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鳳天下 第三十八章 破城
微亮的天色中,這一日大都的清晨與以往的任何都完全不相同。籠罩在淡淡的薄霧裡大都所有不論大小街巷中全無早起人們的動靜,事實上,自軍亂發生後天,居住在大都內外的百姓們早已一一徹離了家園,暫避別縣。
原本該了無人煙的皇城四方城門,此刻卻全被重裝軍隊團團包圍住,皇城內無人能出,而皇城外也無人能進。
行帳內,官嚴宇一身戎裝腰際繫著大刀,洪聲朝著行帳內,詳看各方軍報的炎傲天出聲問道:「四殿下,皇城四方門,我軍今占守兩方,剛收最新軍報,請四殿下過目。」
「官大人,快請進。」難得由桌案中抬首的炎傲天伸手按了按有些僵硬的頸子出聲回道。
長指接過信封,開封展信,許久後……炎傲天一雙黑亮的眼眸閃過某種異樣的光彩,唇邊浮現一絲很淡很酷的笑意,俊容上神態輕蔑的看著手頭上的信紙。
帳外,一張斯文俊秀書生貌,氣度始終溫文爾雅的柳宗益,此刻卻板著一張臉手裡頭端著不知從那處用來的食膳,『碰』的一聲,無視於官嚴宇的存在,就這樣大力的將裝著食膳的盤子擱於桌上,語氣冰冷如霜的對著炎傲天只吐出一個字:「吃!」。
柳宗益那與斯文外表全然不相符的飆悍的神情及行為,卓實嚇了那從小看他到大的官嚴宇好大一跳,國字臉上神色一陣古怪,睨了兩人一眼後,識趣的自行轉身先行離去。
行帳內,獨留下的,除了表情冷硬的柳宗益外,另一位被冷聲命令之人-炎傲天,反應令人玩味。
長指放下手頭上還熱騰騰的軍報,無視桌旁那快堆積成山的圖卷與情資,炎傲天薄唇微微勾起,直對著神情僵硬到有些不自然的柳宗益漾出一抹淺笑,幽深的雙眸更是難得出現了令人迷醉的溫柔和暖意,暗啞著嗓子問道:「你人不是應在城外後營?何時入城的?」
「哼…聽說你己二日未步出這行帳,自幼就愛與我搶食的你,就連伙兵送上的你也分毫未動…..,炎.傲.天~~軍糧不是這樣省的….你…你人在外頭時都這樣嗎!」前一句冷哼聲,柳宗益那兇悍的樣子,還裝的有模有樣,但最後那兩句話,瞬間便將前頭所營造出的冷冰的形象毀之殆盡。
「你做的?」大掌揮開桌上的文件,扯近了食盤,一碗一碟的掀蓋聞味淺嘗。
「炎傲焰呢?」柳宗益拾起桌上一卷情資隨手翻看,同時故意轉移話題問道。
「在另一方門處坐陣。」炎傲天先嘗過味後,便依著喜好順序吃了起來,那一盤全是他愛吃的食膳,除了柳宗益外,無他人知曉,就連炎傲焰也不知,這盤食膳擺明了就只有一人會做,思及至此炎傲天心情大悅,眉眼含笑啟口接話回道。
「為何沒其他人幫你?」
「因為除了你外.....我不要其他來人幫。」炎傲天由美食中抬起頭,那勾揚的唇角,看的出心情忒好。
『啪』的一聲,柳宗益手中的紙卷掉落一地,無處可閃躲的俊秀顏容上雙頰略微泛紅,同時胸口砰砰的瘋狂亂跳,情急之下的他有些口不擇言的說道:「喂....你….胡說些什麼….還有….收起你那噁心的表情!」
「呵呵呵!才這樣就受不了,那日後你該怎麼辨呢?嗯.....宗益留下來幫我!」炎傲天收斂起玩笑的神色,伸掌一把握住柳宗益的手腕,絲毫不給他逃離的機會,硬是留他下來。
被緊握住的手腕熱的發燙,柳宗益冷著臉回首準備高喚『放手』,但在那雙黑色的眼眸對上炎傲天那對眼下的黑影,原本想裝出來的冷臉,卻又裝不出了。
「先吃吧!在擱就要涼了,急件的…..我先幫你看。」
重新拾筷用膳的炎傲天,深黑色的眼眸含笑睨望著信手拾了張椅就坐於桌側,垂首專注於一卷卷情資之中的柳宗益,那一般的身高,慢慢的幻化回兒時那可愛的模樣,總是氣極敗壞的被迫跟在他身前身後,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存疑,一次又一次的受『騙』,那個…當年那跪身於柳大人身側原本是要當焰伴讀,卻被自個拐來身側的人兒,算了算….至今也伴隨他渡過了十多個年頭,這手….就怕…..要放開….也難了。
***
圍城兩日,皇城內無視不服之眾,照常依宮禮舉行登基頒曆之典,只是新皇繼位的第一道旨,不是興兵平亂,而是….禪位予董德昌。
炎傲泉於下旨當日起兵破城,同時位於皇城另二方門的炎傲焰、炎傲天等人也跟著行動,這一次,不同於先前,守城之兵將臉孔陌生,不似西炎人,訓練有素的攻守,使其與皇城四方破城之人始終停留不前,戰況形成僵局。
皇城外牆上羽箭如雨,一波波朝著皇城外直襲而去,東門與北門處,黑衣軍駐立於弓射範圍之外,未曾在向前一步,而西門與南門卻戰況慘烈,將帥視兵命如草芥,一但後退-則違軍命斬,隨軍前進-則羽箭無情,陣陣殺喊聲中,伴隨的是一具具癱倒的軀,血肉飛濺之景,隨處可見。
月翔鳳墨澤般的長髮高束於腦後,金銀雙色簪交錯,一身黑衣襯著白瓷般的絕色面容,細長的丹鳳眼淺淺瞇起,高舉起一手,連打了兩個響指後,黑衣軍中開始改變陣形,隊中持黑色大盾者竄,每四人成一隊,隊中四盾上下相疊形成一個盾壘,再外搭上弓手一名。
霎時間,黑衣軍前,數隊盾壘,迅速形成。
一匹黑馬策騎至月翔鳳的身側,馬上戎裝筆挺神色寧肅的炎傲焰,伸掌遞上了長弓與箭袋,同時俯身說道:「鳳~破箭雨後,莫要一人就往城內衝,知嗎?」
「知!」接過長弓背上箭袋,月翔鳳黑眸凝望了炎傲焰一眼,語氣卻如孩童般嘟嚷道。
大掌掬起一把綢般青絲,炎傲焰俊美無雙的面龐上,神色極為溫柔,銳眸笑看著月翔鳳那孩子氣的模樣,接著….薄唇輕快對著月翔鳳的朱唇送上一記啄吻。
「去吧!用你的羽翅,飛上西炎的天。」大掌撫上宛如沾上胭脂的臉頰。
緩緩滑開雙掌,十指的指溫,依稀還停留在月翔鳳的臉上。
毅然回首轉身,月翔鳳那嬌小的身子便沒入了黑色盾壘之中,隨後一際牛角長鳴,眾人齊聲一『喝』,如移動城壘般,盾壘群紛紛踏入了箭雨的勢力範圍之中。
前移時四盾如牆,攻擊時四盾如窗,弓手精準,箭箭皆無虛發,隨著盾壘前進的同時,城牆那不曾間斷過的綿密箭雨卻逐漸稀疏。
始終緊閉的城門,開始有了動靜,城內步兵、輕騎,經由門縫,如潮水般湧出,而從開戰至今,皆停於弓射範圍外的其餘黑衣軍,也於炎傲焰拔劍高喊『破城』之聲令之下,亦跟著潮湧而上。
盾壘靈活,遠攻局勢一改,持盾的兵便也毋需群聚,大盾改掛單臂,另手拔劍,轉眼間大軍由守轉攻,用兵之靈活,令敵方咋舌。
短兵交觸,刀劍齊舞,皇城前廝鬥殺喊聲不斷,一對黑眸視線如鷹隼般,於交戰的人群中,搜索他的半魂,手中的劍不曾停過,胯下的黑馬則利落穿梭在人群之中。
青絲如舞動的綾帶,起伏飛旋於一抹嬌小身形的四周,雖無內息,但那看似無章的身法卻仍足以讓人無法近人。
只消一眼,就使炎傲焰原本凝重的神色,瞬間舒展開來。
「凌雲!大軍交給你指揮。」炎傲焰揮劍襲斬身側敵兵,匆匆回首望向那始終跟於身側的紅髮男子-凌雲下令道。
「凌雲領命。」凌雲回話的同時,迎敵的作動卻絲毫未受影響,手中的長劍如虹般於敵陣中遊走。
扯韁調馬,炎傲焰朝著心繫的身影處奔馳而去。
始終不願用劍的月翔鳳,僅以劍刃威喝,但實際上真正招呼上敵方的,只有扎實利落的揮舞拳腳功夫。
『人不是機器』說出這句名言的人,月翔鳳可是百分之兩百的認同,不論身手在怎麼好,畢竟還是血肉做的人,甩了甩己有些酸澀的手,漂亮的臉上神色開始有些….不耐,名為『教養』二字的東西瞬間被拋至九霄雲外去。
「靠!….兵怎麼這麼多。」晶瑩的汗滴順著小巧的臉緩緩滑下,異樣的紛紅,微喘的氣息,媚態的模樣卻難掩逐漸疲憊的神態。
刀起劍落的戰場上,月翔鳳已將心眼運用至極限,閃劍勢竄刀路,任憑他反應超乎常人,但仍難以面面俱到,黑衣已有些襤褸,數道利刃劃過的破口之中,隱約可見淺淡微透血的紅痕。
一雙原本專注於刀光劍影中的墨色鳳眸,突然間,猛然登大的雙眼,直視前方的目光閃動絢爛神色,眼神穿越過重重交戰的人海,最後停駐在那張遠在數尺外的俊容。
月翔鳳笑了,那張比女人還媚的芙蓉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勾魂攝魄的眼眸中清楚的映著數尺外男人的身影。
就這麼一個閃神,便使月翔鳳在自個的背後,留了個大空洞。
一匹快馬,由皇城奔馳而出,馬上之人,伸掌攬腰抄起了月翔鳳的身子,深綠色的眼眸帶著挑釁直望向不遠處的炎傲焰。
策馬奔竄於人群之中的炎傲焰,原本還勾勒著笑紋的嘴角,倏然抿直,而黑色的眼眸瞬間充滿殺氣,俊容上神情忽然轉為陰冷銳利表情。
『駕!』的一聲,炎傲焰策馬加快的速度狂追而上。
突如期然被攬上了馬背,月翔鳳像布包般的懸掛於馬鞍及男人間,因奔馳而產生的劇烈震動與晃動,讓尚還一臉莫明的月翔鳳感到渾身不適。
「咻~~~~~是~~~你~~~!」鳳眸眼角餘光一撇,僅望見那對陰詭魔魅的綠色眼眸後,月翔鳳冷抽了一口氣,驚喚道。
「很耳熟的一句話,多年未見…小鳳兒。」大掌刻意按撫於月翔鳳的腰際,冷邪的嗓音,語帶曖昧的低喃道。
「我靠!給我放開你的毛手。」由腰際處傳來的異樣感,令月翔鳳起了股寒顫,不知為什麼….他可以接受炎傲焰,卻無法容忍其他人撫觸,同樣的行為….所得而的竟是竭然不同的反應。
「利嘴….不過我喜歡,放任你三年,也該是夠了,小鳳兒….我決定不等了。」按於纖腰處的大掌加重了力道。
「我不是東西,亦也不是你的人。放我下來,你不能無視我的意願,隨意控制我的去留。」月翔鳳不是傻子,雖然半身倒掛使他腦充血,但是那男人話裡明白的表顯出他那明顯的意圖,情緒冷靜下來的月翔鳳語氣森冷的糾正道。
「現在不是我的人,但將來會是。我想要的,不論是用什麼手段,我都一定要得到手,小鳳兒….三年的時間不短,也該是夠了。」綠眸中的色彩由淺轉深,狂妄邪肆的俊容上竟慢慢露出殘酷的淡薄笑意。
「你.想.囚.我?」月翔鳳的額際處青筋爆起,他勉強由牙縫中擠出話來。
「小鳳兒,你覺得『皇位』與『美人』,在那男人眼裡孰輕孰重?」
「…….你問這做什麼?」月翔鳳語帶戒備的反問道。
「皇城方破,皇位即在眼前,你覺得那男人會策馬直衝大殿,亦或是會調頭尋你而來?」
正當月翔鳳準備選擇用沉默來替代回答之際,一道急促的馬蹄聲由側邊突然竄出。
「我會調頭尋鳳,因為皇位若失尚能在得,但鳳不同,就只有他,我失不得。」策馬跟上了綠眸男人的馬,炎傲焰嗓音低,語氣極緩的代答道。
「即失不得,我到要瞧瞧你怎麼要回。」綠眸男人單手勾起半掛於馬上的月翔鳳,硬將其身扣於懷中,刻意加快馬速欲撞炎傲焰的馬匹。
「狼大爺,你傻啦!」月翔鳳麗容雖帶著笑,可雙眼中的淚卻如洪水般潰堤而散。
「沒傻,到是你…又笑又哭的,那模樣怪可怕的,龍兒要是看了,定又會像小老頭般搖首輕嘆。」控馬微閃過綠眸男人惡意的舉動,無視他人話中的挑釁,反到與月翔鳳對起話來。
「喂!狼大爺,你功夫可好?身手可敏捷?」一提到允龍,月翔鳳那笑中帶哭的古怪神情,到更是嚴重,故意用綠眸男人的衣擦去臉上的鼻涕淚水後,月翔鳳鳳眸中閃過一絲異光,他突然朝著炎傲焰扯嗓大吼道。
「若我說普通,那天下沒人敢自稱第一。」炎傲焰劍眉翻飛,薄唇揚起玩味的笑意,語氣自傲的回聲喊道。
「那好!就看你表現了。」語畢,月翔鳳伸手抽出他要際間暗留的短刃直朝著綠眸男人扣於他腰際上的手臂直刺。
霎時間,只見銀光閃劃,接著一具嬌小的身形由馬上躍起,緊接著只見綠眸男人目帶寒光,伸出一掌想要握住那如鳳鳥般飛躍的身軀,而策馬緊跟於側的炎傲焰卻在月翔鳳躍身而起的同時,跟著躍起,千鈞一髮之際,大掌搶在月翔鳳落地前,將那嬌小的身形擁入懷中,再雙雙翩然落地。
「哼….西炎三皇子-炎傲焰,好功夫。」月翔鳳的短刃只輕劃過綠眸男人的手臂,萬萬沒想到炎傲焰竟默許月翔鳳用險招脫困的綠眸男人邪銳的眼眸中透出縷縷寒光,他語氣陰寒的同炎傲焰招呼道。
「北灃王爺-夜梵天,你也不遑多讓。」炎傲焰將月翔鳳扯至身後,斯文俊容上神情平靜的回道。
那兩人間雖語氣看似平靜客氣,可私低下卻暗潮洶湧,相互試探較勁。
「我要你懷中的那人。」一句明挑不打暗語的話語夜梵天的嘴裡說出,『唰』的一聲,夜梵天緊接著抽出腰際間的佩劍,直指炎傲焰討人。
「這人你要不得。」炎傲焰神情平靜的聽完夜梵天囂張的宣言後,也緩緩拔出了自己佩劍,那聽起來淡漠的回話裡,卻蘊藏著酷寒的殺機。
「我是『人』不是『東西』,什麼『要』不『要』的,這事只有我自己可掌握、可決定,而不是他人說了算。」被炎傲焰扯於身後的月翔鳳,語帶不滿的搶聲說道。
大氣的話說歸說,可卻無人聽入耳裡,兩張相異的帶笑俊容,互望的眼神各帶著較量、打量與算計。
「看來…要帶他走,必需先殺了你才行,也好!先斷了他的心念。」夜梵天那綠色的眼眸微掃過炎傲焰身後的月翔鳳,冷笑著道。
「大話少說,動手便能見真章。」炎傲焰態度從容,語氣平淡應對。
鏗鏘!
清亮的刀劍交擊聲於月翔鳳面前乍然響起,兩把劍刃因使劍者之力道,竟不斷磿出火光。
「鳳!上馬先走。」炎傲焰分神朝身後的月翔鳳說道。
「那你呢?要我留你一人面對那個瘋子!我不要!」瞪大了鳳眸,月翔鳳緊握著短刃,不怎麼合作的回道。
兩道力量相當,但卻相互抗衡的內勁,竟因一方散神,另一方突襲的狀態下,內勁對衝,強大的力道,一左一右的將炎傲焰與夜梵天兩人,雙雙震飛至二尺處。
「該死的!」月翔鳳忍不住再次出聲咒罵道,這不會就是古人常說的『紅顏禍水』吧!....可他這個一點兒也不想當『紅顏』的人,卻被迫成為了『禍水』,媽的……這兩人….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他的『人身自主權』呀。
出手偷襲的夜梵天,一手拭去嘴角邊不斷流出的血絲,笑著震劍,緩步走向因受襲而傷的比他重些,尚無法站起身來的炎傲焰,綠色眼眸裡有著嗜殺的喜色。
「我不會讓你動他的。」一隻玉臂由後勒住夜梵天的頸,另手持刃直抵向致命的咽喉,不知何時移至夜梵天身後的月翔鳳則語氣淡漠疏離的喝令。
夜梵天邪俊的臉上一抹驚愕的神色飛竄而過,綠眸如幽綠深潭般殺機未斂,仍舊直望向前方的捂著胸,嘴邊也掛條血紋的炎傲焰,語帶欽佩的同其身後的月翔鳳說道:「有勇氣,敢同我動手的公子不多,但還是有,不過……敢向我動手的雌子,你到是第一個。單就你護人這舉動,這男人我更是非殺不可。」
拒絕的話,讓月翔鳳手裡的短刃,劍尖些許沒入夜梵天頸上的皮肉中,輕刺出一抹紅。
頸上漸漸清晰的刺痛,使得夜梵天綠眸神色一沉,他不顧架於頸上的短刃,運勁震開了月翔鳳,提劍帶著濃濃的嗜殺笑意,直直衝向才穩住腳步的炎傲焰直襲而去。
炎傲焰微揚起嘴角,運氣一震手中的劍,發出清亮鳴聲,隨即以雷霆萬軍之勢,迎向夜梵天攻來的冷劍銀芒。
兩道帶傷的身形,伴隨著銀光劍影於交鬥不休,鏗鏘不絕於耳。
被輕勁震開的月翔鳳由地上站起,就這麼抬眸望眼,只見劍光銀芒相互交擊,緊接著鏗鏘斷裂聲猛然響起,兩道疾速銀光左右飛射而出。
手持著斷劍的二人,突然都停下的動作,其中一人出聲說道:「為何要鳳?」
夜梵天冷笑著回道:「因為他特別,很入我的眼,夠格當我的人。」
「哈哈哈~~~就因為這原因?若是,那你打從一開始就是輸家,連鳳心思的一角都未曾到過的你想與我爭,實在是可笑,也罷…你想動真格,我炎傲焰陪你到底。」詢得夜梵天答案的炎傲焰突然昂首大笑,接著冷冷的說道。
「你說我是輸家…..好.咱們看看最後誰才是真正的輸家!」受言語激怒的夜梵天一對墨綠色的雙眸閃著濃厚的殺氣,語氣同樣冰冷回著。
炎傲焰對於夜梵天的狠話絲毫不以為意,口氣一樣冰冷的回道:「看來我倆非得以武力解決了,那正好讓你瞧瞧妄奪人妻會有何下場。」
冷語之爭無果,兩個男人面帶冷笑,夜梵天丟去了手中的殘劍,舉掌運勁一道勁風,就這樣直攻向炎傲焰,而炎傲焰見狀也跟著拋去手中的斷劍準備接招。
夜梵天招招狠厲都欲取炎傲的性命,初時炎傲焰尚還能輕鬆見招拆招,轉眼間兩人出招已過數百,就在兩人互拍了一掌又退開的同時。
月翔鳳驚見炎傲焰的嘴邊溢出大量鮮血,他驚覺最初那一震,炎傲焰傷的不輕,他猛然掙起身,朝著準備死鬥的兩人驚吼道:「住手!都給我住手~~~~!」
炎傲焰聞聲,分神轉頭朝月翔鳳望去,他這一望使夜梵天得了個空隙,他突然躍身向前,朝轉首分神的炎傲焰狠狠的再補上一掌,這一掌重擊炎傲焰的腹側,原本就溢血的嘴裡直噴出大口大口的鮮血,硬撐著傷軀,炎傲焰連忙側身閃開夜梵天第二次的攻擊。
不公平的對決,不光明的手段與行逕,使得月翔鳳怒目將手中的短刃當成擲器,朝夜梵天扔射而去。
短刃飛劃過夜梵天的臉側,於那邪俊的顏容上留下一道鮮紅的長痕,見血的夜梵天,唇邊浮現一絲帶著嗜血的笑意,那對墨綠色的眼眸盈蓄著怒意,陰沉他別有意味的望了月翔鳳一眼。
某種詭異的恐懼突然襲上月翔鳳的心口,他臉色突然一變,整個人拔腿就朝著炎傲焰飛奔而去。
夜梵天冷著笑看著月翔鳳狂奔向炎傲焰激烈的舉動,霎時間兇性全露的他便以飛快的速度奔身朝焰這殺來,炎傲焰吐出嘴裡不斷湧溢的鮮血,捂著傷腹準備接招,在兩人同運勁皆予要給對方致命的最後一擊之時.....一道聲音伴隨著纖細的身影突然由側旁竄出。
「我不准你殺他!」月翔鳳一股作氣的張開雙手衝到兩人中間。
首先發現月翔鳳的是炎傲焰,他連忙收回掌勁,並將整個身子一偏,剩餘的力道則打向了一旁的草地上。而相形之下,夜梵天就發現的較慢來不及收回大部分的力道,眼見就要擊上月翔鳳的身形……..
站於兩人之中,緊閉著雙眼的月翔鳳,早以準備要承接這一掌之時,過了許久,卻沒有預期該傳來的疼痛。
緩緩睜開雙眼只見夜梵天倒於另一側,口吐出鮮血,原來那一掌,他情急之下,反掌打回他自己的身上。
月翔鳳冷著一對鳳眸,左右各望了兩個渾身都是鮮血的男人一眼,腦海浮起兩個男人為了爭奪他的『所有權』,不顧家國人事而在此大打出手的荒謬事件,頓時一道怒氣由其心頭而生,他朝那兩人破口大罵道:「你們兩個是白痴呀!我再說最後一次,我是人,不是『東西』,該死的…..你們是耳聾啦!聽不懂話嗎?我真該讓你們兩個各賞一掌,通通吐血而亡算了,很好咩!炎.傲.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夜梵天睜著魔性的綠眸,用那足以魅惑人心的目光,定定的朝著月翔鳳直望,他對著滿臉怒容的月翔鳳伸出一手,嘴裡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小鳳兒,跟我走吧!」
柳眉微挑,勾唇反笑,冷冰含怒的絕美顏容,神情鄙夷的睨了夜梵天一眼,月翔鳳心裡暗罵道,這個人是不是都把別人的話當成耳邊風呀?說跟他走就跟他走,當我是什麼呀?靠!男人中的敗類-沙豬。
另一側,炎傲焰看著月翔鳳精彩的神情變化與那專程是衝著他來中氣十足的罵聲,腹部帶著傷顧不得會痛的他開口大笑說道:「哈哈哈...咳..鳳他不會跟你走的…咳咳......」
大笑著說畢後,炎傲焰的口中又吐出一大口鮮血,身子不穩,見看面朝前就要倒下……
「焰~~!」月翔鳳見狀大聲驚喚,同時人連忙衝了上前,伸掌將那高大的身軀撐扶住。
黑衣上朵朵紅花沾染,炎傲焰那高大的身形直接倒於月翔鳳迎上的懷中,月翔鳳用自己的身子環撐住炎傲焰的身子雙雙的跌坐下,看不見炎傲焰臉上神情而心急如焚的月翔鳳,嘴裡不斷的向懷裡炎傲焰探問道:「焰,你沒事吧?別嚇我呀!」
就在月翔鳳還為炎傲焰擔心受怕之時,依靠於月翔鳳肩頭上的炎傲焰,則朝著一臉應陰鷙的夜梵天望去,俊臉上嘴角微揚,挑釁意味濃厚直對著夜梵天漾出『勝利的微笑』。
夜梵天嘴角帶著血,那墨綠色的瞳色因炎傲焰的挑釁而更顯暗沉,渾身上下充滿著怒殺之氣的他,用著月翔鳳聽不見的內息傳聲,對著焰說道:「這世上尚還未有我得不到的東西,西炎皇子,這一次就算你贏了,不過…小鳳兒的人我是不會放棄,你最好留心些,下次再見面時我會帶走他的人,並殺了你。」
炎傲焰也不甘示弱的同樣用著內息傳聲回道:「鳳的今生與來生我炎傲焰是絕不會放手的。不會再有下次見面的機會,遠方有人來了,聽起來皇城城門戰事已息,那聲好似我方這邊的人,你還有機會,能走就快離開。」
炎傲焰說畢,夜梵天轉過頭朝遠方傳來吵雜聲之處望了一眼後,不發一語的撐起身子,步伐蹣跚躍上馬背,策馬朝著另一側方向飛奔離去。
月翔鳳抱著炎傲焰,對於....他久久未回話,而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手小心翼翼稍稍將炎傲焰那靠在他肩頸處的俊容拉開,映入月翔鳳眼簾的,則是一張狼狽的俊臉,還帶著血絲的嘴角上有著一道明顯得意的笑容。
月翔鳳見狀,鳳眸直接就送了炎傲焰一記大白眼,嘴沒好氣的直吼道:「怎麼!被打了這麼多掌,很高興是不?嫌自己血太多嗎?還笑的出來,要不要我多補你幾掌。」
「呵~~~咳咳,不論神魔,誰也不能從我身邊帶走你,這世上慧眼只需我一人就夠了。」炎傲焰笑的連連牽動到腹部的傷處。
「焰…..你也想『囚』我嗎?」突然間,月翔鳳的螓首猛然埋入炎傲焰的背中,他語調怪怪的悶聲說了一句話。
「咳咳....咳...。」炎傲焰聞言,急著想說話的他,捂著胸口又咳出血來。
月翔鳳驚的連忙將埋於寬背中的頭抬起,雙眸裡神情焦慮的直望向炎傲焰,不斷用衣袖拭去炎傲焰嘴角邊與口裡吐出的血漬,語氣緊張的問道:「焰?沒事吧!能起身嗎?要不要我背你,馬….馬就在一旁,我……。」
這是月翔鳳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不會騎馬。
炎傲焰那對幽黑的眼眸,看著那張交錯著數種神情的精美容顏,他伸掌擁住那眼神中早以亂了分寸的月翔鳳,略微喘息的輕聲安撫道:「別緊張,這傷死不了人的。鳳……不論如何,我決不會為己之私心而去拆折你雙翼的,雖然….金絲籠很安全精美,但….我更愛藍天中展翅高飛的鳳。」
「焰……」月翔鳳聞言,他回擁炎傲焰,語帶哽咽的低喃著。
「噓!鳳….你聽,遠方的人就接近了,看的見人嗎?」炎傲焰語氣虛弱的對著月翔鳳說道。
眼眶微紅的月翔鳳聞言,抬首。
只見道上,數名黑色人策著快馬直朝著他們而來,月翔鳳一雙鳳眸於黑衣人群中看見數張熟悉的面孔後,月翔鳳激動的笑著對炎傲焰說道:「焰!是月影他們,咱們可以安心了…可以安心了。」
「嗯!」炎傲焰輕應了聲後,人便倒靠於月翔鳳的肩上。
炎傲焰的倒下,讓月翔鳳的心跟著瞬間停止了跳動,但隨即頸邊一抹輕渺的氣息,這才讓月翔鳳真真正正大大呼了口氣,安了心,輕靠低首與炎傲焰交頸而擁,不許言語,月翔鳳亦也知道炎傲焰為他做了什麼,此刻月翔鳳的心裡滿滿全是感動。
這男人……..要讓他不交心….也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