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屋外響起了腳步聲,他仔細一聽,此人行走平穩,腳步聲的輕重一致,並非是秋兒特有的一重一輕。
不是她!他有些許的失望。
突然,門被推開,剛才聽到的腳步聲進了房裡。
“二莊主,用早膳了。”此人學著顏清秋的語調說話。
開口的是一名陌生女子,並非是清秋。俠慕文一聽就知道來人不是困擾了他一整晚的秋兒。
為什麼今天換了一個人來伺候他?秋兒到哪裡去了呢?會是不願意來見他嗎?一連串的問題在俠慕文的腦海中快速掠過。
“秋兒呢?”過了許久,他終於沉聲開口詢問。
“二……莊主,我……我是秋兒啊!”害怕被認出來,她抖著聲音說自己就是秋兒 。
今早她忽然被劉總管派來冒充秋兒,不但要她學秋兒講話的語調來服侍二莊主,甚至要她不管二莊主是否察覺異樣,她都要打死不承認,一定要盡力地騙過他一天。
他雖然眼瞎,但是他的心並不瞎,這人竟然還想騙他。
俠慕文頓時怒不可遏,使勁捶了下床柱。
砰的一聲巨響,讓她嚇了一大跳,她的心因恐懼而猛烈跳動。
“二莊主,秋兒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我求你別生氣了。”她真的害怕他的怒氣。
她果然不是秋兒!秋兒面對他的無明火,絕不是恐慌地想要平息他的怒火,而是用著不輸他的音量和他叫囂。
“過來扶我過去用膳。”他抑下怒火,命令地說。
她既然堅持她是秋兒,他就一步一步地引出她不是秋兒的事實。
“是。”不解他?何會突然平心靜氣,她只能儘量不再惹他生氣,聽令行事。
她走上前去扶住他,將他帶到了桌旁。
光她這個舉動就洩底了。在這個房內,秋兒從沒扶過他。
“二莊主,坐這兒。”怕他摔著,她小心地扶他坐下。
她一直不懂為何?二莊主準備的是筷子而非調羹,但是,平常秋兒也是這樣讓二莊主進食的,她就算感到奇怪也不敢私自調換,怕這樣會讓他起疑心。
她將碗、筷塞給了俠慕文,並夾了些菜進他的碗裡。
俠慕文吃了兩口飯後,重重地將碗、筷放下,桌上的盤子還因他放下的力道過猛而跳動。
“二莊主……怎麼了?”她早已嚇得全身發抖,原本想說只要撐過他用完膳就行了,怎知他吃沒幾口就又生氣了。
“你根本不是秋兒!給我滾!”他不要秋兒以外的人來伺候他。
“我是秋兒啊!為什麼……”她話還沒說完,就嚇得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想狡辯!秋兒在他用餐時會一一地介紹菜色,還會跟他說明菜的做法,不會像她靜靜地待在一旁。
為何要找個人頂替秋兒?俠慕文氣急敗壞地掃落了一桌的碗盤。
“二莊主……”
“你給我滾!叫劉總管去把秋兒給我叫來!”他放聲大吼。
“是、是。”她幾乎是逃命似地奔了出去。
誰說二莊主的脾氣變好了?根本是騙人的!
秋兒,你是去了哪裡?為什麼要躲著我不肯來見我?
害怕失以為清秋的恐懼漲滿了他的心頭,他緊握住拳頭,強忍住身子一陣陣的顫抖 。
不一會兒,劉總管氣喘吁吁地趕到,他大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二莊主,你找小的有什麼事?”看見滿地的混亂,劉總管習以為常地視而不見。
“秋兒呢?”不想和他再虛與委蛇,俠慕文開門見山地問。
“秋兒今早就出莊了。”
什麼?她出莊了?她怎麼能不告而別呢?
一聽見劉總管的回答,俠慕文將滿腔的怒火發洩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桌子受不住他氣衝衝的一擊,應聲裂成二半。
天啊!劉總管被他的怒火給嚇了一跳。幸好這一拳不是打在他身上,否則,他這條命就沒了。
“誰准她出莊的?”他寒著聲音問。
她身為一個丫環是不能隨意出莊,一定有人同意她離開。
“是……是小的同意的。”劉總管冒著冷汗回答。
“你竟敢讓她出莊!這俠義莊現在都是由你作主嗎?”他臉色鐵青的模樣讓劉總管看了心驚。
“怎麼可能是我作主?二莊主你說笑了。”他趕緊陪著笑臉。早知道會引發二莊主的怒火,他就不會同意讓秋兒出莊。
“為什麼她離莊沒有向我報告?”她悄悄地離開,他要到哪裡找人?
“莊內的奴僕全是由我管理,要出莊的人只要向我稟告一聲就能出去,所以才會沒有知會二莊主。”這府中的男僕、丫環全是他管理,他們想做什麼只要跟他說一聲,沒有驚動主子的必要。
“秋兒不是一般的丫環。”他對著劉總管怒吼。
自從昨晚過後,他已經不把她當成丫環看待,她是他的人。既然是他的人,別人無權管她,更不能事事幫她拿主意。
“我就是知道她不是一般的丫環我才放她出莊的。”這俠義莊內誰不知道這秋兒的地位是不容小窺的,她收服了所有人視為猛獸的二莊主,就連大莊主也相當重視她,早就命他要特別對待。
飯桶!全是一群飯桶!竟然這麼簡單就放她出去。
不行!他不能讓她離開,他還有好多話沒告訴她,他還要對她負責呢!
俠慕文倏地站了起來,憑著記憶,他往門邊行去。
“二莊主,你要去哪裡?”劉總管拉住他擔心地問。
“我去找秋兒,你別攔我。”他想甩開劉總管。
“她去看完大夫後就回來了。”二莊主好像是以為秋兒會一去不回,他一緊張就將秋兒出莊的原因脫口而出。
“你剛剛說什麼?”俠慕文揪住劉總管的前襟,冷著聲要他再說一次。
他如果沒聽錯,劉總管是說秋兒去看大夫。她為什麼忽然要去看大夫?她病了嗎?
慘了!自己真是笨,竟然露了口風。枉費秋兒還千交代、萬交代,要他別把她看大夫的事告訴二莊主,結果,他一急之下就忘記她的交代。現在可好了,他要怎麼向二莊主解釋。
“我、我是說秋兒等會兒就回來了。”他心虛地回答。
“你剛剛明明就說秋兒去看大夫,她為什麼要去看大夫?
說!”他們竟然有事瞞著他。
衣服被他揪緊,劉總管整個人被他提高,他開始覺得呼吸困難。他要是再不說出真相,二莊主大概也不管他的死活了。
“我說、我說,二莊主,你……你可不可以先放下我?我快要不能呼吸了。”保命要緊,反正都已經瞞不住了,他乾脆就實話實說。
俠慕文放開手,讓劉總管站穩。
“今天一早,秋兒的右手一片紅腫,看來像是燙傷,怕請大夫這一來一回會誤了醫治的時間,我就要她出莊去找大夫。”要不是秋兒是特別的人,怕她有任何閃失,他才會不放心地要她趕緊去看大夫。燙傷?她怎麼會無緣無故受傷?
憶起昨晚他發脾氣,掃落了藥碗……她該不會是被碗中那熱騰騰的藥汁給燙傷了吧?該死!他真是該死!無故發什麼脾氣,現在她的傷不知嚴不嚴重?
“今早派來的丫環又是怎麼回事?”她這樣死命地冒充秋兒,可不尋常。
“二莊主向來只讓秋兒服侍,而秋兒又出莊了。怕二莊主會不習慣別人的伺候,所以,我才要別的丫環來冒充秋兒,沒想到還是讓二莊主給識破。”
俠慕文雖然眼睛看不到,但是,他不管是認人、行動、做任何事,只要不看他沒有焦距的眼睛,根本無法發覺他瞎了。
聽了劉總管的話,俠慕文的心若有所悟。
“你下去吧!秋兒一回來就叫她來找我。”他吩咐道。
“是。那……要不要我再派人送膳來?”
“不用了,我等秋兒。”除了秋兒,他不要別的丫環踏進文曲樓一步。
他知道他對秋兒不是全然沒有感覺,否則,他不會堅持只要她一個人,他也不會因她沒有出現而大發雷霆、不會因為她的離去而著急,更加不會聽到她受了傷而心慌意亂 。
秋兒啊秋兒,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擄獲我的心?
俠慕文不知他等了多久,根據他的研判,現在大概天已經黑了吧!因為桌上正擺著尚未動過的晚膳。
她到哪裡去了,怎麼會到現在還沒回來?是不打算回來了嗎?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越是坐立難安,恨不得出莊尋她,卻被他這一雙無法再視的眼睛給困住。如果他的眼沒有瞎,他不用像現在這樣坐以待斃,只能苦苦等候她的蹤影。
為什麼要在他眼瞎了之後才遇到她?他看不到她的長相、看不到他在她身下的嬌羞、看不到她發怒的神情、看不到她身上的傷、看不到她……所有關於她的一切,他僅能憑著感覺、靠著撫摸去想像,這樣的她……一點也不真實。
若不是靠著對她的熟悉,他真的會將別的女人錯認為是她。
要是他沒有瞎就好了!
就在俠慕文正在痛恨他看不見的事實時,擾了他一天的女子終於垂首不語地進門。而他也立即感覺到她的存在。
眼看見新的桌子及沒人動過的飯菜,清秋這才信了劉總管的話,她的消失真的引發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
他的怒氣有多大?竟然連一張實木的桌子也能毀壞。
她在這個時候出門,美其名是看大夫,事實上,她是為了躲他。在經過昨晚的歡愛之後,她不知道該拿什麼臉來見他。
今天,她是去看了大夫,也順便回家一趟將她的月俸拿給了娘親,接下來的時間,她就一個人心煩地在大街上沒頭沒腦地逛著,走著、走著,她才發覺日落西山,等到她回到莊裡,天色早已經黑了。
“回來了啊?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等待多時的俠慕文首先開口,他不想放過拷問她的時機。
“你一整天都沒進食,你不餓嗎?”她答非所問。
“過來。”他張開他的雙臂,等著她投進他的懷抱。
經過了許久,她沒有任何行動,他的懷抱仍是空的。
“我們這樣是不被允許的,就、就讓昨晚的一切當作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你是二莊主,我仍是伺候你的丫環。”她想了很多,她覺得忘了昨晚的肌膚之親是最好的辦法。
對她的話他仿若未聞,他仍然高舉雙手,沒有任何回應。
“過來,別讓我下床捉你,否則後果你自行承擔。”他半威脅地說。天知道一個瞎子的威脅能起多大的作用?
顏清秋知道他這話一說出口,她就輸了。她知道他要是不顧一切而任性為所欲為時,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偏偏她就是特別在意他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會受傷。
她緩緩地走近他,柔順地坐於床畔,將身子偎在他的懷裡。
“大夫怎麼說?”他關心著她的傷勢。
“不礙事。只要多上幾次藥就能退紅,不會留下疤痕。”
她將大夫的話轉述一次。
“那就好。”他放寬心地將頭垂放在她的肩上,吸取她特有的馨香。
他們倆就這樣默默無語地相依偎,好似天地之間只有彼此,誰也不捨得先開口打破這份沉默。
他對她如此的在乎是因為他看不見而?生的依賴嗎?如果,將來他的眼治好了,對他而言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小小過客,可以不再需要她的陪伴嗎?
他會不會嫌棄她的殘疾?他不知她是個跛子,雖然她的腳跛得不是很嚴重,仍然可以行走,但是,她的腳瘸了是不爭的事實,且永遠都跟著她,一輩子也擺脫不了。
這一刻,她很自私的希望他的眼永遠治不好,惟有這樣,她才能一直待在他的身邊。
她真是個壞女人,竟然為了要在他身邊而起了這樣的壞心眼。
她身上的殘疾讓她領受到世人的異樣眼光,尤其在出了碧波樓後,“瘸子”二個字讓她產生了極大的自卑感。
她怎麼能這麼狠心地想讓他受一遍她的苦呢?
淚水悄悄地滑落,心疼自己也憐惜他的殘疾。
他是一個站在高處的人,和她人生的際遇不同,他有他該走的路,而不是像她一樣 躲在暗處。
俠慕文聽到了細微的啜泣聲,他知道懷中的人兒哭了。
“怎麼哭了呢?”他又沒罵她,她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哭泣?
“我……我……”被他一問,她哽咽地說不出口。
將她緊緊地摟住,他安慰地說:“有什麼話你就說出來,天大的事有我幫你扛,別將心事全往心裡放,要知道,你若是悶壞了,我可是會心疼的。”
有他這一席話,她已經相當滿足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腔滑調?”昨晚以前,他還不會哄人,怎麼才一天的時間,他就有了這麼大的改變?
“我這不是油腔滑調、花言巧語,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她的一顰一笑會牽動他的情緒,她的淚水會引發他心疼,他根本無法將她置之不理。
他的溫柔讓她的心因感動而漲得滿滿的。
“怎麼不說話?”他撥弄著她的額前細發詢問。
“我太感動了,所以說不出話來。”有他的疼惜,她知道她這一生將無任何遺憾。
“小傻瓜,這樣就感動,你的心未免也太容意滿足了吧?”他都沒有說出最重要的心意她就這麼感動,要是說出那三個字,她不就要痛哭流涕地來回應?為了不讓她的淚水再淌下,他決定還是先不說他的心意。
“我是很容易知足的。”不知誰說過,得到太多的幸福是會遭天譴的。
她覺得幸福只要足夠就好,不必太多,讓老天爺將過多的幸福分給其他有需要的人 。
“我希望你的眼睛好起來。”只要他的眼睛能恢復光明,這才是最大的幸福。
她從沒這麼說過,怎麼忽然有這樣的念頭。
“為什麼?我覺我這樣很好啊!有你陪在我身邊,這樣的日子多逍遙。”他說出違 心之論。
天知道他多想親眼看到她,這個想法讓他想到心都發疼。
“我想再看到你的眼睛露出閃耀的光芒、想再看到你四處行俠仗義,也想再看到你的意氣風發,更想再看到你眼中的我。”他的眼是那麼的迷人,她情竇初開的心就是被他的眼所迷惑。
俠慕文根本沒聽出她話中的意有所指。
“我答應你。不過,我也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顏清秋知道無論他開出什麼樣的條件,她都會答應。
“秋兒,嫁給我。”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主動向女子要求與之共度白首。
聽到他要求她嫁給他,她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
她所有的事都能答應,就惟有這一件,她是萬萬不能允諾。他值得比她更好的女子,她配不上他。有幸能聽到他這番話,也不枉她愛了他這一遭。
她主動地獻上了她的吻……
第七章
對於清秋的主動獻吻,俠慕文以為她已答應了他,卻渾然不知她的吻是充滿歉意的。
勢必要辜負他這一片深情,她無法說出她的顧慮,只好內疚的以吻來敷衍他。
俠慕文回應著她的吻,手悄悄地扯開她的腰帶,讓她的外衫敞開。
雙手探進她的肚兜,托住了她一雙富有彈性的玉乳,指尖輕觸著她顫抖的花蕾。
一陣陣快感向她襲來,她有點意亂情迷地弓起身子,迎向他的撫觸。
離開她的唇,他沿著她裸露的玉頸直吻而下,隔著兜衣吻著她的渾圓。
“啊……”清秋舉起手,圈緊他的頸子,不由自主地發出嬌吟聲。
她柔弱的呻吟聲觸動了想要她的欲望。
他的手胡亂在她的背上摸索,找到了肚兜的系帶,他一舉扯下。
將她身上礙手礙腳的衣物全褪下並扔下了床,就連她的褻褲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他褪下。
雖然他看不見全身赤裸的她,但是,憑著手和唇的碰觸,他能感覺得出她的美麗及嬌羞。
“幫我把衣衫褪下。”他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衣襟上。
明明幫他更換過無數次的衣衫,她該習以為常才是,但為他褪了衣衫的手仍抖得厲害,而且還笨拙地將容易解開的腰帶解成了死結。
又不是沒脫過他的衣服,她的生澀讓俠慕文的嘴角勾出一抹苦笑。
她笨拙的動作時時碰到他一觸即發的身體,害他腿間欲望勃發高張卻找不到出處。
再讓她這樣“玩”下去,他真的會欲求不滿而死。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他自行撕開了身上的衣物,隨意將破爛的衣服扔掉。
“你……”他迅速的動作根本不像眼睛看不見,她大吃一驚。
不讓她再多說無謂的話,他封住了她的嫩唇。
“嗯……”由她喉嚨深處發出的呻吟只有他感受得到。
“別急。”他安撫著她。
“啊……”他遲遲未進入,令?清秋不安地扭動。
“啊……”她發出了歡愉的叫聲。
隱忍許久的欲望讓俠慕文失控了,他瘋狂地在她體內律動,每一次的撞擊都比上一次的還要猛烈、深入,將兩人推向一波波的高峰……
經過一番熱烈的纏綿,俠慕文摟著早已沉沉睡去的顏清秋,讓她靠在他的懷裡入眠。
他的嘴角微微上勾,掛著饜足的笑容。
今天一整晚,他一直纏著她歡愛,根本沒打算放她離去,直到她受不住地昏睡在他懷裡。
他的需索無度真的是累壞她了,讓她來不及趕回房裡就入睡了。這樣也好,省去了她來回奔波的辛勞。
忽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
俠慕文警戒地提防來者。對方使的是上乘的輕功,若不是夜深人靜,讓聲音格外清楚,他不會聽出有人在屋脊上行走。
不久,一個與黑夜融為一體的男子由窗子飛進屋內,大刺剌地降落在床前,正毫無避諱地盯著床上的春光。
怕顏清秋的身體暴露在外頭會便宜了來者,俠慕文以掌風掃落了兩旁的床帷,隔絕了來人的視線。
“真是小氣。”外頭傳來細小的抱怨聲。
俠慕文聽聲音知道了來者,他知道索命閻王來找他了,想必是帶來了好消息。
“別得了便宜又賣乖。”誰知道他在上頭聽了多久。
“想不到你還有興致和佳人共度春宵,可憐我為你在外奔波,現在就連要一飽眼福也被你給阻擋,真是不值。”他正經八百的殺手生涯過了許久,偶爾逗逗人也滿好玩的 。
“還不想想我今天會變成這樣子是誰害的?”俠慕文僅穿著褲子出了床帷,不高興地反問。
哦!生氣了。俠慕文他打算現在開始算八百年前的舊帳了嗎?看來他還挺寶貝床上那名女子的。怕吵醒了清秋,俠慕文將索命閻王帶到離床邊有段距離的桌旁。
“有事快說吧!”俠慕文開門見山地說。事關他的眼睛能否複明,他當然相當在意 。
一講到正事,索命閻王也恢復了正經,臉上掛著陰沈的表情,和方才判若兩人。
“我查過了,你中了夜殺的奪魂煙及赤蠍毒,奪魂煙的毒那時我就幫你解開了,至於赤蠍毒是他故意撒向你,想讓你吸入的毒散佈得更快,沒想到沒要了你的命,卻讓你的眼失明了。看來,他用毒的手法並不熟練,才會失誤地直接撒入你的眼,而非讓你吸 入。”
“那該怎麼解?”不要跟他說了一堆後才宣佈無藥可醫。
“用天山的雪水洗你的眼,將你眼中的毒洗出來,你就能恢復光明了。”解毒的方法很簡單,困難的是去天山取水。
“好,那我明天派人去取水。”
“不用了,我會親自去天山一趟。”他有義務把他的眼治好。“我今天來只是告訴你,讓你心安。一個月後,我就能取得天山雪水歸來醫你的眼,你就耐心地等待吧!”
“謝了。”這就叫因禍得福吧!本來是敵對立場的人卻成了朋友。
“別謝了,我先走了。你繼續回床上抱你的美人吧!”話一說完,索命閻王又從窗戶飛奔離去。
真是的!有門不走,偏要走窗。
俠慕文回到床上,鑽進暖暖的被窩裡,重新摟住了沉睡中的人兒,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緩緩閉上了眼。
一大清早,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床上一對好夢正酣的男女。
“發生什麼事了?”揉揉惺忪的眼,顏清秋不解地問著坐在她身邊的俠慕文。
“不會有好事的。你快穿上衣服吧!”俠慕文猜想會這麼肆無忌憚敲門的也只有他的大哥。
敲門聲越來越大聲,清秋想起要趕緊起身穿衣才是,這時才發現她的衣物早就都被扔下床了,她只好越過俠慕文的身子想撿起在床下的衣衫。
“撞門。”
砰的一聲,門應聲而開。
“啊!”連衣服的邊都還沒碰到的?清秋被這巨大的聲響嚇了一大跳。
俠慕文尋聲辨位,捉住清秋,將她藏於錦被之下,生怕她的玉肌會被闖入者窺見 。
不一會兒,床帷被人用力掀起,?清秋睜大著雙眼看向來者。“大、大莊主,大夫 人。”
“你們……”俠慕武氣得說不出話來。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而且還在同一張床上,雖然?清秋是窩在錦被裡,但是,看到俠慕文裸露的上半身也能猜想她在被子裡也是一絲不掛,他們做了什麼可想而知。
“大哥、大嫂。”俠慕文尚很鎮定地喚人。
“你們這樣成何體統?”俠慕武可沒有本事像他那樣冷靜,他是又氣、又驚、又心亂。
他不反對俠慕文抱持著玩玩的心態,反正只是一名小丫環,怕的是從不近女色的弟弟會和秋兒發生了肉體上的關係是因為他愛上了她。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早就決定要娶秋兒為妻,不是隨便和她玩玩的。”俠義莊的莊訓有一項:不得姦淫女子。俠慕文以為俠慕武反應這麼激烈是怕他對秋兒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所以他立即宣佈他心中的打算,也讓秋兒在俠義莊有個明確的地位。
“你……你要娶她,那白荷怎麼辦?她可是你的未婚妻啊!”
“大哥,你不會不知道白家已經主動退婚了吧?更何況,自我瞎了之後,白家的人有來探望過我嗎?這樣的人我不願也不屑和他們有任何更進一步的關係。”俠慕文心平氣和地說出他知道的事實。俠慕武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他轉而怒視著一直默默躲一旁的顏清秋。
一定是她勾引慕文的。早知如此,他當初說什麼也不會同意讓她來服侍慕文,也就不會造成今日的局面了。
“大哥,秋兒沒有錯,我是真心愛她的。”怕俠慕武會怪罪無辜的顏清秋,俠慕文又發出驚人之語。聽到俠慕文的話,所有人都愣在當場,就連清秋也不敢置信地呆愣 住。
他說他愛她?她沒聽錯吧?他對自己根本就不瞭解,更加不知道她身上的殘疾,他怎麼能愛上這樣的她?
“慕文,你瘋了啊?她可是個丫環,更加是個瘸……”俠慕武話還沒說完,就被夏知嬋給打斷。
她知道秋兒一直想在慕文的面前守住這個他不知道的秘密,要是就這樣說出來,秋兒和慕文勢必都會受到傷害。
“慕文,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眼睛要先好起來,才不會讓秋兒跟著你吃苦受罪。”夏知嬋想先敷衍俠慕文,然後再找機會與清秋好好談一談。
“會的,我會好起來的。無赦門的索命閻王已經出發去取天山雪水,只要用天山雪水洗我的眼睛,我就能重見光明。我打算一複明就迎娶秋兒,我要她一輩子幸福。”俠慕文說出昨晚他得到的消息。
“真的嗎?你的眼有救了?”清秋抓住他的手再問一次。
“是真的。一個月後,我就能親眼看見你了。”他愛憐地撫著她的臉。
聽到這樣的消息,清秋不知該高興還是悲傷。高興的是他能複元,悲傷的是,他重見光明的那一天就是她離開的時候。
俠慕武想出口反對俠慕文與顏清秋的婚事,卻被夏知嬋以眼神告知別出聲,他立即噤聲。
“秋兒,你不高興我的眼睛能複元嗎?”他以為她該很高興的。
“我當然高興。”只是一想到要離開他,她就高興不起來,想著想著,她的淚水也就難以控制地落下。
要和他分開她也是相當的不願意,但是,她知道沒有人歡迎她留下來,就連她自己也不敢留下來,是對自己沒信心,同樣的,也對他的愛沒信心。
她寧願當個負心人也不願讓他知道她身上的殘疾……?
清秋知道當自己踏出文曲樓時,她就必須去面對所有的質疑,沒想到的是,她一踏出樓,俠慕武和夏知蟬就在樓外等著她。
“大莊主、大夫人。”她知道他們想問什麼。
“走,到我那裡。”俠慕武牽著夏知嬋走在前頭,清秋默默地跟在後方。
三人一到了武曲樓,俠慕武不再溫文儒雅,仿佛換了一個人,冷著聲開口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當初的保證呢?”
明自己不該愛上恢慕文,也不該讓他愛上她,清秋無語地跪下。
“你這是什麼意思?”俠慕武不知她跪下是陪不是?想反悔?還是請求成全他們?
“我知道自己不該愛上二莊主,可是,在我入莊前就認識了他,那時我就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後來知道他瞎了眼,我更是無法置之不理,才會想要幫助他恢復光明。我知道我違背了我那時的保證,但是,每和他相處,我就發覺自己更愛他,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竟然以前就認識。
清秋說出了埋藏在她心中許久的秘密,將俠慕文救她的經過說出來。
“原來他以前救過你。那你最初留在他身邊是想報恩嗎?”
“是的。”
“白家雖然來退婚,但是我們認為只要慕文複元了,這門親事仍然有效,白家會再主動來提親事,所以我們一直隱瞞他,?
的是讓他能毫無芥蒂地迎娶白荷。那現在變成了這樣的局面該如何收拾?他愛上你了,而且你們又已經……已經……”他實在不想說出那種事。
“我知道。我早就已經打算好了。”是該給他們一個交代。
“什麼打算?”俠慕武緊張地問,他可不想聽到她要為妾的打算。
“只要二莊主的眼睛一複元,我就離開,就算被他知道了,我也已經離開這兒,他是永遠找不到我的。”清秋痛苦地說出她的打算。
“你要離開?為什麼?”俠慕武不相信有人肯放棄到口的肥肉。
“我知道我只是一名小丫環,根本配不上二莊主,更何況,我是個瘸子,身上的殘疾是不容改變的事實,就算二莊主不嫌棄我,我自己也自慚形穢不敢見他。他值得比我更好的姑娘,他不必為了對我負責而犧牲他一輩子的幸福。”
整天面對個瘸子,她不相信他會感到快樂,說不定只有無止境的後悔。
俠慕武心想既然她識相地主動求去,他也就不必費心再說些什麼。
他心中浮現個好主意,可以讓俠慕文再次接受白荷,更可以讓他乖乖地迎娶白荷。
他的嘴角泛起一抹算計的笑……
第八章
一個月後俠義莊內的所有人全聚集在文曲樓,一方面是關心二莊主──俠慕文的眼睛是否能複明,一方面是想親眼目睹江湖上傳言殺人不眨眼、從沒放過無命人的無赦門第一殺手──索命閻王。
眾人等了許久,都快以為他不來時,忽地窗戶躍進了一個身著白色的華服的人。
“他就是索命閻王嗎?聽說索命閻王都是穿黑衣,他穿著白色的衣服,不可能是他吧?”一群人在門外竊竊私語。
索命閻王聽到他們的交談聲,立即以一張笑臉迎向他們。
“我就是索命閻王沒錯,你們要不要試試看我索命的功夫啊?保證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他雖然帶著無害的笑,但是,他冷冷的語調讓人感到不舒服,害怕得倒退三步。
“不、不用了。”眾人立即作鳥獸散,不敢多留。
開玩笑,誰要拿自己的命去證實他是否就是索命閻王。
很滿意自己的威名並不因為自己近來少動刀殺人而消退,他踱步走向依慕文的身邊。
在屋內的俠慕武、夏知嬋和顏清秋都愣住了,他們不相信這樣一個可親的人會是江湖上一流的殺手。
“你要開玩笑也別動到我莊內人的身上,要是把他們嚇壞了,看你要怎麼跟我交代。”俠慕文知道他想開玩笑的毛病又犯了。
“這麼開不起玩笑啊?”想他好久沒捉弄人,害他的手都癢了,才不過開口說個幾句話也不行,真是小氣。
“別說廢話了,你說你去找天山雪水,結果怎麼樣?”俠慕文等得有些心急,他沒空再聽索命閻王多說廢話。
“急什麼?我如果沒有拿到手,你認為我有這個臉來見你嗎?”他對他實在太沒信心了。他雖是個只會聽命殺人的殺手,但是,這點區區小事還難不倒他。
“那還不快點!”想要重見光明的渴望讓俠慕文著急地命令。
“我費了這麼大的心血,你非但沒有感激我、慰勞我,還這麼大聲地命令我,我的心情可好不起來。我這心情一不好,就會忘了該如何解毒。”索命閻王還在跟俠慕文計 較。
索命閻王不像想捉弄他,反倒是像有求於他又不敢開口才會想以自己手上的東西來和他交換。
“說吧!你有什麼事?”
真是個聰明人,根本不用他開口請求。
“我有個條件和你交換,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交出天山雪水。”
看俠慕文這麼精明,索命閻王又想捉弄他了。
“什麼條件?”就知道他不會這麼簡單地放過他。
索命閻王不懷好意地盯著?清秋,讓她感到恐懼地移到了俠慕文的身後。
“很簡單。我發覺你身後的小妞長得還不錯,只要讓她跟著我,我就把天山雪水交給你。反正只是個小小的丫環,你要多少個都有,這個交易你沒有損失的。”他想試試這個姑娘在俠慕文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聽到這樣的條件,顏清秋神色黯然。
索命閻王這樣明明是要俠慕文在她和重見光明中選擇一方,想也知道他會選擇重見光明,因為,像她這樣的丫環是唾手可得的。
俠慕文沒有多作思考,立即喚人:“秋兒……”
“是。”她認命地聽從安排,若是她能換得他的複明,這也值得了。
“送客!”在眾人以為他會捨棄清秋而選擇重見光明時,他的答案出人意料。
這樣有情有義的人不枉費自己為他和門主反目成仇,他沒看走眼。
“跟你開個玩笑,有必要這麼認真嗎?不過我真的是有件事要請你幫我,但絕對不是要你的心上人。”玩笑開夠了,索命閻王立即表明立場。
“說吧!”果真被他猜中,這人就是這麼愛開玩笑。
不是他太有把握,而是,他知道索命閻王不會不知道他和秋兒的關係。
“我這兒有位姑娘,我想托你送她回家。”
“你和她有什麼關係?”索命閻王的身旁會跟個女人,真是天大奇聞。
“沒、沒有任何關係。只是,我在西湖遇到她,想送她回家卻一時找不到她家,只好帶著她上天山,現在回來了,我想將她託付給你。”他現在身處危險之中,又帶著一個女人,會害了她的。
“是嗎?我拒絕。”他相信索命閻王和那名女子的關係是非比尋常。
聽到這樣的回答,每個人都嚇了一跳。
“慕文!”
“二莊主!”
“俠慕文!”
在場的人全都對他的回答感到訝異。
“你有本事帶著她上天山,怎麼可能沒本事將她送回家?怕的是你對人家始亂終棄,想把她丟給我幫你解決。我再次回答你──休想!”一個能讓索命閻王開口求人的女人,他感到相當的有意思。
“你……你好樣的!”見俠慕文不肯幫忙,他不信自己無法將她送回家門。“這是天山雪水,我現在就幫你治眼睛。”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
“秋兒,陪著我。”他抓住了?清秋的手。
雖然他對索命閻王有信心,但是他對?清秋沒信心。他總覺得這些日子以來她變得 有些奇怪,但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好抓住她的手,讓自己在看得見之前放心。
“我……”他這樣抓著她不放,她要怎麼偷偷離去呢?
夏知嬋知道不能讓慕文就這樣抓著秋兒,否則,秋兒根本無法離去。
“慕文,你這樣抓著秋兒不太好吧?今天她一早就起床打理你的事、陪著你,根本沒有時間打扮,姑娘家總是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現在心上人面前,你這樣抓著她,她該如何去裝扮自己給你個驚喜?”“是嗎?”他向清秋詢問。
“是的。當你眼睛複明時,你一定……一定會看到最美麗的我。”她直盯著他的臉 瞧,想將他的面容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裡。
俠慕文的心中有些不踏實,但是,他還是放開她的手。
“去吧!”
“嗯。”?清秋流著淚,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依依不捨地踏出房門。
慕文,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她在心中祈求他的原諒。
看著?清秋含淚踏出房外,索命閻王感到相當的奇怪,她只不過是去換個衣服而已,有必要哭成這個樣子嗎?
算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治好俠慕文的雙眼,其他的事他不用費心去想那麼多,於是他將心思轉到了俠慕文身上。
“我們開始吧!”
索命閻王將天山雪水緩緩地倒入俠慕文的雙眼,不一會兒,俠慕文的眼中流出了兩道嚇人的暗紅色的液體。
他一直重複著多次相同的動作,自俠慕文眼中流出的液體由暗紅色轉為淺紅色,漸漸地,紅色越來越淡,直到變成了透明。
“好了。”索命閻王看大功告成,拿起布巾擦拭著俠慕文的臉。“你閉上眼,再慢慢地張開眼。”
俠慕文緩緩地睜開眼,只有一片白霧霧的景象在眼前。
“你看到什麼?”索命閻王緊張地詢問,他希望這天山雪水真的有效。
“一片霧茫茫,依稀可見人的影子。”
“這就對了。因為你的眼睛失明太久了,所以要恢復到像以前那樣可能要花一些時間。你再眨眨眼,說不定這情形會好轉。”
閉上眼再睜開,俠慕文一再重複這樣的動作,終於,他可以清楚地看見站在他眼前的人。
“索命閻王、大哥、大嫂。”他看著人喚他們。
“慕文,你看得見我們了嗎?”俠慕武不太確定地問。
“是的。索命閻王,你今天怎麼穿一身白?”他不尋常的穿著實在讓人感到懷疑。
“哇,你真的看見我們了!”夏知嬋高興地上前摟住他。
“大嫂,大哥在看啊!”俠慕文避嫌地拉開夏知嬋。
“這有什麼關係嗎?你會吃醋嗎?”夏知嬋抬頭詢問使慕武。
俠慕武搖搖頭。
全莊的人為了俠慕文的失明再三傷透了腦筋,如今他重見光明,夏知嬋難免會高興過了頭,忘記彼此的身份。
“對了,為何要醫慕文的眼只能用天山雪水?其他的水難道不行嗎?”
“這天山人?罕至,雪一融化成水,集合了天地之氣及吸收了日月精華,這療傷去毒的功效是無藥能出其右,是稀有的解毒聖品。我一得到了高人的指點,立即去天山尋找,也幸好現在是雪融的時候,否則,還拿不回天山雪水。”若只是帶回雪等它融化也 沒有功效,因為,這樣的水也只是普普通通的水。
一屋子的人鬧烘烘地討論天山雪水的效用,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外一名笑著流淚的女子,她拖著腳步一步步地離開。
等了好一會兒,仍然不見顏清秋的人,俠慕文開始有些坐立難安,頻頻望向門口。
“秋兒呢?”他終於捺不住地開口詢問。
“她啊!她快來了。”夏知嬋心想該怎麼讓索命閻王離開,她扯著俠慕武的衣袖。
“對了,索命閻王,你是不是該離開了?你要是在俠義莊停留太久,人家會說我們俠義莊和無赦門勾結,這樣對俠義莊在江湖上的地位可是會有重大的影響。”俠慕武下了逐客令。
不是他過河拆橋,而是如果他在場的話,他們安排換人的把戲可就會被拆穿了。
不讓他待在這兒,他就偏要待。他一直覺得?清秋離開時神情有些怪異,再加上他們又急急忙忙地趕他走,說不定這裡頭有著不想讓他知道的陰謀,他倒要看看他們葫蘆 裡賣的是什麼藥。
“為了要治好慕文的眼睛,我早已脫離無赦門,並且公然和無赦門反目成仇,我現在和無赦門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想趕他走?可沒那麼容易!
“大哥,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們都還沒有報恩,怎麼可以趕他走呢?”俠慕文感到相當的奇怪,大哥向來是好客,從沒有趕客的舉動。
“你大哥沒有惡意,他也只是為了俠義莊著想,不是真的要趕他的。”夏知嬋圓滑地替俠慕武說著好話。
“別說那麼多了。大嫂,可否去叫秋兒來呢?我實在是迫不及待地想見她。”眼睛一治好,他最想見的人就是她。
“這……”這該怎麼辦?夏知嬋無法拿主意地望向丈夫。
“去吧!”死馬當活馬醫吧!就希望這索命閻王能不要開口亂說話。
“好、好吧!”夏知嬋趕緊地離去。
“你也真是的!才一會兒沒見到心上人而已就這麼猴急,好像怕她會不見似的。” 索命閻王調侃地說。
“將來你要是遇上了讓你著迷的人,你就會明白我現在的心情了。”深陷在感情泥沼中的人總是比較容易將心思放在另一半身上。
俠慕文的話還頗有道理,只不過,他真的會遇到這種讓他牽腸掛肚的人嗎?想著想著,一名女子的容貌浮上他的腦海。
真是見鬼了!他怎麼會想到她?
“秋兒來了。”
夏知嬋扶了一個肌膚賽雪、柔弱似水,有著沉魚落雁之容的女子進門。
索命閻王也相當好奇一個丫環經過打扮後會是什麼模樣?他感興趣地望向門口,卻看見了一個美豔的女子。
她是誰啊?清秋再怎麼打扮也不可能像換了一個人,她的膚色、神色、及面貌不 可能在短暫的時間內就能改變的吧?
俠慕文在人出現在門口後,原本帶笑的臉立即緊繃。
“白荷?怎麼會是你?”他感到不解。
“慕文,我們一直瞞著你,其實,秋兒就是荷兒,這些日子照顧你的人是荷兒假扮的。”夏知嬋將事先編好的說辭道出。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俠慕文不相信夏知嬋的話,因為,秋兒和荷妹根本是不同個性的人。
“是真的。還不是姨丈說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整日伺候一個男人不合宜,所以,為了不讓人說閒話,荷兒就假扮成丫環來伺候你,讓你的眼能早日治好。”俠慕武也跟著說 明白荷會冒充成為清秋接近他的原因。
亂了……俠慕文的心都亂了。
在他知道白家要退婚後,他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就愛上了秋兒。現在,如果荷妹就是秋兒,那他到底是該恨荷妹的無情還是感激秋兒的有義?
“索命閻王,你看過秋兒的,你說她是秋兒嗎?”他需要有人幫他證明。
索命閻王是覺得眼前這個姑娘明明不是俠慕文心心念念的秋兒,但是,她若不是秋 兒,為何俠慕武夫妻會口口聲聲說她是呢?
該說是?還是不是?說實在的,他自己也糊塗了。
“嗯……我記得秋兒的腳微跛,可是,這個姑娘的腳是完好的。”他提出他知道的 不同點。
夏知嬋向白荷使了個眼色。
“是這樣嗎?”白荷走了幾步路給他們看。“是為了怕文哥哥識破我的身份,我才故意假裝的。”
索命閻王無話可說,因為,她走路的姿勢和秋兒神似。
“你再多走幾步路。”俠慕文發覺有些異樣。
白荷聽話地多走了幾步路,心想反正文哥哥又沒見過秋兒,多走幾步路他也分辨不出來。
俠慕文閉上眼睛聆聽她的腳步聲。
不是,這不是秋兒的腳步聲。秋兒的腳步聲該是比她輕一點。
“你不是秋兒!”俠慕文睜開眼,瞪著白荷說。“你腳步聲的輕重和秋兒不一樣,可見你是模仿秋兒走路。而且你們說話的聲音也不同。”即使他那時的眼是瞎了,但是,他的心沒有瞎。
“我、我……”白荷不知該怎麼反駁。
“慕文,說不定是你記錯了,這秋兒的聲音和腳步聲就是如此。”俠慕武就不相信他們這麼多張嘴一口咬定會輸給他一個人。“而且,你和荷兒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難道你不認帳嗎?”
他們竟還想聯合起來騙他?好,他就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我是在什麼情形下和秋兒有夫妻之實?當我說著喪氣話時,秋兒是怎麼對我說的 ?她陪我用膳時,她又都說些什麼話?
我向秋兒提出婚約是什麼時候?她又是怎麼回答我的?我是什麼時候知道白家要退婚?當我發脾氣時!秋兒都怎麼做?秋兒在人前人後是怎麼稱呼我的?”俠慕文一連串 問了許多問題。“你若真是秋兒,你就一五一十地回答我!”
他的問話讓白荷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求救地看向俠慕武。
俠慕武夫妻面面相覷,被他的問題給問倒了,不知該如何回話。
“你根本不是秋兒,而你們竟然還以這個女人和秋兒調換!我那時的眼雖然瞎了,但是心是清明的,你們騙不了我的。說!秋兒人呢?”他對著俠慕武大吼。
俠慕武知道已經瞞不下去了,他喪氣地說:“秋兒已經離開了。”
一聽到她離去的消息,俠慕文感到相當的震驚。她怎麼捨得離開他?
“索命閻王,跟我去找秋兒。”他見過秋兒,要尋回她還得靠他幫忙。
“荷兒有什麼不好?何你就只要秋兒那個瘸子?一個丫環瘸子怎麼能和千金小姐相比?”俠慕武在俠慕文的腳跨出門檻時大聲詢問。
瘸子?原來秋兒是個瘸子,難怪她的腳步聲和別人不一樣。
“在我眼還沒瞎、還不知道白家退婚之前,我以為我愛的人是白荷,但是,在我最痛苦的日子中,是秋兒陪我度過,是她一再地安慰我,給我精神上的支持。直到我和她有了夫妻之實,我還不清楚我愛的人是不是她,是後來她出莊的那一天,我想了一天,才知道我已經不能沒有她在我身邊,她對我而言是多麼的重要。”俠慕文頭也不回,只 是很明確地告訴他們顏清秋在他生命中的地位。
“可是她是個瘸子啊!”俠慕武不相信弟弟能接受這樣的女人。
“那又怎麼樣?”俠慕文終於回頭看著他們。“我愛的人是秋兒,不管她是不是瘸子、不管她是美是醜、不管她是奴是婢,只要是她的一切我都愛,因為,這才是我要的秋兒。”
話一說完,俠慕文和索命閻王飛身出了俠義莊。
就算她逃到了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找回她。
看著他們離去,俠慕武知道自己輸了,他輸給了慕文愛秋兒的心
第九章
俠慕文翻遍了臨安城,就是找不到?清秋的下落,她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
索命閻王為了某個女人也無法繼續幫他尋找,如果要找回秋兒,勢必要靠莊內的人,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反對他們在一起,想要他們幫忙,那是難如登天。
“秋兒……你人是在哪裡?”望著天上的明月,俠慕文喃喃自語。
如果找不回她,他是不是真要聽從安排迎娶白荷?
那是不可能的。即使以前對荷妹有情,可是,當秋兒進駐他的心時,這份感情就不存在了,他愛的人只有秋兒。雖然沒見過她的人,但是,他的愛不會因為她的外表而改變。
就在俠慕文站在黑夜中想念著顏清秋時,有人靠近他的身邊。
“二莊主,天涼了,你要保重身體才是。”劉總管幫他加了件衣服。
自從秋兒走了之後,二莊主拒絕在他身旁安排丫環伺候,每天不是出莊尋她就是關在文曲樓內想她。
“劉總管,你認為她為什麼要離開我?”他到現在還是不懂她為何要離開他?他都已經要她嫁他了,她還對他的感情沒信心嗎?
唉!為情所困的人總是比較迷惘。
“二莊主,秋兒是自卑,她怕會配不上你才離開。”
“可是我根本不在意她的殘疾,在我的心中她永遠是完美的,她的美只有我看得見,其他的凡夫俗子根本不懂她的好。”這個問題根本不存在,她只是庸人自擾罷了。
“二莊主,你的心意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秋兒根本不知啊!”
“天啊!人海茫茫的,我該到何處找她?”她存心躲他,他就算再如何用心找也找不著。
看他這無助的模樣,劉總管慶倖自己查到了一點線索,否則,真的無法幫他的忙。
“二莊主,秋兒的家在臨安城東郊外的茅草屋,另外,我畫了一張秋兒的畫像,希望對你有幫助。”劉總管將畫像交給了俠慕文。
俠慕文連忙攤開來,看見在劉總管妙筆下栩栩如生的秋兒。
好面熟的臉孔啊,俠慕文覺得他對秋兒並不陌生,好像見過她的感覺。
大概是太過思念秋兒的緣故,才會對一張畫像?生了熟悉感,因為,在他的記憶中,他並沒有認識一位元跛腳的女子。
“劉總管,謝謝你。我明早就去東郊找找看。”俠慕文很感謝劉總管的協助,在所有反對的聲浪中,他的幫忙讓他又燃起了找尋秋兒的信心。
他之前真是急瘋了,竟然忘了劉總管是莊內最擅長丹青的人,如果能早點求助於他,他也不用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
雖然不知她是否會乖乖地在家等他來尋,但是,至少她的家人該知道她的下落,總比他胡亂搜尋來得好。
“有人在嗎?”俠慕文站在籬笆外叫喚。
不一會兒,有個婦人由茅草屋出來。
“這位公子,有事嗎?”看他穿著不俗,定是大富大貴之人,不過,她好像不認識這種有錢人家的公子。會不會是林富在外頭欠債,現在人家登門來討債?
她一想到眼前這人可能是來要債的,神色就顯得蒼白。
俠慕文還來不及說明來意,林妻就先開口說:“如果你是來討林富所欠的債,你就去找他要,他在外頭的一切債務我可不負責。”
看來,她是誤會了。
“這位大嬸,你誤會了,我是想問這附近有沒有一戶姓林的人家?”他找了許久,發現這附近只有這一間茅草屋,原本以為是,可是方才聽她說林富這個名字,確定了這戶人家姓林而非姓?。
姓林?會是來找她前夫的嗎?
“公子,不知你是要找誰?”
“我找一名姓顏的姑娘,她的閨名是清秋。”怕她不知道名字,他還掏出懷中的畫像。“就是畫中的人。”
找秋兒的?林妻不敢相信地湊上前去看畫像,這一看,她大吃了一驚。
真是來找秋兒的。會是秋兒在外頭發生了什麼事嗎?
“你為什麼要找她?”林妻小心翼翼地問清楚他的來意。
“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不管?清秋是否同意嫁他,他已經認定她是他未來的妻子。
秋兒和他?為什麼秋兒回來時都沒跟她提起?
“不知你和秋兒是否有關係?”看她和秋兒有幾分神似,該不會是她的親戚吧?
“我是秋兒的娘。”
“那麼秋兒在這兒嗎?”既然找到了她的娘,那她也該在這兒。
林妻搖著頭說:“秋兒不住這兒。”
“那她住在哪裡?”他想要知道她的下落。
“我也不知道。”她給了他一個令他失望的答案。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她住在哪裡?”如果連她也不知道秋兒的下落,那他這輩子想要找到她不就無望了嗎?
“你別激動啊!”看來,他對秋兒倒是有心。“這樣吧!
你進來喝杯茶,我將所有的事全告訴你。”林妻邀他入內。
為了要知道有關?清秋的一切,俠慕文跟著她進入屋內。
對於眼前破舊的屋舍,俠慕文假裝視而不見,態度自然地坐在腐朽的板凳上。
“對不起,我們家太簡陋了。”林妻很不好意思地幫他倒了一杯水。
“我不在意。你可以跟我說秋兒的事嗎?”他現在心中只容得下有關清秋的事。
林妻開始回憶起當年……聽了她的敘述,俠慕文心疼她的遭遇。
“那她?何會去當丫環伺候人?”若她早就被賣給別人,她不該會淪落當個丫環。
“約一年前,秋兒忽然跑回來看我,結果她繼父說要她去當丫環來改善家中的生活,就把她托給王婆安排。但是,她是去了哪裡當丫環,我也不知道。”她這個當娘的真是失敗,連女兒的去處也不知道。“她是去我那裡當丫環,不過,她不告而別,我以為她會回家。”
原來如此,所以秋兒才會和他相識。“她最後一次來這兒時,她拿了一筆錢給我,說她不當丫環了,她要回碧波樓。”
“碧波樓?那是什麼地方?”俠慕文覺得這應是她的去處,他激動地詢問。
“是她住的地方,不過,在哪裡她就沒有多說了。”早知道她當時就多問一些她的事。
惟一的線索又斷了,俠慕文頹喪地以手支住額頭。
既然她沒有回家,他該到別的地方去找,順便回俠義莊要大哥派人去查碧波樓這個 地方。
“謝謝你。如果你以後有秋兒的消息,請你來俠義莊通知我。”他站起身道完謝就 要離去。
“對了,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俠慕文。”
俠慕文?該不會和俠義莊有特別的關係吧?
林妻回過神想再問詳細一點,卻不見他的蹤影……
默默地往回走,俠慕文覺得自己好累。
尋了顏清秋快一個月,沒有任何的消息,她那個家根本就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不知她又到了何處?
他好不容易治好了眼睛,卻失去了他一生中的最愛,他寧願不治眼睛而瞎著眼跟她過一生。
他一路失神地走著、走著……俠慕文由東城門進了城,大街上人來人往,不時有人和他相撞。
“對不起。”對方急急忙忙地陪不是就快步離開。
拍拍被撞到的左肩,他習武的身子根本不覺得疼,他又繼續往前走。
秋兒,你是到哪裡去了?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他淨顧著在心中想著?清秋,眼中根本沒有街上的一切,只低著頭往俠義莊的方向前進。
“讓一讓!快讓一讓!”街上傳來一陣吆喝聲。
街上的行人似乎已經相當習慣這聲音出現,每個人都儘量往街旁閃避。
原本擁擠的街道上忽然變得空曠,俠慕文的身影顯得特別引人注目。
“公子,小心啊!”
“慘了!快撞上了!”
“啊──”
街旁的人無不出聲示警,俠慕文卻像是沒有聽見。
四周忽然變得嘈雜,又有此起彼落的尖叫聲,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
前方有台推車往他的方向疾推而來,他立即飛身躍上了街旁的屋頂,立於上頭看著推車呼嘯而過。
真是危險!他要是沒有突然回神閃避,現在可能就被撞上了,這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
當他跳下屋頂時,有個記憶自他的腦海中閃過。
等等!他好像也曾經在這個地方躍上屋頂,是在什麼情形之下呢?他開始努力地回想。
對了!他追捕索命閻王的那一天,也是經過這個地方,恰好看見一名姑娘站在街中央,而推車也是像方才那樣朝她而去。結果,他無法見死不救,就抱著她飛上了屋頂, 後來他還看著那姑娘的長相而失神呢!
他用力回想那位姑娘的長相,當對方的容顏在他腦海浮現時,頓時,他心一驚。
趕緊掏出?清秋的畫像,他仔細地審視。
難怪他第一次看畫像時會覺得對秋兒似曾相識,原來,他早在他失明前就見過她了 。
他那時就被她的臉孔給震懾住,可說是對她一見鍾情吧!
不過,他那時已有未婚妻再加上要追索命閻王,所以,他沒有問她的姓名及家住何處,並沒有把她記在心裡。
天意!這也許是老天爺故意安排讓他們相遇,進而相知、相愛。
既然這是天意,那他一定能找得到她,因為她是老天爺賜給他的好妻子啊!他不禁又燃起希望,立即狂奔回莊。
他一定查得出碧波樓是在何處,他一定找得到她。
難道身有殘疾之人就沒有人會愛嗎?
自從在康府和傅鈺敏見面後,清秋的心一直覺得很沉重,似乎有東西壓著。
看到傅鈺敏嫁了一個不學無術的丈夫,她覺得他離開俠慕文是對的,她不再後悔她當初所做的決定。
這世上真的有人會不在乎妻子身上的殘疾嗎?
她那時如果留了下來,俠慕文為了對她負責,一定會為了自己的承諾娶她。可是, 娶了她之後呢?是不是像鈺敏的相公這樣,不時以言語、行動來羞辱她?或者是冷落她 ?
她最愛的人如果以她身上的殘疾羞辱她,她鐵定會受不了的。
雖然他說他愛她,也想娶她?妻,但是,如果他知道她是個瘸子,也一定會懊惱自 己糊塗的決定。
幸好她那時有先見之明先行逃開,雖然這期間她很痛苦,但是,一想到不用看到他 厭惡的表情,她覺得自己所忍受的苦都值得了。
出了康府,清秋心事重重地走著。
反正都到了臨安城,她就順便去探望娘親。一打定這個主意,她改往城東的方向行去。
不知道大莊主想出的以白荷代替她的計策是否成功?
唉!她在心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她真是愛擔心,大莊主想出的計策當然會成功,說不定現在慕文已經和白荷成親,兩人過著幸福的日子了。
想著、想著,她的淚不聽使喚地落下。
說好要忘了他的,然而每次只要一想到他,她仍然會傷心地掉淚。
其實,她不想離開他,更不想將他讓給別人。可是,她好怕他知道她是瘸子後就不再愛她了,更害怕他會嫌棄她的殘疾。就算他真能接受這樣的她,夫妻相處是長長久久的事,她不要他被人指指點點,讓他為了她而受苦。
都是這條腿害的,如果它沒有瘸,她就能留在他的身邊了。
第一次,顏清秋厭惡她這條腿。
難道殘疾之人就沒有人愛嗎?如果真是這樣,那老天爺也太殘忍了,竟然讓他們相遇,又讓她愛上了他,卻偏偏不能有個完美的結局。
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不小心地,她和前方的來人撞在一起,她被撞倒在地。
“姑娘,對不起,你有沒有事?”對方趕緊拉起她,著急地詢問。
“我、我沒事。”她的聲音因哭泣而有些哽咽。
“真的嗎?”聽她的聲音怪怪的,不像沒事的樣子。
“是真的。你……”清秋一抬頭看見那人,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人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俠慕文嗎?他的眼睛真的痊癒了,現在他可以無拘無束地四處行走。
沒想到會在大街上遇到他,她高興地含著淚水看著他。
他變瘦了、人也憔悴了,這些日子來他過得不好嗎?
一再告誡自己要忘了他,但是,和他相遇之後,她發覺自己還是忘不了他,忍不住還是會關心他、為他擔心。
“姑娘……”
她一抬起頭,俠慕文也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是秋兒!他竟會在大街上和她相撞,真是天意啊!
“秋兒、秋兒,真的是你。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俠慕文抓緊她的手,怕她會再逃離他的視線。
他聲聲的叫喚讓?清秋回過神來,她掙扎地想脫離他的束縛。
“公子!你……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秋兒。”她結結巴巴地否認。
“你明明就是秋兒。”俠慕文拿出畫像讓她看。“你和畫中的人這麼相似,你一定是秋兒。”
他怎麼會有她的畫像?望著眼前的畫像,顏清秋感到不解。
“我真的不是。我和她只是長得像,並非是她。公子,男女授受不親,請你放手,否則,我就要喊人了。”她躲他躲了這麼久,如果就這樣和他相認,那不就前功盡棄了。
也許真是他認錯人,畢竟,長相相似的人不在少數。
“姑娘,在下失禮了。”他放開她的手。
“沒、沒關係。”她僵著身子轉身離去。
看著她離去,俠慕文原本也想離開,但是,他覺得有些不對勁,無法移開視線地一直盯著她的背影。
感覺到背後熾熱的視線,她加快腳步,想快點逃離。
她走路的樣子不像一般人。該怎麼說呢?就是有點跛。
跛?索命閻王曾說秋兒走路的模樣是有點跛的。長相可能會相似,但這點特徵絕對錯不了。
她真的是秋兒。為什麼她不肯承認呢?
沒有時間再去細想其中的原因,當?清秋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視線內時,他立即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他決定先不打草驚蛇地偷偷跟著她,查清楚她的落腳處,以免讓她逃了之後又無處尋人
第十章
清秋驚慌失措地奔跑,頻頻回頭探看俠慕文是否有跟上來。
“秋兒,怎麼了?後面有什麼嗎?”顏清秋的娘親正在屋外喂雞,看見女兒一邊看後頭一邊奔跑,她好奇地問。
“沒、沒事。”她停下了腳步,喘著大氣。
大概她的否認沒有讓他起疑,所以他才沒有跟上來。
知道她不想講,問了也是白問,林妻選擇閉上嘴不再過問。
“對了,方才有位公子來這兒找你,他還說你是他未過門的妻子。秋兒,你和他是怎麼回事?”林妻提起剛剛俠慕文來找她的事。
他找到這兒了,那她在這兒也不能久待。
“他開玩笑的啦!我如果真的有婚配,早就跟你說了。”
他當她是未過門的妻子,她可不敢當。
“是這樣啊!”看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看他人還不錯,你怎麼不好好考慮考慮和他的事?而且,他那麼有心找你,就算你不想嫁給他,也該出面說個清楚,別讓他苦苦地找你。”
失去女兒的消息時,他臉上的痛苦表情,她到現在仍然記憶猶新。
“娘,很多事情我有自己的考量,你就別太操心了。”反正他找不到她,久而久之,他就會死心了。她如果出面見他,只是徒增是非罷了。
“這些年來我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但是,你畢竟是我生的,我也希望你能有個好歸宿。我看我還是去俠義莊通知他,讓他跟你談一談。”
“娘,就算你通知他也沒有用,我等會兒就走。”她也想多留一會兒,可是,目前的情況不允許。
“你要回碧波樓嗎?”她想知道女兒的去向。
“暫時還沒打算回去,我還要去找人。”她會出碧波樓最主要的原因是容姨要她找 一找她那些姐妹們。
“去哪裡找人?”
清秋疑惑地看著母親,她覺得很奇怪,娘親從不過問她的去向,怎麼這一次這麼關心。
“不知道。”她實話實說。“不過,這次我離開後大概會很久都不會回來,家裡的開銷還夠嗎?”
雖然她在俠義莊當丫環的錢不少,但是,依繼父這種愛賭又愛喝酒的習性,不用多久就會被他花盡了。
“秋兒,有沒有你幫忙賺錢,這個家都一樣地過活,你那麼辛苦的工作最後還是便宜了你繼父!,我倒希望你能存點錢,將來找個好人家嫁了,好好過你的日子,別再和這個家糾纏不清。”林妻語重心長地道。
清秋又何嘗不知道她那些錢全都入了林富的口袋,但她不計較,至少她的錢可以讓林富少找她娘的麻煩。
“娘,不要緊的。讓他有足夠的錢去喝去賭,你的日子還比較好過些。”
“你……”雖然她不是她親手養大的,但是,女兒沒有怨恨,反而還處處為她著想,她實在很感動。“你不是要離開嗎?
快點走吧!否則等他回來,他又要打你的主意,你就走不開了。”
“娘,那你好好保重。”清秋將懷中所剩不多的銀兩塞進了林妻的手裡。“別讓爹知道。”她在她耳邊小聲地說。
“你……”
“娘,那我走了。”
清秋轉身打算離去時,看見林富站在門口,他已經看見她了,她想躲也躲不掉。
“你回來了啊!”林富擋在門口。
“爹。”清秋硬著頭皮喚人。
這丫頭回來得正是時候,他最近手氣背得很,身上的錢已經輸光了,有她這棵搖錢樹,他就不用愁錢的事。
“秋兒,你回來得正好。爹到醉歌樓問過了,只要你肯去那裡當個小丫環,錢比你先前在俠義莊的多上幾十倍。”醉歌樓的老鴇跟他說她不計較?清秋是個瘸子,只要長相標緻,願意花一百兩買她。只不過,是不是當丫環就不得而知了。
他當年真是昏了頭,竟然便宜地以十兩銀子將秋兒賣給那個醜女,早知道就多養個幾年,再將她賣給青樓也值更多的錢。
“你說什麼?”清秋不確定地再問一次。
醉歌樓一聽就知道不是好地方,繼父竟然想將她賣到花街柳巷當個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妓女!他真狠!
“你長得不錯,雖然腿是瘸了,倒也還可以賣個好價錢。”反正不怕她不肯,他有的是辦法逼她就範。
“我不答應。”那種地方進去容易,跳出來可是相當難。
“你不去也得去。”他打定了主意就不容別人反對。
他實在是逼人太甚!
“死老頭,哪有人把女兒推入火坑的?”林妻這次不再軟弱,她不能讓林富將清秋賣進青樓。
以前是她懦弱、不敢反抗他的命令,才會讓女兒的腿讓他給打瘸了,現在,她即使拼了命也要保住女兒。
“我呸,她又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林富無關緊要地說。
她一直把他當成爹看待,不管他怎樣對她,她都無怨。
今日聽見他說她不是他的女兒,所有的新仇舊恨頓時爆發……
“你認為你有權利擺佈我嗎?”清秋冷著聲問。
“你……”今天真是反了,不但妻子敢反抗,就連這個小的也不將他放在眼裡。
“早在十年前,你將我賣給了容姨,你就失去擺佈我的資格。我現在會回來是為了探望我娘而不是你,我會聽話地去當丫環是為了讓我娘能過好日子,而不是為了你。你憑什麼將我賣到青樓你的搖錢樹?”
都是他害的,她今日會變這樣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清秋充滿恨意的眼直瞪著林富,沒見過她這種表情,他感到心驚。
“你、你這個死丫頭,竟然敢這樣跟我說話,看我怎麼教訓你!”林富隨手拿起了根木棍就要往清秋的身上揮去。
“打呀!你最好一棒打死我,反正,我早已經不想活了。”
她視死如歸地挺身,沒有絲毫的畏懼。
她活著比死了還痛苦,天天想的、念的都是那段刻骨銘心卻沒有結局的愛戀,死了倒好,可以將他完完全全地忘卻。
林富被她瘋狂的舉動震懾住,遲遲不敢將手上的木棍落在她身上。
“你不是要打我嗎?打呀!”她挑釁地走向他。
“秋兒,你別做傻事!”她死命地抱住清秋,不讓她靠近林富,怕他會惱羞成怒而錯手打死女兒。“娘,我活得很痛苦啊!”她放聲大吼。
“我知道、我知道。”母女連心,她何嘗不知她的苦痛。
“娘!”
母女兩人抱頭痛哭。
該死的!他竟被一個女人的氣勢給唬住。林富有些氣惱。
“哭什麼哭?又不是生離死別,我只不過要她到青樓工作而已,你們就擺這種臉給我看。”哭哭啼啼的臉怎麼到青樓賣笑?
聽到他的話,清秋知道他還不死心。
清秋輕輕地推開她的娘親,瞪大著雙眼走到林富的眼前,二話不說地搶過了他手上的木棍。
“我這條腿是拜你所賜,就是這條腿害我生不如死、害我不能跟我愛的人在一起,害我受盡冷嘲熱諷、害我這一生活在自卑的陰霾下、害我要離鄉背井與親娘分開……這一條腿讓我能享受十年受人關愛的生活,讓我得到了異姓的姐妹、讓我有不同的際遇。你打斷了我這條腿,給了我一個不同的人生,我是該恨你、還是感激你?”手拿著木棍 ,她流著淚、冷著聲問著早已嚇得發抖的林富。
她這模樣著實嚇人,要是她一時失了理智一棍落下,他這條老命不就休矣。
“你、你冷靜一點,別……亂來……”他盯牢她手上的木棍,不敢有任何問神。
“哈哈哈!”清秋仰頭大笑。“你也會怕嗎?當年你不停地打我,打斷了我的腿,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幼時的記憶頓時浮上了心頭,那份痛楚是她永遠也忘不了的。
林富不敢多發一言,為了保命,他緩緩地後退。
“秋兒,別做傻事啊!”林妻也傻眼了,原本柔順的女兒怎麼會變成這副嚇人的模樣。
“你女兒瘋了!快取下她手上的木棍!”
“秋兒!把棍子給我。”她伸出手。
他這個貪生怕死的人,平常只會耀武揚威,一遇到事就膽小得像只狗。
“你想把我賣到青樓,我不會如你所願的。我今天就算是會丟了這條小命,也不會 讓你得逞的。”她的嘴角揚著冷笑。
聽她這麼說,似乎是下定決心要做什麼事,林妻擔憂地望著她。
“反正我都已經瘸了一條腿!不在乎再瘸了另一條,我就不相信一個無法走路的女人會有哪一間青樓肯收留?”她極端地想自殘。
她背負了沉重的傷痛已久,無法宣洩,現在,她只想傷害自己來換取心靈的平靜,說不定不小心打死自己,她就可以解脫了,不用再承受這份椎心泣血、永無止盡的痛苦 。
“秋兒,別這樣傷害自己,不值得的!”林妻對清秋想自殘感到驚訝。
“瘋了、她瘋了!”林富嚇得趺坐在地上。
聽不進他們的聲音,清秋高高舉起手上的木棍,眼看就要住她的右腿落下,林妻著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住手!”
忽然而至的怒吼聲讓三人全愣住。
一道人影掠過清秋的身旁,她手上的木棍立即不翼而飛。
“誰?”是誰破壞她的好事?連她想自殘也不讓她如願。
“是我。”一個?清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落在她的身邊。
清秋偏頭一看,對俠慕文的出現感到驚訝。“你……”
“傻丫頭,你這樣狠心地自殘對他而言是無關痛癢的,反正他又不關心你的死活。 倒是我,我可是會心疼你的。”俠慕文摟住她的肩,一針見血地剖析讓她明白。
方才他一直躲在籬笆外,將他們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好幾次,他都想沖出來保 護秋兒,但是,時機尚未成熟,他只好忍住衝動。
聽了她痛苦的?述,他也?之動容,她的自卑感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深,他一直苦惱 著要如何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他還沒想到,就見到她要自殘的行為,他再也沈不住氣 ,飛身搶走了她手上的木棍。“秋兒,這樣不像你。你是個感恩、溫柔、體貼的可人兒 ,從不因為中自身的缺陷而怨天尤人,每天開懷地笑著,帶給別人許多的歡樂。”
在經過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他竟還奢望她保有以前的樂觀?
她掙脫了他的懷抱,激動地說:“以前那個?清秋早就死了,現在的我早就讓仇恨給佔據,我只知復仇、怨天尤人,只想了卻殘生,只知怨恨我為什麼要活下來!我要是能在十年前就死了,現在就不會這麼痛苦,我恨老天爺讓我苟延殘喘地活著。”
“秋兒,你醒一醒!雖然你繼父害你身上有了缺陷,但是,老天爺並沒有虧待你,她讓你在十年間過著受盡寵愛的日子,更在十年後讓你遇見了我,讓我們相愛。只要你願意,我們可以繼續過著好幾十年幸福美滿的日子。”
也許讓她身有殘疾是很殘酷,但是,他們卻因此相識進而相愛,他能找到一生的真愛也是拜她的殘疾所賜。
相愛?她能嗎?
“你知不知道我所有的痛苦是來自於遇見你?我的不幸也是由你開始,我的怨恨也是因為我愛上你。如果一切能重來,我寧願我沒遇見你,更加希望我沒愛上你……”
她這麼悔恨遇上他,那他費盡千辛萬苦尋她、以一己之力擊退所有反對的聲浪,他為了她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
啪!
他甩了她一巴掌。
“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清秋捂著紅腫的臉頰悲憤地大吼。
“你以為就你一個人痛苦而已嗎?你看見我的心痛嗎?”俠慕文紅著眼放聲詢問。
“你心痛什麼?你回俠義莊好好地做你的二莊主,歡歡喜喜地迎娶你的未婚妻,你何必?我這種人費心思?”在她離開他時,她就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你為什麼不懂?我愛的人就只有你,我想娶的人也只有你,想共度一生的人也只有你,為什麼你完全不瞭解?你一次次地將我推拒在心房外,我並不氣餒,反而想尋回 你,但你是怎麼回報我的深情?竟說你後悔遇上我,還希望沒有愛上我!”他抓住她的肩膀,不停地搖著她。
任由他搖著,清秋僅是無語地流著淚。
“你知道你離開後我過的是什麼生活嗎?我生不如死啊!要不是想尋回你的決心支持著我,我早就倒下了。現在終於找到你了,你卻是用這般的言語傷我,讓我更加痛不欲生。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嗎?”她能說什麼說她依然愛他,還是想回他身邊?
她不能這麼做,和他在一起只是害了他。
清秋選擇沉默,任由他說。
“既然你想尋死,而我也痛不欲生,那我們就一起到陰曹地府做一對同命鴛鴦。” 他高舉右手,想一掌擊上自己的天靈蓋。
聽見他的話,她心一驚,抬起頭看見他的舉動,她立即抱住他的手,不讓他的手落下。
“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此生不能和你相守,我期待來生,但願來生你不會再後悔愛上我。”來生若是能和她相愛今生要他喪命,他亦無悔。
他的手掙脫她的束縛狠狠地欲朝頭頂落下……“我愛你!我一直都愛著你!”情急 之下,清秋已經無法再顧及什麼,將真情脫口而出。
聽到她的愛語,俠慕文猛然住手。
“你愛我?你是騙我的吧?既然愛我,為什麼要不告而別地離開我?”他以為這是她為了拖延時間所使的計策。
“我當然愛你!我自卑我的殘疾而不敢表明自己的愛意,怕會配不上完美的你,更加擔心你知道我是個瘸子後會嫌棄我,所以,在你眼睛重見光明時,我選擇讓自己痛苦而離開你。”她解釋道。
“秋兒,跟我回去,讓我們永遠在一起。”知道她的心結,他更加堅定和她相守的決心。
“不行,你值得擁有比我更好的女子。”她輕輕地搖著頭。
會說出她埋在心底許久的話是要阻止他做傻事,而非要和他在一起。
“我要什麼樣的女人我自已知道,你不要自作主張替我選擇。”她為什麼還是不懂?他想要的人始終是她。“既然我的完美會讓你覺得配不上我,那我就廢了我自己,讓我們相配。你是要我弄瞎我的雙眼還是打斷我的腿?是割下我的耳朵還是毒啞自己?是 ……”
清秋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
“別說了,我不要你這樣。”
“秋兒,跟我回去好不好?”他再問一次,若她再拒絕,他真的會考慮他剛才的提議。
“我、我是個瘸子啊!和我在一起會讓你沒面子的……”
她仍然無法放開心胸和他在一起。
“那又怎麼樣?”他將和俠慕武說過的話轉述一次讓她明白。“我愛的人是你,不管你是不是瘸子、不管你是美是醜、不管你是奴是婢,只要是你的一切我都愛,因為,這才是我要的秋兒。”
“慕文。”聽完他的話,她不再猶豫地投向他的懷抱。
“我真的好愛你!嫁給我吧!”他再一次要求她嫁給他。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她則許下與他相守一生的誓言。
身有殘疾之人還是能找到一生所愛的……
尾聲
夜深露重,顏清秋坐在文曲樓外的石階上,恍惚地想著事情,眉頭不自覺地輕蹙,連俠慕文走到她的身邊也毫無所覺。
“夜晚天氣涼,到外頭記得要多加件衣服。”
語畢,一件暖和的斗篷落在她的肩上。
“謝謝。”心事重重的她幽幽地開口道謝。
看她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俠慕文無法視而不見,他在她的身旁坐下,伸手將她摟在懷裡。
“什麼事困擾著你,讓你的眉頭打著結?”他伸出手撫著她的眉頭。
“我只是想到了我那些和我有相同遭遇的姐妹,不知她們是否有我的好運,能擁有一個憐我、惜我、愛我的人?”
自己得到了幸福,她希望她們也同樣能幸福。
“會的。總會有一個像我這樣獨具慧眼的男子出現在她們身邊。”
但願如此。清秋在心底祈禱。
他都已經盡力安慰她了,她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來。
“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一直欠你一聲‘謝謝’。”
“為什麼要向我道謝?”
他為她所做的可不是要她感激的。
“謝謝你幫我處理了我娘和我繼父的事。”
那時他們互訴愛意,全然無視繼父及娘親在場,是後來慕文要帶她離開時繼父出來阻止,他們才想起他們的存在。
他允諾每月給他們十兩銀子當生活費,如果林富還是像以前那樣好賭、好喝酒,他恐嚇林富說會將她娘和她那些同母異父的弟妹接到俠義莊,讓他們過好的生活,但是他 ……就放他在外頭自生自滅。
他的威脅?生了效用,讓原本想再敲竹槓的林富立即住嘴。
“我這麼做是為了自己,我可受不了他們老是纏著你、威脅你,為了永絕後患,我才會這麼做。如果你真要道謝,就來點實質的感謝吧!”他指著他的唇。
“少不正經了。”她故意轉過頭去不看他。
“真是狠心,我被大哥捉去談話談了那麼久,你可知我多麼的想念你的味道?”
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孩,他使勁地纏著她。
清秋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仍然無動於衷。
“大哥找你去做什麼?”
直到現在進了俠義莊,她還是擔心俠慕武會不接受她,她現在只關心他們的談話內容。
“他問我什麼時候要娶你進門。”他好笑地說著。
原本反對他和秋兒在一起的大哥和大嫂,竟然會催促他趕快將他和秋兒的婚事辦一辦。
“他不反對了嗎?”她感到奇怪。
“他看我被你迷得神魂顛倒,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只好順著我的心意,不再反對。”他胡亂地說著原因。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花言巧語?”他的話讓她的心甜絲絲的。
“這不是花言巧語,這是我的真心話。不信你可以聽聽我的心。它是不是跟你說我真的好愛、好愛你?”他將她的頭壓在他的胸口上。
聽著他的心跳,清秋紅著臉小聲地說:“我也很愛你。”
“你說什麼?”他是有聽到她細如蚊蚋的聲音,但他故意再問一次。
“我很愛你!”她非常大聲、清楚地告訴他。
“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不過……我現在更想好好地‘愛你’。”他語帶曖昧地說。
清秋當然知道他想做什麼,她立即逃離他的身邊。
“你逃不了的。”
他隨便使個輕功就捉到她了,她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