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
霍格沃茲的城堡已經修復了,被巨人攻破的大洞也被填補上。
明明才相隔一周,卻恍如隔世。
很多學生還留在學校里,鄧不利多已經澄清了他和優娜的身份,所以不少格蘭芬多的學生是帶著敬意看他的,他們的眼神里帶著惋惜。
石內普緊抿著唇站在天文塔……
這裡,是她常來的地方,她常在這裡吹奏好聽的東方樂器,他的手撫摸著冰冷的石塊,當初她就是坐在這個上面的吧,風吹起他的長袍,他閉上眼睛在空氣中汲取她的味道。
他走在長廊里,這裡,留有她的腳印,她總是喜歡輓著他的手,從不理會他有多尷尬多麼不情願…… 麥格在後面叫住他,追了上來,「西弗勒斯,你的傷好了嗎?」
石內普看著前面,腳步並沒有放慢,他往地下室走去。
麥格看著他失神的樣子,慢下腳步,費力維和斯拉格霍恩在後面拉住她,「別去了,他需要靜一靜。」
「我之前還罵他是懦夫,我沒有想到他背負著這麼多的東西在生活著。」麥格教授開始哽咽,眼神低垂,「還有優娜,她那麼善良,那麼美好……」
「世事難料,米勒娃……」費力維安慰道。
石內普聽到了後面教授之間的談話,他很平靜,他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就是這麼一步步地往前走著。魔藥辦公室,石內普停在門前,拿出魔杖在門上敲了敲,門打開了。
石內普站在門前,希冀那個人會出現,像以往一樣溫柔的摟住他,鑽進他的懷抱,靠在他的胸膛上聽他的心跳聲。
可是什麼都沒有,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外,再沒有任何聲音。
空蕩蕩的房間。
石內普看著房間的每個角落,哪裡都有她的影子,就像她的輕笑聲還在耳邊,她的軟聲細語,她的善解人意,她的中國菜,她的蕭聲……他抬頭看向牆上的那張照片,整個心像被突然扯到一樣。
不見了。
優娜不見了。
整張像片沒有了優娜的影子,只剩下他和西里斯兩個人。
怎麼會這樣?石內普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顫抖著,拉開辦公桌的左抽屜。
這個抽屜里放的都是這些年來優娜送給他的禮物,沒有了,全部都沒有了。
整個抽屜只剩下一堆湮粉,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相冊,還有一本,石內普想到了,有一張當時優娜自己為自己拍過照片的,他快步走向房間,拉開抽屜,近乎痴迷地看著照片里優娜略帶著稚氣的微笑。但不過幾秒,一團火憑空出現,從他握著照片的地方開始燃燒。石內普的心被針扎一樣痛起來,他抽出魔杖,喊著,「咒立停!咒立停!」可是那團火並沒有熄滅的跡象,石內普伸手去蓋火,想把它撲滅。可是他的手穿過了火苗中央,無論試多少次,他根本無法碰到那團火,那團火徬佛不是實物。可是它卻確確實實地在燒著他僅剩的一張照片。
石內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張照片變成粉末,「不!」他不死心地撈著,將那堆粉末捧在手裡,抽出魔杖一遍又一遍地喊著「恢復如初」。可是那張照片已經無法恢復了。
石內普慘白著臉,跌跌撞撞地走出辦公室,優娜不會這麼殘忍地對他,她從來只會替他分憂,她總是淡淡的笑,她總是希望給他溫暖與快樂,她不會這麼狠心的。衝到格蘭芬多的宿舍前面,胖夫人看到石內普,拿著個手帕抹了抹眼淚,「石內普教授,我都聽說了……」
「開門!」石內普的聲音冰冷且生硬。
胖夫人被嚇了一跳,躊躇著要不要替他開門。她看著石內普抽出魔杖,嚇壞了,扭動她的身軀,讓開了通道。
那場混戰之後,學生們有些回了家,但是還是有大部分都留在了學校里。
現在食死徒四處逃逸,畢竟鄧不利多回歸,霍格沃茲還是最安全的地方。
石內普抓著一個人的肩膀就問,「科林的宿舍在哪裡?」
那個學生被石內普的模樣嚇到了,他結巴了半天,最後只能用手指指了指方位。
石內普闖進去,科林在那場混戰中受了點輕傷,石內普進來的時候他正在床上和同學聊天。
石內普抓著他的衣服,揪著他劈頭就問,「照片,你幫優娜拍的那些照片在哪裡?
「什麼?」科林愣了愣,隨後明白石內普說的是什麼,他的手抬起來指向放在一角的箱子,「我拍的照片都在那裡面……」
石內普馬上放開科林,跑過去翻著那個箱子。
他找到科林在聖誕晚會替他們拍的照片,兩個人翩翩起舞的樣子就映在他眼簾,她是那麼的美麗。
但只是一剎,優娜的身影慢慢變得模糊起來,最後完全消失在照片中,照片里只剩他一個人摟著空氣旋轉。
他笑了,笑得所有人側目,那個笑空洞且無助。
這就是他不說愛她的懲罰!
她拋棄了他,她不再回來了!
優娜的葬禮
鄧不利多站在魔藥辦公室門前,有些為難。
聽麥格說,石內普從格蘭芬多的宿舍回來後就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里,而現在優娜的葬禮快要開始了。石內普不會願意錯過的。
鄧不利多抬手敲門,「西弗勒斯,開門。」
……
「西弗勒斯,優娜的葬禮快要開始了,你不去嗎?」
……
房間里沒有動靜,鄧不利多猶豫了一會兒後,用魔杖點著門鎖,然後門被推開。
屋子里一片昏暗,石內普坐在椅子上,一雙黑眸亮得恐怖。
「西弗勒斯,優娜……她的葬禮很快就要開始了,你不去見她最後一面嗎?」
布利多知道這句話有多殘忍,但他不能放任石內普繼續這樣下去。將魔杖交給他,就是想讓他發現這件事已成事實。
鄧石內普站起來,他的聲音沙啞,「我要去。我要證明那個人根本不是優娜。你們一定在欺騙我!」
鄧不利多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跟著石內普一起走出了地下室。葬禮舉行的地方是靠近城堡的左邊,靠近魔藥辦公室不遠。來的人不算少,霍格沃茲的全體老師,留校的學生,哈利、金妮、羅恩、赫敏,盧平、喬治,從美洲趕回來的斯凱利和阿曼達,鳳凰社的人也來了。
西里斯穿得很整齊,顯然胡渣被剃掉,修剪得很整齊的一撇鬍子,頭髮散在背後,優娜曾經說過,這樣很好,像中世紀童話中的王子。他的灰色的眼眸中滿是疲憊,布滿著血絲,坐在最前面,手裡拿著一朵花,桔梗花。
盧平有些落魄地坐在那裡,懷裡還抱了一個剛出身不久的孩子,非常的小。
阿曼達靠在斯凱利的懷中泣不成聲,她看起來成熟了許多,她的手裡也有一個孩子正無措的看著自己的母親淚流滿面。
石內普抿著唇,沈默地看著這一切,他不信,還是不信。
斯凱利離開坐位,從後面將優娜的屍體抱上前,然後輕柔地放進水晶棺中。
她真美,穿著那晚舞會的黑色長裙,襯得肌膚像透明一樣,及腰的黑色長髮就這麼散落在身體邊上,這個裝束還曾經是阿曼達幫她設計的,現在她冰冷的躺在地裡,就像睡著了一樣……
斯凱利怔怔得看著眼前的女孩,幫她理好頭髮,這個女孩曾經是那麼的小,她那麼好學,那麼聰明,還那麼機智果斷的救他出虎口。而現在,他的這個妹妹,就這麼安靜的躺在那裡…… 鄧不利多站在前台,對所有人說,「優娜.石內普,一個勇敢、聰慧的女子。她是霍格沃茲的驕傲,是斯萊特林的驕傲。並且,始終保持著善良與真誠的品質。她的離去,對於我們所有人都是一種損失。她希望認識她和她認識的人都能在之後的生活里幸福,她不希望我們哭著送她走,所以請微笑,相信她會在另一個世界里永享幸福與寧靜……」
所有人上前一一與棺中的優娜告別…… 西里斯將手上的桔梗放到優娜的手裡,「這份愛交給你,無望或是永久都在你的手心裡。」他俯下身親吻了一下優娜的額頭,然後不忍再看,快步離開了。
阿曼達在斯凱利的攙扶中走上前,她的腳步有些不穩,看著棺內這個昔日的好友,「優娜…在霍格沃茲能認識你,是我最幸福的事……」阿曼達再度硬咽,整個過程她都在哭泣。
赫敏上前,看著她,臉上還掛著淚水……
然後,是盧平…… 石內普是最後上前的,他瞪著鄧不利多,「優娜可以做出替你假死的傀儡,自然也可以為自己做。」
他伸手去尋找這個人的左手,她左手戴著婚戒,右手的手指上空無一物,在那一刻露出笑臉,「她不是優娜,優娜戴著奧斯汀家的傳家戒,那只戒指沒有血緣就無法戴上!」
斯凱利手裡拿著那枚戒指,神色悲傷地交到石內普手裡,「這枚戒指是剛剛從她手裡取下來的。」
石內普慌亂的將那枚戒指套上躺著的人手裡。
沒有絲毫排斥!戒指就這麼輕鬆地套了進去。
石內普愣在那裡。
再也騙不了自己這只是一場惡作劇了。她現在就躺在那裡,這麼沈靜,卻不會再對他笑,對他說話了。
眼前熟悉的黑色禮服,那次舞台上,她一步步向他走來,美得震驚了全場,她不知道他也被震動著。
那個小小的,有著天真笑顏的女孩長大了,那麼美,那麼柔和,又那麼的奪目,她是那麼喜歡向別人炫耀自己的幸福,那麼喜歡膩在他懷裡……
他再也聽不到她叫他教授,再也聽不到她叫他教父,再也聽不到她叫她西弗勒斯…… 鄧不利多上前拍拍石內普,「西弗勒斯,別這樣。讓優娜安息吧。」
「墓碑上就寫,I love you。」他的聲音嘶啞地不像自己,他握著她的手,那裡冰涼的沒有任何溫度。
石內普動作飛快地抽出魔杖,對準自己的喉嚨。
盧平及時的繳械咒,懷裡的孩子開始放聲哭泣,石內普手中的魔杖已經被擊飛,而鄧不利多伸手從後面箝制他的行動,鐵甲咒在他周邊流轉。
石內普絕望地看著鄧不利多,吼道,「為什麼攔著我!」
「我答應過優娜保護你。我欠了她那麼多,我只能用此彌補她。西弗勒斯,你的命是優娜的生命換回來的,你要讓她的犧牲變得毫無意義嗎?」
石內普垂下眸,原來他連死亡的權利都沒有……
鄧不利多嘆了口氣,「優娜說,她有東西留在她給的禮物里…」
禮物……禮物?
石內普想起了那把鑰匙,對,古靈閣!她曾經在古靈閣門前給他鑰匙,調皮地和他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找不到我的時候,可以到金庫里找找,或許你會發現,我坐在那兒數錢。」
想到這裡,石內普眼神中重新有了一絲光彩。
有些事早已決定
石內普握著當年生日優娜送他的鑰匙,來到古靈閣。
古靈閣又恢復了正常,精靈們來往不絕。
石內普將鑰匙遞出去,說道,「5207號金庫。」
那個年老的妖精,看著那根鑰匙半晌,然後抬頭看向他,「石內普先生?」石內普點點頭。
那妖精喚來另一個同伴,把鑰匙交給他,說道,「帶這位先生去5207。」
石內普跟著那妖精滑過防賊瀑布,來到金庫門口,鑰匙塞進去,然後打開了。金子和各式各樣的魔石,稀有魔藥材料符咒堆積在裡面,石內普沒有時間欣賞這些財富,他要找的是優娜所說的關於秘密的線索。一個簡單的木制盒子放在一張水晶桌上,石內普直覺的他走過去把它拿了起來。本來上鎖的盒子在石內普碰到的剎那自動彈開,一張白色的紙摺疊著放在裡邊。石內普伸手去取,就在碰到信紙後,紙變成了淺藍色,然後從他手中飛離。
優娜熟悉的嗓音在金庫中響起,帶著些許遺憾和落寞。
「唉!看來失敗了呢……石內普教授,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去了一個遙遠的國度。
這樣也好,本來我就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說不定會在別的世界里得以重生!
能遇見你,能和你共同生活是一個奇跡!
請不要難過,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西弗勒斯,你知道人們為什麼認為過去比現在好?
呵…其實很簡單,因為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
人總要學會自己去面對過去,面對孤獨,面對痛苦與失意。
我不是莉莉.伊萬斯,她不愛你,但可以自私地在你心裡划下痕跡,然後又置之不理。
我做不到,對你的那份感情,害怕過,矛盾過,逃避過,直到有一天突然發現再也無法割捨,這一路,都走得很幸福!
西弗勒斯,最後答應我一件事情吧。
你的身體里混合著我的血,如果你還有那麼一點心疼我,就好好愛自己,照顧自己,記得,一定要幸福!」
這句話結束後,整封信就自己燃燒起來了。石內普看著那些灰燼從上面灑落,心被揪緊,原來她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他曾告訴自己,他無法承受這樣的痛苦兩次,現在才發覺原來是不一樣的,這樣的痛,痛到骨髓,連呼吸都是痛的。石內普失魂落魄地走出金庫,那個妖精看著他的表情不敢出聲。
優娜的聲音一直在腦海裡回響,「……人總要學會自己去面對過去,面對孤獨,面對痛苦與失意……」
她竟然那麼狠,他笑,笑她為什麼將他留下來。原以為不說愛就不會傷害。
「If he does not desire to survive, to face death without fear? I became his burden, he went to hell before, clinging to his feet, will not let him leave!」
如果他因為沒有留戀,而對死亡毫不畏懼。我就要成為他的包袱,在他下地獄前,抱住他的腳,不許他就這樣離開!
她是那麼的倔強,她的隱忍與痛苦都是他給予的。
他的血管里現在留有她的血,那些來自她的溫度與生命……
優娜,你真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