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歷史] 解讀澳門活歷史：土生葡人的故事

人民網駐澳門記者 曾坤

　　「土生葡人」這個稱謂，對於居住在澳門的人來說，是一個再熟悉再親切不過的稱謂了。他是特指澳門社會中一個獨特的居民群體，即葡萄牙人與亞洲人通婚後在澳門所生的混血後代。據官方公佈的資料，澳門至今還有１萬多土生葡人，佔澳門總人口的２％。可以這麼說，要想真正解讀澳門今昔，沒有比先了解土生葡人更直接更快捷了。因為土生葡人就是澳門開埠４００多年歷史的產物，是澳門活的歷史。按澳門學者的話說，土生葡人「乃中國、歐洲、以及整個東南亞沿海一帶長期以來的互相接觸和影響經過一個沉澱過程得出來的產物」，「乃兩個文化歷時幾個世紀對話的產物」。

　　土生葡人的故事

　　記者來澳門不久，正好趕上澳門回歸後第一次土生葡人社群聚會。我饒有興趣地細細觀察這些人的相貌特徵。臉部長得像「西洋人」，但膚色卻各異，黃皮膚、白皮膚、黑皮膚、灰黑皮膚都有。曾有學者把土生葡人當成「中葡混血兒」，其實，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就整個土生葡人來說，他們還包括葡萄牙人與印度人、馬六甲人、日本人通婚後所生的混血兒，其中以葡萄牙人與印度人、馬六甲人通婚的後裔居多，而葡人與中國人通婚的後裔只是極少數。

　　明朝嘉靖年間即16世紀中葉，擁有強大海上力量的葡萄牙人，自大西洋經印度洋到達南中國海，繼續開辟貫通東西的新航道。在此過程中，遇到發達程度不同的文明和一個比一個強的對手。他們採取或結盟瓦解，或武力征服，或疏通合作等策略，扮演的角色也從探險者變成征服者，再變成商人。他們用了13年時間相繼佔領果阿和馬六甲，面對強大的中國，又足足用了40年的時間，才在澳門建立了穩固的貿易基地。當時，從葡萄牙坐船到東南亞一帶，少說也需要兩年時間。海上航行風險極大，葡萄牙人絕不會讓其妻女在這一漫長的海上旅行中經受風險。於是，在旅行中常常攜帶男女奴隸，而從印度、日本、馬來亞、中國、甚至非洲販賣來的女奴，便常常成了其同居的性伙伴。在葡萄牙人同販賣來的各地女奴之間這種不明不白的關係中肯定有子女出世。這些所生子女在大多數情況下，其父母承認他們並為他們洗禮。如果是女嬰的話，可能會給她們備置豐厚的嫁妝，將她們嫁給同事或同事之子。這便是第一代土生葡人。

　　到了17世紀初，大批日本婦女來到澳門。葡萄牙男人與日本婦女通婚的數量大增，這段時期出生的土生葡人主要是葡萄牙人與日本人所生的混血兒，也就是第二代土生葡人。17世紀末，清朝收復了台灣，由內地遷往沿海地區居住的人員劇增，到澳門經商和定居的人員也隨之增多。這就為葡萄牙人與中國人通婚提供了極為便利的條件。這一時期誕生的第三代土生葡人主要是葡萄牙人和中國人通婚的混血兒。

　　不難看出，土生葡人的歷史，是一部飽經風霜、東西合璧的歷史。土生葡人，是澳門整整4個多世紀社會歷史的見證人。

　　土生葡人：一個很獨特的群體

　　有人對記者說，土生葡人就是澳門的翻板。若從文化的角度講，土生葡人是澳門作為不同文化交匯地的一個最典型範例。土生葡人都會說葡萄牙語，也全會說廣東話﹔他們一方面保持葡萄牙的生活方式，一方面又適應華人社會的生活習俗。一位在澳門生活了十幾年的朋友講述了許多這方面的趣事。土生葡人的婚禮，混合了中國傳統禮儀、民間婚禮和天主教儀式，過程非常復雜。如今，新娘子幾乎一律要在婚禮當日和在晚宴中多次更換衣服，而有時其中一款可能會是中國傳統禮服，但絕不可以缺少的乃是西式婚紗。而到土生葡人家中作客，你會感到更驚奇。客廳是中式擺設：油光閃亮的紅木太師椅和茶幾，上面雕刻有精巧的龍鳳圖案﹔客廳牆上掛著中國的水墨畫，博古架上擺放著中國的景泰藍花瓶。寢室擺設卻是地道的葡國風格：兩張單人沙發和一張席夢思床放在西式書架對面的牆邊，牆上懸掛著歐洲情調的油畫。這種中西相融又各具特色的居室佈置，正如一位土生葡人所寫詩歌描繪的那樣：「我既向聖母祈禱，也念阿彌陀佛。」

　　澳門就是土生葡人的家

　　由於種種原因，澳門回歸祖國前夕，一部分土生葡人離開了澳門。但是兩年過去了，留下來的土生葡人沒有懊悔，反倒是離開澳門的土生葡人，卻在千思萬念著自己的故鄉。11月28日，土生葡人大律師戴明揚向從世界各地來澳門參加「土生葡人社群聚會」的來賓表露：「在此，我請你們傳達一個信息給未出席這次聚會的人士，就是土生葡人社群在澳門仍舊同舟共濟、和諧地生活著，在澳門的政治、社會、商業上仍受到高度重視。」記者了解到，目前，許多土生葡人不但在特區政府各級領導崗位上任職，而且還在澳門政治經濟生活中發揮著獨特作用。特別是在同歐洲及葡語國家的交往、聯繫上，更起著極重要的橋樑和紐帶作用。正如特首何厚鏵所說，「澳門特別行政區成立之後，土生葡人繼續以澳門為根，安居樂業、服務社會，更積極地參與特區的社會公共事務。土生葡人社群及其豐富的文化，在過去、現在和將來對澳門的發展都具有獨特和重要作用。」一位僑居巴西的土生葡人告訴我，土生葡人的根在澳門。他更被何特首的一席肺腑之言感動的熱淚盈眶：「你們在這裡不是作客，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這裡有你們熟悉的語言、親切的風物、濃厚的人情，其親切感和吸引力，不在別處，正在於你們不可磨滅的記憶與情感中，永遠留有澳門的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