬安娜看向她，她也只是輕輕地衝著喬安娜搖了搖頭。娜塔莎姿態從容，一點也不顯得緊張。只一眼，喬安娜就明白了，眼前的蝙蝠俠並不會對她下手。至少，娜塔莎是這樣認為的。

　　「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但是蝙蝠俠先生。如果我要給你找麻煩，根本用不著麻煩我的復仇者朋友們。我只需要去拜托一下我的媒體小伙伴，比如，某個對社會評論文章很感興趣的報社？」

　　喬安娜就不信蝙蝠俠不知道超人最近在搞他。就算他不知道超人最近在搞他，他也該知道《星球日報》有搞他的意思。或者……他資訊差到連這個也不知道，但他總該懼怕媒體追著他跑！

　　他又不是托尼那種風騷作派的超級英雄。他只是個義警，一個神秘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義警！

　　布魯斯得承認喬安娜的思路確實很有趣。不僅有趣，有一瞬間，他甚至開始擔憂眼前的女孩子會不會真為了這個殺人如麻的哈莉·奎因串掇著全世界的媒體來關注他。哥譚黑夜的事就應該在哥譚的夜裡解決。它們不需要被公開，也不能被公開。

　　但很快，布魯斯回過了神。他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剛才對喬安娜的認同感是基於謊言之舌的力量。那一瞬間，布魯斯發現自己不能放任喬安娜帶著這樣危險的力量離開哥譚。尤其是，她還和哈莉·奎因這樣可怕的罪犯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

　　布魯斯上前一步，打算無視喬安娜的抵抗，先捉住她身後的哈莉·奎因再說。

　　布魯斯氣勢的轉變，在一旁的娜塔莎立刻就察覺到了。一直好整以暇的娜塔莎，瞬間繃緊了身體：「蝙蝠俠。」

　　布魯斯猛地停住了腳步。

　　不是因為娜塔莎，而是因為通訊器裡響起了托尼的聲音。

　　「我說，布魯斯，這個怪物根本殺不死！所有的攻擊只會讓它變得更強大。超人讓我問問你，你有什麼備選方案麼？哦！美女，我還在這邊呢！你能看著點兒麼？」

　　「我立刻過來。」布魯斯聞言，當即打消了和哈莉繼續糾纏的念頭。畢竟，哥譚市郊區的那個怪物，可比哈莉·奎因來得緊急得多。

　　「得了！就你那身裝備，你還是別來了！嘿！超人！我說了，看著點兒，你們外星人打架都不講配合的麼？」托尼有點不滿地吼了兩句，繼續道，「我把怪物的數據傳給你，你想想辦法。」

　　布魯斯掏出便攜的分析器，他低頭查看了片刻，突然問道：「那東西的能力和超人差不多？」

　　「對，差不多。」托尼繞過以座高壓電塔，從上方俯瞰和怪物做鬥爭的超人以及神奇女俠，「不僅僅是差不多。那東西就是畸形版的超人。超人說它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

　　「氪星？」布魯斯頓了一秒，隨即在通訊器裡喊道，「氪石！在你們找到我的地方！有綠色的石頭，被我打造成了長矛矛頭的形狀！那東西可以讓刀槍不入的氪星人受傷！用那個對付它！」

　　「收到。」托尼繞了一圈，飛到克拉克和戴安娜的身邊，將計劃大致和兩人說了一下，在拜托兩人暫時拖住怪物後，他便朝著氪石所在的地方飛了過去。

　　「氪石。」趁著怪物被擊倒在地暫時還沒有爬起來的空檔，戴安娜朝著克拉克挑了挑眉，「看來那位義警先生還真是下定了決心要取你性命。」

　　克拉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現在很慶幸他曾有這樣的決心和想法。」

　　戴安娜翹起嘴角笑了笑：「戴安娜·普林斯。」

　　「克拉克·肯特。」

　　「准備好第二次攻擊了麼？」戴安娜調整了一下自己握著真言索套的姿勢，看著那只巨大的醜陋怪物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隨時。」

　　托尼有賈維斯的幫助，很快在牆體裡的夾層內找到了布魯斯所說的那支武器。拿到武器的第一時間，他就飛回了戰場，路上順帶向自己的伙伴們報了一下情況。

　　布魯斯聽聞托尼已經拿到了氪石，頓時放下了心來。他回頭看向喬安娜，卻發現她的身後已經空空如也。

　　面對布魯斯質問般的眼神，喬安娜毫不畏懼地挺起胸膛：「我讓我朋友先回家了。」

　　布魯斯·蝙蝠俠·打擊了無數罪犯·嚇尿過N多壯漢·韋恩，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威懾力產生了懷疑。

　　一旁的娜塔莎掛著要笑不笑的表情，面對布魯斯的目光，她只是無辜地聳了聳肩，表示事情和她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喬安娜正打算和娜塔莎說點什麼，就瞧見娜塔莎抬手點了點耳朵裡的通訊器。

　　「是的，隊長。我在。沒錯，和蝙蝠俠在一起。」娜塔莎抬眼看了看喬安娜，「沒事，她很安全，只是有些小擦傷。你呢？那邊解決了麼？」

　　喬安娜緊張地看著娜塔莎：「問問他受傷沒！」

　　娜塔莎抬起手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繼續同史蒂夫對話：「我知道了。托尼那邊也找到解決方案了。他建議我們不要靠近那邊的戰場。」

　　喬安娜見娜塔莎沒有替她問問題，她站在一邊慌得不行。她一直不停地搓著手，踱著步。

　　不知道史蒂夫在電話那頭問了什麼，娜塔莎突然頓了一下。她朝著殺手的方向瞥了一下，但那個動作太快，快到像是她並沒有打算去看那個殺手，只是極其自然地轉動了一下眼珠而已：「也很好，隊長。我們都很好。這件事回頭再說吧。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娜塔莎說完這句話就斷了通訊，然後抬頭看著喬安娜：「隊長讓我替他帶一句話，說他愛你，讓你注意安全，等他來接你。」

　　「騙人！」

　　娜塔莎眨了眨眼：「憑什麼說我騙人？」

　　「剛才時間那麼短，他說不了這麼長一句話。」

　　娜塔莎聳肩，用一種類似給幼兒園小朋友敷衍解釋月蝕現像的語氣道：「我們特工之間有很多暗號，可以用很簡短的暗號表達很長的意思。」

　　喬安娜不接話，狐疑地看著娜塔莎。

　　「比如，ASAP就是『你TM干完手裡的活就趕緊過來』！」

　　喬安娜不為所動，仍舊一副不相信的模樣：「你在撒謊娜塔莎。」

　　「你疑心太重了，喬安娜。」

　　「史蒂夫臉皮薄，他都沒當面對我說過『我愛你』，他不可能讓你轉達這麼肉麻的話。」

　　娜塔莎抬手扶額嘆氣：「我以為你們睡過了。」

　　「是睡過了啊！」

　　「我還以為隊長作為上個世紀的道德模範代表會不一樣。原來他是這樣的史蒂夫啊！」娜塔莎故作驚訝，打趣地衝著喬安娜挑眉。

　　遠方突然亮起了巨大的火光，像是爆炸映亮亮夜空。過了大約一秒，巨大的爆炸聲帶著點沉悶的回響從火光處傳來了。

　　娜塔莎摁了摁通訊器：「托尼？托尼你們還好麼？」

　　「一切都好。就是我需要回去重新調整一下戰甲的數據了。」通訊器裡的托尼用略帶疲憊的聲音回答道。

第171章

　　這一回收拾戰場比往回復仇者或者神盾局收拾戰場來得都要方便。當然, 對於復仇者們而言, 不管是在哪個戰場，打完就撤, 基本沒多的顧慮。但對於喬安娜這種搞公關的人而言, 不用面對哥譚市民的詰問和憤怒實在是太棒了。

　　因為這個，喬安娜對於賣了自己不止一次的克拉克以及，那個上來就要抓她閨蜜的蝙蝠俠，都表現出了相當可觀的友好態度。

　　也就是因為這個, 喬安娜在風浪過去後，第一時間不是關心朗洛姆怎麼樣了, 也不是關心為什麼娜塔莎對那個追殺她的殺手顯得很是容忍。她關心的第一個問題是……揚言說後續問題他會想辦法處理好的蝙蝠俠, 究竟是何方神聖。

　　她偷偷打量了蝙蝠俠的戰衣和他使用的通訊工具。很明顯，那和托尼制造出來的玩意不是一個風格路數的。但同樣的是……即使那些東西都黑漆漆的, 仍舊掩蓋不了那股美金的芳香。

　　喬安娜他們比史蒂夫更早一步趕到托尼他們的戰場。趁著史蒂夫還沒來, 喬安娜這會兒還有閑心琢磨這些個問題，她瞅准機會溜到克拉克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教練，跟你打聽個事兒。」

　　「你為什麼說話聲音這麼低？」克拉克有點疑惑地看著喬安娜。

　　「為了，為了保密啊！」喬安娜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難道你要我大張旗鼓地和你交談, 然後讓那些腦子和普通人不在一個層級的家伙推斷出你的真實身份？」

　　克拉克嘆了口氣：「他們知道我的身份。」

　　「什麼時候知道的？」喬安娜對此大為驚訝。

　　「一直都知道。」

　　喬安娜瞥了一眼蝙蝠俠：「那個家伙也知道了？」

　　克拉克聞言, 將視線投降布魯斯, 片刻之後才點點頭：「嗯。他也知道。」

　　「牛逼呀！他知道你身份你還敢搞他？！你不怕他公開你的身份啊！」

　　克拉克：？？？？？姑娘你怎麼措詞的？什麼叫「搞」他？！不會措詞可以閉嘴當啞巴好麼！

　　見克拉克面色難看, 也不回答自己的問題, 喬安娜適時地跳過這個話題，用手肘輕輕撞了撞克拉克的側腰：「教練，真心的，和你打聽個消息。」

　　「我不是你教練。」克拉克這會兒是半毛錢關系都不想和喬安娜扯上。

　　喬安娜毫不在意，自顧自地問道：「你知道他身份不？」

　　克拉克聞言，隨即猶豫起要不要將布魯斯的身份告訴喬安娜。

　　於情，他對喬安娜多有虧欠，還曾經不小心賣過她，跟她透露一點信息聊做補償似乎也……不是很大的問題。於理，喬安娜和復仇者們關系密切，而復仇者這會兒已經有三個人知道了布魯斯的身份，今後大家打照面的機會指不定還多了去了，喬安娜知道布魯斯的身份是遲早的事，他這會兒提前揭秘似乎……也說得過去。

　　但是……克拉克覺著自己和布魯斯的關系剛有點緩和，轉身就這樣搞……啊呸！這樣賣了對方，似乎……非常不妥！

　　克拉克糾結的小表情被喬安娜看在眼裡。她隨即眉毛一挑，又撞了撞克拉克的側腰：「你不知道？要不要我告訴你啊？只要你答應當我教練。」

　　克拉克糾結的心一下平靜了。

　　這家伙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布魯斯的身份。她就是還沒死了那顆向自己學習格鬥技巧的搏擊夢！

　　克拉克嘴巴一癟：「不考慮。我不需要你說，我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喬安娜翻了個白眼：「你想知道就直說，答應教我搏擊有那麼困難？那可是你一直想搞的人啊！你連對方底細都沒摸清楚，你怎麼搞得贏？」

　　克拉克快被那個毀三觀的字眼給弄崩潰了。他覺得喬安娜就是沒用謊言之舌的力量都特麼是個十足的噩夢！

　　「我再跟你說一遍。我不會教你的！還有，我沒有想過搞布魯斯·韋恩。」

　　喬安娜眨了眨眼，看了看遠處和托尼以及那個自稱戴安娜的女神交談的蝙蝠俠，好半天才回過神：「你說什麼？蝙蝠俠是布魯斯·韋恩？」

　　克拉克瞬間反應過來自己遭了道，他趕緊一把捂住喬安娜的嘴：「別說是我說的！」

　　喬安娜掙脫開來，然後和克拉克一道，衝著遠處一臉疑惑看著他們的娜塔莎笑了笑。

　　「我的天！你膽子也太大了！你知道布魯斯·韋恩可以買下多少個《星球日報》麼？你居然……」

　　「我沒有想過搞他。」克拉克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他先招惹我的。」

　　「無所謂了，隨便吧。」喬安娜一副天都塌下來的模樣，「怎麼辦，我的閨蜜被布魯斯·韋恩盯上了。她死定了。」

　　剛趕到現場的史蒂夫，一眼就看見了蹲在克拉克腳邊長吁短嘆的喬安娜。當然，他也看見了遠處衝他使了個眼色的娜塔莎。他知道娜塔莎想找個時機先和他聊聊吧唧的事兒，但，眼下並不是那個好時機。而且，喬安娜剛經歷了這一切，他迫切地需要立刻知道喬安娜的情況。

　　想到這些，史蒂夫快步走到了喬安娜身邊。他看了克拉克一眼，衝他點點頭，然後蹲下身，輕輕將手搭在喬安娜的肩頭：「喬安娜，你還好麼？」

　　喬安娜還處在震驚和絕望中沒能恢復過來，她轉過頭，愣愣地看了看史蒂夫：「史蒂夫？我沒事，我很好。」

　　「發生了什麼事兒麼？你怎麼了？」

　　喬安娜眨了眨眼：「史蒂夫，你知道麼？蝙蝠俠是布魯斯·韋恩。而那個布魯斯·韋恩，盯上我閨蜜了！」

　　喬安娜的聲音比剛才和克拉克交談的時候要大，而且已經對後續工作商量得差不多的布魯斯等人見史蒂夫來了，便也主動上前打算互相了解一下情況。

　　布魯斯剛走近，就清清楚楚地聽見了喬安娜爆出了自己的姓名。連名帶姓的那種，就差把他的頭銜也一並綴上了。

　　布魯斯一口氣卡在胸口，兩道凌厲的目光唰地掃到了克拉克的身上。

　　「抱歉。」克拉克看上去確實是歉意十足，「我以為她知道。」

　　一旁的托尼看熱鬧不嫌事大：「我明白，就像一開始你以為我們知道布魯斯的身份是一樣的。噢！抱歉！普林斯小姐，你知道布魯斯·韋恩先生的身份吧？我可不想泄密。」

　　戴安娜翻了個白眼，為這群幼稚鬼的行為感到無聊：「我早就知道了。你們聊夠這個話題了麼？」

　　「當然。」托尼聳聳肩，表現得無所謂。

　　史蒂夫扶著喬安娜先站了起來，然後也沒讓她回避，當著喬安娜的面兒和自己的隊友們交換了事件進展情況。他大致說明了瑪莎·肯特已經平安無事，以及他親手捉住了朗姆洛卻沒能阻止他自裁的事。除了吧唧的事被他輕輕一筆帶過，其他的事情，他都很清楚地做了說明。

　　而托尼也簡單地把遠處那個怪物屍體的問題解釋了一番，同時向史蒂夫重點介紹了戴安娜·普林斯以及……她手裡的鞭子。

　　「真言索套？」史蒂夫不由得看向戴安娜腰間那條閃著些許金光的鞭子。

　　戴安娜點了點頭，看向喬安娜：「斯塔克先生向我說明了情況，這位就是喬安娜·裡克曼小姐吧？關於『謊言之舌』我以前在天堂島的時候有看過相關的文獻記載，但是並不太全面。我也不知道真言索套對謊言之舌有什麼作用。不過一般情況下，只要我無意攻擊，它是不會傷害到普通人的。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很樂意效勞。」

　　「謝謝你，普林斯女士。」不管到底托尼打算怎麼繼續研究剝離謊言之舌的方法，史蒂夫都向戴安娜表示了真摯的謝意。

　　「我現在的建議是，回紐約。」托尼抱著雙臂聳了一下肩，「一開始你們說洛杉磯安全能找到解決謊言之舌的辦法，所以把喬安娜送過去。眼下看來，我覺得還是把她放眼皮子底下更安全。況且紐約距離戴安娜小姐更近不是麼？我看路西法那個家伙就是個水貨，與其靠他，倒不如靠我們自己來得實在。對了，康斯坦丁呢？」

　　一直沒開口的布魯斯，用不愉快的語氣道：「跑了，在我們對付那個殺手的時候。」

　　托尼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先回紐約再說吧。我現在只想把自己灌醉然後好好地睡一覺。」

　　對於托尼的這個安排，喬安娜簡直不能同意更多。

　　盡管史蒂夫和娜塔莎的想法與喬安娜不一樣，但眼下的情況，繼續待在哥譚或者去洛杉磯並沒有任何幫助。況且，還有一個人的問題亟待解決。兩人沒發表不同意見，一致同意托尼的決定。

　　對於眾人突然對自己的決定高度贊同的托尼，頗有些意外地說道：「這可是我記憶中的第一次，沒人站出來反對我的決策。」

　　喬安娜拍了拍托尼的肩：「你要是做一個常給員工放假加薪的好領導，不管發生什麼事兒我都會站邊你的。」

　　布魯斯和克拉克的問題，眾人決定交由他們自己好好談談。戴安娜說自己還有約，先一步離開了哥譚。托尼的飛機是在二十分鐘後到的。眾人辭別了布魯斯，上了回紐約的飛機。

　　哈皮准備了酒水和冰塊。托尼上了飛機就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一口酒下肚，身上的皮肉傷也就沒那麼痛了。托尼衝著史蒂夫和娜塔莎揚了揚下巴：「好了，你們現在可以給我解釋一下了，那殺手怎麼回事？」


第172章

　　「我也很好奇這個。」喬安娜聞言, 立刻坐直了身子, 眼巴巴地看著史蒂夫。

　　本想著回到紐約，先把人安頓好再和自家隊友們好好說明情況的史蒂夫和娜塔莎, 壓根就沒想到托尼和喬安娜會在飛機上就挑起話題。

　　史蒂夫眉頭輕蹙, 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並不是不想說明情況。只是，千頭萬緒，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從何說起。

　　娜塔莎瞥了史蒂夫一眼, 滿以為史蒂夫的沉默是一種倔強的拒絕。她也知道這件事要說明白是多不容易，這其中牽扯了太多過去的事。即使拋開這些復雜的東西不說, 單就那家伙是他好友, 而他好友幾個小時前差點弄死喬安娜和哈莉這一點，史蒂夫就有充足的理由不願意面對這個話題。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娜塔莎放松了身體, 以一個更舒適的姿態仰靠在座位上：「你們倆認真的？這會兒談這個？在剛剛結束了一場惡鬥的現在。」

　　喬安娜聞言, 瞥了一眼滿臉疲憊的史蒂夫，然後縮了縮脖子小聲道：「也不是一定要這會兒談。我也就是隨口說說我很好奇嘛。」

　　唯一能和自己在一條戰線上的喬安娜選擇了退縮，托尼也就沒了步步緊逼的必要和底氣。他無所謂地聳聳肩：「我也是隨口說啊！你們不想說就算了。」

　　「就是，算了算了。」喬安娜語氣軟軟地把話題揭過。自給自足地搞了一杯雞尾酒，喝了以後，便在飛機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 飛機已經降落在斯塔克大廈的停機坪上了。

　　時間是凌晨4點。整個紐約城燈影朦朧, 像是一個人撐著惺忪的睡眼。如同這會兒跟著眾人走下飛機的喬安娜。

　　夜裡的涼風也沒能讓她清醒。實話實說, 長期的精神緊張和逃命的遭遇, 在那一杯雞尾酒的安慰下, 這會兒變成了完全令人無法抵抗的睡意。喬安娜現在能自主地走下舷梯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娜塔莎很是體貼地主動擔負起安置吧唧的任務。她衝史蒂夫眨了眨眼，然後朝著喬安娜的方向努了努嘴。

　　史蒂夫點點頭，朝著愣在舷梯最後一階的喬安娜走了過去：「怎麼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

　　「我在皇後區的房子已經租給別人了。據我所知，你在布魯克林的房子也是神盾局准備的。」喬安娜眨眨眼，看向史蒂夫，「那麼問題來了，我們要去睡大街了麼？」

　　已經走到露台門口的托尼倒是在這個關鍵時刻回過頭去：「有人要借房子住的麼？」

　　喬安娜一聽就知道黑客爸爸打算扶貧了，她回頭看了一眼史蒂夫，在瞧見後者衝她露出一個淺笑後，趕緊舉起了胳膊。但等她走到托尼跟前了，卻又有點嫌棄地皺著眉：「不過，『借房子』聽著太難聽了。能換個說法麼？」

　　托尼只需要瞥一眼，就知道喬安娜在打什麼鬼算盤：「復仇者聯盟組建的事宜都忙得差不多了。給復仇者成員安排住宿房間也是理所當然。」

　　如果喬安娜有條狗尾巴，估計這會兒已經開始搖了。

　　「但是。」托尼嫌棄地看著喬安娜，「你又不是復仇者。沒你的房間。」

　　喬安娜的笑容僵住了。

　　「再說了，你連員工都算不上，合同都還沒簽呢。」

　　「合同在哪兒？價錢合適了，我立刻簽。」

　　「沒擬，還沒那個閑工夫。」托尼伸了個懶腰，邁開步子，「我得去好好睡一覺了。你們自便。」

　　喬安娜眼睜睜地看著可恨的托尼離開。

　　最後，喬安娜自然是住在了史蒂夫的房間裡。其實，兩人連那到底是不是史蒂夫的房間都不能確定。賈維斯一路指引著兩人到了休息房間的門口，然後就貼心地為兩人調安了燈光。

　　房間裡沒什麼擺設和裝飾物，居家用品倒是一應俱全。那一瞬間，喬安娜有一種在住酒店的錯覺。

　　這種錯覺並沒有控制喬安娜太久。飛機上短暫的休息並沒有讓喬安娜徹底恢復精力勁兒。這會兒床就在眼前，她匆匆地洗漱了一下，一頭栽倒在床上。扔給史蒂夫一句「早安」後，便沉沉地睡去。

　　在徹底睡著之前，她牢記著這間房間裡只有一張床，因而整個身子都靠向一側，給史蒂夫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史蒂夫看著喬安娜的睡顏，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本計劃先和喬安娜溝通一下吧唧的事。在眾人中，他希望喬安娜最先了解到情況。當然也希望喬安娜是最能理解他的那個。

　　但現在看來，他的初步計劃只有作罷。

　　史蒂夫在喬安娜的身側躺了下來，他盯著雪白的天花板，一直到曙光初現，他才慢慢地合上眼睛，小睡了一會兒。

　　喬安娜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過到事情了。

　　長時間的精神壓力，加上完全被顛倒了的作息。喬安娜從睜眼的那一刻就覺得太陽穴陣陣發痛。

　　她坐起身，環顧了一下房間。大腦像是使用年限不低的電腦，花了一些時間才讀取到記憶。

　　這兒是托尼的大廈，給復仇者們准備的房間。

　　喬安娜悲哀地發現，自己似乎已經習慣了醒來發現自己身處陌生場景的悲涼人生。一想起昨天托尼說他連合同都還沒擬，喬安娜就一陣生氣。

　　喬安娜覺得自己大概是有點低血糖，她坐在床沿邊等著那陣眩暈過去。然後慢騰騰地起身，洗漱完畢後，出了房間。

　　這大廈什麼都好，當然最好的是賈維斯這個小能手無處不在。喬安娜喚了一聲，賈維斯立刻就應聲了。她問了問史蒂夫所處的位置，然後在賈維斯的引領下，上了電梯，直奔眾人聚集的屋頂大廳。

　　喬安娜上頂樓前，托尼剛和史蒂夫爭執了一番。

　　至於爭執的起因，自然是那個被史蒂夫和娜塔莎帶回來的吧唧。托尼起來的比史蒂夫和娜塔莎都晚，他本想著上樓在廚房裡找點吃的，不料剛好在屋頂大廳裡遇見兩人。

　　托尼雖然不像娜塔莎那樣善於察言觀色，但他還是一眼看出他出現之前史蒂夫在和娜塔莎商量著什麼。

　　一直到他大廳後面的廚房裡翻出兩塊三明治，並且啃了一大半，兩人都沒有要主動開口向他說明事情的意思。

　　人家不主動說明，托尼也沒想過舔著臉上前問個明白。但他對於昨天被娜塔莎岔開的話題卻還耿耿於懷。事實上，那個殺手的身份也確實值得大家好好在一起說明情況。

　　「所以，這會兒能說了麼？」托尼咬了一口三明治，「那個殺手的事兒。」

　　娜塔莎反射性地回頭看向史蒂夫，史蒂夫一如既往地皺著眉，仿佛在考慮這個世界上最為復雜的戰略問題。

　　「這事兒說明起來很難？」托尼的語氣不知不覺間有點衝。

　　「不難。我只是，在想一個好的開頭。」

　　托尼聳肩：「擺脫，你可是美國隊長，不是最擅長做動員講話了麼？」

　　「你口中的那個殺手……是我的朋友。」

　　托尼：？？？？？？

　　史蒂夫嘆了一口氣，原原本本地向托尼說明了情況。至於九頭蛇控制吧唧實施暗殺行動的部分，娜塔莎也在一旁做了補充說明。

　　三明治只剩下一小口了。但聽完自己隊友說明後的托尼，這會兒卻覺得半口都吃不下了。

　　他隨手將剩下的三明治扔進了垃圾桶：「所以呢？你們現在是什麼想法？」

　　「我打算先想辦法讓他恢復意識。」

　　托尼環抱起雙臂：「具體怎麼做呢？讓誰來做？我們是不是需要請心理醫生？還是其他什麼能人異士來幫忙？」

　　「托尼。」娜塔莎察覺到托尼的抗拒，試圖打斷他的話，讓大家討論的節奏放緩一點。

　　「隊長。復仇者聯盟的建立就差最後這一小步了。我們什麼都准備好了，就等下次有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了。這個節骨眼上，任何決定都很重要。你弄來一個殺手，說他是你朋友，他盡管殺了很多人，但是那時他被洗腦了。」托尼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知道這件事如果被媒體知道了，會鬧出多大的風波麼？關於這一點，你真該好好聽聽你小女朋友的意見。」

　　本就還沒和喬安娜談過這件事的史蒂夫下意識地皺眉頭：「這事兒和她沒關系。」

　　「怎麼沒關系！她是我請來做公關工作的！出了麻煩事，該由她去解決！而不是我們！」

　　喬安娜就是在托尼發完這通脾氣後到達頂樓大廳的。

　　電梯門一開，她就敏銳地覺得氣氛不太對。

　　「怎麼了？叫了外賣沒送來？」喬安娜一邊困惑地問著，一邊朝廚房的方向探腦袋。

　　「最後的三明治被我吃了。要吃自己叫外賣。」托尼沒好氣地說道。

　　喬安娜有點不明就裡地白了托尼一眼：「你吃了最後的三明治還發脾氣？那我這會兒不是該動手打人了？」

　　托尼氣呼呼地偏過頭，沒理會喬安娜。

　　喬安娜看了看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的史蒂夫，然後悄咪咪地縮到娜塔莎身旁：「你們幾個大股東在討論分紅問題？我是不是該先回避一下？」

　　娜塔莎看了一眼史蒂夫，然後輕嘆口氣：「不，喬安娜。這事兒和你也有點關系，你不用回避。」


第173章

　　「和我有關系？」喬安娜快速地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 「總不見得是討論給員工分紅吧。」

　　「你倒挺會想。」托尼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卻連看都沒有看喬安娜一眼。

　　讓托尼鬧別扭鬧到這個程度，喬安娜明白過來，事情可能比她想像的要更為復雜。喬安娜擺出認真的態度：「說吧，什麼事。」

　　托尼睨了史蒂夫一眼, 眼神裡帶了一點兒看好戲的譏誚。娜塔莎也看著史蒂夫, 眼神裡卻盡是同情。一無所知的喬安娜，見托尼和娜塔莎表現得如此怪異，她不自覺地也用帶了點審視意味的眼神看向史蒂夫。

　　這不是史蒂夫料想的最糟糕的局面, 但也絕不是好的那一種。他本以為向喬安娜說明這一切會比想像中的更簡單, 但事實並非如此。

　　娜塔莎最終還是有點不忍心。人家一二戰老兵, 醒在21世紀, 還經歷了這麼多陰謀和鬥爭, 本來就很慘了。好不容易談了個小女朋友吧, 正兒八經的約會還沒享受幾次，就要面臨給自己小女朋友解釋為啥他的發小還沒死, 為啥他發小還想弄他小女朋友死的生死難題。這事兒放誰身上不是個人間慘劇？

　　思及至此, 娜塔莎主動挑起大梁開了口：「喬安娜，其實那個……」

　　「還是我來說明吧。」史蒂夫保持了他慣有的嚴肅，他一開口, 娜塔莎就閉上了嘴巴。但安靜下來的同時，娜塔莎也向史蒂夫再次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仿佛想確認他是不是真打算這麼做。

　　「喬安娜, 昨天追殺你的那個人……是我的朋友。」

　　喬安娜眨了眨眼：「等會兒, 我沒太聽明白，誰的朋友？你……你是剛和他成了朋友，還是……你們本來就是朋友？」

　　「一直都是。時間比你想像的還要長。」

　　喬安娜這會兒的表情有點不那麼好看了，盡管驚訝還是她這會兒情緒的主旋律，但是對於史蒂夫這種，瞞著她交了個朋友的事，喬安娜還是有點難以釋懷。

　　她自覺自己是史蒂夫復蘇後，接觸史蒂夫的第一批人。不僅是接觸他的第一批人，她這會兒連第一批接觸了史蒂夫的人的名單都能搞出來。在她的記憶中，可從來沒有昨天追殺她的那個人。雖然史蒂夫並沒有義務將自己的交友情況如實彙報給喬安娜。但這會兒突然要她接受這麼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危險朋友，喬安娜還是覺得……她沒法和顏悅色地說一個「哦」字。

　　最終，喬安娜還是酸巴巴地說了句：「我還以為你就我這麼一個網友呢。」

　　史蒂夫輕輕嘆了口氣：「不是的，喬安娜。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樣。」

　　接著，在喬安娜困惑的注視下，史蒂夫平靜地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喬安娜。

　　「也就是說……昨天是前咆哮突擊隊的成員要殺我？」

　　史蒂夫為喬安娜奇怪的關注點感到頭疼，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喬安娜沉默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道：「不，不對。史蒂夫，你確定他是你的那個朋友。我是說，沒可能是人假扮的麼？」

　　「我知道那是他。我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就知道了。」

　　喬安娜露出了一個「emmm……」的表情。史蒂夫這種仿佛提起了自己真命天女的語氣，讓喬安娜有點嫌棄。但她沒在這個事情上多花時間糾結。畢竟……畢竟史蒂夫只是一個來自20世紀的老男人。這些年全世界男性同胞總結出來的求生技能，他很有可能一個也沒有學會。

　　喬安娜讓自己盡量不要太情緒化，她隨意地在沙發上坐下，一臉認真地解釋道：「是這樣的，史蒂夫。你剛才給我講的那個故事呢……怎麼說，很精彩。也確實有可能發生。但你這會兒沒證據對吧。你就沒考慮過，你了解的這些事情，可能也是九頭蛇騙你的呢？也許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你的發小。你的發小天生就有鐵胳膊麼？我們講點道理，給一個人整容的價格便宜，還是給人安個鐵胳膊的價格便宜。照你剛才的說法，你的發小跌入山谷，那……即便沒當場那什麼，他也一定受了很重的傷。他和你不一樣，他沒有注射血清，換句話說，他最多就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士兵。九頭蛇，有必要花大價錢救一個生命垂危的敵人，還給他改造一只鐵手臂，就為了……讓他活到21世紀來殺我？史蒂夫，這講不通。」

　　一旁的托尼靜靜聽完喬安娜的發言，忍不住拍手：「有理有據，無法反駁！你有沒有會計資格證？要不你來給斯塔克工業做賬吧，一聽就感覺你很有商業頭腦。做兩年賬，等你熟悉情況了，我提拔你做CFO。」

　　「不了，我中學開始數學就在及格線徘徊。」喬安娜一口回絕了托尼，然後回頭繼續看著史蒂夫。她眼神裡沒有一絲逼迫或者爭強好勝的意味，仿佛剛才那個被托尼盛贊了的設想，只是她一時心血來潮隨口一說的瘋狂想法罷了。

　　娜塔莎嘆了口氣，替史蒂夫回答道：「喬安娜，那的確是隊長的發小。關於他的身份，我也可以證明。」

　　喬安娜頗為意外地看向娜塔莎。

　　「需要我詳細跟你說明麼？」

　　喬安娜擺了擺手：「不了不了，我感覺剛才已經聽了很多瘋狂的事情了，我不確定你待會兒要說的是不是會更瘋狂。所以還是別聽了吧。」

　　「那確實有點瘋狂。」娜塔莎像是陷入了短暫的回憶一般，「不過不管那多瘋狂，都是事實。」

　　喬安娜嘆了口氣：「好吧，他真是你朋友。我接受這個說法。那麼，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我的意思是，你們跟我解釋這麼多，是打算待會兒讓他上來跟我道歉的時候，我表現得友好一些，對吧？沒事，我現在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我會盡量不罵人的。」

　　「事實上，他還沒恢復意識。」史蒂夫有點沉重地說道，「我的意思是，他還沒想起來自己是誰。」

　　「哇哦。」喬安娜迅速地看了看三人各異的表情，「這可不是個好消息。你們打算……一直關著他？這個可不太好。」

　　托尼對於喬安娜的不在狀態很是惱火：「喬安娜，你能不能認真點！我們現在可是在討論如何處置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殺手！」

　　「呃，雖然你下的定義也還是挺……客觀。但是……」喬安娜瞄了瞄史蒂夫的臉色，「就目前的討論節奏而言，『殺手』這個字眼有點太強烈了。」

　　托尼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你還沒明白？隊長和娜塔莎現在打算治療那個家伙。」

　　「可以理解。畢竟他……」喬安娜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這裡確實還有點需要照顧。」

　　「你就不考慮一下在那之後的事？」

　　「之後的事？」喬安娜看向史蒂夫。

　　難不成那家伙還能讓史蒂夫跟她分手不成？！

　　「他們認為那家伙不應該對他犯下的罪孽負責。他們打算把他納入復仇者聯盟。」

　　「托尼，是否讓他成為復仇者，這個討論還為時尚早。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讓他盡快恢復。」娜塔莎決意不讓史蒂夫和托尼正面交鋒，於是先史蒂夫一步開口勸道。

　　「為時尚早？呵，聽聽。娜塔莎，你現在說話的語氣和尼克·弗瑞一模一樣。」托尼嘲諷地說道，「步步為營這種戰略我們現在是需要在復仇者內部大面積推廣了麼？」

　　娜塔莎忍著脾氣，沒有回嘴。

　　「托尼，我們不能將他交出去。我們都不知道九頭蛇的余孽在政府內部深入到了什麼地步。如果讓九頭蛇再次控制他，那才是麻煩的開始。」史蒂夫語氣柔和，但是態度卻格外堅決。

　　托尼攤了攤手，一副不想再多談的樣子。2vs1，他怎麼看都沒有勝算。尤其是，那兩個，一個是拷問高手，一個是演講人才。

　　托尼將目光移向喬安娜：「你呢，你怎麼看？這事兒搞不好就是個公關危急。還是那種能毀了復仇者聯盟的公關危急。」

　　喬安娜終於凝重地皺起了眉頭，她半低著頭，嘴角下墜，一言不發地思考著。

　　「你倒是說句話啊！」托尼忍不住開口催促道。

　　「托尼，我覺得史蒂夫說得有道理。雖然搞不好我是這裡最討厭那個家伙的人。但是，史蒂夫的考慮值得我們考量。」眼看著托尼氣得翻白眼，喬安娜又補充道，「但是同樣的，托尼的擔憂也很有現實意義。如果讓人知道我們在幫助一個殺手，請容我暫且這樣稱呼他，復仇者聯盟會面對前所未有的危機。更別提，我們是否有意拉他加入復仇者聯盟。史蒂夫，你們得考慮民眾的情緒，還有……智商。我知道你們怎麼看，從道義的角度，我也贊同他不用對他犯下的罪孽負責。但是民眾不會這麼認為。你得承認，這個世界之所以需要有人來引領，就是因為大部分人看不清事情的真相。你不能期待他們有和你一樣的洞察力。」


第174章

　　大廳裡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史蒂夫不得不承認, 喬安娜說得有道理。但喬安娜只是提出了問題的所在, 事情到底要如何解決，眼下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史蒂夫和娜塔莎都靜默著沒在說話。

　　托尼反倒成了那個站出來打破平靜的人。

　　「不錯不錯！喬安娜, 我還真是小瞧了你。就你這兩頭示好的作派, CFO這職位都委屈你了。要不你來當CEO？嗯？你說了這半天，問題怎麼解決？嗯？」托尼本以為喬安娜出於專業的考慮，會站在他這邊，沒想到, 喬安娜這會兒倒成了一個和稀泥的了。他既不幫自己，也不全然幫隊長。這麼一看, 她還不如站在隊長那邊呢！至少這會兒, 話題不會被這樣擱置下來，他也能痛痛快快地和史蒂夫以及娜塔莎來一場, 哪怕只是嘴炮。

　　莫名其妙被懟的喬安娜, 一臉不解地看著托尼：「你什麼意思啊？復仇者聯盟還有CEO？托尼，你能別孩子氣麼？」

　　談話進行到這個地步，托尼已經完全不想進行下去了，他擺出平日那副用來對付媒體和政府的嘴臉，以滿不在乎的可恨態度轉身朝門口走去：「對，我孩子氣。那讓你們這些大人去處理麻煩事好了。恕我不奉陪了。」

　　三人就這樣看著托尼頭也不回地離開。對於這樣的結局, 娜塔莎和史蒂夫都顯得遺憾極了。娜塔莎嘆了口氣, 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剛才他們劍拔弩張爭論的氣氛, 讓她實在是難以放松。略微平復了心情後, 娜塔莎抬頭看向史蒂夫：「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史蒂夫眉頭仍舊蹙在一起, 喬安娜發現，只要是談及復仇者聯盟，史蒂夫那漂亮的眉頭就會這樣微微蹙在一起。仿佛，它們的主人永遠都有煩惱。喬安娜，非常不喜歡這樣的史蒂夫。但喬安娜沒插嘴，她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怎麼變，她覺著自己這會兒最好不要表現出任何好惡才是最明智的決定。

　　「我們得和打架談談。」史蒂夫語氣裡有一種嘆息的味道，「我是說，所有人。我們必須和大家開誠布公地談談這件事。托尼至少有一件事說對了。復仇者聯盟成立不易，我們不能讓它輕易被毀掉。我不希望有人被蒙在鼓裡，對於大家而言，如何處置吧唧，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喬安娜沒作聲，但她心裡卻對史蒂夫剛才這番話有點不同的看法。至少，在她的角度看來，托尼說對的，可不止「復仇者聯盟組建不易」這一件事。托尼說得最對的，是那個來歷詭異的家伙會給復仇者聯盟帶來巨大的麻煩。即便媒體一時不拿他來做文章，天長日久，看不慣復仇者聯盟的人肯定會越來越多，總有人會拿他來說事，到時候，復仇者聯盟就會和輿論陷入無窮無盡的爭鬥之中。

　　史蒂夫和娜塔莎都有神盾局的工作背景，雖然喬安娜並不想承認，但在她看來，他們倆的身上還殘留著神盾局特工的作派。而神盾局特工的特點之一就是，做事從來不會考慮公關部的人有多凄慘。相比之下，托尼·斯塔克這個紐約首富，雖然做事也不怎麼靠譜，但他多少還有點公關意識。如果喬安娜能選的話，她當然期望自己和托尼這樣的人合作。

　　但眼下的情況是，她沒得選。

　　托尼和史蒂夫，不是二選一的選項。他們是復仇者，是一個整體。

　　喬安娜思索了片刻後，用平靜的語氣道：「如果要和大家開會討論這事的話，我覺得在那之前還是再和托尼談談比較好。大家要是在會上爭吵起來，對解決問題一點幫助都沒有。」

　　娜塔莎癟了癟嘴：「話是這麼說沒有錯。但是你也看見托尼剛才對態度了。你覺得他會想再和我們心平氣和地談談？」

　　「要不……」喬安娜表現得有一點點猶豫，「我去和他談談？」

　　史蒂夫和娜塔莎聞言，不由得交換了一個眼神。讓喬安娜在這件事裡摻和過多，是史蒂夫最不願看見的結果。他在這一刻，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喬安娜見兩人沒反對，於是站起身來：「我去和他談談吧。畢竟，勸說自家的大老板們和平共處，也是員工的工作之一啊。」

　　娜塔莎衝著喬安娜露出善解人意的笑，靜靜地看著喬安娜走到史蒂夫身前，在他嘴角處印上一個淺淺的吻，然後在史蒂夫的注視中轉身朝門口的方向走去。喬安娜站在門外，回頭又衝史蒂夫笑了笑，這才真正地離開。

　　「隊長，我多一句嘴，但是沒別的意思，你不要誤會。」

　　「你想說什麼。」

　　「你不覺得，托尼和喬安娜最近的關系……很好麼？」

　　史蒂夫收回了投向門口的視線，半垂著頭看著剛才喬安娜踩過的那塊地磚：「在洛杉磯的時候，托尼幫了喬安娜很多。我也很高興有個人能和托尼聊一聊。有時候，他簡直像是一個……安全網密布的堡壘。」

　　娜塔莎聞言忍不住又開始嘆氣，她覺得自己今天嘆氣的頻率特別高：「我對他建立安全網的做法沒什麼意見，我只是希望他別敵我不分就好。」

　　史蒂夫看向窗外，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讓喬安娜勸勸他吧。等大家時間都方便的時候，我們再向大家說明情況。」

　　而另一邊，喬安娜離開大廳後，就向賈維斯詢問了托尼這會兒的位置。她最擔心的是托尼趁著她在上面和史蒂夫他們多說兩句話的空檔就已經離開了復仇者大廈。他有戰甲可以滿天飛，但她不一樣啊！現在的她在紐約連台代步車都沒有。萬一他飛遠了，她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沒法和他聊聊了。

　　好在，托尼並沒有走遠。他仍舊在復仇者大廈，只不過把自己關在了工作室裡。

　　喬安娜很欣賞托尼的這個破習慣。心情不好就搞工作，她如果手下有這麼個怪脾氣員工，她肯定開心得要死。然而可惜的是，這個怪脾氣家伙並不是什麼員工，而是實打實的商業大佬。

　　喬安娜在去往工作室的路上，這樣沒頭沒腦地想著。

　　工作室的門沒關，一如托尼平日的習慣。工作室內搖滾樂震天響，而托尼卻像個文藝青年一樣，靜靜地坐在桌前，看著他的平板電腦。

　　——叩叩叩。

　　喬安娜敲了敲門。她知道托尼聽見了，就衝著他剛才那一瞬間想抬頭的小動作，喬安娜就知道托尼聽見了。

　　「你還好麼？」喬安娜本想用輕柔的語氣說這句話，但震耳的音樂聲讓她不得不用吼的。

　　托尼抬起眼，漫不經心地瞥了喬安娜一眼，然後抬手關了音樂：「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還好麼？在哥譚和那種怪物干了一架。」喬安娜終於能把聲音放輕了，這讓她松了口氣。

　　托尼的臉上帶著一絲譏誚：「這會兒想起關心我了？剛才在樓上你兩頭示好的時候可沒想起這茬。」

　　「關於這個，你可得公平一點。我剛才在樓上是沒機會。」喬安娜走進了工作室，「老實說，我只是打算用這個當開頭，好讓我顯得……像是個人。」

　　托尼挑眉，沒有接話。

　　「能和你談談麼？」

　　「不談。」托尼扭過頭，繼續看平板電腦上的資料，「別想用謊言之舌來說服我。」

　　「我沒想用那個東西。我現在心情很平靜。」喬安娜伸出手腕，「不然你可以檢測我生理指標。」

　　「不用了。為了你，花那幾度電都是浪費。」

　　喬安娜收回手腕，面色不好地看著托尼：「說老實話，你要再這麼針鋒相對下去，我也不能保證我可以一直心情平靜了。」

　　托尼沒在說話，只是依然不正眼看喬安娜。

　　「剛才在上面談的那些。我覺得你說得非常有道理。」

　　托尼看向喬安娜：「你知道你這話讓你變成了什麼人麼？」

　　「什麼人？」

　　「一個被美色迷惑了的昏君。」

　　「被美色迷惑了，這我承認。」喬安娜接話接得一點也不尷尬，「但我不是個昏君。我連個君都不是。我昏個……」

　　「什麼？」

　　喬安娜不自在地皺了皺鼻子：「保持淑女形像，我不太想說髒話。」

　　托尼終於肯扔開平板電腦了：「既然你同意我的觀點，你就應該和我站在同一戰線啊！難道你沒看出來，隊長和娜塔莎已經站在同一戰線了。我告訴你，我和佩普交往的時候，我從來不和其他女性站在同一戰線，不管是為了什麼事。」

　　「所以，我們這會兒可以提佩普小姐了？」

　　托尼閉了嘴，為自己剛才的嘴癢感到後悔。

　　「托尼，我知道你的擔憂。相信我，如果這棟大廈裡還有人能在公關危機上跟上你思維的，也就只有我和不知道在哪層樓的約翰了。但是托尼，拋開個人情感和其他因素不談。不管我們怎麼處置那個殺手，復仇者聯盟都會面臨危機。即便我們把他交出去，交給政府。只要有人有心想搞我們，他們大可弄到和那個殺手有關的資料，然後用來指責史蒂夫不念昔日情誼，不辨是非道理。」

　　托尼笑了一下：「說來說去，你還是想維護隊長而已。」

　　喬安娜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不，斯塔克先生。我是想要維護復仇者聯盟。指責史蒂夫，只會是對方的攻擊的開始。」

　　※※※※※※※※※※※※※※※※※※※※

　　娜塔莎：你不覺得最近喬安娜和托尼走得很近嗎？

　　史蒂夫：………

　　托尼：你不覺得史蒂夫老和娜塔莎站在同一戰線麼？

　　喬安娜：……


第175章

　　「如果現在我是復仇者聯盟的敵人, 而我的目標是搞垮復仇者聯盟。我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炮火對准史蒂夫。」

　　托尼已經大概明白了喬安娜的想法，但自尊心不允許他在這個時候服軟, 於是他聽見自己用那慣有的有些諷刺的語調說道：「哇哦, 沒看出來你對隊長感情已經『深』到這個地步了。」

　　「這只是開始托尼。我會把那個殺手和史蒂夫過去的資料盡數公告，然後指責史蒂夫不念昔日情誼。我會聲稱那個在二戰時期帶領士兵們深入前線只為了保護後方無法戰鬥的百姓的隊長，已經在這個嶄新的世界迷失了。他被神盾局灌輸了這個新世界的腐敗思想。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不惜和昔日舊友劃清界限, 就因為舊友 在被人利用後犯下了本不應由他承擔的罪名。「

　　托尼這會兒滿腦子都想著要說服喬安娜，因此, 他不自覺地就將喬安娜提出的這種假設當成了他們現在真正需要面臨的公關問題。而他對於這個問題, 感到前所未有的頭疼。他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做些什麼。如果媒體和政府只對美國隊長開火, 壓根兒不提復仇者聯盟和鋼鐵俠的話, 托尼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

　　喬安娜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托尼的反駁，於是開口繼續說道：「然後，我會讓輿論發酵一段時間。等大家快忘記這件事了，或者有人站出來力挺史蒂夫的時候，我再拋出其他資料 。」

　　「其他資料？」

　　喬安娜點點頭，一臉嚴肅：「對, 其他資料。隨便什麼時候到資料, 史蒂夫和你們意見不統一時說的話, 或者復仇者之間置氣時的圖像資料。然後我會聲稱有內部資料, 說當初史蒂夫之所以選擇將那個殺手交出來是被逼無奈。」

　　托尼大概明白了喬安娜的路數, 他這會兒沒再諷刺對方，只是緊皺著眉頭，摸索著手邊的一個小螺絲。

　　「我會讓大家對復仇者聯盟的決策方式產生質疑。然後你猜怎麼著？總會有人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要接管復仇者聯盟。過去是神盾局，你覺得下一個會是誰？」

　　「是誰都不行！」托尼有點生氣地回嘴道。

　　喬安娜一點也不意外托尼這樣強烈的反應。這話題放到任何一個復仇者的面前都會引起強烈的反感。

　　「所以說，不管我們怎麼處置那個殺手，都躲不開敵人的攻擊。」

　　托尼這會兒找回了一些冷靜，往日裡無法無天的處事方式這會兒給了他一絲靈感：「喬安娜，你知道……其實我可以無視那些聲音。」

　　喬安娜點點頭：「嗯。我知道。但你這會兒還是在這裡跟我討論這個話題不是麼？」

　　托尼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他音量控制得很好，喬安娜沒能聽清他咒罵的內容。

　　「我現在開始期望這一切都沒發生了。」托尼有點疲憊地抬手揉了揉睛明穴，「為什麼要讓隊長找到那個家伙呢？如果那個家伙沒被找到，我們就不會面臨這樣的難題。」

　　喬安娜點點頭：「我想的也是這個。」

　　喬安娜的語氣有點奇怪，惹得托尼忍不住睜眼看她：「什麼意思？」

　　「我還是抱著那樣的懷疑。那個殺手，他真的是史蒂夫的舊友麼？萬一史蒂夫和娜塔莎他們搞錯了呢？」

　　托尼還以為喬安娜能說出點什麼不一樣的言論，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妄想：「好吧，雖然你和隊長才是一對，但是就洞察力而言，我還是比較相信隊長的判斷。喬安娜，我也很期望事情如你想像的那樣。但是，抱歉，你該醒醒了。」

　　喬安娜看上去對托尼剛才對言論不為所動：「托尼，我不是在白日做夢。我的懷疑是有根據的。」

　　「行吧。」托尼放下了揉睛明穴的手，「說出你的根據來。除了你開始在樓上發表的那一大篇投入產出論。」

　　「那個殺手一聽史蒂夫的名字就立刻變得不一樣了，那雙眼睛……」喬安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就是那種殺過很多人的眼睛。那種神采完全不一樣了。托尼，我當時提到史蒂夫的時候，可是報著要勸說對方的決心。在『謊言之舌』的作用下，他還是那樣的反應，我只能認為……」

　　喬安娜突然頓住不說話了。托尼等了好半天，也沒能等到個結果，他忍不住衝著發呆的喬安娜打了兩個響指：「嘿！回神！」

　　「抱歉，我只是……回想起我當時跟他說的話。抱歉，可能是我一開始想錯了。也許他真是史蒂夫的舊友。」

　　托尼完全不明白剛才那會兒喬安娜腦子裡經歷了怎樣的頭腦風暴，他只能茫然地看著喬安娜。

　　「我知道該怎麼辦了！」喬安娜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兩眼放光地看著托尼。

　　「你等會兒，你想干什麼！」

　　喬安娜朝著托尼比了個「跟上來」的手勢，一邊朝門口的方向走去：「我們這會兒不知道拿他怎麼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不配合。如果他配合的話，不管是先搶占輿論高地將他的遭遇對外公布，還是讓他從今以後隱姓埋名，都不在話下。」

　　托尼不喜歡這樣一驚一乍的喬安娜，但顯然她這會兒打算去干一點兒她自以為行得通的事。而托尼，當然沒法放任她一個人去胡搞。因此，盡管滿心的不愉快，托尼還是按捺住脾氣跟上來喬安娜的步伐：「你要不要再想想。你到底想去干嘛。」

　　「你聽我說，托尼。他追殺我的時候，我是很認真地再和他講道理，試圖讓他放過我。但是很顯然，即便是有『謊言之舌』加成，我的道理他也沒能聽進去。或者說，他聽進去了，但是因為他的邏輯和我的邏輯不一樣，所以起了反效果。所以說，不是謊言之舌無效，而是我一開始弄錯了他的邏輯。只要我們這會兒能弄清楚他腦子裡的邏輯，按道理講，我就可以利用謊言之舌，讓他恢復自我意識。」

　　「你等會兒！我現在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你確定你的心情平靜？這不是謊言之舌在作怪？」

　　喬安娜停下腳步，將手腕遞給托尼：「要試試麼？說實話 ，我這會兒有點興奮，所以我不確定，我剛才的那些話到底是真有道理還是……聽上去有道理而已。」

　　托尼這會兒覺得自己腦子都快炸了。他靜靜地站立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我還是讓隊長和娜塔莎下來吧。在那之前，你能平復一下你的心情麼？」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順從地點了點頭。

　　托尼拿著手機，好半天都沒能將電話撥出去。最後，他還是沒能主動聯系史蒂夫和娜塔莎，而是讓賈維斯代為傳達了他的意思。

　　大約一分鐘後，收到消息的史蒂夫和娜塔莎從樓上下來了。

　　兩人一下來，就看見臭著臉站在窗邊看風景的托尼，以及，像一尊泥塑菩薩一樣盤著腿坐在走廊正中央的喬安娜。

　　娜塔莎：？？？？？

　　史蒂夫：？？？？？

　　「這是……怎麼回事？」

　　「請容我向您進行解釋，隊長。」賈維斯的聲音在走廊上響了起來，「裡克曼小姐似乎找到了讓那位殺手先生恢復自我意識的方法，但她在向先生說明情況的時候顯然興奮過了頭。所以她需要在向你們說明她的想法之前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樣程度的解釋顯然還不夠讓史蒂夫接受喬安娜這樣佛的造型，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托尼：「所以，她這是打算一直坐到什麼時候？」

　　托尼瞥了史蒂夫一樣，保持著他的高傲，沒有回話。

　　史蒂夫：？？？？

　　「請容我向您解釋，隊長。先生他還在生你們的氣。」

　　「賈維斯，你可以閉嘴了。」托尼沒好氣地指揮道。

　　「好的先生。」

　　娜塔莎對托尼這樣孩子氣的做法感到好笑。但她覺得這是個好兆頭。於是笑著衝史蒂夫道：「恐怕還要一會兒。我和布魯斯聊過，冥想的方法還是他教會喬安娜的。一般情況下，她至少會冥想個10分鐘左右。」

　　大約五六分鐘後，喬安娜睜開了眼。

　　但她看上去狀態並不好。憑借她那緊皺的眉頭，娜塔莎就能看出來她今天的冥想課程進行得並不理想。

　　喬安娜從地上爬起來，摸摸索索地翻了一遍自己的口袋，然後最後摸出手機，打下「你們等我一會兒」的字樣後，便跑了個沒影兒。

　　三人不知道喬安娜到底干什麼去了，很是尷尬地面面相覷。

　　喬安娜去得快，回來得也快。看上去，她一路都在跑，只是這會兒，她的耳朵上戴著托尼曾經給她的轉換器。

　　喬安娜的額上有一層薄薄的汗，臉頰透著好看的粉色。因為不常運動的緣故，跑了短短這麼一段路，這會兒再回到三人面前，她已經有些氣喘了。

　　喬安娜將手機舉起來，亮給三人看。

　　——我去！冥想失敗了！抱歉抱歉！我這會兒太興奮了。我沒想過興奮會比憤怒和恐懼更難平息。看來下次要和班納博士好好討論下加深我冥想課程的問題的。

　　托尼一見這一連串的廢話就忍不住皺眉頭：「你能不能抓住重點？」

　　這話也是史蒂夫想說的，盡管，他覺得由自己來說的話，肯定不會是這麼個語氣和語調。在輕輕拍著喬安娜後背幫她順氣的間隙，史蒂夫頗為感激地抬眼看了托尼一眼。卻只看見托尼一臉暴躁地別開了視線。

　　喬安娜勉強清空自己喋喋不休的大腦，將開始向托尼說明過一次的想法，用文字的方式，向史蒂夫和娜塔莎復述了一次。

　　喬安娜只覺得握著她手臂的那只手一緊。她有些吃痛地縮了縮脖子，然後抬頭看向史蒂夫。

　　史蒂夫看上去沒了平日的鎮定和平靜，那雙湛藍的眼眸仿佛是風暴來臨前的海面，隱隱地閃動著不安的光：「喬安娜，你確定你能做到？」

第176章

　　手邊放著冰咖啡, 喬安娜坐在舒服的椅子裡。椅子是哈皮從樓上搬下來的, 正對著這個房間裡唯一的高科技設備——電子牢房。

　　牢房裡關著一個人。這個人化成灰，喬安娜也能認得出來。畢竟那天她在這個男人的追殺下逃了十條街！哥譚的街！不是哪個小城鎮長度不超過1公裡的街, 而是哥譚那個紙醉金迷到處充斥著資本主義氣味的長街！

　　盡管……其中大部分的路程, 都是開著車完成的。

　　椅子很舒服。整個椅子的結構相當符合人體工學，覆蓋在表層的坐墊軟硬適中，讓人一屁股坐下去，就不太想再起身了。

　　但即便是這樣舒服的椅子, 也沒能讓喬安娜的眉頭松開半分。

　　因為……眼前這個目露凶光的男人，實在是……太不配合了！

　　一開始喬安娜覺得自己的謊言之舌可以發揮點兒作用, 但等她和目標人物溝通了半小時, 對方都沒放出個屁來時，喬安娜終於發覺這個任務並不像她想像的那樣容易完成。

　　感到壓力之余, 喬安娜又想起那天史蒂夫眼裡的神采, 那種帶著一點點恐懼，又充滿了無限希望的神采。

　　「嘖。」

　　喬安娜在對方充滿殺意的注視下，頗為不耐煩地癟了一下嘴，翻了個白眼。

　　想起那天史蒂夫的表現，喬安娜就是一肚子火。也怨她自己攬工作攬得太過積極。現在回味起來，眼前這家伙對史蒂夫而言, 重要得……有點過分了啊！就那天史蒂夫的表現而言, 喬安娜覺得恐怕自己和哈莉的感情也比不上他們倆感情的萬分之一。

　　她和哈莉是什麼關系？喬安娜覺得哈莉要是個男的, 沒准兒她現在都是個已婚人士了。然而在史蒂夫和這個殺手面前, 她和哈莉的那點兒情誼似乎……不太夠看了。

　　史蒂夫該不是……是個彎的吧！

　　喝下第一口冰咖啡的時候, 喬安娜忍不住這樣想到。

　　也不知道是被她自己的設想嚇到了，還是被咖啡的冰度驚訝到了。咖啡到了她嘴皮子邊上，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兩滴淺棕色的液體就這樣沾上了她的上嘴皮。

　　喬安娜放下了冰咖啡，和電子牢房裡的男人，開始了漫長的……大眼瞪小眼。

　　她這會兒倒是想開口問問眼前這人到底和史蒂夫是什麼關系有什麼過往。她想知道那些她不知道的一切，那些沒有被記錄在史蒂夫檔案或者美國隊長博物館簡介裡的內容。比如，他們有沒有追過同一個女孩子……或者一起洗過澡什麼的。

　　喬安娜想知道這些。但是卻不能開口問。且不說目前狀態，面前的人能不能給她回應，就憑著樓上那幾個家伙對這件事的關注度，喬安娜也很清楚自己不能開口問。不然回頭被人指著視頻資料問她腦子裡在想什麼時，她要怎麼回答呢？

　　她總不能說她在懷疑自己的男友是個gay吧！

　　牢房裡的人拒絕和喬安娜進行任何言語上的溝通。喬安娜又隨口同他說了兩句話，仍舊沒得到一點有價值的反應。她只能嘆口氣，站起身，離開了這間地下室。

　　她乘著電梯一路往上，腦子裡卻還思考著那個殺手現在頭腦裡可能的邏輯模式。她不太適合做這種費腦子的工作，她覺得自己迫切地需要和大佬級別的高手談一談。

　　「賈維斯，娜塔莎現在在樓上麼？」喬安娜在電梯裡開口問道。

　　「羅曼諾夫女士和先生一同出席聯盟成立進程談判會去了。需要我聯系她麼？」

　　「不用。那……史蒂夫呢？」

　　「墨西哥那邊發現了可疑的殺傷性武器，隊長和巴頓特工去追查武器源頭了。」

　　不知為何，聽見史蒂夫不在紐約，喬安娜松了口氣：「那這會兒，大廈裡一個復仇者都沒有？」

　　「班納博士兩個小時前回來了，這會兒在他的實驗室。您要去見他麼？」

　　喬安娜不知道史蒂夫他們有沒有將地下室那位的情況告訴班納，她猶豫了片刻後，最後扔下一句「算了，我還有其他的事要忙」。

　　喬安娜最後沒有乘著電梯一路往屬於復仇者們的高樓層去。她在27樓就下了電梯，那裡是托尼為公關部准備的樓層。

　　應喬安娜的要求，托尼沒有為她准備辦公室，而是把約翰的辦公桌放進了掛著「公關部負責人」牌子的辦公室裡。

　　喬安娜徑直走到約翰的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請進。」約翰略有點緊張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喬安娜推開門，帶著一點揶揄的笑看著約翰：「平時有人敲門的時候，你也是這樣應門的？你真該好好和威爾遜女士學學。」

　　「天吶！喬安娜，快進來！」約翰慌慌忙忙地將喬安娜迎進了門，「我前天才到這個辦公室來坐著的。我是說，你腦子裡在想什麼，讓斯塔克先生聘用我來配合你工作，但是卻讓我坐負責人的辦公室。你該不是在給我挖坑吧？」

　　喬安娜笑眯眯地在約翰的辦公椅上坐了一下：「我的天，這椅子真舒服。托尼花錢的時候真的比神盾局大方太多了。」

　　「喬安娜。」約翰不愉快地沉著臉，「我和你說正經事。」

　　「聽見啦。」喬安娜站起身，很是好奇地環顧辦公室裡地一切，「我出了點事兒，所以沒法以發言人的的身份為斯塔克先生和復仇者們工作。後來我仔細想了想，為了謹慎起見，我最好和公關部的所有事務都不要沾上。只有你和安博爾知道我的事。安博爾要負責信息收集，而你本來就是我要來負責發言工作的，所以……抱歉啦。」

　　約翰氣呼呼地在訪客沙發上坐下：「我感覺自己被套路了。」

　　「這不是很好麼？多積累經驗，以後就不會上那些媒體的當了。你知道，他們壞起來比我狡猾多了。」喬安娜不帶一點真誠地說道。

　　認識到自己絕無可能下賊船的約翰，沉沉地嘆了口氣：「那你今天來是准備安排工作的？」

　　「現在又沒有媒體要搞我們，能有什麼工作？不，我當然不是來安排什麼工作的。」

　　約翰一臉黑線：「我說你能不能注意下自己的措辭？」

　　「約翰，你得習慣。最好也向我學學，你看我在神盾局的時候，哪次回答媒體問題時，注意措辭了。有時候你先開口罵，別人就不敢罵你了。」喬安娜想起她原本想招進團隊的威爾，忍不住嘆了口氣，「約翰，我們現在就只有你這一個當家發言人。你不能慫啊！別人罵你，就是在罵復仇者聯盟，四舍五入，就等於在罵你的偶像美國隊長。你能忍？」

　　「不能。」

　　「不能就對了。」喬安娜很滿意約翰的回答，「我今天是有點事兒想麻煩你的。」

　　「什麼事兒？」

　　「能給我介紹一份工作不？可以隨時接電話，溜號。特殊情況下可以請假十天半月的那種。工資待遇嘛……夠我支付皇後區普通公寓的租金就行了。」

　　約翰：……你TMD在逗我？

　　托尼和娜塔莎同國際安全委員會那幫家伙在會議上連打了兩天的嘴仗，總算是把安全委員會那幫家伙罵得暫時啞口無言。但兩人都知道，那些個老狐狸，隨時有可能反撲過來。他們要做的，就是在對方發起下一次進攻前，利索地把復仇者聯盟成立的事兒給辦了。

　　本來這是件很簡單的事，但自從神盾局事件後，各方勢力都對復仇者們虎視眈眈。即使像托尼這樣活得毫無畏懼的大佬，也不得不低頭妥協地關注起文書事務來。

　　聯盟的組織形式、決策流程、資金運作……一大堆麻煩事等著他們一一解決。

　　托尼無比懷念佩普。但也正是這種懷念，讓他工作的心情變得更加惡劣。他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麻煩事上，以此來轉移自己對佩普的思念。

　　而當下，他能想到的其他麻煩，就只有……復聯地下室關著的那個家伙。

　　「也不知道喬安娜那邊進行得怎樣了。」在回程的車上，娜塔莎一句話問到了托尼的心坎裡。

　　托尼抿著唇：「老實說，我對她不抱什麼大的希望。」

　　「要不先看看監控？」娜塔莎提議道。

　　托尼聞言，沒有耽誤，摸出手機就把監控調了出來。然後兩人就發現……

　　喬安娜除了他們離開的第一天在地下室帶了3個小時外，其余的事件，地下室根本就沒她的人影兒！而且那3小時，有兩小時她都用來喝咖啡和盯著目標人物發呆了！

　　娜塔莎和托尼的表情瞬間變得有點一言難盡。

　　「我是不是對員工太縱容了？」托尼看向娜塔莎，「現在KPI考核已經不管用了麼」

　　娜塔莎癟癟嘴：「不，是你對她根本沒什麼KPI考核。」

　　托尼郁悶地關掉了監控。

　　無奈地娜塔莎只能掏出自己的手機，給喬安娜打了電話。

　　「喂？娜塔莎？你們談判那邊有麻煩了麼？」

　　「沒有。這邊的事剛處理完。我就是想知道你這會兒有沒有時間。興許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什麼的？」

　　「啊！好呀！關於地下室牢房裡的那個家伙，我也正想找人聊聊。我覺得那家伙有點難搞。要不，我們約個地方見面？」

　　「行。」娜塔莎衝著托尼挑了挑眉，示意他喬安娜並沒有消極怠工，「你現在在哪兒？我和托尼過去接你。」

　　「呃……你一個人來行不？順便還有點其他事想一並跟你說。我覺得我這會兒見他不是很方便。」

　　娜塔莎和托尼都愣了一下，最後還是托尼先反應了過來。他將車停在一個地鐵站入口旁，然後一臉冷酷地對娜塔莎道：「下車吧。」

　　娜塔莎：？？？？？


第177章

　　娜塔莎順著定位找到喬安娜的時候, 喬安娜正和彼得坐在石階上逗一只後腿有點跛的金毛犬。

　　「嘿, 喬安娜。」娜塔莎同喬安娜打完招呼以後，又將頭偏向一旁從她在街口出現的時候就表現得緊張兮兮的彼得, 「好久不見, 小蜘蛛。」

　　「我不叫什麼小……小蜘蛛。」彼得一臉不情願地半癟著嘴巴。

　　娜塔莎抬頭看了看兩人身後的公寓樓：「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在接手『美國隊長喚醒計劃』任務前，就住在這兒的吧。」

　　「嗯。後來要去華盛頓，就把這裡的公寓給退了。」

　　娜塔莎看了看喬安娜平靜的臉：「你是打算搬回來住？」

　　「有問題麼？」

　　「沒有。但我覺得沒必要。」娜塔莎看著喬安娜, 用一副精英女性的口吻道，「住在大廈不是更方便一點麼？而且我相信那裡的住宿條件也比這裡好。如果你是擔心隱私的問題, 我向你保證, 那不會成為困擾你的事。」

　　喬安娜搖頭：「不是那樣的。」

　　一旁抱著金毛犬的彼得忍不住開口問道：「斯塔克先生沒來麼？」

　　「斯塔克？他被這位裡克曼小姐氣得快自閉了。」

　　喬安娜露出冤枉的表情：「我什麼都沒做呢。」

　　「你在電話裡說不想見他。」

　　「我是說『不方便見他』。」

　　娜塔莎聳肩：「那就沒錯了。在托尼·斯塔克的語言體系裡，『不方便見』等於『不想見』。」

　　「得！看來我改天得熟悉一下花花公子的渣男語系了。」

　　彼得沒太能跟上兩位女士的節奏, 只是傻乎乎地一邊擼著金毛, 一邊告訴自己，他今天見不到他的偶像了。

　　娜塔莎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找個地方吃飯？我們可以一邊吃一邊聊。」

　　喬安娜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好。」

　　「你呢？小蜘蛛。要一起麼？」娜塔莎衝著彼得揚了揚下巴。

　　「我不叫『小蜘蛛』。我也……」彼得嘆了口氣，「我也不去了。梅快回來了。我在家和她一起吃。」

　　娜塔莎點點頭，不勉強對方。

　　喬安娜下了階梯，回頭看向彼得：「彼得, 如果梅問起了, 你就說小跳是你幫我先照顧著的。等我找到住處了, 就接它回去。」

　　「你肯幫我養它？！」彼得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喬安娜笑了笑, 衝彼得輕輕點了一下頭。

　　「謝謝你, 喬安娜！」

　　喬安娜衝彼得搖了搖手，轉身和娜塔莎離開了。

　　「如果是養寵物的話。大廈也可以的。只要別讓狗跑到布魯斯的實驗室或者托尼的工作室去就行。」娜塔莎邊走邊勸說道。

　　喬安娜露出一個苦笑：「娜塔莎，我都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我昨天突然意識到，我如果住在復聯，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的。」

　　「比如？」

　　「我猜關於我為什麼不擔起公關部發言人一職的原因，托尼已經向你說明過了。」

　　娜塔莎點了點頭。

　　「那天我發現我暫時可能沒法解決地下室的那個麻煩事件時，我就一直在想，如果他沒辦法恢復意識的話，將他留在復仇者聯盟的監管範圍之內會不會給我們帶來公關上的麻煩。然後那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不僅僅是他……我留在復聯也會帶來麻煩的。不管我做到多麼幕後的程度，哪怕是我從今以後都不開口說話。『謊言之舌』將會是一個定時炸=彈，只是我們不知道它何時會爆=炸。」

　　「你擔心有人拿這個來攻擊復仇者聯盟，指控復仇者聯盟操=控普通人的思想？」

　　喬安娜有點頹廢地點了點頭。

　　「喬安娜，我覺得你想得……太狹隘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有人執意要針對復仇者聯盟，不管我們怎麼做，對方都會揪住我們不放。你即便是遠離了復仇者聯盟，甚至完全不接觸任何聯盟內的事，也會有人用你和隊長的關系做文章。到那個時候你要怎麼辦？和隊長分手麼？因為那些瘋言瘋語？退一萬步講，即使你和隊長能舍小我為大我。你確定那些人就會善罷甘休？你和史蒂夫是男女朋友，這件事有心人都知道了，你們倆就差在互聯網上官宣了。即使你們分了手，也會有人說你們在交往期間，隊長利用他對你的影響力，指使你使用謊言之舌的力量，蠱惑他人。」

　　喬安娜咬住嘴唇，停下了腳步。

　　她沒想到這一層，又或者說，她壓根兒就沒敢想這一層。

　　照著娜塔莎的這個邏輯，不管她怎麼躲怎麼防，如果有人要拿謊言之舌說事，她無論如何都躲不過。

　　「聽上去……我是個板上定釘的麻煩精了。」喬安娜露出一個苦笑。

　　娜塔莎拍了拍喬安娜的肩：「所以干嘛不換個思路？大大方方地正視『謊言之舌』的能力。必要時，用上一用呢？就像這次一樣。」

　　喬安娜看上去輕松一點了，但笑容仍舊有一些勉強：「我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該用，什麼時候不該用。我並不像史蒂夫那樣，總是明白自己該做什麼。很多時候，我根本不知道我做的事是不是對的。」

　　「嘿，喬安娜。看著我。」娜塔莎走到喬安娜跟前，用手輕輕抬著她收回的下顎。

　　喬安娜順從地抬起了眼，但那只是一種弱者對強者的服從。她的眼神裡仍舊帶著一點恐懼和茫然。

　　娜塔莎用有點嚴肅的態度說道：「喬安娜。如果你是因為無法判斷局勢，不知道在什麼情況下使用能力是安全的，我想我可以幫助你。如果你是發自內心地完全不想使用這份能力，我也會支持你。但是，如果你是在乎其他人的看法……喬安娜，如果你是因為這個而對是否使用『謊言之舌』的能力搖擺不定，這是很危險的。對你而言，這不是好事。」

　　聰明人說話向來不需要把什麼都說得太直白。娜塔莎不想給喬安娜和史蒂夫的關系造成更大的壓力，因此她沒有點破喬安娜的顧慮和想法。

　　「你會告訴他麼？」喬安娜復雜地看著娜塔莎。

　　娜塔莎看了她好一會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最後她挽住了喬安娜的手臂：「先去吃飯吧。工作可沒有吃飯重要。」

　　娜塔莎沒有一口應承喬安娜，是因為……她壓根兒就不打算瞞著史蒂夫。當然，不瞞著，並不代表她會直接原封不動地把她和喬安娜的對話轉告給史蒂夫。

　　反正她也在史蒂夫的愛情道路上推過他一把了，這個要命的關頭，她不介意再貢獻一點屬於她的微薄的力量。

　　而在那之前，娜塔莎先一步解決的是別扭的托尼。托尼的問題比較好辦。娜塔莎只是一字不改地把喬安娜的話向托尼轉述了一遍，再原地站著不動聽托尼連罵了喬安娜十句「蠢貨」，事情就算完了。

　　喬安娜第二天就被托尼的電話催到了復聯大廈。他當著公關部眾人的面，把喬安娜的情況簡單地向大家進行了說明：「這位是喬安娜·裡克曼。你們的老大。公關的事她說了算。」

　　托尼很講效率，說完這話，扭頭就走。喬安娜被這突如其來的公開任命搞得有點懵。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就這樣，原地解散」後，便追著托尼跑了出去。

　　公關部眾人：？？？？？？？

　　托尼大步朝著作戰會議室走去。在那裡，娜塔莎已經坐在會議桌邊等了。

　　喬安娜意識到托尼的目的地後，不由得在樓層口停住了腳步。

　　托尼在會議室門口回過身：「愣著做什麼？趕緊的。」

　　雖不知緣由，喬安娜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都弄完了？」會議室裡的娜塔莎聞聲抬起了頭。

　　「嗯。」托尼看上去有些不爽。他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這還是第一個逼著我去給她的下屬介紹她自己的部門負責人。」

　　娜塔莎笑了笑，用眼神示意跟著進門的喬安娜找個位子坐下。

　　「我已經和隊長聯系過了，我將喬安娜那天跟我交流的情況向他做了個說明。他也認為我們現在的思路方向是正確的概率最大。」

　　托尼冷不丁地插了句嘴：「我沒聽錯吧？隊長？他會用到『概率』這個詞？他不是最多會說句『很有可能』麼？」

　　「托尼。」

　　「當我沒說，你繼續。」

　　娜塔莎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一開始我們確實都沒考慮到『謊言之舌』對被影響者的邏輯有要求。以以前的測試數據來看，問題應該就出在這上面。樓下的那個……被反復洗過腦，所以，很有可能意識是混亂的。」

　　托尼調出顯示屏，屏幕上有著幾個簡單的三段演繹推理：「到目前為止，我采集到的所有觸發了『謊言之舌』語句，都是絕對的肯定或否定的句式，然後結合被影響者的身份，所有成立的例子，都符合演繹推理的基本模型。」

　　「所以說，事實上我只提出了一個前提，另一個前提來自被影響者自己？」

　　「bingo！然後『謊言之舌』的作用就是，當你給出結論的時候，它會替你掩蓋你邏輯上的瑕疵和你前提的錯誤。但現在的問題在於，樓下的那個，腦子不清楚。屬於被影響者的那一部分前提殘缺了，『謊言之舌』就沒法工作了。」

　　喬安娜苦惱地皺起眉：「那我該怎麼辦？」

　　托尼聳聳肩，語氣歡快地像一個惡魔：「跟他聊哲學。」

　　「啥玩意？」

　　「笛卡爾的《方法論》。」

　　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沒繃住，猛地趴在了桌子上，「哇」地一聲哭喊了起來。

　　※※※※※※※※※※※※※※※※※※※※

　　托尼和娜塔莎讓喬安娜和麒麟臂談笛卡爾，是基於笛卡爾得出「我思故我在」這個結論的奇葩過程。簡單來說，就是推翻一個人所有的認知，然後重新建立起對世界的認識。


第178章

　　墨西哥的事情算不上麻煩, 但史蒂夫一隊人還是和對方起了正面衝突。最後以史蒂夫將對方的老大摁在地上捶了一頓作為結束。

　　令人感到遺憾的是, 雖然從敵人嘴裡套出了話, 知道這次的事情和九頭蛇的余孽有關系。但似乎對方也只是九頭蛇用來試探一下復仇者聯盟的工具，除了一些零星的信息, 並沒有給予那幫被利用了的可憐蟲更多的信息。

　　史蒂夫的右臂有點擦傷。他自己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弄傷的了。那傷口看上去有點像是被利器劃傷的，但是傷口並不平整，一點也不像匕首之類的武器弄出來的。回想一下, 他這次出來似乎也沒和拿著冷兵器的人近身肉搏。

　　大約是在打鬥的過程中不小心在哪顆凸出來的釘子或者其他什麼尖銳的器物上刮傷的吧！

　　史蒂夫有點不在乎地這樣想著。

　　他之所以不在乎, 一是因為，那確實也不是什麼可怕的傷勢，以他的經驗判斷，甚至都不用縫合, 回去酒精一抹, 消個毒就完事了。二則是因為……比起這些來，他更在意紐約的情況。

　　不知道喬安娜能不能成功幫助他那個已然變成另一個人的好友恢復意識。也不知道治療過程有沒有危險。他會不會突然不受控制地發起攻擊？托尼他們有備選方案麼？安保措施可靠麼？

　　天啊！這都幾天了？喬安娜怎麼也沒給他傳條消息, 說說近況？是出了什麼麻煩麼？

　　史蒂夫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內心無限煩躁。他的腦子裡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想像出各種各樣的慘劇了。

　　史蒂夫嘆了一口氣, 將頭靠在飛行器座椅的靠枕上。飛機正處在自動駕駛狀態，坐在主駕駛位的鷹眼忍不住側頭看他：「怎麼了？還在想九頭蛇的事？放心吧，他們不可能永遠都能躲開我們的視線，總有一回, 我們能抓到他們的尾巴。」

　　史蒂夫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沒有解釋。

　　鷹眼好歹是和娜塔莎出生入死的伙伴, 娜塔莎察言觀色的本事, 他不會8分，也懂個6分。

　　史蒂夫這會兒的表現，很明顯就是「嗯嗯，你說得對，但我TM想的不是這個」。

　　「哇哦。尷尬了。」鷹眼砸吧砸吧了一下嘴，把視線從史蒂夫身上移開。

　　「什麼？」

　　「沒什麼。」

　　「快點，巴頓。別玩猜謎游戲。」

　　「真沒什麼。」鷹眼聳了聳肩，「就是你看上去好像不是在為九頭蛇的事煩惱。」

　　「嗯。」

　　鷹眼：嗯？嗯是個什麼鬼？

　　鷹眼自嘲般地聳了聳肩：「你看上去像是在想你女朋友。」

　　史蒂夫這會兒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嗯。」

　　鷹眼：……大哥，你是不是除了這個字不會發其他音節了？

　　鷹眼癟嘴。他被史蒂夫這種談話節奏弄得有點不爽：「看不出你是這樣的隊長。」

　　史蒂夫：【黑人問號臉.jpg】

　　「工作時間想女朋友。」

　　史蒂夫：【有問題麼？大兄弟.jpg】

　　鷹眼很難見到史蒂夫露出這樣豐富的表情，他忍不住道：「隊長，說實話，干我們這一行。工作時間少想家裡人。真的。」

　　史蒂夫很快明白過來對方指的是什麼，他用略帶了點抱歉意味的語氣道：「不好意思，我明白了。放心，我不會讓那個影響到任務執行的。」

　　鷹眼：？？？？？？大兄弟，你好像沒明白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思考再三，鷹眼還是打算解釋一波，畢竟他剛才真沒有指責史蒂夫的意思。開什麼玩笑，誰敢指責美國隊長做任務不認真啊？誰有那麼大的臉啊！超人來了也不行啊！那家伙拉沉船拉到一半，還飛去隔壁城市救個正在墜落的飛機呢！

　　史蒂夫困惑的皺起眉頭：「那是什麼意思？」

　　「也……也沒其他的意思。就是覺得，不太吉利。」

　　「什麼？」

　　鷹眼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flag聽過麼？」

　　「軍旗麼？」

　　鷹眼嘆了口氣：「算了，你還是回去讓你的小女朋友給你普及網絡語言吧。你問她『立flag』是什麼意思，她就會向你解釋這一切的。」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除了任務裡的事，沒再聊其他的話。鷹眼明顯看出史蒂夫心裡有其他的事，於是說了幾句後，也就沒再多話。

　　史蒂夫返回紐約後，第一件事就是去復聯大廈的地下室看情況。他甚至沒來得及收拾自己，他只是取了頭盔，髒兮兮的制服和右臂上的傷一樣都沒得到處理。他就這樣風塵僕僕地趕到了地下室。

　　時間是上午十點二十分。

　　史蒂夫滿以為他能在這兒看到喬安娜。但他卻只看見孤零零的，仍舊被關在牢房裡的舊友。

　　突如其來的單獨相處讓史蒂夫有些恍惚。他站在牢房前，好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或者說點什麼。

　　他像是突然之間變回了那個瘦弱的布魯克林小子，在對方的面前毫無秘密和招架的能力。

　　「我說，你這樣還能不被甩，也是個奇跡。」收到消息，趕到地下室的娜塔莎依靠著門框，用不贊同的語氣說道。

　　「娜塔莎。」史蒂夫回過了神，回頭衝娜塔莎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喬安娜呢？」

　　「回家了。」

　　「回家了？」史蒂夫有些困惑。

　　娜塔莎看了一眼牢房裡的人，然後側了側身，示意史蒂夫和她一同離開：「邊走邊說吧。你這會兒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史蒂夫回頭看了看牢房，然後沉默地和娜塔莎一同離開了地下室。

　　「隊長，不是我說你。出去好幾天，回來了第一時間不聯系女朋友，卻跑來看自己的哥們兒。這種行為真的是在作死。我能幫著瞞一次，可不一定能幫著瞞第二次。」娜塔莎用一種類似於學霸給學渣講習題的語氣在電梯裡碎碎念叨。

　　史蒂夫搞不懂什麼叫做「作死」。不，他其實大概能從字面推出來背後的含義，他只是不知道，他剛才的行為怎麼就「作死」了？

　　「我以為喬安娜在那裡。」

　　娜塔莎瞥了他一眼，似乎在分辨他話的真偽：「喬安娜回家了。」

　　史蒂夫更加困惑了：「回家？」

　　「她把她原來在皇後區住的公寓重新租了下來。」娜塔莎似乎是對分辨史蒂夫話語真假的事沒了興趣，她仰著脖子，輕吁了一口氣，「她的意思是，工作的地方就說工作。她要有個私人空間。」

　　史蒂夫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

　　著聽上去很像是喬安娜會說的話，他甚至能夠想像喬安娜在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那種不容置疑的神采和堅決。

　　只是，一想到這說大不算大，說小也……好像沒有那麼小的事……喬安娜竟然沒有跟他提過，史蒂夫的心裡就有點不舒服。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見到了回憶中的那個人，所以弄得他現在心情有點起伏不定的緣故。他自覺自己這一刻，有點小氣，對喬安娜這種不和他商量的做法感到有些難過。他似乎有些理解那些愛情電影裡，男女主角無聊的爭吵和生氣打哪兒來來。盡管，他不會和喬安娜為了這事兒爭吵，他也不覺自己真的在生喬安娜的氣。

　　史蒂夫收回思緒，打算讓自己略過這個讓他有點不舒服的話題：「喬安娜最近怎麼樣了？治療的事……遇到麻煩了？」

　　「有點。不過我們已經找到解決方案了。」

　　「那……」

　　——那她怎麼沒在地下室。

　　這話史蒂夫想了一下，沒有問出口。他本能地覺得這話問出口會有點兒問題。

　　但聰明有如娜塔莎。僅需要一個字，娜塔莎就能從那語氣中猜到後面沒有說出口的話。她瞥了史蒂夫一眼，表情有點高深莫測：「她在家學習。」

　　史蒂夫：？？？？？？

　　娜塔莎很喜歡史蒂夫露出茫然的表情，她聳肩繼續道：「她打算去大學修哲學專業。」

　　「什……什麼？」

　　「哦，你放心。我和托尼已經阻止她了。順帶一提，托尼說，如果實在有必要，他可以聯系兩位哲學導師。」

　　好一段時間不在家的史蒂夫，這會兒是徹底懵逼了。

　　他滿腦子都是問號，大的小的，和任務有關的，和任務無關的，關於吧唧的，關於九頭蛇的。當然，這會兒最多的……還是關於喬安娜的。他覺得仿佛這回他出去處理一個不算難的任務，回來就發現喬安娜打算過另一種人生了。一種，從來沒向他提過的人生。

　　史蒂夫覺得他這會兒應該去找喬安娜。但他仍舊聽從了娜塔莎的建議，先回了自己的房間，草草地洗了個澡，換了身干淨的衣服。至於肩膀上的傷……他這會兒也沒什麼心思處理，隨手拿繃帶一纏了事。反正他很清楚，憑借他超常的恢復力，要不了兩天，那條傷口就會自己愈合的。

　　史蒂夫騎著他的摩托去了娜塔莎給他的地址。

　　他將車停在樓下的時候，剛好碰見從外面回來的彼得。

　　這小孩兒他還記得，當時在華盛頓的時候，他突然穿著不太合身的衣服，從喬安娜家的窗外闖了進來，還在屋裡和他以及娜塔莎短暫地交了手。

　　「你好，彼得。」史蒂夫主動和對方打了招呼。

　　「美美美……」彼得驚訝地話都說不利索了。

　　史蒂夫笑著豎起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唇前。

　　彼得趕緊捂嘴，衝著史蒂夫猛點頭。

　　史蒂夫又指了指樓上：「喬安娜她搬回來了？」

　　彼得繼續點頭。

　　史蒂夫笑著道了一聲謝，便徑直上了樓去。

　　史蒂夫輕輕敲了三次門，過了一會兒，才聽見裡面傳來了一聲生無可戀的「來了」。

　　喬安娜門一拉開，就看見掛著溫和笑容的史蒂夫站在門口。他身上還有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頭發也是半干的模樣。

　　喬安娜頓時有種……自家老公回家前不知在哪個妖艷賤貨家洗過澡的錯覺。

　　史蒂夫很是困惑，怎麼開門時都好好的喬安娜，這會兒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冷了。

　　※※※※※※※※※※※※※※※※※※※※

　　喬安娜：你洗過澡了？

　　史蒂夫：？？？？嗯，洗了。

　　喬安娜：在哪兒洗的？

　　史蒂夫：？？？？復聯大廈啊。

　　喬安娜：哦∼∼∼讓我想想那兒有誰。娜塔莎？托尼？班納？克林特？那誰？

　　史蒂夫：那誰？

　　喬安娜：我就知道是他！！！！！

　　史蒂夫：？？？？？？？？？？？？？？


第179章

　　「喬安娜？」

　　莫名的, 史蒂夫被喬安娜的眼神盯得有點心虛。對方的表情看上去像是發現了他某個見不得人的秘密一樣, 雖然史蒂夫自己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喬安娜的表情非常嚴肅, 可以說是帶著一股怒氣。那一刻，史蒂夫自己都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此前是否有什麼地方做錯了。

　　半晌, 喬安娜終於側了側身，給史蒂夫讓出了進門的空間。

　　喬安娜沒開口主動邀請史蒂夫進門，史蒂夫站在門口, 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從門口看進去, 喬安娜的客廳還是一副沒怎麼收拾的模樣。覆蓋在沙發上的塑料布被扯到一邊，隨意地堆在地上。飯廳方向，一張新買的餐桌搭配著四張還沒來得及撕開保護膜的餐椅，顯得有些凄涼地擺放在空蕩蕩的飯廳。

　　房間一看就是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模樣, 史蒂夫不難想像，喬安娜將東西買回來後，就懶得不想再多動彈一下的場景。

　　然而, 客廳裡另外的東西，卻讓這一切變得有些違和。

　　沙發腳邊、矮桌的桌面，還有窗邊的地板，到處都堆著散亂的書本和資料。攤開的那幾本書和散落在沙發腳邊的資料上, 還有著密密麻麻的標注和記號筆的顏色。有一瞬間，史蒂夫以為自己闖進了某個要參加執業考試的學生家裡。

　　喬安娜路過矮幾的時候, 沒有注意到腳邊的資料, 一個不小心, 把堆得整整齊齊的資料一腳踢得到處都是。她立刻低聲罵了句髒話。准確說, 是半句。前半句剛說出口，喬安娜就突然意識到門口還站著史蒂夫，於是那後半截就被她生生地憋了回去。

　　史蒂夫覺得有點好笑，他走進門裡，回身隨手帶上了門。

　　「娜塔莎說你在學哲學，一開始我還不相信。」史蒂夫附身將他腳邊的資料撿起來，看了看，「柏拉圖的《理想國》？」

　　喬安娜生無可戀地倒在沙發上：「我的家……我甚至都還來不及布置它，就已經開始討厭它了！」

　　「你看上去像是要參加大考。」史蒂夫走到喬安娜身邊，坐了下來。他將手搭在喬安娜放在腹部的手背上：「所以，你有其他安排了？」

　　「什麼其他安排？」

　　「不知道，再去拿個學位之類的。」史蒂夫笑了笑，話裡有點責備的意思，但是語氣卻溫和得讓人懷疑他是在試圖給人加油鼓勵，「反正就是那種，不打算讓我知道的安排。」

　　喬安娜微微收著下巴，就那樣躺在沙發上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後哀嘆了一聲，抬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我懂了。娜塔莎他們又坑我了，對不對？他們怎麼跟你說的？等等，你先回了復聯大廈？」

　　「對。我以為你在那兒。」史蒂夫回答得很自然，沒有一點指責的意味，「畢竟你沒告訴我你搬過來了。」

　　「我沒？」喬安娜愣了一下，隨即又哀嘆了一聲。這一回她沒再繼續用手遮眼了，她一骨碌坐了起來，撒嬌般地靠近史蒂夫，抱住他地手臂：「對不起！史蒂夫！我忙得忘記了！」

　　「所以，你准備考個哲學的碩士學位？」

　　喬安娜松開手，搖了搖頭：「托尼和娜塔莎出的餿主意，他們覺得讓我和地下室的那位聊哲學，有助於幫他恢復。」

　　「聊哲學？」

　　喬安娜點點頭：「不得不承認，還是多少有那麼一點兒作用。但是我哲學實在學得糟糕，我聊了兩個半小時就沒話可說了。所以只有……這樣咯！」

　　史蒂夫四下看了看周圍的資料。一想到這些東西都是喬安娜為了幫助恢復吧唧意識而找來的，史蒂夫的心裡就湧上一股感動。

　　「那麼，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麼？」史蒂夫低下頭，看著喬安娜那張可憐巴巴的臉蛋。

　　「史蒂夫你最好了！」喬安娜歡呼一聲，又猛地撲向了史蒂夫。

　　喬安娜撲的力度不小，加上史蒂夫本來就只坐了個沙發沿兒，就在這麼短短的一秒鐘的時間，兩人雙雙跌下了沙發。史蒂夫……自然是被壓在下面的那個。

　　右臂被他壓在了身下，那傷口再怎麼不用在意，被兩個人的體重這麼突然一壓，還是傳來了一陣疼痛。史蒂夫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很快就松開了。

　　他掩飾得很快，但是那一瞬間因為疼痛而僵硬的身體還是暴露了他的異常。

　　喬安娜動作飛快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你怎麼了？」

　　「沒事。」

　　喬安娜看向剛才被壓過的右臂：「你受傷了。」

　　史蒂夫笑著搖了搖頭：「小傷，不用太在意。」

　　喬安娜幾乎是瞬間就黑了臉：「伸出來我看看！」

　　「喬安娜，真的不……」

　　喬安娜沒接話，只是用那種嚴肅的，不容置疑的眼神緊盯著史蒂夫的雙眼。

　　史蒂夫最終也沒能扛過喬安娜的眼神攻擊，還是規規矩矩地伸出了自己的右臂。

　　因為剛才的摔倒，本來就不是很長的袖子被蹭上去了一截，手臂上那隨意纏繞的繃帶邊露了出來。喬安娜看見繃帶邊的時候，表情明顯緩和了許多。在她看來，這是件好事，說明史蒂夫還知道處理好傷口，而不是大大咧咧地任由它自行愈合。

　　但當喬安娜把袖子挽上去，看見那滲出來的血跡時，喬安娜的表情就沒剛才那麼好看了。等她把繃帶完全拆下來，看見那條長長的傷口時，喬安娜的臉又變成了黑色。

　　她皺著眉頭仔細觀察了一下傷口，然後挑眼皮，看向史蒂夫：「你就是這麼處理傷口的？」

　　「它很快就能愈合的。」

　　「哦？有多快？你從曼哈頓區趕到皇後區的時間夠不夠？」

　　史蒂夫知道喬安娜是真生氣了，於是乖乖閉上了嘴。

　　家裡沒有醫藥包，喬安娜只能下樓去向帕克家借。彼得聽到美國隊長受傷時，本想跟著喬安娜上樓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但當他對上喬安娜那可怕的臉色時，彼得慫了。他把醫藥箱抱到樓梯的轉角處，就趕緊回了自己的家。

　　喬安娜回到屋裡，仔細地替史蒂夫清理了傷口，然後對著那條傷口喃喃道：「還是去醫院吧，梅的醫藥包裡沒有縫合的針線。你這傷口這麼長，還是得縫一下才好。」

　　史蒂夫低頭看向自己的傷口，眼角的余光剛好能瞥見喬安娜因為擔憂而皺起的眉頭，他覺得喬安娜這模樣真好看。當然，她平時在史蒂夫的眼裡也是好看的。但是這一刻，史蒂夫覺得喬安娜特別漂亮。是那種親近的，溫和的，和自己息息相關的漂亮。仿佛他們倆之間沒有任何距離，仿佛他們本就是一個人。

　　「它很淺。」史蒂夫說話時，呼出的氣息拂過喬安娜的額，「所以即使這麼長，也不需要縫合。相信我，它很快就會愈合的。」

　　「真的？」喬安娜抬頭，有點懷疑地看向史蒂夫。

　　從這個角度，史蒂夫能看見喬安娜睫毛下的那片淡淡的陰影，那讓喬安娜的眼睛顯得更加深邃溫柔。

　　「真的。」史蒂夫怔怔地說道，眼神卻停留在了喬安娜的嘴唇上。

　　喬安娜當然察覺到了史蒂夫的視線，整個房間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像是……一截無趣的樹枝，突然萌發了一顆不知名的花骨朵。顯得那樣有生命力，又那樣的……讓人心癢癢。

　　喬安娜微微揚起下巴，靠近史蒂夫那好看的下巴。史蒂夫合上眼，微微低頭，就吻到了喬安娜的唇。

　　片刻之後，兩人拉開了距離，史蒂夫用額頭輕輕抵著喬安娜的前額。這亂糟糟的房間讓他感到安心和歡喜，他覺得沒有什麼地方能比這兒更好了。

　　很可惜的是，他的這份歲月靜好的心情並沒能持續太久。

　　「所以，剛才那個吻是賄|賂麼？老實說，你差點得逞了。」喬安娜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但我們還是得去醫院。」

　　「喬安娜。」史蒂夫拉住意圖起身的喬安娜，作勢又准備吻上去。

　　喬安娜沒有和史蒂夫對著使勁兒，她只是停在那兒，然後主動靠近史蒂夫，飛快地在他臉頰上琢了一下：「那個吻讓我想得到你。但很顯然，你有傷，所以我不能那麼做。」

　　「事實上，你可以。」史蒂夫環住了喬安娜的腰。

　　喬安娜笑了起來：「我不想給你借口。」

　　史蒂夫神來一筆地突然說道：「上次在洛杉磯的約會讓你失望了？」

　　那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動彈不得的恐懼又襲上了喬安娜的心頭，她僵了一下，隨即故作勇敢地說道：「失望倒沒有。不過我還是不想趁人之危。」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史蒂夫覺得自己如果這會兒再不做點兒什麼，回頭今天的事被其他人知道了，自己很有可能會被嘲笑。

　　他左臂一用力，將喬安娜拉進自己的懷裡，隨即將她壓倒在沙發上：「我倒是覺得我在趁人之危。」

　　說完這話，史蒂夫便吻了下去。


第180章

　　喬安娜躺在床上發呆。

　　她發呆的時候, 眼睛就一直盯著天花板上那個還沒來得及安上頂燈的電線頭。仿佛, 在那根彎曲的, 細細的電線裡藏著宇宙終極秘密一般。

　　史蒂夫側過身，摟住喬安娜。她身上的薄汗已經干了, 這會兒皮膚透著一點點清涼的觸感。

　　史蒂夫摩挲了一下喬安娜的手臂：「冷麼？」

　　喬安娜搖頭，還是盯著那根電線頭不放。

　　史蒂夫有點奇怪地偏頭去看了看那根對喬安娜有著致命吸引力的電線頭：「在想什麼呢？看得這麼入迷。」

　　「在做數學題。」

　　「什麼？」

　　「我在想……如果人死了之後，要在地獄或者天堂裡待的時間和他活著的時間一樣長, 那麼……我上輩子有可能是生在哪個年代。」

　　史蒂夫有點理解不到喬安娜的思維。他又是好笑又是奇怪地低頭啄了一下喬安娜的額頭：「想這個做什麼？」

　　喬安娜終於放過了那根電線, 偏頭看向史蒂夫：「因為我在想我上輩子有沒有可能得罪過咆哮突擊隊。」

　　「什麼？」

　　「不然這解釋不了，為什麼咆哮突擊隊的兩名戰士這都來折磨我。一個讓我學哲學懷疑人生, 一個讓我下不了床……老實說，這個更讓我懷疑人生。」

　　史蒂夫哭笑不得，只能換了個姿勢繼續摟著喬安娜。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本來打算暫時不問治療進度的史蒂夫, 這會兒怎麼都忍不住了：「那個……」

　　喬安娜抬眼看史蒂夫：「你想問治療的情況？」

　　史蒂夫摸了摸喬安娜的頭發，默認了。

　　喬安娜忍不住嘆了口氣, 側了側身子, 鑽進史蒂夫的懷裡。她的鼻尖就抵著史蒂夫解釋的胸大肌，一呼一吸之間, 撓的史蒂夫覺得心口癢癢的。

　　「他的腦子太混亂了, 連基本的邏輯都是殘缺的。我和娜塔莎還有托尼在一起商量了一下, 他們覺得我應該跟他聊聊哲學, 幫助他重新建立邏輯思維。」

　　鬧了半天, 喬安娜要成為哲學家的原因在這兒。

　　史蒂夫愛憐地摸了摸喬安娜那可愛的腦袋瓜。

　　「但我覺得我腦子似乎有點不太好使。要麼就是那些哲學家腦子太好使了。對了, 你朋友他腦子好使麼？別等我好不容易學有所成，結果發現他是個與哲學無緣的，那我可就真懷疑人生了。」

　　「他腦子很好使。」史蒂夫安撫般地摸著喬安娜地頭發，「他一直都很聰明。有時候甚至讓人覺得聰明過了頭。」

　　聽上去……史蒂夫描繪的那個人和喬安娜這兩天與之談哲學談人生的人……一點兒都不像啊！

　　喬安娜懷疑地皺著眉，爬起身子，半趴在床上：「你說得好像是托尼。」

　　史蒂夫有點無奈地笑了一下：「好吧，不一樣的聰明。」

　　「福爾摩斯那種？」

　　「也不是。」

　　喬安娜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那就是娜塔莎那種了。」

　　史蒂夫笑了笑，不糾結這個問題。

　　日頭西沉，天色慢慢變得厚重了起來。喬安娜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給自己穿上衣服。她再次檢查了史蒂夫手臂上的傷口，在確定沒有因為剛才兩人的溫存而開裂後，喬安娜趿拉著拖鞋，下樓歸還醫療箱去了。

　　史蒂夫走到客廳，隨手撿起地上散落的資料翻看。

　　他得承認，喬安娜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努力，那花花綠綠的熒光筆標注就能說明很多問題。

　　大約兩分鐘後，喬安娜回來了。她瞧見史蒂夫在翻看她的學習資料，一時之間覺得很是不好意思。

　　喬安娜跑到沙發邊，就跪在距離史蒂夫不遠的地板上，開始飛快地收拾散落一地的資料。史蒂夫幾次想俯身幫忙，都被喬安娜阻止了。

　　她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不想自己書本上那些不成熟的，怨氣十足的學習筆記被別人看見。

　　史蒂夫被攔了兩次，也就不再堅持。他有點無措地坐在沙發上。喬安娜房間裡到處都是書本和資料，如果不能動這些東西的話，史蒂夫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麼。

　　他坐在那裡，像是一個拘謹的客人。

　　明明剛才兩人才在臥室裡親熱了好久，但一轉眼，他卻成了連茶水都喝不上的訪客。

　　喬安娜在收拾的間隙抬起頭，剛好就瞧見史蒂夫不知所措的樣子。她猛然意識到，關於自己搬回皇後區的事，她還未曾和史蒂夫商量。

　　「那個……」喬安娜仍舊埋頭收拾東西，她不太敢看史蒂夫臉上的表情，「我在想……如果你覺得復聯大廈住著不是很……自在的話，你要不要……我的意思是，嗯……你有考慮和人合租房子麼？」

　　「什麼？」史蒂夫沒能跟上喬安娜的節奏，一臉茫然地問道。

　　「就是……」喬安娜停下了手裡的事，很是不自在地跪坐在地板上，「就是，一起……一起租房子……那個……」

　　史蒂夫對喬安娜表現出來的少有的窘迫感到有趣，他盯著喬安娜的臉瞧了好久，最後笑了起來：「你是想問我要不要和你同居？」

　　「哈哈哈。」喬安娜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差……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啦。」

　　喬安娜說完這話又埋頭開始整理資料。她幫剛剛放到她左側的資料，搬到自己面前，故作忙碌地大致翻了翻，然後又原封不動地放到了自己的右手邊。

　　這樣拘謹又可愛的喬安娜，史蒂夫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上一次喬安娜在她面前表現出這樣緊張的樣子，還是他們初遇時，她可憐巴巴抱著礦泉水瓶的時候。

　　史蒂夫從沙發上滑了下來，他伸手拉住了喬安娜抓著資料的手腕：「喬安娜，你願意和我一起住麼？我是說，不在復聯大廈，我們自己找個地方住下來？皇後區怎麼樣？」

　　喬安娜仔細地看了看史蒂夫的表情，確定他不是在同自己開玩笑後，她笑逐顏開地撲上去，抱住了史蒂夫的脖子。

　　喬安娜沒想到和史蒂夫提出同居的事會發展得如此順利，順利得讓喬安娜覺得自己終於被幸運之神眷顧了。

　　第二天一早，喬安娜就和史蒂夫開開心心地挽著手去購置家具了。這回和上一次不一樣，牙刷杯要買一套的，床得買雙人的！

　　購物的那個上午，喬安娜有一種「啊！原來結了婚的生活是這樣的」的感慨。

　　和喬安娜相比，史蒂夫對於這一次的購物則感觸更多。於他而言，這不僅僅是同居前與同居後的差別。那一整個上午，他幾乎忘記自己是復仇者，他忘記自己是美國隊長，有機靈的喬安娜在一旁和導購們交涉，他甚至忘記自己是上個世紀的舊人。

　　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這種平凡的生活方式，像是上帝能給於他的最美好的饋贈。

　　但這份饋贈並非無期限的。

　　下午四點半左右，當喬安娜和史蒂夫正商量著晚上去哪兒吃飯的時候，史蒂夫的電話就響了。

　　史蒂夫在21世紀的朋友可謂是屈指可數。會在他休息時候打電話來邀請他參加晚餐或者聚會的……基本沒有。復仇者聯盟的每一個人在沒有任務的時候都巴不得彼此不要聯系，難得的個人時光，誰都不希望被打擾。對於他們而言，電話就等同於任務。

　　因此，當史蒂夫電話響起的時候。剛才還開開心心討論晚飯事宜的兩人，在那一瞬間，同時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喬安娜甚至還嘆了口氣，很輕，輕得像是幻覺一般。

　　「巴頓，怎麼了？」

　　喬安娜聳了聳肩，走到一旁去看廚具。她手裡拿著不鏽鋼的鍋鏟，眼睛卻一直瞄著打電話的史蒂夫。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喬安娜嘆了口氣，將鍋鏟放下。

　　反正不管怎樣，今晚是不會在家吃飯的，就算不買鍋鏟也不會有任何影響。

　　喬安娜安慰般地這樣想到。

　　史蒂夫掛了電話，走到喬安娜身旁。

　　「聯盟有事？」

　　「索爾來了。」史蒂夫有點抱歉地抿著唇。

　　「哦。」

　　「他說洛基的權杖被盜走了。我們得盡快找到那東西。」

　　「很緊急？」

　　史蒂夫嘆了口氣：「上一次在紐約，洛基用那把權杖控制了巴頓。」

　　喬安娜挑挑眉：「聽上去和我那個『謊言之舌』有得一拼。」

　　史蒂夫笑了笑，低頭吻了吻喬安娜柔軟的發頂：「但和你沒法比。」

　　喬安娜拍了拍史蒂夫的胳膊：「去吧。我讓商場把東西送家裡去。」

　　「你可以等我回來再……」

　　「不！我要在你回來前感受一下一個人睡雙人床的自由！」

　　史蒂夫笑了笑，在兩排貨架之間和喬安娜吻別。

　　當天晚上，史蒂夫在復仇者大廈開會開到十一點半。倒不是復仇者們熱衷開會，事實上，大家都是果斷派，尤其是托尼和索爾，開會時從不羅嗦，總是言簡意賅地問：「那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但對於史蒂夫而言，除了和復仇者們開會決定要不要行動，還得繼續和娜塔莎等人討論行動方案。自從知道喬安娜攬下了公關部的工作後，史蒂夫在制定方案的時候比以前考慮得更多了。他總是不自覺地將所有可能發生的糟糕情況都設想一遍，然後試著從喬安娜的角度分析，在行動過程中，復仇者們做點什麼是對他們最有利的。但往往到最後他才發現「公關部和行動部總是爭執頗多」並非僅僅是神盾局一家的事。有時候，公關部的存在就是為了替行動人員收拾爛攤子的，而且，很多爛攤子無可避免。

　　十一點過的時候，史蒂夫還沒有決定破罐子破摔，仍舊試圖為那些還沒發生的糟糕情況制定一個優良的解決方案。他看了看時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給喬安娜打了電話，說他今天晚上不回去，讓喬安娜早點睡。

　　喬安娜有一瞬間感覺自己和史蒂夫像是人到中年的疲憊夫婦。

　　她還沒結婚呢！就體會到了自己老公為了拼事業，選擇睡公司的凄涼感。喬安娜掛了電話，嘆了口氣，剛運回來的雙人床擺在臥室裡，床墊上的塑料薄膜還沒有撕開。喬安娜默默地躺在那張覆蓋了薄膜的雙人床上。十分鐘後，她起身去了客廳，在那張柔軟的沙發上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喬安娜就抱著做好的筆記去了復仇者大廈。她上了頂樓在那裡吃了早餐。娜塔莎只說待會兒他們就准備去執行任務，問她是否要和史蒂夫當面道個別。

　　「道什麼別？你們任務要執行很久麼？」

　　「不會，半天之內就能結束！」索爾不知什麼時候冒了出來，伸長了胳膊，從喬安娜身後拿走了盤子裡的吐司，「你們中庭人就吃這玩意兒？」

　　喬安娜回過身：「這位就是雷神？」

　　索爾揚了揚下巴：「你就是隊長的小女友？」

　　喬安娜翻了個白眼：「得，我干了這麼多事兒，最後雷神只記得我是史蒂夫的女朋友。」

　　索爾一臉茫然地看著娜塔莎：「我說錯了？」

　　娜塔莎癟嘴：「興許吧。我勸你最好別得罪她。她能說得你懷疑人生。」

　　「哈哈哈哈，洛基也經常干這事兒。」

　　喬安娜揚眉打量了一下索爾，最後放棄道：「算了，我還沒打算靠『謊言之舌』混日子。」

　　娜塔莎笑著拍了拍喬安娜的肩膀：「你做事的風格越來越像史蒂夫了。再見，我們得准備出發了。」

　　「我當你是在誇獎我了。」喬安娜擺了擺手，「早去早回。我會看好家的。順便，繼續學習哲學。」

　　娜塔莎笑著眨了一下眼，拉著索爾離開了。

　　喬安娜吃過早飯，就去了地下室。

　　她在電子牢房面前坐下，筆記本還沒來得及翻開，就聽見牢房裡的人用有點不確定的語氣問道：「喬安娜·裡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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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喬安娜頓了一下。但她並沒有更多的反應, 她知道, 如果對面的這個人和史蒂夫所肯定的一樣聰明的話, 剛才她那短短的一頓已經給對方透露出很多東西了。

　　前提是，他這會兒腦子清醒的話。

　　喬安娜有點不自在地挪了挪椅子的位子, 然後端起她小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小口：「所以……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前段時間，喬安娜為了這個簡單的稱呼問題在這個家伙這兒吃夠了苦頭。盡管她很理解，一個對自己身份頗為疑惑的人, 會對每一個和他有關的名字都產生強烈的反應, 。但那並不意味著，喬安娜真有勇氣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這個薄弱點去試探對方。

　　「我不知道。」吧唧微微動了動他的脖子，將困住他的電子牢房觀察了一番，「這是哪兒？」

　　「你覺得呢？」喬安娜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 這才一見面, 對方就主動和她聊天。這種情況前段時間可沒發生過。好死不死復仇者們又集體出任務去了，她這會兒想找個人商量都找不著。

　　「我不知道。」吧唧低頭看了看鎖著他雙手的鐐銬, 但那畫面似乎對他沒有產生任何影響，他抬頭, 平靜地看著喬安娜, 「我記得你的名字, 但是我似乎沒見過你。」

　　喬安娜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她回憶著當初漢尼拔在給她做心理治療時的口吻, 然後裝作專業地道：「也許是因為人們對『見過』的理解不一樣罷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麼？」

　　「如果你是指被關起來的話。」

　　喬安娜沒有接話, 低頭做出一副做筆記的樣子：「所以, 被關押的感覺讓你不舒服？」

　　「不。」吧唧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近似恍惚的平靜，「我並不這樣覺得。這沒有讓我不自在。」

　　喬安娜的筆尖頓住了。這個答案讓她感到意外。怎麼會有人覺得即使被關押起來，也無所謂呢？她突然對吧唧過往的遭遇感到一絲唏噓。

　　「這不正常，對麼？」

　　喬安娜微微皺眉：「什麼？」

　　「我是說我，不正常，對麼？被關押起來應該覺得不自在才對，是麼？」

　　喬安娜謹慎地避而不答：「能和我聊聊你今天為什麼突然主動開口同我說話麼？」

　　「我不確定……我只是……」吧唧又開始觀察他的電子牢房，仿佛這個小小的空間對他而言有無盡的吸引力。

　　「這個……嗯……這個裝置讓你感到困擾了麼？」喬安娜一邊問著，一邊注意著對方表情的變化。

　　吧唧沒有看她，仍舊自顧自地打量著他的牢房：「我不知道，它比我想像的要寬敞一些。」

　　「我很抱歉我只能暫時讓你在這裡面待著。」

　　「我知道。」吧唧這會兒終於看向了喬安娜，「你知道我的過去是麼？」

　　喬安娜搖頭。在這個間隙她瞥見了自己的筆記本。略微思索了片刻，喬安娜決定按照原計劃和對方交談下去，而不是這樣被他牽著鼻子走。

　　「你還記得前兩次我們的談話麼？」

　　「有一點印像。」吧唧看上去有些茫然，「斷斷續續的，我不確定那是真的。」

　　「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了。你要靠你自己確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吧唧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看上去困惑極了：「我怎麼確定我的記憶是真的？我怎麼……確定你是真的。我甚至……無法觸碰到外面的你。」

　　喬安娜覺得自己的談判技巧和哲學知識這會兒都有點不足以應付眼前這個隨時可能暴走殺人的士兵。她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采取穩妥一點的方式。

　　喬安娜站起身，走到電子牢房的前面，在右下方，有一個40釐米寬的小窗口。她輸入指紋，窗口的擋板應聲而開。喬安娜將手裡的書本遞了進去：「如我一早知道你今天會和我談這些，我可能會給你帶點別的書來。但是，我看大家都將就一點吧。好麼？」

　　吧唧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在手腕可活動的範圍內，沉默地接過了喬安娜從那個小口子遞進來的書。

　　書是嶄新的，封皮摸上去是高級的磨砂的觸感，微微翻動紙張，就能聞到屬於書本的特殊清香。

　　吧唧沉默著，片刻後將目光移向那杯被喬安娜喝了兩口的咖啡。

　　喬安娜沒見過那種眼神，好奇裡還帶著點渴望。她不由得順著吧唧的眼神回頭看向自己的咖啡杯。

　　「你想試試？」

　　「可以麼？」

　　喬安娜被問住了，她確實不知道她應不應該給這家伙弄杯咖啡來。事實上，娜塔莎不止一次地提醒過她，在確定吧唧意識恢復正常之前，要盡可能地避免與他有語言交流之外的接觸。

　　書本還算好，充其量就是一疊紙。出於安全的考慮，喬安娜還特意挑選了最薄的讀本給他。

　　但如果是咖啡的話……拋開□□對腦子還不是很清楚的吧唧可能有的影響之外，裝咖啡的容器本身就是個很麻煩的事。

　　馬克杯之類的，完全不能考慮。

　　那只能……

　　「用紙杯裝給你行麼？」喬安娜試探性地問道。

　　「和那個杯子裡是一樣的東西麼？」

　　喬安娜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咖啡：「差不多吧。我可以向你推薦我很看好的榛果拿鐵。」

　　吧唧將書本規規矩矩地壓在雙手下，然後沉默地衝著喬安娜輕輕點了點頭。

　　誰能想到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家伙，前段時間在哥譚把她攆得恨不得長翅膀飛起來呢！

　　喬安娜一邊默默地哀嘆自己的命運，一邊走到外面用手機app叫了一杯星巴克的外賣。

　　喬安娜說她推薦榛果拿鐵，最後就真給對方點了榛果拿鐵。因為那個供他們傳遞東西的小窗口不夠高，喬安娜不得不將咖啡杯裡的咖啡倒了近一半出來，然後傾斜著將被子遞了進去。

　　吧唧從裡面接住了那半杯咖啡。他的手很穩，盡管咖啡已經在杯口附近輕輕地蕩著，他在手腕被銬住的情況下，仍舊沒讓咖啡灑出來半滴。

　　這是好事兒，至少意味著他的精神狀態不錯，且神經反應系統都在正常工作。

　　吧唧一邊觀察著喬安娜的反應，一邊慢慢地將咖啡送到嘴邊。

　　只一口，他就皺起了眉頭。

　　「不喜歡？」

　　「好甜。」吧唧露出近似厭惡的表情。

　　自己推薦的口味被人嫌棄了，喬安娜好像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不開心。尤其是考慮到眼前的這個人和史蒂夫來自同一個時代，在那個年代物質匱乏，有杯連咖啡渣都沒能濾干淨的清咖已經算得上是奢侈品了，他們哪兒有機會嘗試什麼拿鐵，還是加了榛果和很多砂糖的拿鐵。

　　喬安娜聳聳肩：「看來它和你想像中的咖啡味道不太一樣。」

　　「我沒有想像任何事。」

　　「好吧……嗯……或許應該稱之為『記憶中的咖啡』。」

　　吧唧沉默了，他看著手裡的紙杯，杯裡的液體散發出一種帶著甜味的香氣，熟悉又陌生。他知道那是咖啡，也知道那股獨特的香味就是咖啡的香味。他覺得自己應該認識它。但是……

　　「我沒有記憶。至少沒有關於它的記憶。」

　　「好吧。」喬安娜嘆了一口氣，不自覺地環起雙臂，「那你有什麼記憶。隨便聊聊，什麼都好。」

　　吧唧顯得謹慎又小心：「我不知道什麼是真的。」

　　「我想我們現在沒必要去分辨什麼是真的。只要你有記憶的東西，那一定是存在過，所謂『真』和『假』只是區別於是不是你親身體驗而已。記得麼？我們談過這個的。」

　　「人類無法想像出一種完全不存在的東西。」

　　「正是如此。」

　　吧唧又低頭看咖啡杯了，那個脆弱的紙杯這會兒變得比電子牢房更有吸引力了。

　　「我記得血光。」

　　這話喬安娜接不上，於是她沉默。

　　「還有槍聲。」

　　好吧，這話也……

　　「撞毀的汽車，一座倒塌的樓，牢籠……熊熊燃燒的爐火……」

　　行吧，這些全部都……沒法接啊！

　　「還有雪。很大的雪。厚厚地積在地面。」

　　等等！這話好像能接！

　　喬安娜飛快地從手機裡掉出娜塔莎給她的資料，迅速翻找吧唧在戰爭前生活過的地方。她當然知道他在布魯克林長大，但是，也許他有什麼親戚住在一個會下大雪的地方呢？然後年幼的他曾去拜訪過也不一定。

　　喬安娜一邊翻照著，一邊問道：「大雪裡有房子麼？小木屋或者……或者高樓？」

　　「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雪。」吧唧有點恍惚地眨了眨眼，「還有裸|露出來的山岩。」

　　喬安娜在手機裡翻找資料的手指停了下來。

　　這一段她知道。是吧唧在任務中出事時的事。他們當時在阿爾卑斯山麓附近執行任務，那是一個冬天，特別冷。積雪覆蓋了整個山脈，他們出任務的海拔很高。高到連身體素質不錯的突擊隊隊員們都覺得有點缺氧。

　　後來發生的事，喬安娜只知道個大概，以及那個慘烈的結局。作為當時的見證人，史蒂夫很不願意談這一段往事。喬安娜向來是個在史蒂夫面前說不起硬話的人。史蒂夫不願意談，她也就沒有多問。

　　「那是真的麼？」吧唧突然抬起頭看向喬安娜。

　　「什麼？」

　　「雪。那是真的麼？」

　　「我不知道。也許吧。很抱歉，我沒法給你個確定的答案。」

　　吧唧慢慢低下了頭。

　　喬安娜不知道他又再想什麼，但他再也沒開口說話了。咖啡杯被他隨手放在了一旁，看樣子他也不打算再喝了。

　　喬安娜等了一會兒，沒能等到他開口，於是小聲地告了別，離開了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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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了半個月，然而我沒能存下稿【土下座】


第182章

　　大概是因為有索爾這種神級戰鬥力的家伙在。復仇者們這次出任務的時間比喬安娜預計得要短。她正翹著腳在27樓最偏遠的一個辦公室裡看哲學書。冷不丁地就瞧見一架昆式飛機在大廈側上方盤旋了一圈, 然後開始緩緩地下降。

　　喬安娜放下手裡的書, 趴在窗邊半仰著腦袋去瞧。

　　她當然也想第一時間上樓去迎接自己的男友歸來。

　　還有什麼事兒能比這更讓人開心的麼？能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平平安安從戰場歸來, 應該是對所有留守人員最大的饋贈了吧！

　　然而喬安娜很清楚，自己並不是復仇者。所以, 她只是趴在窗邊望了望，並沒有往樓上去。她所處的位置有點偏，隨著昆式飛機靠近頂樓停機坪上方的位置, 喬安娜也就越來越難瞧見飛機的蹤影。

　　高樓層的窗戶都是半封閉的樣式, 即使開到最大，也無法供人探出頭去。喬安娜把臉貼在玻璃上努力了十多秒後，便放棄了自己愚蠢的打算，轉而繼續回到辦公桌前看那本晦澀的哲學書。

　　為了尋回洛基那根要命的權杖，娜塔莎和巴頓都掛了點小彩。相較之下, 巴頓看上去傷勢要更嚴重些。眾人一回到復仇者大廈, 便把兩人塞到治療處去了。

　　托尼瞥了一眼身後的變種人兄妹，然後看向史蒂夫：「要不要把喬安娜叫來？」

　　史蒂夫向來不贊同讓喬安娜涉入過深, 這會兒聽托尼這麼問，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那個皮特羅嚷著要加入復仇者聯盟。」

　　「托尼……」

　　「我知道, 他還是個孩子。」托尼聳了聳肩, 「隊長, 坦率講, 一個從小被關在研究室, 從未和同齡人交往過, 甚至沒有校園生活經驗的人, 成沒成年有什麼區別呢！況且他還是個變種人，還跑得那樣快。真動起手來，你搞得定他？」

　　「他不是敵人，我們沒必要和他動手。」

　　托尼癟嘴：「對，如果我們不拒絕他的話。小孩子的夢想是最不能經受破滅的。」

　　史蒂夫嘆了口氣，他不想這麼快做出這樣重要的決定，在他看來，那對變種人兄妹的問題，大可放在以後來處理。

　　「嘿！」皮特羅衝著與他和旺達有一段距離的托尼嚷道，「你們在嘀咕什麼呢？」

　　「沒什麼！」托尼回身，露出專業的富二代假笑，「在討論慶祝派對的事。」

　　「慶祝派對？」

　　「沒錯，每次任務成功後，我們都會開派對慶祝。這是復仇者聯盟的傳統。」

　　「哇哦！」皮特羅看上去對這項傳統很是滿意，「我們能參加麼？我是說……」

　　「當然。」托尼回答得很爽朗，「請你們無比參加，你們可是這次行動的英雄！」

　　皮特羅笑著看向旺達，但旺達只是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她看上去並不像她哥哥那樣對復仇者聯盟的慶祝傳統感興趣。

　　任務歸來總是有一大堆事等著復仇者們去做。討論馬克西莫夫兄妹安置問題只是其中一小項。在那之前，托尼還想趁著心靈寶石在地球的最後一天，好好研究研究。而本來應該由娜塔莎去和喬安娜溝通後續公關事宜的任務，也因為娜塔莎的負傷而落在了史蒂夫的身上。

　　因為喬安娜常常抱怨公關工作難做的關系，史蒂夫對於公關工作的重要性和困難程度有著超乎其他復仇者的認識。出於謹慎的考慮和對喬安娜的照顧，史蒂夫將任務總結工作和方案改進工作暫時放了放，在和同伴告別後，第一時間去了喬安娜所在的27樓。

　　史蒂夫推門進去的時候，喬安娜被嚇了一跳。是喜悅的驚嚇。她短促地「呀」了一聲，隨即喜笑顏開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史蒂夫掛著寵溺的笑容，接住了像兔子一樣朝他跳來的喬安娜。喬安娜抓住機會，吧嘰一口吻在史蒂夫的左臉頰上：「從飛機開始降落到你出現在我辦公室，一共花了20分鐘。看來復仇者聯盟的工作效率是比神盾局高出不少。以前都得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看得見你。不對……嗯，也許不是復仇者聯盟效率更高，是你比以前更喜歡我了？」

　　史蒂夫看著笑嘻嘻的喬安娜，心情也跟著愉悅了不少，他輕輕吻了吻喬安娜的唇：「都是。」

　　喬安娜半癟著嘴：「你沒有上次去洛杉磯看我的時候那麼會哄女孩子了。」

　　史蒂夫的嘴角一直揚著，等喬安娜發表完評論後，他又就著剛才的姿勢再一次吻了喬安娜：「也許是因為我不知道哄人，我一直都說的是事實。」

　　喬安娜一邊笑著，一邊偏頭去看史蒂夫的手臂：「手臂上的傷還好麼？這回任務沒再傷著吧？」

　　「沒有，倒是巴頓和娜塔莎就沒那麼幸運了。」

　　「他們傷得嚴重麼？」

　　「小傷，已經讓治療部的人去處理了。」史蒂夫將喬安娜放下來，兩人隨意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喬安娜瞧了瞧史蒂夫的表情，然後起身用自己的杯子給他倒了杯水：「你看上去，有話要跟我說？」

　　「是任務的事。」史蒂夫從喬安娜手裡接過杯子，卻沒往嘴邊送，「本來該由娜塔莎來做這個的，她比我更擅長。但是，她這會兒一時半會兒也來不了。我們這次執行任務，炸了一棟古堡。」

　　「哇哦！」喬安娜走回桌邊給安博爾發了個消息。

　　喬安娜：把這次任務受損的古堡情況梳理一個簡報給我，順便抄送一份給約翰。

　　安博爾：收到！

　　喬安娜發短信吩咐其他人做事的樣子很好看。她展現出了一種和平時不太一樣的美感。一種，果決的自信的美。仿佛她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領。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她也確實身經百戰了。

　　喬安娜放下手機剛好就瞧見史蒂夫那帶著欣賞意味的眼神。她有點不明白地露出一個局促的笑：「干嘛這樣看著我？」

　　史蒂夫無辜地聳了聳肩：「那不然我該看哪兒？」

　　喬安娜忍住笑意白了史蒂夫一眼。

　　「公關上會有麻煩麼？」

　　喬安娜一邊看著安博爾傳來的簡報，一邊輕輕皺著眉頭道：「從古堡的情況來看。問題不是很大。至少它沒被納入什麼世界文化遺產。傷亡情況呢？」

　　提到這個話題，史蒂夫的表情就沒那麼輕松了：「古堡周圍方圓三公裡左右都是山林，我們去之前對方就清理過了，至少在那個範圍內沒有發現平民的蹤跡。但是……」

　　「但是？」

　　「對方在我們進入古堡前將他們手下的工作人員都殺了。」

　　喬安娜沉默了。

　　「托尼大致清算了一下遺體，一共有28具。」

　　「非戰鬥人員？」

　　「非戰鬥人員。」

　　喬安娜有點頭疼地嘆了口氣。

　　「他們會拿這個來做文章？」

　　「也許吧。」喬安娜不確定地說道，「這取決於那些瘋子到底有多恨復仇者聯盟。如果他們足夠瘋狂的話，很有可能會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人不是復仇者殺的，但很顯然，聽喬安娜這話裡的意思，那些一直和復仇者聯盟做對的人，很有可能會把這筆賬算在復仇者聯盟的頭上。

　　史蒂夫對於那些無辜喪命的非戰鬥人員是心懷憐憫的。但這並不會讓他接受，復仇者聯盟需要為這些殘忍的結果埋單。

　　「你覺得我們有機會和他們講明白道理麼？」

　　「他們如果沒瘋，壓根兒就不會拿這事來懟復仇者聯盟。所以不需要和他們講道理。但如果他們瘋了……」喬安娜嘆了口氣，「我覺得和他們也講不上什麼道理了。」

　　喬安娜沉默地想了一會兒，才謹慎地回答道：「我會和約翰他們想想辦法的。索爾什麼時候離開？」

　　「大概後天離開。他好像要參加明晚的派對。」

　　「托尼又准備了派對？真像他的作風。」

　　史蒂夫聞言露出一個無奈的笑：「怎麼了？」

　　「沒什麼，我在算我大概有多久的反應時間。那些家伙從來不選擇索爾在地球的時候對復仇者聯盟發難。即便這次他們真的失去理智，也不會在索爾離開地球之前動手。」

　　喬安娜所透露出來的信息讓史蒂夫感到擔憂。眼下的狀況一點兒也不比在神盾局時要好。他還記得在神盾局最後的那段時間裡，喬安娜也是過著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他本以為摧毀了神盾局，這一切會有所改變，但現在看來，並沒有，至少……對喬安娜而言，沒有太大的改變。

　　「你怎麼了？皺著個眉頭？」喬安娜偏著頭，看著史蒂夫。

　　史蒂夫嘆了口氣，伸手拉起喬安娜的手腕：「抱歉。」

　　「嗯？」

　　「我一直不想讓你卷進這些麻煩事裡。你本不需要和這些麻煩糾纏。」史蒂夫越說越覺得自己就是罪魁禍首，「喬安娜，如果你不想……」

　　「不想什麼？不想幫助復仇者聯盟維護世界和平？」喬安娜打斷了史蒂夫的話，「你該不會真以為……我來這裡工作全是因為你吧？」

　　史蒂夫美回話，只是輕輕地抱住了喬安娜。

　　「你別看我這樣，我也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喬安娜被自己說出口的話給逗樂了，連帶著語氣都染上了一絲愉快的氣息，「英雄應該被贊揚。否則，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人想去當英雄了。也許世界上有像復仇者或者超人那種不在乎名聲和贊美的人，但是史蒂夫，大多數的人都勢力又虛榮。如果當英雄一點好處都沒有，他們就不會去當英雄了。但這個世界的正義，並不是僅靠超級英雄們就可以維護的。它需要所有一閃而過的，成為英雄的念頭。」


第183章

　　史蒂夫看著喬安娜, 像是在看這世上最迷人的油畫。他的視線拂過喬安娜圓翹的鼻頭和舒緩的眉, 後又輕輕掃過她微微上揚的嘴角和圓潤的耳垂, 最終落在了她略有些疑惑的雙眸裡。

　　喬安娜從沒被史蒂夫這樣瞧過。仿佛他試圖通過這樣的凝視看穿喬安娜的內心一般。

　　「干什麼……這樣看著我？」

　　史蒂夫笑了起來，像是春風拂過花田：「沒什麼, 只是突然發現喬安娜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勇敢。」

　　喬安娜想了想自己以前在史蒂夫面前展現過的慫樣，她很是自覺地聳了聳肩：「你會有這樣的想法，我一點兒都不怪你。」

　　史蒂夫瞥向一旁屏幕亮起來的電話：「所以你們打算現在就開始工作了？」

　　「嗯。」喬安娜看了看那個彈出來的消息框, 「先做准備比什麼都強。」

　　「好吧。看來, 你這會兒不需要我在這裡了。」史蒂夫用逗趣的語氣說道。

　　倆人在門前親吻道別，親昵的模樣剛好被前來和喬安娜商量工作的約翰瞧見。

　　約翰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視線。史蒂夫也沒在意，和喬安娜分開後，自若地衝著約翰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所以這就是你把辦公室選在角落的原因？」約翰進門後沒頭沒腦地問道。

　　「什麼？」

　　「為了能避開人們的視線，和隊長卿卿我我？」

　　喬安娜無語地看著約翰, 片刻後搖了搖頭：「不, 我只是不想做事，讓你在前面的大辦公室當擋箭牌罷了。」

　　「……」約翰一口氣憋在胸腔, 「還不如說你是為了和隊長膩歪呢！」

　　喬安娜無所謂地聳了一下肩，和約翰在辦公桌的兩側相對坐下。

　　離開了喬安娜辦公室的史蒂夫, 只花了半天多的時間就完成了任務的總結工作。對於他而言, 這已經算是相當深入的總結了。因為在這之前和喬安娜聊了天的緣故, 史蒂夫忍不住在任務總結的時候反反復復地想著公關部的事。

　　盡管他對公關工作並不如娜塔莎和托尼了解的那樣多, 但還在神盾局時, 喬安娜就沒少抱怨工作。公關部的事糟心到了何種地步, 史蒂夫覺得自己模模糊糊還是有那麼一點體會。

　　晚上十一點過的時候, 史蒂夫站在頂樓，慢慢地從最底層一層一層往上數著樓層。數字停在了27。轉角處的那間辦公室燈還亮著。

　　史蒂夫想了片刻，乘著電梯往27樓去了。

　　喬安娜歪坐在辦公桌前，左手端著馬克杯，右手撐著下巴，困倦地盯著電腦屏幕。

　　輕輕推開門的史蒂夫敏銳地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氣。

　　「嗨，女強人。」

　　喬安娜抬眼瞥了史蒂夫一眼：「是打工仔。」

　　史蒂夫將門大大地推開：「很麻煩？」

　　喬安娜敲了一下空格鍵，然後放下馬克杯，伸了個懶腰：「也不算麻煩。就是……不知道對方會作什麼妖，讓人有點……不放心。」

　　史蒂夫走到桌邊，輕輕地倚靠著桌沿。他抬手捏了捏喬安娜緊張的肩頸：「別太辛苦了。」

　　喬安娜舒服地哼哼了兩聲，又嘆口氣：「我就是有點擔心。」

　　「我知道。」史蒂夫干脆站到了喬安娜的身後，認認真真地給她做肩頸按摩，「你今天不打算回家了？」

　　喬安娜聞言，這才看向屏幕右下角的時間：「我的天，已經這麼晚了？」

　　「你要是嫌路程太遠，也可以在休息間住下。」史蒂夫順著喬安娜的肩，撫到了她的手臂，「我原來用的休息間應該還留在那裡。」

　　喬安娜疲憊地將腦袋搭在史蒂夫的手臂上：「可是我還得回家整理學習資料。樓下還有個等著和我聊哲學的家伙呢，記得麼？」

　　「也許你們可以休息兩天。托尼明晚安排了派對，你應該放松放松。還沒發生的事，有時候不需要這樣憂心。至少你可以在派對後問問娜塔莎他們的意見再操心這事。」

　　喬安娜一聽，覺得史蒂夫的建議頗有道理。於是心情愉快地關了電腦，暫時將公關部可能面對的麻煩拋之腦後。

　　翌日一早，史蒂夫照舊保持著晨練的好習慣，早早出了門。等他回來時，喬安娜已經在27樓和約翰商量起公關工作來。盡管在約翰看來，喬安娜對復仇者聯盟可能遭受到的輿論攻擊懷著一種近乎自虐般的最壞猜想，但喬安娜表現出比她在神盾局更為認真的工作態度，約翰說了兩句卻沒能勸阻她後，便索性由著她瞎想，他只坐在一旁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

　　娜塔莎是在下午茶的時間敲開喬安娜辦公室的，那個時候約翰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他不止一次地提醒喬安娜她可能患有被害妄想症，需要和心理醫生聊聊。

　　娜塔莎的出現，對約翰來講，簡直就是福音。門被推開後，約翰就立刻站起身來：「你找喬安娜有正事談麼？你們慢慢談，我就先告辭了。」

　　「約翰。」喬安娜的沉聲呼喚並沒有挽留住約翰離開的腳步。

　　「我怎麼感覺他在躲你？」

　　喬安娜嘆了口氣，將手裡的筆扔開：「他覺得我有被害妄想症。」

　　娜塔莎瞄了一樣喬安娜在草紙上亂七八糟的筆記：「也許他還需要一點時間來理解復仇者聯盟的尷尬處境。」

　　喬安娜不說話，只是盯著電腦屏幕瞧。

　　「話又說回來，你也不用這麼緊張。那些家伙想搞復仇者聯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偶爾給自己放個假。你不是還有『謊言之舌』麼？」

　　喬安娜看上去並沒有被這句話鼓舞到：「如果可能的話，我不太想用謊言之舌的力量。」

　　「因為隊長？」

　　「因為麻煩。」

　　娜塔莎做了個「哦」的口型，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不管怎麼說，再有兩三個小時派對就要開始了。你確定這會兒不去休息一下或者，吃點東西什麼的？」

　　喬安娜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把晚上的派對形容地像是一個戰場。」

　　「噢！小女孩，相信我，那絕對是個戰場。尤其是，當你的男友是美國隊長的時候。」

　　喬安娜困惑地看著娜塔莎，一直到娜塔莎衝她調皮地眨了眨眼，她才驚覺，派對不就是勾搭男神的最佳時刻嗎？

　　對於要守住自己那個萬人迷男友的她而言，可不是場惡仗嘛！史蒂夫可不是外面什麼空有好看皮囊的小帥哥，他可是僅靠個人傳說就連寇森那樣的半禿頂中年老男人都征服了的美國隊長！

　　喬安娜看了看自己辦公桌上的資料，略微想了一秒後即刻站起身：「我現在回家換衣服還來得及麼？」

　　「寶貝兒，你可是在曼哈頓區，出門步行二十分鐘就有大型商場，能讓你從頭武裝到腳的那種。」娜塔莎衝喬安娜眨眨眼，「而且你還有我。」

　　喬安娜給了娜塔莎一個熱情的擁抱：「你簡直就是天使！」

　　「這種誇獎的話我倒是很多年沒聽到了。走吧，我有信心咱們逛完了街還能有時間在商場裡坐下來喝杯咖啡。」

　　托尼把派對的時間定在下午六點半，太陽剛剛西沉的那會兒。站在復仇者聯盟大廈的頂樓，能看見一顆完整的夕陽是如何被地平線給慢慢吞噬的。

　　喬安娜和娜塔莎在商場備戰完畢後，悠哉哉地喝了杯拿鐵，踩著點兒進了派對會場。

　　一個面目清秀的亞裔女性正站在入口附近和旁邊的人說話，眼神卻不住地往電梯方向瞟。那種眼神，喬安娜熟悉得很！當初在神盾局的時候，每逢朗姆洛給公關部來電話說待會兒要過來面談，辦公室的幾個小姑娘就會抱著資料或端著咖啡杯在距離電梯口最近的辦公室門邊，故作不經意地交談。她們望電梯的眼神，和這會兒這個亞裔女性望入口的眼神一模一樣。

　　喬安娜眨了眨眼，暗暗地在心中記了一筆：有可能是衝著史蒂夫來的。

　　從另一台電梯上下來的班納和巴頓衝喬安娜及娜塔莎打了個招呼，便往裡面走。亞裔美女看了兩人一眼，露出一個禮貌的笑，隨即換了換重心，繼續和人聊天。

　　喬安娜吸了一口氣：很大概率是衝史蒂夫來的！

　　「哇哦！看來有人下午做了准備啊！」托尼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喬安娜，然後輕浮地吹了聲口哨。

　　喬安娜聳肩，並不在意。

　　托尼這會兒也沒有和喬安娜她們多聊的意思，他扔下一句「先行一步了，女士們」，隨即朝派對會場裡面走去。路過亞裔美女的身邊時，他照舊衝著美女一番誇：「醫生，您今晚美極了！待會兒請務必和我喝兩杯。」

　　亞裔美女耿直地翻了個白眼：「謝謝你的邀請，斯塔克先生。」

　　喬安娜抿緊了嘴唇：這姑娘絕逼是衝著史蒂夫來的！

　　娜塔莎輕輕碰了碰喬安娜的肩膀：「我們先進去？還是你打算等史蒂夫？」

　　喬安娜正准備說她打算等著史蒂夫來了一起進去，就聽見身後的電梯發出一聲清脆的提示音。亞裔美女反應迅速地看了過來。喬安娜在回過頭之前，就瞧見亞裔美女的眼睛亮了，連脊背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

　　「喬安娜？」

　　喬安娜一聽史蒂夫的聲音，立刻就明白過來，是時候上戰場了！


第184章

　　「嗨, 史蒂夫。」喬安娜回過身，自然地挽住了史蒂夫的胳膊，揚起臉，衝史蒂夫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史蒂夫打量了一下喬安娜：「你今天看上去……」

　　「美極了？」

　　史蒂夫握住喬安娜的手指，輕輕捏了捏：「是。」

　　喬安娜聞言, 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揚。她就那樣挽著史蒂夫的胳膊, 往裡面走去。喬安娜不想表現得像一個小心眼的女友，但她覺得，都有人瞄上自己男朋友了, 不給個眼神示意好像有那麼一點……說不過去。

　　喬安娜微微偏過頭, 不經意般地看向門口的那位亞裔女性。對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和史蒂夫的互動。至少說, 她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在意喬安娜和史蒂夫之間的互動。她仍舊掛著那種, 小迷妹見到男神後, 激動不安又故作優雅的笑容。

　　在喬安娜和史蒂夫路過她跟前的時候, 她終於開了口。

　　「嗨，索爾。讓我猜猜, 你大概記不得我的名字, 對麼？」

　　喬安娜：？？？？？什麼情況？不是衝著史蒂夫來的？！

　　喬安娜回頭，這會兒才注意到和史蒂夫一同上來的雷神索爾。再回頭看看那位亞裔美女的表情，喬安娜終於意識到自己又烏龍了。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過臉, 拉著史蒂夫匆匆往裡走。

　　「你和趙醫生認識？」史蒂夫有些好奇地低頭問道。

　　「什麼？」

　　「門口的趙醫生，你和她認識？」

　　「沒……沒有啊。」

　　史蒂夫有點不解地皺著眉：「總感覺你怪怪的。」

　　「哪有你這樣懷疑女友的。」喬安娜故作生氣地癟著嘴。

　　娜塔莎路過兩人身邊, 衝著史蒂夫挑了挑眉：「相信我, 你的感覺沒有錯。」

　　「娜塔莎！」

　　娜塔莎並不把喬安娜威脅的眼神放在眼裡, 她無辜地衝兩人聳了聳肩，一個人走到了吧台邊。

　　「你就是隊長的女朋友？」

　　一個銀發的男子像是表演魔術般突然出現在喬安娜的面前，要不是史蒂夫嘆息般地在一旁喚了一聲「馬克西莫夫」，喬安娜甚至都准備伸手去摸一摸對方的臉看看這是不是托尼搗鼓出來的全息投影之類的。

　　被史蒂夫喚做「馬克西莫夫」的男子看上去頂多20出頭，眼神裡還帶著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氣。他就那樣有些失禮地擋在喬安娜和史蒂夫身前，讓兩人哪兒都去不了。

　　「還沒請教你……」

　　「皮特羅·馬克西莫夫。」皮特羅對於自我介紹倒是一點兒也不別扭，他報完自己的名字後，又衝著喬安娜身後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那位是我的雙胞胎姐姐，旺達。」

　　喬安娜回頭，看見一個酒紅色頭發的女子衝她輕輕點了點頭。對方看上去並不像皮特羅這樣熱情，甚至帶著一絲疏離感，她靜靜地看著喬安娜，沒有一點兒要上前問候的意思。

　　「所以，你就是隊長的女友，對麼？」一直沒得到答案的皮特羅再次追問道。

　　喬安娜看了看史蒂夫無奈的側臉，然後答道：「是。我是喬安娜·裡克曼，很高興認識你。」

　　皮特羅握住了喬安娜伸出的手：「我還聽說你在負責復仇者聯盟的公關工作。所以說，你覺得我和旺達的加入，會引起輿論爆炸麼？嗯？」

　　這事兒倒是喬安娜第一次聽到。她忍住自己那根試圖上揚的眉毛，然後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笑容：「我會試著……預測一下。但不是現在，也不是今天。畢竟，我也難得休息一回。」

　　速度雖快但測謊能力不行的皮特羅絲毫沒意識到喬安娜是在敷衍他，他握住喬安娜的手上下搖動了兩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盡管吩咐。如果需要我出席新聞發布會，也是可以的。」

　　「呃……」

　　「馬克西莫夫，我們說好了這事兒回頭再說。」史蒂夫眼看皮特羅越說越沒譜，於是趕緊插話，把喬安娜解救了出來。

　　兩人擺脫了熱情過頭的皮特羅，走到較為安靜的角落。

　　喬安娜從侍者的托盤裡端了兩杯香檳：「史蒂夫，我可沒接到消息說復仇者聯盟准備招新人。不帶你們這樣玩的。」

　　史蒂夫接過喬安娜遞來的香檳，嘆了一口氣：「是他們兄妹倆想要加入，這件事我們還沒討論，所以沒告訴你。但是喬安娜，復仇者聯盟遲早是要招新人的。」

　　「因為你們年紀輕輕就開始規劃退休了？」喬安娜忍不住打趣道。

　　「因為正如你所說的，正義並不是少數人的責任。它也自然不是少數人的權利。」史蒂夫盯著喬安娜的眼，無比認真地回答道。

　　而在大廳的另一邊，旺達拉著她那位情緒太過高漲的哥哥，占據了另一個角落。

　　「皮特羅，別傻了。他們根本沒打算接納我們。」

　　「怎麼會？他們都已經帶我們來復仇者大廈了，嗨請我們參加他們的內部派對。」

　　「看看你周圍，什麼樣的人都有。你相信這是『內部』派對？我們對他們而言是可有可無的賓客罷了。」旺達冷靜的雙眼環視著大廳裡的一切，「剛才那個喬安娜的反應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反應？」

　　「你不是很快麼？沒發現她那一瞬間不自然的表情？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們要加入復仇者聯盟的事。」

　　「或許是……復仇者們還沒想到通知她？」

　　「又或者是，復仇者根本就沒這個想法，所以不用通知她。」察覺到大廳那頭的喬安娜看了過來，旺達抬起眼，遙遙地衝著喬安娜點了點頭。

　　和沉得住氣的旺達不同，皮特羅是個有疑惑就要立刻解決的主兒。

　　就在喬安娜和旺達相互點頭致意的這一瞬，他就從旺達身邊飛快地移動到喬安娜的跟前了。

　　面前再一次突然出現一個大活人，喬安娜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但有了上次的經歷，她這會兒倒是很快鎮定下來了。

　　「嗨，皮特羅。」

　　「你不知道我們要加入復仇者聯盟的事對麼？」

　　「對，他們沒跟我提起過。」

　　皮特羅的眉頭皺了起來：「為什麼？」

　　「這你得問他們。我怎麼會知道呢？」

　　「她說得沒錯。小子，你問錯人了。」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的托尼，端著酒杯拍了拍皮特羅的肩膀，然後將手裡的酒遞給了他，「你們兄妹倆加入復仇者聯盟的事，我們過兩天再談。我們不想讓你們覺得復仇者聯盟做重大的決定都顯得如此草率。吸納新成員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像你們這樣特別的新成員。」

　　皮特羅看著杯中酒：「因為我們是變種人？」

　　「因為你們能力強大。」

　　皮特羅抬眼看了看托尼：「希望是這樣。」

　　「一直都是這樣。」托尼再一次拍了拍皮特羅的肩，「能讓我和我朋友單獨聊會兒麼？」

　　「當然。」

　　話剛落音，皮特羅就消失了，而托尼手上也多了一個空空的酒杯。

　　「我最討厭這種亂塞東西到別人手裡的家伙了。」托尼搖著頭將酒杯放到一旁，「隊長呢？」

　　喬安娜朝著二樓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他的一個朋友過來了，兩人在樓上聊天呢。」

　　托尼順著喬安娜示意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瞧見史蒂夫身旁站在一個黑人男性。

　　「對方是軍人？」

　　「好像是個退役軍人。我記不太清了。」

　　托尼嘆了口氣：「他樓下那個朋友就已經夠麻煩的了。」

　　提到自己的哲學課同學，喬安娜也是忍不住嘆氣。

　　「怎麼？比想像中的麻煩？」托尼的語氣裡有種讓人生氣的幸災樂禍。

　　喬安娜沉浸在哲學課所帶來的痛苦中，因此她對於托尼口幸災樂禍的語氣並沒有什麼反應：「麻煩，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麻煩，就和那些哲學理論一樣麻煩」。

　　托尼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遠處的皮特羅和旺達又在往喬安娜這個方向瞧。喬安娜不喜歡這種被打量的感覺，於是有點不自在地側過身子：「那兩兄妹又在看這邊了。」

　　「你怎麼也算一個新聞發言人，這樣懼怕其他人的目光真的好嗎？」

　　「不是一般的其他人，是准.復仇者。」

　　托尼喝了一口酒，不做聲了。

　　「講真，你們真打算吸納他們那樣來歷不明的新成員？對方成年了麼？」

　　「你看看那個姑娘，再看看你。」托尼端著酒杯的手伸出一根指頭虛晃一下，指了指喬安娜的胸口，「你覺得她成年了麼？」

　　喬安娜氣呼呼地顧著腮幫子：「那也不能證明他們已經成年了。要我說，都是未成年，你們還不如吸納彼得呢！他好歹是蜘蛛俠，群眾基礎比較好。今後就是他惹出亂子了，我也好善後！」

　　托尼忍不住點點頭：「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

　　喬安娜驚了一跳，趕緊擺手：「不不不！忘記我剛才說的，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托尼正准備說點什麼，就瞧見一個穿著T-shirt，帶著眼鏡的姑娘一臉緊張地站在入口處。

　　托尼輕輕拍了拍喬安娜的手臂，朝著入口處揚了揚下巴：「你的人在門口。」

　　喬安娜一回頭就認出了來者。她放下手裡的飲料，徑直朝著入口處走去。

　　「安博爾，站在這裡做什麼？快進來呀。」喬安娜剛說完這句表歡迎的話，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安博爾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是上來參加派對的。她那張未施粉黛的臉上掛著大顆大顆的汗珠，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剛跑了馬拉松。

　　「發生了...什麼事麼？」喬安娜的心底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安博爾抬手，指了指遠處的托尼：「我是來找斯塔克老板的。大事不好了！」


第185章

　　「大事不好？」

　　喬安娜不喜歡這個詞, 非常不喜歡, 尤其是在滿屋子超英的派對會場上聽見這詞。上一次奇瑞塔人打到紐約來時, 復仇者聯盟都還沒成立呢！神盾局都沒人跑來說什麼大事不好。這會兒，好端端的復聯就在這裡坐鎮, 安博爾居然還被嚇唬得跑來說什麼「大事不好」。

　　事能有多大，喬安娜想像不出。但這個「不好」，看來是真「不好」了。

　　安博爾說話的時候, 顯得很是謹慎, 看上去一副不想引起S亂的模樣。喬安娜對於她這種臨危不亂的表現很是欣賞。她讓安博爾往入口外挪了兩步，以免被其他人瞧見，然後自己則走進會場，直直地衝著托尼去了。

　　托尼一眼就看見了神情嚴肅的喬安娜朝自己走了過來。他意外地挑了一下眉，喝盡杯中最後一口酒, 然後大步朝喬安娜走了過去。

　　「怎麼了？你下屬要辭職了？」

　　喬安娜壓低了聲音道：「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是安博爾說什麼大事不好了，需要你去處理。」

　　托尼頓了一下, 隨即拿出手機點了點。

　　喬安娜看不懂托尼的手機界面，但憑借托尼下意識罵的那句髒話, 她就明白, 果然是出了亂子。

　　遇事就想到史蒂夫的喬安娜, 下意識抬頭, 滿場搜索史蒂夫的身影。卻不料面前的托尼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就向外走去。

　　「別犯傻。這事兒還不到讓隊長他們來插手的時候。」托尼一邊壓低了聲音, 一邊向擦肩而過的賓客們露出客套的笑容。

　　「什麼叫做『不到讓隊長他們來插手的時候』？你有事瞞著其他復仇者？」

　　「現在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麼？」

　　喬安娜想了想：「不是。」

　　「那你跟著來就對了。」

　　事實上, 托尼並不想把喬安娜拉上。搞公關或者談判, 她興許能幫上忙，但接下來他要面對的事，喬安娜可以說是毫無用處了。然而他不能就這麼由著喬安娜繼續待在會場，至少在取得喬安娜的理解和支持前，他不可以這麼做。

　　托尼可以說是心情沉重地走到安博爾的跟前：「你什麼時候察覺到的？」

　　喬安娜：？？？？？

　　安博爾：「大約……二十分鐘前。」

　　托尼：「二十分鐘？你現在才來通知我？」

　　安博爾：「我先嘗試手動重啟真個大廈的安保系統，但是失敗了。那個時候我就想聯系您了。但是通訊完全被屏蔽了。電梯也不運轉了。我是從六樓一路爬樓梯爬上來的。」

　　喬安娜聞言倒吸一口冷氣。盡管她這會兒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從大廈六樓爬到頂樓……

　　喬安娜默默地打量了一下渾身是汗的安博爾。不由得肅然起敬。

　　「我沿著數據路徑查找了一下，病毒最開始是從老板你的工作室爆發的。」安博爾完全沒有在意喬安娜的眼神，自顧自地履行著一個五好員工的職責。

　　安保系統、通訊屏蔽、電梯停運、數據、病毒……

　　喬安娜這會兒要是再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恐怕她也就沒臉待在人才濟濟的復仇者大廈了。

　　「你們稍微等會兒。」喬安娜皺著眉頭，一臉不願相信的樣子，「你在說……復仇者聯盟的網絡系統被黑了？」

　　安博爾不回答，只是靜靜地看向托尼。

　　喬安娜一臉震驚地退了一小步：「開玩笑的吧？有人能黑了你的系統？」

　　「不是被黑了。」托尼的語氣裡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沉重，「只是數據故障而已。」

　　安博爾不敢接話，一雙眼在喬安娜和托尼之間來回巡視。

　　「數據故障會連通訊系統都被屏蔽？」喬安娜自己沒有帶手機來派對現場，於是從安博爾手中拿過手機，試圖鏈接網絡，但是卻以失敗告終，「這不是數據故障。這就是被黑了。知道黑客身份麼？」

　　安博爾一邊觀察著兩個上司的臉色，一邊搖了搖頭。

　　托尼沉默了片刻道：「喬安娜，我可以告訴你實情，但是你要替我保密。你要知道，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家好。」

　　喬安娜退了一步：「你的語氣像是電視劇裡一直深藏不漏的好人准備跳匪時說的話。」

　　托尼眉頭輕蹙：「我沒和你開玩笑。」

　　「我知道。」

　　托尼深吸一口氣：「沒有什麼黑客。是數據有了自我意識。」

　　喬安娜眨了眨眼：「有了什麼？」

　　「人工智能，真正意義上的那種。不是那些傻乎乎的家政機器人，甚至不是賈……賈維斯那種高智能全方位虛擬管家助手。而是，真正意義上……有思維，有想像力，有……感情的人工智能。」

　　喬安娜打了個哆嗦：「它會干什麼？消滅人類麼？」

　　「我不知道。我以為這一切不會這麼快發生。」

　　「你以為？」喬安娜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這會兒在突突直跳。

　　「我能處理好，但你答應我，先別告訴隊長他們。我這會兒沒時間再多做解釋。你明白麼？」

　　——叮！

　　喬安娜正想說一句「我可能不太明白」，忽然就聽見本已經停運的電梯發出了清脆的提示音。

　　入口處的三人齊刷刷地朝電梯方向看去。托尼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將兩個姑娘擋在身後。

　　電梯門緩緩打開，電梯裡的男人慢慢地抬起了頭。

　　「我那個……」喬安娜的髒話沒說完，電梯裡男人的眼神讓她頭皮發麻。她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好幾步。

　　盡管安博爾第一時間沒有認出來者，但她同樣被那雙森冷的眼嚇得頻頻後退。

　　唯有托尼，在嘗試啟動戰甲失敗後，仍舊選擇擋在兩個姑娘身前。

　　「嘿！你可沒在今天的邀請名單上。」托尼抬手，擺出防御的姿態。

　　然而，沒有戰甲的他，在身經百戰的吧唧面前，戰鬥力根本不值一提。吧唧甚至沒有用他那條可怕的機械臂，僅用他那條原裝的手臂，就單手揪住托尼的衣領，一把將他拎了起來。

　　在安博爾和喬安娜還來不及作出反應的時候，吧唧用力一甩，便將托尼扔向了入口處附近巨大的玻璃裝飾品上。那個形似樹枝的裝飾品是托尼上周無聊時隨意消費的結果。復仇者們沒一個能欣賞它的美，包括消費激|情退去後的托尼。而此刻，那個巨大的玻璃飾品在撞擊下，發出清脆的響聲，轟然破碎。托尼就那樣重重地墜落在那堆玻璃碎渣上。

　　這麼大的動靜，派對會場裡的人無一例外地都注意到了。所有人都朝著這邊忘了過來。在看清楚倒地的人後，復仇者們除了班納，立刻全員朝著入口處奔去。

　　距離托尼最近的喬安娜已經飛身撲了上去，擋在托尼身前了。她從沒覺得自己腦子轉得有這樣快，她飛撲過去的同時還不忘高聲衝著吧唧喊道：「英雄！你聽我說！」

　　然而吧唧沒有聽她說。他可能覺得自己不是個英雄，又可能是因為喬安娜並沒有在這緊要的關頭給出一個讓他停手聽她說的理由。因此，盡管有謊言之舌力量的加成，吧唧仍舊沒有被勸服。

　　他的步伐果斷而決然，仿佛今天不取幾個人的狗命，晚上他就不會回家睡覺一般。轉眼之間，他就走到了距離喬安娜只有四步遠的地方了。

　　吧唧微微抬手，作出准備抓人的動作，但下一秒，那只微微抬起的手臂忽然改了方向，朝著另一個方向揚了起來。

　　——咚！

　　金屬撞擊金屬發出厚重的聲響。那聲音讓喬安娜想起自己在神盾局辦公室開槍擊中天花板時的響動。

　　下一秒，索爾的錘緊接著就飛了過來。吧唧抬手，用金屬手臂再次擋下一擊。史蒂夫從裡面跑了過來，他沒有衝向喬安娜，而是順手撿起了開始被吧唧擋下的盾牌，然後將盾牌擋在身前，縱身撲向了吧唧。

　　喬安娜和安博爾趁著這個空檔將托尼從地上扶了起來。

　　另一邊，在同伴的輔助下，史蒂夫已經完全控制住了意圖不明的吧唧。整個派對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徹底毀了。所有的賓客都站在距離入口處不遠的地方靜靜地觀望著這邊的狀況。他們好奇著那個突然出現的外來者是誰，但更讓他們好奇的是，大名鼎鼎的托尼·斯塔克怎麼會被人撩翻在地。

　　托尼抬手擋了擋打算檢查他受傷情況的安博爾和娜塔莎。他瞥了一眼表情嚴肅的喬安娜。沒人比他更明白這會兒的喬安娜在琢磨著什麼。

　　賓客雖是托尼請來的，大多數也和復仇者聯盟多多少少有些關系，但今天發生的事，不管是突然出現的吧唧，還是整個復聯大廈網絡系統的癱瘓，都不適合被外界知曉。尤其是，在復仇者們都還沒完全了解到所有情況的眼下。

　　喬安娜皺著眉，大腦一片空白。盡管如此，她仍舊試圖按捺住自己慌張的情緒，在這緊要的關頭想出一點對策來。

　　史蒂夫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托尼和他身旁的娜塔莎，然後又頗有些擔憂地把視線投向了喬安娜。四個人誰都沒有開口，大家都默默盤算著這麼處理掉眼前的危機。

　　腦子缺裡根弦的索爾，拋了拋手裡的雷神之錘。在他看來，眼前這個擁有金屬臂的家伙並不是他的對手，一條金屬臂並無法幫助它的主人戰勝一個神明。他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家伙毫無興趣。他從不操心情報的事兒，不管是誰，到了娜塔莎手裡，都得乖乖交待所有事。比起這個人，索爾更關心另一件事。

　　「喂！你戰衣呢？怎麼沒來得及穿上？你不是說你戰衣升了級，反應很快的麼？」

　　索爾問得輕松，絲毫沒注意到當他問完這個問題後，賓客們就開始竊竊私語了。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就瞧見喬安娜惡狠狠地剜了個白眼。有多狠呢？當年洛基拿匕首捅他腰子的時候都沒這麼狠。

　　「不會說話就當好你的啞巴。」喬安娜壓著怒氣，低聲說道。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同自己說話！

　　索爾感到了極大的冒犯。他正打算呵斥喬安娜的時候，又瞥了瞥眾人的臉色，終於察覺出一點兒不妙來。

　　——或許她說的沒有錯？我應該當好一個啞巴？

　　索爾這樣想著。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選擇了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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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因為舊傷未愈, 所以在第一時間並沒有衝在最前線的巴頓, 在盯著那個被史蒂夫死死壓制住的家伙半晌後, 終於在他的記憶庫裡找到了對應的名號：「等等！這家伙不是……」

　　巴頓飛快地瞥了娜塔莎一眼，卻只瞧見娜塔莎無聲地衝他搖了搖頭。巴頓閉上了嘴, 表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索爾有些好奇那人的來歷，但剛才喬安娜有理有據地讓他當個啞巴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他略微考慮了一下，選擇了沉默。

　　托尼一心只想著查看大廈的系統崩壞到了什麼程度, 因此對於同伴們的疑問絲毫不關心。他近乎無禮地推開了安博爾和娜塔莎, 直直地往樓梯通道衝了過去。

　　向來就和托尼不是特別對盤的巴頓，哪兒能就這樣把什麼都不解釋的托尼放走。

　　那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最先攻擊的是他，沒能拿出正常水准應對外來攻擊的也是他。不管怎麼看，托尼都和吧唧的出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況且他向來就喜歡先斬後奏，悶聲不響地把事給辦了。這會兒出了這不大不小的簍子, 他就想扔下爛攤子走人？其他人對著他客客氣氣, 他克林特·巴頓可不會。

　　巴頓用他那只沒有受傷的胳膊擋住了托尼的去路。當托尼強硬地想要繞過他往前走時，巴頓力道不小地推了托尼一把：「什麼時候了, 還想著走？這兒事還沒解決呢！」

　　「什麼時候你都要礙事！」托尼用近乎怒吼的方式回敬道。他這話說得有些過份，脾氣再好的同伴都不免生氣, 況且巴頓向來就不是那種脾氣好的同伴。

　　巴頓又推了托尼一把：「把話說清楚！」

　　托尼翻了個白眼, 他簡直不敢相信他們居然會讓這種小學生做派的家伙加入復仇者聯盟。

　　托尼回頭衝著站在稍遠一點地方的班納喊了一聲：「博士！我們得去檢查系統, 立刻！」

　　「難道是？」

　　「沒錯。」托尼語氣沉得讓班納心慌。

　　班納也顧不上其他, 只能站在托尼這邊道：「巴頓, 我們得先去處理系統的事。如果不早點斷開網絡就麻煩了。」

　　巴頓皺著臉：「別拿那些玩意兒來糊弄我。」

　　「今天真他媽是蠢貨集會了！」托尼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索爾想反駁, 但正准備開口, 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瞄向了喬安娜，然後，再一次下意識地閉了嘴。

　　正當局面僵持不下的時候，整棟大廈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女賓客們尖叫了起來。復仇者們正打算有所動作，一束手電筒的亮光出現在眾人面前，那大樓裡唯一的光源照亮了一張臉。一張年輕的，很是得意的臉。

　　「沒電的話，網絡自然就斷開了吧。」皮特羅笑嘻嘻地說道。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托尼的心頭：「你該不會是……」

　　「嗯。你的電路系統開關有點麻煩。我干脆就把所有的線都扯斷了。」皮特羅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道，「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托尼閉上眼：「還有手機。」

　　「等等。」

　　眾人只見手電的光線晃了一下，緊接著又停在了剛才的位置。伴隨著一陣連續的劈啪聲響，皮特羅那驕傲的歡快的語調再一次響了起來：「手機也都掰碎了。這下行了吧。」

　　後知後覺的賓客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機，隨即窸窸窣窣地低聲交談了起來。

　　托尼揉了揉眉心，衝著賓客的方向道：「抱歉，各位。今天出了點小問題。各位的損失我明天會讓人將三倍的賠償金撥到各位賬戶的。」

　　送走了賓客，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半的事了。

　　往日，這個時間點，喬安娜早就睡美容覺去了，然而今天，很顯然狀況不允許她這麼做。

　　復仇者們圍繞著會議室的圓桌坐下。喬安娜和安博爾也坐在靠門的位置上，除此之外，還有尚未正式加入聯盟的皮特羅和旺達。

　　每人跟前都放著一直亮著的手電作為光源。不知情的看見這陣勢，還以為復仇者聯盟在玩什麼召喚惡靈的游戲呢。大廈的電力系統還沒恢復，用托尼的話說，就是技術層面不允許大廈這麼快恢復電力系統。喬安娜搞不懂究竟是哪裡不允許了，就像她搞不懂，怎麼一殺上頂樓就凶神惡煞的吧唧，這會兒在隔壁那個由旺達臨時打造的囚室裡溫順得像只貓一樣。

　　「吧唧的事……未能事先告訴各位，我很抱歉。」史蒂夫率先開了口，「他是我的朋友，因為一些原因，他現在處在意識混亂的狀態。我和娜塔莎以及托尼是在處理上次哥譚的事件時發現的他。他身份很敏感，所以我決定，在他意識恢復之前，先不告訴各位。」

　　一直以為事情是托尼搞出來的巴頓，這會兒有點……怒也不是，原諒也不是。

　　索爾打算說點什麼，但他一瞄見被手電光映亮了一半臉孔的喬安娜，便習慣性地閉嘴了。

　　一直仔細觀察著眾人表情的班納，這會兒終於忍不住問道：「索爾你怎麼了？一晚都欲言又止的模樣。有什麼事，說出來啊。」

　　索爾張了張嘴，又一次閉上了。

　　喬安娜·罪魁禍首·裡克曼，弱弱地舉起了手：「雷神不說話的事，我要負責。那個時候我太生氣了，所以叫他閉嘴當個啞巴。」

　　娜塔莎聳了一下肩：「看來今晚遇上的也不全是糟糕的事。至少我們知道了喬安娜的舌頭對『神』也是有作用的。下次洛基再出現惹事時，讓喬安娜去對付他就可以了。反正他是個話癆，喜歡和敵人聊天。」

　　這個算不上好笑的玩笑並沒有對調節氣氛起到太大的作用。不管是史蒂夫，還是托尼，都保持著沉默。整個會議室，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安靜之中。

　　「所以，我們也算是幫你們解決了一個□□煩。我想新成員考核，這樣也能算通過了吧。我們什麼時候能參與行動？」皮特羅像是絲毫不受壓抑氣氛影響一般，自顧自地說道。

　　史蒂夫沒說話，他這會兒沒心情處理吸納新成員的事。

　　托尼安靜了兩秒，輕笑了一聲：「你們已經在參與行動了。」

　　「什麼？是嗎？什麼行動？」

　　托尼長長地嘆了口氣：「隊長已經把他發小的事解釋清楚了。接下來是我這邊的事。」

　　托尼頓了一下，一副忘記台詞的模樣。

　　眾人都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我正在研發人工智能。」

　　「順便插一句，我也是研發項目的一員。」

　　「謝謝你，布魯斯。不過這個項目是我提出來的，你只是半路被我拉進來提供技術支持而已。」托尼朝著班納點了一下頭，「我說的人工智能是，真正的人工智能，不是你們手機裡那個學著人類語氣說話的搜索軟件或者家政機器人之類的。甚至，不是賈維斯那種級別的。而是真正的，人工智能。」

　　「你是說……有自我意識，人格獨立的那種？」巴頓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托尼聳了一下肩。因為手電光線位置不太合適，從喬安娜的角度看過去，他的表情一點兒也瞧不見。不僅僅是托尼，就連不遠處的史蒂夫，也只有一個綽綽的人影罷了。

　　「這簡直就是在……」巴頓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用什麼詞比較合適，片刻後，他用氣急的語氣道，「簡直就是瞎搞！斯塔克，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懂得什麼叫『事先商量』？」

　　「這事和你商量，你能懂？你是會搭程序平台還是會做運行測試？」托尼分毫不讓，靠著椅背用刻薄的語氣說道。

　　「至少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巴頓嚷了起來。

　　托尼不為所動，懶洋洋地「哦」了一聲：「所以現在兩件事都沒事先和你們商量，你們覺得隊長的事沒問題，就揪著我一個問責？怎麼？把一個冷血殺手養在大廈地下室，還准備給殺手埋單，你們覺得，這事兒與人工智能開發相比，就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黑暗中娜塔莎嘆了口氣。

　　「別故作遺憾地嘆氣，今天的事兒，我們都有責任！」

　　巴頓氣得環起雙臂：「所以呢？我們有責任，就沒資格責備你了？還是說，你根本就不覺得做錯了？」

　　「至少我現在在想辦法挽救這個爛攤子。」

　　「爛攤子？好吧，順風順水的時候，你可沒說過復仇者聯盟是什麼爛攤子。」巴頓笑了一下，「你說得對，我不應該就這件事責問你一個人。隊長把殺手關在地下室，你敢說你一點兒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干了什麼，沒法一開始就去阻止你們，你呢？你覺得隊長判斷有問題，你又干了些什麼！」

　　沉默了許久的史蒂夫，用嚴肅的語氣道：「吧唧的事該由我來負責，和托尼無關。」

　　「得了吧隊長！這種時候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問問希爾特工，現在政|府那幫家伙有多難纏，今天發生的事，如果被曝了出來，我看也別讓你女友去做什麼公關工作了，復仇者聯盟直接關門大吉得了！」

　　「克林特，你越說越沒邊兒了。」娜塔莎忍不住開口阻止了巴頓。

　　無辜躺槍的喬安娜在黑暗中挑了一下眉，權衡了一下，她沒開口說話。

　　托尼氣呼呼地轉動著椅子，一言不發，史蒂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沉默著不開口。隊伍裡的最強輸出索爾，這會兒一直在「開口」與「不開口」之間苦苦掙扎。

　　倒是向來不怎麼刷存在感的班納，推了推眼鏡道：「我說，我們不能這樣下去了。不管是互相瞞著隊友有所計劃，還是，像這樣賭氣不說話。」

　　「班納說得沒錯。」史蒂夫開口道，「大家有什麼想法和計劃，都說出來吧。」

　　往日裡，只要史蒂夫這麼一說，作戰會議就會進入高效模式。但今天，不知道是因為開著手電夜談的形式太過新穎，還是大家這會兒都怒氣未消，縱然史蒂夫站出來擔任起會議主持一角，也沒能讓大家心平氣和地回歸談判桌。

　　這樣各自置氣的復仇者聯盟，娜塔莎還是第一次見。她不由得將視線投向不遠處的喬安娜。卻剛好聽見安博爾輕聲在喬安娜的耳邊道：「我覺得他們在針對老板。」

　　昏暗的光線下，喬安娜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她沒有搭安博爾的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仿佛並不打算干涉今天的會議。即使，會議將會對她接下來的工作造成難以想像的影響。

　　「喬安娜？要不，你說點什麼？」娜塔莎緊盯著喬安娜的臉，用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道。

　　喬安娜的臉先是浮現出突然被cue到的驚訝，緊接著是疑惑，但隨即……娜塔莎在她臉上看到了憤怒。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慢慢站起身來：「娜塔莎，能借一步說話麼？」

　　「為什麼要回避我們？在這兒說不挺好？」巴頓一聽有人又要私下商量，氣不打一處來，說話的語氣也不免有些衝。

　　喬安娜瞥了他一眼：「你要想聽也可以跟過來，但我會對『克林特·巴頓非常關心女人之間的談話』這件事感到非常意外。」

　　巴頓張了張嘴，罵人的話幾乎都在嘴唇邊兒上了，但他瞥見娜塔莎不贊同的表情，頓了一下後，便噤聲了。

　　喬安娜朝門口偏了偏頭，娜塔莎毫不抗拒地跟了上去。


第187章

　　「娜塔莎, 你什麼意思！」剛站定, 喬安娜就很不客氣地質問道。

　　「你會叫我出來, 不是說明你很清楚我是什麼意思了麼？」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我絕對不會那樣做的。」

　　「你甚至都沒嘗試。」

　　喬安娜環抱著雙臂，緊緊地抿著嘴唇：「這種事不能嘗試。」

　　「你對自己沒信心？」

　　「是。我對自己沒信心。」喬安娜抬起頭, 毫不閃躲地直視娜塔莎的雙眼。大廈外的曼哈頓被燈光映照得宛如清晨。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沒信心也是正常的吧。誰能對自己有信息。娜塔莎，那可是復仇者聯盟啊。」

　　「但你和普通人不一樣。喬安娜, 現在就只有你能勸服大家。你難道希望看見大家為了這些事吵得不可開交麼？實話實說, 我現在很慶幸你當時情緒失控先讓索爾閉上了嘴。否則你完全沒法想像他這會兒和巴頓會如何配合有佳地針對斯塔克。」娜塔莎盯著喬安娜地臉，希望從她表情中看到她地猶豫和妥協。

　　喬安娜低著眉眼，不由自主地順著余光，看向大廈外的光源。繁華的曼哈頓在夜裡顯得格外燦爛。但只有在這塊土地上打拼過的人才知道，夜裡的曼哈頓是徒有其表的空殼子。璀璨的燈光不過是掩飾那些大樓裡沒有家的靈魂的最後一塊簾幕。

　　「我做不到。」喬安娜的聲音很輕, 但是語氣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不是我對自己的說服能力沒有信心。而是，我對我自己沒信心。如果一個人能夠左右復仇者聯盟的判斷, 這個人還能做多久的人？」

　　「你害怕自己會犯錯。」

　　「你不會怕麼？」

　　娜塔莎盯著喬安娜看了好一陣，嘆了口氣：「那你想好對策沒？如果今天的事, 走漏了消息, 你打算怎麼辦？」

　　「像往常一樣, 把鍋扔給九頭蛇和神盾局。可以的話, 抓兩個可疑的政|客來躺槍也是沒辦法的事。」

　　「系統崩潰的事呢？」

　　喬安娜咬住了下嘴唇。

　　比起吧唧的事件來, 托尼搞出來的這個人工智能的事件, 從公關的角度上講, 更棘手。

　　前者可以說是九頭蛇喪盡天良，逼得一個二戰英雄淪為暗殺工具。後者卻……實打實的是復仇者聯盟的鍋。扔都沒地兒扔的那種。

　　當然，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喬安娜也大可搬出「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地球，鋼鐵俠也好，復仇者聯盟也好，都犯不著冒險研發人工智能」的說法。但是喬安娜很清楚，這種近乎無賴的論調，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不管怎麼說，都應該先讓托尼把系統恢復了。在准備應對方案前，我們得搞清楚事情到底糟糕到了什麼地步。」喬安娜說完這話，便朝著會議室的方向偏了偏頭。

　　娜塔莎沒再勸說，她能看出喬安娜心意已決。她知道，她們這會兒再進去，就得實打實地面對復仇者之間的衝突。娜塔莎從沒覺得跟這幫大男人組隊有這麼困難。

　　要不怎麼說辦事還是女人靠譜呢？

　　再大的分歧，一起出門購個物就能解決了。增進友誼的同時，還能拉動經濟增長。

　　「我說過了！那是屁話！屁話！你聽得明白麼？這家伙到底打哪兒來的？這種腦殘的主意也能想出來？該不是一開始就是那幫想搞垮復仇者聯盟的政客安插進來的臥底吧！」

　　「克林特·巴頓！你說話注意點！」

　　「怎麼？還是說這本來是你這個天才想出來的主意？只是你沒膽子自己提出來？」

　　「巴頓，你有點過分了。」

　　「我倒覺得克林特說得有道理，你們現在的做事方法確實有問題。」

　　「你們？你這話什麼意思？嗯？現在成了『你們』了，只有戰爭快要勝利的時候，阿斯加德的王子才想得起自己是個復仇者？」

　　喬安娜和娜塔莎剛走到會議室門口，就聽見裡面鬧哄哄得吵做一團。不知情的，還以為自己走到國會會議室的門口了呢！

　　「嘿嘿！先生們，發生了什麼事？火氣不用這麼大吧？」娜塔莎適時打斷眾人的爭吵。她飛快地掃視過每一個人的臉，除了還沒入隊的旺達和皮特羅，其他幾人的表情都十分不愉快。

　　喬安娜見娜塔莎勉強控制住了局面，便沒吱聲，輕手輕腳地摸到安博爾的身邊坐下。

　　「羅德斯上校提議和政府講和，讓政府來決定那位殺手先生的去留。」安博爾湊到喬安娜耳邊小聲說道，「然後他們就吵起來了。」

　　喬安娜隔著會議桌，遠遠地瞥了羅德斯一眼，然後低聲問安博爾：「史蒂夫和托尼怎麼說？」

　　「隊長沒發表意見。斯塔克先生也只是和巴頓先生打了一會兒嘴仗，沒發表他的意見。」

　　會議室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安靜中，娜塔莎看向索爾：「所以，索爾你剛才是開玩笑的對麼？還是說，你確實有意離開復仇者聯盟了？」

　　娜塔莎當然知道索爾只是一時生氣的口不擇言。比起其他人來，索爾本就顯得地位超然，不管是他可怕的戰鬥力，還是他不常駐扎在地球的生活狀態。索爾沒理由，也沒必要賭氣離開復仇者聯盟。

　　但讓娜塔莎意外的是，面對她的問題，索爾只是看了看喬安娜，然後緊閉著嘴巴，不說話。

　　索爾的沉默一度讓會議室的氣氛降至冰點。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娜塔莎，她回過頭，喊了一聲喬安娜。

　　喬安娜會意，隨即開口道：「索爾，這會兒都是自己人在這裡，沒什麼不能說的。這種時候，你就別當啞巴了。」

　　索爾：當不當啞巴，都是您說了算唄！

　　索爾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但又莫名覺得喬安娜講得對。於是他挪了挪座椅的位置，開口道：「我對復仇者聯盟如何決策沒興趣，但是你們不能這樣一言不發地弄出一大堆事。」

　　巴頓點點頭：「復議。」

　　「既然這樣，那就投票表決吧。」史蒂夫用近乎沉重的語氣說道，「首先是巴……」

　　「等一下。」坐在會議桌邊角位置上的喬安娜突然開口打斷了史蒂夫的話，「今天發生的事，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引起公關事件。但是，從我工作的角度上看，我建議大家先討論另一件事。」

　　「什麼事？」

　　喬安娜將視線移向一直未曾開口的馬克西莫夫兄妹：「吸納新成員的事。如果今天……抱歉，准確來講是昨天發生的事引起了公眾的注意。我需要有另外的大事件來轉移輿論的視線。吸納新成員是個不錯的轉移目標。但在那之前，我覺得大家應該好好討論一下這個問題，畢竟對外公布後，我們就要為此負責。」

　　史蒂夫看著喬安娜，對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他看不透的淡然。

　　史蒂夫安靜了兩秒，用稍顯溫和一點的語氣道：「既然這樣，大家對馬克西莫夫兄妹加入復仇者聯盟有什麼意見？」

　　索爾聳了聳肩：「我無所謂。老實說，那個跑得挺快的小伙子，還挺招我喜歡的。」

　　皮特羅聞言，並起兩根手指，舉到眉邊，怪模怪樣地朝索爾敬了個禮。

　　「我不同意。這太倉促了。他們甚至還沒接受培訓。」羅德斯搖了搖頭，一副死板的軍人做派。

　　托尼還想著派對上喬安娜曾向他提過的事，他偏頭看向喬安娜：「要不一並招募你說的那個彼得？反正你和他關系要好，一出馬他肯定答應。」

　　「托尼！」

　　「羅迪，吸納新成員是早晚的事。裡克曼小姐只是要一個能轉移公眾關注的話題而已。那並不意味著我們立刻會讓他們參與任務。」

　　「我同意托尼的觀點。我認為馬克西莫夫兄妹表現出足夠的實力和誠意加入聯盟，但是，在你們執行任務前，我們還需要對你們進行訓練。」史蒂夫用溫和又不失威嚴的語氣說道，「這樣你們可以接受麼？」

　　皮特羅癟著嘴，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倒是一旁一直沒表現出什麼情緒的旺達，這會兒抬起眼，冷靜地將桌邊的人挨個打量了一遍：「我和我哥哥想加入復仇者聯盟，是希望能找到殺死我們養母的凶手。我們可不是來配合你們演戲的。」

　　旺達這話說得直白，矛頭直指提出建議的喬安娜。因著喬安娜和史蒂夫之間的那點甜蜜關系，大家一時都沒好開口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喬安娜，希望她能給點反應。

　　被眾人盯著，喬安娜也沒有顯露出半點的不自在。她低著頭，擺弄著自己衣服上的小飾物：「你們看著我也沒用。我只是提議，關鍵還是看大家的意思。如果馬克西莫夫小姐因為這個不願意加入復仇者，那我也沒辦法。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

　　班納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今天這一切都太瘋狂了。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從最要緊的事情著手，比如恢復大廈的網絡系統。」

　　「bingo！終於有人說到點子上了。」托尼打了個響指，贊同的食指直指桌子對面的班納。

　　「系統當然需要恢復，托尼，你們覺得恢復系統大概需要多久？」史蒂夫覺得這個問題不用討論。

　　「鑒於速度先生將電線都毀了，我這會兒就是想查看也沒辦法，至少得等到搭建好臨時電路了解系統崩潰程度才能得出結論。」

　　「那個人工智能……有可能逃出大廈麼？」史蒂夫問出了眾人最擔心的問題。

　　托尼沉默了兩秒才說道：「存在這種可能性。但我不覺得事情糟糕到了那個地步。大廈的網絡系統是封閉的，為了防止黑客入侵，我建立了最牢固的防火牆。而且，是雙向的。」

　　「等等！所以就這樣算了？」索爾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史蒂夫，「這家伙搗鼓了這麼危險的東西，大家打算裝作這事沒發生麼？只要系統能恢復，這篇就這麼揭過去了？」

　　托尼向來和索爾沒什麼共同話題，盡管他對阿斯加德的科技很有興趣，無奈索爾是一個技術白痴，兩人認識一來，索爾從來沒能在技術研發方面為托尼提供任何有價值的參考意見。加上對方常常以阿斯加德人自居，倆人難免互懟。

　　這會兒索爾揪著這個話題不放，托尼不由得心底湧起一陣厭煩。

　　「我看今天也沒我們公關部什麼事兒了。各位老板決定好之後請告訴我結果，公關方案出來後，我會及時向各位報備。」喬安娜突然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安博爾，我們走吧。把會議室留給老板們。」

　　「喬安娜。」

　　喬安娜回頭，看向史蒂夫：「大廈系統崩潰了，我看我今晚還是回公寓好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史蒂夫就不再方便繼續開口挽留喬安娜。

　　一旁的娜塔莎趕緊站起身道：「我送兩個姑娘下樓。拜托了，在我回來前，你們可別再吵起來了。」

　　三位女士就這樣沿著大廈的樓梯間，一層一層地往下走。與姿態從容地踩著高跟鞋的娜塔莎不同，喬安娜因為受不了腳痛，一早就將高跟鞋脫了提在手裡，赤腳一步步往樓下走去。

　　兩人不知不覺地拉開了與安博爾的距離。

　　黑暗的樓梯間，唯有三人手裡的手電筒是僅有的光源。

　　轉過第28個拐角時，娜塔莎突然開口道：「你在會議室，是為了替史蒂夫解圍對吧？你不想史蒂夫將吧唧放在第一個議題。」

　　「有那麼明顯？」

　　「別人也許沒看出，但是我能看得出來。」

　　「大家都在氣頭上，貿然討論吧唧的處置方案，很可能會得出一個史蒂夫沒辦法接受的結果。我不想左右大家的決策，但我也不想，看著史蒂夫為難，而我卻袖手旁觀。」

　　娜塔莎沉默了片刻：「但吧唧的問題，始終需要解決。」

　　「對。」喬安娜長嘆了一口氣，「但不是現在，不是大家都怒氣衝衝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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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復仇者們的會開得如何, 喬安娜並不清楚。她只知道, 史蒂夫沒有回家。

　　她在那張雙人床上醒來的時候, 側臥著，看著身邊空空的位置發了一會兒呆, 才慢騰騰地從床上爬起身來。

　　屋外有車輛和行人的聲音，聽上去，已經不早了。

　　皇後區的舊公寓向來隔音效果不怎麼好, 但也因為這個，這間公寓給了喬安娜一種踏實的安全感。屋外那些市井生活的聲音, 能讓喬安娜覺得自己是個可以掌控自己生活的普通人。

　　至少……喬安娜是這樣以為的。

　　經歷了昨夜的一切。喬安娜在只有她一人的舊公寓裡，突然發現, 即使活得像個普通人, 那也並不代表能真正做一個普通人。

　　手機在昨晚被皮特羅無差別地給弄壞了, 喬安娜這會兒只能先去客廳打開不怎麼用的電視機，然後調到新聞頻道。

　　她站在電視機旁, 一邊刷牙，一邊聽新聞主持人播報新聞。一直到她刷牙結束, 都沒出現和復仇者聯盟有關的新聞。

　　喬安娜跑去衛生間，吐了泡沫, 漱了口。匆匆洗把臉後，將乳液和面霜擠在手背上, 又返回客廳, 換了個頻道, 繼續邊看電視邊擦臉。

　　這次換的是個財經頻道。

　　不出喬安娜的預料, 她剛擦完乳液，還沒開始擦面霜，就聽見主持人用平靜的語氣道：「據報道，斯塔克產業下的復仇者聯盟大廈今早出現電力故障，整棟大廈的電力系統完全癱瘓。截止托尼·斯塔克對外發布清潔能源設備研發成功的消息僅過去不到一年的時間。這次事故是否和清潔能源設備有關，我們目前還沒得到可靠的消息。但如果是因為能源設備故障，斯塔克產業可能會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喬安娜瞥了一眼電視台的台標。默默地將電視台的名字和主持人的名字記了下來。

　　因為新聞的信息並不多，所以電視台沒有安排過多的時長，喬安娜一心看報道，沒來得及看清新聞稿出自誰之手。但不管怎樣，這家電視台沒讓喬安娜失望。

　　它毫不遜色地展示了當代媒體，對於原因還不明朗的事件，能挖掘出多大的負能量。

　　喬安娜一點兒也不懷疑，斯塔克工業的股票今天會在股市大跌一回。

　　要不，等股票跌兩天了，她也去股市裡買點兒？

　　喬安娜對著鏡子畫口紅的時候忍不住這麼想到。

　　收拾完自己，喬安娜就直奔復聯大廈。

　　今天大廈的樓梯間特別熱鬧。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通通都在爬樓梯。管理層的人也好，最底層的清潔人員也好，乃至提著外賣保溫箱的外賣小哥，都請一水兒地在爬樓梯。

　　爬到18樓的時候，喬安娜甚至瞧見一個體型微胖的男人，已經喝完了手裡的冰咖啡，順手將空咖啡杯扔進路過他身邊的清潔人員的垃圾袋裡。

　　清潔員瞥了對方一眼，得到的是男人不滿地回瞪。

　　喬安娜在19樓略作休息，然後脫下外套，憋著一口氣，一鼓作氣爬到了27樓。

　　她沒往頂層走。

　　一來，她昨天離開的姿態不允許她今天主動去探聽情況。二來，她也確實沒那氣力一口氣爬到頂樓。

　　喬安娜一進自己的辦公室就，癱在了辦公椅上。

　　她這會兒覺得渴得要命，半路上遇見的那個一口干掉杯裡的冰咖啡的男人，喬安娜這會兒完全可以理解他當時的感受。

　　飲水機就在距離辦公桌不到三米遠的地方，但喬安娜只是盯著它看，一點起身去接水的力氣都沒有。

　　——砰。

　　辦公室的門被人突然從外面猛地推開了。

　　破門而入的約翰愣了一秒，隨即道：「你終於來了！我的天！你電話打不通！」

　　喬安娜長吁了一口氣：「電話壞掉了。怎麼了？話說……電力系統還沒恢復麼？空調什麼時候能用？」

　　「今天一上午，大家都忙瘋了。電力系統癱瘓，網絡異常。我們連新聞都是跑到隔壁大廈的大廳裡連上移動網絡觀看的。斯塔克先生說什麼維護系統需要，所以將整棟大廈的信號都給屏蔽了。這會兒只有他的工作室有電。他說要在那裡查找系統崩潰原因，讓大家不要慌張。」

　　喬安娜揉了揉鼻子：「他是這麼跟大家說的？」

　　「那怎麼可能！他是這麼跟我說的，我是這麼跟大家轉告的。你沒聽他那語氣，特別不耐煩。好像大廈系統崩潰是我們這些員工的責任一樣。」

　　喬安娜坐直了身子，隨手扯過一張白紙：「你現在的語氣說得像是這一切是他的責任一樣。」

　　約翰頓了頓：「新聞上都在說是清潔能源出了問題。這會兒股票跌得厲害呢！」

　　「真跌啦？」

　　「跌了啊！」

　　「你沒趁機去買點兒？」

　　「喬安娜！這都什麼時候了！」

　　喬安娜在紙上寫了點東西：「我沒開玩笑。這不是發財的好機會麼？」

　　喬安娜在白紙上寫完字後，將紙張遞給了約翰：「召集公關部的人，按這上面的事項分配一下工作。我先去工作室看看情況。兩個小時後在公關部的會議室碰頭。讓他們動作都快點兒。」

　　喬安娜站起身，走到飲水機前，連喝了兩大杯水。她將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然後意氣風發地出了辦公室。

　　從喬安娜地辦公室到托尼的工作室，隔著13層樓。

　　因為換上了辦公室裡舒適的軟底鞋，這13層樓，喬安娜爬得輕松了不少。

　　平日裡，托尼基本不會關上工作室的門。因為有賈維斯這個24-7全能監控者，任何企圖靠近工作室的人都會被暴露。但今天，喬安娜破天荒地看見工作室的門被關上了，不僅如此，平日裡並不負責大廈安保工作的哈皮也出現在工作室門口。

　　喬安娜指了指工作室的門：「在裡面？」

　　「嗯。班納博士和芬格小姐也在。」

　　喬安娜點了點頭，在得到了哈皮的允許後，輕輕推開了工作室的門。

　　工作室裡亂成一團，到處堆著電子元器件和修理工具。有一瞬間，喬安娜誤以為自己闖入了什麼電子產品的小作坊。

　　她的腳邊放著一個像是電腦主板一樣的東西，喬安娜抬起腳，繞過它，四處尋找著可以下腳的地方。

　　「別動！」班納發現了不聲不響闖進工作室的喬安娜，「喬安娜，小心點。千萬別把東西弄壞了。」

　　金雞獨立的喬安娜被這麼一囑咐，更加不敢妄動了。

　　不知道在搗鼓什麼的托尼抬起了頭：「來找你的人？」

　　喬安娜干脆收回腳，規規矩矩地在門口站好：「來看看情況。」

　　托尼低下頭，揚了揚手裡的扳手道：「那誰，我給你十分鐘。跟你老板去外面，給她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

　　安博爾停下手裡的活，像一只靈活的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地穿梭過一地的元器件，然後跳到喬安娜的跟前：「走吧，我們出去說。」

　　當初喬安娜堅持讓安博爾加入公關部，看中的就是她的技術能力。事實上，她和其他人一樣清楚，在公關問題處理上，安博爾連新手都算不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安博爾抓不住問題的重點，她總是會聊著聊著就談到計算機的事情上去。

　　好在，喬安娜一開始也沒想從托尼他們這兒知道昨晚會議的情況。她現在最想了解到的，正好就是復聯大廈計算機系統的問題。

　　「是清潔能源的問題麼？」喬安娜單刀直入地問道。

　　「什麼？當然不是，和那個沒關系。是人工智能，昨天老板提到的那個，那玩意兒好像自我學習進程太快，最後將賈維斯的主數據庫給弄崩潰了。好在老板一開始就在賈維斯的主數據庫裡設置了鏡面防火程序。你知道麼？老板簡直是天才，我是說，沒有幾個人能想出這樣的防火牆。不管怎麼說，托這個防火程序的福，人工智能並沒有攻破大廈的外層安保數據網絡。你可以理解為……犯人從囚室跑了出來，但是沒能逃出復聯大廈。」

　　「就像他一樣……」喬安娜喃喃地說道。

　　「像誰？」

　　「沒有誰。也就是說，不管那個人工智能進化到了何種程度，它都困在大廈裡了，對麼？」

　　「呃，暫時是這樣。」

　　「暫時？」喬安娜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說法。

　　「我們現在都沒法確定那東西都學習速度有多快，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如果恢復網絡系統，它會不會在我們找到克制它的辦法之前，就脫離我們的控制。」

　　「單獨搭建局域網也不行？」

　　安博爾搖搖頭：「這個解釋起來太復雜了。總而言之，不太行。」

　　喬安娜沉默了片刻：「托尼怎麼說？他有什麼想法麼？」

　　「老板說，先試著復原賈維斯主數據庫。如果要抓住對方，我們需要賈維斯那樣的幫手。」

　　「幫手……」喬安娜沉吟了片刻，「我倒是知道有個人在計算機這方面也很厲害。當然我不是說他能比托尼更厲害，但是，我覺得安保系統方面，他可能能幫上忙。」

　　「誰？」

　　「蝙蝠俠。」

　　安博爾：(☉o☉)


第189章

　　喬安娜當然不會傻到不和人打招呼就自己跑去聯系蝙蝠俠。

　　超人那個大傻個兒也就算了, 蝙蝠俠可是出了名的猜忌多疑。自己有幾斤幾兩, 喬安娜清楚得很。

　　給安博爾安排了任務後, 喬安娜又上頂樓去繞了一圈。

　　吧唧還被困在那個臨時用作囚室的房間裡。令人意外的是，喬安娜這會兒沒看見昨晚旺達弄出來的那些紅色光環, 倒是娜塔莎環著雙臂，坐在門外充當守衛的角色。

　　「娜塔莎？」

　　娜塔莎抬眼，衝著喬安娜笑：「旺達監控了一夜, 需要休息。索爾干不了這活兒, 隊長又……你知道的，他只要在這兒就容易刺激到裡面的人。所以只有我來。」

　　喬安娜點頭，很是心疼地拍了拍娜塔莎的肩膀。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磨砂玻璃隔斷，透過玻璃和裡面未完全閉合上的百葉窗簾，偷偷地打量吧唧。

　　對方這會兒顯得很沉默, 安靜得像是一個等著被老師點名的內向的小朋友。那只露出來的金屬胳膊, 不僅沒有絲毫的威脅意味，被他那張無辜茫然的臉一襯托, 反而散發出一股可憐感來。

　　他讓喬安娜想起那些科幻電影裡，被主人拋棄了的殘次品機器人。

　　喬安娜指了指玻璃：「這玩意兒靠譜麼？」

　　「不靠。別說他, 我都能一腳踢碎。不過我們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選擇這個房間的。」娜塔莎聳聳肩, 「現在的復聯大廈沒什麼地方能關住他。玻璃的房間, 至少他有異動的時候, 大家能及時發現。」

　　「聽上去真讓人感到心酸。」

　　娜塔莎笑了笑：「你上來是想？」

　　「沒事, 就是上來看看。」喬安娜長嘆一口氣, 拉了張椅子過來, 挨著娜塔莎坐下，「剛在下面給公關部的人安排了事，說好兩小時後再開會。所以上來，隨便看看，透透氣。」

　　「想知道昨晚會議的情況？」

　　喬安娜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發了一會兒呆：「好像……也不是很想知道。」

　　娜塔莎「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了。

　　「上次出任務的時候，我們炸了一個古堡。」娜塔莎突然說道。

　　「嗯，我知道。史蒂夫跟我提過了。」

　　「我覺得還挺可惜的，那古堡很好看，主要是地理位置絕佳，風景很美。」

　　「嗯。」

　　娜塔莎瞥了瞥喬安娜：「但是有些事是沒辦法的。」

　　喬安娜回過頭：「你還想著勸我？」

　　「不是，我是說，如果你為了馬克西莫夫昨晚的話……」

　　「我沒有生氣哦。換做我的話，我也會像她那樣提出異議的。說起來，沒給你們添亂吧？比如因為我奇怪的提議導致那兩兄妹不願再加入復仇者聯盟之類的？」

　　「完全不會！」皮特羅爽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喬安娜仍舊不習慣皮特羅這種突然出現的出場方式，她被嚇了一跳，扶著椅子才沒失去重心。

　　「皮特羅，我們昨晚討論過你能力的問題了吧。」娜塔莎的語氣聽上去有些無奈。

　　皮特羅滿不在乎地快速搬了張椅子過來：「沒辦法，我現在是在任務執行中。」

　　「任務？」喬安娜不明白地眨了眨眼。

　　「她沒告訴你麼？昨天那個拿錘子的家伙發脾氣出走了。」

　　「什麼？」

　　「隊長帶著我們去追他。我是提前回來通知情況的。畢竟通訊系統不能用。」

　　喬安娜看向娜塔莎：「你剛才可沒跟我提這個。」

　　「你也沒問我。」娜塔莎眨了眨眼，「放心，隊長做事有分寸。」

　　「但索爾沒有。」喬安娜覺得此刻的自己和當初面對任性的特別行動部時沒什麼兩樣。

　　皮特羅也不插話，靜靜地看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他不知從哪兒摸了個桃子出來，自顧自地坐在椅子上啃了起來。

　　娜塔莎搖了搖頭，看向皮特羅：「然後呢？現在什麼情況？」

　　「當著她說，沒問題？」

　　「沒事，你說罷。」

　　「索爾回阿斯加德了。」皮特羅又啃了一口桃子，「氣呼呼地走地，看上去像是不打算再回來了。」

　　娜塔莎嘆口氣：「走之前沒砸東西吧？比如說建築物什麼的？」

　　「沒有，但是和隊長吵了一架。臉紅脖子粗的那種。」皮特羅咽下桃子補充道，「主要是索爾臉紅脖子粗。隊長一直在皺眉頭。」

　　「好了，我知道了。」

　　皮特羅啃完了桃子：「這邊呢？系統的事沒問題吧？我會來的路上看了報紙，斯塔克企業的股票簡直就是暴跌。」

　　娜塔莎擺了擺手，打斷了皮特羅的話：「行了，剩下的事，交給我們就好。你能幫忙看一會兒人麼？」

　　皮特羅瞅了瞅房間裡的吧唧：「沒問題。」

　　娜塔莎站起身，喬安娜也跟著站了起來。兩人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又回頭道：「別去招惹他。」

　　一只手剛搭上門把手的皮特羅頗為遺憾地聳了聳肩，不知從哪兒掏了個老式掌上游戲機出來，玩起了俄羅斯方塊。

　　沒有電梯，走樓梯成了大廈裡的人唯一的選擇，哪怕是復仇者也未能例外。

　　娜塔莎下了兩層樓後突然問道：「你去托尼那裡問過情況了？」

　　「嗯。」

　　「怎麼樣？有眉目了麼？」

　　「我不太懂計算機，但是看上去……不是很樂觀。」

　　娜塔莎沉吟了片刻，在樓梯的轉角處站定。

　　「我有個想法。」

　　「聽上去這個想法不是很好。」喬安娜謹慎地保持了一點距離。

　　「我在想，我們或許可以向外界求助。當然，托尼肯定不會贊同。」娜塔莎癟了一下嘴後，很快又擺出嚴肅的模樣，「但是我覺得眼下這個情況有必要。」

　　喬安娜想起自己不久前才和安博爾說過的話：「你有什麼想法？」

　　「我在想，超人或者蝙蝠俠能幫上忙。」

　　「咳咳。」喬安娜有點不自在地咳了兩聲，「你怎麼會想到他們？」

　　「上次在哥譚，我已經見識了蝙蝠俠的科研水平。至於超人嘛……他手裡有氪星科技。」

　　「上一次有人用氪星科技搞了個怪物出來，記得麼？」喬安娜不太贊同地皺著臉。

　　娜塔莎用無所謂的語氣道：「那至少我們還有個蝙蝠俠。」

　　喬安娜沒說話了。畢竟，一開始，她也想著去尋求蝙蝠俠的幫助來著。

　　「我聽說，布魯斯·韋恩曾經試圖追你？」娜塔莎上來先是一個暴擊。

　　喬安娜哽了一下：「誰說的？」

　　「托尼。」娜塔莎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曾經還未和你戀愛的史蒂夫。」

　　喬安娜氣得翻了個白眼。

　　「我猜你這會兒想把你男友的腦袋給擰下來。」娜塔莎用打趣的語氣說道。

　　「差不多吧。」

　　眼見喬安娜對於尋求幫助一事並不反對，娜塔莎放松了姿態，繼續往下走去。

　　「但是，喬安娜，我不適合去做那個聯絡人。昨天晚上的會議情況你也看見了。現在復仇者之間彼此都憋著一口氣。」

　　喬安娜停住了腳步，站在比娜塔莎高幾階的樓梯上看著她：「不，你只是找借口罷了。你擔心蝙蝠俠不肯出手。所以讓我去。」

　　「那你會去麼？」

　　喬安娜不說話了。

　　「聽著，喬安娜，不管是我們誰去，托尼都會生氣。這一點毋庸置疑。只是……」

　　「只是如果你也和他吵起來的話，眼下的情況就會發展成復仇者間的內訌。」喬安娜嘆了口氣，有點絕望地在樓梯上坐了下來，「我這會兒倒希望來個什麼外形訪客之類的。至少能讓你們放下爭議。」

　　「喬安娜，我很抱歉，讓你卷入這些事裡。」

　　喬安娜想了想：「再給托尼一點時間吧。我先去公關部開會。如果在公關部會議結束後，工作室那邊還沒有進展，我會試著去聯系蝙蝠俠的。」

　　喬安娜回到公關部的時候，公關部的人已經將她開始要的信息彙總得差不多了。

　　她腦子裡還想著等會兒去找蝙蝠俠的事，這會兒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鑒於最近沒出類似於紐約被襲的大亂子，大家暫時沒把大廈的停電事故和復仇者聯系起來。80%的媒體都在懷疑是斯塔克工業的清潔能源出了問題。剩下20%的人在追問那個古堡的事。」約翰手裡拿著簡報，坐在辦公桌上向喬安娜說明情況。

　　「古堡的事，你覺得我給你們的那個回復思路可行麼？」

　　約翰猶豫了一下：「可行是可行。但是，如果他們把系統的事和古堡的事聯系起來。我們用那樣強硬的方式回擊，恐怕會惹怒媒體。」

　　喬安娜眨了眨眼睛：「斯塔克的股票跌了多少？」

　　約翰豎起了三根指頭。

　　「什麼嘛，這還好啊！」

　　「你以為是3%？是30%！」

　　喬安娜有點不好意思地皺了皺鼻子：「還是沒什麼概念。」

　　「假設你昨天手裡的股票能賣1萬元，今天就只能賣7千了。就是這個概念。」

　　喬安娜吞了口口水：「換句話說，如果我買了不止1萬的股票……」

　　約翰用憐憫白痴的眼神看著她，然後緩慢地點頭。

　　喬安娜有點頭疼地捧住腦袋。

　　約翰用有點焦急的語氣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關心你買的股票？話說，我們是給復仇者工作，又不是給斯塔克工業搞公關。」

　　喬安娜搖頭：「復仇者聯盟的經費全靠斯塔克工業在後面撐著。」

　　「不是有基金麼？」

　　「那基金是天上掉下來的？！雖然托尼沒有說，這會兒要是斯塔克工業出了麻煩，也會影響到復仇者聯盟的。」

　　約翰皺著臉：「你打算替斯塔克工業發聲？」

　　喬安娜站起身：「我去問問托尼的意見。如果他同意，接下來就按我說的做。」

　　斯塔克工業清潔能源系統出現問題的新聞讓財經板塊的記者們著實瘋狂了一把。尤其是看著斯塔克工業的股票一跌再跌的時候，財經媒體們都快開香檳慶祝了。

　　這事兒也不能全怨媒體們心狠手辣。托尼平時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和嘴臉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眼下媒體們對斯塔克工業窮追猛打，但斯塔克這邊，卻一直悶聲不響。就連那些持觀望態度的人們也開始懷疑清潔能源系統是不是真的出現了技術上的瑕疵。

　　大約下午一點過，斯塔克工業的官方twitter賬號發布了新消息。

　　——電力故障並非清潔能源系統出現問題。具體情況暫時不便對外公布。

　　喬安娜讓人發布了這條消息後，就給《星球日報》打了電話。


第190章

　　《星球日報》的接線員是個姑娘, 聲音甜甜的。一聽就和《星球日報》不搭調。在喬安娜的印像裡, 星球日報的女記者應該都像路易斯那樣, 犀利又干練，時不時還能搞個大新聞, 能要人命的那種。

　　喬安娜沒和接線員多聊，只是問了肯特記者今天是不是在上班。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後，喬安娜利落地掛了電話。用剛買來的預先付費手機撥通了克拉克的私人電話。

　　「喂, 是我。」喬安娜聽見電話那頭的克拉克輕微的嘆息聲,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麼了教練？被我嚇著了？也是，用預付費打電話，看上去是有點像被卷入了麻煩事。」

　　「我最後再說一次，我不是你教練。」克拉克現在聽見這個稱呼就頭疼。他就不明白，這姑娘都有個美國隊長當男友了, 干嘛還賴著讓他做教練。

　　「那個不重要。」喬安娜回答得滿不在乎。

　　克拉克：不重要, 你一直堅持這麼叫？！

　　「問你個事兒。你和你的小伙伴蝙蝠俠還在聯系嗎？」

　　克拉克皺起了眉頭：「你問這個做什麼？」

　　「有點事兒想麻煩他，我不是缺個中間人牽線嘛！」

　　「我記得你和他認識。」

　　「我認識布魯斯, 但卻不認識蝙蝠俠。」喬安娜語氣嚴肅了幾分，「你也知道最近我們這邊出了點事兒, 我可不想因為我的疏忽暴/露了他的身份。」

　　一提身份暴/露的事, 克拉克就有點不好意思。就以往他喬安娜相處的經歷來看, 在幫助隊友捂馬甲這件事情上, 他確實做得不怎麼樣。

　　克拉克陷入了小小的自責當中。也正是因為這麼一小會兒的自責, 他再也沒有勇氣去拒絕喬安娜的求助。

　　「我幫你聯系他。」

　　喬安娜聽聞克拉克松了口, 他不由得連語氣都變得歡快了起來：「復聯大廈的通訊系統也出了點問題, 如果他答應幫忙，你可以讓他......」

　　「他知道怎麼找到你。」克拉克打斷了喬安娜的話，「相信我，他總是知道在哪兒找到誰。」

　　喬安娜掛了電話，仍舊坐在距離復聯大廈不遠的咖啡館裡。杯裡的拿鐵已經沒有那麼冰了，杯壁上沁出的水珠沿著杯壁慢慢滑落在桌面，將墊在杯下的餐巾紙浸濕了。

　　以防萬一，托尼將整個復聯大廈與電子設備相隔絕了。

　　為了避免蝙蝠俠試圖聯絡自己卻聯絡失敗的慘劇，喬安娜選擇繼續在咖啡店裡待著。反正這裡距離復聯大廈也不過幾分鐘的路程。

　　咖啡還沒喝完，喬安娜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你找我？」

　　電話裡的聲音讓喬安娜驚了一跳。即便是已經見識過，喬安娜對於蝙蝠俠那低沉暗啞的聲線仍舊很不習慣。那種被處理過的聲線，總讓她想起恐怖電影裡的殺人狂魔。像是有人用刀貼著你的耳廓在同你低語。令人不寒而栗。

　　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穩住心神：「對。有點事想麻煩你。」

　　「說罷，到底是什麼系統出了故障。」

　　「你……都知道了？克拉克告訴你的？」

　　「不是。」

　　蝙蝠俠回應得很冷淡，一點兒也沒有他當花花公子時的那份親和和幽默。

　　和這樣的蝙蝠俠對話，喬安娜一點兒也不敢造次。於是她捧著電話，將事情的大致情況進行了說明。

　　「我幫不了你。」電話那頭的蝙蝠俠回答得很是冷淡。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幫不了。」

　　喬安娜：「我也不指望你能現身紐約或者……或者提供設備什麼的，技術支持也不行麼？幫忙提點參考意見也好啊。」

　　「如果我提了參考意見，我們也假設我的意見確實有用。既便如此，又能怎樣？你打算怎麼告訴斯塔克？你可別指望我會去聯系他。」

　　蝙蝠俠的顧慮，喬安娜這下可算是聽明白了。

　　復仇者聯盟這會兒正處在脆弱時刻，任何不恰當的行為都有可能激發內部矛盾。這也正是，娜塔莎不肯出面向蝙蝠俠求助的原因。

　　蝙蝠俠說得沒錯。即便這會兒他手裡有解決方案，他們也沒辦法將方案以合適的形式呈到托尼的面前。

　　但就這麼放棄，喬安娜覺得有點郁悶。

　　她握著電話，一言不發。

　　「裡克曼，有件事我很好奇。」電話那頭的蝙蝠俠突然開了口，「是不是不管你說什麼，聽見你說話的人都會無條件的認可。」

　　「當然不是，『謊言之舌』它……」

　　——嘟嘟嘟。

　　蝙蝠俠這個電話掛得喬安娜猝不及防。她握著電話愣了好一會兒。

　　什麼情況？

　　被人襲擊了？還是懶得聽她說下去了？

　　沒聽說蝙蝠俠精神有問題啊！

　　喬安娜困惑得在咖啡店摳腦殼。

　　她回撥了電話，卻沒能打通。再聯系克拉克讓他幫忙聯絡蝙蝠俠，卻只得到克拉克一句「他說他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了」。

　　喬安娜反反復復琢磨著克拉克那句回復，和蝙蝠俠最後同她說的話。她直覺，在這之中，埋藏了解決問題的線索。

　　恰巧鄰近她座位的空桌，來了一對閨蜜。畫著大地色眼影的姑娘點了了一杯美式摩卡。

　　服務員很是抱歉地將點單本抱在胸前：「很抱歉，客人。我們店的巧克力醬沒有了，已經派人去買了。如果你要摩卡的話，可能需要多等一會兒。」

　　姑娘有點不開心地換了個飲品。

　　喬安娜卻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

　　——「謊言之舌」的能力發動有條件。

　　——沒有巧克力醬，咖啡館就做不了摩卡。

　　——沒有電力供應，人工智能就只能被困在大廈。

　　原來是這個！

　　蝙蝠俠最後問她那個問題的意圖，原來是這個！

　　托尼他們一直試圖建立一個可靠的設備來捕捉不知躲藏在大廈什麼地方的人工智能。但事實上，如果提供給人工智能的設備本身就受到極大限制的話。即使它擁有遠超賈維斯的計算能力，也不頂用啊！

　　現在的問題在於……讓人去提醒托尼他們呢？

　　喬安娜唉嘆一聲，又開始摳腦殼。

　　腦殼才摳了兩下，喬安娜那個臨時手機又響了起來。

　　鈴聲短促。

　　是短信。

　　XXXXXX893XXXX：你是誰？

　　喬安娜：？？？？？你是誰？

　　XXXXXX893XXXX：？？？？？不是你先給我發的短信麼？

　　喬安娜：……你該不會是回錯短信了吧？

　　XXXXXX893XXXX：能不玩我了麼？我不問了。請你千萬別公開我的身份。

　　公開身份？

　　喬安娜盯著那條短信，琢磨了許久。這個電話號碼，有點眼熟。僅僅是眼熟而已。她一時半會兒沒在記憶庫裡找到相對應的那個名字。但喬安娜這會兒有種特別的直覺，短信那頭的人肯定和她認識。

　　喬安娜：彼得？

　　XXXXXX893XXXX：拜托了！你想要做什麼，我們可以商量，請你千萬別公開我的身份。

　　喬安娜：我是喬安娜。

　　XXXXXX893XXXX：？？？？？喬安娜？天吶，我還在學校，你別嚇我好麼？你怎麼換電話了？

　　雖然有些怪異，但喬安娜幾乎可以確定，剛才蝙蝠俠又暗中給她指了條明路。

　　喬安娜：彼得，你方便……翹個課不？我遇上了麻煩，需要你幫忙。

　　彼得：？？？？？？下節課是實驗課，再有十分鐘，我就可以提前離開。

　　喬安娜：好極了！我把我的位置發給你。咱們十五分鐘後見。

　　彼得瞅了瞅喬安娜發過來的定位。

　　曼哈頓和皇後區的距離……

　　喬安娜這是讓他以蜘蛛俠的身份去見她吧！

　　彼得嘆了口氣，下課鈴聲一響，彼得就將書包塞給了同桌，自己則趁眾人不注意，溜出了學校。

　　一出校園，彼得立刻躲進最近的小巷子裡，火速換上了他的蜘蛛戰服，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往喬安娜和他約定的地方。

　　喬安娜特意選了個人來人往的街口。她覺著這種地方方便逃課的男孩子隱藏自己的行蹤。

　　她在路口的紅綠燈前看了看手機。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分鐘。

　　喬安娜抬頭，長吁一口氣。

　　氣才呼了一半，一個紅色的身影就從天而降。

　　不是超人或者鋼鐵俠那種，緩慢地，沉著地降落。

　　而是像一顆被人從飛機上扔下來的火龍果那樣砸了下來。

　　喬安娜驚叫一聲，趕緊閃開。

　　彼得降落在喬安娜身前，他蹲在地上，一只手撐在身前的地板上以控制平衡。

　　「嗨，喬安娜。希望我沒遲到。」

　　「遲倒是沒有遲。」喬安娜把剩下的那半口氣呼了出來，「就是有點太高調了。」

　　彼得瞬間就有點慌了：「那個，我我我……我是以為你很著急，所以我才……」

　　「是很急。」喬安娜拉住彼得因為緊張而胡亂舞動的手臂，「先去換身衣服。我慢慢跟你說。」

　　十二分鐘後，換了衣服，捧著喬安娜請的冰可樂的彼得，在聽完喬安娜的話後，驚訝地嘴巴都合不上了：「你是說……斯……斯塔克先生需要我的幫助？認真的麼？」

　　「認真的。但是你不能讓他知道。」

　　彼得眨了眨眼，一副仍舊沒跟上節奏的模樣：「等會兒。斯塔克先生並不是真的需要我對吧？只是你希望我去幫忙而已。」

　　喬安娜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那你要不要去幫忙呢？」

　　冰涼的水珠滴落在彼得的手背上。

　　看著喬安娜的笑容，彼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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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節日快樂！！！！

　　今天晚些時候，隔壁會有更新。麼麼扎

第191章

　　喬安娜把彼得帶回大廈的時候, 彼得一直處於緊張得連直線都走不好的狀態。喬安娜抬手在彼得肩頭狠狠拍了兩下：「你給我振作點！」

　　彼得半縮著脖子「嗯」了一聲。跟著喬安娜沿著樓道一路爬到了工作室所在的樓層。

　　趁著爬樓梯的這點工夫, 喬安娜將大廈大致的情況向彼得說明了。

　　她千叮嚀萬囑咐, 讓彼得待會兒別露餡。

　　「你不用特別做什麼。只要跟著托尼和班納博士好好修復系統就行了。就是修復不了也沒事。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在適當的時候提醒一下托尼, 他會明白的。」

　　彼得皺著眉：「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提醒他呢？」

　　喬安娜在目的樓層停了下來，她一手拉著樓道出口的門把手，一邊回頭道：「原因很復雜, 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一直到把彼得送進工作室，喬安娜心裡都沒什麼譜。彼得表現得太緊張了, 尤其是他面對托尼的時候，與其說他是進去幫忙, 倒不如說他是進去添亂的。雖然托尼從頭到尾沒有發表什麼反對意見, 但喬安娜還是從安博爾的臉上看到了嫌棄。

　　喬安娜也知道, 還在上學的彼得這個時候來斯塔克工業搞什麼實習聽上去不合情理。所以她趁著彼得沒注意的時候，快速地在托尼旁邊低語道：「他其實是來追星的。」

　　托尼聞言, 高高地挑起左眉，一副既意外又嫌棄的樣子：「挑這個時候？」

　　喬安娜面不改色：「嗯, 這個時候。就是因為是這個時候，他提了要求我才不能拒絕啊。太刻意的話, 反而比較可疑吧。」

　　托尼指了指周圍：「這樣的復聯大廈不可疑？」

　　喬安娜摸了摸鼻子：「雜亂不等於可疑。我相信你。」

　　托尼搖了搖頭：「我有時候寧可你們這對小情人別相信我。」

　　喬安娜張了張嘴，最後沒有接托尼的話。她揚聲衝彼得打了個招呼, 然後自己一個人離開了。

　　剛回到公關部的辦公室, 就撞見了一臉焦急的約翰。

　　「怎麼了？」

　　「事情不太好。」約翰看上去很是憂心。

　　「什麼情況？」

　　「斯塔克工業的股票已經跌停了。」

　　「這樣啊。」喬安娜想了想問道, 「你幫我買了麼？」

　　「什麼？」

　　「斯塔克的股票啊！指不定我這輩子就這一次發財的機會了。你幫我買了沒？」

　　「這時候是想發財的時候麼？」

　　喬安娜聳肩：「他們這會兒系統還沒修好, 我們著急有什麼用。不是已經發了推文說不是清潔能源的問題了麼？空口無憑的，你看大家都不信吧。」

　　約翰嘆了口氣：「二十分鐘前接到消息，已經有15家媒體請求采訪斯塔克先生了。」

　　「請求？」

　　「好吧。是要求。」約翰又嘆了口氣，仿佛要把這一年的氣全部在今天嘆完一般，「雖然到目前為止還算客氣，但是，話裡話外，都有意在將斯塔克工業和復仇者聯盟拉在一塊的意思。」

　　這是喬安娜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但喬安娜也很清楚，這個局面躲不過。她想了想道：「這樣，晚上六點的時候再用斯塔克工業的Twitter賬號發文。既然對方已經做出了把斯塔克工業和復仇者聯盟捆綁在一起的舉動。我們也不必客氣了。拿出我們該有的氣勢來。」

　　「你確定要這麼做？公開嘲諷股民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

　　「我相信托尼他們能處理好系統的問題。」末了，喬安娜又補充道，「如果這個問題處理不好的話，股票什麼的，也就根本不重要了。」

　　托尼所描述的那種人工智能，一旦脫離了他們的控制，別說斯塔克工業，分分鐘把整個股市給弄崩都是有可能的。

　　這一次，他們可以強勢回應。

　　因為他們會贏，他們必須贏。

　　否則，這將會是一場人工智能單方面的大屠、殺。

　　晚上七點，股票交易市場早已關閉。眾財經媒體還沉浸在預測斯塔克工業末日的狂歡裡。畢竟，在此之前，斯塔克工業從沒犯過這麼大的技術錯誤，托尼·斯塔克倒是常常語出驚人，或者做一些看似瘋狂的決策。但是斯塔克家的技術，一直沒得說，不然托尼·斯塔克也做不到說退出軍|火市場，就再沒賣過一顆子彈。

　　技術，是斯塔克的優勢，也是斯塔克的命脈。

　　眼下，斯塔克賴以為生的清潔能源技術出了紕漏，把作為復聯總部的大廈的能源系統給弄崩了。

　　還有比這更值得媒體興奮的麼？

　　如果有，那應該就是斯塔克倒台的那一天。

　　然而就在眾財經媒體假裝遺憾，實則興奮地為群眾分析斯塔克的經濟發展前景時。斯塔克工業的官方賬號又發表了推文。

　　——明天，你們還有機會補救自己今天犯下的錯誤。

　　這條推文發布不過半小時，就被網友們轉瘋了。

　　7成的網友在群嘲斯塔克工業死到臨頭了還在繃場面，3成的網友在感嘆托尼·斯塔克是真的diao！

　　晚上八點半，喬安娜讓人挑了個斷言斯塔克抗不過今年的網絡留言，給予了正面回應。

　　——不用等一年，再過幾天就讓你知道，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

　　因為喬安娜的這通騷操作，第二天開盤的時候，斯塔克工業的股票微微回升了那麼一點點。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加之斯塔克工業除了在Twitter上放放話，並沒有實際的動作，因此十點一過，斯塔克工業的股票又開始一路下跌。

　　那條綠色的線，就是不懂金融的喬安娜，看了都嘖嘖嘆氣。

　　十一點三十分左右，喬安娜正在辦公室和約翰商量工作，辦公室的門卻被人猛地推開了。

　　喬安娜驚了一跳，抬頭看向門口。

　　「皮特羅？！」

　　「不管你手裡有多忙的事，放下，先跟我去處理樓上的麻煩。」

　　「樓上？」喬安娜臉色一變，也來不及向約翰解釋，起身繞過辦公桌就朝門口方向走去。

　　還不及走到門口，喬安娜眼前一花，一陣眩暈感襲了過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皮特羅已經用公主抱的姿勢把她抱在懷裡了。

　　「你動作太慢了。」

　　震驚不已的約翰，剛從抽屜裡拿出公關部的照相機准備留個罪|證，一抬頭的功夫，眼前已經沒了人影兒。

　　皮特羅的動作確實很快。只是喬安娜被他揣著這麼一起高速移動有點……暈車。

　　剛被皮特羅放下來的時候，喬安娜只覺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扶著牆壁，勉強穩住了身體。距離她五六米遠的史蒂夫見狀，趕緊走過來扶住喬安娜的手臂：「還好麼？」

　　「還行。」

　　喬安娜一抬頭，就瞧見不遠處大汗淋漓的旺達，以及……跪在地上，面目猙獰的吧唧。

　　「什麼情況？」

　　史蒂夫回頭看向吧唧，表情有些痛苦：「我們想讓旺達試著恢復他的意識。但是，現在看上去，情況不太樂觀。」

　　喬安娜聞言，只覺得腦殼一陣疼。

　　前面的事兒都還沒解決呢！現在又來這麼一出！

　　有一瞬間，喬安娜覺得自己能夠體會那晚索爾的心情。她完整地體會了一遍那種隊友可勁兒作死，事先還不給你打招呼的糟心感。

　　「明知道現在情勢緊張，你們還……」喬安娜一口氣憋在胸口，忍了又忍，最後放輕了語氣問道，「誰出的主意？」

　　「喬安娜，事情是……」

　　「是我。」站在喬安娜身側的史蒂夫打斷了娜塔莎的話，「是我決定這麼做的。我想讓吧唧早點恢復意識。我們時間不多了。」

　　罵人的話都上膛了，喬安娜卻在臨發射的那一刻，熄了火。

　　她知道史蒂夫很在意吧唧，但是，她沒想到史蒂夫會這麼在意吧唧。

　　在意到，前腳剛和隊友們鬧僵，公關危機還沒度過的現在，一意孤行地嘗試恢復吧唧的意識。

　　那一刻，喬安娜仿佛聽到了史蒂夫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

　　——我等不了你慢慢治療他了。

　　一瞬間，失望、愧疚、憤怒、委屈……眾多滋味齊齊湧上心頭。

　　喬安娜咬著下嘴唇，好一會兒都沒開口。

　　她不說話，史蒂夫也沒解釋，只是歉疚地看著她。

　　「需要我做什麼？」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用平靜的語氣問道。

　　旺達分神瞥了她一眼，沒說話。一旁的娜塔莎偷偷看了看史蒂夫的臉色，然後解釋道：「我把謊言之舌的能力告訴了旺達。我們覺得你們倆一起，興許能行。」

　　喬安娜看著跪在旺達身前不遠的吧唧，輕聲道：「說具體點。」

　　娜塔莎頓了一下，又瞧了瞧史蒂夫，然後接著道：「你讓他放松戒備，旺達再想辦法進入他的意識海。」

　　喬安娜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們走吧。」

　　「喬安娜？」

　　喬安娜將自己的頭發扎起，不帶情緒地說道：「你們這樣把他圍著，我就是再能說服人，也沒法說服他我們對他沒惡意吧。況且……況且他本來就仇視隊長。」

　　史蒂夫愣了一下，娜塔莎則一臉擔憂地看向史蒂夫。

　　這是喬安娜第一次當著史蒂夫的面喚他「隊長」。

　　喬安娜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走到吧唧跟前，慢慢蹲了下去：「你們走吧，我會試著配合旺達的。」

　　史蒂夫張了張嘴，卻一時什麼話都沒能說出口。

　　娜塔莎見狀，便放緩語氣道：「至少讓皮特羅守在門口。有什麼突發情況，他也能幫上忙。」

　　喬安娜盯著吧唧那張猙獰的臉，心裡面嫉妒極了。她覺得鼻子酸酸的，這種情況下，她實在是不好開口說話。於是她隨意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

　　為了防止大家看到這裡罵我或者罵隊長。我先透露一下，隊長沒解釋，真實情況不是這樣的！！！

　　如果大家非要罵的話，還是罵我吧。

　　哭唧唧


第192章

　　一進樓梯間, 娜塔莎就叫住了史蒂夫。

　　「隊長, 你這樣下去可不行。」

　　史蒂夫低著眉眼：「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你確定？」娜塔莎挑了挑眉, 「你都聽見喬安娜剛才的語氣了。她都開始稱呼你『隊長』了，你確定是不探究這個問題的時候。」

　　史蒂夫沉默地往樓下走去, 並沒回應娜塔莎的話。

　　娜塔莎憋著一口氣，邁步跟了上去：「你至少得告訴她事情原委。你至少……要告訴大家事情原委。你不能總是這樣，把所有的問題和責任都攬在你一個人身上。」

　　史蒂夫停住了腳步，回頭, 靜靜地看著娜塔莎：「但出了事，總需要人負責。」

　　「隊長, 我恨欽佩你。也很理解你。但是，負責, 和承擔罪責是兩回事。」娜塔莎頓了頓，「你至少得考慮一下喬安娜的感受。」

　　史蒂夫當然考慮了喬安娜。正是因為他考慮了喬安娜, 想盡早解決吧唧的問題，以免將來給喬安娜造成困擾，這才贊同了娜塔莎提出讓旺達試一試的主意。

　　拍板的是他, 站在一旁督促行動的也是他。

　　這會兒事情超出了他們的預計, 應該承擔責任的，當然還是他。

　　從一開始, 吧唧就是他的責任。

　　無論緣由, 無論情勢。

　　只有這一點, 他沒辦法照顧喬安娜的想法和感受。

　　「你真的想和喬安娜走下去麼？」娜塔莎嘆了一口氣, 語氣沉重。

　　史蒂夫看著娜塔莎, 沒有回應。他不覺得自己需要回應這個話題，他自己的事，他自己有決斷。

　　「去看看托尼那邊的情況吧，順便要把索爾那邊的情況跟他通個氣。希望我們能找到解決方案，別讓事情搞得這樣僵。」史蒂夫說完這話，轉身繼續向樓下走去。

　　剛下了兩層樓，樓梯間的通風系統突然運轉了起來。

　　兩人相視一眼，隨即加快的了腳步趕往托尼的工作室。

　　史蒂夫一進工作室，就看見一臉害羞的彼得站在工作室裡撓後腦勺。對方顯然也察覺到了他的出現，第一個抬頭看向門口：「嗨！隊長！」

　　彼得是熟人了，拋去在華盛頓見過的那一次，史蒂夫也曾在公寓的樓梯間遇見過他，當然，還有他的嬸嬸。

　　史蒂夫露出長輩般和藹的笑容：「嗨，彼得。」

　　娜塔莎走到電腦旁：「沒問題了？」

　　「那還用說！」托尼頗為驕傲地聳了一下肩，隨即指了指彼得，「這小子腦子挺靈光，出了個不錯的點子。」

　　「哦？」

　　托尼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老式掌上游戲機：「在這裡面。當然，稍微弄了點小機關。不過，本質上來講，它仍舊是個游戲機而已。」

　　娜塔莎有點擔憂：「安全麼？」

　　「沒有牛奶就做不出拿鐵咖啡。」托尼衝著彼得努了努嘴，「這小子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

　　「其實那是……」

　　「不過要把那東西騙進這台游戲機裡，確實花了點功夫。」托尼絲毫沒注意到彼得的異常，自顧自地解釋道。

　　娜塔莎瞥了彼得一眼：「能解決問題就好。」

　　終於清閑了些許的托尼，端起桌上已經涼透了的咖啡，喝了一口：「你們那邊呢？索爾回來了沒？」

　　史蒂夫搖頭：「他還是很生氣。我沒能把他勸回來。」

　　托尼嘖了一聲：「希望他弟弟下次來地球的時候，他也還能記得他在和我們賭氣。」

　　「托尼……」

　　「難道不對麼？只有那種時候他會想到我們吧？他哪一次來地球不是為了解決他們阿斯加德的禍事。也就只有你，認為他是我們牢靠的盟友！實際呢？只有在阿斯加德王子需要幫手時，我們才是盟友！」

　　史蒂夫嘆了口氣：「托尼，索爾不是那樣的人。地球有危險的話，他會出現的。」

　　「是麼？他是給你留了電話號碼還是怎麼？」托尼沒好氣地問道，「如果這會兒有我們解決不了的麻煩出現了，你打算怎麼聯系上索爾？大聲疾呼麼？」

　　史蒂夫沒接話。索爾會不會及時出現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復仇者們之間，確實……有些隔閡了。

　　「隊長，這就是我這麼做的原因。」這是托尼第一次用這樣平和的語氣解釋他研發人工智能的初衷，「我們靠不了其他人。我們只能靠我們自己。在其他外星文明發現我們之前，盡可能地，將我們武裝起來。」

　　史蒂夫嘆了口氣：「我做不了這個主，托尼。我們都不能。」

　　托尼眼見史蒂夫態度依舊堅決，也不再繼續多費口舌。他沉默了一會兒，挑起另一個話題：「樓上那邊呢？你打算怎麼辦？」

　　史蒂夫停頓了兩秒，緩緩道：「喬安娜和旺達在處理。」

　　「喬安娜？旺達？」托尼不確信地反問了一遍，隨即臉色變得難看極了，「你瘋了麼？！一個只會打嘴炮的和一個剛入伙的！你居然放心讓她們倆單獨在上面？！啊，對了，我想起來了，在你看來，那個人根本不是什麼殺手，他不具危險性。你別忘了，不到一個月前，他還在哥譚追殺你女朋友來著！」

　　「托尼。」娜塔莎開口阻止托尼繼續說下去，「皮特羅也在上面，不會有事的。吧唧只是……需要一些幫助而已。」

　　托尼想穿上戰甲上去查看情況，放下咖啡杯的那一刻才想起來，他們現在僅僅是恢復基本的能源系統，更復雜的程序系統還沒來得及檢測，不適合開啟。

　　他黑著臉看向彼得：「喂！機靈鬼！」

　　彼得被現場的氣氛嚇得縮在安博爾身旁，突然被鋼鐵俠cue到，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啊？在……在。」

　　「你上去看看喬安娜他們的情況。我可不像有些人那樣樂觀。」

　　彼得眨了眨眼，聞言看向史蒂夫，見史蒂夫沒有什麼反應，他又瞄向托尼。

　　這些復仇者怎麼這樣啊！他還是個中學生啊！

　　干嘛要他在中間當夾心餅干？！

　　這和喬安娜誆他來的時候，說的完全不一樣嘛！

　　娜塔莎看出彼得的為難，隨即輕聲安慰道：「沒事兒的，你去吧。不過別打擾他們。」

　　彼得「哦」了一聲，這才忙不迭地跑上去。

　　一直守著旺達和喬安娜的皮特羅，第一個聽見了樓梯間的腳步聲。

　　待那腳步聲近了，他這才閃身出現到不速之客的面前：「嘿！前方禁止通行。」

　　在蜘蛛感應的幫助下，彼得在緊急關頭穩住了自己的腳步，避免了撞到對方身上的慘劇。

　　換作旁人，根本來不及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剎住腳步。這也是皮特羅為什麼會以這樣的方式現身的原因。他料定對方剎不住腳，而對於皮特羅而言，躲開對方確實一件很容易的事。如此一來……被他的突然出現所嚇唬到的不速之客，自然只有摔跟頭的份兒。

　　但彼得沒有摔跟頭。

　　這讓皮特羅大感意外。

　　意外的同時，皮特羅瞬間明白過來了，這家伙不是普通人。

　　這棟大樓裡，只有復仇者和普通人。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出席了那晚會議的復仇者。

　　盡管皮特羅不喜歡他的結論，但他也只有承認，這個少年是敵人。

　　是趁著復仇者聯盟不備來搞事的敵人。

　　皮特羅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彼得，一邊暗自在腦子裡規劃著應對方案。

　　對方能夠避免撞上他，說明對方的速度也不賴。興許……和他不相上下。如果不是這樣，皮特羅想不出還有什麼緣由能讓眼前的少年躲過剛才的慘劇。

　　這樣一來，跑下去搬救兵是不現實了。盡管皮特羅對自己的奔跑速度有信心。但如果要讓樓下的救兵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就勢必要放慢語速。不多不少，三秒得要吧。敵人如果有他的速度，別說三秒，就是一秒，都足以讓旺達和喬安娜身陷險境。

　　尤其是……旺達無法分神的現在。

　　彼得搞不清楚對方是誰。但他記得娜塔莎提過一個叫旺達的人。

　　「旺達？」

　　得！還是一個做了調查才來的敵人。

　　皮特羅咧嘴一笑：「猜錯了哦！」

　　下一秒，皮特羅消失在原地，瞬間閃身到了彼得的身後。而彼得，在皮特羅笑著說出那句「猜錯了」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危險。因此，當皮特羅突然發起攻擊的時候，彼得迅速做出了反應。

　　彼得的速度趕不上皮特羅，但憑借著蜘蛛感應，堪堪接下皮特羅這突如其來的一擊。

　　是敵人！！！

　　彼得立刻反應了過來。

　　敵人在此處，那喬安娜他們……

　　彼得不敢多想，在噴出一股蛛絲後，轉身就往裡面跑。他需要查看喬安娜他們的安全狀況。

　　皮特羅看穿了彼得的意圖，趕緊上前攔截。

　　兩人就這麼在樓梯間大打出手了。

　　一開始，皮特羅憑借著他的速度優勢，占據著上風。盡管彼得有蜘蛛感應，但要跟上皮特羅的速度，對彼得而言還是太難。但很快，彼得就發現了，這個速度奇快的敵人，是空有速度而已。只要限制住他的行動，彼得仍舊有翻盤的可能！

　　明白了這一點，彼得開始毫不吝嗇地往樓道各個方向噴射蛛絲。

　　皮特羅再怎麼缺乏作戰經驗，這個時候也明白了彼得想干嘛。明白了彼得意圖的同時，他也猛然想到了搬救兵的好方法。

　　正當樓下的娜塔莎試圖緩和史蒂夫和托尼之間的關系時，史蒂夫卻突然臉色一變，朝門口走去。

　　「史蒂夫？」

　　史蒂夫將手裡突然多出來的紙條扔在地上：「有敵襲！」


第193章

　　史蒂夫和娜塔莎趕到樓上的時候, 蜘蛛絲已經糊滿了半個樓梯間了。

　　「隊長！你們來了！」彼得和皮特羅異口同聲地叫到。

　　隨即, 兩人都不自覺地停下了攻擊, 傻乎乎地指著對方，一臉疑惑地看向史蒂夫和娜塔莎：「你們認識？」

　　盾牌還拿在手上, 史蒂夫看了看兩個少年，將半擋在身前的盾牌放下：「是自己人。」

　　「誒？」兩人再一次同時發聲。

　　娜塔莎有點無奈地笑了笑：「皮特羅，這是彼得。彼得，這位是皮特羅。」

　　皮特羅環抱著雙臂在胸前：「他也是復仇者？」

　　彼得一臉驚訝：「你是復仇者？」

　　娜塔莎最受不了的就是少年間的攀比。她嘆了口氣, 搖搖頭：「都不是。彼得, 我剛才從托尼那裡聽說了他打算招募你的事。不過這事兒我們還是得仔細斟酌，畢竟你不想公開你的身份。皮特羅, 你也不用我提醒了吧, 你和旺達都還沒經過新手培訓。所以……」

　　「所以只能干一點警戒的活兒。知道啦知道啦！事情又不是我挑起來的。」

　　本來沒打算辯解的彼得, 一聽對方這麼說, 趕緊道：「是你先動手的啊！」

　　「誰讓你突然出現，我又不知道你是誰, 動手很正常吧！」

　　「我都問了你是不是……旺達……」

　　「但我不是啊！你都沒叫出我的名字, 怎麼看都不像是自己人啊！」

　　彼得動了動嘴巴，發現好像反駁不了這貨。

　　一旁的史蒂夫開口道：「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應該提前知會你們一聲的。」

　　史蒂夫主動攬責，彼得和皮特羅自然沒有再多說什麼。倒是一旁的娜塔莎聽到史蒂夫這麼說, 不由得皺起了眉。

　　聽上去, 她開始同史蒂夫說的那些話, 對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史蒂夫察覺到了娜塔莎不贊同的目光, 但他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與娜塔莎多做爭辯。他正准備領著人往樓層裡走，樓梯間的門就被人從裡面推開了。

　　推門一見四個人齊刷刷地站在樓梯間，喬安娜反被嚇了一跳。更別提樓梯間這會兒到處都是蜘蛛絲，看上去活像一個外星生物盤踞的洞穴。

　　「有敵襲？」喬安娜抖著聲音問道。

　　皮特羅指了指彼得：「如果你是指的這家伙的話。」

　　大廈的電力系統已經恢復了正常，此刻見彼得出現在這裡，喬安娜不由得松了口氣：「搞定了？」

　　彼得點了點頭：「但是還沒結束。斯塔克先生他們說為了安全起見，啟動所有系統前還得再做幾次測試。」

　　喬安娜搞不懂這些理科男的世界，她也不知道彼得所說的測試到底是簡單還是復雜。她只知道，托尼搞定了，回頭她就能更強勢地處理公關上的問題了。

　　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喬安娜這才注意到史蒂夫和娜塔莎也在這裡。

　　喬安娜不自覺地輕輕皺了一下眉，但很快又恢復了平常的表情。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負面情緒只是一個幻覺。但即便如此，一直緊盯著喬安娜的史蒂夫並沒有錯過那短短的一秒。他沒開口問喬安娜，那個皺眉是什麼意思。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他也……有點怯於開口。

　　「那誰……情況暫時穩定下來了。」喬安娜半低著頭，語氣平靜，仿佛一個新入職場還沒什麼經驗的外科醫生。

　　史蒂夫沒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喬安娜的臉。

　　一旁的娜塔莎見狀，趕緊問道：「還是沒辦法修復麼？」

　　「具體，我不是特別清楚。不過旺達說，她對……吧唧的過去不是特別了解，所以無法判斷哪些記憶是應該保留的，哪些記憶是……」喬安娜停住了，她越過這個點，繼續道，「不過她已經找到了九頭蛇實施心理暗示的那些提示點，而且把那些提示信息抹去了。」

　　「和刪除指定程序一樣？」一旁聽得認真的彼得忍不住插嘴道。待眾人看向他時，他又縮了縮脖子，輕輕說了句「抱歉」。

　　「我不太清楚，我猜……大概是那樣沒錯吧。」

　　「我們現在能去看他麼？」娜塔莎問道。

　　「你問我，我也……」喬安娜仍舊半低著頭，誰也沒看。

　　樓梯間的門再次被推開了。

　　這次走出來的是旺達。她先是打量了一下被蜘蛛絲裝飾得格外古怪的樓梯間，然後視線又挨個從樓梯間眾人的臉上滑過。最後她用近乎冷漠的聲音道：「我覺得那家伙應該吃點東西，喝點咖啡什麼的。」

　　直到這個時候，喬安娜才抬起了頭。她飛快地看了一眼眾人，然後用近乎急切的聲音道：「我去買點吃的回來。」

　　大樓裡暫時沒有恢復通訊網絡，確實只能出去采買。雖然那天開派對還剩了些吃的，但因為已經隔了兩個夜，加上冰箱沒有正常工作，恐怕食物多少都已經有點變質了，沒准兒……已經被保潔人員給清理掉了。

　　自己面前站著四個復仇者，和一個即將加入復仇者聯盟的蜘蛛俠。不管怎麼看，平凡無奇的自己才是最應該承擔這種不起眼工作的人。

　　喬安娜站在宛如外星人寄居的洞穴的樓道裡，心裡默默地這樣想著。

　　不料她剛說出這話，一旁一直靜默不言的史蒂夫便開口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是「我去吧」，而是「我和你一起去」。

　　這擺明了是找機會和喬安娜單獨相處。娜塔莎·人精·諾曼諾夫當然不會去壞好事。彼得·知道兩人同居關系·帕克自然也不會討沒趣。旺達·早就看穿一切·馬克西莫夫也選擇明哲保身。

　　唯有皮特羅·天生快遞員·耿直boy·馬克西莫夫自作主張地閃身去了樓下，不多久，就帶著熱狗回來了。

　　「這種事情，我來就好了嘛！」皮特羅很自豪地將熱狗塞進喬安娜的手裡。

　　一旁的旺達忍不住衝著自己的蠢哥哥翻白眼。

　　喬安娜眨了眨眼睛：「咖啡……」

　　「點了單了。你總得給店員一點兒時間制作。」皮特羅看了看表，隨即道，「啊！應該差不多了。」

　　扔下這句話，他再一次消失不見了。

　　皮特羅一走，旺達忍不住小聲道了一句「笨蛋」。

　　這一次，皮特羅多花了一會兒時間。回來的時候，他聳聳肩，說是去的時候店員還沒做好，他稍微在取餐區前等了一會兒。

　　喬安娜左手拿著熱狗，右手端著剛送上來的咖啡。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那我給他送進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這是史蒂夫第二次說這話了。

　　喬安娜不做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甚至都不曾停頓，仿佛，她壓根兒就沒聽見史蒂夫的聲音一般。

　　皮特羅嘴巴一咧，自信的笑容剛浮現在嘴角，自告奮勇的話都還沒說出口，就聽見一旁的旺達道：「你給我安靜一點。」

　　皮特羅眉頭一皺：「你怎麼跟哥哥說話呢！」

　　「早一分鐘而已，算不上什麼哥哥。」旺達臉上滿滿的都是嫌棄。

　　就在兄妹倆鬥嘴的這一小會兒，喬安娜和史蒂夫已經推開了樓梯間的門，進入了樓層。皮特羅對旺達有些不滿，所以他沒有注意到，手上端著食物的喬安娜，在樓梯間的門前並沒有要向身旁的史蒂夫求助的意思。她端起胳膊，試圖用手肘推開略有些沉重的防火門。

　　而站在她身後的史蒂夫，眼疾手快地先一步伸長了胳膊替喬安娜推開了門。

　　喬安娜沒說謝，也沒有表情。

　　她低垂著頭，默不作聲地鑽進了門裡去。

　　看上去，像極了一部電影裡，無名無姓的群眾演員。

　　樓層裡，地上散落著玻璃還有其他東西的碎片。那是一開始，史蒂夫和娜塔莎都在這裡時，為了控制住暴走的吧唧而搞出來的爛攤子。

　　而那個時候狂暴的士兵，這會兒，像一條迷了路狂跑了一天又渴又餓的小狗一樣，坐在地上。

　　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靠近吧唧。

　　期間，史蒂夫拉了她一次，用動作示意她站到自己身後去。但是喬安娜的視線只是在史蒂夫的臉上停留了一秒，隨即又低了下去。她沒有聽從史蒂夫的意見，堅持地率先靠近了吧唧。

　　「這次的咖啡不是拿鐵。皮特羅去買的。美式，不會甜。」

　　吧唧抬起頭，看了看喬安娜，隨即又將視線投向喬安娜身後的史蒂夫。他就那樣直愣愣地看著史蒂夫，仿佛在看著一個飄渺的過去。

　　蹲在兩人中間的喬安娜，這會兒甚至可以想像自己身後的史蒂夫也一動不動地回望著吧唧。

　　喬安娜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

　　干嘛不在外面把東西塞進史蒂夫的手裡呢？史蒂夫說「我和你一起」的時候，她就應該把東西塞進史蒂夫的手裡，然後下樓回她的公關部才對。

　　她懊惱著自己錯誤的決策。有些氣悶地低下頭。

　　再一次看向喬安娜的吧唧，看到的就是一個半低著腦袋的女人。那模樣有點像是在等他從她手裡接過食物的下人。他對這個女人有點印像，他……不喜歡這個女人現在的模樣。這總讓他覺得有點……不正常。

　　吧唧靜靜地看了對方好久。期間一直在回想對方的名字。

　　當喬安娜覺得腿麻不自覺動了一下的時候，吧唧終於想起了她的名字。

　　「喬安娜？」


第194章

　　喬安娜嚇了一跳, 她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叫她名字。在她的認知裡——也不是她對吧唧這個人有意見——這會兒吧唧的腦子, 應該有一半以上都是空的。

　　用旺達的話來說就是「比起三歲的小孩多一些常識和殺人技巧罷了」。

　　她沒想過吧唧會叫出她的名字, 因為，她不覺得吧唧應該記得她。

　　喬安娜愣住了, 最後想了想，叫人吃飯總歸是不會有錯的。於是她，輕輕抬了抬手腕，引起對方的注意：「吃點東西？」

　　吧唧皺著眉頭, 看她手裡的東西。

　　喬安娜把咖啡杯的杯蓋揭開：「瞧, 不是拿鐵。」

　　吧唧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從喬安娜的手裡接過了熱狗和咖啡。

　　喬安娜站起身來。

　　吧唧像是一只無家可歸的狗一樣, 眼巴巴地看著她：「你去哪兒？」

　　喬安娜頓了頓, 有點不安地看了看史蒂夫, 然後回答道：「去上班？你們可以……先聊聊？」

　　吧唧聞言又看向史蒂夫。隨即問了一個讓喬安娜冷汗直冒的問題：「他是誰？」

　　好家伙！這不是腦子有點問題！這根本就是換了個腦子吧？！

　　喬安娜一張臉皺在一起：「他是你朋友。」

　　吧唧表情很鎮定，他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

　　「你再……仔細想想？」

　　吧唧做出一副仔細回憶的模樣，片刻後又道：「確實不記得。我和你以前也是朋友麼？」

　　喬安娜搖頭：「不是。」

　　吧唧的表情變得有點冷酷了。上一次喬安娜看見他這幅表情的時候，還是他在哥譚追殺她的時候。

　　喬安娜想起旺達的囑咐，隨即又立刻道：「我們只是同學。」

　　「同學？」

　　「嗯。哲學課的同學。」

　　吧唧的眉頭又困惱地聚在了一起：「我不記得哲學課學了些什麼。」

　　喬安娜笑了起來：「那不是你的問題，我也不記得哲學課交了些什麼。」

　　「我好像有一把匕首。」吧唧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喬安娜露出一個略有些緊張的笑容：「那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們只是一起修了哲學課，其他的課程我可沒學過。」

　　吧唧被喬安娜的說法弄得越來越糊塗了。他看著手裡的咖啡和熱狗, 不知如何是好。

　　喬安娜站起身，索性扯了個謊：「你受了傷, 這會兒可能覺得有點……怎麼講？……有點困惑。不過會慢慢好起來的。要不, 你和你哥們兒聊聊？他對你的事更清楚。」

　　吧唧看了看一旁一直安安靜靜的史蒂夫。他沒認出對方, 但又莫名地覺得這個人確實眼熟。權衡再三後，吧唧點了點頭。

　　喬安娜眼見這會兒是個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好時機，於是趕緊轉身往外走。

　　「等等！」

　　喬安娜的手被人拉住了。

　　拉住她的是史蒂夫，而叫住她的，卻是吧唧。

　　史蒂夫和吧唧都愣了一下。隨後吧唧先開口問道：「你要回去上課了？」

　　喬安娜這會兒也顧不上以後謊言拆穿會有什麼後果，一心只想著趕緊開溜，於是她順著吧唧的猜想點了點頭：「對，哲學課。」

　　吧唧聞言，抿著嘴唇沒再多說話。

　　史蒂夫沒有松手，就那樣拉著喬安娜往一旁走了兩步。

　　他在喬安娜耳邊低聲道：「我看看他情況後，就下去找你。」

　　那一瞬間，喬安娜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等著情、郎來事後安慰的小、三。

　　這種錯覺讓喬安娜像是吃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

　　連帶著，她連臉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了。她輕輕拂開史蒂夫的手：「我還得下去忙公關部的那堆破事呢。回頭再說吧。」

　　史蒂夫看了看喬安娜的雙手，最後點點頭，不再多說。

　　喬安娜擺脫了這對來自上世紀的兄弟，一溜煙兒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娜塔莎和馬克西莫夫兄妹已經不知去向，樓梯間裡，剩下彼得一個人辛辛苦苦地在清理那些黏得到處都是的蜘蛛絲。喬安娜推開門走進樓梯間的時候，蜘蛛絲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彼得一邊扯下連接著扶手和天花板的一股蛛絲，一邊同喬安娜打招呼：「嘿！喬安娜。」

　　「嗨，彼得。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彼得將蛛絲扔進垃圾桶，衝著喬安娜連連擺手，「你是不知道，我跟著斯塔克先生學了好多！他真是個天才！你知道麼！那種真正的天才！不是空有小聰明的那種！」

　　「我知道。」喬安娜看著神采飛揚的彼得，忍不住笑了起來。

　　「話說回來！喬安娜，你能想到那個主意，也真是厲害！我是說，如果不是你事先告訴我那個思路。我可能會和斯塔克先生一樣，試圖正面攻破那個人工智能的程序，或者，建造一個超級防火牆之類的！你是怎麼想到的？你真的完全不會編程麼？」

　　喬安娜露出一絲苦笑：「那不是我想到的辦法。」

　　「誒？」

　　「彼得，事情很復雜。你還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

　　彼得聞言，情緒明顯有些低落：「我知道，看今天的情況我就知道事情很復雜了。」

　　喬安娜抱歉地拍了拍彼得的肩膀：「娜塔莎他們呢？」

　　「下樓去了。那個長頭發的姐姐看上去有話要跟諾曼諾夫女士說。所以他們就離開了。」

　　喬安娜聞言，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你知道她要說什麼麼？」

　　「不知道，在離開前，她一個字都沒有多說。」

　　喬安娜聞言，嘆了口氣。

　　「有麻煩？」

　　「一直都有麻煩，不是麼？」喬安娜從扶手中間的空隙，看向空蕩蕩的樓下。

　　彼得猶豫了一會兒：「那我回學校了。接下來應該也沒什麼事能用得上我了。」

　　喬安娜盯著彼得看了一會兒：「或許你可以去托尼那裡，看看他們還有什麼事兒你能幫得上忙？」

　　「我可以去麼？」

　　「托尼已經同意了不是麼？你盡管去，他不會趕你離開的。」

　　「太棒了！」彼得說著就向樓下衝去，衝了一層樓，他又頓住腳步，仰著頭衝喬安娜嚷道：「喬安娜！實在是太謝謝你了！你放心，我一定會保守秘密的。」

　　喬安娜笑著衝彼得招了招手。一直到彼得離開了她的視線範圍，她才嘆了口氣：「只要你別像克拉克那樣動不動就扒人馬甲就好。」

　　喬安娜回頭看了一眼樓梯間的防火門。門的那一頭沒有任何響動，看樣子，旺達對吧唧的治療確實有效果。至少……他沒有再暴怒動手了。

　　喬安娜收拾了心情，沿著樓道往下走，准備回公關部去處理剩下的事情。

　　而另一邊，旺達將娜塔莎叫到沒有其他復仇者在的樓層，一臉嚴肅地問道：「樓上那個人，你們打算怎麼辦？」

　　娜塔莎頓了一下，隨即道：「你不是已經將暗示點都抹去了麼？」

　　旺達看著娜塔莎：「那也改變不了他是個殺手的事實。」

　　「你應該比其他人更清楚，他會犯下那些罪行，並不是因為他想要那麼做。他只是被利用了。」

　　旺達點點頭，臉上卻一點兒也沒松動：「但他還是做了。你和隊長不打算把真實情況告訴其他人？容我提醒一句，他手上的鮮血，可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多。」

　　娜塔莎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用近乎請求的語氣道：「我會和隊長再商量這件事的。在找到合適的機會前，旺達，我希望你能答應我暫時保守秘密。」

　　旺達猶豫了兩秒，最後輕輕點頭：「希望那個機會不會距離現在太久。」

　　隨著大廈電力系統的恢復，網絡上圍繞著斯塔克工業清潔能源項目的討論陷入了白熱化的狀態。一邊有人嚷著說清潔能源項目絕對是有重大技術問題，否則斯塔克工業不可能過了這麼久還不出來澄清誤會。另一邊則堅持站邊斯塔克工業，但因為斯塔克工業本身沒能拿出什麼像樣的說辭，這些站邊斯塔克工業的網友倒有些像是無腦粉絲。

　　當天斯塔克工業的股票依舊跌停。

　　即便是低價買入股票的喬安娜，看見那條下降的走勢線，仍舊不免肉疼。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當天跌停板之前，韋恩集團突然買進了不少斯塔克工業的股票。

　　喬安娜跑去托尼工作室詢問系統修復情況的時候，順帶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托尼。

　　這事兒，若換了是其他商業對手買進，喬安娜根本就不會來多這個事。但對方是布魯斯·韋恩，穿著西裝的哥譚蝙蝠俠，喬安娜不得不多留個心眼，及時把情報告訴托尼。畢竟，她對金融手段可是一無所知。

　　托尼在聽完消息後，氣得連罵了兩句F打頭的髒話。罵完以後，他又給布魯斯打了個電話，在電話裡繼續罵。

　　「你這是趁人之危！」

　　「去你的吧！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你就是趁機來發財來了！」

　　「艸！你才需要幫助！滾回你的哥譚，別來礙我的事！」

　　喬安娜和班納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和托尼搭話。一直到托尼扔了手裡的電話，工作室裡的其他人仍舊連大氣都不敢出。

　　托尼環抱著雙臂，坐在凳子上。

　　喬安娜眨眨眼：「系統進度……如何了？公關部那邊，能對外正式解釋了麼？」

　　托尼安靜了好一會兒都沒搭話。

　　喬安娜不得不又問了一遍。

　　「能了能了！F*ck！讓韋恩借機賺了一筆！」托尼氣呼呼地轉向計算機，不再搭理喬安娜。

　　安博爾拿著資料走到喬安娜面前：「這是說明材料。你准備什麼時候開記者會？」

　　喬安娜看了看時間：「明天讓約翰去開吧。」

　　安博爾有點意外地眨眼：「你不去？」

　　喬安娜搖了搖頭：「他才是發言人。你把資料給他也送一份吧。明早我看下他發言大綱，沒問題就上午開會吧。」


第195章

　　吧唧的狀態比史蒂夫預想的要好。

　　也因為這個原因, 本以為很快能結束的史蒂夫, 忍不住在那滿地狼藉的樓層和吧唧聊了許久。久到他回到27樓的時候, 才聽說喬安娜已經離開大廈了。

　　她去了哪兒？

　　沒人能回答史蒂夫的問題。

　　約翰和安博爾都是一臉茫然，只說喬安娜扔了一句「你們慢慢忙, 我先走了」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太陽已近西沉。

　　托尼還在工作室裡與班納測試數據。那個會噴射蛛絲的彼得，像個敏而好學的乖學生一樣，一步不離地跟著兩位科研大佬。

　　史蒂夫在工作室的門口晃了一圈, 意識到他們也不可能知道喬安娜的去向後, 便沒有打招呼，悄悄離開了。

　　史蒂夫給喬安娜打了五通電話, 對方都沒有接。

　　他有些心煩意亂, 摸不清楚喬安娜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是單純沒有聽見他的電話？還是不想接他的電話？又或者……她遇到了什麼麻煩？

　　最後這個年頭閃過腦子的時候, 史蒂夫有一瞬間的慌亂。他一個人跑遍了大廈裡，喬安娜可能去的地方，甚至在女廁所門前徘徊了好些時間，都沒能看到喬安娜的人影。最後，他決定先回皇後區的公寓看看情況。

　　如果在那裡還沒能找到喬安娜的話，他准備打斷其他伙伴手裡正忙的事，將這個麻煩的情況告訴大家。

　　史蒂夫馬不停蹄地趕回皇後區。

　　打開家門的那一瞬間, 史蒂夫聞到了女士香煙燃燒後的煙草味。味道不輕的煙草味。

　　他不抽煙，喬安娜也很少在他面前抽煙。事實上, 他一直都知道喬安娜要抽煙, 可是, 仔細回想一下，兩人認識後，喬安娜幾乎沒在他的面前點過香煙。他甚至沒有在喬安娜的包裡看到過打火機或者香煙盒。

　　喬安娜叼著細細的煙杆的形像，像是蒙著霧氣的幻像一般。因為少見，而顯得不真實。

　　「喬安娜？」史蒂夫試探性地喚了一聲。但卻沒有聽見回應。

　　他走進屋子，輕輕關上了門。衛生間裡有水流聲傳出來。史蒂夫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

　　他環視房間。

　　靠近沙發的地方，整整齊齊，而門邊卻亂糟糟地堆著書本和筆記本。

　　那些書本和筆記，史蒂夫見過。他記得這些東西曾經被堆在房間的各個角落。臥室有，餐廳有，沙發邊也有。他甚至還記得，喬安娜當時跪坐在沙發邊，一邊佯裝低頭整理書籍和資料，一邊故作不經意地問他要不要搬來和她一起住。

　　那個時候的喬安娜，低垂著頭，頭發被系在一起，懶懶地搭在肩膀上。衣領裡，露出一截白色的皮膚，那時她纖細的脖頸。

　　而現在，那些書本和筆記，被亂糟糟地集中對方在門邊。看上去像是即將被掃地出門的模樣。

　　史蒂夫蹲了下來，他在書堆旁看到了散落的煙灰。他甚至可以想像喬安娜叼著煙，蹲在地上將書本堆起來的樣子。興許她一直忙著堆書，沒空用她那漂亮的手指將煙蒂從她兩片薄薄的嘴唇間移開。長長的煙灰伴隨著她的動作抖落，落在她的手臂上，或者其他裸露的皮膚上。

　　那一定很燙！

　　喬安娜會慌忙地用手將煙灰拍掉。說不定她還會含糊不清地咒罵一句。然後坐在地板上，抽完煙。發現她自己實在是沒有力氣將這些書本和筆記搬去樓下的垃圾桶扔掉，於是選擇放棄，徑直去衛生間洗澡，衝掉她一身黏膩的汗水。

　　史蒂夫在書堆旁蹲了下來，隨手抽出一本筆記。

　　筆記上密密麻麻地寫著亂七八糟地哲學理論和漫無邊際的猜想。有些猜想和吧唧有關，但更多的猜想和公關工作有關。

　　喬安娜想做好她手裡的事。

　　這讓史蒂夫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還記得當初兩人相識時，她有多討厭工作。

　　是因為換了工作的緣故麼？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衛生間裡的水流聲停止了，隨即而來的，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喬安娜裹著浴巾，包著頭發，踩著濕漉漉的拖鞋從衛生間裡出來。

　　她剛出來就被家門口的史蒂夫嚇了一跳。但她沒有驚呼出聲，只是長長的吁了口氣。

　　史蒂夫蹲在書堆旁，一副想說點什麼的模樣。

　　喬安娜避開視線道：「我還沒來得及把東西都清理出去。」

　　史蒂夫沒接話，只是沉默地站起身。

　　喬安娜一邊揉著包在毛巾裡的頭發，一邊朝臥室的方向走去。她在不經意間瞄見了茶幾上那個被她當做煙灰缸使用的小碟子。隨即，她聞到了房間裡那股還沒有散去的煙味。

　　她一邊說著「抱歉，抽了兩支」，一邊走到窗邊去開窗。

　　喬安娜表現得自在又客氣，和往日裡的她一點也不一樣。

　　她用手捂著胸口前的浴巾，一邊伸長了胳膊將窗戶推開。

　　史蒂夫走到她身側，抬手握住窗戶的鎖扣處：「我來吧。」

　　喬安娜「嗯」了一聲，沒有堅持，轉身朝臥室走去。

　　史蒂夫沉默地將窗戶都打開，又回身將茶幾上裝滿了煙灰和煙蒂的小碟子給收拾干淨。他在書堆面前發了兩秒呆，然後才走進臥室。

　　喬安娜已經換上了睡裙，散開了濕漉漉的頭發。她靠著床頭，借著台燈的光亮，在看一份打印的紙質資料。她神情專注，不時用筆在資料上勾畫、批注。剛洗過的額前的碎發有點礙事，被她用筆蓋別在了腦袋頂上。手機被扔在不遠處的床頭櫃上，不時會被它的主人拿起來翻翻資料什麼的。喬安娜眉頭微蹙，每一次下筆前，都會習慣性地咬咬筆杆。

　　史蒂夫倚著門，看了她許久。但喬安娜卻像是根本沒察覺到一般。

　　「你確定要把門口的東西都扔掉？」史蒂夫輕聲問道。

　　喬安娜這才將視線從手上的資料移開。她盯著史蒂夫瞧了好一會兒，然後用平和的語氣道：「別管它們，我明天自己拿下去扔掉就好。」

　　史蒂夫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起來：「那堆資料不輕。如果你要扔掉的話，我可以替你拿出去。」

　　喬安娜低頭看資料，隨口「嗯」了一聲：「謝謝了。」

　　史蒂夫在門口又等了幾秒，見喬安娜沒再說話，他這才出去將門口的書本抱下樓去。

　　關門聲傳來的時候，喬安娜放下手裡的資料，沉沉地嘆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今天的脾氣來得莫名，但她控制不了自己。吧唧對她生活的影響，以及公關部的那些麻煩事，像是兩塊沉重的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

　　史蒂夫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他回來的時候，喬安娜手裡的資料還停留在他離開時翻到的那一頁。史蒂夫推開臥室的門，沉默地看了喬安娜兩眼。但對方並沒有理會他，沒有衝他笑，也沒有道謝。只是蹙著眉，盯著資料，仿佛那上面記錄了一個世界級的難題。

　　史蒂夫想了想，輕聲道：「我去洗澡了。」

　　喬安娜「嗯」了一聲，又或者沒有。

　　史蒂夫有點不確定。他關門前又看了看喬安娜，但對方還是捧著資料保持著冥思苦想的造型。史蒂夫不再耽誤，徑直去了衛生間。

　　洗完澡出來，史蒂夫一回到臥室就看見喬安娜將腦袋靠在床頭邊，手裡拿著資料，眼睛已然閉了起來。他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到喬安娜聲明，小心翼翼地將她手裡的資料抽了出來。

　　資料離開指尖的那一瞬，喬安娜驚醒了。

　　她反射性地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但她面前並不是什麼可怕的家伙，而是頭發濕潤，眼神溫和的史蒂夫。喬安娜愣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作何反應。

　　史蒂夫將資料隨手放在床頭櫃上，然後默默地調暗了台燈：「你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喬安娜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兩頁資料沒看完，作勢就要坐直身子，繼續工作。

　　但史蒂夫沒有退讓，他半跪在床邊，一手摁著喬安娜的肩膀，一手將資料推得更遠。

　　喬安娜用略有些不滿的眼神看向史蒂夫。

　　史蒂夫不在意，只是用手輕輕理了理喬安娜的發：「早點休息吧。你累了一天了。」

　　喬安娜沒再堅持，依言躺了下去。

　　直到喬安娜躺好，史蒂夫這才關了台燈。輕手輕腳地翻身上了床，躺在喬安娜的身側。他的手還搭在喬安娜的肩膀上，就那樣似擁非擁地半摟著喬安娜。

　　明明是繁忙的一天，但兩人誰也沒睡。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閉著眼。

　　喬安娜這會兒甚至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清醒，她能聽見史蒂夫的呼吸聲，能聽見窗外的風聲，還有樓下不時路過的車輛和夜裡寂寥的行人的腳步。

　　她這會兒覺得她能聽見全世界的聲音，唯獨聽不見史蒂夫的心聲。

　　同床異夢。

　　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了吧。

　　喬安娜沒頭沒腦地這樣想著。

　　最後，不知道是誰。在這壓抑的黑夜裡，長長地，長長地談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