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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天上來的野王妃 BY江芷嵐

天上來的野王妃 BY江芷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腐剎 您是第4561個瀏覽者
碰--一聲巨響!她是從「天界」掉下來的娘子?
嘖嘖嘖!說容貌沒容貌、要身材沒身材,論家世更沒家世!
縱使眾臣子認為他是到了該立王妃的年紀了,
但...天神真要他立這種貨色為妃?
瞧瞧這從半空中掉下來的野丫頭,
除了那滿口的怪辭兒之外,
她還要他陪她玩那啥見鬼的「腦筋急轉彎」!
唉!真是傷腦筋啊腦...咦?
怪了!他不是要踼她回「天界」的嗎?
怎麼他的一顆心竟也跟著她...
也許這是上天賜給他的瑰寶吧!
只是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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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各位同學,我們在『黃金谷樂園』停留三個小時,大家要準時上車……」

   領隊在一陣耳提面命後,終於放了那群蠢蠢欲動的高三女學生。她們迫不及待地去光臨這座號稱全台灣最大的風景遊樂區,當初聽聞黃金谷樂園有許多新引進的遊樂設施時,她們這群高三老鳥們一下子就脫去那因補習壓力而造就的纖弱身子,全都活力再現眼巴巴地期待畢業旅行早些到來,因為黃金谷樂園可是一票玩到底,這麼吸引人的條件使得每班參加人數都爆滿,衝著黃金谷樂園參加的人比比皆是,它可是畢業旅行的壓軸哩!

   「喂!丁劍舒快點啦,我們去玩七百八十度大旋轉,再不快點去排隊,可能到歸隊時我們還坐不到。」

   丁劍舒翻翻白眼,她一向對這些新潮的電動遊樂設施沒啥樂趣。耳邊不斷傳來女孩子的尖叫聲,她快受不了了!那些人吃包沒事幹是不是怕?就別玩!

   「噢!龜呀你,快點啦,不然放你鴿子哦!」

   女同學半威脅半開玩笑地喊向丁劍舒。

   「饒了我吧!我受不了你們超高分貝的魔音穿腦,就請可憐可憐我吧!我不想英年早逝。」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等你了哦!」

   丁劍舒猛向同學甩手,示意「快閃快閃」!

   女同學當真丟下丁劍舒,跑去排隊。

   她肩膀一垮,做了一個解脫狀,大吐怨氣。

   丁劍舒戴了一頂鴨舌帽、一副墨黑囂張的太陽眼鏡,整個頭髮都盤進帽子裡。

   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卻只有四十五公斤,不認識她的人會誤認她是營養不良的男孩子,雖然在她腦袋瓜後有一頭束得整齊,堪稱呆板的長髮,但還是十次有九次人家當她是男孩子。唉!誰叫丁劍舒人長得高瘦不說,還是一個「洗衣板」!遠遠看去跟曬衣服用的竹竿沒啥兩樣。

   再論起丁劍舒的相貌於家世,實在難成比例。

   長相平凡的丁劍舒竟然是丁氏財團總裁的掌上明珠,她有七個長得十分英俊有形的哥哥,全丁家中人就屬她的長相最平凡,領人噴飯的是最得寵的竟然也是她。

   她那七個哥哥可比丁氏夫婦還寵溺丁劍舒,對她永遠是保護過度,但丁劍舒並未因此而驕縱,也從不透露她顯赫的家世背景。在她極力爭取下,她得以如願地念普通高中,過普通的學生生活。

   當然,若不是在許多優渥的條件下得以令她拜遍隱士名師,造就了一身外人所不知的好身手。否則,以丁家嚴密的保護措施及溺愛她的家人而言,哪肯放她「落單」?

   其實,丁劍舒一直都覺得家人太杞人憂天了,她走在街上也不會有人多看她一眼,真是怕了全家大小對她的耳提面名了。

   「唉!」

   丁劍舒歎了口氣,漫無目標地四處遊蕩,有時候,她是很多愁善感的;有時候她又是樂觀開朗的,什麼樣的情緒反應都可能出現在她身上,有點陰晴不定的個性連丁劍舒自己也摸不清。她是矛盾的水瓶座,愛自由、無拘束,又善變的水瓶座;雖然,丁劍舒一直很否認自己善變。

   現在是十二月末了,巧遇寒流來襲,不過,在南台灣的氣候就是這樣,永遠比中、北部來得暖和。那太陽可真稱職啊!老實說,丁劍舒還真有點熱。

   這黃金谷樂園還真大,並且生意興隆,放眼望去儘是人潮如湧,每項設施都大排長龍地停候著許多人,當然,那轟天震耳的尖叫聲此起彼落地充塞著,反倒是那些風景區就稍嫌冷清了些。

   不自覺地,丁劍舒走向了那幽靜的羊腸小徑……

   ※※※

   本來嘛,她也是衝著黃金谷樂園的名號而來的。不同的是,丁劍舒感興趣的是黃金谷的山山水水。

   不知為何,黃金谷給她一個很強烈的探知慾望。

   黃金谷樂園是設在山谷間,而周圍山區規劃成森林遊樂區、烤肉區、露營區,和風景區等,遊樂設施普遍都在山谷中,大致上看來地勢規劃得不錯。撇開那些新穎的電動遊樂設施不說,黃金谷的山光水色的確美。但,丁劍舒內心深處卻有股騷動。

   不是這樣的!這裡不該是這樣的。

   丁劍舒甩甩頭!「天啊!我在想什麼?」

   她用手輕拍額頭,沒想到自己如此無聊。

   看看週遭環境,丁劍舒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地走進山林中,而且是舉目無人煙的幽靜地方。

   太冷清了!

   丁劍舒想了想,還是離開此地的好!

   但,細細聆聽,遠處傳來淙淙的流水聲與啁啾的鳥囀,如原始自然的喚聲,正頌揚著那原始的野性美,如此牽繫著人們心靈深處的靈魂,一股回歸自然的衝動油然而生。

   丁劍舒興奮地奔向那傳聲處。

   這不看還好,看了真教她昏倒!

   什麼自然的呼喚?什麼幽靜無人跡的?眼前那一幢兩層樓高的華麗木屋雖沒達到水洩不通的田地,倒也稱得上人氣興旺了,木屋周邊的小販可賺死了。

   「我的天啊……」

   丁劍舒不由得懷疑剛才是不是在作夢,因為那條來時路上沿途可都有不少的遊客哩!

   再看那人聲鼎沸處,丁劍舒突然冒出一顆豆大的冷汗。

   該不會是撞邪了吧?

   「哎呀!好神唷,真準耶!」

   一名與丁劍舒擦身而過的女孩,滿臉欽佩地對同伴說。

   「就是說呀!我都沒告訴他我的名字,他竟然知道!連生辰八字都沒錯,實在太厲害了!」那同伴說。

   望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丁劍舒挑了挑眉。

   「原來是算命的,真有那麼神?」丁劍舒不禁帶著滿心的疑惑望向那幢木屋。

   又道:「好吧!來都來了,就進去看看吧!」

   ※※※

   「好,今天到此為止。」語畢。司馬文曲手起職業性的笑容,不再搭理那一大群苦苦相求的女孩子們,轉身入休息室,把雜事全留給助手打理。

   當司馬文曲再由休息室出現後,整間博物館已冷清許多,只剩一些參觀古物的遊客,為數不多不少。「主人,我們快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原來那名助手是司馬文曲的貼身保鑣。

   「嗯。」

   當司馬文曲欲離去之際,有人喚著了他。

   「等等,算命的。」

   誰知司馬文曲頭也不回地置之不理,舉步就走。

   「喂!我在叫你。」丁劍舒攔路。

   「小子,不得無理。」那名保鑣硬聲道。

   「算了!無妨,就算是有緣吧,今天破例一次。」

   司馬文曲笑了笑,自顧自地走向博物館的二樓。

   丁劍舒卻楞在那兒,搞不清楚這個年輕俊逸的算命仙在玩啥把戲。

   「你好運氣,還不跟著上樓。」保鑣說。

   「幹嘛?」

   「你找主人做什麼?」保鑣反問道。

   丁劍舒一副不大瞭解的樣子,但也隨後跟上司馬文曲。

   博物館二樓人潮較稀少,司馬文曲正佇立在一幅圖下,瞇著眼注視那幅畫,像是看出它所繪下的生命般,那一雙眼好似可以看穿古往今來般的神秘。

   「這幅圖年代很久了吧?圖樣都十分模糊了。」丁劍舒也學司馬文曲去死盯著牆上那幅畫。

   「是很久了,鷹妃。」

   「什麼?」

   「沒什麼,丁小姐。」司馬文曲把目光移至丁劍舒的臉上。

   「難得!」丁劍舒頗驚喜。「你不覺得我相男孩子嗎?雖然我也留長髮。」果真神!

   我都還沒報上大名呢!

   司馬文曲但笑不語。

   「你看起來很年輕。」丁劍舒從沒見過如此年輕的算命仙。

   「你懷疑我的能力?」司馬文曲笑著說。

   「那倒不會,只是有點驚訝。」

   「是嗎?你想知道什麼?」

   「那你知道我什麼?」

   司馬文曲受著笑容,嚴肅地說:「我說你會是一國之後。」

   「什麼!?」丁劍舒鼻粱上的墨鏡當場掉了下來,因為她太震驚了。「你知道這是多荒謬的話嗎?」如果說是某個大財團總裁夫人的話那還有可能,因為以丁劍舒顯赫的家庭背景而言,準會做得到!但,現在可是民主時代,都沒有國王皇帝了,哪還會有什麼皇后、王妃呢?當然,外國是不算啦,她老爸可不能把寶貝女兒嫁去異邦。

   司馬文曲並未生氣,他把目光疑移至那幅古圖,又說:「這世界原本就是千奇百怪、無奇不有,以人類的知識領域看來是十分不合常理,也無從解釋。」

   「這倒是。」丁劍舒並不反對司馬文曲的論點。但,她還是覺得先前司馬文曲的話很荒謬。「對了,你貴姓?」

   「司馬,司馬文曲。」他自動報上全名。

   「你為什麼一直盯著這幅圖?難道你看得出它的原貌?」不會吧?那幅古圖又破又黃又模糊不堪。

   「這幅圖是人物像,曾是某個王朝的東西。」

   「是嗎?哪個王朝?何人呢?」

   太有趣了,丁劍舒不知為何,心中忽然湧出一發不可收拾的探知欲,還有,一點點熟悉……一點點似曾相識與失落感……

   「那不是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那是屬於鷹谷的天鷹王朝時代的東西,距今也有一千年吧!」

   丁劍舒打個哆嗦,她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裡聽司馬文曲糊言亂語,現前她還很佩服他的身算,現在聽君一席話直覺腦門如受轟雷般,若司馬文曲不是一時天機知道得太多而「秀逗」,就是自己會受不住一連串的刺激,精神錯亂了。瞧!

   這話題不但不干己事,還愈扯愈遠了。

   「天鷹王朝?歷史中有這個朝代嗎?」天哪!白癡,都要準備聯考了,史地可是丁劍舒最拿手的,二十五史中可沒什麼鷹呀燕的。

   「我只能告訴你這些。」

   酷斃!開了頭卻不收尾。

   「你還沒告訴我那畫中人物是誰呀?而且跟我說了一大堆跟我沒關係的事,還沒跟我算命呢!」

   司馬文曲但笑不語。

   這時——「咦!丁劍舒!你也在這裡呀?好巧,我們大家一起逛吧!」

   一群丁劍舒的同班同學不待她表示意願,大伙拉著她就走,似乎沒見到她的頻頻回首……

   望著丁劍舒的身影,司馬文曲又笑了。「顏展。」

   「主人。」保鑣應聲道,等候差遣。

   「知會這裡的老闆,叫他把古畫送給丁氏財團的總裁。」

   「是。」保鑣立即辦事去了。

   司馬文曲深深地注視著古畫,古畫上有幾行不易察覺的模糊字跡,司馬文曲發現了。

   他對著畫中人笑了笑道:「你終於也等到今天了。不用謝我,我只是順水推舟,算得上是緣分一場,哈哈哈……」

   司馬文曲瀟灑地揮揮手,帶著爽朗的笑聲離開現場。

   隱約間——古畫上那只身影模糊的鷹,發出細微的鷹鳴,那鷹眼在剎那間閃動了一個稍縱即逝的光芒……

   ※※※

   「喂!有迷宮耶!」

   「哇!它竟然標榜《無膽勿試》。」

   「當然,它可是森林迷宮,不比一般小迷宮。」

   女同學正熱烈地討論著,一旁的丁劍舒卻掛心她尚未得到結果的迷。

   「好,誰怕誰,我們闖關吧!」

   「嗯,說走就走!」

   女同學們一窩蜂地跑去闖迷宮,丁劍舒自也被拉去作陪,正所謂「要死大家一起死」!

   果然,森林迷宮就是不一樣,這伙當初勇氣十足的女學生可亂了陣腳,終於明白為什麼迷宮入口要懸掛那四個字——「無膽勿試!」

   因為這迷宮是利用天然的地形設計的,沒有特別規劃的路可循。特別設計的陷阱、驚嚇效果、阻礙屏障等可不在少數,這群女學生個個玩興大失,已經開始擔心走不出去的後果。

   「哇!糟了!再三十分鐘就該集合上車。」

   「什麼?我們現在連東西南北都弄不清楚了,出口就更別提,這迷宮足足有好幾公畝大,而且還在半山腰呢!」

   「我看我們放棄吧!那裡有緊急電話可以通知安全人員。」

   「也只好這樣了。」

   就這樣,一夥人敗興地向外求援,正當女學生們齊走向那緊急用的電話亭時,並未發現路癡的丁劍舒走丟了。

   ※※※

   「開什麼玩笑?竟然放我鴿子,喂——尤秀姿、王詩文、江莉玲——」

   丁劍舒扯開喉嚨大喊同學的名字,可惜,一點響應都沒有,這已是第N遍了。

   丁劍舒抬頭一望,上頭是茂密的樹葉,由漸漸減弱的光源看來,時候是不早了,她趕緊看看表。

   「完蛋了!再十分鐘就要集合上車。」

   丁劍舒加快步伐企圖走出迷陣,嘴邊不斷咒罵著。

   「可惡!是誰說要玩迷宮的?這草沒事長那麼高幹嘛?連路都懶得開,當我是拓荒使者啊?噢!天,這石頭是專門找我麻煩嗎?」丁劍舒不斷地用手撥開達到她胸前高的草,眼睛仔細審視地上有沒有什麼坑坑洞洞的爛陷阱或臭石頭。

   其實是她倒霉選上最難走的路線。

   「吊橋!」丁劍舒眼前一亮。

   這丫頭也沒探探這簡陋的繩索吊橋穩不穩、牢不牢固、下面的斷涯深不深,一股腦兒地就跨步而上。

   果然,才走到一半,「啪」的一聲,繩索應聲斷得十分徹底,丁劍舒倒霉到連抓的繩索也「離根」而去。

   「啊——」

   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淒厲尖叫聲正向四方竄散,整個黃金谷樂園彷彿死城般的寂靜,正突顯著這天外飛來一筆的尖叫聲。

   就只有十步之差,好不容易隨安全人員發現尋獲丁劍舒的女同學當場失聲尖叫,昏厥的女學生就有三個。

   「完了!這斷涯少說有二、三百公尺哪!」

   安全人員趴在涯邊府視著,神色十分驚惶地搜尋著丁劍舒的影子。

   「二、三百公尺……」

   丁劍舒的同學都嚇得腿軟、面無血色,不久開始哭天搶地起來,個個開始自動怪罪自己沒能好好注意丁劍舒,一堆女生抱著哭成一團。

   「別哭!別哭!我們快向外求援呀!」

   哭鬧中,天邊似乎隱約地傳來一聲鷹鳴,卻沒有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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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湛藍的天空鑲著朵朵雪白如夢似幻的雲,東方的旭日正冉冉而升,清晨的朝花含露垂首,默默等待陽光的降臨。

   忽然,天際的一隅傳來陣陣激昂的鷹鳴聲,由遠而近、由小而大的鷹鳴聲,像是在宣告天下,它是天空的霸主王者,伴那響徹雲霄的鷹鳴聲而出現的是一群蒼鷹。

   它們飛掠過天空,不一回而又來回不停地盤旋著,好似在確保地盤是否無恙、有無敵人潛進般,它們銳利的眼不斷地巡視著這肥沃而美麗的大地。

   許久,太陽已完全露出臉來,蒼鷹像達成任務般各自飛去,飛向它們那個共同的根——鷹谷。

   在鷹谷,永遠可以見到恣意飛翔的鷹姿。四季如春、風景絕麗的鷹谷中是一個富強的國家——天鷹王朝。

   天鷹王朝以鷹谷為王朝根據地,統治著整個肥沃富饒的鷹國。

   今日,才旭日東昇之際,便有一隊騎著快馬往鷹谷疾奔而來的黑衣騎士,他們正以十萬火急的速度逼近鷹谷。

   他們未到谷口就已經有一大批人潮排站在谷口外側恭迎著,原來是鷹王回谷了。

   那一隊騎士飛快地通過谷口,直奔皇城而去,沿途有不少出迎的民眾,想必皇城的大門外正有文武百官候著吧!

   原本是無人知道鷹王此次的宮外行,否則也不會如此驚動全鷹谷上下,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是——今兒個是奸臣有計謀而策畫出的「立妃之日」!

   就因為這個原因,至高無上的鷹王才會火速趕回。

   鷹王一回到宮中,未及更衣便趕往立妃大典的現場,他的身後跟著有名的十二個貼身護衛——天鷹十二傑。當鷹王及天鷹十二傑出現在祥雲宮的大殿上時,原本喜氣洋洋、笙歌高唱的氣氛便為之凍結!

   誰都看得出鷹王十分震怒,他的臉上覆著如千年不融的寒冰般,冷硬漠然;而深邃的眼眸卻燃著一發不可收拾的怒火,再加上那股王者的霸氣與威嚴,足以令殿上的百官及後選妃子們嚇破老鼠膽。

   「這是怎麼一回事?」鷹王用極冰冷的語氣問道。

   殿堂內無人敢回稟鷹王,個個你看我、我看你。

   「全啞了?」鷹王用十分具火藥味的口氣又道:「大神官,你有何高見?」

   「稟王上,這是臣等為您舉行的立妃大典。」

   大神官用十分阿諛諂媚的姿態語氣回話,他自認幹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立妃大典?我有下令此事嗎?」

   鷹王那雙暴怒的黑眸盯著大神官那副嘴臉,語氣冷到可以凍結週遭的空氣,令人由衷心生畏懼。

   「這……這……唔!臣近日獲天神指示,應早日立妃母儀天下,所以……」

   「所以就私自作主?好大的膽子!」

   大神官聞言,連忙下跪請罪自辯道:「臣是為我至高無上的鷹王著想,不知鷹王會為此盛怒,臣該死!請鷹王恕罪!」

   哼!好一個老奸巨猾的小人。

   「王上,大神官是一番好意。況且王上也應早日成親。」宰相說。他雖不欣賞大神官的為人做法,但他始終希望鷹王早日成親,好為天鷹王朝立個儲君,那樣才能鞏固王權、安定民心。

   鷹王轉視著一向忠貞不二的宰相,口氣依然冷冽地說:「你也這樣認為?」大神官卻搶著回答:「王,您瞧瞧,她們可全是家世清白、出身名們的姑娘,而且個個貌似天仙哪!」嘿嘿,最重要的是他大神官的掌上明珠也在其中。

   大神官的心思,鷹王老早就一清二楚了,不過,鷹王也準備好要如何處置。

   這心懷不軌的大神官,此次出宮,為的就是料理此事。

   「那又如何?」鷹王不以為然道。

   鷹王后宮佳麗無數、美女如雲,他才不稀罕!要鷹王動心?難!

   「這……這可是天神的旨意呀!」

   大神官就不信斗不倒鷹王,歷代的鷹王可都十分敬鬼神的,對大神官也十分器重,唯獨此代的鷹王對大神官一向嗤之以鼻,對鬼神論也不熱中與特別崇敬,以致大神官的地位一落千丈。

   「天神旨意?你何不直說是天神旨意要我立大神官之女為妃!」鷹王直言冷笑道。

   這「七月半鴨子不知死活」的大神官,竟然歡喜道:「鷹王聖明!」

   宰相及其它百官聞言,全都變了臉色,連忙望向鷹王。

   「王上!」

   鷹王微舉手,示意稍安勿躁,後又冷笑說:「既是天神旨意,那我就非得順天意行事不可。」

   「王上聖明!請王上著主!」

   大神官樂不可支,這下子要奪得鷹王寶座之日為時不遠了,以後就是大神官掌權嘍!

   「王上,您千萬三思呀!」眾臣力勸道。真好笑,這群大官小官先前還一致期待鷹王立妃,這會兒全一副「千萬娶不得呀」的樣子,說明了,就是怕鷹王誤選中大神官之女,那麼天鷹王朝準會起內革,大神官的計謀已是半公開的秘密若,不是大神官仗著先王寵信的餘威及一塊「免死金牌」,哪還留得住他的項上人頭?今日就不會讓他如此作威作福了,連立妃這等大事都敢私作主張,簡直太越權了。

   「王上呀!您……」宰相就算會觸怒鷹王,他一樣會冒死進諫忠言。

   鷹王又揮了一下手,要眾人勿急躁擔心。

   「我鷹王當下言明,決定順應天命領神旨意,立我天鷹王朝之後,娶我鷹王之妃……」

   大神官得意洋洋,眾臣則個個慘白著臉,如被宣判死刑般壯烈犧牲的表情。

   「既是天意如此,我鷹王之妻豈可是凡塵俗女?」

   大神官聞言,臉色大變,他怎麼也料不到鷹王會出奇招。「王、王上……」

   宰相大臣等,個個如獲大赦,一臉充滿希望地說:「鷹王聖明!鷹王聖明!」

   「但,王上,天神明明示意您立妃的人選是……」

   大神官企圖挽回局勢。

   「大神官勿急,若是上天注定我鷹王即日非立妃不可,又是天神旨意,那人選自是天定。」鷹王冷笑著,接道:「所以,我鷹王只娶天神所賜之妻。」

   「鷹王聖明!鷹王聖明!」

   眾文武百官無不欽佩鷹王的機智過人。

   大神官臉色十分陰沉地說:「既是今日完婚,時間自是寶貴,敢問鷹王可見著天神所賜之女?其所從何來?」

   「你!」鷹王含怒地瞪著大神官。「既是天賜,應是由天而來,大神官還有疑問?」

   大神官陰笑著說:「臣是天神的僕人,所選之人自當與天神所賜之意同理呀!至高無上的王上,您的妻子人選是其中之一。」

   大神官故意指向自己的女兒。

   正當鷹王鐵寒著臉,眾文武百官一時語塞之際——「碰」的一聲巨響,祥雲宮的宮頂破了一個大洞,一個以自由落體速度的東西從鷹王伸手可及的地放掉下。

   鷹王下意識地不加思索就伸手接個正著!

   鷹王驚訝地看著懷中的「不明物體」——一個十分怪異的人,難不成是鐵打的身子嗎?那樣令人咋舌的撞擊,他竟然只有幾處淤青及擦傷,太不可思議了……

   鷹王身旁的十二傑馬上下跪請罪。「臣等該死!讓王上包受驚擾!」對鷹王不可低估他,所以不能用「嚇」字來形容。

   「無妨。」鷹王雖然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不過,經此巨變後事情也該定案了。

   他對目瞪口呆的大臣們宣佈道:「立即準備婚禮!」

   「王……王……上,您不是開玩笑吧?『他、他、他』……」宰相的能言善道,此時此刻卻也只能結巴口吃地困難說著。

   而大神官雖也驚訝萬分,卻強作冷靜,虎視眈眈地盯著鷹王的一舉一動,他在賭!

   若鷹王臨陣脫逃,不娶那怪異的男孩為妻,他就贏了;鷹王怎可以立男子為後?

   這不是十分荒謬絕倫嗎?再說這違反常倫的醜聞,鷹王承受得住嗎?孰人不知鷹王是一個十分傲霸威嚴的人,他才不可能做出有失王者風範的事來,立男子為後?讓鄰國恥笑鷹國嗎?鷹王絕不會令它發生,所以,大神官自認贏的機會是九成九。「鷹王,您確定嗎?他分明是個男子,我天鷹王朝之後,豈能是名男子?」大神官陰笑著說。

   「如大神官所說,天神旨意。天既賜我人選,注我姻緣,我鷹王豈能逆天而行?

   且君無戲言,難道先前我當眾言明之口諭是兒戲?」

   鷹王大怒道,同時,也注意到懷中的男孩細微的呻吟聲。

   「臣不敢。」大神官暗自咬牙切齒。

   鷹王冷笑道:「念你對我天鷹王朝大神官一職盡忠職守,今日我鷹王大婚之後,宮中要事也已告一段落,恰巧邊關落成之天塔寺急需一為德高望眾的神官住持,我就將此要職移交予你,望你能不負我之寄望,待我完婚之後,你便可隨時走馬上任。」

   天啊!鷹王是不是瘋了,那是變態的作風啊!

   「王上,您當真要……」宰相不敢相信地問。

   「君無戲言,快快準備去。」

   鷹王管不了後果,反正今日不攆走大神官就不罷手。

   只要大神官一走,一切都好辦,他是鷹王,他就是一切的支配者,懷中的男孩子只是一步天助他的險棋罷了!

   開什麼玩笑!他鷹王之妻絕對要是獨一無二的。男子!?永遠不可能是鷹妃的人選!

   永遠不可能!

   ※※※

   鷹王正在寢宮著裝,他的專屬僕人們正忙著替他更衣,在忙亂之際,僕人傳聲道:「王上,宰相求見。」

   「傳他進來吧!」不一會宰相便進來鷹王的寢宮,行了一個君臣之禮。

   「王。」

   「我知道你擔心的事,不過,不這麼做,便沒有恰當的理由攆走大神官。」

   「但,也不能拿王上您的婚姻當兒戲啊!」

   「兒戲!?」

   「臣失言,臣罪該萬死!」宰相請罪道。

   「是冒險了些,不過,只要大神官離開鷹谷,一切都可以找方法補救。」

   鷹王淡淡地說。

   「這……王上啊!婚禮可是大神官代天主持的,而且須昭告天下的啊!到時全鷹國人民都會知曉,不久後,鄰國也會補派使者遣賀禮到鷹國,到時候,就算大神官解決了,問題反而更大、更令人頭痛啊!吾王。」

   唉!就壞在天賜良緣卻送個男孩,這……這可怎麼辦?

   鷹王著裝完畢,離吉時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

   「到時再說吧!對了,怎麼會從天上掉下一個人?」

   皇宮的戒備十分森嚴,不是一般人可以輕易潛入,但,鷹王不信什麼天神會賜他妃子,還會從天上莫名其妙地掉下來。

   「這當然是上天的恩賜啊!王上也這樣認為的,不是嗎?」

   宰相雖然不認同大神官,但,他十分信鬼神。

   鷹王冷漠地掃視一下宰相,不語。因為他若道出實話說他不信鬼神,那不就等於自砸招牌嗎?宰相正想再說些什麼時——「王上!王上!不好了。」一名十二騎之一的護衛,顧不得禮節地闖進鷹王寢宮。

   「何事如此驚慌?」鷹王有些不悅地問。

   「那……臣是說……呃!」十二傑護衛之一的他,不知該如何稱未來的鷹妃。

   「流風,你知道我的耐性不高!」

   「是,王上。是未來的王妃……」

   「怎樣?」鷹王有些惱了。

   「大鬧青鸞宮……」

   鷹王聞言,一臉怒氣橫生相……

   ※※※

   天殺的活該倒霉!

   「你們別再靠過來,不然我就再砸。」

   丁劍舒正抓著一隻昂貴的白玉花瓶威脅一群男僕。

   「公子,你別再砸了,我們是王命難違,吉事近了,請您快更衣。」

   「公什麼子?更什麼衣?我不是說過我不拍戲的嗎?你們找別人行不行?」

   丁劍舒近似哀求地喊著。

   當丁劍舒一睜開眼,一群男人正在脫她的衣服!

   丁劍舒當下一人賞他們一記熊貓眼,差點她就要大曝光了,她仔細看週遭景物是更差點昏厥!她記得自己在黃金谷樂園闖迷宮的,後來不幸掉落斷崖……可,怎麼……怎麼會到拍片廠來了呢?瞧那富麗堂皇的佈置、隨手可及的昂貴瓷器、大得嚇死人的夜明珠、如夢似幻的輕絲紗幔……乖乖!她到底在一天中要飽受多少刺激啊?就算是奇跡式的瞬間移動好了,但,太可怕了!多不可思議、神奇得嚇人。

   一名男僕突然撲向丁劍舒,抱住那只白玉花瓶,馬上有三、四名男僕有的抓住丁劍舒,有的動手欲除去她的衣褲,因為已沒多餘的時間去安撫他們未來的「鷹妃娘娘」!

   雖然,新娘是男孩子……

   「住手啊!色狼,非禮呀——救命呀——哇,太可惡了,你別亂摸!」

   丁劍舒忘了自己那了得的身手,只是花容失色地鬼叫鬼叫,忙著「守身」要緊。

   「由是怎麼一回事?」

   鷹王一趕到鷹鸞宮就見到這幅景象——滿地的瓷器「屍體」、一個披頭散髮鬼叫鬼叫的男孩、四、五個已是鼻青臉腫卻死纏著那男孩的僕人。

   「王上。」那堆人驚恐地下跪請安。

   「喂!你來得正好,快告訴導演我不是演員,我要趕快回家。」丁劍舒連忙挨近鷹王,把他當成自己的救星。

   「放肆!還不跪下。」一旁的宰相大喝著。

   「跪什麼跪?我都說了,我不是演員啊!我不會。」

   「你!」宰相本想訓一訓這不知天高底厚的小子,卻被鷹王阻止。

   「你這是什麼樣子?吉時將近,竟未著裝完畢?」

   鷹王以他一貫的冷冽口吻,不帶感情地說著。

   「奴才罪該萬死!」一旁的僕人可慌了,所幸,鷹王個性雖冷硬,卻是明理的君王,一向就事論事,光瞧僕人的狼狽樣,就知道他們已盡全力了。

   「不會吧?這樣就要領死?」丁劍舒瞪大眼睛。

   「下去吧!找四名武士來伺候他更衣。」

   鷹王朝狼狽的僕人下令道。那僕人應聲離去。

   「更——衣?武——士?」不會吧?太殘忍了,她丁劍舒都表明了不會演戲了啊!

   丁劍舒的口水都還卡在喉嚨未能順利下嚥之際,果然有四名人高馬大、體材健碩的大漢進來,向那一個穿得大紅的男子下跪行禮後,竟很自動的朝丁劍舒走來。

   丁劍舒心想,該不會又要扒她衣服吧?

   思及此,丁劍舒不禁冷汗涔涔地大叫:「走開!走開!別碰我,我警告你們……我……我丁劍舒可是不好惹……恰北北的哦……」

   丁劍舒邊叫邊往後退,那四名大漢便一直逼近,直到丁劍舒的背脊抵牆無路可退。

   眼見那一雙雙的「魔手」就要襲來,丁劍舒不管三七二十一,在腦中抓一招式擋擋,這一擋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中一名大漢的左眼,另一名擊中右眼,又趁機左踹右踢,好巧不巧擊中人家的麻穴,因此逃過一劫哩。

   鷹王見吉時將近,四名武士竟然被那營養不良的小男孩罷了一道,當下喊停。

   「夠了!你們四個下去幫忙,宰相也先退下吧!」鷹王以陰冷的神情,寒冰般的語氣對丁劍舒說:「你到底換不換!」鷹王考慮是否要親自動手。

   「我都說我不會演戲,叫導演換人了呀!」鷹王以快得令人來不及眨眼的速度出現在丁劍舒面前,二話不說地在丁劍還來不及反應時,一把扯下她的羊毛衣和內衣,結果——一個嚇呆了;一個是太震驚了!所以,丁劍舒和鷹王大眼瞪小眼,誰也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兒,鷹王才回過神來,第一間事就是抓來一旁床上的絲被,裡住尚未清醒回神的丁劍舒的上半身。

   然後,鷹王改喚進一群宮女並命其準備正宗的新娘服,原本以為新娘是男兒身,所以準備的服裝是特別改良設計過,豈知,此她非彼『他』!

   那丫頭在胸下至腰間無故纏著厚厚的鐵衫布,鷹王還特別交代要拆下那玩意兒,務必打扮得讓這丫頭像十成十的姑娘家。

   ※※※

   迷迷糊糊間,丁劍舒感覺到自己被一群人擁著到處走,嘈雜的人聲,聽不出他們在熱烈些什麼。有人叫她拜,她就莫名其妙地拜;叫她跪,她也不爭氣的跪;人家牽她到處走,她也盲目地跟從,現在叫她坐著等,她也真的坐著等呀等——奇怪!她幹嘛要等?等什麼?

   這麼一深思後,丁劍舒的意識倒漸漸甦醒,再加上把整間事的始末片段一一連接起來……

   「啊——啊——」

   又是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王妃,您怎麼了?」

   有三、四名聞聲不顧禮儀的宮女闖了進來,擔心地問。

   「王……妃?我?」

   丁劍舒受不了!「咚」的一聲昏厥過去。「不好了,王妃昏倒了……」宮女們手忙腳亂地叫御醫,請鷹王……一切的混亂,已經沒有人記得住它是幾時開始的。

   ※※※

   「噢……」

   丁劍舒掙扎地睜開眼睛,腦海裡那些可怕的夢魘似乎還未散去,令她有些頭疼。但願夢醒成空,一切恢復正常才好。

   她好不容易從床上坐起,耳邊就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你終於醒了。」

   我的媽呀!到底是誰?從來就沒聽過這麼冰冷又十足威嚴的男聲,多麼不公平!

   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富磁性,真是被那種高高在上的語調給蹧蹋了。

   丁劍舒望向高坐在側邊大椅上的男人,她怔住了!

   「你……」天啊!她懷疑自己到底醒了沒?夢中那名色狼怎麼還在?再看看四周,完了!雕樑畫棟、奇珍異寶、珍貴瓷器、輕絲紗幔……還有,那三、四顆大得嚇死人的夜明珠!這到底是不是夢中的拍片廠?太真實了。

   看新娘突然臉色一片慘白,眼中還閃著一抹驚懼之色,鷹王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但,他並未放在心上,可是,他竟然以前所未有的溫和口吻問:「怎麼了?那裡不舒服?」

   「……這到底……我是不是在作夢?」

   「不是。」

   「不是?那……這裡是不是拍片廠?怎麼還沒下戲?」丁劍舒有預感,眼前這名男人一定又會告訴她否定的答案。

   「拍片廠?」什麼玩意兒?怎麼從來都沒聽過?鷹王又說:「不是。」

   「不是?」丁劍舒慌了,這一切的遭遇實在太離譜了!暗下捏了捏大腿,痛死了!

   果真不是在作夢,而那名男子又說此地不是拍片廠!「那這裡到底是那裡?你又是誰?」

   「這裡是『我們』的寢宮,我就是統領鷹國的鷹王莫繼堯———」鷹王又補上一句:「你的丈夫。」

   鷹王也不知為什麼自己要強調是這名陌生女子的丈夫,似乎也忘了要設法廢妃這檔事,畢竟,這場突來的婚禮是男女雙方始料未及的,甚至連女方的意願也沒詢問過,而且,她還是一名來歷不名的女子呢!

   丁劍舒聞言目瞪口呆,這時她才注意到鷹王那一身華麗的紅袍。

   「開什麼玩笑!」

   「我從不開玩笑!」莫繼堯即刻變了臉色,恢復他慣有的冷漠高傲。

   「誰管你呀!」她衝下床,打算離開這個鬼地方。

   「慢著!你去那裡?」鷹王用上對下的口吻問著。

   丁劍舒走沒幾步,聞言立即轉身,沒好氣地說:「回家。」

   丁劍舒肯定自己遇到瘋子了,看樣子還是十分有錢的瘋子,這個瘋子稱自己為王,哈!那她豈不是後了?

   「不准!」鷹王微帶怒氣地說,一手扣著丁劍舒的右手。

   「你這從龍發堂跑出來的,放開我!」

   丁劍舒掙不開鷹王的箝制,想不到碰上了一個難纏的人物,這男子的武功一定在她之上。

   「閉嘴!好大的膽子,沒有人可以如此大聲吼我,就算是你身為鷹妃也一樣。」

   鷹王又扣住丁劍舒另一隻手。

   「鷹妃……」丁劍舒猛然一怔,如被人猛敲了一記般忘了掙扎。

   鷹妃……丁劍舒似乎在那裡聽過這個名稱!她想到司馬文曲那一席話——你會是一國之後……

   難道……

   「告訴我,這裡究竟是何方?時間?」丁劍舒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也許……也許眼前這名男子不是瘋子,也許他說的話都是真的。

   「鷹谷,天鷹王朝年間。」

   奇怪,這丫頭打哪來的?人在他鷹國鷹谷,卻問此地是何方?說話也十分的奇異。

   鷹王心想。

   「鷹……鷹谷?天鷹……王朝?」完蛋了!

   丁劍舒的耳邊似乎傳來司馬文曲的話,那麼司馬文曲說鷹谷是一千多年前的世界,若是真的話……丁劍舒不敢往下想。

   「你究竟是誰?」鷹王用如鷹眼般銳利的眼神打量著從天上掉下來的新娘。

   「丁劍舒,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丁劍舒垮著一張臉挫敗地說。

   「方便的話請放手,會痛的。」

   鷹王聞言,立即放手,目光依然鎖定丁劍舒。

   「我必須離開這裡,請你放行吧!」丁劍舒得想法子回家才行。

   「你哪兒都不能去。」鷹王淡淡地說,口吻中卻透露出堅定。「為什麼?不!我是說『憑什麼』?」丁劍舒可火大了,他以為他是誰呀?

   「憑什麼?你是我鷹王的妻子,就得待在我身邊。」

   「開什麼玩笑!?什麼時候我答應嫁給你了?什麼時候舉行婚禮了?」

   「你以為你身上穿的是什麼?」

   聞言,丁劍舒果真見到自己穿著一套「價值非凡的古董」——古代嫁衣!

   她不禁瞪大了眼,心想,這就奇了!何時穿上這一身華麗的新娘裝,她怎麼沒印象?

   「啊!」丁劍舒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摸了摸胸下。「沒有……」

   「又怎麼了?」莫繼堯有些惱了。

   用來練輕功的鐵衫布呢?丁劍舒不禁將視線移到鷹王臉上,憶起這超級大色狼扒了她的衣服……

   「你這色狼竟敢脫我衣服!」

   丁劍舒羞紅了臉,擊出憤怒的一拳,無奈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反被鷹王扣著手。

   「哼!不知好歹,是誰讓你坐鷹妃的寶座?我要什麼女人沒有?憑你男不男、女不女的姿色沒啥好窺視的!」

   這野女人敢造次?分明是找死!

   「你……」丁劍舒從沒受過這等天大的悔辱,想她可是丁家的天之驕女,這口氣她怎麼嚥得下?

   丁劍舒怎可服輸,但,偏她霉運當頭,莫繼堯竟點了她的穴,令她動彈不得,可氣死人,空有一身好功夫,卻英雄無用武之地。雖然,那所謂「好功夫」是丁劍舒對丁家人誇下的海口,好壞她自己可明白得很。雖在現實社會裡已經很了得,可是,在「古人」

   面前簡直上不了台面嘛!「放手!野蠻人!色狼!」

   丁劍舒好骨氣,莫繼堯扣得她的脖子疼得像快分屍般,她仍強忍著淚,咬緊牙關倔強地苦撐。

   「大膽!沒有人敢吼我,你竟然罵我!分明找死!」

   莫繼堯如盛怒的猛獅,那種嚇破人膽的氣勢倒真的令丁劍舒大開眼界,也——怕在心裡。

   「哼……你有種就下手,我……丁劍舒……可不……怕……」她困難地說著,身子骨好似在下一刻就會遭這頭狂怒的獅王捏碎似的。

   這可惡的野丫頭!「念你還有利用的價值,放你苟活!」鷹王解開對丁劍舒的束縛,一把推開她。

   莫繼堯易怒,並不代表他就衝動,要整治這野丫頭也得等把大神官攆走再做不遲。

   「利用?」丁劍舒拉高嗓音,既驚又怒地。

   莫繼堯不屑地瞄了瞄丁劍舒,諷刺地說:「你以為我鷹王之妻是你可以勝任的?

   你全身上下一無是處,長相平庸、身材平直;論教養沒教養、論家世沒家世,我肯讓你過過鷹妃癮,已是天大的恩惠。」

   丁劍舒的臉都氣綠了,雙拳握的死緊。

   「你以為你是誰呀?用一千萬請我做做戲我還不屑呢!再說我答應嫁給你了嗎?

   分明是你自己莫名其妙架我拜堂!」丁劍舒恰北北地吼向莫繼堯,她可是十足十的衝動型寶寶,顧前不顧後,一氣到家了就天不怕、地不怕。

   這下子反倒是易怒的莫繼堯冷靜多了,冷漠如他,用那寒得足以凍結空氣的語氣,森冷地說:「哦?我倒要問問,莫名其妙的你是如何混進宮的?目的何在?不過,若你給我乖乖扮好鷹妃的角色……我可以放你一馬!」

   「唷——說得像施捨什麼天大的恩惠給我似的,哼,若我願意,我過的日子像女王一樣,誰稀罕當鷹妃!」好嘛,比耍嘴皮子,本小姐奉陪。丁劍數心想。

   丁劍舒在丁家的地位可是舉足輕重,人人寵她寵得不像話,個個奉她跟女王有何差別!

   「哼!貪慕虛榮、野心勃勃,尚不足以形容你的十分之一。」鷹王對丁劍舒的印象感觀是愈來愈差、愈來愈厭惡她。

   「不敢、不敢!小女子我何德何能啊!」好,看是你本事大,還是本小姐厲害,誰玩誰還不知道。

   看到丁劍舒那一張狡獪的嘴臉,莫繼堯十分火大。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哼!又是一個善攻心計的惡婦。

   狐狸?竟然將她比喻為狐狸?好!她丁劍舒不報報老鼠冤,名字就倒著念。

   「是啊!想想,當當王妃過過癮也不錯,吃好、穿好、用好,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真是一大享受。」

   要丁劍舒當王妃?好,現在說不玩了也不行,看她非好好把王妃的權力「發揚光大」

   不可,咱們走著瞧!

   「你最好別玩啥把戲。」鷹王極鄙夷地冷笑,一個危險性百分之兩百的冷笑。

   「事成之後自不會虧待你。」哼!到時候他鷹王高興,大賞後送她出鷹谷,若惹毛他不快……「你小心一點。」

   丟下這一句,鷹王不屑地轉身出寢宮。

   丁劍舒笑了,笑得十分陰險調皮,目送「色狼」離去的身影,淡淡地吐出一句:「我看彼此彼此吧!」

   這丁劍舒似乎忘了該煩惱如何回到她生存的時代似的,她現在滿腦子全是想著如何不負色狼所望,當個「稱職」的王妃,這仇是非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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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爹——你不是說一定讓我坐上鷹妃的位子嗎?」大神官之女氣得直跺腳。

   「唉!怎麼知道會從天上掉一個人下來壞事?」

   大神官也很惱呀!煮熟的鴨子飛了,可真教人氣結。

   「哎呀!人家不管啦!爹,你快想想法子。」

   「還能怎樣?鷹王不信鬼神、不敬我這大神官,我在他眼中是一無是處,他竟將我支離鷹谷,想來可氣死我了,好歹我也曾風光一時。」

   「那——那鷹妃不是男的嗎?鷹王一定是利用他來騙咱們的。」

   「說到這我更生氣,他是『女』的。」

   「怎麼會?明明、明明……」
  
   「當時我也不信,但,連我收買的宮女也證實她是女的,唉!倒霉。」

   「哇——不管、不管,我不信鷹王喜愛那個陰陽人,而且,鷹王后宮佳麗無數,他最寵的是花珞雲。」

   大神官之女長得也十分治艷,但,誰叫她是大神官之女?不然,想躋身後宮爭霸寵,倒也很有本錢。

   「這倒是。」大神官若有所思地撫了撫下巴。「女兒啊,至少我們也得出出怨氣,這花珞雲我們尚不宜招惹,但,不得寵的鷹妃可好欺負了,甚至要作掉她都較容易。」

   可不是,花珞雲的寢宮四周可有鷹王特派的護衛高手坐鎮,那鷹妃可就沒那麼好運,有幾個象徵性的士兵站崗就萬幸。

   「爹,不用考慮,看是要嫁禍、栽贓、暗殺、毒殺,全用上好了。」

   「別急,那也得小心佈局,不露痕跡才高明。」

   大神官父女兩相視陰笑。

   ※※※

   丁劍舒黛眉微皺,用十分不敢苟同的眼光,死盯著宮女手中的綾衣羅裙,要她穿一身繁雜的古裝已夠虐待的了,而那一套套光鮮奪目、華麗異常的衣衫,更令她咋舌!別看她生長在豪門,丁劍舒穿著的標準一向是整齊、清潔、大方即可,而且她向來偏愛素雅的打扮,那些新潮、耀眼一點的服飾她一向少穿,而今,那繡工精細、樣式繁雜富麗的「古裝」對她來說,放在博物館的價值比穿在她身上高。況且,對高瘦的丁劍舒來說,她自認十分難看,而且她一向不習慣穿裙子,要不是迫於無奈,她怎麼肯將就呢?

   「王妃,請更衣。」宮女翠香怯怯地說。

   翠香是鷹妃的專屬侍女,對於這高她半顆頭的新王妃,翠香既好奇又有些怕,傳聞鷹妃娘娘可是天神賜予的,而且是「從天而降」的呢!難怪鷹妃娘娘會皺眉了,記得當日要為鷹妃娘娘換嫁衣時,所穿的「天界衣服」好奇怪哩!完全不相鷹國的服裝——當然,那是二十世紀的衣服嘛!

   「難道沒普通一點、素一點的衣服嗎?」

   丁劍舒穿著一件淺紫色的紗裳,若不是裡頭還有兜衣襯裙,那可就「看什麼有什麼」

   了,那身穿著還是昨晚鷹王離去後,那叫翠香的宮女幫她換的,丁劍舒怎可讓人任意擺佈呢?誰叫丁大小姐是「面惡心善」心腸軟的人,禁不住翠香的「跪拜、哀求」及淚水攻勢,才免為其難地讓她換。

   這會兒,自是又為衣服過於華麗而相持不下。

   「王妃,這套好了,顏色淺、繡工簡單又高雅。」

   翠香又換了一襲淺藍色繡有幾隻彩蝶的衣裳。

   丁劍舒嘟了嘟嘴,又搖了搖頭。但,又忽道:「那套好了,淺紫色的那件。」

   丁劍舒指了指一旁衣堆中的其中一件。「這襲?」原來鷹妃較喜歡淺紫色啊!翠香想。

   那襲淺紫色衣裳也是只繡了幾隻蝶,裙襬袖緣用深紫色繡線繡著簡單的花邊,以堂堂貴為天鷹王朝的鷹妃而言,未免也太寒酸了吧!

   「就那件吧!」

   「王妃,您不考慮別件呀?」

   「不用了。」

   翠香不懂,這堆小山似的華衣最美的一件也比不上花主兒最普通的一件,而論起那花主兒難以數計的華衣而言,鷹妃娘娘的「小山」就上不了台面了,鷹妃才是鷹王的妻呀!而且,鷹王昨晚並未回宮就寢,可憐的鷹妃娘娘。

   「王妃……」

   「哎呀!翠香,可不可以別再鷹妃長、鷹妃短的叫我?」丁劍舒實在聽不順耳。

   「怎麼行!您可是天鷹王朝的鷹妃,我們小婢自當喚您王妃。」

   丁劍舒翻翻白眼,像洋娃娃似的讓翠香擺佈換上那襲衣裳,原本她是沒有讓人幫她換衣服的習慣,但,看在那些古裝她不會穿的分上,丁劍舒子好認了。

   「翠香,鷹妃是不是很有權力?」丁劍舒忽問。

   「當然呀。」

   「是不是人人都得聽我的話?」

   「是呀,王妃掌管後宮內院大小事宜,其實也沒什麼可讓您操心的,有女官會負責分派公作和監督,也有一套的宮規依循,王妃大可專心陪鷹王。」

   「只有這樣?」哼,誰要去陪那個裝模作樣的色狼。「如果我命令武將或大臣做事呢?」

   「這……可能要看是何事,基本上他們也得奉王妃之命行事。」

   「這樣啊!」丁劍舒眼眸中閃著興奮的光芒,心中開始策劃要如何「發揚光大」鷹妃的權力。

   ※※※

   「花主兒到。」

   隨著寢宮外的傳聲,馬上有兩大列宮女大刺刺地進來站在門處,隨後,一位人間絕色蓮步輕移地珊珊而來,身後緊跟著四名頗厲害「角色」的侍女。

  「花珞雲見過鷹妃娘娘。」
   
   那人間絕色口裡問了安,卻沒有行禮,其後頭四名侍女倒挺有模有樣地問安又行禮,不過,感覺得到這一大票人分明沒有把鷹妃放在眼裡。

   翠香身為鷹妃的貼身侍女自當看不過去,不客氣地說:「花主兒為何未相鷹妃行禮?」

   「哼!你是什麼東西,敢同咱們花主兒數落不是?」花珞雲身後四名一副家裡沒大人樣的囂張侍女中一個頗有勢力的女官說。

   花珞雲大搖大擺地坐定在大躺椅上,那已經很沒有把鷹妃放在眼裡了,更過分的是,還十分嬌嬈柔媚地輕倚著軟墊。

   丁劍舒雖不知道這天仙美女是何等身份,可她十分火大這不把她放眼裡的女人,好歹這寢宮是丁劍舒的「私人地盤」,主人可是她丁劍舒,又見連隨來的侍女都沒把她當一回事似的指責翠香,丁劍舒怎吞得下這怨氣。

   「你又是什麼東西?憑什麼指責我的侍女?」

   電視劇看多了,丁劍舒多少知道一位妃子該有的行為反應會怎樣,那王妃該有的氣勢難不倒她。

   「奴婢只是教下人應有的態度罷了,王妃。」

   那名侍女分明沒把丁劍舒放在眼裡,那說話的語氣淨是「你奈我何」的樣子。「你怎可用這種語氣同鷹妃說話?」翠香為丁劍舒打抱不平。

   「我說你這小小宮女未免官太多閒事了吧?」花珞雲聲如黃鶯出谷般娓娓道來,十足慵懶撫媚又帶有不可忽略的犀利。

   「她官再多的事也輪不到你官。」丁劍舒冷冷地說,眼睛打量著花珞雲。花珞雲有一副瓜子臉,彎彎的柳眉不畫而黛,黑白分明的美目是一對桃花眼,小巧挺直的鼻粱下是兩片厚薄適中的朱唇,再配上那雪白細嫩好似吹彈可破的肌膚,一張俏臉上所有五官組合起來是迷死人的好看,加上絕佳的彩妝效果,花珞雲美得傾國傾城,衣著華麗的程度是丁劍舒所望塵莫及的。

   同時,花珞雲瞄了一眼全身上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丁劍舒,心想,這醜丫頭哪比得上她?那寒酸的打扮也真丟了鷹王的臉!

「王妃尚不知後宮。原是屬花主兒最大,她是鷹王的寵姬。」翠香小聲地在丁劍舒耳際說。

   寵姬?丁劍舒聞言挑了挑眉。心想,看來她也應該好好發揮一下鷹妃的「權力」了。

   「王妃,珞雲是特來道喜的。」花珞雲說。

   「我倒聽不出你的誠意何在,那酸溜溜的味道倒挺濃厚的。」丁劍舒一副笑裡藏刀的樣子。

   花珞雲才不會讓這有名無實的王妃唬住。「怎會呢?想昨夜鷹妃洞房之際……

   反是珞雲在服侍鷹王。」

   「哦?」丁劍舒輕聲響應,心裡頗不是滋味。這色狼!這花珞雲原本一副嬌弱柔媚的樣子,忽然變成十分陰險,深不可測地說:「我看我就名講好了。你少得意!這後宮全是我的勢力所在,你最好放聰明點。」

   花珞雲威脅性百分之兩百地說。「可別忘了,我花珞雲可是天鷹王朝第一寵姬!」

   「嘖嘖嘖!女人果然是善變的,而你這為寵姬善變到爐火純青的高朝程度,不知柔弱與強捍何者才是你的本性?」丁劍舒信步踱到花珞雲身前,挑了挑眉,高深莫測地笑著。

   哼!這女人,就算模不著她的底,也能明瞭她的心機!那些電視古裝戲碼告訴丁劍舒:花珞雲就是那種真人不露相、虎披羊皮的寵妾,為了保住寵妾的地位,任何隱險狠毒的手段都使得出來,所有的城府心機全藏在那張傾倒眾生的絕美容顏下,不過,她丁劍數是何許人也!那些電視劇情千篇一律,她早記得滾瓜爛熟、倒背如流!以為電視是看假的啊!這花珞雲若是道高一尺,她丁劍舒就是魔高一丈。

   「少耍嘴皮子,論實權,我花珞雲穩操勝算,你休得挾鷹妃頭銜壓制我,只怕屆時你因無人覆命而羞愧得無地自容,再者,你妄想鷹王會給你撐腰,你不過是王上的一顆險 棋,勸你要有自知之明,否則只是自取其辱罷了。」花珞雲目中無人地自顧啜了口侍女端來的參茶,那副氣定神閒、持寵而驕的模樣,把堂堂鷹妃——丁劍舒——視若無睹般。

   翠香心多向著丁劍舒也無用,花主兒豈是她小小宮婢女得罪得起的?何況王妃不得寵自然失了勢,若她膽敢再替自個兒主子喊冤叫屈,難保花主兒那四個壞心眼的「愛婢」

   不會讓她吃頓排頭!

   就這樣翠香只好一旁窮緊張、冒冷汗地給丁劍舒做「精神鼓勵」了,深怕王妃受化主兒欺負又無從幫起。

   丁劍舒臉上掛著深深的笑意,若細心之人,不難發現那笑容十分令人發毛,陰陰的、不懷好意的,又含著一股自信與「玩興」。

   「說夠了嗎?」丁劍舒笑容依舊不變,雙臂環胸,擺了一個「很跩」的站姿,微偏著頭睨視化珞雲。「世事如棋,奉勸你凡事莫抱太大自信。」

   「世事是難料,唯一料得準兒的是,我這花主兒絕是你望塵莫及的,你只是徒掛正妻之名的不速之客。」

   花珞雲悠哉地審視自己纖纖玉手,像自歎著擁有一雙羨煞世人的巧琢玉指般,根本不屑一顧「兀立」在前的丁劍舒。

   「這不速之客唯恐是閣下化寵姬吧!怪哉!怪哉!屈屈一名侍姬竟罔顧宮規院條,霸騎至我這正宮娘娘頭上來了!該當何罪?」丁劍舒壞壞的淺笑中正吐露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勢,口吻含著一國之後的威脅。

   「你……」花珞雲聞言變了臉色,坐正了原似軟骨的身子,憤憤地說:「你敢開罪於我?」

   這花珞雲身旁四名愛婢仗慣了主子如日中天的氣焰,今竟也膽大包天地欺負她們眾人皆認定失寵的王妃,群起舌攻勢單力薄、孤立無援的丁劍舒。

   「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欺負咱們花主兒?」

   「小心你一步出寢宮大門就遭人算計算。」

   「哼!當心王上找你算帳。」

   「真應該讓你見識間識得罪咱們花主兒是何等下場!這全後宮上下有誰敢違拗咱們花主兒的?就憑你……」

   在丁劍舒那雙既冷又寒得十分犀利的眼眸注視下,最後一個大發「威脅」言論的侍女,因而硬生生地把快出口的字眼又吞回去。

   「掌嘴。」丁劍舒正經八百地用主子的語氣凜然地說。她快為自己全釋王妃這角色的有模有樣而喝采。

   電視啊電視!真多虧了它十八年來的「教導」啊!

   四名花珞雲的愛婢當下楞住了。

   「掌嘴!」丁劍舒加重語氣和音量。

   四名婢女面露惶色地望向花珞雲,花珞雲不愧為後宮首屈一指的花魁寵姬,該具備的各種「修煉」手段一應俱全,這「虛張聲勢」自當運用自如。

   「你敢!?」花珞雲悻悻然地由躺椅上站起,趾高氣揚昂首地迎立在丁劍舒面前,用極高傲的口吻說:「你膽敢動我愛婢一根汗毛,我準不會放過你。」

   丁劍舒皮笑肉不笑又裝得驚懼萬分地說:「哦!好駭怕唷!嚇死我了……」一旁的翠香見景不禁那強忍地竊笑,噗哧地笑出來,她很給丁劍舒面子,企圖止住笑。但,突來「啪啪」的兩記耳光火辣辣地往翠香臉上貼去。

   「哼!不知死活的賤婢!」花珞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了丁劍舒身則後方的翠香兩記耳光後,又朝愛婢下令道:「來人,給我用針線把這賤婢的嘴縫起來!」

   「不……不……花主兒恕罪!」翠香嚇白了臉哭道,連忙跪下朝花珞雲猛磕頭。

   「翠香,你這是幹什麼?快別磕了,都流血了。」

   丁劍舒見情況不對,連忙拉起跪著猛叩頭的翠香,瞧她那一副嚇得面無血色又哭花了的臉,教丁劍舒見了就心疼。

   「王妃、王妃……快救救翠香、救救翠香,王妃……」

   「誰也救不了你,後宮就屬我花珞雲最大,人人皆得聽命於我花主兒。」

   見一旁已備妥針線的愛婢,就待花珞雲一聲領下時,這意想不到的狠毒的花主兒殘忍地說:「動手!」

   「當我死了嗎?」丁劍舒挺身護在翠香身旁,怒道。

   翠香如驚弓之鳥地躲在丁劍舒身後,但,又十分擔心主子的安危地喚著主子:「王……王妃小心。」

   見四名惡毒的侍女欲繞過丁劍舒對付翠香,丁劍舒老實不客戶氣地一人賞她們一隻熊貓眼。

   「哇——哎唷、哎唷……」四名劣婢無不撫著挨拳的眼睛哀叫。

   「眼睛給我睜大點!誰才是主子?搞清楚,敢動我的侍女,我就讓你們看看是花三八的花拳痛,還是本王妃的鐵拳疼!」丁劍舒殺氣騰騰地恐嚇著那四名嚇坐在地板的侍女,又轉向花珞雲吼道:「你!臭三八,放聰明點,否則我整得你死去活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你你你……我要告訴王上!」

   「告呀!告訴你,我會在那之前作了你!看是你狠,還是我毒!」丁劍舒已經火大了,先前飽受這花三八的欺壓的嘔氣全上來了,這領她口不擇言起來,什麼話她都敢放,恨不得嚇死眼前目空一切的蛇蠍美人,以消她心頭之恨。

   「哼、哼……你以為嚇得了我嗎?我會叫你後悔莫及,來人呀!來人呀……」

   「哼!嘴巴大!吃蘋果如何?」

   丁劍舒抓起一旁桌上的蘋果,就往喊人的花珞雲的嘴巴塞去。

   一個拚命地塞,一個拚命地抗拒,兩人扯成一團難分難捨,連一旁的眾侍女們也都看傻了眼之際……

   「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飽含怒焰火氣,卻如霜冷雪寒的聲音響起。

   「王上!您一定要替臣妾著主……哎喲!」

   花珞雲見來者何人後,馬上換上一張飽受欺凌的可憐樣,用那無比委屈的音調邊哭邊急欲投向鷹王的懷抱,豈料,丁劍舒突然伸出了腳絆倒「可憐花」,讓花珞雲跌了一個十分不雅的狗吃屎。

   「哼!活該。」丁劍舒潑辣似的插著小蠻腰,甩了一下頭,興災樂禍地瞟了一眼出糗的花珞雲。

   見景,翠香惶恐地偎向丁劍舒;那四名婢女急忙奔向花珞雲好扶她起來,眾女侍皆往了尚未朝鷹王問安請罪,誰叫這情景史無前例?

   「你你你!王上……」

   花珞雲氣不過,轉身奔向鷹王的懷裡,哭得似淚人兒般,就盼鷹王當眾給丁劍舒苦頭吃,替她討個公道!

   豈知,人算不如天算——。「你跑來這兒做啥?」鷹王冷漠地問。他並沒有伸手抱著懷中的佳人,反而將佳人推向那四名婢女。

   「王……」花珞雲驚訝不已。鷹王的確是「冷」了點,但,從來沒有如此代她過,教她丟盡了臉。

   「回去。」

   「啥兒?」花珞雲以為她停錯了。

   「回去!」鷹王火爆地喝著手。

   「你……嗚……」花珞雲十分委屈地邊哭邊奪門而出,那一大票的侍女也慌慌張張地跟了回去,還不忘招呼一聲鷹王。

   丁劍舒悶哼一聲,懶得甩莫繼堯,自顧自地大搖大擺往一旁大椅坐去。
「全給我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准進來。」莫繼堯朝跟在身後的 天鷹十二傑和翠香下令道。

  
   待整個寢宮只剩下單獨的兩人後——「你還記得『回來』?我以為你那花寵姬讓你忘了誰才是你的『妻子』。」丁劍舒諷刺地說。

   丁劍舒啃著香甜誘人的蘋果,很阿沙力地大口大口進攻,事實上,她是把那蘋果想像成眼前的『色狼』,及那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花三八』!

   莫繼堯那雙冷峻無比的眼,正閃動著足以燎原的星星之火,那冷熱交攻的可怕眼神,原因自一個字——怒!

   其實,莫繼堯並非如花珞雲所說般在她寢宮留宿,那是花珞雲探知莫繼堯未與丁劍舒同宿後,今天才會拿這當事來大作文章。他可是在御書房裡待了一整晚。

   今兒個早朝,那個死皮賴臉假借種種借口留在鷹谷的大神官,不知何時就外通異國,各國竟以令人咋舌的神速,紛紛遣派使者造訪鷹谷,理直氣壯地說是恭賀鷹王大喜而不請自來,哼!誰都料得到是大神官早有預謀,否則怎會才一夜之間,各國使者已紛紛抵達鷹谷。

   莫繼堯不得不認其為高招,於情於理,他都應「盛情款待」各國使者。也不知這大神官是如何辦到的,有的國家還是國王親臨呢!就憑這點,這鷹妃非出席大神官惹出來的「鴻門宴」不可了。但,瞧這沒教養的野丫頭,光那個吃像不赫死人也夠丟盡天鷹王朝的臉了,這惡劣的女人竟是他鷹王莫繼堯名正言順的妻!教他不發火也難。

   他很想狠狠掐死她,卻有成千上萬個理由令他非抑止這個衝動不可,成千上萬當然是誇張得過火,但,形容他尚不宜對丁劍舒動粗的理由倒十分貼切,這會兒不就為了避免不了得宴會而來「叮嚀叮嚀」她嗎?縱使莫繼堯已經怒火中燒,還是得等事後才整治整治她!

   「不用時時刻刻提醒我你是鷹妃的身份,我能捧你上天,也能踹你入地,別忘記你只是我手中的一顆棋子,最好少動花珞雲,否則我不會讓你好過。」莫繼堯在丁劍舒的對座坐定,用火藥味十足的口吻說。

   「怎麼?心疼?那個狐狸精似的女人你竟然疼得像寶?聽說後宮美女如雲,你胃口可真大,一次吞得下嗎?我想她們不打架都難,不過……有那個陰險絞詐的花珞雲在,恐怕沒人敢跟她爭吧?」

   丁劍書啃不完那顆大蘋果,只好放回桌上擱著。

   莫繼堯不語,只是用那不曾溫柔過的招牌冷眼注視著丁劍舒,他的臉上猜不著任何情緒起伏,倒可以感覺得到他比之前冷靜許多。

   丁劍舒信誓旦旦地說,還使了一個挑釁的眼色:告訴你,即然我身為鷹妃就有應有的權力,我才不管你的意願如何,既然娶我為妻……嘿嘿,那些後宮女人也該散會了吧?

   好像長得稍有姿色的,就可以不用幹活啦?什麼寵妾、寵姬?我非清除不可!」

   「是嗎?憑你!有那本事?」

   「當然!」

   久久,誰也沒開腔。一會兒後,莫繼堯那低沉有力而富磁性的嗓音響起,道:「各國使者紛紛抵達鷹谷。」丁劍舒不甩他,自顧打量著者寢宮的擺設。

   「其中有王者,也有侯爵。晚上有宴會。」莫繼堯又說。

   她白莫繼堯一眼,示意:關我啥事!

   「你要出席。」莫繼堯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哦?」丁劍舒倒沒算到他會蹦出這句話來。「你該不會特地來告知此事?」

   「你別給我丟臉,你也丟不起!若出岔子,你項上人頭就得小心點。」莫繼堯森冷地威脅道。

   他那足以令人忘記心跳的駭人氣魄,再加上威風凜凜的王者氣勢,教丁劍書不禁戰憟起來。

   這男人若氣瘋了,一定赫停得了人的心臟,太可怕了!

   「怕就別叫我去。」丁劍舒很有骨氣地頂回去。
   「你非去不。」你以為莫繼堯就願意啊?「最好少開金口、少做小動作,吃像端莊一點。」

   「怎麼不叫我當一塊木頭算了。」丁劍舒不屑地說,瞧那色狼把她說得多沒教養似的。

   「如果可以,最好不過。」


       莫繼堯瞧了幾眼丁劍舒的一身打扮,道:「來人!」

   不一會兒,翠香恭恭敬敬地應聲而入。

   「王上有何吩咐?」

   「替王妃好好打扮打扮,準備出席晚宴。」

   「是!」

   莫繼堯交代完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寢宮。丁劍舒只是拚命地瞪著他,直到她覺得眼睛酸疼無比才罷。怪了!我幹嘛要如此順他的意?丁劍舒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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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噢!讓我死了吧!

   知道一個人明明笑不出來時,偏又得裝得十分欣喜的模樣有多痛苦嗎?丁劍舒已經推算不出自個兒臉這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已經掛多久了,雖是坐在大軟墊椅上,但她都可以感到小屁屁已經麻痺了。所幸,那些害她受「酷刑」的使者原本所題的漫天問題,全被莫繼堯一一打了回去,否則叫她如何回答那些針針見血又咄咄逼人的問題?

   別以為會因為莫繼堯的舉動而感激涕零,這只色狼還不是怕她出亂子。

   「鷹妃果真是天神所賜?由天而降?一名太度十分輕浮的使者問著丁劍舒,他正好奇著這謎樣的女子。何況,自晚宴開始至今,也有一個時辰之久了,這鷹妃一直是但笑不語。

   「當然,這是全朝百官眾所皆知的事,且是親眼目睹呢!薩爾巴使者。」

   宰相替丁劍舒回答道,語調中有一絲不難察覺的神氣。

   「是嗎?那鷹妃豈不是十分受鷹王溺寵?」又一人說。

   這人身份可大了,是烏魯國王,他故意朝鷹王使了個眼色,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

   鷹王回他一個模不著底的冷笑。

   哼!跩什麼跩!不殺殺你的銳氣怎行?「今兒個為祝賀鷹王大喜,特送本國秘寶一件。」烏魯國王命人將寶物呈上大殿,那寶物竟是一顆平凡無比的葫蘆。當所有各國使者及天鷹王朝重臣,目擊這烏魯國「秘寶」時,全倒抽了一口冷氣,鴉雀無聲、屏氣凝神地望高坐在上的鷹王。

   只見堂上的莫繼堯了無笑意,冷靜沉穩的神情正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似乎整「個祥雲宮的空氣都凍結了,教人呼吸都深覺困難。他用著他那雙峻冷犀利的眼神「射殺」烏魯國王一眼後,又神色自若地啜了一口烈酒。

   哇塞!人家這樣羞辱你,你還沉得住氣?佩服!佩服!丁劍舒把一切盡收眼底,心裡想到。

   「鷹王可知此物寶在何處?」

   宴上眾人似乎可以感到心臟慢慢喪失機能,這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烏魯國王竟敢火上加油、雪上添霜,難道非得惹怒雄霸一方的莫繼堯不可?這論生定死的代價恐怕連烏魯國王也負擔不起的啊!

   「烏魯國王何不詳解。」莫繼堯倒要看看這淫暴出名的烏魯國王要玩啥把戲。

   「好說。」烏魯國王由軟墊座中站起,頂著他那啤酒肚囂張地來到捧著葫蘆的侍從旁,故意舉手亮了亮那肥短的手指上顆顆大得俗氣不堪的鑽戒,模了幾下葫蘆後,奸笑地說:「這叫智能葫蘆,可測人智能程度。」

   笑話!宴上眾人皆看得出烏魯國王有意刁難,想是要領莫繼堯難堪嘛。

   莫繼堯不語,他依然用那變幻莫測的高深眼神打量著烏魯國王,等待下一步棋路。

   倒是許多各懷鬼胎的各國使者反而期待接下來的好戲,藉機探探威名遠播的鷹國之虛實。

   莫繼堯的能耐是無匹的,倒是天鷹王朝內當是人才濟濟,賢良充斥。

   「烏魯國王可是暗示我,天鷹王朝舉目無賢?」莫繼堯氣定神閒地問。

   「豈敢!豈敢!當今世上何人不知鷹國人才輩出,只是本王望藉此機會印證此寶之妙用罷了。」烏魯國王賊賊地盯了好一會兒丁劍舒。丁劍舒早在這不知死活的烏魯國王搬出那顆葫蘆出來後,她的笑容就收住了,再看到烏魯國王那不安分的有色眼光直往她身上打轉,好似她全裸似的,恨不得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

   但,萬萬沒料到身旁的莫繼堯竟將她擁向貼近他,像在宣稱她是她的女人似的!

   丁劍舒一時之間也楞住了,不過,她可沒錯過他不經意的一眼——意似訴說他是犧牲大了!

   「本王想請美麗的鷹妃指定宴上貴國最具有智能之人來測測如何?但,莫指定鷹王啊,因眾所皆知鷹王才高八斗哩。」哈哈!出糗吧!出糗吧!烏魯國王等會兒非大肆譏諷一番不可。

   丁劍舒感到莫繼堯擁著她的手縮緊了些,力道重了些,但,她沒閒公夫去盤問他,只是挑了挑柳眉,冷冷地盯著烏魯國王那長令她唾棄千百回的下流嘴臉。

   「烏魯國王的美意心領了,王妃尚不熟悉朝中各個大臣,恐怕無從幫起。」莫繼堯又再次替丁劍舒當了話。

   「是啊,烏魯國王,何不改由微臣效勞如何?」宰相連忙打圓場。

   「怎麼,難道天鷹王朝威震四方是浪得虛名?怕鷹妃不小心揭穿人才匱乏的窘態?」

   薩爾巴使者為看好戲而挑釁地反駁宰相。

   「這……」

   宰相未及辯解,又被人打斷話。

   「是啊,鷹王,何不讓我們各國使者開開眼界?我們可是不辭辛勞地遠道而來,總不能叫我們敗興而歸吧?」

   「是啊!是啊……」

   響應烏魯國王提議聲此起彼落,敢情是忘了他們是來祝賀鷹王大喜的,可不是來看那顆「智能葫蘆」玩把戲,不過,假藉祝婚為由來探虛實倒是最終目的,此天助良機怎能輕易放過?反正要死先死烏魯國王嘛,正所謂「死道友,免死貧道」!

   丁劍舒天生俠道心腸,在她眼裡是大家在欺負鷹國,刁難那只「色狼」,更可惡的是那個烏魯大色魔,像算準了她一定會給鷹國招來霉運似的利用她,好似眼巴巴地期待她鬧個大笑話,最最重要的是當她是傻瓜!氣死人了。

   母老虎不發發雌威,還當她是病貓啊?

   「既是如此,王上不如就讓臣妾試試。」嘿嘿,有模有樣吧?電視教育十八載,可是教導有方,難不倒她的。

   聞言,莫繼堯把焦點改放到丁劍舒身上。他還未允許他時,丁劍舒就自顧自地對烏魯國王說:「我說烏魯國王,就讓本王妃測測如何?」丁劍舒開門見山地說。

   「再好不過了!只要鷹妃能舉出一樣東西的重量同葫蘆的重量分毫未差即可!」

   所謂打鐵趁熱,不好好利用「無知」的鷹妃怎行!

   「這!烏魯國王是蓄意刁難嘛!」宰相不平道。

   「哦!難道臥虎藏龍的天鷹王朝,連這一丁點小問題都感到棘手?」烏魯國王挑釁道。

   莫繼堯瞇著深不可測森冷的眼神,不動聲色地靜觀其變。

   「笑話!這問題豈有難哉!」丁劍舒老神在在地說。

   「是嗎?敢請鷹妃已有答案了?」

   「沒錯,我敢保證烏魯國王的項上人頭絕對與葫蘆的重量分毫不差!」丁劍舒自信滿滿地說。

   「什麼!你……」烏魯國王大驚。「胡扯!」

   「怎麼會呢?若烏魯國王不信,可以『試著』為您尊貴的頭顱稱稱重量,保證葫蘆與您的頭顱重量分毫不差!」

   「你你你……」烏魯國王一時語塞,而且氣得七竅生煙,羞得無地自容,他竟然無法反駁!「怎麼?不對嗎?不如咱們當場印證一下如何?」丁劍舒那令人發毛的天使般笑容,讓人不禁直打哆嗦。

   「對……怎麼會不對呢?鷹妃過真機智過人。」烏魯國王為保項上人頭,避免來個「大搬家」,不得不認栽,不過那語氣也有夠心不甘情不願的。

   「過獎、過獎,我不過是屈屈一名女子罷了,比起朝中大臣,我這丁點能耐不算啥的。」這句,丁劍舒是說給那些等著看她出糗的人聽的。

   莫繼堯未看一眼丁劍舒,只是手迴圈著她纖腰的手,舉杯再啜了口烈酒,藉它撫平那再次不該出現的悸動,但,效果卻不佳,反倒有助長聲勢的樣子,雖意外發現這野丫頭有點腦筋,不過,他不認為自己會因此改變對她的印象,那麼平凡的長相、乏善可陳的身材……根本不合乎他的標準,等把大神官料理完畢,首當要務就是廢妃。

   那些大臣們簡直把丁劍舒吹捧得如神如仙,她只好一再否認,加上七嘴八舌的使者們拚命問東問西,莫繼堯也不再替她當一當,害她一張嘴巴要應付近百張嘴,累都累死她了,她還得裝出一副端莊賢淑的樣子,掛上那禮貌性的笑容,端坐的姿勢正虐待著她的小蠻腰及小屁屁……

   噢!天哪,饒了她吧!求求你。

   ※※※

   「太可惡了,想不到那丫頭還真有兩把刷子。」大神官氣腦地大拍椅把。

   「爹,該不會此計失敗了吧?」大神官之女憂心忡忡地問自晚宴上怒髮衝冠而回的父親。

   「看來,是我們失算,太低估那丫頭了。」大神官陰沉地說。

   「我老早就懷疑了,憑那粒瓜,能有多大作為?」

   「而且還弄巧成拙,現在那丫頭的身價暴漲,所有目光焦點全在她身上,啐!

   早該擦亮眼睛才是,那個肥頭肥腦一臉豬相的烏魯國王,一看就是那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相!」

   「爹,甭急,讓女兒告訴你一間後宮大事……」

   大神官之女把自收買的後宮女侍口中探來的話兒,全一五一十地向父親稟告,那形容得聲色俱佳的模樣就差沒從新演練而已。

   「真有此事?那丫頭竟敢向天借膽給花珞雲當眾丟臉?拌倒她不說,還大放狠話?」

   「是,而且王妃還把那四名氣焰高張、目中無人的婢女一人揍了一拳,實在是大快人心,那四個劣婢早該嚴懲了,老仗著花珞雲四處橫行。」

   雖然鷹妃是大神官之女的頭號情敵,本應誓不兩立、老死不相往來,但,看在鷹妃間接替她和後宮女眷出了一口怨氣,不禁也為鷹妃此舉而鼓掌叫好!

   「真的?看不出那丫頭還挺潑辣的。」大神官心底正從新計量盤算著丁劍舒的能耐。

   「乖女兒,你不是說王上也在場?他的反應如何?」

   「他呀?爹,你一定想不到,據說王上並未責難怪罪鷹妃一聲,反是朝花珞雲下逐客令呢!我都能想像得到花珞雲那張羞愧得恨不得鑿個地洞躲的臉,況且她還邊哭邊跑地一路哭回去。」說到此,大神官之女已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歡喜模樣。

   「什麼?鷹王的第一寵姬竟……嗯的!看來,或許我們可以藉機一腳踢出花珞雲。」

   大神官老奸巨猾、一臉陰險詭笑地說。

   「那解決王妃的計謀可要繼續?」

   「當然!她們兩人都是咱們的心頭大患,且是頭號拌腳石。切記,凡事要多加小心,切莫走漏風聲,倒致事跡敗露,否則就公虧一簣,我們十條命都不夠死。」

   「爹爹,您放心,咱們來暗耍陰的,一切都能神不知鬼不覺。」

   大神官父女又積極地討論起來,處心積慮為的是名利權勢、頭譽地位,及一片令人凱覦的大好江山!

   ※※※

   一連數日,那些王宮侯爵身份的使者們多半還「死賴」在鷹谷,動不動就大擺宴請,丁劍舒真受不住「出勤」的折磨,裝得好辛苦!今兒個,她決定不再裝模作樣,幹嘛如此虐待自己呀?反正焦點已經轉移了。

   不過,話說回來,丁劍舒實在氣不過。

   「太可惡了!」

   丁劍舒猛拍了一下桌子,一旁服侍她的翠香嚇了一跳。

   「王妃,您怎麼了?」

   自從上回丁劍舒挺身而出,救了翠象免受花珞雲虐待後,翠香已經死忠地肯為她做任何事,但丁劍舒雖貴為王妃,除了更衣及用膳外,全不假他人之手,尤其不喜歡翠象跟前跟後,因為丁劍舒嫌她太囉嗦,可是,翠香知道這主子疼她。

   「翠香,你就不知道,近日來花三八都貼在色狼身邊,有色狼就有花三八。」

   丁劍舒愈想愈火大!

   「王妃指的是……」色狼?花三八?這……

   「不就是莫繼堯和花珞雲嘛!」

   「王妃———」翠香驚道:「小心隔牆有耳啊!這話傳出去了可怎得了?」

   「怕什麼?這麼大的寢宮前前後後、裡裡外外不過四個人,兩名『遠』在宮外的守衛,兩名『遠』在此地的你我而已,那只色狼幾時回宮過啦?頭幾次『逼不得已』不算哦!誰都料得到他泡在花三八那兒。」

   「話是沒錯……可是……」

   「……唉呀!好吧、好吧!為了我個人良好的家教及涵養著想,我會看場合的,好歹我也是出身望族。」

   「王妃……您難道不會覺得太不公平了?您可是一國之後,卻只有我一個小婢女及這些『點綴』的守衛?花主兒那兒可有一大群侍女及一大票精挑的守衛耶,想這鷹王寢宮原本也是有幾位貼身男僕及時天鷹十二傑輪流守護的。」翠香實在為鷹妃抱屈,在後宮內,根本沒人敬重鷹妃,連鷹王都棄之不顧,有的,只有朝上眾臣的愛戴吧!但,他們可官不著後宮內院的事。

   「要那麼多人幹嘛?煩死了,做啥事都有幾十雙眼睛在監視似的,有什麼好?」

   丁劍舒不以為然道。

   「可是……」翠香還是替她深感不平。

   「那些小事不算啥的,倒是莫繼堯及花珞雲太過火了吧?好像花珞雲是鷹妃似的,每次宴客時,她都黏在莫繼堯身邊,嗲聲嗲氣又十分愛嬌地撒嬌,真是令坐在一旁的我雞皮疙瘩掉滿地;那些什麼來頭的使者呀,更是全像蜜蜂見了蜜,眼睛全恨不得往花珞雲身上貼去!」

   「王妃……您該不會是吃醋吧?」

   丁劍舒一向待翠香情同姐妹,翠香一向想說啥就說啥的,當初丁劍舒還大力鼓勵她呢!

   「呸!吃醋?吃飽沒事幹呀?只不過是被冷落的滋味十分不好受,而且,莫繼堯那傢伙竟都不甩我,顧著搭理花珞雲,什麼意思嘛!當我隱形不見啦?」

   「但,起先使者們都十分佩服您啊。」

   「唉……今非昔比,誰叫花珞雲美若天仙?我這平凡的妃子算什麼?簡直是在陪襯她,我才不幹。」所以說,丁劍舒最討厭以貌取人的傢伙!莫繼堯自是天字第一號。

   原來王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生氣啊?「王妃,那是他們沒眼光,別氣壞了身子。」

   翠香安慰道。

   「就是說嘛,內在美才重要。」丁劍舒不忘幽默地自我吹捧一下。「像我這種人是很難有第二個的。」

   「是呀!有誰會從天而降呢?」翠香崇拜地響應。

   從天而降?「是啊……有誰會從天上莫名地掉下來?」丁劍舒苦澀地說,被翠香這麼一提,她才知道「傷口」疼,她一直以為不要想就不會痛了,但,她錯了。

   不知多少個失眠的夜裡,自己是流淚直天明,她怕那裡痛,所以不敢想。

   不敢想的原因是,她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她能自主的,命運造化弄人,只有祂知道她是否有機會回到二十世紀。

   家——太遠了……

   ※※※

   「唷——咱們鷹妃可真閒呀!有空到邀月亭來呀?」花珞雲不屑地瞄了眼打扮平庸的丁劍舒。

   「哦!原來是鷹妃!昨兒晚宴怎麼未見鷹妃出席?鷹妃這一身打扮……未免……呃……」

   烏魯國王可沒忘與丁劍書結下的梁子。數日觀察下來,鷹妃不得寵已是眾所皆知的事實,既然不會有人替她出頭,要欺負她,更是無所顧忌啦!

   「鷹妃呀!您這身打扮恐怕有失身份,待會兒大家有意在此小酌一番,您在此唯恐招呼不周。」薩爾巴使者擺明了請丁劍舒「移駕」。

   一群使者強著做花珞雲的護花使者,愛慕的眼光直打花珞雲身上流轉,根本不懂得掩飾;而花珞雲正樂得四處招蜂引碟,唯恐天下不知她長得多麼國色天香似的,尤其藉以打擊丁劍舒。

   今天大概犯沖,連到亭子「納涼」順道賞賞爭奇鬥艷的春花,感受一下鳥語花香的自然清新氣息,也倒霉地碰上怨家,正掃興!「怪了,我在『自家』亭子裡小坐一番是礙著了誰?連『外人』都官到我頭上來!」

   丁劍舒早決定不故作「賢慧」地迎合這群花癡,什麼端莊賢淑?靠邊站吧!用來對待他們實在浪費。

   「是嗎?論起權力,倒還找不著不賣我帳的『自家人』呢!鷹妃你可得識相點。」

   花珞雲仗著人多勢眾,加上舊仇未報,儼然一副發號施令者的樣子,看來,不趁此機會修理一下死對頭是不肯善罷甘休。

   「鷹妃,我們眾使者、王侯都已知曉你不得寵又說無實權,連鷹王都不可能替你闖下的禍事撐腰。」烏魯國王決定掀開丁劍舒的底牌。

   一旁大票的使者無人肯替丁劍舒出口氣,反而全等著看好戲;花珞雲更是一副「此仇不報非『娘』子」的樣子陰笑睨視著丁劍舒。

   「哦?是否我該慶幸尚未惹禍生端呢?」丁劍舒神色自若地坐在大理石椅上,口氣悠哉得很。

   「你再不走就快了,鷹妃。」薩爾巴使者不懷好意地說。

   「等等!諸位王侯,小女子平時受盡鷹妃欺凌,今兒個不能讓她好過活,珞雲非討個公道不可。」花珞雲一副受虐兒的可憐樣要求。

   「當然好啦!大美人。」烏魯國王笑瞇瞇又色色地說,趁機會模了一下花珞雲的玉嫩纖手吃個豆腐。

   「花寵姬也未免太放肆了吧?竟公然任烏魯國王調戲?你還正是好胃口,不挑食……」

   丁劍舒鄙夷地瞄了眼癡肥又全身上下儘是金銀珠寶綴飾的俗氣傢伙。

   烏魯國王聞言臉色發青,一身「豬油」都快氣出來了。丁劍舒故意視而不見,有心氣死花珞雲及烏魯國王地又說:「鷹王若知你如此放縱地任人消遣……恐怕……你的下場也不太好吧?」

   「你……」花珞雲為保形象不敢想輕易動粗,只好相看戲的使者們求救。

   「諸位王侯爵爺,請為珞雲作主啊……」花珞雲的絕招——淚水攻勢又再度重現江湖。

   花珞雲知道這些使者可是些公孫王侯的身份,丁劍舒若惹上他們,吃虧的可是她自己!

   「哼!」丁劍舒對花珞雲的舉動十分不屑。

   「鷹妃,沒那麼嚴重,花姑娘並非存心如此,您大人大量就別計較,同花姑娘說個『好話』平息一下。」

   「是啊!別因此壞了興致。」幾位較識大體的使者說了句公道話。其它人只是面帶微笑施加壓力地暗示丁劍舒認個錯、賠個不是。

   「錯不在我。」丁劍舒說。

   「你……」花珞雲咬牙切齒地怒瞪丁劍舒。

   「瞪什麼瞪?告訴你,本王妃是賴定這兒了,你們要飲酒作樂找別處去,奉勸各位一句,因把心思放在國家社稷上,不是沉迷在酒色財氣中。」

   丟臉死了!「你再不走,我可不客氣了!」花珞雲拋開嬌弱的形象,陰險地說。

   「耍啥花招?放馬過來吧!」

   「呵呵呵……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勢力!來人呀。」

   「在!」四名高壯的士兵應聲冒出。

   「把應妃『請』回宮!」

   「是!呃……」

   丁劍舒犀冷地瞪了一下那四名看來起來有兩下子的士兵,令士兵遲疑了,不敢下手。

   丁劍舒人正不高興,她可不怕。「敢動手就試試看,別以為我是只軟腳蝦兼病貓。」

   他們哪敢呀?誰不知道當初成婚之際,因為更衣事件而大打出手的王妃!

   「你們怕啥?有我頂著。」花珞運動威嚴地保證。

   「我才是鷹妃,我命令你們把花珞雲請回宮,順便『清場』送客!」丁劍舒擺出王妃的架子,由座上站起,擺了一個很有威嚴的架勢。

   一群看戲的使者們,有些王侯身份較會看人的,開始注意丁劍舒這平凡中帶著不凡氣質的女子。

   「是!呃……不是……不是,是!呃……」四名士兵進退兩難,當場亂了舌根。

   「一群飯桶!閃開!」花珞雲氣慌了理智,衝向丁劍舒面前一巴掌就要下去。

   丁劍舒不忙不亂地擒住花珞雲尚停留在半空中的手,使了一招擒拿術。

   「愛唷!愛唷!好痛、好痛!」花珞雲哀號著,噙著淚珠一副可憐樣。

   「快放手!她受不了了。」薩爾巴使者連忙拉開丁劍舒。

   烏魯國王為了在美人面前逞英雄,老實不客氣地甩了一巴掌在來不及防備的丁劍舒的左臉上。

   眾看戲的使者倒抽了口冷氣,鷹妃左臉的火辣五指印恐怕在短時間內就會腫得不成樣子,人家好歹也是一名女子,而且還是一名王妃耶!

   「哼!只賞了一巴掌太便易她了。」花珞雲馬上偎近肯替她出氣的烏魯國王身邊,淚眼婆娑地訴說。

   「這只是個小教訓罷了,哼!」烏魯國王可神氣了,趾高氣揚地說。

   一旁當了良久隱形人的花珞雲的四名婢女,個個笑得十足幸災樂禍。

   傲骨的丁劍舒,冷冷地瞪著眼前沾沾自喜的男女,二話不說——「啪!啪!咚!」丁劍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先是恨恨甩了兩記「鐵沙掌」在烏魯國王的豬公臉上,再猛轉一個十分帥氣漂亮的迴旋,加上了一道恨勁十足的旋踢,把烏魯國王踢倒在地。

   「哎唷——殺人啦,快來人!快來人啊!」烏魯國王痛歸痛,喊人倒也沒忘。

   花珞雲藉機恐嚇道:「你完了!敢打烏魯國王。眾目暌暌,你賴不掉的。」

   不待那群尚未從震驚中回魂的使者們開金口,丁劍舒殺氣騰騰地反駁道:「怕你們不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仗著人多欺負我?作夢!告訴你們,別把我列為那種任人欺負的文弱女子,我也不可能委曲求全,要拳腳相向誰怕誰!不怕死的儘管放馬過來。」

   丁劍舒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令花珞雲當場嚇軟了腿,要不是四名婢女扶著,早就癱軟在地了。

   「看什麼看!閃邊去,別以為仗著顯赫的來頭就壓得了我,豁出去了連你們照打。」

   丁劍舒氣瘋了,拚命地放狠話。

   一時間楞得出神的使者們,當真被丁劍舒「恰北北」的母老虎氣勢唬了去,很自然地自動開了一條路。

   怒氣衝天的丁劍舒大步大步疾走著,好不容易穿過那班人牆時,卻見到人群後兀立著一個人……

   莫繼堯把這出「物極必反」的戲碼從頭看到尾,看著丁劍舒負氣穿越人群,筆直地朝他走來,她的眼中除了怒火,還有不易發覺的委屈,她的左臉是一道開始紅腫的手掌印,看在眼裡,他的心似乎被揪痛了……

   「鷹王!看看你的『好妃子』如此『善待』本王!這就是你們引以為傲的『天神所賜』之女?你怎麼給本王一個交代?」烏魯國王惡人先告狀地說,氣得一身肥肉抖啊抖的,扶他的隨從都快支撐不了他的重量。

   花珞雲一看到鷹王,馬上裝出受盡屈辱欺凌的可憐模樣,急急穿過還在看戲的各大使者,欲奔向鷹王身邊。

   丁劍舒露了一個森然冷笑,又絆倒了花珞雲,讓她跌了一個狗吃屎,丁劍舒早在烏魯國王先發制人之際就停下腳步,與莫繼堯保持十大步的距離。

   「花主兒——」四名婢女驚呼著奔向前去,扶起狼狽不堪的花珞雲。

   那群身份來頭不小的使者們個個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會有戲劇性的大逆轉,原本仗勢欺人的花珞雲落得下場狼狽不說,烏魯國王也吃了苦頭咧!這麼一攪和,他們總算跳出美色的蠱惑,發現了一塊寶耶,像鷹妃這等女子實在夠帶勁了,令人出乎意料的舉動、震撼人心的特殊氣勢,神秘的身份,加上那股自信,她內在的光芒只有懂得欣賞的男人才看得出來,就不知鷹王有沒有發現?不知他會替哪邊出頭?丁劍舒不發一語,只是用一雙寫著「你敢打我,我就打回去,打不嬴,我就『咬死』你」的眼神,盯著面無表情的莫繼堯,用這種眼神保護四面楚歌的自己。

   「王上……」花珞雲不死心地哭訴。

   「鷹王,好歹我也是一國之君,被你的妃子痛打,是何等的奇恥大辱,何況在眾王侯爵爺面前出糗?你叫我顏面往哪兒擱?傳出去的話,也有辱鷹王英名!」

   莫繼堯只是走到妻子面前,看見她提防的眼神令他有一絲不悅,但,當他於心不忍地用手輕撫恤她左臉上開始紅腫的創痛時,他看到她的驚訝及因疼痛而拉離臉蛋兒,他的心,因而莫名地抽痛著,也知道該如何處理此事。

   「前因後果我看得十分透徹明瞭,一幕也沒錯過,包括……烏魯國王當眾甩了我鷹妃一記耳光!」莫繼堯語末的殺意令所有人屏著了氣息,就怕他當真。薩爾巴使者及花珞雲臉色更是難看慘白。鷹王又道:「不知你打我鷹妃前,是否有想過身為她丈夫的我呢?」

   「這……但……但……」

   「既然鷹妃也還了手,我也不好再追究,不過……請諸位看清楚,這兒是鷹谷皇宮,自重些。」語筆,莫繼堯轉身扶著呆楞著的妻子欲回寢宮。

   「王上……」花珞雲怎受得住眾人投射而來的嘲笑眼光?丟個這麼大的臉,叫一向被人捧上天的她怎受得了?「王上,不公平!」

   「你有什麼不滿?」莫繼堯這些日子來總算看透了花珞雲,暗地裡與那些使者眉來眼去,媚眼秋波滿場送,遲早會背著他胡來。

   「本來就處理得不好。」烏魯國王不甘挨了兩巴掌又一腿,一張臉既疼又熱又麻的,被踢中的部位肯定也瘀青,痛死了。

   「好,要公平是吧?為了聊表本王的一點心意,本王就將絕世美女的花珞雲送給烏魯國王好了。」莫繼堯定定的宣佈完後,擁著又再次吃驚得忘記回魂的妻子掉頭就走,不管身後那漫天的喧嘩。

   「什麼?鷹王竟然把我送給烏魯國王?」那是頭豬耶?花珞雲這下子可虧大了,真是欲哭無淚,只好人自己搖搖欲墜地癱進四名婢女懷中。「花主兒……你可要振作呀……」

   四名婢女七嘴八舌地安撫花珞雲。

   「呵!烏魯國王賺到了,人間絕色的花珞雲今後就是你的了。」

   「可不是!挨那三下花拳繡腿的代價可不薄唷!」

   「是呀,多謝諸位。」什麼花拳繡腿?你們去挨挨看,很痛的。烏魯國王既喜又哀的,嘴裡說的跟心裡想的可差個十萬八千里呢!

   「唉呀……今後要看美人,可得大老遠到烏魯國去了。」

   「我看,烏魯國王定會怕鷹王改變主意,待會兒就拉著美人的小手快馬加鞭地奔回國!」

   「對對對,我有同感……」

   「哈哈哈……」

   眾使者表面全笑做一團,私下可開始計劃得趕緊將細軟收拾收拾,找個理由快溜才是,怎麼知道會不會再出個岔子落個倒霉惹到鷹妃,到時鷹王「護妻心切」來個報復可就不好玩了!是誰說鷹妃不得寵的?鷹王為了她連絕世美女都不要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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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眼睛不累嗎?已經足足瞪了我一刻鐘了還不夠?你可知單憑此舉我就可以鞭你十下?」莫繼堯不冷不熱、不溫不火地說,表情還是一樣冷淡。

   「你少假惺惺了,以為送我藥敷,我就會感激你?」

   丁劍舒坐在床沿,左手拿著一顆晶瑩剔透、約莫六、七公分大小的晶球,在她「五指印」的左臉輕輕磨著,冰冰涼涼的好不舒服,她似乎可以感覺到臉頰不再疼痛紅腫,真是神奇。「你未免太不知好歹了吧?」換做以往,她那等口氣同他說話,他早就肝火大動、怒火急升,現在還能用這種不痛不癢的口吻說話,還真的搞不清楚他自己。

   「你手上那顆晶球可是鷹國秘寶。」

   「秘寶?」丁劍舒把晶球仔細端詳一會兒。「少來這套,捨不得了是吧?

   還你!」

   丁劍舒故意丟給坐在一旁的莫繼堯。

   莫繼堯不慌不忙地接著晶球,自動地揭曉晶球的來歷。「此晶球是鷹國東北角『晶石之湖』的結晶石,具有醫療的神奇效果,現在,你的左臉已經消腫消紅了。」

   丁劍舒衝向梳妝台前,往那面大銅鏡瞧自己的臉。

   「真的耶!」

   莫繼堯隨手把晶球收進一個黑木盒裡,歸回暗格內。

   「喂……呃,就這樣隨便收起來啊?」丁劍舒對這麼簡單的收藏法不敢苟同。

   「我叫莫繼堯,你可以喚我的名字。」莫繼堯有些不滿,要她叫自己的名字有這麼難嗎?

   「為什麼?我們又不熟,而且還有仇。」

   「仇?」

   「哼!不知是誰聲稱我是顆任人利用的棋子,一沒有利用價值就會踢我出門,還用話對我『人身攻擊』,那個人不就是你這只色狼嗎?」丁劍舒把一切霉運全歸在莫繼堯頭上。

   「色狼?你必須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語畢,莫繼堯已經一聲不響地來到丁劍舒面前,緊緊地用他鋼鐵般有力、牢靠的臂膀圈住她,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攫取了她的朱唇。懲罰性的吻,在四唇相貼之際,似乎擦出潛藏已久的火花,令丁劍舒天旋地轉地快忘了她是誰……

   莫繼堯緩緩地拉開兩人親熱的唇,情潮如那山洪,已衝破他囚禁已久的心,融蝕了他不曾為誰卸下的心防,讓枯竭已久的心靈流進了如泉的甘霖滋潤著。原來,之前莫名的悸動,早就為他的愛情卜了卦,不等他的主控,早自主地開了心房的鎖,好讓他今日能順利敞開。

   看他平日冷峻犀利的眼眸變得十分溫柔,上揚的嘴角表示他在笑……微笑?

   「你,你是不是『破病』了?你……你也會微笑?還……賊賊的。」丁劍舒像發現新大陸般,這個男人怎麼可能給她好臉色看?哎呀——一定沒有好事。啊!

   被他偷吻了。「你怎麼能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吻我?那是我的初吻耶!」現在她才相到被他「欺負」去了。

   丁劍舒羞紅了臉又十分氣惱,每次都糊里糊塗地吃了大虧,她只有很用力地多捶他幾下報仇,不過,真丟臉!她……竟然有絲興奮、有點喜歡……

   她的心從被他一抱後,就「撲通!撲通!」猛跳,會不會得了心臟病?不會吧?

   雖然沒長几斤肉,可是心臟一向很有力啊!該不會太有力了,所以跳過頭?

   「初吻?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笑了,很帥的一個笑容。

   忘了該生氣,忘了該破口大罵,丁劍舒拚命想推開莫繼堯,卻徒勞無功。

   「瘋了、瘋了!這次你真的『阿達』了!」

   「我沒瘋——」

   「那你幹嘛笑得那麼……」那麼吸引人。丁劍舒不好意思說得太明而酡紅著雙頰。

   「我高興。」莫繼堯柔聲地說。「而且……我決定了一件事。」

   「喂……壞事別找我,而且,我聽翠香說那個你看不順眼的大神官已經離開鷹谷,被你『發配邊疆』去了,利用我也利用夠了吧?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不過我還不想英年早逝,還想苟延殘喘地多活個十幾二十載的,我知道你很討厭我,嫌我礙眼,呃……

   嗯……呃……本來想鬧個雞犬不寧,不過,我自動放棄好了,我大人大量不計前嫌,也不管舊恨新仇了,我自動離開好了,快放手,快放手!」

   我的媽啊!看到他那雙「放電」的眼神,瞧得丁劍舒心跳加速,全身不對勁地蠢蠢欲動,她根本招架不住他的柔情蜜意,他那個樣子好像……不會吧?

   「放手讓你走?你這輩子都不准離開我,因為我要你當一輩子的鷹妃,當一輩子我的妻子、我的……愛人。」莫繼堯在丁劍舒耳際低語著。兩人如此親密地相貼,她的身體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刺激著他的感官。

   「啥兒!?愛……愛?不會吧?」這個玩笑太大了吧?

   「對,你是我的人。」莫繼堯霸道地宣告。他這個人一旦認定了,就非到手不可,何況她是他的妻子。

   「不玩了、不玩了!你快去找花珞雲,她才是你的心肝寶貝,絕世美女才配你嘛——快去快去!」丁劍舒管她心中是多麼震驚,又多麼不屑花珞雲,趕快脫離這說變就變又「鴨霸」無比的無理君王要緊。

   莫繼堯從來不知道這個女人這麼可愛,她的反應好有趣,他可是出了名的俊男帥哥酷國王,有錢財、人才,多少女人使出渾身解數媚功猛施、秋波勤送地誘惑他,就盼能獲他的青睬;低聲下氣、軟聲細語地撒嬌,就怕他眉頭不悅地糾結在一起,而這個小女人,從來沒有低聲下氣與他說過話,跟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不說,甚至把他的話當放屁,當蟑螂在地下踩。

   「花珞雲送給人了。」

   「去要回來啊!」

   「不要。貨物出門,概不退換。」

   「不會吧?這哪相你平時自負的口吻?我以為你根本不屑打個有趣的比方呢!

   你……會不會吃錯藥啦?」

   「有趣?」也對,他怎麼變得一點威嚴也沒有?管他的。「我是王,要怎麼說,隨我高興。」

   「嘖嘖嘖!你的個性真奇怪,前不久巴不得我變成隱形人別礙著你,三不五時就『恐嚇』我要小心小命,今天一句隨你高興,論調又變了,但,還是一樣『鴨霸』。」

   誰說善變是女人的權利?男人也差不到哪兒去啊!

   「反正你給我乖乖留在我身邊。」

   「才不要咧。」

   「若你太不聽話……我一樣會生氣、會罰你。」

   「笑話!誰怕你,你算哪根蔥?」

   「你的嘴巴那麼犀利,只有一個辦法可以讓它安靜。」他又奪取了她的唇。

   莫繼堯決定把浪費掉的時間補回來愛,少愛了可就損失大了!堂堂鷹王怎麼可以吃虧?這個刁蠻的妻子很愛逞口舌之快,嘿,他不就「賺到」了嗎?吻個夠本。

   她再皮,也逃不出為夫的他的手掌心,制她的方法何其多啊。

   ※※※

   哪A案呢?哪出爛劇碼嘛!單單一句「當我一輩子的愛人」,丁劍舒從鷹王唾棄、鄙夷的一隻醜小鴨,幻化成他動不動就摟摟抱抱「偷襲」的對象,哎喲喂呀!

   這聲代志大條啊,他動不動就回寢宮突擊檢查,今晚……啊!他不會「色性大發」

   吧?她才不要當「垂死的天鵝」。

   丁劍舒腦子裡胡思亂想,想熱鍋上的螞蟻急得要死,老在虐待地毯,拚命地踐踏它們,好表示她很「苦惱」。

   他不是說她一身平直身材、長相平凡不合他的標準嗎?不是嫌她要家世沒家世、要教養沒教養嗎?他不是不屑她、厭惡她、懶得答理她嗎?可是……他的眼神好認真耶。

   而且,其實、其實……她也有點喜歡他的「侵犯」,她會不會有病?哪有人被佔了便宜還「暗爽在心裡」?好、好吧!她又招認。是有點……呃……有點在乎他,對對對,什麼不在意是騙人的,「歹勢啦」!好像常常會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當然,就是嗯……

   嗯——眼睛背叛她,自己偷偷盯著他的;耳朵出賣她,它自己偷聽他的一切的;她很無辜的,什麼都不知道的,真的!誰叫他長得英俊非凡,個性爛雖爛卻很酷哦;那種倨傲、峻冷、漠然、自負、威嚴……一堆吸引她的氣質於一身的男人,誘惑力百分之一萬萬,不誇張哦!

   可是,丁劍舒把她對他「失常」的反應深藏在心底,用大鎖鎖住,再用一個假想鐵盒收藏著,最後用千斤大石壓頂,怕它「浮出心湖」走漏了風聲。

   唉……她與他?怎麼可能?她最多把他當天王偶像般瘋狂地迷戀一下……但,果真僅此而已?

   丁劍舒一再反問自己,她不敢深想……

   們她不會因自己相貌平平就自卑;不會以此當借口淘汰莫繼堯。但前提是——莫繼堯別先判她出局!

   「煩死了!煩死了!」丁劍舒挫敗地趴在臥床上。

   他……是真心的嗎?

   來不及煩惱這個問題,丁劍舒被自己期待的心情嚇了一跳。她不該期待的……

   因為,她是一個錯闖時空的二十世紀未來人,一個已經不敢勾畫未來的人;而且,她真的好想家……機會或許微乎其微,但,她告訴自己至少該試著碰碰運氣,老是悲觀地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呀!古時候不是都有些什麼奇人異士嗎?說不定有哪位高人能助她一臂之力,而且,莫繼堯強硬的「愛情宣言」實在令她難以相信,一點感情基礎也沒有,說愛就愛;別說一見鍾情,又不是今朝頭一次見面。或許……啊!

   他該不會引她上鉤再甩掉她,好痛整她?嗯……有可能,莫繼堯啊莫繼堯!你出狠招耍我?虧我暗戀你……暗戀?丁劍舒猛然一怔,她怎麼會冒出這名詞?莫非……

   不、不、不!

   看來,她得離開這個有他的地方,否則,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遲早被送進龍發堂,更糟的是這裡沒有這種機構,細思量——只好「落跑」啦!

   ※※※

   丁劍舒騙開了翠香,自己又踱到邀月亭,小心翼翼地東張西望,確定四下無人後,又一路躲躲藏藏地朝離她最近的宮牆摸去。

   哇!。原來「跑路」也是這麼緊張刺激啊?丁劍舒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摸到了宮牆下,抬頭測一下高度……嘖!少說也有十來公尺高,不過……「呵呵呵…。…」丁劍舒奸笑幾聲,自言道:「就趁此機會測測我輕公的高下。」

   她縱身一躍,輕而易舉地飛越宮牆,一著地,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拔腿就跑,好像身後有鬼魅魍魎索命狂追似的飛奔向未知的一偶。心中吹捧著,哈哈!她果真是天才,加上後天的努力終於成為二十世紀頭號女飛俠——她忘了這裡不是二十世紀。

   宮牆上,就在丁劍舒飛越牆頭的定點,正佇立著一隻罕見的赤鷹,犀利的鷹眼充滿靈性,它盯著翻牆「落跑」身形漸遠的人兒,發出一聲雄壯嘹亮的鷹鳴,霎時,天際邊乍然出現一群蒼鷹,朝著偷跑的丁劍舒身後追去,還唱揚著鷹鳴,斷斷續續、隱隱約約。

   宛如鷹中之王的赤鷹,啪啪地振起羽翼,反朝宮內飛去……

   ※※※

   丁劍舒抹了抹豆大的汗,自責道:「笨啊!丁劍舒,你就算沒有知識也要有點常識啊,也不看清楚方向地勢就一頭猛衝啊沖的,看!跑來了這什麼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出門也不會打包吃的、穿的,雖不是自己的,借用一下也不會死啊。」

   她又累又飢渴的癱坐在一塊大石上,天色已越來越暗,眼見夜幕就要接替白晝了,她卻形單影隻地泡在這林子裡。雖已立春,旁晚時仍有微帶寒意的風吹送著,恐怕入夜後寒意更重了吧!路癡的她繞了十來遍就是走不出這林子,令她不禁憶起畢業旅行的壓軸——黃金谷樂園——被同學硬拖去闖什麼森林迷宮,結果「不小心」被遺棄當被放的鴿子,亂走的自己當下親身體驗「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滋味,無情的悲劇就——就這樣的發生了……所以,依前車之鑒,她還是乖乖地待在這顆大石頭上吧!可是……沙沙的樹聲,加上四面八方湧來的鳥獸聲……哎喲——怪可怕的。

   不覺地,丁劍舒的腦海中浮現莫繼堯的臉,思念的心渴望飛奔到有他的地方,他是不曾同她訴說甜言蜜語,也不曾和顏悅色地對她,但,今早他的話卻撩撥著她的情弦心湖,蕩漾著的波動憾動著她的心。他是霸道的,但,她仍然不禁為他傾心,卻又害怕著自己詭異多變未知的命運;一朝在此遺落了心,卻有無奈被迫地離開時,教她情何以堪,如何自處呢?又恐於此生與親人相見無期……唉!丁劍舒苦澀地自嘲道:「我前世是燒了多少『好香』?還是造小了多少孽?承蒙上天如此『厚愛』,招待我這趟時空之旅,逼得我現在如此狼狽!」她是後悔了,怪自己沒有擬定周詳的計劃就偷跑出來,弄得自己進退兩難,待在莫繼堯那兒吃好、穿好,只要不和他碰頭照面,日子倒十分悠閒快活。

   現在,一聲不響地就偷跑出來,不知道莫繼堯會不會四處找她?會不會為她安全與否憂心?依他的脾氣肯定又發火了吧?啊!翠香會不會因她的偷跑之舉受罰呢?吼——「什……什麼聲音?」原本滿心煩惱,陷入自己思緒中的丁劍舒,被乍然出現的吼生嚇了一跳。

   吼——「該……該不會是什麼獅子、老虎的吧?」說不定哦!古代沒有動物園。

   丁劍舒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身子不禁打起寒顫,神經繃得死緊地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那窸窣的草叢,緩緩地站到大石上。

   丁劍舒困難地嚥下一口口水,深怕運氣太背,讓她給猜中了是獅子或老虎,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蓄勢待發。別誤會,她可沒打算拿小命去開玩笑去學武松打虎,她只是準備隨時施展輕功躍上離她約十公尺的樹上,她還沒把握她的輕功好到能躍上離她十公尺、高度約七公尺的樹上,可別半途掉下來才好!

   突然,呼嘯一聲,在同一時間,由草叢中跳出一隻猛虎,以餓虎撲羊之姿朝丁劍舒襲來。

   「哇——媽呀!救命呀!」丁劍舒本能地退了幾步,準備跳上之前鎖定的樹上,偏偏忘了她站在一塊大石上。「哎喲!」這好死不死的,在這生死存亡的節骨眼上跌倒,完了,她當真要成為餓虎的晚餐。

   伴著激昂的鷹鳴聲而來的是一群為數不少的蒼鷹,它們疾速地俯衝滑行,用它們尖銳的鷹爪襲擊那只只差跬步就獵中目標的餓虎,夾帶著那股強勁的風速所捲起的片片落葉,狂亂地舞在半空中;連受突來的十二道強勁襲擊的餓虎,被那力道掃向一旁。

   丁劍舒本能地雙手護著頭伏在草地上。

   吼嗚——一聲哀鳴,兩把利刃貫穿虎肚,令它一命嗚呼哀哉!

   一切戲劇化的發生在那頃刻間,令人來不及思索,就連那一票黑衣騎士也神鬼不知、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這林子裡。丁劍舒驚魂未定的狼狽爬起來,腦中殘留著方才死裡逃生的險象,令她不禁顫抖起來……看著躺在血泊中的餓虎身上那兩把沾血的白刃時,丁劍舒心裡一驚,猛地轉身。

   「是……你?」

   竟然是莫繼堯!還有如影子般的天鷹十二傑,他們每個人的左肩上都佇立著一隻雄赳赳、氣昂昂的蒼鷹,尤其是佇立在莫繼堯左肩上的火紅赤鷹,它是如此的顯眼奪目,光鮮傲人之餘,彷若是稱霸蒼穹的王者般,它擁有著與莫繼堯雷同的氣質與氣勢,那雙充滿靈性的鷹眼著實懾人,像宣告著無人可在它的視線中遁逃般!

   而其餘那些「鷹將」就是先前襲擊餓虎,營救丁劍舒的「勇士」。

   比丁劍舒思緒轉得更快的莫繼堯,已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跟前,毫無預警地緊緊擁著錯愕的她,天鷹十二傑識相地悄然退下。

   「為什麼偷跑出宮?你可知此舉有多令人操心擔懮嗎?尤其此地是出了名的『迷陣』,危機四伏啊!一般人是無法輕易走出這林子的。」莫繼堯的語氣儘是憂心忡忡。他為方纔的事捏了把冷汗,雖然他是很有把握主控情況,但,一思及生死關頭邊緣的愛人時,卻教他坐立難安、方寸大失地焦躁起來,原來,他這麼在意她,不知不覺地泥足深陷……

   「你……你會擔心我的安危?」什麼迷陣不迷陣的,那不是重點,重點是莫繼堯的心境,他……難道是來真的嗎?

   「當然,你是我的妻子、我的愛人。」莫繼堯捧著她的臉蛋,情深不悔的星眸閃著光芒,透露著堅定不移。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因為就是你,我才愛你。」

   他愛她?他說愛她?

   「你的承諾這麼輕易就許給了我?」丁劍舒搖了搖頭。縱使內心深處那道被企圖封死的心扉,藏著被她抑止成長的愛苗,理智卻時時告訴她,不可以接受莫繼堯,管他是真心真意或虛情假愛,結果都不是她所能承受的,親人和愛人兩邊都令人牽掛放不下,所以,她只能讓自己別放太多感情,盼能將傷害減至最低。

   「不是輕易草率!你可知我愛上你已非一日、二日的事,是我自負倨傲的個性成了我的盲點,每當心中因你而激盪不已之際,我又不肯正視自己地否定那種感覺,直到看見你受屈辱欺負,我……我再也騙不了自己……我想好好疼你、愛你、保護你,把你納入我的羽翼之下。」

   要是莫繼堯最信任的天鷹十二傑聽到他們至高無上的主子這一席表白,準會個個瞠目結舌,以為自己「秀逗」了。

   「……我不適合你的。」丁劍舒痛苦地閉上雙眼。莫繼堯越對她放感情、許承諾,她就越是進退兩難。

   「沒那回事,我愛你,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適合的。」莫繼堯輕撫著愛人的朱唇,深情地注視著她那傳遞著痛苦的眼神。「你不快樂、不高興,甚至難過心傷,為什麼?

   我希望你快樂。」

   「你為什麼要愛我呢?我不是你喜愛的美人,我跟普通平凡百姓一樣平庸,你是相貌堂堂、至高無上的君王,我怎能匹配得上呢?」

   「錯錯錯,你是獨一無二的,只有你才配當我的妻子。最重要的是,我只想要你!」

   「你……想不到冷漠的你,會有如此人性化的表白,只是……只是我真的無福消受!」

   「那不成理由!」

   「你根本不瞭解我,不是嗎?甚至不知我來自何方,不是嗎?我知道我該恐懼擔心些什麼,但你不知道,不是嗎?」丁劍舒激動地說。

   「那不重要!」

   「誰說的!你可知我來自另一個時空?一個與你沒有交集的世界啊!」丁劍舒衝口道出她未曾提起的如謎身世。

   另一個世界?難道她指的是「天界」?她真的是天神的女兒嗎?真的有天神的存在?

   「那又如何?這不是問題,雖然我不信有天神的存在,但,你是當著眾文武百官面前從天而降地掉進我的懷抱,那就是主定你是我的人,就算你真的是天神之女,也是祂心甘情願的將你賜給我的!」

   他誤會了!「我不是什麼天神之女,我只是一個平凡的人,只是我來自二十世紀。」

   「那又有啥關係?」雖然他不知道二十世紀是「天界」的哪裡。「你是我的妻、我的鷹妃,你是我的。」

   莫繼堯急切的眼神透露著愛戀和期待,身為一位王者,他有足夠的武力去征服一切,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只要他願意,他永遠都是勝者。可是,對於一個他用真心去愛的女子,他希望她能心甘情願的教出她的心,但,他可是一位人人敬畏的鷹王,能獲得他的心是何等榮幸光采的事,那名幸運的女子理應死心塌地的跟隨他才是啊!為何他的妻子不肯接受他呢?莫繼堯強自壓抑著心中逐漸升起的火苗……

   「憑哪一點?你又想過我的感覺了嗎?我說過我喜歡你了嗎?」話雖如此,丁劍舒不是不動心,只是,她沒有足夠的勇氣與魄力把深藏心中的愛慕之意傾吐出口,她無法爭脫心中的枷鎖,在她抬頭所望的天空中儘是揮褪不去的陰霾。

   「憑我傾心於你,憑我無法克制地愛上你!我知道你終會用心回報我的愛戀,我相信你一定會愛上我……」莫繼堯霸道地宣告著,同時,也攫取了她的唇……

   她該掙扎的,但,她卻捨不得傷了他的心,為什麼?難道她的心裡已被他的愛苗侵佔了?唉……如果她夠誠實,這早已是不爭的事實了,只是,她又能回報他什麼?他要的東西是她給不起的啊!

   夜幕,在不知不覺中取代了白晝,皎潔的月光因茂密的枝葉而篩落著稀疏的光輝,撒落著點點光芒印烙在地上,襯著林中的儷影……

   ※※※

   回到宮中已過晚膳時間。

   「王妃,您可回來了,翠香擔心死了。」翠香終於放下那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光是鷹妃失蹤時,鷹王那一張風雨欲來的臉色,就夠她嚇死半條小命了。

   丁劍舒是被天鷹十二傑的流風和巖磊「押」回寢宮的。莫繼堯一回宮,即遁入因他而延誤的會議,誰叫那是一個緊急事件。

   丁劍舒歎了口氣,全身無力般拖著疲憊的身子踱到臥床旁,倒頭就昏昏欲睡,她真的好累好累……

   見景,翠香只好服侍她先就寢休息。

   一覺醒來已是午夜時分,丁劍舒可以說是餓醒的,尤其是陣陣令睡夢中的她也垂涎三尺的香味正刺激著她的嗅覺。當她迫不及待的睜開眼時,映入眼中的竟是一雙織熱又目不轉睛盯著她瞧的眼,那是一張令人迷醉窒息的俊美容顏;霸氣的劍眉下是一雙深邃的黑眸,它們平時應是如鷹隼般犀利吧!但,丁劍舒卻看到那雙令人膽寒的冷眸中充塞著破天荒的似水柔情;他英挺的鼻下,是兩片堅毅的唇,正泛著淺淺的笑,令她深深的受他吸引;他那一張俊逸的臉龐是一個屬於男人傳有的陽剛線條,勾畫出一張令任何女子看了都心動傾心得俊臉。

   他那雙星眸正如同「高電壓」般猛像丁劍舒放電,她覺得自己不幸「觸電」了般感到全身酥麻,一顆心猛跳啊跳的小鹿亂撞,好似隨時有可能因跳得過猛而跳出心窩,雙頰上的兩朵紅雲令她感到自己怎麼那麼「沒路用」,只不過是瞧見了一位超級大帥哥罷了啊!就這麼輕易地臉紅心跳?可是……他還不只是英俊非凡而已,還挺眼熟的……

   丁劍舒正神一瞧。「啊!莫繼堯!」原來他這麼帥啊!

   「瞧夠了?」莫繼堯邪邪一笑。

   丁劍舒此時才發現,她是躺在床上沒錯,但,莫繼堯「也」躺在床上耶,而且還親密地抱著她……錯!怎麼自己的手也圈著他的腰咧?完了!她該不會被他佔了便宜了呢?

   「你你你怎麼會,會……」

   莫幾堯不讓丁劍舒有抽身的機會,剛強結實的手臂更是一點鬆懈的跡象也沒有,牢牢地將愛妻擁在自己溫暖的懷裡。「我知道你的疑問為何,不過,你的憂慮未免太多餘了吧?夫妻原本就該同撞共枕。」語畢,莫繼堯有意無意地偷襲丁劍舒的粉頰、頸項。

   「我們不是夫妻,我才不承認呢……住手,呃……你別太過分了,不可以吃我豆腐!」

   「哦——這就是為夫的我的過錯了,冷落了你好一陣子,難怪你會抱怨生氣。

   好吧!相公我鐵定好好補償補償你,反正來日方長,你有的是時間討回公道。」

   莫繼堯乾脆爽朗地笑著說,他行事一向講求效率,馬上就付諸行動地翻身覆在妻子的身子上。

   「喂喂喂……你、你想幹什麼?別亂來哦!我、我警告你,我可是會打人的。」

   丁劍舒感到全身緊繃,神經一條條都繃得死緊。她今年才十八歲耶!他怎麼可以「殘害國家民族幼苗」?瞧他的意圖那麼明顯,動作姿勢那麼限制級,鐵定是要幹那檔事。

   「不會吧?我只是『履行權利和義務』啊?」莫繼堯無辜地說,暗地裡可笑翻天了,沒想到自己竟然那麼風趣賴皮,他發覺逗逗愛妻真是一大樂事。

   「可是我不要!」

   「不會吧!但是我『很想要』耶!」

   這倒是真的,他莫繼堯可不是七情六慾皆空的聖人,平時他的自制力是他引以為傲的,除非他願意,否則任何女人——包括花珞雲在內,都無法撩撥他的情慾;只是如今碰上了生命裡注定該他的女子,再好的自制力都得靠邊站,一旁涼快去。

   聞言,丁劍舒冒著楚怒莫繼堯的危險,漲紅了一張猶勝關羽三分的西紅柿臉,怒嗔道:「你……你真是不知羞恥的宇宙世界級大色狼!」丁劍舒咬牙切齒地說,若不是雙手被莫繼堯制住的話,早就「報一鐵拳」。

   真是瞎了眼!丁劍舒心中純純的少女愛就這樣被蹧蹋污染了,果然,英俊的男人都是不可靠的,所幸她沒有陷進莫繼堯的「美色誘惑」,真是感謝上蒼,阿彌陀佛!阿門!

   對於她那一番嚴重冒犯莫繼堯的話,換作以往,莫繼堯會毫不猶疑地親手掐死她,倒是今日,他反而覺得讓愛妻偶爾發發飆也無可厚非,這樣的她,有另一種風情吸引他呢!他的妻子本來就是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嘛,值得他無條件地寵溺疼愛。但,若餓著了心愛的妻子他可就心疼了。

   「哈哈哈……好吧!也不急於一時,得先將你給餵飽。」莫繼堯外表輕鬆,內在則是費了好大的一股勁才壓抑住慾火。

   丁劍舒稍緩和了情緒候,才記得飢腸轆轆的五藏廟,臉色好看多了,倒是眼眸裡依然是一副看走眼的樣子。

   莫繼堯一笑置之,主動地下床整理了一下稍顯零亂的衣衫。回頭看看嬌妻,這小女人正坐在床上用眼神射殺他,她身上的紗裳半懸披在身上,露出大半的兜衣和香肩而不自覺,這副誘人的春景令莫繼堯不忍收回依戀的眼光,他真有股想從新壓倒她的衝動,這簡直是致命的吸引力!

   丁劍舒才在奇怪莫繼堯為什麼用「古怪」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之際,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衣裳……

   「色狼!不准看!」她拎起睡枕,氣急敗壞地擲向一旁竊笑的莫繼堯。

   「是你自己要給我看的。」

   「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是是是——好了,飯菜可都涼了大半嘍!敢情你是不想用膳?」

   「誰說的!你要餓死我啊?」

   「那就快來吃啊。」莫繼堯瀟灑的上座,舉杯啜了一口備妥的陳年老酒。

   「嗯——好酒、好酒。」

   「翠香呢?」

   「我准她休息了。」

   「那誰來幫我更衣?」到現在為止,丁劍舒一個人還是搞不定「古裝」的穿法。

   「為何更衣?你穿這樣的衣裳就好,在我們的寢宮中不怕會有人亂闖進來。」

   「不要!這衣裳太透明」「好吧!既然如此,就讓相公我來效犬馬之勞吧!」莫繼堯打定主意,一副要付諸行動的樣子,先別論他是否會親自「為其妻服其勞」,倒是很想親近她。

   「不用了,你安著什麼心眼可想而知。」丁劍舒不屑地說。雖是如此,又不爭氣地讓兩朵紅霞飛上雙頰!

   丁劍舒用整條薄被裡住自己,活像個人形粽子似的,從臥床上起身下床,踱向佳餚美味滿桌的紅橧木製成的圓桌。莫繼堯才在心內無奈的歎道,這像話嗎?

   之際,丁劍舒就因一腳踏了被褥的一角,而準備上演「狗吃屎」的爛劇情。

   「啊!」眼見就要「獻吻」給地板了,幸好莫繼堯及時接住她,將她抱個滿懷。

   「你這叫『多次一舉』,看看你這樣子……我又不是沒瞧過更香艷的。」

   他指的是當初發現丁劍舒是女兒身之際,就曾看過更養眼的鏡頭啦!

   丁劍舒怎麼會忘記那椿天大的恥辱呢?經他這一提,她很自然地會意莫繼堯所言之事,當下又羞又怒又紅得發燙的臉,恰北北的說:「哼!是你太小人、太下流、太卑鄙無恥!」

   這早就「失常」的莫繼堯,不再是以往那一號外表冰冷而神情飽含威力十足的怒顏,現在則是全身充滿危險氣息及那一抹懶得十分邪惡的笑容,對丁劍舒來說,比以往的他更可怕,因為——為什麼這樣的莫繼堯比平時的他更英挺俊美,更深富著致命的吸引力呢?她該不會中蠱了吧?

   「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莫繼堯眼中閃著雜含著興奮、期待與慾望的奇異光芒。

   怎麼又回到那個問題了呢?「呃……呃……嗯……其……其實穿這樣也不錯,想我們那個時代還有人穿衣露肩露背露肚臍的。」丁劍舒馬上見風轉舵,趕緊扯下被子,急急地轉彎道:「吃飯、吃飯!」

   「可是我想改變主意,不如咱們先『休息』如何?」

   「你是一國之君哦!所謂君無戲言,你自己說先吃飯的。」

   「好吧!就『先』吃飯。」吃完飯『再』休息。

   「好好好,吃飯。」

   丁劍舒鬆了口氣,以為逃過一劫,豈知「危險」就潛藏在安全的後面。

   莫繼堯決定今晚就要讓丁劍舒「棄械投降」。

   丁劍舒狼吞虎嚥地猛扒飯,沒有一點形象可言,而她竟然就是母儀天下的鷹妃,天啊!這還有天理可言嗎?那個傳言中僻傲冷漠的鷹王還跌破天下人的眼鏡,對這樣的妻子反而是一副溺愛的樣子,在一旁頻頻忠告她吃慢點、送茶水呢!

   好不容易,像餓死鬼般的丁劍舒終於滿足地打個飽嗝。

   「吃飽了?」莫繼堯啜了口烈酒。

   「嗯!」丁劍舒沒忘記要轉移他的主意力。「喂,我問你……」

   「我不叫『喂』。」

   「莫繼堯,你怎麼會有那一隻神氣巴拉的老鷹呢?竟然會有紅色的老鷹耶!」

   「它叫赤鷹,是我的寵禽。」

   也可以說是另一個莫繼堯,因為他和赤鷹可以心靈相通,莫繼堯可以用王族秘技將靈魂心志轉嫁到赤鷹身上,這只稀世罕見的珍禽可是莫繼堯「拉拔」大的,它是天空的霸王,另一個至高無上的鷹王!「難怪,跟你一個模樣自負又目中無人,一定也跟你一樣『鴨霸』不講理,嗯!

   照我看,它一定很會仗勢欺人。」

   「唷!你可觀察入微了!不過,它跟我一樣理智、賢能,受部屬推崇欽佩。」

   「瞧你說得跟真的一樣,少自欺欺人啦!」

   「敢情你是吃飽太閒了?我瞧你也休息夠了,該來辦辦正事了吧?」

   「辦……辦啥正事?」丁劍舒裝迷糊。

   「你說呢?」莫繼堯懶懶地一笑,一把抱起鄰座的愛妻。

   「放我下來!不然我打你、咬你!」

   「你想,你打得嬴我嗎?」

   丁劍舒當然打不嬴他啦,她懊惱地咬著下唇。捏他嘛,他的肉像鐵板;掐他嘛,他也不痛不癢,難道她就該這樣地把自己交給他?未免太隨便了吧?偷嘗禁果是要付出代價的……但,她和他是夫妻呀……咦!什麼時候她開始默認了呢?

   不知何時,丁劍舒已被安置臥床,莫繼堯不給她任何機會企圖臨陣脫逃,他用吻吻亂了她的思緒、她的心防,他要挑起她深藏的情潮愛意,同她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丁劍舒只知自己淪陷了!如果,愛與不愛都是她作不了主的,又怎麼能違背自己的心呢?既然,她的心選擇了莫繼堯的愛,那她一向不肯面對事實的「理智」……也該清醒了。

   只是,她做對了嗎?將自己獻給莫繼堯是明智的抉擇嗎?或許,丁劍舒該拋下二十世紀的親情羈絆,因為從此刻開始,她已為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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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天方露出魚肚白,清晨裡等待綻放的花苞還淌著昨夜不忍太早離去蒸散的露珠。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那層若有似無的薄霧,放眼望去,儘是一片隱約朦朧的庭園美景。

   丁劍舒身披薄衫倚坐在窗前,望著天空發呆。

   「唉……」丁劍書歎了口氣。

   「怎麼了?一大早就獨坐在窗前哀聲歎氣?」莫繼堯不知何時,出現在丁劍舒身後,還為她添了件晨衫。

   一見莫繼堯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出現,並很自然地擁著她,令丁劍舒不由自主地憶起昨夜,不禁羞紅了臉,不敢正視他。

   「沒……沒什麼……」

   莫繼堯的眼色倒是閃過一抹深沉,就算丁劍舒不說,他倒也猜得到她的心思——不就是想家嘛。

   莫繼堯扳過丁劍舒的臉,強迫她的視線迎向他道:「小舒,你是我的妻子,你屬於我,知道嗎?我要的不是你的身子而已,最重要的是你的心!你知道嗎?知道嗎?」

   唉!你講了不少次,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丁劍舒點了點頭。

   「只是你有所保留是吧?我可以感覺得到,你的心裡一定有我的存在,但,你卻不肯全部都容納我,因為你想家、想回去,那也就是等於想離開我……為什麼?

   我比不上你的家人?我的愛無法徹底地駐進你的心嗎?」莫繼堯感慨地說,想他一代君王一向無往不利,今日竟無法獲得妻子的心啊!

   「我究竟哪裡好?值得你用真情至愛來眷戀呢?」丁劍舒是苦笑、是喜悅的複雜笑容裡還有一絲無奈。

   「你哪裡都好!愛上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能意會不能言傳,那種感覺來時是不會知會一聲的。」

   丁劍舒會心一笑。如今的她再擔心這兒、懮心那兒是不是太遲了呢?其實也不重要了,現在的她已是他名副其實的妻子啊!面對丈夫如此真情至愛的對待,教她怎能視若無睹、充耳不聞呢?天意既是注定如此,她何苦逆向而行呢?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吧!

   一味地擔心離別的痛苦又如何?該把握的不是歷史性的過往,也不是充滿變量的未來,而是用生命去感受的現在啊!

   「莫繼堯,我無法忘記屬於我二十世紀的一切人、事、物,而且,我的去留並不是我可以預知、自主的,我當初既然會一聲不響地出現,也就有可能再次毫無預警地消失,你不怕你的付出會得不到實質的回報嗎?」

   莫繼堯似懂非懂,但,她的話意他十分清楚。「不怕,不論你到了天涯或海角,飛上了天或遁入了地,我一樣會將你尋回我身邊。」莫繼堯的神態嚴肅認真,如同給了丁劍舒一個十分堅定不移的承諾。

   丁劍舒感動得眼眶盈淚,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如此震撼過,這個生長在遙遠神秘的遠古時空中的男人,竟為她許下深情無比的承諾。也難怪有太多癡情種子堅信於那些「天長地久、海枯石爛……」騙死人不償命的誓言啊!不過,話說在前頭,若不是當事人,是無法體會那種激越的心情,尤其,她的丈夫面對的,可是無法超越的時空遙距啊!

   「你不用那麼辛苦,既然咱們都生米煮成熟飯了,我還能往哪跑啊?你只要祈禱別再發生什麼異變把我帶走就夠了。」丁劍舒哽咽地說。

   要她一個人擔心得死去活來,明明愛上人家又不敢把所有籌碼全梭哈,令她為情傷心、為愛傷神的活罪,一人扛不如兩人扛,找個人加入「杞人憂天陣線聯盟」,大家一起煩才不寂寞嘛!

   「它不會發生的!我並不禁止你想家,只是不准有離開我的念頭。」莫繼堯專制地說。「遲早,我會得到你全部的愛及不分給任何人的心……」

   「你——」

   丁劍舒的抗議之聲尚未如願地脫口而出,莫繼堯就老實不客氣地吻了她方開啟的紅唇,趁虛而入地「作威作福」起來。

   好不容易,在她快因無法換氣而窒息時,莫繼堯才捨得拉開彼此的距離,她漲紅著臉,大喘著氣說:「實、實在想不到……平時看起來像冰雕人的你……竟……竟然……那麼熱情……」

   這麼巨大的差異實在令丁劍舒難以招架,她還是情場菜鳥耶。

   「如果你以為我只有這丁點能耐,那就大錯特錯了,想是昨夜我有所『顧忌』而保留太多實力,以致愛妻低估了我這做丈夫的……」

   莫繼堯一把橫抱起丁劍舒,眼裡閃著異樣的光芒,還掛著一抹壞壞的笑,毫不猶疑地大步、大步走向臥床。

   「喂……喂!你幹嘛?」

   「你說呢?」

   「天亮了……大白天的……」

   「有關係嗎?」

   「但……」

   所有的對話都在芙蓉帳卸下後而悄然停止,冷清的寢弓箭內,那芙蓉帳後可熱鬧著呢!

   ※※※

   雖說每天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對生長在二十世紀的丁劍舒而言,這真是一個十分呆板公式化的生活,一點刺激都沒有,每天不是吃飽睡,就是睡飽吃,閒來無事就到花園裡去溜躂、溜躂,這皇城內的各大宮殿逛了差不多了,再多古色古香、富麗堂皇,也教她越看越習以為常,早就不再為此而感動不已。

   老公貴為一國之君的代價可是很大的,不但要日理萬機,還要偶爾交際應酬;莫繼堯是一個很勤政愛民的君王,雖說脾氣不小、性格也頂『酷』的,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丁劍舒都能間接地感受到莫繼堯極受臣民愛戴。這個男人果然有足夠的資格傲視天下、自命不凡,難怪他自負了。可是,莫繼堯能夠抽空陪她的時間實在少得可憐哪!

   「無聊!無聊!無聊透頂了——」丁劍舒開始懷疑自己哪根筋不對勁,竟然甘願泡在這個『大鳥籠』裡。天氣越來越熾熱了,算算日子,現今已是春末夏初的時節。一到夏天,整個大地就會熱鬧起來,少不了知了及蛙鳴的一番聒噪,但,若少了它們,這夏季饗宴可會失色不少哩!

   但,對於心情正處於非常時期的鷹妃而言,可更是令她心浮氣躁;再不找些事來消遣消遣,她可會受不了。

   丁劍舒雖不是走在時代尖端的新新人類,但,也是勇於表現自我的新女性啊,什麼忍氣吞聲、逆來順受、委曲求全……等等不人道的自虐癖是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的!想當初花珞雲欺負她,她不也恰北北地反擊嗎?二十世紀的女孩誰不知「女兒當自強」這道理的?

   所以,丁劍舒決定自己「創造快樂、豐富生活」!

   她轉著狡黠的星眸,腦子裡開始搜尋新鮮的玩意兒時,注死地被她瞄到湛藍的天空出現的紅色不明物體。

   那個紅色的不明物體在天空盤旋了好一會兒,終於,在發出一聲雄壯嘹亮的長鳴後,飛進了花園,棲息在涼亭頂上,好不神氣地盯著丁劍舒及那一群趕不走的女侍。

   「啊!好哇!原來是那只『紅色小雞』。」丁劍舒一副見著仇人似的。

   「小雞?哪來的小雞?」翠香信以為真地連忙用『雷達眼』搜尋地上,就盼能尋獲蛛絲馬跡。

   「在上頭啦!」丁劍舒指了指花園中的涼亭頂上。她所處的位置是在白花殿,是供王族休憩、賞花、品茗用的宮殿,是整個御花園的中心地標之一。

   翠香抬頭一看,連忙告誡道:「王妃呀!那可是『赤鷹』耶!」

   「我知道。」丁劍舒啜了口侍女奉上的花茶。

   「赤鷹可是鷹王的寵禽,更是蒼穹霸主呢!它可是跟咱們鷹王一樣是王中之王,冒犯不得的,而且赤鷹代表王上哦!所以不可以亂喊的。」

   聞言,丁劍舒差點把快嚥下口的花茶噴了出來,讓她給嗆到了。「咳!咳!咳……」

   「王妃!你沒事吧?」翠香見景,連忙前去攙扶嗆得連坐都坐不穩的丁劍舒。

   「咳!拜託,那……咳……那隻老鷹不過奇特點罷了,瞧你把它捧成什麼了……難怪,那傢伙跟莫繼堯一樣神氣巴拉的,一副高高在上的跩樣子。」不過是只珍禽嘛!真是的。

   「王妃!」翠香驚呼道:「在天鷹王朝裡,鷹是神聖的動物,它們之中最強者才有資格當蒼鷹之首哪!也唯有蒼鷹中的佼佼者才有資格成為歷代鷹王的化身。」

   翠香正經八百地說。

   「化身?開啥玩笑?迷信。」這跟中國五千年來代代所流傳的「龍代表真命天子」

   一說,是異曲同工之效嘛!都是用來唬這些善良單純的老百姓。

   「是真的啦!全鷹國百姓都堅信鷹是神的使者——尤其是代表鷹王的赤鷹,更是神聖不可冒犯的。」翠香神情嚴肅地說。

   「是嗎?」丁劍舒不敢相信地問,竟然有這麼迷信的人。

   「嗯!」翠香非常堅定地點頭。

   乖乖!這些古人還真不是普通的固執而已。

   再瞄了一眼那只受「萬民景仰」的赤鷹,那一副神氣巴拉的跩樣子,丁劍舒就是看不過去它這樣囂張。

   嘿嘿嘿!反正閒著無聊,不如就……

   見丁劍舒一臉竊喜的模樣,翠香問:「王妃可是想到什麼愉快的事?」

   「是啊!」丁劍舒笑得璀璨如花。

   一向神態自若的赤鷹,忽然感到一陣哆嗦……

   ※※※

   當莫繼堯看到狼狽不堪的妻子時,令他好氣又好笑!

   「小舒,現在不是玩水的季節。」莫繼堯一臉不敢苟同地說。看著她被三、四個侍女七手八腳地從蓮池邊撈起來。

   「你以為我喜歡啊?」丁劍舒下定決心跟那只赤鷹誓不兩立!「都是你那只可惡的赤鷹害的。」

   「我看是你想欺負它吧?」莫繼堯撫了撫剛停在右肩上的赤鷹,這傢伙還真夠傲,那姿態表明了勝者為王。

   「你沒發現它安然無恙,而我一身狼狽?分明是它欺負我!」這男人怎麼又一聲不響地冒出來哩?

   「不是吧!『好像』是你用石子丟它不中,繼而用彈弓打又打不中,最後乾脆輕功一施欲躍上涼亭頂上,自己粗心跌落一旁的蓮池吧?」

   對於這野性頗重的妻子,若不是知她多少會點拳腳功夫,身子骨雖單薄了些,卻很健康有活力,膽子又不是普通大而已的話,莫繼堯對落湯雞般的丁劍舒會十分擔心她會不會傷著了、受涼了,但,知道她頗有兩下子的身手,他可放心多了。

   丁劍舒吃驚不已地目瞪口呆,怎麼莫繼堯知道得一清二楚?翠香及侍女們根本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去打小報告的呀?何況她們光擔心落水的她,就已是個個蒼白著臉了呢!

   「你你你……你怎麼知道?」

   莫繼堯自豪又神秘地說:「只要我想知道,任何事情都難逃我的法眼。」

   丁劍舒十分懷疑地上下打量一下莫繼堯。「哼,誰知道你暗中布下了多少眼線?」

   莫繼堯無所謂地聳聳肩,除了丁劍舒以外的侍女啦、侍衛啦、莫繼堯那班幾乎形影不離的天鷹十二傑啦——統統料得到為何鷹王會如此神通廣大。也許是沒人向王妃提起王族秘技的事件吧?這公開的秘密,大家可是多少知道那一丁點傳說。

   傳說中,凡具直系血統的王族男子,皆可修煉秘技與自己靈氣相近的赤鷹心靈相通。

   有點類似附身的說法,藉此秘技可以透過行動迅捷的赤鷹,窺視鷹眼所望及之處,更加輕易駕馭赤鷹達成一些監視的任務。

   想當初偷跑出宮的丁劍舒不就是被赤鷹給盯上了嗎?不然莫繼堯怎能準確的知道她的去向?

   丁劍舒若知道自己敗在一隻飛禽身上,那她一定會氣得七竅生煙。

   「就算是我想欺負赤鷹又怎樣?你應該站在我這邊耶!」

   「不行,我當然站在有理的那一邊才不會有失公平,不然有失我鷹王的威信。」

   「你……威你個頭!我是你的妻子,而那只紅毛老鷹不過是你的寵物,你自己說,是我比較重要,還是它比較重要?」丁劍舒心裡可真是不是滋味,她竟然不如一隻鷹。

   莫繼堯見身為鷹妃的丁劍舒說話如此粗俗不雅,不禁皺起眉頭。他愛她並不代表她就能如此毫無威儀,這傳出去了豈不貽笑大方!

   「注意一下你的口氣!小舒,身為鷹妃,當有一國之後的風範,你的一言一行都看在臣民眼裡。」

   「你……」丁劍舒聽了更是火大,深怕她行為大失方寸的翠香,連忙暗地裡扯了扯丁劍舒的衣袖,她才勉強克制快爆發的脾氣,但,有些話她可非問清楚不可。

   「反正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我怎能白白受那只囂張的老鷹的鳥氣!」

   眾侍女、侍衛瞪大了比銅鈴還大的眼睛,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打他們進宮至今,就沒見誰敢如此對鷹王說話,更別說是一副指責的模樣了,尤其是十分重紀律的鷹王,從不容許有人如此狂妄地對他,惹鷹王生氣的代價沒人擔待得起的,更何況拂逆他呢?

   莫繼堯的臉上是一臉高深莫測的神情,猜不出他是喜是怨,他不開口、丁劍舒也閉上嘴,其它人只是下人的身份,自是沒人敢出聲;突然間,那種十分不自然的寂靜,著實是一種磨人耐力的可怕手段。

   包括天鷹十二傑在內,以及其它侍女、侍衛,暗地裡不免猜測結局如何,是勇氣可嘉,敢與鷹王作對的鷹妃認錯呢?還是越來越反常的鷹王順了鷹妃的意舉白旗?

   「怎麼說是受了赤鷹的氣呢?」莫繼堯突然蹦出這一句。

   「要不是它,我也不會掉進池塘裡。」

   「是你自己太不小心。」

   「要怪那一隻鷹太瞧不起人,一副『鳥眼看人低』的跩樣子嘲笑我。」

   「不會吧?它肯飛進後花園裡露露臉,表示它挺喜歡你才會現身,不然,除了我,要一見赤鷹雄姿的機會可是十分難得。」

   「哦!聽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該感謝它的出現?」丁劍舒諷刺地說。不屑地瞄了一眼停在莫繼堯肩上的赤鷹,那傢伙竟別開頭不甩她。她咬牙切齒地說:「你看看、你看看,它那是什麼樣子?比我還神氣。」

   對於赤鷹的脾氣,莫繼堯可是瞭如指掌,這無疑的脾氣跟他一樣硬,除非它自己肯主動表示親近友好——不過,很難!否則就連莫繼堯要它低頭,也要花費不少心思,但,對於赤鷹的心境,莫繼堯是看得一清二楚。

   「它是跟你玩的,別誤會!」莫繼堯笑笑。

   「騙誰呀?」丁劍舒挑了挑不服氣的黛眉,她是越看越不順眼霸在丈夫肩上的赤鷹,奇怪,她這個人一向是很好講話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怎麼今天偏跟一隻老鷹過不去?「它為什麼老愛霸在你肩上?它該不會是母的吧?」丁劍舒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怎麼這樣問?」莫繼堯差點笑出來,他的妻子怎麼會問這麼……蠢的問題?

   「不是嗎?」

   「當然不是,赤鷹只肯停在我肩上,因為我是它的主子,你這麼在乎赤鷹的性別,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誰……誰說的!」丁劍舒莫名其妙地作賊心虛起來,她怎麼可能跟一隻飛禽爭風吃醋?這豈不是令人笑掉大牙嗎?但,她幹嘛因莫繼堯一句話而坐立難安?

   一旁見鷹王、鷹妃這有趣的對手戲的眾侍女、侍衛,真不相信鷹王會有這一面,也許王妃沒發現,但,他們可瞧見昔日那嚴肅冷漠的主子的表情性格豐富多了。

   「好了,你再不去換下那件濕透了的衣衫,可會著涼的。」莫繼堯走向丁劍舒,擁著她朝寢宮走去,其它閒雜人等消失的消失,不然就保持安全距離地自動跟在他們夫妻兩身後約三十步之處。

   只見丁劍舒頻頻向赤鷹做些吐舌啦、送它衛生眼啦、做勢打它啦、向莫繼堯告狀啦……

   等等,而一向難得笑笑的莫繼堯只能蹙眉苦笑,乾脆支走了赤鷹,以防妻子愈來愈沒形象——只怕丁劍舒已沒形象可言啦!

   ※※※

   「爹——你為何至今都不動手剷除鷹妃?難道你不知後宮傳來的消息?那個丫頭現在可得寵啦!」大神官之女亂沒氣質地氣得直跳腳。

   「乖女兒啊!氣質、氣質,要保持淑女的形象。」

   「我已經很有氣質、很有淑女的形象了!」大神官之女抗議道。

   「好好好,依你、依你,至少你也冷靜點啊!」大神官實在有點管不住這任性的女兒。

   「那你得快快解決那強走鷹王的丫頭啊!你自己說嬌嬌一定可以坐上鷹妃的寶座的,如今不但跟著爹被貶到天塔寺來,還被下令禁止回鷹谷,待在這個無趣沉悶的邊關快令我窒息了,當初誰見著咱們不是得敬畏三分的?走到哪就威風到哪兒,多少王公貴族子弟在女兒身邊圍繞討好?在這兒,咱們除了管管下人、內務,便什麼都不是嘛!嬌嬌不服氣、不甘心!」

   「可不是,你爹我更是一肚子火!想當年先王在位時,爹可是倍受器重,爹的一句話對先王可是擁有絕對性的影響力,說有多神氣就有多神氣,誰知出了這樣一個不信鬼神、命理的莫繼堯,把爹爹的話視作怪力亂神、蠱惑天下眾人,有一身深藏不露的絕世武功不說,還是歷代鷹王中最有膽識、智能的君王,可是出了名的智勇雙全,十分難纏的人物,要鬥勝他可不是易事啊!嬌嬌。」大神官也十分苦惱。

   「難道咱們就悶不作聲地窩在這兒活受罪?」嬌嬌提高了原本就十分尖銳、刺耳的聲調。

   「那可不,咱們當然要反擊,爹已收買後宮侍女注意那丫頭的動向,一逮到機會,便通知暗中待命的殺手來個裡應外合,所以,咱們只要耐心等候良機便可。」

   「行嗎?」嬌嬌十分懷疑父親天真的計劃。

   「一定行!咱們要有信心才是。」

   「好吧!我相信爹,最好此計成功,不然嬌嬌就要棄爹爹於不顧,逃離這個鬼地方,獨自快活去!」

   「是是是!乖女兒。」唉!他怎麼會有這樣的不肖女?大神官真想哭。

   ※※※

   自從上回丁劍舒捉弄赤鷹不成反被它整後,她現在一逮到機會便絞盡腦汁要反攻回去,卻鬧出不少笑話。在莫繼堯知道丁劍舒嫌宮中死氣沉沉又窮極無聊後,怕她胡思亂想或趁他不注意又溜出宮去,對她花招百出欲整赤鷹的行動也不加制止,反正他知道赤鷹吃不了虧的,只好默許她四處橫行胡亂指揮侍衛。

   也因此,托丁劍舒的福,整座皇城也跟著熱鬧起來,大伙不再因為面對性情冷漠的鷹王而不苟言笑,個個每天都有新話題、「新笑話」可談,整座皇城充滿活絡的氣息,令莫繼堯也不忍再強迫丁劍舒維持「淑女形象」,這樣大家都快樂地生活也不錯!

   在莫繼堯沉浸在這新生活的樂趣中時,大伙也察覺到鷹王的轉變,原來鷹王除了冷笑外,也可以笑得很多情、很溫柔哦!那雙犀利的眼眸除了咄咄迫人的氣勢外,還可以「放電」眉目傳情耶!這都得歸功於天神所賜的鷹妃呢!

   從天界來的人就是不一樣,什麼稀奇古怪的點子都有,知道的事永遠比他們凡間老百姓多,雖然,鷹妃有時無知得近乎白癡,但,也不能怪她,生長在天界的鷹妃當然不瞭解人間的生活啦!這是大家不顧鷹妃反對所認定的理由,鷹妃本人當然不贊同嘍!

   基本上,丁劍舒已經放棄一再重申解釋她不是什麼天神之女、來自天界的謬論。

   她企圖告訴那些既純真又迷信的人們,她非來自天界,但是,任她快說破嘴了,他們還是堅信二十世紀是天界的『某個地方』,她真被他們給打敗了!向莫繼堯討救兵,每次一提到這個敏感的話題,他的臉色就十分難看地默不作聲,所以,她決定隨人們高興去想吧,省得她煩。

   在莫繼堯的默許下,丁劍舒開始「原形畢露」地帶頭四處撒野,成天像個野鳥似的在皇城裡跑,教人一些新鮮刺激的樂子,以前在二十世紀時她大多沒嘗試過靠著一知半解自娛娛人,她現在卻樂此不疲。

   在丁劍舒辛苦地四處「傳教」的結果,皇城內大肆流行一些什麼足球啦、棒球啦、籃球啦,不過打來打去、踢來踢去都是大小不等的綵球罷了,嘿嘿!偉大一點,甚至還有超高層次的「撞球」!為何說是超高層次?誰叫丁劍舒把價值連成的夜明珠拿來當撞球用?不用莫繼堯擺臉色也沒人有膽去玩,但,卻沒人發現莫繼堯會「以身作賊」地和丁劍舒兩人在寢宮中小玩幾局。

   說起在偉大的丁劍舒積極的「再教育」之下,皇城內的娛樂真是突飛猛進、一日千里,看來留入民間也是遲早的事。

   前些日子,丁劍舒更是興起「培養幽默感」的偉大計劃,竟然教大家講笑話,還大玩腦筋急轉彎有獎征答,教思想古板、內檢的「古人」個個瞠目結舌之餘,又十足好奇這新玩意兒。剛接觸時,是鴨子聽雷有聽沒有懂,但,幾次對陣下來,上從管事下至打掃的僕人都愈玩愈迷,逐漸地掀起一股熱潮,風靡整座皇城呢!

   莫繼堯就曾問丁劍舒說:「你為什麼要教一些有的沒有的玩意兒給下人們?瞧他們一逮到空閒便在玩你教的玩意兒。」

   「這有許多理由啊!」

   「哦?說來聽聽。」

   「首先,我無聊啊、沒事做啊;第二,怪你做人失敗,搞得皇城內死氣沉沉,一點鮮事、趣味都沒有,我幫你好好帶動一下氣氛嘛,你瞧,現在多好哇!大家都很快樂呢;第三呀,就是思想上的代溝太深了,太古板的生活一點樂趣也沒有,我讓大家多少動動腦,訓練一下智力,會變得精明機智點喲!」丁劍舒一副她好偉大的模樣,事實上,她早把自己當成救世主般地自我膜拜起來啦!

   「代溝?」

   「哎呀!你『落伍』啦!人家翠香都知道『代溝』是啥意思了呢!你是我老公耶!

   不可一問三不知。」

   什麼跟什麼?嫌他「落伍」?她出口閉口那些什麼來自天界二十世紀的流行語,他懂得會比別人少?也不想想是哪兒可憐人,夜夜聽她喋喋不休的「語言教育」?

   那個人不就是威嚴逐漸喪失的他——莫繼堯嗎?莫繼堯蹙眉地盯著丁劍舒。

   「小舒,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我會慎重考慮是否下令禁止一切不屬於現在該有的東西,包括毫無意義的語言。」

   「啥兒?不會吧!記得你也玩撞球的。」

   「還敢說,你已經撞破了十來顆夜明珠了,不是我要說你,這雖是我負擔得起的,卻是一項嚴重的浪費與過份的奢侈,你覺得呢?」

   「……是,我很抱歉……對不起……我不應該……我錯了……我下次不會……

   不,我不會再亂玩貴重物品了,你這一提,我還真該檢討了,我……我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丁劍舒還真的很後悔自己不知輕重。

   「小舒,只要你不玩過火、違背禮教,我不會阻止你,像那些體能運動我倒不反對,只是,在觀念上可就由不得你,翠香她們不比你是二十世紀的天界人,很多觀念不適合她們,畢竟她們活在凡間,須遵守人世間的生存規則及禮教,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未必是好事,你知道嗎?何況這裡是皇城宮內,不能少了紀律規範,輕鬆之餘還是得照規矩來。」

   是何時開始,莫繼堯接受了天界的存在呢?一向不信鬼神的他,總在面對從天而降的丁劍舒時而感到質疑,不再一味反對鬼神之說了,是他變迷信了嗎?不會吧?

   丁劍舒一副懺悔的樣子說:「想不到你的見解這麼入微,我只知道引以為樂地教壞他們,都沒注意到事情的嚴重性……」她內疚得快哭出來了。莫繼堯沒想到妻子會因而自責不已,瞧她都快哭出來了,他可心疼了呢!連忙安慰道:「沒那麼嚴重嘛!哪裡教壞他們了呢?快別難過了,嗯?」雖然,事情好像被他說得十分嚴重。

   這不說還好,說了之後丁劍舒的眼淚便開始氾濫,莫繼堯第一次見她這樣「痛哭流涕」,教他既心疼不已又手忙腳亂地哄她,也發現他那大而化之的愛妻,原來也有著一顆纖細的心啊!

   從上次的對話後,丁劍舒就不再實施什麼「培養幽默感」,有的沒有的爆笑教育,後來想想,還是思想純真的翠象及僕人好多了,那種人在二十世紀是找不到的哦!倒是她自己,開始積極的學習屬於天鷹王朝年代的事物,這樣的生活也是十分有趣的,她還常抱怨沒早些發現呢!

   雖然情況大逆轉,每天還是有最新的笑話出爐,儘是一些金枝玉葉的鷹妃越幫越忙的烏龍事跡,再不就是鷹妃似乎永無止境、近似無知的問題,令大家笑破肚皮,令鷹王搖頭歎息,偏偏鷹妃三不五時地便纏著鷹王問說,她做得好不好,叫鷹王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就怕一個不小心又傷了她那可憐頻頻受創的自尊心。

   日子這樣一點一滴地流逝,季節稍稍地遞更,轉眼已是熾熱的仲夏時節,知了、青蛙,開始聒噪的熱鬧時刻,蓮池早已是一片盛開的蓮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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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玩了!我放棄……」丁劍舒累得像條狗似的癱坐在邀月亭的大理石椅上。

   「怎麼?精力旺盛的你也知道累?」莫繼堯邊品著香茗,邊打趣地挖苦好動成性的妻子。

   「唉!算我還有自知之明,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真義,提早結束自我虐待的活罪!」丁劍舒隨手拿了一塊糕點,很阿沙力地一口解決它。

   「小心噎著了,怎麼老是改不過來這壞習慣?」莫繼堯不禁又蹙起眉來。

   「好啦,好啦,下次注意就是了。」說歸說,做歸做,丁劍舒隨口一塞,又是一塊茶凍。莫繼堯見此情況也只有搖頭的分了,言歸正傳才是。「這次你又放棄學什麼啦?

   你已經失敗好多次了,中途放棄、臨陣脫逃的也不在少數,刺繡試過了、琴瑟彈過了、宮廷禮儀等地都涉獵過了,就沒有一樣你成功過的,糗事天天有、笑話鬧得一天比一天多!小舒,我並不要求你改變些什麼,別強迫自己改變,尤其是別跟侍女、僕人搶工作做,會嚇壞他們的。」

   就沒瞧見哪位王妃會像他的妻子一樣沒架子,也沒見哪位王妃會如他的妻子一樣沒形象,卻能擄獲民心的,是劍舒對僕人們的親切和風趣吧!她一向尊重每一個人,從不吆喝誰、怒斥誰,也不遷怒別人,雖然有時她還不是普通的『恰』而已,但,那必定是事出有因。她一向是嫉惡如仇,愛打抱不平--就是愛管閒事啦,一副正義使者的姿態自處,對於他人蓄意的欺負她,她會反咬回去,絕不讓人看扁她!

   莫繼堯多少也領教不少,比他更有『經驗』者,首推花珞雲和烏魯國王啦!

   莫繼堯發現丁劍舒其實是一個衝動型的人物,做事常是先斬後奏。心直口快之餘還要命的口無遮攔,又很逞口舌之快,但,她更是標準的刀子口、豆腐心,那些唬得人一楞一愣的狠話恐嚇,十句中有九句半是一時氣結胡調謅的。胡扯瞎掰她也是個中好手呢!

   這妞兒也十分好強,又挺善變兼喜新厭舊的,凡是到手的東西,過了不久便會失去當初的渴望與熱情;她不會丟棄它們,只會『很自然』地冷落它們去另尋『新歡』,等她哪天一時興起,又會重新熱中那些『舊愛』。莫繼堯不免會擔憂何時她也會對他這位帥哥老公失去胃口?但,他是不會放人的。

   「喂!你在想什麼?魂歸來哦!莫繼堯的三魂七魄快回來哦……」丁劍舒用一雙玉嫩纖手在神遊的莫繼堯面前晃呀晃的。

   「小舒,你正經點。」怎麼他的妻子老是學不來端莊賢淑呢?裝裝樣子還可以,久了就會原形畢露……唉!算了,他是認了,她這樣子倒是滿可愛的。

   「是你自己話說一半就不知神遊到哪去了啊!我是好心喚醒你。」丁劍舒一副好心沒好報的委屈樣子。

   「是,是我不對行了吧?」

   「本來就是嘛!」

   「那你究竟又吃了啥苦頭?敗給了什麼呀?」

   「還不就是敗在『應酬』上!我召那班貴族夫人來做做人脈關係,本想探探那些貴婦平時以啥做消遣的……豈料,我的天啊!她們開口不是比珠寶、比氣派,就是比家產、比家世,好俗氣哦,比我更沒涵養耶!」

   「哦?」莫繼堯示意丁劍舒繼續。

   「還有哪,我終於領教到『長舌婦』的厲害了,她們好會東家長、西家短,淨在背後道人長短,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加油添醋地胡亂加一通,我看白的都被渲染成黑的了,好可怕呢!」

   「還有嗎?」

   「還有呢!她們極盡可能地巴結我、討好我、諂媚我,聽得我直打哆嗦,心裡毛毛的,我以為貴婦是談吐有禮、舉止優雅,腦子裡有點學問的夫人,但,她們一個比一個精明老練,又十分善於心計、勾心鬥角的,有時候她們的言辭裡多少都有在刺探我的虛實,有的說話的語氣好像我是傻瓜一樣,真討厭!沒有一個是值得交往的朋友。」丁劍舒難過地說,也十分失望。

   莫繼堯瞧了她眼底的失望與寂寞,他倒是該檢討了,能陪在愛妻身邊的時間並不多,她又沒貼心的女伴可以說悄悄話,生活自是百般無聊,也難怪她鬼主意特別多了,不就是為了消遣寂寞嗎?

   「小舒,你只是看到負面的情景,其實她們好歹也是各大臣的賢內助,一位當家主母自然不能示弱了,而且你也邀錯對象了,應該找各府千金才對,年齡較相仿,也較單純,不會有那些無謂的家世鬥爭,要不改天再辦個茶會邀各府千金進宮來?」

   「算了,她們一定很端莊淑女,我不適合那種社交圈子。」丁劍舒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我覺得還是隨性一點的生活好,太拘束的日子好難捱,度日如年。」

   瞧她滿臉不在乎的樣子,但,莫繼堯卻沒忽略她那雙沒有光采的眼眸,他知道她的空虛與似乎愈來愈頻繁的歎息。

   「小舒,告訴我,你很寂寞對不對?」他握住她的手,用極深沉的眼神注視她。

   「寂寞?大概吧!」怎麼,她的臉上有寫出來嗎?「我不能時時伴在你左右,你可會想我?」

   丁劍舒紅著雙頰,心裡高喊了一百遍:當然會!好想、好想你哦!可是卻口是心非,鴨子嘴硬地說:「少臭美了,只是會感到無聊而已。」

   「那些當初你教僕人們玩的玩意兒都沒興致了?」

   「天天玩,玩久了也倦了、懶了,愈適應這兒的生活就會更空閒似的。」這倒是真的,她最近開始會發呆,也會思想起二十世紀的家人。

   莫繼堯不語,只是擁著丁劍舒入懷,她也不反抗、不說話。

   莫繼堯決定暫時把國家社稄擺兩旁,愛妻拽中間,想他應該以行動來表示他的愛才是!老是高喊愛情宣言似乎還征服不了劍舒頑強的心。這些日子以來,她除了默認了兩人改變不少的親密關係外,也沒對他熱情多少,就沒主動投懷送抱過,連情話都吝於啟口,更別說是會香他一下了,每次都是他主動出擊的,嗯!看來他可得再加把勁了,否則,依劍舒喜新厭舊的個性……

   唉……什麼時候他的舒才會為他展現她的柔情呢?何時才會表現對他的關心呢?

   「小舒,你真是固執啊!明明許心於我、鍾情於我,為何從不表達出來呢?」

   偎在丈夫懷中的丁劍舒輕歎一聲,只是語重心長地說:「咱們都是夫妻了,你還想證明什麼?」

   「舒,我的愛,我希望得到你的愛、你的心,為何你要遲疑呢?為何不順應心意地愛我?主動向我撒嬌一下也不肯嗎?」

   丁劍舒迎視莫繼堯那雙深情的眼。「你,你會希望我向你撒嬌?」多不可思議啊!

   這樣的一個男人!

   「當然,我會更喜歡你主動地親近,可是,你從來不會如此。」

   他那滿滿的愛意更勝以往,丁劍舒怎麼沒注意到?

   「為什麼你會愛上我?你不該愛上我的!」

   「你也愛上我,不是嗎?」

   是啊,她也愛上他了呀!「真的是冥冥中注定好的?」該放開來愛了吧!她不能那麼自私。

   「是的!一定是。」

   「我很自私吧?幾乎都不付出。」

   「我不在乎,我一定可以打動你的心,解救你被囚禁的愛,排除你的心理障礙。

   舒,把你的未來交給我吧!」莫繼堯真誠地說。

   丁劍舒感動得流淚,任莫繼堯吻去她滾燙的淚珠。

   「寶貝,別哭,別哭了……」

   第一次,丁劍舒主動獻出她的吻回報他,雙手緊緊圈著他的腰,令莫繼堯好不震驚!

   「舒……」

   「我有沒有告訴你,在你的懷中好幸福?有沒有告訴你,我很喜歡跟你在一起?

   我,我也愛你!」

   「再說一次!」

   「我愛你,堯……」丁劍舒篤定地說,也喚出了在心中喊過千遍萬遍愛人的匿名。

   莫繼堯無法形容內心的激越,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心愛的人兒,緊緊地擁抱伊人的嬌軀,而他那可愛的人兒正熱情地響應著他,爆發的情潮淹沒了一切思緒,他們只想擁有對方,毫無保留地為對方付出所有的愛啊!

   他們依依不捨地分開,但,莫繼堯毫不猶豫地抱起心愛的妻子回寢宮去……

   ※※※

   莫繼堯為了與心愛的妻子多培養感情,決定帶她探訪鷹谷的靈魂之處--那片渾然天成的山光水色。也就是等於正式帶丁劍舒遊歷鷹谷,說是帶她出宮透透氣也不為過。

   莫繼堯一想起當他對愛妻提起此事時,她那歡天喜地又雀躍不已的快樂模樣,他還是首次看到。見她如此高興,莫繼堯也沾染了前所未有的興奮,令他對此趟外出也開始期待起來。

   可是,劍舒那個性……

   「我要騎馬!」丁劍舒雙手硬拉著莫繼堯愛騎的縷繩,在出發之際使性子地說。

   「坐馬車。」莫繼堯擺起臉色,不容反駁地說。

   「騎馬!」丁劍舒倔強得很,她就是要騎馬。

   「又不聽話,坐馬車。」莫繼堯還是不順妻子的意思,妻子應該以夫為天,夫唱婦隨的呀,怎麼他的妻子偏偏跟他唱反調呢?一向發號施令慣了的莫繼堯自是不能接受,而且他可是有正當的理由。

   「騎馬、騎馬!我要騎馬。」

   「好,我問你,你可會騎馬?而且咱們要去的地方要走些山路,你行嗎?」

   「我……我……」她當然不會騎馬啦!

   「看吧!你不會騎馬卻吵著要騎,坐馬車好。」

   「不要啦!我才不坐『囚箱』!既無聊、又悶,也不好玩,騎馬多有趣呀,而且我從沒騎過呢!好不容易逮著了這難得的機會,放棄多可惜呀!」丁劍舒把這次機會形容得好像僅此一次似的,錯過了就沒得等啦。

   「可是你根本不會騎呀!可不是我不給你商量的餘地。」

   丁劍舒馬上裝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很努力地製造淚水,可惜,就是擠不出一滴代表性的眼淚,但,她有模有樣地輕咬著下唇,把頭一低再低,看起來好像暗自飲泣似的。莫繼堯早就看出她的小把戲了,她可不是第一次使用這招,騙得了眾人卻騙不了他。

   「舒,別裝了。」

   「不裝就不裝,你那麼精明幹嘛?不會假裝一下啊,反正我不坐馬車。」

   「……你怎麼那麼難伺候啊?到底是你大,還是我大?」

   「當然是……你大。」這『你大』兩字,丁劍舒不好意思地放低音量,畢竟莫繼堯是身為一國之君的大頭目。

   「你還記得啊?我以為你早忘了。」

   「我本來是忘了,是你一提我才想起來的。」

   「你……」莫繼堯真不知是該痛打她的屁股好呢?還是臭罵她一頓,他的臉色不大好地說:「你可比我還目中無人,敢情是騎到我頭上來了?」

   「沒有哇!我可是很安分守己的。」丁劍舒冤枉地說。

   「那你把我的話住哪兒擺了?」

   「耳朵嘍!我的聽力可是一等一的。到底咱們去不去嘛?」丁劍舒可是等不及了,乾脆側坐上馬算了,會輕功的她要攀上馬背是輕而易舉之事。

   瞧瞧瞧!這丫頭根本把莫繼堯的話當成馬耳東風。

   「丫頭!我可答應讓你騎馬了?你可真自動。」莫繼堯對坐在馬背上的妻子無奈地說。

   老實說,見愛妻這麼想騎馬,他實在不忍讓她失望,又見她早已自顧自個地跟馬兒玩起來,好奇地東摸摸、西摸摸,好不高興的樣子--既然那匹馬甩都不甩她,莫繼堯也只好認了。

   「咱們快出發好不好?」丁劍舒認定丈夫允許她騎馬。莫繼堯歎了口氣,跟身後的天鷹十二傑交代幾句話後,便躍上丁劍舒騎的那匹馬。

   「咦?你別跟我搶馬啊!」

   「娘子,我看是你搶了為夫我的馬吧!」搞清楚狀況。

   「是我先上的,就是我的。」丁劍舒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論起先後,它可跟了我五年了,原本就是我的座騎。」莫繼堯是跟丁劍舒對上了。

   「哪有人這樣算的?」

   「我還問你呢!」她哪來的歪論?

   「好,就算是你的好了,可也是我的啊!」

   「不一定吧?」

   「誰說的?夫妻的財產是共有的!」

   「誰規定的?雖然我不介意你擁有我的東西。」

   「不管啦!反正你的就是我的!這是改變不了的鐵律,我沒告訴過你嗎?」好像忘記聲明了吧?丁劍舒側頭想想有無告訴丈夫這檔事。

   莫繼堯對自己的妻子是不會鄙吝的,她要啥兒,他就供她啥兒,他是不會反對這條妻子所謂的『鐵律』,但……

   「哦?我是不反對我的就是你的,那……你的就是我的嘍?」這才公平啊。

   「哦--你錯了。」丁劍舒得意地搖搖手。

   「不對嗎?」

   「我忘記告訴你這條規定的全文。」

   「還有下文啊?」

   「當然啦!我的座右銘就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丁劍舒昂首道,賴皮地宣稱著。

   這……這算哪門子的座右銘?這丫頭還直嚷他『鴨霸』,依他看,她才是土匪、強盜嘛!簡直是吃定他了,不過……嘿嘿嘿……

   「是嗎?我支持你!」

   「真的假的?嘖嘖嘖。」丁劍舒邪惡地上下打量著丈夫。「你可不是普通的肥羊耶,錢多、權大、人俊、奇珍異寶也不少,身價非凡哩!我真是挖到金礦了,金龜婿!」丁劍舒滿意地拍拍丈夫結實的胸膛。

   「可不是嗎!金龜娘子。」莫繼堯邪邪她笑著。

   「好難聽哦!」丁劍舒不滿意地皺皺眉頭。「你笑得好邪門、滿老奸的……」

   她嗅到危險訊息。

   「沒有哇!我那麼剛正不阿,不過,我得提醒你一下。」他笑得很得意,就算他的妻子是愛搞怪的齊天大聖,那他就是神通廣大的如來佛,她怎麼翻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我老早就聲明過你屬於我的啦!」

   對哦!她怎麼沒想到?說來說去、辯來辯去,還是莫繼堯坐收漁翁之利嘛!只有她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公平!你賴皮。」

   「哈哈哈……是你賴皮吧!」

   「是你啦,好詐哦!」

   「好啦!再吵哪兒都去不成了。」莫繼堯忽然往馬腹踢去,馬兒嘶叫一聲,疾奔出宮,只見馬上的丁劍舒驚呼一聲,連忙緊緊抱住正朗朗而笑的莫繼堯。

   那兩人根本忘了那一群看著他們從抬槓到出宮的人們,天鷹十二傑訝異著莫繼堯巨大的轉變,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們的鷹王居然變得如此『人性化』?那笑容一天比一天多呢!

   翠香那班侍女倒是見怪不怪,總之一句,就是愛情的魔力啦!倒是她們不禁訝異於天鷹十二傑為何未跟去呢?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天鷹王朝最具份量的兩人單獨出宮?

   ※※※

   莫繼堯帶著妻子策馬疾馳,奔入蓊鬱蔥翠的山林間,蜿蜒崎嶇的山路令人因之顛簸不已,呼嘯過耳的風聲令丁劍舒微懼起這種疾速奔馳,何況她坐的交通工具是古代的馬,而非二十世紀滿街跑的車,那種比地震更可怕的震動快把她的骨頭給搖散了!早知道就乖乖地坐『囚箱』算了,不過,依丁劍舒看來,走這種山路若坐沒防震功能的馬車,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還可能令她『暈車』。

   莫繼堯放緩了速度,驅車使馬兒俐落地進入一條秘徑,探入一個擁有層層天然樹叢為屏障的世外桃源。

   待他們完全進入這世外桃源的領地後,莫繼堯勒住馬兒,率先躍下後再抱丁劍舒下馬,然後輕拍了一下馬背,那匹黑駒便自行離去。

   丁劍舒無暇管那匹馬跑哪兒去了,因為她已被眼前的一切懾服了!

   映入她眼裡的是個有煙嵐繚繞、巍峨嶙峋的峰巒,蒼穹鑲著朵朵浮雲,在蒼翠欲滴的青山環繞下,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原野,綴飾著一片萬紫千紅的花兒獨領風騷,再有一股清流由山的一頭流經此地後,繼而邁向另一個未知的盡頭,微風徐徐地吹拂著大地,連那野生的碧竹也隨風搖擺著,伴那蔭綠的樹姿飄搖,和煦的陽光灑遍所及的各個角落,也賜予了搖曳生姿的樹竹搖影,耳邊可聞四面八方湧來的鳥囀蟲鳴及淙淙的流水聲,在這如夢似幻的山谷間蕩漾著,令人心曠神怡地忘懷浮世俗塵,清淨所有擾人的憂煩,釋放受縛的心靈遠離塵囂。

   見她一臉嚮往神迷,不自覺地露出會心一笑,這樣的她散發著神秘的氣息與吸引力,如同偷偷下凡的仙女般,留下那一記令人難以忘懷的笑容後,便隨那輕吹的風兒消失……

   思及此,莫繼堯心頭一怔、眉頭一緊,一顆心也沉重起來。

   他是何時信起那些鬼神之論的呢?瞧他把劍舒比喻成啥兒了?但,他卻從來沒反駁過她來自天界的二十世紀,好矛盾啊!

   「這裡是仙境嗎?簡直是美呆了……」丁劍舒忘情地說,她還未從那無法形容的感動中回神,自是沒發現莫繼堯的異樣。

   美呆了?有人用這樣的形容詞嗎?他看只有那個叫二十世紀的地方吧!

   「喜歡嗎?」

   「嗯!」丁劍舒十分肯定地點頭,興奮地對丈夫說:「這裡真是美得不像樣,該不會有什麼神仙美眷住在這兒吧?」丁劍舒的星眸閃著十分熱切的光芒。

   又是神仙!

   「沒有。」莫繼堯不悅地冷冷道。

   「你怎麼了?被『倒會』也不用這樣啊。」丁劍舒十分不解地問,莫繼堯已經好久沒用這樣冰冷的語氣同她說話了,他今天是哪根筋不對勁?

   『倒會』又是什麼鬼名詞了?現在的莫繼堯只要一聽屬於天界二十世紀的東西、語言,他就無法冷靜地發起無名火。

   「小舒,你不要再使用不屬於人間的辭藻。」

   「沒有哇!」什麼人間不人間的,她說的話一向是『人話』,她可不是神仙或幽靈,說啥鬼話。「該不會是我太先進了,而你太落後了,聽不懂我說的流行語?」

   莫繼堯怎好承認呢?他運她說的話意也一知半解的,雖是前陣子被迫學了不少,但,她的『流行語』未免太多了吧?更換的頻率可高得嚇人,真是太侮辱他這滿腹經綸的才子了,傳出去可會笑死人。

   「小舒,你說話實在太沒大沒小了。」他又板起臉來,不悅地責難妻子。「生氣了?」

   見丈夫不回話,一臉臭臭的,丁劍舒自知不該老拿此事作文章,是她自個理虧,只好讓步啦!「好好好,不氣不氣,小的知錯,行了吧?」她拍拍他的肩,這是一個艱難的動作,她老公身高少說有一百八十五公分,而她可只有一百六十五公分高。

   莫繼堯閉著眼,雙手環胸,一副冷漠得緊的樣子,連開開金口說說話都嫌浪費似的。

   丁劍舒首次見高傲的丈夫如此,機伶的她馬上改變立場安撫道:「你別氣了嘛!怎麼這樣小心眼?還鬧彎扭!這可不像威風凜凜、自視非凡的你哦。」

   莫繼堯依然不說話也不動一下。

   「喂喂喂!我都這樣背著良心誇讚你了,還不滿意啊?」丁劍舒想激丈夫,卻依然徒勞無功。唉!看來她只好出賣自己,使出殺手(金間)。「親愛的、英俊瀟灑的夫君,你就別再生氣了,娘子我會心疼喲。」

   惡--她不敢相信自己講得出這麼肉麻兮兮的話!

   莫繼堯忍不住地噗哧笑出聲來,想不到自己也會如此失態。「哈哈哈……哈哈哈……」

   丁劍舒聽到莫繼堯嘲笑成分居高的爆笑聲,氣得跳腳。「笑笑笑!笑死好了,有什麼好笑的?枉費我如此不計形象地討你開心。」

   「我開心哪,要不怎麼笑?」莫繼堯一掃心中的不快,笑容滿面地擁住氣虎虎的妻子。

   「但,你分明是在嘲笑我啊!」

   「都是笑嘛,誰叫你那聲調那麼嗲,跟你的個性根本不搭調,亂好笑的。」

   「我……我……」丁劍舒漲紅了臉,噢!No,是氣紅了臉。「莫--繼——堯--」

   她咬牙切齒喚著丈夫,暗示他颱風要來襲了,還不知死活。「我做了這麼大的犧牲,你不感動就算了,還笑我,我……我不要跟你好了!」

   丁劍舒凶巴巴地掙脫莫繼堯的懷抱,負氣作勢要走。

   莫繼堯覺得自己好無辜喔!這樣一個妻子,說她任性她又不承認,動不動就生氣,拉開她嚇死人的大嗓門直嚷受氣,瘋了的他才會為她傾心,但,又管不住愛她的心,唉!

   逼得他這一代霸主不舉白旗,也難!

   「別又來了,好……是我的錯,行不行?」莫繼堯一副告饒的樣子,把妻子拉回懷中,哄著說:「喏,今兒個可是來散心遊玩的,應該開開心心的,咱們別鬧了,可好?」

   丁劍舒嘟了嘟嘴,白他一眼後,道:「是你莫名其妙先生氣的。」

   「是!」反了嘛,他簡直被妻子壓得死死的,什麼男人的自尊也不知跑哪去了。

   瞧堂堂鷹王的他,對自己這麼低聲下氣的,丁劍舒不覺也不好意思起來,畢竟是自己亂使性子。

   「對不起……」

   「啥兒!?」莫繼堯嚇一跳,這丫頭怎麼又換成一副十分自責的樣子?「你——沒事吧?」

   「我不該鬧脾氣的……其實我不是這樣的,真的!只是……只是……」丁劍舒懊惱著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反覆無常的個性。

   莫繼堯會心地一笑,他就愛她這麼率真、坦然、不做作、沒心機城府,看慣了後宮那群美麗卻虛偽的女人,這樣的她反而吸引他,他的妻子是多麼可愛啊!

   「我知道,你講話一向心直口快,高興就高興、生氣就生氣,既衝動又逞口舌之快,多是氣話。」

   「還有哦,我心腸很好。」丁劍舒聲明道,就怕他認為她是惡婦,是一個不可理喻的女人。「而且,我……我……」她真怕他誤會。

   莫繼堯只是柔情萬千地吻上她的朱唇,之後,道:「你啊,做事總是顧前不顧後,總在事後百般懺悔,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存心的。」

   他可真瞭解她。丁劍舒的眼神淨是崇拜地看著丈夫,笑著猛點頭。「想不到你還頗瞭解我的個性的嘛。」

   「當然。如何?該犒個賞吧?」

   「這是當然的嘍!」語畢,丁劍舒在莫繼堯的臉頰上烙個香吻。

   莫繼堯豈是這麼容易打發的?只是他熱切火辣地襲擊她的紅唇,逐漸加深這個吻與之纏綿……

   良久,兩人才依依不捨地分開,雙雙注視著對方那雙盈滿愛意的眼,然後甜蜜地相擁著,感受著彼此散發的誘人氣息,他們不需多餘的言語,這一切,盡在不言中……

   ※※※

   「哇!真是大美了!有這麼好的地方,你竟然不早些帶我來,這真是我的損失!」

   抱怨歸抱怨,丁劍舒的眼睛可沒閒著,她正用心欣賞這美若仙境的地方。「這究竟是哪兒?」

   「這裡是鷹谷秘地,就是百姓所說的神秘聖地。」莫繼堯牽著丁劍舒的小手信步走來,首先拜訪的是那片碧綠竹林。

   「哇塞!聖地耶,是不是有啥兒稀世寶物啊?長生不老藥?起死回生草?啊!

   還是武功秘笈?寶劍?還是……」

   「瞧你,把這當百寶谷啊?」莫繼堯好笑地捏了捏丁劍舒小巧的鼻子。

   嘿,本來她還想問是不是有神仙呢!但,怕他會『抓狂』才沒問。

   「不然幹嘛喚做聖地?」

   「自然是有它的神聖之處。」

   「說來聽聽嘛。」

   「因為這一個山谷山靈水秀,奇珍異寶孕育繁多,而且它美得如同仙境,一向堅信神鬼論的百姓便以聖地來豐富它的神話色彩,我就從沒把它神化,但,我讚賞它的美。」

   「嗯!可是,你不會覺得有神話色彩的傳說比較浪漫嗎?」

   「浪漫?啥意思?」

   「就是……」扯到哪去了?這叫她怎麼解釋咧?「反正那樣比較吸引人,唉呀!

   別淨說這兒,先前你說有奇珍異寶,是不是有長生不老藥和起死回生草啊?」丁劍舒好奇地問,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

   「沒有。」莫繼堯笑著搖頭。

   「那還有什麼奇異之處嘛。」丁劍舒失望道。

   「嗯,我想想,記得好像有什麼千年靈芝、向日烏、回魂草、千年人參……」

   「哇--真的假的?」丁劍舒瞪大雙眼,好不吃驚。

   「大概吧?至少我曾見過千年靈芝。」

   「千年靈芝?哇--那可是寶耶!有沒有摘下它啊?還在不在?借人家開開眼界!」

   千年耶,少說也修煉成精。她是『神話化主義』者。

   「哪容易!此谷靈氣重,千年靈芝更甚之,見芝不易、取芝更難,還得碰碰運氣。」

   「哦--它一定很會躲吧?」丁劍舒想像著乍然縮回窩去的靈芝。忽然,她聯想到千年人參……「天哪!千年靈芝就那麼深具靈性,那千年人參……嘖嘖嘖!那豈不生了兩隻腳,見人就跑!」

   「哈哈哈……那怎麼可能?而且至今沒人見過,有很多靈草都是人們胡亂流傳的。」

   「咦!有可能喲,無風不起浪,搞不好那千年人參早修煉成仙啦,還留著給人吃啊。」

   嗯,可能性極高。這是丁劍舒自認的。

   「真是的,世上沒有神仙。」

   「或許有、或許沒有。但,我不排斥有神仙存在的論調,世上是千奇百怪、無奇不有,不是咱們人類的知識領域可以合理解釋的。」這句話,丁劍舒記得是司馬文曲告訴她的,當時她就贊同,如今,思及她的際遇,她更堅信造物者那股神秘的奇異力量。

   「是嗎?」莫繼堯冷靜地思考這問題,同時,他也被一連串排山倒海的疑問席捲,他真的得好好想想。

   這樣一路閒聊,他們來到了竹林中央的心天地。

   「哇--是小木屋耶!」丁劍舒像見著了心愛的寶貝般,迫不及待地奔向那幢小屋。

   她身後的莫繼堯只能笑著搖頭,一臉寵溺的樣子,他這妻子就是挺孩子氣的,玩心也較重。

   「別跑那麼急。」

   那妞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奪門而入,見裡頭一應俱全的竹製擺設時,令她興奮地哇哇叫,好奇地東摸摸、西碰碰,此時,她才發現這是一間貨真價實的『竹屋』。

   「瞧你,興奮成那樣子。如何?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不賴吧?」嘿,這可是他當年同天鷹十二傑的心血傑作。

   「好棒哦!空間頗大的,不算小。」丁劍舒可佩服了。「這兒好乾淨,有人來打掃嗎?」

   「我常來,這兒是我的私人禁地,所以外人是不得其門而入的。」

   「該不會是……你自己……打掃的?」有可能嗎?那麼不可一世的君主。

   莫繼堯聳聳肩。「有何不可?」號外!號外!天要下紅雨、太陽打西邊出來啦!莫繼堯這僻傲自負、高高在上的鷹王,竟然自己打掃小窩耶!

   見妻子一臉不可思議的呆愣神情,他真不知該生氣好呢,還是大笑幾聲?

   「很難相信?」其實,細細想來,連他自己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丁劍舒依然十分震驚,困難地點點頭,一副『這怎麼可能』的樣子。

   「我也是。」莫繼堯看妻子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也承認自己的感覺。

   「那你為何還要做?」雖然這原本不是啥兒大問題。

   「不排斥,因為我喜歡這兒,不喜歡有外人闖入我的天地裡。」莫繼堯一向是很『性格』的。

   「那……我呢?你喜不喜歡帶我來呢?」丁劍舒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地問,十分小心翼翼地。

   莫繼堯溫柔地一笑。「當然喜歡,你是我的妻子、我的愛啊!所以希望你能與我共享這兒的良辰美景,過過只有我倆的歡樂時光。」

   難怪,這回他沒讓一向形影不離的天鷹十二傑跟來。

   丁劍舒對莫繼堯的用心安排是滿心感動,比以往更愛他一些。「你真是用心良苦,待我真好……」她有些哽咽地說,並投入丈夫溫柔的懷抱。

   莫繼堯一手環抱愛妻,一手托起她的臉兒,用專屬她的柔情,溫柔地說:「我只願你快快樂樂地伴在我身邊,永遠……永遠……答應我,可好?」

   「好,我答應你,永遠陪在你身邊……」丁劍舒深情地允諾,感動的她早已是雙眼盈淚。

   「我的寶貝……別哭……」莫繼堯俯首吻去愛妻方奪眶而出的淚珠後,便深情地吻上她的唇。「我愛你,舒,我愛你……」

   「我也愛你,堯,堯……」

   相愛的兩人忘情地擁吻,激情地渴望彼此,他們褪去彼此的衣衫,倒向一旁的臥床,共赴巫山雲雨……

   ※※※

   天空已披上橘紅的光,想是已接近日暮斜陽之時了吧!

   莫繼堯趁太陽未下山之際,帶著丁劍舒回到初來的谷中原野,一手擁著她的肩,一手指向一面山牆,道:「舒,你看那片山頭。」

   「天!大美了……」丁劍舒又再次臣服醉心於大自然千變萬化的奇妙之美。

   西面那片山頭間射入一道金黃,假峰巒間天然形成的夾角,那抹斜陽之光便射入谷中,使得偏北的青山有了兩極化的異樣,上半部拜那抹餘暉所賜閃著金黃綠;下半部因角度的關係卻是深色的墨綠,遠遠望去煞是美麗,更教人欽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巧妙的一舉,卻釀造了一個震撼人心的山川之美。

   「旭日東昇之際,東邊的峰口也會出現類似的奇景,那時,光芒是灼熱又刺眼,充滿生命與熱情,如同夾持著衝勁與力量般;日落之際,便是西邊峰口柔和溫順的慈藹之光,似撫慰谷中過度的喧嘩般,寧靜祥和又神聖。而南北兩面山牆便會有很對比的色澤出現。每見此舉,總能令我浮躁的心靈歸於平靜。」莫繼堯語調輕鬆平穩地說。

   「嗯!我有同感。知道嗎?在我生長的那個地方,想見見美麗的自然景色,還得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往深山幽谷去,而且不保證一定不負所望,很多地方美則美矣,只是空徒人工刻意營造的美麗外衣罷了,很難覓得原始自然的芳香氣息,及那股懾人的空靈之感。」丁劍舒想起水土林木嚴重失調的台灣,有感而發地感慨著說。

   唉……不知這連二十五史中也查不得的天鷹王朝,是否存在與中國歷史同脈的光陰洪流?抑是曾存在另一個次元的悠悠歲月中?但,不管它曾在哪個次元、哪個時空中繁華過,她……這個不屬於此地的二十世紀女孩,卻真實地烙印著她踩在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足跡,真實地遇上生命中的最愛。

   「想什麼?這麼入神?」見妻子若有所思地不知道神遊到何方,莫繼堯關心地問。

   「這裡那麼美,你待我這麼好、那麼寵我,令我過得十分幸福美滿;但,一切都太順利了、太完好了,讓我覺得一切好像一場夢,怕夢醒成空,什麼都沒有!」

   丁劍舒說出另一個隱憂,也是最初莫繼堯對她坦白過的一個問題--一個十分現實而她又無法掌控的問題。

   「這不是夢,寶貝,別害怕,有我在你身邊守著你,不會讓人分開咱們的。」

   莫繼堯感到愛妻心中的恐懼與無助,他緊緊地擁抱著她,傳給她熱力與力量,向她承諾他對她的執著。

   就怕你守不住我啊!丁劍舒在內心近似哭喊地說。

   「抱緊我,堯,說你愛我。」丁劍舒無助地尋求丈夫的保護,她緊緊地擁抱著他,深怕下一刻她就莫名地消失。

   「我愛你,舒,我愛你……」莫繼堯知道愛妻的恐懼,他並沒忘記她曾說過的話——我的去留並不是我可以預知、自主的……

   這句話,首次令身為鷹王傲霸如他也感到那一股揮之不去的陰影,及那種難以形容的無形鴻溝,令他的心不禁起了防備,心頭襲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日落前,天空的那片紅霞飛掠過一群十來只的蒼鷹,在鷹谷聖地的上空盤旋著,陣陣激昂的鷹鳴在谷間來回傳蕩著,好似在鼓舞這對夫妻,令丁劍舒的心情不禁好轉。

   「堯,你看,是鷹群!咦!那只紅色的老鷹不是赤鷹嗎?哇--白、白色的耶,有白色的老鷹!」丁劍舒指著在天空盤旋翱翔的鷹群,大驚小怪地說。

   見愛妻心情好轉,又恢復她吱吱喳喳的本性,莫繼堯也跟著稍寬了心,笑著說:「它是白靈,是赤鷹費了好大的工夫『馴服』的妻子。」莫繼堯一想到跟他一個脾氣的赤鷹,也一樣栽在愛情這種玄東西,就想笑。

   「原來它跑去追老婆啊!怪不得好些天沒見到它那神氣巴拉的跩樣子,也沒來向我示威,呵--好傢伙,討個老婆還要用『馴服』的?一看就知道它強迫白靈就範,這個『鴨霸王』簡直是你的翻版嘛!」

   「是啊,也沒辦法,誰叫白靈的脾氣跟我的娘子一樣難搞定,不用點魅力是不行的。」

   莫繼堯說得好像是他犧牲色相才誘拐到妻子般。

   「唉!誰叫白靈同我一樣『天生麗質難自棄』,我們有資格挑最好的!」丁劍舒的瞎掰吹牛功夫可不是蓋的,自我吹捧一下也不錯。

   「對呀!白靈可真會挑,挑到像我這麼英俊、有權、有錢、有地位的赤鷹做丈夫,婚後一定很幸福。」

   「喂……」丁劍舒好笑道:「太離譜了,赤鷹或許可說有權、有地位,可是我看不出它哪裡英俊、哪裡有錢啦?」

   「國幣不同,行不行?老鷹用的東西,他們自己懂就夠了。再說,鷹跟人的審美觀是不一樣的。」他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打趣?給那些臣子聽見了一定不敢相信。

   「是嗎?赤鷹是王中之王,應該有資產吧!但未必長得好看呀!」

   「哪用懷疑,憑赤鷹是稀世珍禽,又跟我一樣傑出醒目,鐵定同我一樣英俊。」

   唉,他大概被妻子帶壞了,這麼不知謙虛的話,他竟然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真厚臉皮。「所以嘍,白靈不被跟我一樣才貌雙全,又寵溺妻子的赤鷹馴服是不可能的。」

   「我想也是,白靈也是罕見的珍禽,又跟我一樣出污泥而不染地吸引人,世上難尋第二!難怪同你一樣的赤鷹會窮追不捨,寶貝得跟我一樣的白靈,終於被『你們』給追到『咱們』了。」

   「皆大歡喜,多好哇!是不是?」莫繼堯溫柔地說。

   「是呀!」丁劍舒甜甜地回答。

   兩人相親相愛地又把唇瓣貼在一起,熱情地擁吻起來。

   在那片暮色下盤旋的鷹群也各自歸巢,只有赤鷹跟白靈還夫唱婦隨地流連在鷹谷聖地的上空,唱揚著一聲聲、一聲聲的鷹鳴。其實,赤鷹及白靈在抗議!

   抗議著——為什麼陸地上那兩個傢伙誇來誇去,都是在誇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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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話說著昔日花珞雲被鷹王送給烏魯國王后,花珞雲就立下毒誓,她非報仇不可!

   憑花珞雲的傾國傾城之姿,再加上深沉的心機城府,很快地極盡所能地爬上烏魯國的王妃寶座,用她的美色迷惑著烏魯國上下的男子。

   而另在一方面則與被『發配邊疆』的大神官父女串通,準備除掉那個壞了他們美夢的賤女人!

   ※※※

   這日,烏魯國王攜同花珞雲,帶著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不請自來。臉不紅、氣不喘地喊住就住下來了。鷹王耐著性子,念對方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只好隨他們高興地住下來。
     豈料,突然間變得異常客氣的烏魯國王,及破天荒地安分的花珞雲,竟然十分嚮往地誠懇提出遊鷹谷的提議,而一聽到要出城玩的誘人提議的丁劍舒,竟顧不得她是多麼厭惡那對虛偽的男女,而在一旁拚命幫腔遊說出城到鷹谷玩。

   想想烏魯國王及丁劍舒可都是出了名的『名嘴』,莫繼堯拗不過妻子的叨念,迫於無奈,只好答應出遊。

   但,所謂狗改不了吃屎!烏魯國王及花珞雲的『假惺惺』還不是照舊現出原形,什麼『不良惡行』都一一露出來。

   為了配合重排場、愛面子的烏魯國王及花珞雲,這次外出光護衛、隨從,前前後後加加減減的就有五十來人。莫繼堯不過點了天鷹十二傑中六名護衛隨行而已,再加翠香及小秋兩名婢女,不過八名僕人,而烏魯國王及花珞雲卻帶了一大串護衛、侍女,莫繼堯懶得搭理他們,不予置評。而丁劍舒看這排場,也是唾棄、唾棄、再唾棄;不屑、不屑、再不屑!去他那兩個耗時、不經濟又浪費人力資源的爛人。

   出發時,丁劍舒死地不屑同花珞雲共乘馬車,花珞雲因丁劍舒不買她的面子而鐵青著一張臉。莫繼堯知任性的妻子與花珞雲是水火不容,為避免丁劍舒與花珞雲在馬車內打起來或拆了馬車,他這次倒十分樂意妻子與他共騎。

   烏魯國王那張歹毒的嘴,也因丁劍舒不安分坐馬車,又大肆冷嘲熱諷起來,丁劍舒是何許人也?會默不吭聲?

   「喲--堂堂鷹妃貴為天鷹王朝之後,竟學起男人騎馬?不怕人家見笑嗎?也虧有寵溺你的鷹王如此縱容鷹妃!哪像本王的愛妃,端莊賢淑又高尚優雅地坐馬車,令本王真有面子。」

   莫繼堯冷冷地標了一眼狗改不了吃屎的烏魯國王,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免得淪落到與他一樣的低級,而偎在他懷裡的嬌妻一向不齒見不得別人好的烏魯國王,要她忍氣吞聲是天方夜譚!

   「可不是,沒辦法,鷹王就是這麼寵愛我,我可真怕烏魯王妃看了眼紅,鷹妃我是學不來名媛淑女那套束手縛腳的規矩,沒法子像烏魯王妃枯坐在車箱內裝模作樣,我天生直性子學不來這套。」丁劍舒臉上掛著天使般的迷人笑容,卻散發著惡魔般的邪惡氣息,是另一種滿可怕的人物;沾不上狠毒陰險的邊,倒是百分之百令人招架不住的鬼靈精、刁鑽性。

   「舒。」莫繼堯用只有他們倆聽得見的音量說,有一絲暗示她要適可而止的意味。

   丁劍舒接到訊息後,對他眨眨眼,莫繼堯在心裡又無奈地歎息,唉……

   「鷹妃分明是明褒暗貶!」烏魯國王不滿地說。

   馬車內的花珞雲氣得撕裂了一條手絹。

   「我是好心暗示你,別興起學鷹王與我共騎的念頭,別說烏魯王妃金枝玉葉的身子受不住,恐怕……」丁劍舒同情著烏魯國王騎的那匹可憐的馬。「瞧你那匹原本意氣風發的駿馬,這會兒都快被你給坐垮了,若再加上一個烏魯王妃,不壓扁它才怪,嘖嘖嘖,白白蹧踢了一匹好馬。」丁劍舒話題一轉,又損得烏魯國王氣得七竅生煙。

   「你!你!你……」

   「唉呀!瞧我,一時心直口快又不小心踩痛你的致命傷口,那麼有風度有度量的烏魯國王,不會跟我計較的,是不?」

   嘿嘿!昔日敗在你這招,今兒個我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絕招不賴吧?

   論技巧,還比烏魯國王及花珞雲更勝一籌,哈哈哈……我真是天才呀!丁劍舒樂不可支地想。

   「……是!」烏魯國王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好了,出發吧。」

   莫繼堯出聲結束妻子與烏魯國王的鬥爭。語畢,管他烏魯國王還要磨菇到何時,跟不上就算了,他往馬腹踢去,馬兒嘶鳴一聲便揚長而去,天鷹十二傑中那六名隨行的護衛,及載著翠香及小秋的馬車,也緊隨其後。

   烏魯國王只好恨恨地出發!

   唉!真虐待了一匹好馬,瞧它都跑不太動了。

   ※※※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鷹谷的第四座山谷。

   率先抵達的莫繼堯及丁劍舒,並未照行程的計畫到行宮去歇息,便策馬奔入那有淙淙流水、啁啾鳥囀合聲齊鳴的蓊鬱林間。

   「哇--是瀑布耶!」丁劍舒興奮得宛如小孩般。

   他們在來到一處奇石顯露的溪岸旁後改為步行,濕灑灑的天然石階有些滑,所以,丁劍舒被丈夫有力的臂膀摟住纖腰,柔順地依靠在莫繼堯溫柔的臂彎中。

   約莫走個兩刻鐘,發現一座氣勢如虹的瀑布,少說有二、三十丈高,恰似由天際俯衝而下的白絹,衝擊著山壁兀立出的岩石,激發出美麗的水花,彷彿是忘記要歸返的浮雲停留在其間似的,空氣中除了瀰漫的水氣外,還有細細濛濛的雨霧,原來是出自奔流的瀑布所製造的水勢,美麗、壯觀,令丁劍舒歎為觀止地又是一臉醉心模樣。

   「如何?喜歡嗎?」莫繼堯柔聲地問,語氣中流露著愛意。

   「我太感動了……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瀑布,也見過比它更大、更壯麗的,但,它原始的靈秀卻深深地吸引我,那種感覺是言語難以形容的。」

   「鷹谷山明水秀,美不勝收的風景不勝枚舉,十八谷各有各最搶眼的特色,我上回攜你前去的秘地鷹眼,最了得的是,它擁有十七谷所有的特色。」

   「咦!可我沒發現瀑布呀,倒有一條溪流。」

   「有的,不過地勢險惡,大小瀑布共有二十來處,不好讓你冒險。」

   「啊!那是我的損失!下次我一定要去。」

   「這……」

   「要去、要去!」

   「好吧!改天再說,若有空帶你去瞧瞧。」

   「好,一言為定,不可以賴皮哦。」

   「是--」莫繼堯捏捏嬌妻的小鼻子。

   「討厭!別捏啦。」丁劍舒嬌嗔道。

   「可以,我換個方式。」

   語畢,莫繼堯攫取了丁劍舒的紅唇,濃情蜜意地與之纏綿,一手環住她的小蠻腰,一手輕撫著她的背,令丁劍舒飄飄欲仙,既陶醉又恍憾,直到兩人快因而缺氧了,才分開彼此不太想罷休的唇。

   丁劍舒偎在親愛的丈夫懷裡嬌喘著,傾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慢慢平緩急促的呼吸。這個樣子,令她覺得好幸福好滿足,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了,管他天地是不是顛倒了,山海是不是異位了,就讓此刻的幸福延續到未來所有的日子吧。雖只是緊緊地相擁,卻令她感到無比的滿足。

   「舒,我的愛……我好愛你。」莫繼堯緊緊地擁抱住懷中的寶貝,富磁性且低沉的嗓音變得沙啞,卻飽和著無限的感情、深深的愛戀。

   「堯,我的堯,我也好愛你,好愛你……別看我平時嘻嘻哈哈,或常向你鬧脾氣,在我的心中只有你,日日夜夜、歲歲年年,我不擅長說這些,但,我知道自己非常在乎你、非常愛你,時時刻刻把你擱在心裡,你已經成了我生活的全部,你知道嗎?」

   沒有臉紅羞怯,丁劍舒的眼神儘是深不可拔的愛意,微微顫抖的朱唇娓娓道出她對莫繼堯的愛。那充滿感情的話語,字字句句皆撼動莫繼堯的心,讓他更加深陷到彼此編織的情網。

   「你確實很少說,只會一味地要我說愛你,可是,我的愛,我的寶貝啊!我體會得到你的愛與深情,但,我更渴望你親口對我說。」他輕啄了幾下愛妻的唇,忍不住又侵入她的唇瓣中,挑逗著愛妻的舌,吸吮她的蜜汁。

   丁劍舒忘情地圈住莫繼堯的頸項,心甘情願地陷入那陣天昏地轉的繽紛世界中,若不是場合不對,恐怕又是一場激情纏綿。莫繼堯克制著飆高的慾望,不捨地結束忘情的擁吻。

   「天哪!想要你。」莫繼堯緊緊擁抱著心愛的妻子,努力地抑止慾望。

   聞言,丁劍舒不害臊、臉紅是不可能的,馬上紅著一張蕃茄臉,埋進心愛的丈夫懷中。

   稍後——「咱們回行宮吧!」

   「唉!想到那兩個殺風景的人就不想回去,扼殺了我原本大好的心情。」

   「委屈你了,舒。」他怎麼會不知道呢?連他自己也十分厭惡去應酬烏魯國王及花珞雲。「算了,才懶得在意他們,堯才可憐,又不能不理他們,像這種討厭的人一定不少吧?當鷹王是很重的擔子,而我,不但未能減輕你的負荷,還常惹你心煩,讓你為我收拾爛攤子,為我掛心……辛苦你了,堯。」

   丁劍舒心疼地輕撫著丈夫的臉,有點哽咽地說,滿心愧疚。

   莫繼堯泛開既溫柔又帥氣的笑容,用他布有厚繭的大手,覆蓋住丁劍舒在他臉上輕撫的柔嫩小手,說:「天鷹王朝是我的責任,我有義務讓它富足強大,是延續祖先的夢想,也是我的抱負及自我期許,並不覺得特別辛苦什麼的。至於你,我的心肝寶貝,雖會為你牽掛,卻是我最甜蜜的負荷,我樂於你侵佔我的心。」

   「好……肉麻喔!可是……我好感動……堯……」丁劍舒雙眼瀰漫著水氣,淚腺正快速製造淚珠,令她雙眼『水汪汪』。

   「不許哭。」他是心疼她。

   「好……如果我忍得住的話。」可是眼淚已經決堤了。

   「你啊。」莫繼堯吻去她的淚。「其實你也滿會哭的。」

   「哪有?只是較容易掉眼淚而已。」她反駁。

   「是--快別掉淚,嗯?」

   「嗯!」

   「走吧,趕了半天的路,早過了午膳時間。」

   「錯了,看看天色,再不久就該吃晚飯了,而我共錯過了四次點心及一頓午餐,要不是來這兒有得玩,我可會先到行宮飽餐一頓再說。」現在丁劍舒才注意到高唱肚子餓的可憐五臟廟,好心疼喔。

   「什麼?原來你的食量那麼大啊?現在才知道我妻子是小豬仔。」莫繼堯取笑道。

   「什麼小豬仔!人家是比較嘴饞又少量多餐而已。」

   「說的也是,你太瘦了,看可不可以吃得豐腴點……」莫繼堯故作思考地上下打量丁劍舒。

   「敢情你是嫌我太骨感了,不夠豐滿?」丁劍舒黛眉微微抽動,臉色不太好。

   「我是希望你再豐腴一點,你的身子骨太單薄了。」

   「我已經很壯了,難道非得像頭牛嗎?」

   「女人嘛,體態豐腴點不錯啊!」

   丁劍舒原本緊繃的臉,忽然綻放出故作天真的笑容。「好吧!我這身材既然不符合你的要求,那只好作罷啦。」

   「什麼意思?」

   「我決定跟你分床!莫繼堯!」她已經好久沒連名帶姓地喚他了。

   「那怎麼行呢?現在沒摟著你,我是無法成眠的。」莫繼堯耍賴地摟住丁劍舒掙扎的柳腰。

   「那你就準備失眠吧!」

   「我怕你心疼。」喲,他何時變得那麼多情肉麻啦?不過,為了心愛的小妻子,面子不是問題,談情說愛才是必修課題。

   「哼!管你是死是活!」丁劍舒是好氣又好笑,聲音語調都變成女孩家撒嬌不依的嬌俏模樣而不自覺。

   「好了,別氣,我是逗你的,我怎麼會嫌你的身材呢?我愛死你的一切了。」

   「討厭!就會戲弄人家。」丁劍舒聽得心花怒放。

   「你呀!不比你更會瞎扯胡謅行嗎?為了管得住你,我可是連大男人的自尊顏面都不顧了。」

   「是哦--真是委屈你了。」丁劍舒朝莫繼堯扮個鬼臉,心裡倒是喜孜孜、甜蜜蜜。

   「可不是,你要好好回報我。」

   「怎麼回報?是親一下呢?還是親兩下?」

   莫繼堯先是輕搖了搖頭,然後才一臉邪氣又淨是誘惑地在妻子耳畔邊呢喃著:「今晚好好『陪』我吧!」

   丁劍舒漲紅了一張俏臉,羞答答地說:「不正經!你哪天沒這樣說?不會換換台詞,創新一下啊?」

   「比如說……」

   「你不會說『今晚好好愛我吧』!」嘖!話一出口,丁劍舒就後悔了。

   「嗯,不錯,比較有味道。」他滿贊成的。

   「什麼味道?」難道她真改的不錯?

   「暗示夠強,比較『煽情』。」他一臉細細品味的樣子。

   「煽情--」她想尖叫。

   天哪,她可是純情的女人耶!

   「再不回行宮,可是會錯過晚膳時間,走吧!」

   莫繼堯脫下自己的暗紅披風裡住丁劍舒的身子。

   「我自己已經有披風了。」

   「你的太薄了,吸了水氣都半濕半干的了,待會風再一吹,難保不會受寒。」莫繼堯摟著愛妻的柳腰,同她一齊邁開步伐往來時路走去。

   「堯,你待我真好……」倚著丈夫,丁劍舒邊走邊說,語調輕柔又帶點哽咽,她真的好感動。

   「你是我的愛妻,我渴望盡我所能地呵疼你、保護你。」莫繼堯深情地說。

   「我也會好好疼你……」丁劍舒感性地說。

   莫繼堯投予丁劍舒一抹微笑,彼此的心靈在無形之中交流著。愛,遞嬗在兩個真摯的心中,加深、加深、再加深……

   ※※※

   「鷹王,你說可好?」烏魯國王鐵青著臉色說。因為眼前顧著恩愛的鷹王及鷹妃,根本當他及花珞雲不存在。

   「這……」

   莫繼堯隨便虛應一聲,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身旁的妻子,體貼地為心愛的人兒夾菜,督促她多吃點;而丁劍舒也貼心地為丈夫斟酒,一副你儂我儂的恩愛模樣。

   花珞雲那雙充滿妒火的眼眸,彷若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看著莫繼堯那從未為誰展現過的體貼及溫柔,還有陷入熱戀中的丁劍舒,那一個摧毀她美麗夢想的該死女人,教花珞雲好恨!好恨!

   走著瞧!賤女人,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鷹王是我的,可以享有鷹王一切的愛戀及呵疼的人,只有我花珞雲一人,只有我!花珞雲在心中狂喊著、不平著、憤恨著……

   看著丁劍舒那一張洋溢著幸福的神情,花珞雲恨不得立即衝向前撕裂她的臉,抓花那張令她憎恨的幸福容顏,可是,花珞雲忍著,忍著--別壞了大局……

   「唉……鷹王眼中只有鷹妃一人,可把本王給遺忘了不成?」烏魯國王吃味地說,看著別人恩愛,真教他好生羨慕。

   「烏魯國王身邊不也有個絕世美女的妃子嗎?」丁劍舒好心地提醒,此時心情大好的她,倒也不怎麼討厭他了。

   「哈哈哈……可不是,說起本王的愛妃啊,真是無可挑剔……」

   烏魯國王朗朗而笑,摟了摟身側的花珞雲,難得在他好色的本性下流露著迷戀,丁劍舒退了一步想想。

   其實,烏魯國王的行為再怎麼令人不敢苟同;對他的人格是如何不屑,他到底也是一個男人,當他遇上對眼的女人時,終也會對愛情產生化學反應吧!

   花珞雲只是嬌笑著,笑臉盈盈地,反常的溫順令丁劍舒不太習慣,一股不好的預感漸漸襲上心頭……

   「鷹王,你尚未回答本王的提議呢!」

  「提議?」莫繼堯淡淡地瞟了一眼烏魯國王,想起他提議要打獵的事。「不太合適,還有鷹妃及烏魯王妃同行,若要策馬四處奔馳,稍嫌不妥。」

   「無妨,我想四處看看,正想邀王妃同游呢!若錯過這兒的好山好水,可會令我惋惜不已呢!」花珞雲遊說著,十分友好的樣子。

   「可不是,本王已好久未打獵了,今日有幸來到鷹谷作客,更想好好探訪一番,既可打獵又可遊歷山水,何樂而不為呢?鷹王該不會令本王失望吧?」

   莫繼堯無語,冷冷地打量著烏魯國王。

   「耳聞鷹王是位武學奇才,理應是打獵高手,何不讓本王開開眼界?」

   莫繼堯懷疑烏魯國王的居心叵測。

   丁劍舒是沒啥兒危機意識的人,所以,經她的大腦對烏魯國王的話幾番過濾後,就只注意到『莫繼堯是武學奇才』,加上她一直好奇著,她的丈夫究竟有多厲害呢?

   丁劍舒的腦中馬上浮現二十世紀的武俠劇……

   哇!太帥了。所以,為了滿足丁劍舒自己的好奇與遐想,她想都沒想的,就把她心愛的丈夫--莫繼堯給『賤價出賣』。

   「好啊!好啊!」丁劍舒在一旁雀躍不已地插嘴。

   莫繼堯微蹙起眉來,問:「你在高興個什麼勁?」

   「打蠟好!打獵好!我也想開開眼界。」丁劍舒興奮地搖了搖莫繼堯的手。

   孩子氣!這是烏魯國王及花珞雲對丁劍舒此舉的評語。

   「敢情你也要跟著去?」莫繼堯問。

   「有何不可?這又不是什麼多危險的事。」   莫繼堯考慮著。

   「我可告訴你哦,我一不柔弱,二不膽怯,最重要的是我也有武術底子,所以……」

   丁劍舒半誇口半遊說地說。

   「真服了你……好吧!」他是無奈、是被愛人所逼,不點頭也不行,不然,待會兒獨處時,劍舒準會再使出三寸不爛之舌來企圖煩死他,要不,就是嚷著,她要分房!他不疼她,她不要跟他好了等,一些既任性又孩子氣的威脅,令他哭笑不得。

   「太棒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鷹王,你這會兒可是親口允諾嘍,可別教本王失望。」

   「走著瞧!我等著看你目瞪口呆的模樣。」丁劍舒自信滿滿地說,其實,她是比較想用『自慚形穢』來比喻的啦!

   「本王就拭目以待……」

   看著妻子與烏魯國王又要鬥起來了,莫繼堯只有歎息的分兒。只是,他真佩服他娘子那了得的瞎掰胡扯功;能使烏魯國王啞口無言的,除了莫繼堯本身,就非她莫屬了。

   ※※※

   在夜深人靜、月異風高的夜裡,花珞雲四個愛婢之中的一名侍女,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溜出行宮,沿著不易被察覺的小徑,摸黑進入行宮南面的林子,直到進入一個隱秘處後,隱約可聽到細細碎碎的交談聲……

   ※※※

   唉!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就為了看莫繼堯打蠟的雄姿;就為了找個機會見識莫繼堯的蓋世武功,所以,丁劍舒終於拗不過丈夫的『固執』,只好很委屈、很可憐地坐『囚箱』,這種小小委屈忍忍也就過去了,可……可……可是要她與花珞雲共乘,簡直教她生不如死。

   誰叫丁劍舒『面惡心善』又容易被感動,而花珞雲又是裝模作樣的好手,隨便表現得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再加上眼淚隨意掉個兩滴,她丁劍舒不成了烏魯國的敵人行嗎?

   除了烏魯國王那張最會歪曲事實的嘴巴不時炮轟她外,花珞雲那四名囂張的婢女、眾烏魯國的人馬,統統不分青紅皂白地就用眼神射殺她,讓丁劍舒還差點以為她真的哪裡欺負到花珞雲……唉!居於為息事寧人,丁劍舒只好自我犧牲了。

   想想,丁劍舒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偉大了,要不,忠心耿耿的鷹國人馬還差點跟對方打起舌戰來呢!

   所幸,花珞雲一路上並未多開金口,那一副安分守己的反常樣子,教丁劍舒也不好找她的碴,只有大眼瞪小眼地枯坐著對望著。面對這樣的花珞雲,教一向跟她鬥慣了的丁劍舒而言,還真有點坐立難安……

   忽覺胃裡翻滾,令丁劍舒反胃作嘔起來……

   「嘔--」丁劍舒難過得臉色微微泛白,一手按著胃部,一手捂著頻頻作嘔的嘴,怕真給吐出東西來。

   花珞雲忽然瞇起變得陰沉的眸子打量丁劍舒的不適,卻反常地不發一語。

   天哪!丁劍舒快受不了了,好難過……她的臉色愈來愈難看、愈來愈慘白,她一直作嘔,卻吐不出一丁點東西來,倒是那正在大肆作怪的胃,好似快被丁劍舒吐出來的樣子,一旁隨侍在側的翠香可嚇死了,在束手無策之際只好喊人了。「停車!鷹妃她……」

   「放肆!什麼時候輪到你這賤婢發號施令了?」花珞雲冷冷地說,難以掩飾的陰險氣息正散發著。

   「可是,我們王妃……」

   「哼!注意你的身份,再敢多嘴絕不輕饒。」

   「嘔--翠香,叫、叫馬車……嘔--叫馬車停下來……」丁劍舒吐得臉色慘白如紙,這輩子還沒這麼痛苦過,現在,她才深深地體會到健康而百病不侵的身體有多好。

   為了主子,翠香豁出去了,扯開喉嚨大聲嚷著:「停車!停車!快停車!」

   「不准停,給我快馬加鞭地跑!」花珞雲大喝,終於原形畢露。

   「你……」翠香已非昔日膽小的翠香,她死瞪著花珞雲,準備隨時撲向前……

      呃……破口大罵。

   「翠……翠香……我,嘔--我好難過……」

   「王妃,您振作點,翠香……」

   「死花珞雲……別--嘔--別管她,我……我要下車……」丁劍舒移動身子想強制跳下正在奔跑的馬車。

   「好危險的!王妃。」翠香連忙制止。

   「哼……拉花珞雲……嘔--」「王妃!」翠香摟著虛弱快昏厥的丁劍舒。花珞雲冷笑著……

   「你……你別得意,要跳車也要拉你……拉你當墊背……」丁劍舒說。

   語畢,不知哪兒生來力量的丁劍舒,竟與花路雲拉扯起來,雙方的婢女也快打起來了,鬧得馬車搖搖晃晃。

   見異狀發生,奉命保護丁劍舒的流風及巖磊,連同其它兩名天鷹十二傑的成員,馬上攔下馬車,與烏魯國的護衛同時趨向前,異口同聲地喚自個兒主子……

   「王妃!發生何事?」

「流風……快……讓……我……下……車……」

   好強的丁劍舒,終於耗盡力氣地昏了過去,當場令翠香失聲尖叫,慌忙地接住險些墜地的鷹妃。

   「王妃!」流風等人一向冷靜的神色,此時無比慌張,正要趨向前抱出鷹妃時,烏魯國的護衛竟拔起刀刃……

   「烏魯王妃,這是什麼意思!?」流風已猜出七、八分情況,恐怕……

   「沒什麼意思,要鷹妃死而已!」

   ※※※

   不對勁,愈來愈不對勁!

   莫繼堯突然勒住馬兒。

   「怎麼了?」烏魯國王也跟著停下來。

   「你到底有何目的?」莫繼堯冷冷地問,犀利的眼神未曾錯過烏魯國王的任何表情、眼神的變化。

   「不瞞鷹王,為了本王的愛妃能如願地與鷹妃盡棄前嫌,本王才會一味地要求鷹王與本王率先而行,讓本王的愛妃有機會與鷹妃獨處,好澄清過去種種的誤會。」糟了!

   這是花珞雲設的圈套!她怎麼可能這麼心地善良?雖然,劍舒有兩下子拳腳功夫,也有四名天鷹十二傑中的佼佼者保護著,但,那股不祥的預感卻愈來愈濃厚……

   他必須親眼見到心愛的妻子沒事才行!

   「調頭!今天不打臘了。」

   語畢,莫繼堯便策馬狂奔起來,急欲回頭與跟在後頭不遠的妻子會合。

   「什麼!怎麼臨時變卦啦!?」

   管他烏魯國王在囉嗦什麼,隨鷹王率先打頭陣的兩名天鷹十二傑的成員,也跟在莫繼堯身後疾奔著,而被放鴿子的烏魯國王及其護衛,只好自認倒霉地摸摸鼻子跟著回去,就不知道鷹王究竟在急什麼!

   ※※※

   除了烏魯國的人馬外,流風可以感覺到四周的林子裡有刺客埋伏著,敵眾我寡,對他們來說頗為吃虧,若是只有他們四個大男人,那不是問題,但,被困在馬車中不省人事的膺妃,若稍有個差錯,他們要如何向鷹王交代?

   「烏魯王妃!你竟敢設下陷阱欲害我們鷹妃?」

   翠香死摟著昏死過去的丁劍舒,十分氣憤地斥責花珞雲,今天就算要她為鷹妃而亡,她也是不會遲疑的。

   流風驚訝著這個原本膽小弱勢的婢女,今兒個為了鷹妃,她挺身而出,真叫他『感動』!

   「別怪我心狠手辣,這都是鷹妃咎由自取的,她不該橫刀奪愛地搶走鷹王,不該搶走本該屬於我的鷹妃寶座,她一手粉碎了我的美夢,這是她應得的!」

   花珞雲逼近摟著丁劍舒的翠香,猙獰的面容令人不寒而慄,她向來堪稱天籟般的嗓音,變得十分陰沉,教人無法忽略她語氣中的怨憎與仇恨!「烏魯王妃!請你三思而後行,就算你如願地殺害鷹妃,鷹王也不會放過你的,這代價之大你可想過?」

   流風企圖挑起花珞雲的懼意,而其它三名同伴也蓄勢待發,準備一逮到良機便設法搶救受困的鷹妃。

   「哈哈哈……」花珞雲狂笑起來,尖銳的笑聲十分刺耳。「哈哈哈……你以為我是何許人也?我會連同自己也賠下去?想必你也發現四周的埋伏了,憑我烏魯王妃的身份,說話自是有相當的份量,要推個一乾二淨絕非難事。」花珞雲信心十足地說。「你想我們會讓你得逞?」流風等天鷹十二傑中的另三位佼佼者異口同聲地說,他們的眼神流露著騰騰的殺氣。

   「我花珞雲絕不打沒把握的仗,怪就怪在你們擁戴錯人,千不該萬不該地擁護那該死的女人,逼得我再如何賞識你們,也得忍痛犧牲,今兒個就只好便宜那該死的女人,讓你們作陪下黃泉吧!」

      花珞雲從香扇的手柄抽出一把泛著森冷光芒的匕首,微微摻雜著青色的光芒,映照著她姣好卻陰毒的面容。

   「你……」翠香摟著尚處於昏迷狀態的丁劍舒,一見苗頭不對,急忙往花珞雲的對角處移過去,無奈這馬車又能大到哪裡去?一下子她及丁劍舒就毫無退路可言地縮在一角。

   「烏魯王妃!」流風等人欲趨向前,但,卻被烏魯國的護衛堵住去路。

   「滾開!」

   雙方人馬激戰起來,混戰之中埋伏在四周的另一批刺客也一口氣地蜂擁而上,場面是一片混亂,流風他們四人刀劍之快令人咋舌,但,防不勝防的暗器令他們無法靠近馬車,只怕等他們料理完這批人渣後,鷹妃就……

   見花珞雲漸漸逼近,情急之下,翠香毫不猶豫地狠狠踹了花珞雲一腳。

   「啊--」花路雲被這冷不防的一腳給踢出了馬車外,『咚』的摔下車,那兩名『愛跟路』的婢女馬上大驚失色地下車,欲扶起一身狼狽的花珞雲。

   「哎呀!王妃,您無恙吧?可摔疼了哪兒?哎呀,王妃的手擦傷了!」那兩名婢女鬼叫地,邊扶起花珞雲邊驚天動地地嚷著。

   「可恨……可恨哪……」花珞雲憤怒地咬牙切齒。

   翠香一逮到機會便摟著丁劍舒下馬車,流風馬上擺脫糾纏飛奔過來,一一解決著逃過巖磊他們的防備而企圖謀害鷹妃的刺客。

   場面依然十分混亂,刀光劍影下是飛濺的血花,血洗著大地那一片泥土、草木,暗器從四面八方三不五時地飛射而出,要擊中流風他們是難事,但,耍襲擊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有何難哉?所以,捨身護主的翠香瘦弱的纖細膀子就挨了一記飛鏢。

   「啊……」翠香痛得想大聲嚎啕,或是來個昏厥一了百了,但,她沒有,為了保護她懷中昏迷不醒的鷹妃,她要忍耐,一定要撐下去……


    「王妃沒中鏢吧?」流風擋掉一隻冷箭,用他健碩的身體擋住那些刀林劍雨,一面應付前方不止息的襲擊,一面詢問身後的人。

   「沒……沒有……」

   「……你再忍耐一下。」流風注意到翠香中鏢。

   「……嗯!」翠香一邊臉紅,一邊注意著四周的風吹草動。

   「你們這群飯桶!快給我殺了那賤女人!給我殺了她。」花珞雲氣得身子打顫。

   「嘻嘻……你也該死呀!」有些刺客的矛頭指向花珞雲。

   「什麼?該死的!我要你們給我殺了那個女人!」

   「她是該死,不過……嘻嘻嘻……有人也出了高價買你的命呢!嘖!真可惜,這麼美的女人……」

   「呸!這麼狠毒的女人若當妓女,本大爺也不會去招惹,死得好。」

   「你……你們……難道是大神官那老賊出賣我?」

   「隨你說去。」

   「少跟她囉嗦,殺了她!」

   「哇--救命啊!救命啊--」花珞雲哪還顧得了丁劍舒的死活?自己的小命都難保了。

   而流風碰上難纏的對手,其它三人也被盯死,很不幸的,四、五發齊射的冷箭瞄準了丁劍舒及翠香,筆直地朝目標射去,要不命中的話……難!

   說時遲,那時快,在千鈞一髮之際,那四、五支奪命箭『啪啪』的被突來的暗器給射斷落地,手法之高超令人歎為觀止!

   「糟!是鷹王!快。」刺客們的頭目大嚷著。

   「救命啊!救命啊!」花珞雲大聲呼救。

   「是鷹王來了。」翠香的眼中閃著希望,看著穿過重重包圍的鷹王,劍起劍落地痛宰著刺客,策馬狂奔而來。

   深知事態嚴重的烏魯國眾護衛,能閃則閃、能避則避,誰敢招惹盛怒中的鷹王?!

   光那一路殺上來的懾人殺氣,就令他們不寒而慄,直冷到骨子裡去,而他們還受了花珞雲的指使欲害鷹妃,天啊……真是後悔啊!

   莫繼堯從未如此憤怒、如此害怕過!

   瞧他心愛的妻子遭到怎麼樣的危險?當他遠遠地就聽到激烈的打鬥聲,遠遠地就望見漫天飛揚的塵土中那少說有二、三百人的刺客,最令一向信心飽滿的他,感到心驚的是--昏厥在丫鬢懷中不省人事的愛妻,及步步催魂的無情冷矢!

   不--舒,你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莫繼堯在心中狂喊著,他的心彷彿浮懸在半空中,是驚惶、是無助,腦中不時浮現著愛妻身亡的景象,他不准!不准她死……

   他是如此地深愛著她啊!愛到他的心都痛了。這些人……統統該死,該死!誰敢傷了他的舒一根毫髮,莫繼堯定會將他們碎屍萬段。

   「糟!鷹王殺進來了,快動手。」刺客頭頭說。

   「哼!他殺了我們那麼多兄弟,作掉他!」

   「別意氣用事,我們要勝他是不可能的,依我看……先保命再說,擄鷹妃作人質。」

   頭頭說。

   「那花珞雲……」

   「一併帶走,她也是頭肥羊。」

   討論完畢,刺客頭頭帶了一群高手,搶行擄人,被牽制住的流風稍不留意,丁劍舒就被擄了,翠香被一腳踹開,撞著了石頭昏了過去。

   「舒--」莫繼堯晚了一步,眼睜睜地看愛妻被擄,他波濤洶湧的狂怒淹沒了他的理智,手中那把染血的劍以反射動作疾射而出,軌在剎那間剌入刺客頭頭的右肩,而莫繼堯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座騎上縱身一跳,這輕功一使就飛越數十丈遠,人未落地之前又用暗器擊中刺客頭頭的腦門,莫繼堯人一著地,便迅速地搶回丁劍舒,而那名頭頭也應聲倒地。

   「大……大……大當家的……」大伙全嚇呆了,這一切的發生,是這麼地突然、這麼地令人不敢相信,在頃刻之間,他們的大當家竟然就這麼輕易地被幹掉了……

    在驟變之後,竟是一片靜得鴉雀無聲的異常情況,沒有人敢出聲或走動,也許是愣住了,也許是嚇得不能自己。

   而莫繼堯只足緊緊地擁著愛妻,仔細地感受她每一下心跳,只有確定她無大礙,他才能平息狂亂無章的心,眼見心愛的人兒既虛弱又昏迷不醒,莫繼堯的心彷若針扎般,那種血淋淋的椎心之痛,已教他無法形容。

   花珞雲不敢再造次出聲,她知道自己錯估了一件事:為何她沒想到鷹王會如此深愛鷹妃?這下子可好了,她真能如預期般地全身而退?

   花略雲終於體會到恐懼的滋味!烏魯國王帶了他那一大票的人馬匆匆趕來,劈頭就問:「愛妃,你沒事吧?啊!

   心肝寶貝怎麼……」他扶起跌坐在地的花路雲,見她無緣無故地搞得一身狠狽,不禁狐疑起來,這時,他才注意到那一大票不明人物。「你們是何人?好大的膽子,敢襲擊本王的愛妃!」

   「烏魯國王,你最好給我們鷹王一個交代,你的妃子竟策畫謀殺鷹妃,連同隨行的護衛與刺客裡應外合,這恐怕不是『誤會』兩個字可以輕易交代過去。」流風冷冷地道,是略述此事的來龍去脈給莫繼堯知道,也是讓烏魯國王明瞭此事的嚴重性,經此事後兩國已是敵對狀態了。

   「這……這怎麼可能!」烏魯國王壓根兒不肯採信。

   「王上--臣妾冤枉啊!」花珞雲對烏魯國王哭訴著,面對流風等人充滿殺意的冷眸,花路雲心慌了,先前的狠勁與魄力早遁逃無蹤。

   「花--路--雲!」莫繼堯光是說話的氣勢及騰騰的殺氣,就令花珞雲當場嚇軟了腿,癱坐在地上。「該死的你……」

「啊!王上!救命啊,臣……臣妾是冤枉的。」花珞雲驚惶失措地扯著烏魯國王的衣袖;一旁的婢女早嚇昏倒地不省人事,她就只能靠他了!

   「這……這……」烏魯國王一時之間也慌了,莫繼堯的可怕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事。

   「少囉嗦!管你們是什麼狗屁國王,今兒個非替咱們大當家報仇不可!兄弟們!

   拿出咱們職業殺手的真本事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大家上!」刺客們的二頭頭大喝著。

   「殺啊!殺啊……哈哈哈……」

   那班近百餘人的亡命殺手,瘋狂地與烏魯國及鷹國眾將士廝殺,那股狠勁足以匹敵這些宮中勇將,要制服他們還真得花些時間、心力。

   烏魯國王及花珞雲大驚失色地頻頻呼救護駕,頓時又是一場混亂不堪的血腥場面,烏魯國及鷹國的護衛皆是菁英,而那一群殺手刺客也絕非泛泛之輩,所以,雙方戰得風雲變色,一時之間誰也佔不了便宜。倒是莫繼堯,一出手便沒給對方生還的機會,皆是一招斃命,出手之快,令人無法適時反應,常常讓對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其實,這還是他第一次大開殺戒呢!

   最後,自是那群殺手們敗陣逃逸而去,烏魯國那方的傷亡也不少,鷹國這方倒是無啥大礙。

   莫繼堯的愛禽赤鷹率領著一群蒼鷹忽然飛掠過現場的上空,朝殺手們逃逸的方向追蹤而去,流風他們料得到是能與赤鷹通靈的鷹王使然。

   「烏魯國王,你最好給本王一個交代,否則……後果自行負責!」莫繼堯抑止心中的狂怒,無情地說。

   「你放心,本王自會給你一個交代,絕對秉公處理。」

   秉公處理……「王上啊!」花珞雲心驚。

   莫繼堯憎恨地注視著花珞雲,他是不會輕饒她的!

   懷中的人兒虛弱地呻吟一聲,微微蠕動著嬌軀,企圖掙扎地睜開雙眼,莫繼堯好不心疼,瞧他心愛的人兒受到什麼傷害?這麼單薄的身子,怎受得住這種可怕的折騰?

   「舒……我的舒啊……」

   感覺到自己被牢牢地擁抱著、呵疼著、保護著,既安全踏實又暖馨甜蜜,她知道,知道抱著她的人深深的愛意,也知道是他--莫繼堯,她最愛的人。

   所以,丁劍舒拚命掙扎著急欲睜開眼,看看她最心愛的男人,想告訴他,她很好,叫他別再擔心了。

   見妻子慢慢地睜開雙眼,莫繼堯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才沉穩地落地,柔聲地喚著她的名。

   「舒……」

   「堯……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救我……」丁劍舒氣若游絲地說,稍有血色的容顏上浮現一個窩心的笑容。

   「都過去了……我絕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視力範圍……絕不再令你遭受這種可怕的際遇……我的舒啊……」莫繼堯承諾著,心情十分激動。

   「唉……你也很專制獨裁的嘛……」丁劍舒有氣無力地笑道,心裡可是十分甜蜜。

   「好,別多說了,瞧你虛弱成這副模樣,咱們先回行宮,我請御醫替你瞧瞧,調養調養。」

   「那些人……」丁劍舒訝異著個個一身狠狽模樣的眾將士。「發生戰爭了嗎?」

   顯然地,她錯過一場高手對決的精采好戲。噴!真可惜。

   透視妻子的想法,莫繼堯真是好氣又好笑,敢情他的舒不知那是生死攸關的危險情況?

   「別胡思亂想,走吧!」

   莫繼堯抱著丁劍舒走向馬車,看都不看一眼正忙著哭訴的花珞雲。烏魯國王當然又是極盡所能地哄她,令莫繼堯十分厭惡他們。

   「翠香呢?」

   「放心,有流風照顧著。」

   「等等!」丁劍舒在莫繼堯欲將她抱入馬車之際,連忙喊停。「我……我不要坐車……」

   噢!那太可怕了。

   「怎麼了?這樣的你不太適合騎馬。」

   「我……我……」

   「嗯?」

   「我會暈車啦!」丁劍舒紅著臉不好意思……錯,是羞愧地說。「暈車?」不會吧?

   這倒是莫繼堯頭一回聽到有人坐馬車會什麼暈不暈車的。

   「我會變成這樣,都是那個『囚箱』害的……」丁劍舒十分委屈地說,一想到那種差點把胃給吐了出來,還吐不出什麼『碗糕』的滋味,她就不寒而慄。

   「……好吧!那就不坐。」

   ※※※

   在行宮的書齋——莫繼堯大拍桌子,眼睛裡燃燒著兩把熊熊怒火。

   「花珞雲竟敢與大神官串謀?」

   「是的,據宰相傳來的消息,確實如此,豈料還是晚了一步,幸好王上及時趕回營救鷹妃,否則……」流風不敢再講下去。

   莫繼堯一思及此事,雙拳不禁握得死緊。「大神官那邊情況如何?」

   「因尚未掌握有力的證據,所以,目前正派人嚴密地監視中。」

   「流風,下令押大神官父女回鷹谷處治!」

   「屬下遵命。」

   忽然——「糟!可惡!」莫繼堯神色有異地衝出書齋。

   流風知事態嚴重,急忙隨後跟去。

   能與莫繼堯心靈相通的赤鷹,又傳遞了什麼消息?

   ※※※

  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異常香味,那是一種藥效特強的迷魂香,只要稍微嗅到那一丁點香味,不昏迷個二、三個時辰是不可能的,過量的話,會昏迷致死,永不甦醒。

   想當然耳,莫繼堯在奔往丁劍舒的一路上,儘是昏的昏、倒的倒的侍衛侍女,直到他奔到房門口,看見連巖磊也半掙扎地倒在地上,莫繼堯的心漏跳了好幾拍!

   門戶大開的房門,不正是意謂著……

   「王……王……鷹妃……破人擄……擄走了!」巖磊困難地說,他的意識開始混亂不清。

   他必須冷靜……冷靜一點,不能罔顧中了迷魂香的部屬的死活。「流風,你馬上到秘室拿解藥解圍。」

   語畢,莫繼堯隨著盤旋在天空的赤鷹飛奔而去,它可是他的另一雙『雷達眼』!

   ※※※

   一路追逐,莫繼堯草上飛的上乘輕功,發揮得淋漓盡致,約莫一刻鐘便讓他給追上了,而且還追到觀日嶺--一處少說有六、七十丈深的斷崖邊。

   會跑到這種不利的地方來還真是倒霉!是哪個辨事不牢的死傢伙把地圖畫錯了?

   「啊!鷹王竟追來了,早知道先殺了這兩個女人,偏該死的大神官又改變主意要活捉!」

   「他媽的!這筆生意怎麼算都賠本,殺了鷹妃及花珞雲,就擺明了成為鷹、烏兩國的公敵,光一個鷹王就萬夫莫敵了,更何況還有聲名遠播的天鷹十二傑、烏魯精兵隊?

   大神官的巨額黃金就怕咱們有命賺、沒命花了!」二頭目說。

   「依我看,咱們放了這兩個女人才有活命的機會。」

   「別再猶豫了,鷹王他……」

   「立刻放了鷹妃!」莫繼堯攔住了那批原本落荒而逃,又大膽潛入行宮擄走妻子的殺手們。「若敢傷了她一根毫髮,我鷹王要你們生不如死!」

   「放……放心!她們兩個只是昏過去而已,也沒中多少迷魂香……我們會放了她們,但是,你須答應放行。」殺手的二頭目跟莫繼堯談條件道。

   「你以為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莫繼堯帶著高深莫測的冷酷神情,一步一步地逼向前。

   「你沒得選了!我們身後可是斷崖,若你想先殺了我們,那你會先見到鷹妃墜崖……」

   殺手可不是當假的,比狠?可還有得拼!

   莫繼堯低咒一聲,緊握的雙拳有那浮動的青筋……

   「各讓一步對誰都有好處,而我可以告訴你幕後的指使者是誰。」殺手的二頭目決定出賣大神官及花珞雲。

   ※※※

   意志力,真是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奇跡式東西。

   丁劍舒,她不甘願自己處處吃虧鬥敗,或三兩下就被人搞定;不甘願任何莫名的原因來拆散她及心愛的丈夫;更不甘願因此就被壞人『賣掉』。開什麼玩笑!如果她是那麼容易被擺平,她就把名字倒過來念!且心中一股莫名的痛楚正蔓延著,如同啃噬著她的血骨般……這樣的異常感,她的腦中所想的,卻只有那深愛的丈夫莫繼堯;她該恐懼的,為了這不好的預感所以她必須醒來,醒來感受丈夫真實的愛,她深怕給錯過了。

   而花珞雲,她的甦醒為了憎恨與怨妒,為了消滅情敵,也為了她所犧牲的代價,不甘美夢化為泡影,更恨摧毀了她一切的丁劍舒,她曾立誓要丁劍舒比她更痛苦……沒理由她花珞雲敢向莫繼堯賭命地謀害丁劍舒,卻注定會失敗!沒道理!更不公平!所以,她非醒來親手了結丁劍舒不可。

   這兩個女人的甦醒,注定是悲劇的開始……

   「二……二當家,她們怎麼醒了?吸喲!這該死的女人咬我。」一名原本架著昏迷的花珞雲的殺手被她這一咬,狠狠地將花珞雲丟在地上。花路雲異常地有骨氣,吭也不吭一聲地傲然爬起。

   「哇--她!她打我!」另一名則被醒來的丁劍舒狠狠地揍了一拳,成了單眼熊貓。

   「堯!」丁劍舒掙扎束縛欲奔向莫繼堯,卻被殺手排列而成的內牆給擋住了去路。「滾開,混帳東西。」

   「你們立刻放人!」

   「你可沒答應免我們眾人一死。」二頭目說。

   「可以。」莫繼堯不再遲疑地答應。

   「好,你先退出這兒十丈外,待我們離去,你便可來接回你的妻子及花珞雲。」

   可惡!沒有人可以命令他、威脅他,但,為了心愛的妻子,他只好破例一次。

   「你們最好別玩花樣!」

   「堯!」丁劍舒的心已被淹溺在那深不可測的恐懼中。

   「沒事的,自己要小心點,情況一不對就大叫。」莫繼堯心不甘、情不願勉強地慢慢往後踱去,每退一步,他的心就愈沉重……

   「快點!」殺手們起哄著。

   不……不……他不該退後的!「少囉嗦!要走快走,只要你們不動鷹妃,我擔保你們安全。」

   見莫繼堯堅決的樣子,殺手們又遲疑了起來,就在此時……

   「該死的你……」花珞雲不知何時來到丁劍舒身側,而她們離崖邊只有五大步而已。

   「你現在在玩啥把戲?」丁劍舒搞不太清楚情況。

   「哈哈哈……哈哈哈……去死吧!」花珞雲使出吃奶的力氣猛然地撞去。丁劍舒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完全忽略了身處崖邊,結果……

   「啊!堯--」丁劍舒失足跌落斷崖。

   「不--」莫繼堯淒厲地狂喊,瘋了似的朝斷崖奔去,毫不猶豫地縱身跳下去。

   「王!鷹王啊--」流風帶了大批人馬匆匆趕來之際,卻只來得及看到莫繼堯跳崖的壯烈場景。

   殺手們慌忙地四處抱頭鼠竄,而花珞雲只顧瘋狂地大笑,高喊著:「鷹王是我的……哈哈哈……我才是鷹妃!我再也不必再作踐自己去服侍烏魯國王那隻豬……哈哈哈……我終於解決掉了那該死的女人……大好了!太好了!哈哈…」

   烏魯國王定定地看著花珞雲的一舉一動,從他帶著烏魯國的精兵隊隨後趕來後,看到的是瘋言瘋語的花珞雲,及陸續跳下斷崖的流風等天鷹十二傑……

   暮靄漸漸染紅了天邊的雲霞,山谷的南北兩面山牆分別劃過半邊金黃,盤旋在天空不肯離去的蒼鷹們,激昂的鷹鳴中竟有著難以掩飾的哀傷與狂怒。

   赤鷹瘋了似的四處狂飛,或高或低、或天或地,最後穿過雲層、飛向天外天,不可思議地消失在天地間……

   ※※※

   「啊--」丁劍舒驚恐萬分地喊著。

   丁劍舒的身子一直下墜、下墜,她的耳朵因嚴重地耳鳴而疼痛不已,胸口上彷彿被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那股巨大的壓力一直疾速增加著,身子骨彷若被分屍般痛苦,腦子裡除了無法形容的恐懼外,還是恐懼,只好用尖叫來發洩這種瀕臨死亡的恐懼與痛苦。

   愈接近死亡的滋味,愈是令人感到害怕,恐怖的體驗令丁劍舒寒到骨子裡。難道,她就要這樣莫名其妙地一路墜入黃泉?

   意識,漸漸地恍惚飄遠,所有的痛苦與恐懼似乎也慢慢地麻木了,在丁劍舒最後的一絲微弱意念裡,她只來得及問自己:「我……要死了嗎?」人在死亡前的最後一刻,心情竟會如此平靜?由於嚴重的耳鳴,丁劍舒錯過了莫繼堯悲愴的狂喊;因為恐懼而緊閉的雙眼,錯過了莫繼堯跟著跳下崖直追而來的那一幕。

   而莫繼堯,還未來得及追上丁劍舒,她卻已隨著一團乍現的光芒,一閃而逝地消失……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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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快快快!仔細找啊!」

   黃金谷樂園一方面封鎖消息,一方面派出大批的安全人員全面搶救墜崖的高中少女。

   「這下子可好,聽說受難者的家屬可是大人物耶!」安全人員們邊找人邊聊著。

   「是啊!聽說是丁氏財團總裁的掌上明珠耶,喔!錯了,丁氏財團的總裁位置前不久才由丁劍博接掌,算來是這受難者的大哥。」

   「哇靠!這下子是封鎖不了這消息了,這蒙難的女孩是千金大小姐耶!」

   「對啊!要是她稍有個閃失……」一名安全人員沒來由地打哆嗦。

   「怎麼啦?」

   「我看咱們快認真找,否則……若是丁劍博搞垮黃金谷樂園,咱們就得喝西北風了。」

   「說的是,快!」

   另一方面,丁劍舒的同學及老師們也全加入救援的行列。

   「嗚……怎麼辦,劍舒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死也剩半條命了……」丁劍舒的同學邊哭邊找著。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可別鬧出人命才好……」一位老師嚷著。

   在崖底,是個有溪流、有樹叢野草的地方,要從長得快比人高的草叢中找人還真不容易,尤其天色愈來愈暗了,幽幽暗暗地倒十分詭譎。

   此時——「喂——快來人啊!找到了、找到了!」在崖底偏遠的某個角落裡,有人喊著。

   「真的?」

   一大群人馬全湧至那個出聲的角落,七嘴八舌地問:「如何?是生是死?」

   「傷得如何?還有沒有得救啊?」

   當大家看到安穩地躺在草床上的丁劍舒時,個個是目瞪口呆,忘了該先確認一下生死,只是猛猜著: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真的就是墜崖的女孩?不會吧?眼前這女孩活像從畫中走出來的古代美女,從頭到腳全是古代貴族的行頭!

   「是……是劍舒!不會錯的!真的是她!」丁劍舒的好友江莉玲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認出來。

   「對……沒錯,是丁劍舒!大家別發愣啊,快救人、快救人!」丁劍舒的老師也認出來了。「快!她還活著……」安全人員急忙搶救。

   ※※※

   「嗯……」丁劍舒呻吟著,慢慢地甦醒過來。

   「劍舒!你沒事吧?有沒有哪兒不舒服?」丁母一臉擔憂地問,她坐在女兒的床沿,緊張兮兮地握著女兒的手。

   「……媽?」丁劍舒堆著一張疑惑的臉,腦子裡亂烘烘地理不出一絲頭緒,頭疼得緊,無力感席捲著她,她既累又倦卻不想睡。「你怎會……」

   丁劍舒環顧四周,映入眼裡的是淺紫色系的房間,這——這是她的房間嘛?她不是在黃金谷樂園嗎?何時回到家裡來了呢?奇怪了……

   見女兒一臉茫然疑惑,丁母體貼地說:「你這丫頭,怎麼那麼粗心大意?竟然跌落山崖,好在奇跡地沒啥兒大礙,不然,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叫爸爸、媽媽該如何是好?」

   丁母馬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一回想剛接到愛女跌落山崖的消息時,還令她當場昏倒,直到愛女平安地被送回後,她還是心驚肉跳的。

   哦!丁劍舒想起來了,她的確失足跌落山崖,可是,她這不是平安地回家了嗎?

   「媽!我沒事了,別擔心,是我不好行不行,你別哭啊,待會兒爸爸看見又會大驚小怪,給哥哥們見著了更不得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丁劍舒的爸爸及哥哥們全蜂擁進來,相繼喚著:「劍舒醒了沒?」

   原本安靜的房間頓時熱鬧起來。

   完了!全到齊了。

   一想到家人的過度保護及關心,丁劍舒就暗自叫苦,她的耳根子是別想獲得一刻安靜了。唉!這些人……。「爸,哥哥們,你們不去工作,全泡在我這兒行嗎?小心公司倒閉。」

   「嘿!小娃娃,才稍有精神就開始損人啦!你放一百二十個心,要丁氏財團瓦解可沒那麼容易。」丁劍舒的大哥丁劍博說。

   「可不是,你先擔心你自己再說吧,差點把全家人給嚇死。」

   丁劍舒吐吐舌。「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是受害者耶!」

   「說的是,我們乾脆搞垮黃金谷樂園如何?」丁父說。他的寶貝女兒會遭受這種墜崖的可怕際遇,全是黃金谷樂園害的。

   「爸,太嚴重了吧?」丁劍舒不敢苟同。

   「我還認為太輕了呢!」老三說。

   丁劍舒沉思一會兒,突然提出一個要求。「爸,咱們把黃金谷樂園買下來好不好?」

   「買下來?為什麼?」大伙無不充滿疑惑的異口同聲地問。

   丁劍舒一時啞口無言,但,她的眼神是如此地堅定。

   丁劍博發現妹妹的異樣,他沉思一會兒,道:「爸,咱們不妨買下它。」

   丁劍舒感激地對大哥笑笑。

   「好吧,只要劍舒高興,又有何不可,況且黃金谷樂園的前景頗被看好,值得投資。」

   「你為什麼想買下黃金谷樂園?」丁劍博問。

   「……為什麼?我也不大知道,只是覺得與其要被你們弄垮,倒不如買下來,我喜歡那兒的山山水水。」丁劍舒若有所思地道。

   大伙互望一眼,一顆心彷彿不安起來,是哪裡不對勁呢?他們該不該詢問劍舒原先那一身裝扮穿著是怎麼一回事?

   看著因疲倦而又轉入夢鄉的劍舒,那一臉愁容與莫名的哀傷真教他們心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單純的墜崖,會使一個人有如此巨大的改變?原本開朗的劍舒到哪兒去了?

   還有那一幅被一個叫司馬文曲派人送來的古畫,又有何干連呢?短短的一天裡竟發生這麼多事。

   丁家被揮褪不去的疑雲籠罩著……

   ※※※

   「鷹……鷹王……饒命啊!微臣是冤枉的啊!」

   「王……王上……請饒命……」

   大神官父女嚇得冷汗涔涔,全身打冷顫地跪地求饒,朝上眾臣個個冷眼射殺他們父女,尤其是莫繼堯身側的天鷹十二傑,那一臉冷血無情的神態煞是令人膽寒。

   但,有誰比得上悲憤交加的莫繼堯?緊抿的唇、布著血絲的眼,冷冷地盯著跪地求饒的賊人父女,散發著騰騰的殺氣,如同死神般高坐在上,品嚐人類畏懼死亡的惶恐與懼怕。

   莫繼堯做個手勢,馬上有兩個侍衛架著瘋瘋癲癲的花珞雲上殿來。

   而烏魯國王老早就狠心地與她劃清界線,逃回國避避風頭,美女跟性命一比,花珞雲自是被犧牲了!怪只怪她出了這亂子,開玩笑!謀殺耶,對像還是鷹王的愛妃,而且花珞雲因而瘋癲,那他還要她幹嘛?

   花珞雲一見到大神官父女倆,便開始尖叫嚷著:「啊——你這該死的老賊!出賣我,想把我滅口!可惡的賤人,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哼!竟妄想跟我搶鷹妃的寶座……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你這該死的死老頭還企圖謀反!想做鷹王?下輩子也別妄想!哼!該死的!你們兩個通通該死!不准跟我搶……」花珞雲先指著大神宮父女破口大罵一番,再奔向前拚命地死拉活扯兼猛掐著他們父女倆,一會兒是針對驚慌失措的大神官;一會是對付光會死命尖叫的嬌嬌,三個人鬧成一團,也快打成一團。

   莫繼堯的表情並沒有更進一步的變化,作個手勢,打成一團的三人馬上被帶下去——處決!

   「不……不要啊——我不想死!我是冤枉的——」

   除了瘋癲的花珞雲還不甘願地打著踢著,大神官父女倆害怕地喊著。

   而莫繼堯連蹙一下眉也沒有,森冷漠然地說:「宰相,本王命你全面封鎖烏魯國的經濟、交通三個月。」

   「臣,遵旨。」

   ※※※

   莫繼堯站在觀日嶺崖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崖底,腦海中浮現著愛妻在他眼前消失的一幕,好像從她消失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心就跟著迷失了,就連他的生命活力也彷若被抽空似的。

   原來,他愛丁劍舒愛得似海那般深,甚至勝過他的生命!只要能讓她平安地回到他身邊,就算要他舉劍自刎也絕不遲疑!

   但,莫繼堯絕不輕言放棄。

   他曾向丁劍舒說過,就算她到了天涯海角,他也會尋回她的。

   莫繼堯仰首望天,喃喃自語地道:「也許真的有神鬼存在,舒或許真是來自天界……也或許是來自她所謂的『未來』,無論如何,我非尋回舒不可。」

   蒼天披著殘霞,一群蒼鷹在天空翱翔著,激昂的鷹鳴既悲憤又傲霸,像呼應著佇立在崖邊的莫繼堯。「你聽見了沒有?把舒還給我——還給我!」莫繼堯向天空猛揮空拳,發洩著心中難以壓抑的傷痛。「就算你不還給我,我就親自去找回她!神哪!神哪——」

   我願意相信神鬼的存在,就請你幫助我吧!助我飛越那神秘的時空遙距……

   莫繼堯祈求著,他願意拿性命去賭一場。

   ※※※

   丁劍舒流著淚醒來。

   在夢中的一景一吻彷彿親身經歷過般,那麼深刻、那麼鮮明,還有與她真心相愛的丈夫——莫繼堯。

   她能說這不是場夢嗎?在夢中,在那個古代時空生活了大半年,但,卻只是她昏睡近一天的一場迷夢而已啊!現在的台灣正值冬天,而在古代卻已是夏天了,在古代所擁有的一切,現實生活中她什麼也沒有,丁劍舒就算再多麼不願意承認它只是南柯一夢也沒辦法,她的步調一直順著現實生活走,一天的光景中卻擁有大半年的記憶。是夢吧?

   若不是夢的話,該如何解釋這虛虛實實的際遇呢?但,她的心、她的靈魂卻深深地泥足深陷,陷落在夢裡那場刻骨銘心的愛戀之中。

   丁劍舒下床,走到落地窗前,拉開原本隔離著內外光景的窗簾,窗外正飄著濛濛細雨,灰色的天空顯得死氣沉沉,那雨絲正似她心中揮不去的惆悵與心傷,更像垂在臉頰上的兩行清淚。

   「什麼嘛!為什麼我要受這種折磨?為什麼要為愛神傷哭泣?是夢是真?是夢是真哪?難道我注定要難過一輩子?誰來告訴我啊?」丁劍舒挫敗地跌坐在地毯上,那麼真實的一切,她無法認為它只是一場夢。

   為企圖緩和情緒,丁劍舒用遙控器開了音響,優美又傷感的歌聲便流瀉而出,豈料竟是一首觸痛她的心的曲子——卿卿呢語夢你在迷離雲岫夢你輕輕擁我如舊就算月圓月缺就算我心已秋對你的思念永不熄滅…………。這首曲子簡直把她所有的心事全都洩露出來了,害她除了掩面痛哭外,什麼反應都成多餘。

   「堯……堯……堯啊……」

   丁劍舒泣不成聲地喚著,如同夢中般輕喚著身邊的男人。但,現在就算她扯破喉嚨地狂喊,莫繼堯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

   說它是夢,丁劍舒不相信,她是如此地深愛著她的鷹王、她的莫繼堯。與他一別,她的心也隨之失落了;若不是夢,這一切又該如何解釋呢?正史中沒有鷹谷,也沒有天鷹王朝啊!

   「劍舒,怎麼哭成這樣?臉色那麼蒼白……」丁母一進女兒的房間便見到哭倒在地毯上的丁劍舒,好不心疼地扶她到床上躺著。

   「媽……我告訴你一件事……」

   丁劍舒把她在鷹谷生活半年的點點滴滴全告訴母親。告訴母親她是如何愛上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又是如何愛她。

   見女兒的情緒表情在訴說這一段如夢似幻的愛戀時,有嬌嗔、甜蜜,有深情、真愛,儘是一副十分幸福美滿的樣子;然而,故事落幕了,女兒與最熱愛的丈夫分離了,她的臉上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悲傷,淚水也撲簌簌地直下。身為人母,見女兒如此痛苦,丁母的一顆心也被揪痛了,丁劍舒可是她的心頭肉啊。

   丁母實在不忍女兒如此絕望,好似生活就此失去寄托,她真怕劍舒往後的日子會過得如行屍走肉,劍舒才十八歲而已,人生還有一段好長的路要走,總不能讓劍舒成天以淚洗面地過一生吧?女兒碰上這種事,做母親該如何安慰呢?就連她也半信半疑的,若沒親身經歷過一場真情至愛,對於生離死別的打擊又豈會傷得那麼深、那麼重?

   丁母聯想到她小心收藏的那一套古代華服的行頭。

   難道這又暗示著什麼嗎?難道劍舒———穿越時空?但,可能嗎?在短短的一天之中?怎麼可能?

   可是又該如何解釋劍舒的反應及那套華服、神秘的古畫?

   丁母的一顆心也跟著布起疑雲來,腦中忽然閃過一號人物———司馬文曲。

   也許這個人知道什麼吧!

   「劍舒,你可認識司馬文曲這號人物?」丁母忽然問道。

   「司馬文曲……」丁劍舒的記憶漸漸回想起司馬文曲這個神秘人物,還有他那席關鍵性的話。「對了,他一定能解釋這一切的,他一定可以!媽,快派人去找他。」丁劍舒激動地扯著丁母的手。

   「好……好,別急,媽馬上派人去找。」

   豈知,幾乎翻遍了台灣各個角落,就是找不到這一號人物。

   ※※※

   光陰匆匆,一晃眼一個月就過去了……

   丁劍舒不顧家人的反對,照常到學校上課,表面上是一個生活忙碌的高三生,為了升大學而成天抱著書猛啃,而她的心呢?

   也許是空了,也許是死了,若不是強迫自己拚命唸書找事做,丁劍舒早就崩潰了。

   也許是把自己逼得太緊、壓抑得太苦,這一個多月來的身體有了極大的差異,以前的丁劍舒身子壯得像頭牛,精力頗旺盛,更別說她有武術底子;而今,丁劍舒十分容易疲倦、慵懶、提不起勁、貪睡,還有一直揮褪不去的噁心感及反胃。在飲食上也有極大的改變,腥一點的東西,丁劍舒全碰不得,否則非得抱著馬桶猛吐不可。

   今天晚餐時,丁母因心疼愛女愈來愈虛弱的身子,怕她聯考還沒開始考就先身體不支地倒了,硬是軟硬兼施地要她喝下鮮魚湯,丁劍舒拗不過母親,豁出去地「咕嚕咕嚕」

   地嚥下肚,結果躲到廁所「傾吐」一番,經這一折騰,臉色蒼白如紙的樣子,嚇壞了丁家上下,連忙請家庭醫生來應診。

   「黃醫生,小女的情況如何?」丁母心急地問,心中卻一直存有一個荒謬的猜測……

   「是啊!如何?黃醫生。」其它丁家人跟著問。

   倒是躺在床上的丁劍舒沒啥反應,一沾到床她就只想睡覺。

   「這……」黃醫生望了一眼疲累得合眼欲睡的丁劍舒,他相信自己不可能誤診,可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黃醫生,你我算是世交了,可別隱瞞咱們一家子。」丁父對年近五十的黃醫生說,他發現黃醫生的顧忌。「若是劍舒有啥病痛可得告訴我們。」

   「難道劍舒患了什麼病嗎?」丁母惶恐地問。

   「黃世伯……」丁家七兄弟擔憂地喚著。

   「這……好吧,劍舒她是懷孕了。」

   「懷孕?」大家不可思議地拉高聲調音量。

   在眾人震驚之餘,丁劍舒乍聞「孕事」之時,倏地睜開雙眼,幾乎是彈跳起身地呆坐在床上,她萬萬沒料到自己會……

   「懷孕?」

   丁母連忙一旁安撫丁劍舒的手足無措。「劍舒不要慌。」

   果然,丁母是猜中了。

   「這怎可能?劍舒她……不可能!」丁劍博不相信。

   「是啊!黃醫生別開玩笑了。」丁劍舒的老爸不悅地說。「不會錯的,劍舒確實懷孕了,但,你們最好再送她到婦產科仔細檢查較妥當。」

   要不是老交情了,黃醫生可十分不滿有人懷疑他的醫術。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大家把目光焦點全股注在呆愣在床上的丁劍舒,他們堅信她不可能亂來的。但,自從丁劍舒到學校上課後,每天都有司機接送,也不曾私自外出亂跑,究竟丁劍舒是怎麼遇上這種事的呢?天哪!他們丁家小寶貝才多大啊?太殘忍了!

   而丁劍舒卻笑了,彷彿春回大地般地在她臉上又有了生機,她那眼神充滿了希望。

   大伙見丁劍舒的『異常』,連忙圍上前詢問:「劍舒,別怕,哥哥們及爸、媽會保護你,一切有我們。」

   而丁劍舒只是十分興奮與激動地回望眾人,十分高興地說:「這不是夢!這不是夢!

   我就知道這一切是真實的!我……我……我還懷了堯的孩子,我和他的孩子……」

   丁劍舒哭了,但,臉上的欣喜是無庸置疑的,她的手輕撫著平坦的小腹,儘是滿心的愛憐,她的腹中正懷育著她及莫繼堯的愛情結晶哪!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她不是傷心得死去活來,而是高興得要死呢?除了丁母,大家全丈二金剛摸不出頭緒來,究竟他們錯過那一片段了?

   「我來說吧!」

   丁母決心道出丁劍舒所描述的際遇。

   事情終要解決,也沒有永遠的秘密好隱藏,把一切都說開來明講吧!到底還是要面對事實。

   ※※※

   黃金谷樂園近來頻傳有人在谷中發現紅色蒼鷹蹤跡,傳說中,那是一隻稀世罕見的紅鷹,率領著原本四處孤游的翔鷹,時常出現在幽谷深豁中,激昂的鷹鳴常隱約地飄蕩在黃金谷各個角落,屬於山谷地形的黃金谷樂園四處可聞回傳的鷹鳴,時而悲憤、時而淒涼地,有心探訪的人常為此深具靈性的翔鷹而滿心感慨,尤其是那只紅色的翔鷹,好似為了失去的愛侶,瘋狂搜尋著……

   ※※※

   終於,寒假開始了,農曆新年的腳步愈來愈近。

   跟著寒假的來臨,丁劍舒肚裡的寶貝蛋也已有五個月大嘍!她身上穿的是可愛的孕婦裝,手中的課本由教科書改為育兒叢書,丁母則是每天灌輸她准媽媽的育兒經,丁家的男人們對她更是呵護有加,成天緊張兮兮地,下了班也都不去應酬,全部都往家裡跑,現在丁家最重要、最偉大的人,非丁劍舒莫屬了。

   其實,細數日子,丁劍舒的孩子怎麼可能有五個月大呢?頂多從失蹤那日算起也才兩個多月,但,孩子確實就五個月大了啊!丁劍舒可是頂著一顆肉球耶。

   原因在於古代時空與現代時空間的差異,若在古代而言,丁劍舒可在那兒生活大半年,豈料一跳回現代,不過只差了短短的一天,管他起迄點相隔多久,丁劍舒肯定自己確實在古代生活了半年之久,雖然令人難以相信,但,它卻真實的發生在丁劍舒身上。

   而且,為了安心養胎,丁劍舒放棄升學。但說什麼,她也要拿到高中畢業證書,這在校方當然引起很大的爭議與輿論。但,一亮出丁氏財團的大背景,校方還得反過來逢迎巴結一番,丁劍舒在學校更是獲得百般的禮遇,而對她愈來愈有『孕味』的身子更是保護有加。唉!還真是現實,但,丁劍舒的處境卻安穩多了。

   這日,丁劍舒閒來無事,便著手整理一下自己的內務,雖然任何事情家人都打理好了,但,她還是想做點事。

   她想起了大衣櫃。

   大衣櫃裡清一色地全是孕婦裝,什麼可愛型、少婦型、高貴型……款式齊全地掛在衣櫃內,一想到家人拚命推銷這些孕婦裝來討好她時的表情,丁劍舒不覺會心一笑。

   她無疑是幸福的,但,她的心永遠都缺了一大口,任誰也無法填補,除了他之外。

   莫繼堯……丁劍舒又想念起她執愛的丈夫,心中的苦是無法說出的,原來生離死別是這麼殘忍的事,她的世界差點因此坍塌傾毀,若不是為了肚中的寶貝,丁劍舒恐怕熬不住。

   母愛的力量真是偉大啊!想起肚中的寶貝蛋,丁劍舒溫慈地笑了,滿足地用右手撫了撫圓圓的肚皮,感受到微微的胎動,所謂母子連心吧!

   她動手整理著一套又一套的衣服,突然發現到衣櫃內側有個暗格。

   「咦?以前怎麼都沒注意到還有一個暗格?」

   丁劍舒好奇地拉出抽屜式的暗格,霎時,她呆愣住了,隨即她既興奮又緊張,小心翼翼地緩緩拿起折放整齊的美麗華衣。

   一套繡工精湛的古代衣裳———丁劍舒的手顫抖著,擒著淚再往那暗格瞧去,珠鈿玉釵、緞帶步搖,還有首飾等行頭……

   這一切都是丁劍舒所熟悉,這是她當日出遊時的穿著啊……原來,她並非完全與天鷹王朝時代失去聯繫,縱然它不存在為人所知的歷史洪流中,但,它終究還是存在的。

   一滴淚、兩滴淚……成珠成串地滑落丁劍舒的臉龐,滴滴印烙在那襲衣裳上,渲染成一片濕,一片深無可測的情海。

   房門口,丁母恰巧發現這一幕,打消進去的念頭,悄然地合上房門退下。她想,劍舒,你終於也發現了。

   ※※※

   莫繼堯終於忍不住地用手捏了捏眉心,他的意識十分堅毅不屈,但,外表的憔悴與疲憊卻是無法遮掩的,而且他瘦了,天鷹十二傑因而擔憂不已。

   「王上啊,您還是先休息一陣子吧,近兩個多月來,您一直夜以繼日地長期使用王族秘技,這樣身子會吃不消的。」

   流風看不過鷹王這樣折磨自己,冒著觸怒鷹王的後果進言。

   可不是,用靈魂附體這招是十分危險的,除了本身精神力要強大過被附身者外,還要有深厚的根基,否則會熬不住靈魂相斥的苦楚而魂飛魄散,雖然莫繼堯有絕對的把握駕控赤鷹,但,附魂時間愈長,莫繼堯的精神愈容易渙散,也愈危險,教天鷹十二傑等人擔憂不已。

   「別說了,我曉得。」莫繼堯結束舒解疲憊的動作,漠然的聲音裡含有一絲不悅。

   「你們都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

   天鷹十二傑一退出鷹王的寢宮,莫繼堯孤坐在偌大的寢宮內。霎時,所有的孤寂冷清全湧上心頭,才多久?為怕觸景傷情,自丁劍舒離去後,莫繼堯幾乎不曾再踏進寢宮一步。

   在他的記憶中,全是愛妻的一顰一笑,在這寢宮中四處都可以浮現昔日丁劍舒的身影,少了她,寢宮什麼價值也沒有。

   他孤獨太久了,好不容易獲得可以相伴終老的愛侶,上天竟狠心地拆散他們。

   你何其殘忍!何其殘忍啊!

   「舒……我心愛的舒啊!你究竟是在何方?在何方?為什麼不回到我身邊?」

   莫繼堯的意識漸漸飄遠了,也許他真的累了,累得他不知不覺地一沾到床就昏昏欲睡,臨睡前還不斷地呢喃著,一聲聲、一聲聲地喚著:「舒……舒……我的舒啊……」

   他的脆弱在此一覽無遺。也許,在莫繼堯的潛意識裡希望自己入睡,那樣應該可以夢見他心愛的人吧!

   是夢也好,就好好慰藉莫繼堯的相思之苦吧———

   ※※※

   莫繼堯寄魂於赤鷹,好似飛過千山萬水,也好似飛越了時空遙距般,似夢似真,他管不了那麼多,只是專注地搜尋著,在日暮黃昏時,在日出東山時,一日復一日,一日復一日……

   終於,他看見了!他終於找到心愛的妻子了!化身為鷹的他,疾速飛馳著,飛向心愛的人兒身旁……

   但!悲劇重演,他心愛的舒破人由高處推落,而他又錯過了一步。

   「不——」

   莫繼堯驚醒,他急速喘息著,冷汗涔涔地,他從未如此駭怕過,但,這個夢,一個好像就發生在他眼前般真實的惡夢,令他喘不過氣來。

   「太……太真實了!難道……這暗示著什麼嗎?」莫繼堯慢慢地冷靜思考。

   「……是夢也罷!我絕不允許有人在我眼前奪去我的最愛!」莫繼堯私下立誓著。

   「而夢中迥異的場景令他生疑,他本能地料到那兒一定是劍舒所說的,一個叫『二十世紀。台灣』的地方。但,為何另一半的場景那麼像鷹谷呢?莫非……

   可能嗎?鷹谷會與那個叫「二十世紀。台灣」的地方有所關聯?但,靈氣深重又千奇百怪的鷹谷,一向有許多不可思議的力量與資源……傳說也好,神話也罷!

   莫繼堯的直覺告訴他,非得下注賭一把不可。

   劍舒的出現曾是那麼轟轟烈烈又十足神奇,誰可以擔保她不能再這樣出現一次?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在他心中又重新燃起希望。

   「傳流風。」莫繼堯朝寢宮外殿的侍衛下令著。「是。」

   ※※※

   年初五,丁劍舒在家人的陪同下來到了黃金谷樂園;而今,丁氏財團已是黃金谷樂園的大股東。

   他們一家人分別暫住在黃金谷樂園內的度假小木屋,由丁母與丁劍舒住同一幢方便照顧。

   丁劍舒趁著母親到隔壁木屋找哥哥們時,愉愉溜出去散步,因為他們一向把她保護得太過,如今她又懷了孩子,丁家人簡直快二十四小時地全面「盯哨」了,尤其是近幾日,想出門散心他們都不放行,若不是大過年的,而丁劍舒又執意要到黃金谷樂園來,否則她此時應還是悶在家裡。

   若不是家人全是出自關心,她會以為自己被軟禁了,就不知道丁家人究竟在緊張什麼。

   所以嘍,丁劍舒再不逃出家人緊迫盯人的行動,她會神經衰弱的。

   漫步在蓊鬱林間,感受被原始自然的清新氣息包圍的感覺,耳邊可聞鳥叫蟲鳴,還有遠處傳來的涼涼流水聲,在南台灣的二月下旬是暖洋洋的,但,在綠蔭蔽空的林間,倒可感到微風吹過的一絲寒意。

   舊地重遊,丁劍舒的心情卻出人意料地平靜,而思緒卻澎湃著,她每跨出一步,昔日畢業旅行的一幕幕,如泉般湧現在腦海中,與今日一比倒有景物依舊、人事已非的感慨。

   是什麼在心中頻頻呼喚呢?

   是什麼驅使她的腳步一再地踏向前呢?

   那種遵照的感覺,活絡著丁劍舒的每一個細胞,莫名地牽引著她浸淫在——遠古的呼喚裡……

   經丁劍舒那次意外後,那一座森林迷宮已改建重劃,那一處斷崖邊加了鐵欄杆,她去看過了,心情卻沒多大的激動反應,淡淡一笑又悄然離開。然後是那一幢二層樓高的木屋博物館,丁劍舒覺得自己好似在做最後的巡禮般。

   「劍舒!你怎麼跑出來了?大家正四處找你呢!」丁劍博斥責中帶著擔心的口吻說著,他追向前擁著妹妹的肩膀。

   「透透氣啊!不然我會悶死,你們總不會都帶我來到這裡了還禁我足吧?」

   丁劍博歎了口氣,若不是……「好,你要出門可以,但,至少要找我們陪啊!」

   他的寶貝妹妹可是個路癡呢!

   「大哥,你們平時忙於公事,回家又要忙著照顧我這小妹,難得大過年的,你們應該找女朋友去輕鬆一下,不然小心娶不到老婆喔!」丁劍舒調皮地說。

   「這不用你操心,你才是大家爭著疼的對象。」丁劍博笑笑說。「何況還有我們的小外甥女呢!」

   「誰說一定是女的?我覺得寶寶是小男生。」丁劍舒不服氣道。

   「女生才好,多可愛。」

   「男生就不可愛了嗎?告訴你,大哥,人家我老公長得比四大天王還要英俊,生男孩一定像他爹……」說到最後,丁劍舒原本俏皮的語氣化成傷感的無奈,神色也跟著黯淡下來了。

   爹?劍舒竟然用這古早味的稱謂?想起她這奇妙的際遇是多不可思議,但,又不得不信,連孩子都有了。丁劍博感歎著。

   「瞧你!別傷心了,若是注定好的,任誰也無法逃脫,無論相隔多遠,終得聚首。」

   「就是啊。」丁劍舒及大哥走出樹林,抬頭望了望湛藍的天空漸披的彩霞,看著它漸漸被渲染成橘紅,就在天的彼岸好似有一群飛鳥劃過天際,耳邊忽聞隱約的鳥鳴,是……

   鷹鳴?「究竟上天注定我該如何呢?是開我一筆玩笑捉弄我?抑或是考驗愛情呢?太多未知的變量了……」

   丁劍博不語,他是無言以對。原本,他篤信人定勝天,自己才是支配生命與人生的掌控者,但,妹妹發生這樁超越時空的愛戀後,他又不得不相信人還是活在上天所定的輪盤下,輸與贏絕非定數,也絕對是出自自己手中。但,其結果又未嘗不是命運的另一種安排呢?到頭來,人依然是遵循著命運的軌道前進,只是解釋已因人事而異罷了啊!

   「別想了,走,到遊樂區逛逛吧。」

   「遊樂區?」丁劍舒蹙眉,但隨即又一臉期待地說:「大哥,咱們去坐坐摩天輪好不好?聽說有三十層樓高耶!可以一覽黃金谷的全貌。」

   「有何不可?只要你開心就好。」丁劍博捏了捏丁劍舒的鼻子,笑著說。

   「哇!太好了,咱們快走!快走!」丁劍舒孩子似的拉著大哥的手,迫不及待地要去遊樂區。

   「都要當媽媽了,還這麼孩子氣?」丁劍博取笑道。

   「誰說的,我帶兒子去玩不行嗎?」

   「劍舒,那小傢伙可還未出世呢!他哪懂得玩?」

   「這你就不懂了,大哥,我們母子連心嘛!」丁劍舒十分自豪地說。

   突然間,七、八個人的聲音響起:「可不是,我們的心也全繫在你身上!」

   原來,丁家全家福又到齊了,團團包圍住了劍舒,頻頻過分關心地東問西問。

   「怎麼全都來了?還真會找。」

   「那還用說。要去坐摩天輪?不太好吧?那很高喲!」丁母說。

   「媽———」

   又來了!免不了又是一陣勸說,不就是坐坐摩天輪嘛,這也不放心,若不是丁劍博出面,她還真的又被『扣押』啦!

   「這……妥當嗎?萬一……萬一摩天輪半途故障,或是倒塌了,怎麼得了?」

   老二說。

   「二哥,你未免大杞人憂天了吧!」丁劍舒挫敗地說,她這二哥別的沒有,想像力倒特別豐富。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老二理直氣壯地說。

   「呸!呸!呸!烏鴉嘴。」丁劍舒佯裝不悅地說。

   「是是是!」老二認命地道歉。

   「好啦,咱們快走啦!坐那個要排很久的隊呢!」丁父說。

   一群人就如『眾星拱月』般的擁著丁劍舒去坐摩天輪。

   當丁劍舒在家人的陪同下坐上摩天輪,隨著它緩緩地升高,視野也變得更遠、更廣、更遼闊,那抹夕陽餘暉溫慈地籠罩大地,黃金谷樂園的山壁因角度的關係而被夕陽餘暉分割成兩半;上半部是柔柔的黃金綠,下半部是墨綠色,也許沒啥特殊,但那——麼大一片的對比色,真有『數大便是美』的感覺。

   丁劍舒終於釋然了,難怪早在初訪此地時,會有股說不出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黃金谷跟鷹谷的山山水水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了!

   為什麼有那麼多巧合呢?自然界又藏有多少令人歎為觀止的神奇呢?又有多少神秘而不為人知的力量存在呢?

   遐思之餘,一直專心俯視黃金谷的丁劍舒,忽然激動地由座位站起,恨不得打開纜箱的門出去——開玩笑!照這高度估計,少說也已有二十層樓高,更別說他們還未抵達最高點呢!

   「劍舒!你在幹什麼?」全家人齊上,硬是拉回作勢開門的丁劍舒,一個比一個還緊張。

   而纜箱也因他們過大的動作而搖搖晃晃,嚇得大家冒出不少冷汗,直至纜箱漸漸停止搖晃。

   「嚇死我們了……劍舒,你不知道剛才那樣很危險?」丁劍博開口斥責妹妹。

   「是啊……調皮要看看場合……」老二說。

   「小妹啊!可是看到什麼了?」老四問。

   「劍舒?」

   大家喚了喚未回一句的丁劍舒,她的眼緊緊地追隨著纜窗外那群飛翔遨遊的鳥。

   「咦!奇怪?這群鳥是老鷹耶!看到了嗎?那一隻是紅色的!不知是育種還是突變?

   竟然有紅色的鷹,挺酷的,也很帥氣又性格,難怪小妹那麼震驚失常。」老五自以為幽默地說,企圖緩和緊張的氣氛。

   丁劍舒確實震驚得不能自己,天底下會有那麼巧合嗎?

   「我聽說這群以紅鷹為首的鷹群最近造成頗大的轟動,又替黃金谷招來了大批人潮。

   看!從這兒望下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像小人國似的,想不到這兒的管事做了這麼成功的宣傳企畫……」丁父也好奇地觀看那群翔鷹的鷹姿。

   丁劍博不語。但,他這總裁可以確定,如山高的報告可沒提到這個案子。

   突然,那群鷹鳥以紅色蒼鷹為首,飛近丁劍舒他們的纜箱,在其前方盤旋不去,那只紅鷹更有企圖飛入的舉動,令大伙好不驚訝。

   「……赤……鷹?」不知不覺中,丁劍舒吐露這兩個字。

   是的,那種感覺……那傢伙永遠是那麼神氣巴拉又愛與她作對的。但,現在,再遇上赤鷹,覺得這神氣到家的傢伙竟是那麼地可愛!「赤鷹?」丁家人全一臉狐疑。

   「對,一定是赤鷹!是堯的寵禽。」丁劍舒又伸手想開門。

   丁劍博及時制止,道:「住手,危險啊!」

   「不,赤鷹……它不對勁……好像很狂亂慌張,不可能啊!它一向跟堯一個樣子的自負……」

   丁家老四聞言,仔細地在窗邊探望,驚叫:「不好了!咱們被困住了……」

   「什麼?什麼意思?」大家全驚訝地問。

   突然,纜箱的門被由外打開。

   「什麼意思?現在丁氏財團一家十口全被困在摩天輪最頂端,而我們三個受雇的職業殺手要送你們下黃泉。」

   三個戴墨鏡的男人分別由別的纜箱爬進來,每人帶著兩把滅音手槍,冷冷地說,他們的突然出現,成功地掌握現況。

   丁母驚呼一聲,欲拉回離他們三人最近的女兒,豈料慢了一步,丁劍舒先給對方眼明手快地架了過去,處在極危險的門邊,而門正大開著。

   「放開我!」丁劍舒掙扎喊著。

   對方是職業殺手,丁劍舒完全被制住多餘的掙扎動作。

   「劍舒!」丁家人緊張地叫著。

   「放開我妹妹!」丁劍博大喝。

   「恐怕不行,而且你們全得死,誰叫你們收購併吞王氏企業?」原來是這樣啊!

   「商場如戰場,怨不得人!王董未免太小人了!」丁劍博怒說。

   「囉嗦!」

   三名殺手準備瞄準射殺丁家人之際,那群蒼鷹竟然闖進來,展開人鷹大戰,場面是一片大混亂,雙方人馬加第三者——老鷹——大打出手,原來丁家全是練家子,連那溫柔的丁母也有兩把刷子呢!先前按兵不動,是因為丁劍舒在對方手裡,經那群老鷹的幫助,他們才得以反擊。

   但,殺手可不是混出名的,身手自是了得,要擺平他們可非易事,何況他們又有槍呢!

   就在『你推我擠』的混亂情況下,丁劍舒一個不小心,整個人往後栽向纜箱門口……

   「啊——爸、媽——哥——」

   「劍舒!」

   丁家人眼睜睜地看丁劍舒從三十層樓高的地方掉下去,丁母受不住刺激而當場昏倒。

   「媽!媽!」

   大伙又忙著照料昏過去的丁母,又一邊手足無措地注意丁劍舒。

   而殺手見情況失利,便縱身跳出去,他們可是有備而來的,背上背著降落傘。

   但,殺手們一跳出纜箱就遭那群老鷹襲擊,恐怕凶多吉少……

   在丁家人絕望悲痛地頻頻吶喊下,他們親眼看到那神話的一幕……

   是幻覺嗎?在丁劍舒一直下墜在半空中的當時,他們由高空俯視到的,不是有新穎的遊樂設備的黃金谷樂園;而是一個山明水秀,有著在古代才有的皇城、街坊。

   哪有什麼『現代』的東西存在?重要的是,他們看見———那只赤鷹飛向墜落中的丁劍舒,彷若神仙法術般的,在瞬間幻化成一名英勇了得的男人,牢牢實實地接住她!那男人像是半空冒出來般,他出現的同時,赤鷹竟從另一個方向伴著一隻白鷹出現,一同隨著那抱著丁劍舒的男人緩緩地平安著了地……

   咦?不對呀!外面是古代場景?那……丁家一家人坐的是什麼東西?古代可沒『摩天輪』這玩意啊!

   眾人一回神,看看彼此,再看看四周。

   沒錯啊!他們一家除了丁劍舒外,全還待在摩天輪的纜箱內啊!但!也不對啊!

   外頭明明是古代的景物耶,不信?大伙再一同往外瞧瞧!

   「哇!」

   眾人驚呼一聲,原來欲往外探的頭,被紅白二鷹『空襲』而嚇到,目光不覺地盯著它們的鷹姿,看到紅白二鷹筆直地飛向夕陽,神奇地一閃消失,留下許多驚歎號——丁家人目瞪口呆地互望一眼,再看看纜窗外的實物。

   「這……怎麼又變回黃金谷樂園了?外頭全是新穎的遊樂設施,哪有『古代』的影子?」大夥兒不可思議地討論著,而且,他們已坐完一圈摩天輪,又回到原點。

   丁家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出口的,他們完全陷入那神奇的經歷中,久久不能自己……

   當然,他們沒能注意到喧騰的嘈雜,還有那廣場中三名活活摔死的男人,及大批聞聲趕到的警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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