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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婚身乏術 【恐婚情人4】作者:子心

婚身乏術 【恐婚情人4】作者:子心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maisy929 您是第981個瀏覽者
  她害怕結婚,因為母親一直把她當成搖錢樹,想要她透過聯姻的方式,為家裡換得更大的利益,但是,母親到底也養育她成人,這次的相親結婚她必須咬牙答應--

  不會吧?

  她相親的對象竟然是她之前在PUB搭訕的對象,那天他們差點上了床不說,她還攻擊了他的「重要部位」!

  這下就算她是心甘情願要嫁給他,他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吧……





  楔子

  婚姻是什麼?
  通往幸福的殿堂?愛情的墳墓?還是累積財富的最好方法?
  如果你問商凱歌,她給你的答案一定會是最後者!
  是的!她的母親就是用這法子,由一個平凡、三餐不濟的村婦,躍升到上流社會的貴婦行列中。
  她的母親一共結過四次婚,在每段婚姻中都生了一個女兒,而凱歌的父親是母親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最窮的那一個。
  從懂事以來,商凱歌改過三次姓,這讓她對於自己姓什麼變得不再那麼的在意,就像便利貼一樣,姓氏也是隨時可以撕下丟棄的。
  如果你問她,對於愛情和婚姻,難道從不嚮往嗎?
  她會很直接的搖頭。
  說沒受到母親的影響,是完全不可能。所以她不相信愛情,也不相信婚姻。她不想像母親一樣,以出賣自己的愛情和婚姻來交換物質享受。
  多金不見得就會幸福。何況,她還有兩隻手及一個不笨的腦袋,她相信她的幸福可以靠自己的雙手爭取,而不是等待男人的給予。
 
  婚姻是什麼?
  解決生理需求的正當手段?傳宗接代的必要過程?利益共享的交易行為?還是……神經錯亂、腎上腺素激增下的錯誤決定?
  如果你問龍寘謙,他給你的答案一定會是最後者。
  對一個成功優秀的企業繼承人而言,他不乏女伴,利益也可以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而若要擁有一個親骨肉,則根本不需透過婚姻這個過程。
  所以,如果有一天他想結婚的話,他可能就是神經錯亂、腎上腺素激增,該去就醫了。
  如果你問他,對於愛情,難道從來不嚮往嗎?.
  他給的答案會是嗤哼一聲。
  男人需要愛情嗎?愛情不過是編給未到手的女人一個美麗的夢想罷了。
  而他,從來不屑為之。
  金錢和權利,就是兩性間最佳的春藥。




  第一章

  商凱歌才踏進門,身後拖著的大行李箱還沒來得及提到房間裡放好,就發覺家中的其它成員全都聚在客廳中,一副準備開家庭會議的樣子。
  「凱歌,快過來吧!就等妳了。」她的母親轉過頭來呼喊。
  一旁的三個妹妹跟著連聲應和。
  「大姊,快,就等妳了。」商家老二商凱樂喊。
  「對了,大姊,妳由英國回來,有沒有帶禮物?」商家老三商凱琴乾脆跑過來,直接接收了她的行李。
  「老三,你別太過分了!我要的東西,妳一件也不准拿。」商家的老么商凱箏直衝過來,砰地一聲,往行李上一趴,整個人霸在上頭。
  「媽咪,她瞧她啦!」搶不過凱箏,凱琴氣得直跺腳。
  「凱琴呀,妳跟妹妹爭什麼?就不能讓讓她嗎?」沒理會氣得跺腳的凱琴,王雪黛一開口倒是偏袒著最小的女兒。
  「這些就是她的家人。他們一向只論金錢,不講情感,也不計手段。
  至於商凱歌,則是這個家中的異端,因為她沒學好這些特點。
  所以從小到大,只要在家中,她都只能當個乖寶寶,聽話、不抗駁,如母親所說的,給妹妹們做個好榜樣。
  而商叔叔雖然不是她的生父,卻也供應她幾年生活和教育費;至於三涸妹妹,雖然不同父親,但是同一個母親所生,也是她放不下的親人,她只能任她們予取予求……
  凱歌拉回思緒,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只能在心中搖頭歎息。
  「其實我的行李中除了一些書外,什麼也沒有。」
  她哪有多餘的錢買禮物呢?當初能出國深造,靠的是獎學金;而這幾年來在英國的學費和生活費,也全都是靠自己打工賺來的。
  就憑著那麼一點骨氣,她沒再花家裡半毛錢……不!或許該更正,是沒再花凱箏的父親半毛錢。
  「啊!什麼都沒買?」凱箏馬上噘起嘴,滿臉的不悅。
  「沒關係啦!凱箏,媽咪晚一點再陪妳去百貨公司,看妳要買什麼都可以。」王雲黛急忙安撫。
  「媽,我也要。」一旁的凱琴靠過來抗議。
  「妳這個死丫頭,什麼叫作妳也要?」王雲黛當然是大聲喝斥。
  頓覺委屈,凱琴只好晃到一旁的沙發坐下。
  商凱歌靜靜地看著她們,一時說不上是厭惡或心酸。
  她出國的這三年,雖然生活清苦,但也避開了這些一再上演的勢利景況。
  「好了!妳們吵夠了嗎?媽咪,別忘了妳要大姊回來的重點。」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凱樂,終於開口了。
  她這一出聲,王雲黛好似大夢初醒,巧笑倩兮地晃回商凱歌身旁。
  「凱歌呀!是這樣的……」她難得主動地拉起商凱歌的手,雙眸朝著其它三個女兒釋出暗示。
  只見三人立刻忙碌起來,倒茶的倒茶、拿脫鞋的拿脫鞋、挪坐墊的挪坐墊。
  看著三個妹妹慇勤的動作,再加上母親熱絡地拉著她的手,一同走往沙發,商凱歌頓覺渾身不對勁。
  直覺告訴她,有大事要發生了!
  果然,她的屁股都還沒來得及坐上坐墊,王雲黛就開口了……
  嗯……凱歌,是這樣的,妳年齡好像也不小了吧?」
  商凱歌嚥下一大口口水,連忙搖著頭。 「還好,不過才二十四。」
  「都二十四了,還說還好!」王雲黛拍拍她的手。 「媽咪告訴妳,我們女人家的青春是有限的。」然後她眼一瞟,只見三姊妹也跟著頻頻點頭應是。
  商凱歌見狀,心裡不斷發出警告——這天大的事,還肯定不是好事!
  王雲黛又接著說: 「我二十四歲時,都已經生了凱樂了。」
  「媽咪,說重點。」一提到她,凱樂順勢靠了過來,提肘推了母親一下。
  凱歌將這動作看在眼中。
  「喔!對。」王雲黛立刻綻開笑容,緊緊地握著凱歌的手。 「凱歌,媽是為妳想喔!妳該結婚了吧?」
  「我……」果然不是好事。 「還……還太早,何況我又沒對象。」凱歌道。
  「我就說嘛!媽咪,妳現在相信了吧?大姊是沒對象的!」如中了樂透彩似的,商凱樂高興地只差沒跳起來。
  「好、好、好,就這麼說定了。」王雲黛接聲道。
  「什麼說定了?」凱歌瞬間被一股不好的預感吞噬。
  「大姊,妳的婚事呀!」這次搭腔的是凱琴,她甚至毫不掩飾的竊笑著。
  「我的婚事?」這……
  「先相親、後結婚,對方可是龍氏集團的接班人喔!」凱箏也是眉開眼笑。
  龍氏集團的接班人!?
  她懷疑,如果真有那麼好,為何她這三個勢利眼的妹妹會不要?恐怕對方不是矮不隆咚的醜八怪,就是缺胳臂、少眼睛的人吧?
  「我不想這麼早結婚!」
  她的話才一出口,就有四對瞪得如牛鈴般大的眼睛同時看著她。
  「凱歌呀!妳真不懂事,也不想想人家龍少爺的條件多好!」她的母親首先發難訓斥。
  「既然他的條件那麼好,就讓凱箏嫁吧!」母親不是一向最疼凱箏的嗎?
  「大姊,妳少害我了,人家今年還沒滿十七耶!」凱箏大聲地說。
  不過平日打扮時,卻沒見她有過十七歲該有的模樣。
  「那麼,凱琴也可以呀!」凱琴今年不是剛好滿二十?
  「大姊,妳討厭我就說一聲嘛!何必這樣陷害我呢?人家已經有男朋友啦!媽咪上回還見過,誇他長得英俊,又有才幹。」
  「那麼,凱樂……」商凱歌將眸光拉向凱樂。
  凱樂雙手一擺。 「別看我,妳知道我已經訂婚了,大學一畢業就會結婚。」
  「……」凱歌沉默了,但她的心中已作好打算。
  這次無論如何絕不能讓步。哪怕得離家出走、得從此斷了這份親情,老死不相往來……她也絕不能答應。
  不過,這個念頭只維持了幾秒,因為眼前──
  「凱歌呀!」方纔還在斥責她的王雲黛,轉眼間抽抽噎噎了起來。 「媽咪也捨不得妳嫁呀!但妳想想,妳商叔叔把妳養這麼大,沒功勞也有苦勞吧?現在不過要妳去相親、嫁人,妳就一副抵死不從的模樣……」
  看著她,商凱歌蹙起了眉。接著,她又轉望她的三個妹妹,只見她們個個眸眶噙淚,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大姊,妳是唯一能救這個家的人了。」一手拚命的擦著眼睛,商凱箏說。
  「商叔叔說,這個合作案如果成功,我們商家就可以三代吃穿不用愁了。」凱琴抓起她的手,晃呀晃地拚命撒嬌。
  「姊,就當是報答商叔叔吧!」凱樂補上一句。
  「我們這塊地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買主的,而且,他還肯讓我們參與投資,一同開發度假中心。」一提到未來的發展,王雲黛忘了該掉淚,雙眼立刻熠熠發亮。
  「我……」凱歌,妳該拒絕!妳該拒絕的!她的心中一遍遍地吶喊著,但她卻發覺自己居然心軟的說不出口。
  凱樂望了她一會兒,然後偷偷地向母親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我就知道大姊最識大體了。」說完話,她轉身就上樓去。
  「大姊,爸爸會感激妳的。」凱箏也跟著跑上樓。
  「大姊,祝妳相親順利喔!」凱琴飛也似地溜掉。
  終於,偌大的客廳中僅剩母女兩人。
  「凱歌呀!妳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龍家可是富可敵國喔!」王雲黛終於說到了重點。
  望了她一眼,商凱歌咬著嘴唇,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的心正在往下沉,哀悼著她往後的人生。
  誰叫她心軟?活該!

  辦公室門外傳來了幾聲敲門聲,辦公室裡的人卻一點響應也沒有。門外的人等得有些不耐煩,再度抬手敲門,辦公室內高大的真皮座椅後,才終於有了動靜——
  高芷蕾站了起來,沒忙著整理自己的衣裙,倒是先伸出一雙蔥白的手,幫背靠在座椅上的男子,一顆顆扣好襯衫上的鈕扣,繫好領帶。
  「行了,我自己來就可以,妳整整衣衫,去開門吧!」龍寘謙推開了她的雙手,由椅子上站起,走到窗邊去抽煙。
  望著他的背影,高芷蕾先是一怔,隨後委屈地扁著嘴。
  已經三年了,從跟在他身邊當他的助理秘書開始,她和龍寘謙就超越了老闆和員工應有的關係。
  當然,這一切都是她主動的。龍寘謙在一開始時,就說過他們之間只有肉體上的關係,沒有任何情感,而他也永遠不會給予承諾。
  拉好衣衫,高芷蕾抬手撫過一頭長髮,來到門邊。
  一拉開門,見到門外的人後,她瞪了他一記,然後重重地跺著腳步走出。
  艾略特皺著眉頭看著她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後往內走,再反身合上門。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他很快見到正在窗邊抽煙的龍寘謙。
  龍寘謙轉回身來,聳聳肩,表示並不在乎。
  「你的習慣實在應該改改。」艾略特準備像個長輩般,嘮叨一番。
  「先說說企畫案如何?一會兒再談私事。」龍寘謙眉一揚,先發制人。
  龍家幾代下來都很優異,舉凡金融、交通、飯店、科技和生物醫藥,龍家都有涉獵,還經營得有聲有色。
  尤其在傳到龍寘謙手中之後,他更是將集團給壯大。
  他培養手下參政、獎勵員工研發、作育學界人才,如今的龍氏集團在黑白兩道間有著一定的勢力,也因此更增添了一種神秘色彩。
  「企畫案。」喔!對。艾略特低頭看著他手拿著的卷宗。「地主說賣土地不是問題,但他開出了一個讓人很難啟齒的條件。」
  最近龍氏準備在中部蓋一個大型的度假中心,既然稱之為大型,面積自然有上百公頃,而土地的收購則是首要之務。
  在收購的過程中一切順利,唯一一個較為難纏的地主姓商,他是那百來公頃的土地中,擁有最大土地的地主。
  一開始他拒絕賣地,直到後來知曉是龍氏要收購來開發大型度假中心的,態度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說地是可以賣,但他有一個附加條件。
  「什麼樣的條件?」龍寘謙一手輕撫著下顎。
  「很無理的!」艾略特考慮著該不該說。
  以他對他表哥龍寘謙的瞭解,他是絕對不可能答應對方的條件,所以說了也是白說。
  「有多無理?」龍寘謙看著眼前的艾略特……由外表看來,他明明是個百分之百的藍眼外國人,卻說著一口標準的中文,真是有些不搭。
  「商老頭說……」艾略特抬眼,偷偷瞄了他一記。「他說,要是你能答應娶他的女兒,那麼別說是土地,就算要他多投資個一、二億,他也絕不手軟。」
  「喔?」薄唇一勾,龍寘謙朗笑了兩聲。
  艾略特以為他會生氣的,卻沒想到他卻笑出聲來。
  「他的女兒長得像恐龍嗎?」走回到辦公桌前,龍寘謙將手中的香煙按熄。
  「呃……不會。」艾略特搖頭,他記得看過商老頭提供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子脂粉未施,看來清清秀秀,雖稱不上艷麗絕美,但給人不錯的感覺。
  「我想,他只是想攀附龍氏吧?難道他沒聽過關於我的傳聞嗎?」龍寘謙走了回來,一手搭在艾略特的肩上。
  外界說他冷漠嚴厲,傲慢又無情,換過的女人更多如過江之鯽,想不到,還有人肯將女兒往他的懷裡推?
  艾略特雙手一擺,聳肩。「天曉得!」
  兩人相視一笑,龍寘謙掏出一根煙遞給他。
  「或許他根本不在乎吧!如果能將女兒嫁給你,哪怕是個暴發戶,都能藉由龍氏的名聲來耍威風。」艾略特坦白的說出個人想法。
  龍寘謙但笑不語,拿出打火機幫艾略特點煙。
  「你合計過嗎?如果不理會商老頭,我們多久可以收購完畢?何時又可開始規畫動工?」
  艾略特吐出了第一口煙圈。「整個進度可能會慢上半年吧!」
  當然,最后土地還是會到手,只不過得耍上一些手段。
  「這樣……」龍寘謙陷入沉思,他的雙手負背,來回走了幾步。「你去安排吧!」他有了決定。
  「安排?」這決定教艾略特被煙嗆了下,咳了幾聲,才緩和下來。「你真要接受商老頭的條件?」這怎麼可能?
  「除非你能想出不用多花半年時間的方法。」他一向要求工作效率,別說是半年,就算多半個月,他都不能接受。
  「寘謙……」艾略特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麼,但龍寘謙卻抬起一手,制止了他。
  「反正只是看看,沒人規定看過了,就得對對方負責吧?」他依然笑著,但那笑容卻教人頭皮發麻。
  「這算不算玩火?」艾略特望了兩指間的煙一眼,已無心再抽,索性踱到桌邊按熄。
  「玩火?」龍寘謙哼聲一笑。「我對玩火沒興趣,吞火,倒是可以考慮。」
  「吞下你身邊的火艷女郎嗎?」艾略特意有所指地說。
  女人家有時挺死心眼的,何況高芷蕾也跟著龍寘謙兩、三年了吧?
  雖然艾略特不怎麼喜歡她,但因為龍寘謙的關係,他也不敢多作批判。
  龍寘謙瞥了他一記,轉身走回辦公桌。「我知道你指的是高芷蕾。」
  艾略特不否認,笑笑的跟到桌邊。
  「你選她,該不會只是圖個方便吧?」他知道龍寘謙的眼光極高,就算找個情婦,也會挑個美貌和性格兼備的女子。
  「不能否認的,她的身材很好。」
  「我真怕有一天,你會被自己這性格給害死。」聽他這麼說,艾略特幾乎能確定,龍寘謙真的只是圖個方便。
  龍寘謙不以為意的聳肩笑笑。「不會有那麼一天!」
  他知道艾略特指的是愛情,但對於一個自認不會為愛情迷失的人來說,當然永遠不會有那一天。
  「快去通知商老頭吧!至於日期和時間,就由他決定。」他再度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已不復見。
 
  坐在這家會員制的pub中,商凱歌感覺自己終於可以大口大口的吸氣,走出家門的她,有了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凱歌,說實在的,這麼多年來,就屬妳最夠朋友。今天才回國,晚上就由台中北上來看我。」溫紅薇——凱歌的大學同學,畢業後直接進了報社當娛樂新聞記者。
  凱歌端起一杯調酒,在紅薇的杯子上輕輕一碰,而後仰頭喝了一大口。
  「兩年多沒見,說實在的,挺想妳的。」
  紅薇輕輕一歎。「是呀!一轉眼都兩年了。」
  她們兩人是大學同學,也是室友,感情可比姊妹還親。
  「這兩年來妳好嗎?」凱歌問,又喝了一大口杯中的飲料。
  「還算可以。」紅薇笑笑地看著凱歌,見她已喝完杯中飲料,伸手向酒保準備要第二杯。
  「妳怎麼了?這樣喝會醉人的!」由高腳椅上支起身子,她趕忙拉回凱歌的手。
  雖說調酒酒精濃度已不高,但喝多了仍然能醉人。
  「高興嘛!慶祝我們兩年多來首度見面。」凱歌並不想多提。
  紅薇謎起了眼。「該不是妳媽又對妳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以她對凱歌的瞭解,很有可能。
  凱歌一怔,隨即苦苦一笑。「什麼事都躲不過妳的眼睛。」
  她的話讓紅薇一對細眉馬上擰起。「說吧,這次又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對著她的眼,凱歌輕輕一歎。「她要我去相親,然後準備嫁人。」
  「相親?」這話可著實嚇了紅薇一跳,她伸來一手,抓起凱歌的手。
  「怎樣的男人?」
  凱歌誠實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很有錢?」依紅薇對凱歌母親的瞭解,她自然這樣猜。
  「也許吧!」凱歌應得有氣無力,其實,她根本無心去瞭解。
  「妳答應了?」很有可能,凱歌一向心軟,尤其是見到家裡那票女人哭。
  凱歌沉默著沒有響應。
  光看她的表情,紅薇就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妳有沒有想過,對方搞不好還是個變態老伯?」
  「天知道。」聳聳肩,凱歌的雙手一擺。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想了也是多餘,除非她能狠下心完全不管,直接離家出走,否則相親之後,只要男方點頭答應,恐怕由不得她說不嫁。
  「什麼天知道?」紅薇的神情看來比她還緊張。「妳就不能收起心軟的毛病,對她們凶一點,反抗一下嗎?難道妳甘心將保留了二十四年的貞操,平白地奉送給一個老頭?」
  看著她緊張的模樣,凱歌搖頭笑笑。「妳倒比我還緊張。」
  「我當然緊張。」見她還笑得出來,紅薇有些生氣。「妳就是心太軟,才會被妳家那票人吃得死死的。」
  她的話讓凱歌的臉色微沉。
  「其實都還沒見過,我也不能確定對方是不是個糟老頭。」一整天沉浸在低氣壓中,她的心情是不好的.,但在見了紅薇後已漸漸好轉。
  不過紅薇說得有道理,沒理由她要將寶貴的第一次讓人糟蹋了。
  於是她決定放縱自己一次──她要自己選擇對像!
  才想著,她抬起頭來,就恰巧見到了一個緩步走了進來的男子。
  他天庭飽滿,劍眉銳眼,薄唇上搭著直挺的鼻子,單就五官來論,至少就有八十分。何況他還擁有至少一百八十公分的偉岸身形。
  「凱歌,今晚妳住我哪兒好了,不過……妳還認得路吧?」在商凱歌分神的同時,紅薇突然拉了她一下,神情看來有些緊張。
  「嗯……認得。」雖然才剛回神,但凱歌很快瞧出不對勁。「怎麼了?」
  紅薇的眸光頻頻瞥向門口,還左躲右閃的,好似在躲人。
  「遇到了不想見的人。」她說著,跳下了吧檯的高腳椅,一副準備閃人的模樣。
  隨著她的視線,凱歌很快瞧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孔。「咦?那不是……」
  她幾乎要大聲喊出,紅薇卻適時地撲上,以手摀住她的嘴。
  「是大明星沒錯,但他與我不對盤。」紅薇急忙解釋著,而後一臉的歉意。「對不起,我得先走了,若是被他堵到就慘了!」
  收回手,紅薇一溜煙地竄入人群中。
  但是,一、二分鐘之後,她便瞧見紅薇被那個男人給堵住,不過並沒有什麼粗暴畫面產生,那男人一抱住紅薇就猛親,而後半拉半扯的樓著她離開。
  之前她還在懷疑,紅薇怎能帶她到這種會員制的Pub喝酒?
  如今終於有了答案!或許……她該找個時間好好地問問紅薇,她和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麼關係?
  「龍少,今晚喝什麼?」酒保的聲音突然傳來,拉回了凱歌飄遠的思緒。
  「一樣。」緊接而來的低沉嗓音,則讓她反射性地轉過頭——是他,方才見到的男人,如今已坐在吧檯前,兩人間僅隔著一張椅子。




  第二章

  這是龍寘謙首度將女人帶回住處。說實在的,她並不是絕色,但卻給他一種前所大有的感覺。
  她的額頭光潔、眉兒彎彎、鼻子小巧、嘴唇豐潤,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而她的眼,不特別大,但黑白分明,整體給他的感覺是清秀的,就如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一樣。
  「這是哪兒?」商凱歌大約有五分醉,在她主動向龍寘謙搭訕之後,她又喝下了三杯調酒。
  「我的住處。」看著仰躺在床上,臉蛋因酒精而染上淡淡緋紅的人兒,他的心竟有股莫名的衝動。
  他雖不乏床伴,不過卻從沒試過時下流行的一夜情,這是他首次由Pub中帶回一個女人。
  「你的住處?」凱歌甩甩頭,無法讓已經模糊了的大腦恢復正常運轉。
  「要親嘴嗎?」站在床沿,龍寘謙先扯下領帶,隨後是袖扣,然後襯衫被拋得遠遠的,修長的腿一跨,他上了床。
  不僅是大腦,此刻的凱歌連眼兒都變得朦朧。
  「為、為、為……什麼不?」連舌頭都不靈活,她盯著他寬闊的胸膛,結實的肌理,感覺呼吸一窒。
  「想我怎麼吻妳?」他在她身邊躺下,支手撐著臉的看著她,突然有了逗她的衝動。
  「你、你你說呢?」他的貼近、他的氣息,無一不教她緊張得顫抖。
  雖然在電視和電影中看過,但她又沒有實戰經驗,怎會知道該怎麼吻?
  「我說?」他的臉突然一吋吋逼近她,近到兩人的唇瓣幾乎要貼在一起。「是蜻蜒點水的吻,還是熱情的法式舌吻?」
  「都、都……都來一點吧!」她感覺他的唇就要貼上她的了。
  「都來一點?」她以為是在點菜嗎?J龍寘謙搖頭淺笑。
  若不是方纔她作風大膽,一口答應要與他回來,他還真懷疑,她根本該是個毫無經驗的女人。
  「我的意思是……你想怎麼吻我,就自己看著辦。」凱歌偷偷地吁出一口氣,她絕對不能讓對方知曉她是第一次。因為會出入那種場合的男人,恐怕不會想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做那件事吧?
  「我看著辦?」忍俊不住地朗笑出聲,龍寘謙抬起頭來,讓兩張臉的距離拉開些。
  從來都只有他要人看著辦,而她,可是第一個要他看著辦的人。
  「我的意思是……」凱歌忍不住嚥下一口口水,緊張得連雙手都不知該如何擺。「你不會接吻嗎?」算了,用激將法好了。
  「我不會接吻?」龍寘謙略略起眼,不知該不該恭喜她,她的激將奏效了。「妳很快就會知道我會不會接吻!」
  隨著話落,他一手撫上她的下顎,抬緊的同時,他的唇準確無誤地貼了下來——
  先是蜻蜒點水的琢吻著她的唇瓣……嗯,如他想像中的美好,然後或輕或重地分別啃咬著她的上下唇:
  兩人的氣息越來越不穩,終於,她張開嘴吸氣,而他的舌頭則趁機侵入,更恣意、更大膽的品嚐著她。
  「如何?妳還滿意嗎?」他的唇離開了她,笑著問,但從她那對迷濛的眼兒中,他早已讀出肯定的答案。
  「還……還好。」顯然的,她是嘴硬。
  「還好而已嗎?」他的笑容沁入些許邪氣,說話的同時,炙熱的氣息已拂上她的耳窩。
  「啊!」凱歌尖叫一聲,渾身竄過一陣顫慄,因為他張嘴含住了她一隻耳朵!
  「妳真讓人感到挫折!」他離開了她的耳朵,倏地抬起一手摀住了她的嘴。
  凱歌眨著雙眼,因他的話而臉蛋更紅了。
  「誰叫你含著人家的耳朵,好噁心!搞不好口水都滴到裡頭去了。」
  龍寘謙首度感受到被人打敗的感覺,是出於氣憤,或是故意使壞?他一張嘴就咬了她耳朵一下。
  「啊!好痛!」商凱歌再度尖喊了聲,不過這次是喊疼。
  龍寘謙的手也準確地再度壓上了她的嘴。「女人家只有第一次才會疼吧?」他故意曲解她,不過卻打從心裡喜歡她,因為她的不做作。
  「我就是……」第一次。凱歌趕緊塢住嘴,「你的話好低級!」
  或許她根本不該隨便找個男人上床的,畢竟光看外表,準確度不高。
  「低級?」她是第一個敢罵他低級的人,龍寘謙想,今夜,他真的為她開了許多先例。
  「我想,我後悔了。」她突然推開他,由床上坐起,然後——
  「啊!」她喊出今夜的第三次尖叫。
  她的衣服不知在何時敞了開來,露出裡頭粉藍色綴著小花的可愛內衣。
  「你為什麼解開我的扣子?」
  「難道妳做那件事都不脫衣?」龍寘謙也由床上彈坐而起,手一伸就抓住了她。
  「這關我脫不脫衣什麼事?」她只好壯著膽,理直氣壯地說。
  「是呀!我倒忘了,不脫衣服同樣能做那件事!」他的嘴角擒著笑,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你……」凱歌頓時啞口。
  果然,人是不可貌相的。而她一定是一時昏頭了,否則怎會想隨便找個對眼的男人,就與他上床呢?
  甩開了他的手,凱歌低頭趕緊扣好衣扣。
  「不管怎麼說,也無關脫不脫衣服,總之……我……我不想做了!」跳下床她急急往後退開兩、三步。
  龍寘謙看著她的動作,真的很想笑。
  「妳不想做了,那我怎麼辦?」修長的腿一跨,他下了床,朝她走近。
  商凱歌嚇得頻頻後退,一對黑白分明的眼兒滴溜的轉了一下,不經意地瞟過他腿間隆起的部分。
  「我……嗯,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不如……」喉頭一緊,她嚥下一大口唾沫。「不如你自已解決吧!」她可是用盡了勇氣,才敢將話給喊出口。
  「我自己解決?」龍寘謙起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往前逼近一步,凱歌就往後猛退一步,直到她已退到門邊,眼看就要無路可退。
  「我勸你冷靜,強暴現在已經是公訴罪了!」她一手往後伸,一陣摸索後,終於握住了門把。
  「強暴!?」臉色一變,龍寘謙凶狠地瞪著眼。
  她把他當成什麼了?他龍寘謙要女人,還用得著強迫嗎?
  看著他一對閃著怒火的眼,凱歌只想趕快落跑,握在門把上顫抖的手一轉,喀喳一聲,門已開啟。
  不過,顯然她的動作不夠快。
  龍寘謙的身影一閃,砰地一聲,將門給壓了回去。
  他瞪著她,而她則是更加的惶恐。
  「你……你別激動,千萬別激動,有話好說……」她的舌頭打顫,口齒不清。
  他的雙手伸了過來,箝住她的雙肩。「妳把我當什麼了?我——」
  來不及將話給說完,就見他臉色驀地一青,隨後疼得彎下腰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逼我的!」商凱歌舉腳往他腿間一頂,旋開門,飛也似地往外跑。
  深吸了幾口氣,龍寘謙直到可以挺直腰,追出門口時,早已失去了她的身影。
  
  站在紅薇公寓門口,商凱歌按了許久門鈴,終於有人來開門,她感激得幾乎要掉淚。
  「紅薇,借我錢吧!」她指著身後的出租車司機。
  顯然整晚的倒霉事不只有一件,在離開了那個男人的住處之後,她才發覺錢包不見了。
  不知是在逃命奔跑的過程中掉在路上,還是忘在那個男人的屋子裡?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總之,錢包是丟了。還好證件沒在裡頭,要不,那個男人要是找上門的話,麻煩就大了。
  「我錢包丟了。」凱歌雙手合十,做出拜託狀。
  紅薇折回屋子裡,一下子又現身門口。「多少錢?」她問凱歌身後的司機。
  掏錢付過車資後,紅薇等凱歌先進門,而後轉身關門,上了鎖。
  「怎麼會丟了錢包呢?」印象中,凱歌從來不是個迷糊的人。
  凱歌自然不敢把才纔發生的事說出,所以只好顧左右而言他。「不知道,我離開Pub後又到附近的商家逛了一下,可能是遇上扒手了吧?」
  「逛到忘了時間?」紅薇歎了口氣,指指牆上的鐘。
  凌晨一點三十分。
  若凱歌再慢些出現,或沒撥電話,她就準備上Pub去找人了!
  「喔,那是因為中間我有搭公車,但搭錯車了。」凱歌隨意編了個理由,很快轉開話題。「妳在Pub裡躲的那個巨星?」
  一提到他,紅薇馬上繃起臉。「走了,他說要到大陸去拍戲,可能要去個一年半載!」
  凱歌雙手負背的走近,上上下下的盯著她瞧了會兒。
  「妳談戀愛了?」她的表情好似發現了新大陸般。
  「誰談戀愛?」紅薇伸手推了她一下,逕自轉身窩回沙發上。「我才不可能跟那種花心大蘿蔔談什麼戀愛!」
  平日寫多了那些藝人的緋聞八卦,她才沒興趣摻一腳。
  凱歌亦步亦趨的跟著,興致勃勃地問道:「要不,幹嘛見到人家就跑?」
  早在Pub那一眼,她就直覺不單純。
  紅薇癟著嘴瞪她。「妳很閒呀?」
  凱歌坐上沙發,挨到紅薇身旁。「別小氣嘛!就當是戀愛故事,說來聽聽吧!」
  紅薇翻眸白了她一眼。「妳還有心情管我,妳自己呢?先說說妳自己該怎麼辦吧?」
  「我?」指著自己,凱歌的好心情也跟著不見。「我能怎麼辦?相親是一定得去的,如果對方滿意,接著可能就得嫁為人婦了。」
  「妳真的甘心?」紅薇搖著頭問。
  「不甘心又能如何?」凱歌攤攤雙手,聳聳肩。
  「只要妳的心腸別那麼軟,妳家那票惡女人就沒辦法老是利用妳。」紅薇越說越氣,不過腦筋一轉,倒是想到了另一重點。
  「妳媽這次到底幫妳物色了什麼對像?」她想起她一直沒問這個問題。
  「妳聽過龍氏集團嗎?」凱歌的聲音聽來有氣無力的。
  「龍氏裡的主管?」一聽到龍氏,紅薇精神一震。
  凱歌對著她眨眼搖頭。「不是,聽說是龍氏的接班人,目前應該是老闆了吧!」
  「什麼?」紅薇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半晌之後,她才顫著聲問。「是龍寘謙嗎?」
  凱歌不明白她為何驚訝。「好像是吧!」她根本沒心思去記對方叫什麼名字。
  「什麼叫做好像是吧?」紅薇睨著她,刷地由椅子上站起,在客廳裡來來回回踱著步。
  「妳認識他嗎?」凱歌覺得眼睛都快花了。
  紅薇終於停下腳步,搖搖頭。
  「別說我不認識了,商界中也極少人見過他,聽說他是個狠角色,從來不接受採訪,也不公開拍照,大概只有龍氏集團裡的幾個高階幹部見過他。」
  在跑娛樂新聞前,她曾跑過半年的產經,所以才會知道有關龍氏的傳聞。
  「這麼神秘?」凱歌大吃了一驚。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大人物,為何要接受與她相親的條件?度假中心的開發計畫對他來說,真有那麼重要嗎?
  「我真想不透,龍家到底圖些什麼?」紅薇問出了凱歌心裡的疑惑。
  「當然了,我的意思並不是妳不夠好。」紅薇急忙解釋。
  凱歌一笑,表示並不在意。「聽我媽說,是為了度假中心的土地買賣。」
  「我就知道。」紅薇大喊一聲,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妳媽一定是看上人家的財勢。」
  凱歌低下頭,並不她沒否認,因為事實確實如此。
  「不過,既然那個龍寘謙的條件那麼好,我實在想不透,這次我媽怎會要我去嫁,而不是凱箏?」
  「好?」紅薇望著她,大大地哼了聲。
  「她當然要妳嫁,而不要凱箏嫁嘍!」紅薇實在不懂,手心手背不都是肉嗎?為何在凱歌家偏偏就有天差地別的待遇?
  「為什麼?」她之前還猜那個龍寘謙可能是個糟老頭呢!不過目前聽來,好似又不像。
  「或許是神秘吧!總之,關於他的傳聞,可多如牛毛。」
  「舉個例來聽聽吧!」凱歌抱起沙發上的抱枕,抵著下顎。
  「舉例……」紅薇偏頭想了下,重新在沙發上坐下。「聽說,他換女人的速度如換襯衫。」
  「喔!」這點凱歌倒不是很在意,畢竟有錢的男人很難有真心。
  「聽說,他身高不到一百七。」
  「耶?」凱歌抬高一眉,這點倒是與她的想像有些接近。
  「還有呀!聽說他很嚴酷,不管在生活或是工作上。」
  「嗄?」這下凱歌不得不擔心了。
  萬一她真嫁給了這號人物,那她的下半輩子不就像在牢房中度過?
  紅薇不再繼續往下說,因為凱歌一對擰得死緊的眉,已說明了她此刻心情的惡劣。
  「凱歌,妳有沒有考慮過,乾脆離家出走搬到台北來?」離開那個家對凱歌來說,絕對是百利無一害。
  「到台北?」她也想,但是……她真能撒手不管嗎?雖然事關她一生的幸福。
  「是呀!先上來與我同住,等找到工作,再決定要如何做?」
  「這……」也不失為一個方法。
  「妳還記得徐政光嗎?」紅薇突然想起一個人。
  「徐政光?」凱歌很努力在大腦中搜尋著。
  「是大我們兩屆的學長。」紅薇提醒。
  凱歌恍然大悟。「喔,對。他怎麼樣了?」凱歌不明白紅薇為何突然提及他。
  「上個星期我才遇見他,他現在負責跑產經新聞,聽說要升主管了。」她還記得這個學長對凱歌極有興趣,以前在學校時就對她很慇勤。
  「喔。」凱歌的反應沒特別熱衷。
  「什麼喔?」紅薇睨了她一記。
  凱歌臉上的表情寫著||要不然呢?
  「我找找他的電話,約他時間見面吃個飯。」紅薇已為凱歌想好了出路。
  「為什麼?」凱歌不認為有見面的必要。她還記得那個學長被她拒絕過,若又見了面,不是挺尷尬的?
  「難道妳想一直窩在家中?」紅薇睨了她一記,接聲說:「好歹人家現在已經是個主管了,要幫妳安插個工作應該不難。而妳若不想幹記者,幹嘛大老遠跑到英國學大眾傳播?」
  「這樣好嗎?」凱歌有點猶豫。
  「沒什麼不好,有現成的人脈卻不用,就是傻子了!」紅薇說做就做,馬上打電話去。






  第三章

  雖然昨夜遭到突擊,但龍寘謙卻發覺自己的心情不僅沒受到影響,甚至還出奇的好。一早進到辦公室,他幾乎是眉開眼笑的。
  「看你心情挺好的,昨夜發生了什麼好事嗎?」手中抱著一疊資料,艾略特早已等在辦公室裡。
  「如果我告訴你,昨夜我讓人放鴿子了呢?」
  認真想來,他自己也覺得意外,那女子留給他的印象太深刻。無關乎那偷襲的一腳,他甚至還記得她的長相。
  艾略特揚眉一笑,將手中抱著的東西往桌上一放。
  「我當然不會相信,你的神情看來比較像只偷腥的貓。」
  龍寘謙走到辦公桌前,將脫下的西裝遞給正好伸過手來的艾略特。
  「是嗎?」但是,最後他不僅沒偷到腥,還讓人給踢了一腳!
  艾略特將接過手的西裝,掛入一旁的壁櫃中。
  「怎麼,難不成你昨夜真的跟某個女人一同度過嗎?」回過身來,艾略特高高地挑起一眉來。
  「瞧你那是什麼表情?」龍寘謙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怎麼說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難道就不能抱著女人過夜?」
  艾略特走了過來,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就因為你這樣說,我才更要懷疑。
  「有什麼好懷疑的?」伸手拿來整疊的資料,龍寘謙沒再抬頭,開始審理起那些文件。
  「因為我知道你是不和女人過夜的。」艾略特挪挪身軀,背靠在椅背上,輕鬆地翹起長腿。
  「沒人告訴你,我和女人過夜。」
  「那麼……」艾略特感到好奇了。
  「我昨夜一個人睡,今早一個人醒來。」似乎是發覺了文件中有不周詳的地力,龍寘謙以一指輕敲著桌面。
  「你的話前後矛盾。」這下,艾略特被搞糊塗了。
  停止了敲桌面的動作,龍寘謙終於抬起頭來。「我們暫且不談論什麼矛不矛盾的問題,商家的事,你安排得如何?」
  手裡的企畫案就是有關於度假中心的,除了土地的收購問題之外,目前當務之急是做好水土保持的工程。
  「約好了,商老頭說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
  「他這麼迫不及待?」龍寘謙挑起一眉,揶揄地笑著。
  艾略特雙手一攤。「貪心吧!如果能逮到你這個女婿,只要投資個一二億,很快就能變成一、二十億。」
  龍寘謙的笑紋僵在嘴角,一手輕撫著下顎。「也有可能一、二億會變成一、二百萬,誰能擔保投資是穩賺不賠?」
  艾略特聽了下巴差點沒掉下來。「你……該不是有其它的打算吧?」
  眸光一斂,龍寘謙的笑紋消失於嘴角。
  「你去回復他,就照著他的決定,今晚我們一同南下到台中去。」
  
  商凱歌一向不敢懷疑溫紅薇的行動力。
  昨夜才嚷著要約徐正光一同吃飯,而現在,三人果然就在一起吃飯了而且還是吃早餐。
  「我要火腿蛋三明治,你們呢?」紅薇說著,由椅子上站起來,準備去點餐。
  「我要奶茶和火腿蛋漢堡。」凱歌說著,也跟著站起,想一起去點餐。
  紅薇實時將她接回椅子上。「妳坐,我去點就好。」她又轉向徐正光。「徐哥,你要什麼?」
  徐正光看了她一下,搔搔頭笑笑。「應該我去吧?」
  紅薇豪氣的揮揮手。「跟我客氣什麼?就我去吧!你們聊。」
  徐正光又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轉頭看了凱歌一下,隨即又將目光給拉回。「這樣吧,給我一份蘿蔔糕加一杯豆漿。」
  「沒問題。」紅薇笑說著,朝凱歌眨了一下眼睛,很快地轉身離開。
  頓時安靜下來,氣氛顯得有點尷尬,於是徐正光先開口說話。
  「紅薇說妳剛由英國回來?」
  「是呀!」凱歌點點頭,僵硬的一笑。
  看著她的笑容,徐正光有些失神。「想到報社或是電台工作嗎?」
  凱歌收起笑容,很坦白的點點頭。「紅薇說……你升主管了?」這樣會不會太現實?她以前拒絕過他的追求。
  「是呀!」徐正光又搔搔一頭短髮,開朗地笑著。「其實也不是什麼多大的主管,新聞跑久了、人認識多了,機會自然就多了。」
  他還是像從前一樣的謙虛。
  商凱歌看著他,再看看他一頭三分長的短髮。
  就連那頭短髮也與從前一樣。
  「其實我本來沒想這麼快上台北來的,畢竟我才剛回台灣,但是紅薇說 她話還沒說完,徐正光卻突然打斷了她。
  「跑產經如何?」
  「啊?」凱歌忘了合嘴,瞪大眼看著他。
  「我是說,如果妳不嫌棄我們報社的話,就到我的旗下來跑產業經濟的新聞,如何?i」再次見到她,徐正光發覺自己還是很喜歡她。
  「這……」凱歌很想答應,但如果他還想追求她,那麼她就不能接受這份工作。
  「當然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妳想去電視台的話,我也可以介紹妳去。」徐正光將她的猶豫曲解。
  「不是的。我……」
  徐正光猜出她的心思。「妳放心好了,在工作上我一向是公私分明的,雖然以前妳拒絕過我的追求,但現在當普通朋友也不錯。」反正以後多的是接觸的機會,他相信凱歌會漸漸發覺他的優點的。
  「真的?」壓於心頭的巨石驟然卸下,凱歌臉上又展露笑容。
  「當然。」看著她臉上甜美的笑,徐正光覺得自己陷得更深了。「妳決定好什麼時候來報到,就通知我,不過我可要先告訴妳,在工作上,我可是很嚴苛的喔!」
  他掏出口袋中的名片夾,由裡頭抽出一張遞給了她。
  接過名片,凱歌盯著上頭的頭銜。「才幾年,你已經當上總編了!?
  徐正光搔搔短髮,不好意思的笑著。「還好啦!不過是比人家賣命,而退休的總編剛好向老闆力薦我。」
  「你還是像從前一樣的謙虛。」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凱歌突然想起從前。「對了,過了這麼多年,你一定有女朋友了吧?」她記得,他以前的人緣也不差。
  徐正光臉上的笑容陡地一僵,歎了口氣,瞧瞧四周。
  恰巧,溫紅薇正好端著早餐走了回來。
  「妳知道的,當記者得二十四小時standby,別說沒時間交女友,就算有,對方也多半會受不了。」
  「啊!」聽著他感歎似的口吻,凱歌頓覺尷尬。
  「在談些什麼?好像挺開心的。」回到座位的紅薇一開口,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尷尬。「這是妳的,這是我的……」她很體貼地將餐點分配好。
  徐正光啜了口豆漿。「也沒什麼,只是在向凱歌抱怨,記者這一行並不輕鬆。」
  「是呀,徐哥說得沒錯。」心有同感,紅薇大聲應和。
  看看自已面前的餐點,商凱歌又看看溫紅薇,最後將視線拉到徐正光身上。
  「聽你們這麼抱怨,好似我要進這行得再多多考慮。」
  「也不全然是這樣,有苦當然就會有樂,說到這甘苦談呀……」溫紅薇咬了一口三明治,準備談起工作經,但手機鈴聲卻在這時響起。
  她先看了徐正光一眼,他搖搖頭,表示不是他的手機在響。
  「對不起,是我的。」紅薇的眸光還沒拉到凱歌身上,她先舉手自首。
  手忙腳亂地由背包中取出手機,商凱歌刻意壓低嗓音。「喂,我是凱歌。」
  「凱歌呀!」電話那端傳來王雲黛的聲音。
  商凱歌微蹙起眉,說話的聲音不自覺地又壓低了些,整個通話過程只聽見她不斷地說「喔」、「好」、「我知道」,然後就匆匆地斷了線。
  「妳媽打來的?」凱歌還沒將手機收好,溫紅薇就嚼著三明治問。
  「是呀!」凱歌的笑容僵在唇邊。
  紅薇端起桌上的奶茶,用力的吸著。「妳什麼時候要搬到台北來?」不在乎有第三者的存在,她故意間。
  其實用膝蓋想也知道,凱歌的母親一早就急著撥電話,鐵定沒什麼好事。如果能勸她早早搬離那個家庭,搞不好是功德一件!
  「呃……」沒料到紅薇會突然這麼問,商凱歌愣了幾秒。
  看著兩人間突然變得有點尷尬的氣氛,徐正光很識趣地打算先退場。
  他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紅薇,謝謝妳的早餐,待會兒我還要開會,所以得先走了。」
  拿起喝了一半的豆漿,他轉向商凱歌。「凱歌,關於方纔我所提的,妳可以考慮個幾天,不用急著給我回答,但請相信我的誠意,我隨時歡迎妳成為我的工作夥伴。」說完,他很快地轉身離去。
  「唉,真是個風度翩翩的正人君子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於街角,溫紅薇終於拉回了眸光,半感歎地說。
  凱歌沒理她,自顧自地吃著漢堡,喝著奶茶。
  「呃!當年妳為何看不上他?」紅薇雙手撐著下顎問。
  「沒感覺。」凱歌並不想談,一語帶過。
  「有時,我覺得我們女人挺可悲的。」紅薇莫名其妙地插入這句。
  「嘎?」聽出她似乎有弦外之音,凱歌停下吃漢堡的動作。
  紅薇表情認真的看著她。「好男人我們都不要,偏偏要去注意、在意那些可惡透頂的壞男人!」
  凱歌偏著頭,似在思考她的話。
  「其實有時候想想,若要找個終生依靠,嫁給一個深愛自己而不見得是自己很愛的男人,似乎也不錯。」紅薇繼續發表高見。
  凱歌還是沒回答,只是勾唇笑笑。
  紅薇瞪了她一記。「其實我覺得徐正光還不錯。」
  「那妳可以追他。」凱歌涼涼地說。
  「妳欠扁喔!」紅薇知道她知曉她的意思。
  「我說過了我對他沒意思。」凱歌只好再次挑明了說,免得紅薇熱心過頭地扮起月老。
  「只是對他沒興趣,還是對所有男人都沒興趣?」紅薇仔細想了下,凱歌好像從未交過男友!
  「妳明知道我不喜歡談論這個話題。」凱歌又吃起漢堡。
  「算我失言。」紅薇知道她生氣了,不再追問。
  凱歌昂起臉來瞪著她。「下次別再談這話題了。」
  「是,我的凱歌小姐。為了賠罪,一會兒我請看電影,可以了吧?」紅薇調皮地對她眨了下眼。
  凱歌這才想起方才母親命令她得馬上回家。「對不起,我不能去看電影。」
  「為什麼?」唉!好不容易她才有一天休假。
  「我媽要我馬上回家。」凱歌的聲音不難聽出無奈。
  「幹嘛?」如過她也有一個這樣的惡魔媽媽,不瘋掉才怪!
  「相親。」凱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來似毫不在意。
  「這個天殺的老妖婆!」溫紅薇大聲地詛咒。
  若是那個女人不是凱歌的親生母親,她相信,她可能會罵得更難聽。
  
  商凱歌一眼就認出了他!
  雖然他這次戴了副眼鏡,頭髮也一絲不苟地往後梳,但除非他有個雙胞胎兄弟,否則不可能會有如此相似的兩個人,何況,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坐在五星級飯店的餐廳中,商凱歌看著眼前的男人,不僅心中忐忑不安,簡直如坐針氈。
  「艾略特先生,這位是……」商家的男主人商祖業一見到龍寘謙出現,雙眼一亮。
  「這位就是我們龍氏的大老闆,龍寘謙先生。」艾略特看了龍寘謙一眼,主動當起介紹人,卻意外地發覺了他反常的舉動。
  龍寘謙目不轉睛地盯著與他對坐的商凱歌瞧,眉心還微皺。
  他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她,而且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龍先生你好,我是王雲黛,是……」一聽到他就是龍寘謙,王雲黛熱絡地主動攀談。
  她原以為一個能夠領導龐大財團的人,應該不會太年輕。如今一看,才知道他頂多三十出頭,而且還有著斯文俊逸的面貌、完美得可媲美男模特兒的身形。
  綜合以上種種優點,王雲黛後悔了。她根本不該帶凱歌來,像這樣優異的男人,應該給凱箏才對!
  「妳好。」王雲黛的話順利拉回了龍寘謙的注意力,他態度反常的有禮,連一旁的艾略特都大大吃驚。
  「龍先生,這位就是商先生和商太太。」艾略特實在搞不懂,龍寘謙的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很高興認識你們。」簡短的一句寒暄後,他分別與他們握手,然後眸光又落在商凱歌臉上。
  「這位是?」他明知故問。
  迎視著他,凱歌不覺緊張了起來,胃部一陣痙攣。
  「喔!我竟忘了幫你們介紹,她是我的大女兒,凱歌。」商祖業道。
  「凱歌?」龍寘謙挑起一眉來,彷彿在咀嚼著這個名字,然後毫無預警地說:「我還以為遇到熟人了呢!」
  商凱歌的心猛地一跳,一手壓住胃部,臉色幾乎刷白。
  「仔細一看,才知道認錯人了,畢竟這地球上有幾十億的人口,偶爾遇見長得像的人,似乎也不需要覺得稀奇。」
  「呃……是呀、是呀!」王雲黛接話,因為她不希望龍寘謙將太多注意力放在凱歌身上。「凱歌怎樣也不可能認識像龍先生你這樣的大人物,何況,前幾天她才由英國回來。」
  「喔,是嗎?」龍寘謙嘴角一勾,輕輕地一笑。
  商凱歌沉默著沒說話。他有多邪惡、多低級,她昨晚已經領教過了。
  不過,龍寘謙顯然還不想放過她||
  「是呀!凱歌小姐,妳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是哪裡不舒服嗎?」
  凱歌的雙手在桌下緊握成拳,胃部一陣抽搐,她難過地蹙起了眉。
  終於,她再也忍不住地說出今晚的第一句話:「對不起,失陪一下,我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得去一下洗手間。」
  推開座椅,她不失優雅的站起身,看來極為鎮定的轉身離去。
  「商先生,凱歌小姐有胃疾?」龍寘謙盯著她的背影瞧,在心裡忿忿地低咒了聲。
  瞧她穿的是什麼衣服?那襲黑色小禮服的背部幾乎全鏤空了!
  「呃……」商祖業愣了下,似乎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
  「喔,是這樣的,凱歌在台灣時身體挺好,但這幾年到英國留學,可能不注意飲食吧,所以身子就弱了。」王雲黛接口,極力想將話題拉開,看能不能繞到凱箏身上。
  「對不起,我也想去一下洗手間。」龍寘謙卻突然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錯愕的三人。
  凱歌怎麼也沒想到龍寘謙會在洗手間的門口等她,幾乎她才踏出洗手間的門口,就被他箝住手臂,拉到一間VIP房裡。
  「妳到底想玩什麼把戲?」他將她困在門板與他的胸懷間。
  如果將昨夜發生的一切,視為她的手段之一。那麼,在Pub裡,她是故意向他搭訕,而後準備和他上床的嗎?只是提不出勇氣,所以臨陣脫逃?
  當然,會這麼做,無非是為了能讓今日的相親成功。
  但這個該死的女人卻忽略掉最重要的一點——他,龍寘謙,會是個任人擺佈的人嗎?
  「我玩把戲?」商凱歌掙扎著,急欲推開他。這個男人有多糟糕,她昨夜已經領教過了,她不想再跟他糾纏不休。
  龍寘謙扯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揪到眼前。
  「還說妳不是玩把戲!?否則昨夜妳又何必急著上我的床?」
  床!?
  凱歌的臉驀地一紅。他以為她是想讓今日的相親順利,昨夜才會主動跳上他的床?
  心中一股無名火被煽燃起,那間,她忘了胃痛,也忘了恐懼,雙手使盡全力地往他的胸膛一推。
  「喂!你少自大了!你以為龍寘謙三個字有什麼了不起嗎?也許有許多女人對你趨之若鶩,但絕對不會是我商凱歌。
  我甚至不想來這個可惡該死的相親宴,也恨自己不得不像個傀儡般任人擺佈,更不想將我的貞操免費奉送給你這個混蛋!」凱歌氣得全身發抖,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堆,末了,還對他扮了一個鬼臉。
  她瀟灑地想甩身離去,但手還沒來得及碰到門把,整個人卻又教他給扯了回來。
  他一手扣緊了她的下顎,將她的臉給抬高。
  「妳的意思是說,妳昨夜會找我上床,是想給準備娶妳的我戴綠帽?」他的眉結深深地擰著,眼眸冒火。
  「我管你戴什麼帽子!」她太生氣了,根本忘了自己方才說過什麼。
  「昨夜若不是遇上我,妳就準備隨隨便便找個男人送上貞操,是不是?」一想到本該屬於他的權利,可能會被其它的男人給剝奪去,沒來由的,他就是火冒三丈。
  「你發神經呀!」凱歌又用力的推開他。「就算我去找男人,又關你什麼事?J」
  這次她學乖了,才一逃開他的箝制,就立刻退離他數步。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龍寘謙一步步地逼近。
  「當然不關你的事,我們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她戒備地看著他,一再地後退,幾乎要與他繞著室內兜圈子了。
  「誰說我們沒關係?就衝著妳這句話,我答應商老頭,娶妳!」
  「嘎?」凱歌如讓人下了定身咒,忘了該跑、該避,一張臉倏地刷白。
  「是妳先惹上我的,別怪我這麼做!」龍寘謙說著,薄薄的唇揚起一抹勝利的笑。
  凱歌還來不及思考他的話,他的俊顏已在她的眼前放大,很恣意地,他又吻上了她。




  第四章

  一頓相親宴吃下來,每個人都各懷心事。
  凱歌整晚提心吊膽,忐忑不安,就怕龍寘謙真會對商叔叔提出結婚的要求。
  直到餐宴結束,他和艾略特驅車離去,她才鬆了口氣,當他只是耍壞逗她。
  回到家,商叔叔將車子開到車庫,而她和母親則是先進屋去。
  凱歌回身推上門,心想:折騰了一晚,應該可以上樓休息去了吧?
  「凱歌,我想妳還不累吧?」她的母親卻突然喚住她。
  凱歌回過身來,盡量讓臉上保持著笑容。「是,不會太累。」
  其實她已快累掛了,在那間VIP房裡,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才推開了龍寘謙。
  「那麼,妳上樓去把凱箏叫下來,還有妳,也要一同來!」王雲黛說著,內心已盤算好。
  凱歌沒多想,轉身上樓去叫人。
  不到幾分鐘,凱歌又回到客廳,身後跟著商凱箏。
  「媽咪呀!到底是什麼事?人家跟同學正在講電話耶!」凱箏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
  「哎呀!妳這丫頭,電話一會兒再打不就得了。」王雲黛說著,上前將她給拉了過來。
  這時,商祖業剛好停好車,推開門走了進來。
  「祖業呀!你來得正好,關於龍先生的事,我想我們該重新談談。」覷了凱歌一眼,王雲黛放開凱箏,走向商祖業。
  「好吧,大家到書房來吧!」商祖業與她交換了眼神。
  「凱箏,妳過來。」王雲黛喊著,等商凱箏走近,抓起她的手,就直接就往書房走。
  看著這一家三口的背影,凱歌再度感到自己是被孤立的。再一次地,她想起了紅薇的提議。
  其實搬到台北去也挺不錯,除了有紅薇之外,她還可以到報社去上班。
  「凱歌,快過來呀!妳在發什麼呆?」很快地,王雲黛的聲音飆了過來。
  「喔,來了。」凱歌馬上回神,大步跟上。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飆駛,一路上,艾略特的腦子被問號塞得滿滿的,終於,他再也按捺不住||
  「你今晚的心情似乎很好?」艾略特的雙手掌著方向盤,問道。
  至少就某方面來說,他已嗅出了不對勁的氛圍,譬如,這頓飯局應該要早早結束的,但卻拖了三個多小時,實在詭異!
  「你不覺得商凱歌挺有趣的?」龍寘謙按下車窗,點了根煙。
  「有趣?」會嗎?艾略特高高地挑起一眉來,不這麼認為。
  商家的大小姐一整晚下來,可沒說過半句話,若不是一開始兩方介紹時她有開口打招呼,搞不好還會被人誤認是個啞巴。
  「我看她性子直得很,脾氣也不若外表的溫馴。」龍寘謙朝著車窗外吐了口煙,轉回頭來的那,嘴角還掛著笑。
  昨夜,她踢了他一腳。而方才在VIP房裡,她也百般抗拒。
  「你什麼時候學會看相了?」艾略特瞥他一眼。
  「我不會看相。」
  「那你如何知道她溫不溫馴?性子直不直?」艾略特不得不懷疑,他是否錯過了什麼精采好戲。
  「這已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她了!」龍寘謙又吸了口煙,緩緩地將煙霧吐向窗外。
  「你們之前就認識?」這點倒是讓艾略特大吃了一驚。
  「不僅認識,還差點上了床。」龍寘謙笑著說,眸光集中在兩指間點燃的煙頭上。
  「上床?」艾略特差點嚇掉下巴。
  「你有必要這樣大驚小怪的嗎?」龍寘謙似雷達般的視線刷地掃向他。
  「既然這樣,那麼……」艾略特想問,這樁婚事是否就此作罷?
  「我改變主意了!」龍寘謙彎身在煙灰缸裡將煙按熄。
  艾略特有不好的預感。
  龍寘謙一手撐著下顎。「到了我這個年紀,結個婚來玩玩,好像也挺不錯的。」
  艾略特聽了,差點沒昏倒!
  「你開玩笑的吧?」他想還多活幾年,可不想讓表姨給活活掐死。
  「前幾年,我媽不也催著我結婚?」他回得雲淡風輕。
  「那是一回事,現在又是另一回事。」艾略特發覺自已的頭皮已開始發麻。
  「我看不出有何不同?」不同樣都是結婚?就是讓一個女人搬來與他同住嘛!但,最好那個女人能夠放聰明些,別想干涉他的私生活。
  「寘謙,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艾略特的眼尾顫抖著。
  「我是不開玩笑的人。」他放低了椅背,讓自己舒適的躺下,閉目養神。
  艾略特不死心的繼續勸說:「其實這個度假中心如果不做,對整個集團來說,不至於會有多大的損失。」
  龍寘謙把已脫下西裝,蓋在身上。「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有始有終的人。」
  「但要與商老頭夫婦成為親家……」艾略特沒再往下說,因為他接著要說出口的話不會太好聽。
  「像貪心的暴發戶是嗎?」龍寘謙懶懶地睜開眼。
  艾略特心有同感的猛點頭。
  「我要娶的可不是那對夫婦,而是他們的女兒。」說著,他又閉起眼。
  「你沒聽過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必有其女?」唉!冒汗了,是不是車內的冷氣不強,還是被他給嚇出冷汗?
  「你的中文程度倒是進步不少。」龍寘謙說著風涼話。
  「……」艾略特低聲咕噥了幾句。
  「幫我安排明天晚上請他們吃飯,要他們上台北來。」他決定的事情,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商凱歌跟著進了書房,推上門後,轉身,就發覺氣氛不對勁。
  「凱歌,妳過來這邊坐下。」王雲黛朝她招招手,指著一旁的沙發。
  凱歌往沙發一看,商叔叔和凱箏早已坐定,他們三人分坐三角,看來有點像三堂會審。不由得,她全身打起一陣冷顫。
  「還杵在那兒做什麼?快點過來,媽咪有話要對妳說。」王雲黛再度開口催促。
  商凱歌硬著頭皮走近。
  「妳說?還是我說?」凱歌的屁股都還沒貼上沙發,商祖業就開了口。
  商凱歌偷偷地以眼尾瞄了商祖業一眼,隨即發覺他和母親交換了一個眼神。
  「凱歌是我的女兒,這重事當然得由我說。」王雲黛執起凱歌的手,輕輕地在上頭拍了幾下。
  「凱歌呀!媽咪知道妳一向最聽話了:」她眸中閃動著水光。
  完了!又是眼淚攻勢!
  商凱歌點點頭,心頭忍不住顫了下。這跟上回要她答應相親時的場景,很類似!
  「雖然妳不是妳商叔叔親生的,但他也無怨無悔的將妳給養大。還有,凱箏雖跟妳是不同父親所出,但妳們怎麼說也是同一個媽生的……」王雲黛滔滔不絕地說著。
  凱歌這下不僅心口發顫,連頭皮都要發麻了。直覺告訴她,這次的情況可能比要她去相親還嚴重。
  「媽,妳到底要說什麼?我從來不認為凱箏不是我妹妹呀!」反正橫豎都一死,她想讓耳根早些清靜。
  「真的嗎?」王雲黛興奮地抓起她的雙手,眸子裡的淚光霎時不見,換上一抹光彩,耀眼得很。「既然這樣,媽就跟妳直說了。」
  「好,妳說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不會拒絕。」凱歌被握緊的手實在有點疼,她僵硬的一笑,而後趕緊抽回。
  「有妳這句話,媽就放心了。」王雲黛說著,看了商祖業一眼。
  接著,她收回目光,再度開口:「之前要妳嫁給龍寘謙的事,我和妳商叔叔又討論了下,結果是||我們覺得妳跟他似乎不適合。」
  「啊?」凱歌驚訝地膛大眼,一抹狂喜倏地注入心底。
  太好了!不用嫁了!
  王雲黛誤以為她反對,又開口:「我們覺得他和凱箏比較配。」
  「嘎?媽,妳瘋了嗎?」凱箏瞪大了眼,刷地由沙發上站起來,一手腰。
  「祖業呀!把她帶走、把她帶走,你跟她說去。」為免凱箏阻撓她勸說凱歌,王雲黛揮揮手,要丈夫先把她帶到一旁。
  商祖業很配合地把凱箏一把拉走,父女倆推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
  「媽,凱箏不是還沒滿十七?」看著兩人的背影,凱歌問道。
  「沒滿十七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還不是十六歲就嫁給妳那個死鬼老爸了!」
  上回母親的說詞可不是這樣。這可真是大逆轉!
  「可是為什麼要凱箏嫁呢?J我看那個龍……龍寘謙,少說也有三十了吧?他們兩人差那麼多歲。」他狂傲、自大、低級又下流,這樣的男人哪能嫁?
  「哎呀!年齡不會是什麼問題。」王雲黛又傾身向前,緊緊地握住凱歌的雙手。「反正晚上關起燈來,跟誰上床不都一樣。」
  「媽!」凱歌很詫異母親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除非妳不願意?」王雲黛眉一揪、眼一瞪,馬上翻臉。
  「我怎會不願意。」叩天謝地都還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激之意。
  不過,就算她有多高興不用再與那個惡男人周旋,她也反對母親將妹妹給推入火坑。
  「既然妳願意,就這麼說定了,我會再找時間安排凱箏和龍寘謙見面。」王雲黛已開始在心中盤算著,要帶寶貝女兒到哪裡去做造型。
  「媽……」凱歌想提醒她,龍寘謙是個表裡不一的人。
  他的邪惡,她瞧過;他的霸道,她見識過;他有多麼的肆無忌憚,只有她親身體驗過。
  但他的吻、他的味道、他手掌的撫觸,甚至到現在還深刻地印在她的腦海中,教她想忘都忘不了。
  「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王雲黛的雙手一擺,表示此事不用再談。凱歌看著她,再轉頭看看陽台上的父女,心驚地一沉。凱箏已一掃方纔的陰鬱,神情愉悅、喜孜孜地推開落地窗,朝她跑了過來。
  「大姊,妳真好耶!爹地說,妳一定會把龍寘謙讓給我。」
  看著她,凱歌到了口的話卻不知該如何吐出來。
  罷了!很多事並非是她想改變就能變的。
  「媽,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報社要我盡快去上班,所以。我想明天就搬到台北去。」
  
  凱歌的行囊一向不多,所以連夜整理好所有東西後,一早她就搭著最早的列車北上,到了溫紅薇的住處時,她甚至才剛起床。
  紅薇將客房整理好給凱歌,兩人又來到巷口的早餐店。點了餐點後,她們找一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昨天的相親宴如何?龍寘謙可是個有著三頭六臂的人物?」溫紅薇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看來大約三十來歲吧!」凱歌考慮著該不該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盤托出。
  但是,如果說了,紅薇一定會罵她是笨蛋。
  畢竟,光是想在Pub裡找個對眼的男人,將第一次送給對方的想法,就足夠讓紅薇將她給罵到臭頭。
  「耶?還挺年輕的嘛!」紅薇笑笑,看著早餐店的老闆娘端著她們的餐點走了過來。
  等老闆娘將東西放下,人走遠了,紅薇才又笑著問:「既然條件那麼好,就沒道理接受妳那對貪心父母所開的條件。妳說說,他是不是長得像暴龍?還是像冬瓜?或是禿頭又暴牙?」
  凱歌被她誇張的話和表情給逗笑了。止住笑後,她開口說:「沒那麼慘,如果單就外表來給分,我想那個男人應該可以達到九十分的標準吧!」
  但如果把內在分數算進去,恐怕會變成負分!
  紅薇的雙眼一亮。「是個優質男?」
  太沒天理了,有錢、有能力,又長得俊逸非凡,老天爺怎可讓他這麼得天獨厚?
  「優質……」凱歌在心裡細細思量著,該如何對紅薇說關於那個男人的惡行惡狀?
  「內外兼備,還不能被稱為優質嗎?」紅薇瞄了凱歌一眼,忍不住出聲抱怨。她的眼界未免太高!
  「內、外是怎麼界定的?」凱歌拿起桌上的衛生筷,夾起一塊蛋餅,卻又放下。
  「喂!別太貪心,小心會遭天譴喔!」紅薇以為這樣的男人,她還不滿意。
  「哇!什麼天譴?妳根本就不知道。」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凱歌決定坦白,就算會被紅薇罵笨,也總比被誤會好。
  於是,她緩緩地述說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然,省略了那些激情的鏡頭。
  「妳這個笨蛋!」果然,凱歌都還沒說完,紅薇已忍不住站起來,破口大罵。
  過分尖銳的音調,很快引來早餐店裡其它人的注意,紅薇趕緊坐了下來,將腦袋壓得低低的。
  「對了,說到妳那個媽,其是太過分了!」雖說五根手指伸出來是不可能一樣長,但她也未免偏心得太嚴重了吧?
  凱歌不以為意的一笑,她早已習慣了。「我比較擔心的是凱箏。」
  「妳管她去死呀!」紅薇又忍不住大聲一罵。
  他們商家人個個都是勢利眼,從來沒人把善良的凱歌當一回事,那麼,她又何必顧慮到家人會如何呢?
  「話不能這麼說……」凱歌的聲音變細了。
  「商凱歌,我勸妳別再這麼心軟了。好好的在台北做妳的記者,別再管妳家是地震、著火,還是淹大水了。」
  「紅薇,妳不知道的……」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她的家人呀!
  「停!」紅薇突然傾身向前,用雙手捧住了她的腦袋。「妳現在給我聽好,別再去管妳家狗屁倒灶的事,妳說的話,他們末必會聽,所以後果他們得自己來扛。」
  這回,凱歌沉默了。
  紅薇說的不無道理,她的話,媽媽和商叔叔是真的聽不下去。
  「不過,有件事,我真是有點懷疑。」紅薇抽回手,突然莫名其妙地丟下這句話。
  「什麼事?」凱歌拿起筷子,玩著盤中的蛋餅。
  「那個男人真的對妳說了那句話嗎?」
  「什麼話?」凱歌不明白她指的是哪一句。
  「他說他答應娶妳呀?」紅薇想著,高高地挑起一眉來。
  「妳神經呀!」凱歌伸手推了她的腦袋一記。
  當時龍寘謙的話確實嚇到她,不過事實證明,他並沒有真的提。
  「誰說我神經了?」紅薇滿臉的不服氣。「對於這種男人,妳最好還是小心點。」她自己不也遇上了一個。
  「我夠小心了。」凱歌嘟起嘴。怪就怪老天爺喜歡開她玩笑,才會讓她遇見龍寘謙。
  紅薇夾起一塊蘿蔔糕,送到嘴邊時,卻停下了動作。「我覺得這次妳媽媽鐵定會吃癟,她太小看龍寘謙了!」
  雖然過去她才跑了幾個月的產經新聞,但她認為,龍寘謙絕對是個惹不起的人物。
  「……」凱歌沒說話,憂愁全寫在眉間。
  「妳知道商界中……大家稱他什麼嗎?」紅薇張口吃下蘿蔔糕,聲音聽來含糊。
  「什麼?」凱歌面前的蛋餅已快被她給戳爛了。
  「龍門太子。」終於將嘴裡的東西給吞下,紅薇喝了一大口奶茶。
  「這很奇怪嗎?」她可看不出這樣的稱號有何特別,或有任何威脅性。
  「當然。」紅薇將奶茶給嚥下,雙眼睜得大大的。「妳看過電影『太子傳說』沒有?」
  凱歌搖搖頭。
  「難怪妳不知道。」紅薇呿了聲。「龍寘謙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手段可與電影中的『太子』不相上下。」
  凱歌聽了,連鮮奶都喝不下去了。
  「總之,以後妳能離他多遠,就閃多遠吧!」終於吃光了盤裡的蘿蔔糕,紅薇抬起頭來,認真的說。
  「我也不想再見到他。」光是想到他的名字,就夠教她心顫了。
  「這樣最好。」紅薇偏頭想了下,然後吞吞吐吐地說:「明天……我得去一趟上海。」
  「出差嗎?」凱歌還以為會有人陪,結果她才上台北來,紅薇卻要出差。
  「也不算是。」紅薇難得將話說的不清不楚。
  凱歌懶得猜,也不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要去幾天?」
  「一個星期,或許更久也說不定。」都是老總堅持要她去採訪那個傢伙 「這樣啊……」也罷,工作嘛!誰都身不由己。
  「妳別擔心,我住的地力治安挺好的,妳只要晚上將門窗給鎖好,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第五章

  凱歌到報社找徐正光,本來只是想送送履歷表,沒想到他竟問她是否能馬上上班。
  為了想快點適應環境,凱歌點頭答應了。
  一整天下來,徐正光並沒有讓她跟著其它同事去跑新聞,而是由內部文字編排開始做起。
  這樣的工作,凱歌做來得心應手,一轉眼,她竟忙到了晚上六、七點。
  看看窗外天色已暗,盞盞霓虹點綴著街景,她終於忙完了手邊的工作。
  才關上計算機,抬起頭來,就見到徐正光端著一杯咖啡走過來。
  「第一天上班就加班,看來我真是沒用錯人。」他說著,將手上的咖啡遞給她。
  凱歌接過咖啡,對著他一笑。「謝謝,剛到新環境,是該認真些。」
  「妳這句話有語病。」徐正光將一手插到西褲口袋中,臉上的笑容十分愉悅。
  「喔?」凱歌知道他在開玩笑,於是也笑著問。
  現在她發覺,與他相處其實不難。
  如果當年在學校時,他沒向她告白,她想兩人應該早就成為朋友。
  「以後熟悉了,就可以不用這麼認真啦?」徐正光攤攤雙手。
  看著他,凱歌噗哧一笑。「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我當然知道。」沒想再逗她,徐正光抬手看了眼手錶。「已經快七點了,不如一同去吃個飯,如何?」
  「這個……」凱歌猶豫了下。
  「就算是慶祝從今天起,我多了一個得力助手。」徐正光說。
  凱歌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正想開口答應,背包中的手機卻突然響起。
  「對不起,我接個電話。」她拿起背包,由裡頭找出手機,一接通,電話那端卻傳來女子的哭泣聲。
  「喂,我是商凱歌。」
  「大姊,妳快點來救我和爸媽,我們在遠企的XX餐廳裡。」是凱箏,她邊哭邊說著,聽得凱歌一頭霧水。
  「怎麼了?妳們發生什麼事……」她還沒來得及將話問完,凱箏就已經掛斷電話了。
  「怎麼了嗎?」徐正光關心的問。
  「沒、沒什麼。」凱歌不想讓外人知曉家務事。「對不起,我今天不能跟你去吃飯了,我爸媽還有妹妹突然上台北來,要我趕去見他們。」
  「那妳快去吧!」徐正光並不勉強。
  「謝謝,改天換我請你!」凱歌對著他一笑,拿起背包就要離開。
  「對了,從這邊到遠企,要如何搭車。」她忽然想起,台北的路她還不是很熟。
  「要不要我送妳?」徐正光不想放棄機會。
  「不了。」
  「那……」徐正光想了下。「妳搭出租車好了,否則妳得搭捷運再轉公車,或轉兩次以上的公車。」
  
  商凱歌一踏入餐廳,侍者就引著她來到這間包廂。
  侍者在門板上輕敲了幾下後,推開門讓她進入。
  凱歌才一踏進包廂,就見到商叔叔、母親和凱箏三人全縮在一塊,而坐在靠窗的位置那雙手抱胸的男人,正是龍寘謙。
  「怎麼了?」她問,感覺到氣氛不對勁。
  「妳是第一個敢將我的話當耳邊風的人。」龍寘謙的聲音聽來極不高興。
  凱歌不明白他為何這麼說,她走了過去,站在王雲黛身旁。「媽,怎麼了?」
  王雲黛抬頭瞪了她一 眼,小聲地說著:「他說我們耍他,他要見的是妳,我們為何帶凱箏來。」
  「大姊,妳跟他說說,讓我和爸媽先走如何?」凱箏悄悄地伸出一手來,扯了凱歌的衣袖一下。
  這個男人雖然英俊又多金,但只要一想到方纔他發怒的模樣,凱箏死也不敢再接近他,更別提要跟他結婚了。
  凱歌從不認為商叔叔、媽媽和凱箏會是膽小的人,但此刻,他們似乎是真的被嚇著了。
  這個惡劣的男人!到底對她的家人使了什麼手段?
  「走吧!關於婚禮的一切細節,我會派人跟你們聯絡。」龍寘謙再度開口,他的耳力極佳,凱箏小聲的話,他全聽進了耳裡。
  彷彿得到特赦,商家夫婦和凱箏三人,飛也似地站起身—拉開門,逃難似的往門外沖。
  「他們居然這樣丟下妳。」他道。
  迎著他臉上揶揄的笑,凱歌的火氣很難不飆起。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低級?你到底怎麼恐嚇他們?」
  對於她的怒火,龍寘謙選擇視而不見。緩緩地抬起一手來,示意要她走近。
  「你根本是個混蛋!」嘴裡雖罵著,不過凱歌還沒膽大到敢不聽他的話。
  她挪挪腳步,才往前走了兩步,就被他傾身一拉,無預警地被拉到他面前。
  「他們說要將妳最小的妹妹嫁給我?」他取下金邊眼鏡,銳利的眸光似要將人給看穿——他想確認她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
  如果她不僅知曉,而且還是同意的,那麼,他就會狠狠地給她一點教訓,好讓她知道,他龍寘謙一向說一不二。
  「那就恭喜你了,你抽到我們家的最大獎!」凱歌無懼地迎著他的目光,掙扎著想抽回手。
  「妳果然知道!」他不僅沒讓她如願,還加重了手勁。
  凱歌疼得喊了出來:「放開我,你捏疼我了,你這個惡魔!」
  「惡魔?」他微微地勾起嘴角。「這是個不錯的稱呼,我喜歡。」
  「你到底想怎樣?」如果可以,她真想甩他兩巴掌。
  「我想怎樣……」龍寘謙笑了,笑聲讓人毛骨悚然。「妳很快就會知道,我不是個可以任人擺佈的人。」
  說著—他一手突然箝緊了她的下顎,在凱歌還來不及反應時,他已經吻住了她。
  這是個強勢的吻,強勢得接近懲罰。他幾近霸道地撬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的品嚐著屬於她的香甜滋味,直到兩人的呼息漸漸濃濁,他才離開了她的唇。
  「今晚可以跟妳吃飯嗎?算是回請。」他的眸光從她的唇瓣移開來,看著她動人的眼瞳。
  凱歌的大腦還沒回復運作。
  見她沒回話,他修長的指頭再度撫上她的唇。
  終於回過神來,凱歌反射性地退開一大步來。「你難道一直都是這樣恣意妄為的嗎?」
  他已不是第一次吻她,卻總讓她無從防備。
  聳聳肩,龍寘謙不以為意地道:「我只是想回請妳一頓。」
  「我並不想跟你吃飯。」凱歌死命地瞪著他。
  「這點,我看是由不得妳。」他說著,轉身走到門邊,拉開門,朝著外頭的服務生招招手。
  服務生很快走了過來。
  「這餐廳的上海菜做得還不錯,就來幾道招牌菜如何?,」龍寘謙轉回頭來問凱歌。
  凱歌還生著氣,不想理他,只是睜著一對大眼狠狠地瞪著他。
  「妳沒意見的話,就照著我的習慣上菜。」他擺了擺手,對著服務生說。
  服務生應了聲是,很快地退下。
  門又被關上,他回到她的身旁,拉起她的手,在桌邊坐下。
  「妳早晚得適應我的恣意。」他沒頭沒尾地說。
  「憑什麼?」
  「憑我很快地就會成為妳的老公!」這句話龍寘謙是笑著說的,他發覺逗她似乎挺有趣的。這是以往他所遇到的女人,無法給他的。
  「我不想跟你開這種玩笑。」
  「這可不是玩笑。」這一刻,他是認真的。或許他真的病了,得了一種叫作「動心」的病。
  他不知道如何可以醫好這種病,也許結婚會是個不錯的法子。
  佔有她、讓她變成他的,或許他就能較不受她吸引,等到新鮮感沒了,也許病就能痊癒。
  看著他認真的神情,凱歌的心驀地一動。
  「在我家,凱箏是最優秀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說,總之,就算是她在害怕吧,她害怕真會與他牽扯在一起,那未來的日子她該如何過下去?
  「喔?」龍寘謙高高地挑起一眉。
  「我爸媽都是這麼說的,所以沒道理你捨優就劣!」
  「妳是優?她是劣?」只手撐在桌上,龍寘謙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不是,她是優,我是劣。」凱歌真想一手打掉他臉上的笑。
  他睨了她一記,道:「我不吃澀口的果子,也不喜歡半夜抱人起床尿尿。」
  「你!」凱歌的臉驀地一紅。這個男人雖有著高貴的身份、令人著迷的外表,卻會說出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雙關語。
  「我對妳的妹妹沒興趣,我要娶的人是妳。」他說得斬釘截鐵。
  「我沒說要嫁給你。」
  「妳父母點頭了。」他告訴她在她進到這裡之前所發生的事。
  「那是因為你威脅他們。」
  「我有嗎?」他當然不會承認。
  「你沒有嗎?」她懷疑。
  「嗯,或許我有說了一些話。」龍寘謙故作沉思的模樣。
  凱歌睜大眼,想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我說要取得妳家那塊地,不見得要透過聯姻的方式。」
  凱歌的眼睛瞪得更大。她才不信咧!這些話還不至於會將人給嚇哭、嚇傻吧?
  雙手一罷,龍寘謙朝她笑笑。「妳不信?」
  「鬼才信你!」
  「算了,我老實告訴妳吧。」他故意停頓了下,腦中已經忍不住想像著接下來她會有何反應。「我跟妳父親說,除非把妳嫁給我,否則這次的合作就算破局,而破局之後,我可不敢想像會有何種報復的手段。」
  這句話才比較像他這種超級惡質男,所會說的話。
  「你都不怕天譴嗎?」最好老天爺能夠擦亮眼,打雷時,一次劈死他。
  「天譴?」既然都說了,他不介意說得更清楚些。「想不想聽聽我的報復手段?」
  凱歌對著他哼了一聲。
  「我對妳的父母說,我會讓他們傾家蕩產。那塊地既然我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我會動用人脈讓它變成政府的徵收地。
  而妳家的動產、不動產、房屋、金融往來,只要動用我龍氏的關係,可讓這一切在一夕之間消失。」
  「所以,他們就被你嚇著了?」凱歌相信,絕對有這個可能。
  「至於妳的凱箏妹妹,別說我對她沒興趣,我甚至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所以她被你給嚇哭了?」凱歌真想衝向前去,狠狠地咬他一口。
  這個男人真的很該死!而最該死的一點,是他做了這些可惡的事,可是由他的臉上竟看不出半點內疚?
  「妳竟然沒尖叫?」在他說了那些話後,他以為她會尖叫的。
  「我為什麼要尖叫?」她才不是那種會大驚小怪的女人。
  「顯然我的這些話沒將妳給嚇著?」龍寘謙擺出一臉失望的模樣,「不過,有件事倒是讓我挺意外的。」
  凱歌不想接話,繼續瞪著他。
  「妳的父母和妹妹竟然拋下妳,逃走了!」
  讓人點中了死穴,商凱歌那間僵住—心陣陣抽痛著。
  原來,她並不是完全不在乎,她只是選擇漠視。
  就這樣,包廂內霎時安靜了下來,直到門外傳來幾記敲門聲。
  「龍先生,你點的菜好了,現在可以上菜了嗎?」
  
  這是凱歌第一次乘坐有司機駕駛的私人房車,回到住處。
  她原以為龍寘謙送她到公寓樓下,就會主動離去。
  但他跟司機低聲交談了幾句,司機就倒車出了巷口,很快地消失在凱歌的視線範圍內。
  「不請我上去喝杯茶或咖啡?」龍寘謙神情自若地踱到她身邊。
  「不方便!」凱歌沒給他好臉色看。
  「我看不出有何不方便之處?!」他向她伸來一手,表示樂意接收她手上的鑰匙,幫她開門。
  「孤男寡女的,你說方不方便?」如果瞪人就能殺人,她真希望此刻就能奏效。
  龍寘謙顯然不想再跟她多言,他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鑰匙。「我們是未婚夫妻。」
  晃了下手中的鑰匙,他眼尖地挑起一把,打開了公寓樓下的大門。
  如果可以,凱歌真想破口大罵。
  「妳還發什麼愣?不上樓嗎?」
  凱歌咬著牙,惡狠狠地低咒了幾聲。
  「快點!幾樓?」他催促的聲音又傳來。
  「四樓。」凱歌心不甘情不願地說。
  幾次相處下來,她逐漸明瞭了他的行為模式,只要是他想說的、想做的,一律反對無效,抗議都是多餘。
  不知是因為他腿長,樓梯爬得快,還是凱歌太久沒運動,才爬到三樓,她已氣喘吁吁。
  「妳在幹嘛?慢吞吞的!」已站在四樓的龍寘謙轉過身來見不到凱歌,於是又跑下樓。
  雙手撐在樓梯的扶把上喘息,凱歌昂首瞪了他一記。「你別連爬個樓梯都欺負人。」
  她的模樣讓龍寘謙覺得好氣又好笑。「才爬了三樓,竟就喘成這樣?」
  凱歌咬著牙,一步一步走向他。「是呀,我承認我是缺乏運動,而且沒你有那雙長腿。」
  龍寘謙看了她的下半身一眼。
  「妳的腿是沒我長。」突然,他想起她那雙勻稱白皙的腿……體內突地感到一陣火熱。
  「該死的!」他低咒了一聲,二話不說的牽起她的手,就往樓上走去。
  「喂,我們說好,你喝完咖啡就得走!」站在門前,她好不容易甩脫了他的大掌。
  龍寘謙朝著她笑笑,沒點頭,也沒搖頭。
  「還有……這屋子可不是我的,所以你不能亂逛。」還好紅薇一早就出發到大陸去了,否則她可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
  「妳跟人同居?」龍寘謙拿著鑰匙直接開門。
  他雖沒看著她,但光聽著他冷冽的嗓音,就夠叫凱歌毛骨悚然了。
  「是我的大學同學,女的。」她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向他解釋,也許連她都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
  龍寘謙回過身來看了她一眼。
  見到他俊顏上的笑,她想,他應該是對她的回答感到很滿意吧!
  「進來吧!」他退開一步。
  凱歌小心翼翼地閃過他,進屋。
  「我去廚房煮咖啡,你喝完了就走。」說著,她將背包往沙發上一丟,就進了廚房。
  龍寘謙關上門,落了鎖,緩步踱到沙發旁坐下。
  凱歌由廚房裡走出來。「我已經在咖啡機裡加了咖啡豆和水,一會兒煮好後你自已進廚房去倒來喝,我要去洗把臉。」說著,她轉身就走。
  沒來得及開口喊她,龍寘謙就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臥房的門板後。
  由沙發上站起,他正想上前去敲門,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喂,妳的手機在響。」他大聲地喊著,很確定不是自己的手機。
  臥房那端沒有任何動靜,他再喊了次:「商凱歌,妳的手機響了。」
  還是沒有響應,龍寘謙只好拿起她的背包,由裡頭掏出手機來。
  一按下通話鍵,他還沒來得及出聲,電話另一端的人就迫不及待地破口大罵:
  「妳這丫頭什麼時候心機變得這麼重?都說好了要把龍寘謙讓給妳妹妹,卻說一套,做一套……」
  龍寘謙將手機拿遠,想著,話筒那端嘶吼著的瘋女人到底是誰?
  「喂!妳別以為不出聲,我就不會找妳算帳!」
  雖然將手機拿離耳朵,但龍寘謙依然可以清楚地聽到電話那端尖銳的吼罵聲。
  這時,商凱歌剛好拉開房門走出來。
  「你咖啡喝完了沒?」她想直接下逐客令,走過來,卻瞧見他的手中拿著她的手機。「你拿我手機做什麼!」
  龍寘謙不耐煩地將手機塞到她手中。「有個瘋女人一直鬼叫鬼叫的!」
  看著他擰緊了雙眉,凱歌將手機拿到耳邊。「喂,我是凱歌。」
  「我還以為妳不出聲了,妳這個死丫頭,妳知不知道今晚的事妳商叔叔有多生氣,妳呀妳……」王雲黛在電話的那端揚聲謾罵。
  不知過了多久,凱歌的耳朵都已痺,電話那端的人才甘心掛斷電話。
  她呆呆地看了看手機,深深吸了口氣。
  一轉過身來,卻見到龍寘謙怡然自得地坐在沙發上喝咖啡。
  「怎樣?那個人發洩完了嗎?」他修長的指頭在茶几上敲了幾下,表示他善心的也幫她倒了一杯咖啡。
  凱歌綻開一抹苦笑,她在沙發上坐下,端起苦澀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看了她一眼,龍寘謙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有件事我明知不該問,不過,還是想知道。」
  她看著他,忽然間覺得很疲累,不想回答任何話。
  「妳是不是妳媽親生的?」
  這一句問話,觸動了凱歌內心刻音心隱藏的脆弱。
  下一秒,她的眼睫眨了兩下,淚水開始無聲地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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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不知道對一個人的觀感是否真能在一夕間改變?
  但,事情確實是發生了。
  「說吧!有些事說出來,會比悶在心裡舒服些。」龍寘謙顯出難得的溫柔,張開雙臂抱著她。
  當見到她淚眼婆娑時,他竟莫名地跟著心疼了起來?
  這下,他真得病得不輕了!
  凱歌一個勁地搖頭,淚水、鼻水全都抹上了他的衣服。
  從懂事開始,她就不曾再哭過。
  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也拚命地訓練自己不要在乎;又安慰自己,比起那些沒父、沒母的孤兒,她已經是幸運了許多。
  「我……我已經沒事了。」發覺自己竟窩在他懷裡哭,還把他的襯衫都給哭濕了,凱歌連忙想離開他的懷抱。
  「哭成這樣,還說沒事?」他用長指抹去她眼角的淚,然後站了起來。「浴室在哪?」
  凱歌指了指臥房的方向,以為他要去梳洗。
  龍寘謙往房裡走,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又走了回來,手裡還拿了條毛巾。
  「擦擦臉吧!眼睛哭得紅通通的,像只小兔子。」他又重新在她身旁坐下,直接扳過她的臉,小心翼翼地幫她擦了起來。
  凱歌咬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似乎不是那麼壞……這聲音不斷地在她心裡深處迴盪,一聲大過一聲。
  終於,他放下了手中的毛巾。
  「這樣看來好多了。」
  他衝著她滿意的一笑,那抹笑容讓凱歌的心猛地一震。
  龍寘謙挪挪身軀,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然後將她抱進懷中,讓她在他的懷中同樣尋個最舒適的位置。
  「我是我媽的親生女兒……」凱歌不自覺幽幽地說。
  「喔!」他一手輕柔地撫著她的發,聽她訴說。
  「而且我有三個妹妹……」她鮮少對人提起自己的家人。
  「嗯哼。」龍寘謙繼續撫著她的長髮。
  「和四個爸爸……」她吸了吸鼻子。
  「然後呢?」他的手掌輕輕地在她的肩胛骨上按摩,讓她舒服得幾乎要閉上眼。
  「我們四個姊妹有各自的父親。說來好笑,從小到大,我換過三次的姓氏,我的生父姓吳,凱樂的父親姓房,凱琴的父親姓尤,最後……凱箏的父親姓商。」
  她自嘲地笑笑,眼底有著難掩的哀傷。「所以,姓氏對我來說,就像便利貼一樣,說撕就撕,說換就換。」
  龍寘謙的手停了下來,突然托高了她的臉。「這點我可不贊同。」
  「喔?」她挑挑眉。
  「萬一婚後妳冠上我的姓氏,我可不准妳說換就換!」
  凱歌噗哧一笑,「我是不可能冠夫姓的。」現在都什麼時代了!?」
  「這可就難說了。」他低下頭來,在她的額上一啄。
  凱歌感覺到這吻是溫柔的。「你不怕我像我媽一樣嗎?」把換男人當成是累積財富的一種方法。
  「我為什麼要怕?」他由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她母親的世儈、潑辣。
  「那是因為妳並不瞭解我媽,所以你不怕。」凱歌調整姿勢,與他對看著。
  「那妳倒是說說,我為何得怕她?」他伸出手來欲撫觸她的臉龐,但凱歌硬是轉開臉,閃了過去。
  「你以為我媽是因為遇人不淑,才嫁四個老公嗎?」她真希望不用將話說得太明白,他就能主動放棄她。
  「要不呢?」是有其它可能,不過他懶得猜。
  「她嫁丈夫,就像挑金主一樣。」這樣說自己的媽媽,會不會太……
  「大部分的女人不都是這樣?」
  「不一樣的,我媽是在累積她的財富和社交地位,你懂了吧?」看著她神傷的模樣,龍寘謙突然有了想保護她的念頭。
  他再度將她攬入懷中,「妳的生父是其中最窮的一個?」他猜。
  凱歌點點頭。「其實我也不太記得了,只知道五歲前見過他幾次,聽說他現在在山區的小村落當老師……」
  就這樣,這一夜,她倚在他懷中,說了許多關於她自己的事,直到她沉沉睡去……
  
  龍寘謙一早進公司,就將艾略特給叫進辦公室。
  「一會兒開會的事,準備得如何?」坐到位子上,龍寘謙指指門,要艾略特將門關上。
  艾略特腿往後輕踢了下門,沒等門合上,就直接走了過來。
  「商老頭方才撥過電話來,說等我們過去簽約。」
  「喔。」龍寘謙揚眉笑笑,低下頭來開始工作。「要開發、工程、行銷三個部門一同擬好企畫書。」
  「度假中心的案子真的要動工了嗎?」艾略特拉開椅子坐下,與他隔著桌面相對。
  「當然。」放下手中的筆,龍寘謙單手撐顎看著他。
  「你真的打算娶他女兒?」艾略特覺得這玩笑開大了。
  「為什麼不?」聳肩一笑,他覺得艾略特是大驚小怪。「不過,我得更正一點。」
  「什麼?」艾略特糾著眉。
  「凱歌並不是商祖業的親生女兒。」龍寘謙揚眉,朝他一笑。
  「在我看來,這並不是重點。」是不是親生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還是商家的女兒。
  「那什麼才是重點?」
  「你真的要為了一個度假中心,而犧牲掉自己的婚姻?」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寘謙將婚姻當兒戲?
  「誰告訴你,我會犧牲掉婚姻?」
  「你都已經決定要結婚了,還能說不是嗎?」他真不曉得姨丈和姨媽若聽到這消息,會不會馬上暈倒?
  「誰告訴你我要結婚了?」龍寘謙翻眸瞪了他一記。
  「你不是要簽約了?」
  「是呀!我是要簽約了,如果不簽,度假中心如何開始動工?」龍寘謙站了起來,繞過桌面站到艾略特身旁。「你太緊張了,想不想去度個假?」
  艾略特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難道商老頭改變主意了?」
  「沒有。」龍寘謙拍拍他的肩,然後走到窗邊去抽煙。
  「沒有?!」艾略特刷地站起身,跟了過來。「所以,還是會有婚禮?」
  龍寘謙笑著轉回身來,吐出一口煙圈。
  「是的!」他抬起另一手拍拍艾略特的肩。「我打算將婚禮定在下個月八號。」
  「什麼?」艾略特大叫出來。
  龍寘謙將手指壓在自己的唇瓣上,示意他閉嘴。「有必要大呼小叫的嗎?」
  「可是……你方才不是跟我說,你沒有要結婚嗎?」艾略特開始在室內來回踱步。
  「我有說過嗎?」
  「你不是問我,誰說你要結婚了?」
  「我是這麼說過沒錯,但我的意思是,我都還沒對外說,你怎可能會知道?」
  「寘謙……」艾略特靠了過來。
  龍寘謙瞪著他。「別想對我說教,我決定的事,你照著辦就對了。」
  「可是姨媽跟姨父……」有人結婚不用告訴父母的嗎?
  「他們不是環遊世界去了嗎?」想找人也不容易,既然不容易,乾脆不找不是好些?
  「寘謙……」艾略特想再勸說。
  龍寘謙可以不在乎,但他卻怕姨丈和姨媽知曉後,會把他罵到臭頭。
  「停!」龍寘謙懶得聽他講大道理。「艾略特,我既然決定要結婚,自然有我的道理。話再說白一些,是凱歌真的讓我動心了,否則你以為我為何會願意和一個女人,分享屬於我的一切?」
  「可是,這……」艾略特想了下,沉默了。
  「我放你幾天假,一會兒的會議你不用參與。」龍寘謙邊說著,邊走到辦公桌旁。
  「啊?什麼?」真讓他放假?有這麼好的事?艾略特不敢相信。
  果然,龍寘謙從桌上拿起一張紙條,又折了回來。「你去查查這件事,當是讓你放大假的理由。」
  艾略特接過紙條看了下,嘴巴驚訝地張成了個O形。
  「看來,這次你是認真的了!」
  龍寘謙用力的拍了他的背部一下。「是呀!我從沒這麼認真過。」
  艾略特哼了一聲,兩人互看一眼,朗笑出聲。
  「好了,你可以去辦這件事了吧?」龍寘謙踱回座位,才一坐下,就道:「通知所有部門,一會兒的會議要好好評估度假中心所有該考慮進去的問題。還有,跟商祖業簽約時,我要親自去。」
  「是的,老闆。」艾略特笑笑,轉身欲退出去。
  才剛走到門邊,就遇到推開門走進來的高芷蕾。
  看了她一眼,艾略特再望向辦公桌後的龍寘謙。
  是到了該解決這個麻煩的時候了吧?
  
  高芷蕾手上端著杯咖啡,腳上踩著三吋高跟鞋,扭腰擺臀地來到龍寘謙的辦公桌邊。
  「龍先生,我幫你沖了杯咖啡。」已經有好幾日,龍寘謙沒找過她。
  龍寘謙合上手邊的文件,背靠著真皮座椅,看著她。
  「我試過溫度,剛剛好,你不加糖也不加奶精。」高芷蕾故意舉高了咖啡杯,嫣紅的唇辦在雪白的杯緣留下一個誘人的唇印。
  看著她做作的動作,龍寘謙頓覺厭惡地撇嘴。「放著吧,我現在不想喝。」
  真奇怪,以前他怎會不覺得她的動作看來噁心做作呢?是他真的太圖方便,還是全憑感官考量?畢竟,高芷蕾的身材真的不錯。
  「這……」不敢杵逆他的意思,高芷蕾只好將咖啡往桌上一放。「龍先生……」嬌嗔一聲,柔弱無骨的身軀準備往他身上靠。
  龍寘謙猜到她接下來的舉動,早一步伸手拉開她。
  「有件事,我想今天就該跟妳說明。」龍寘謙首次願意承認艾略特有先見之明。
  好女人不該毫無矜持、好女人不會矯揉造作、好女人更不會為了滿足物慾,而出賣自己的肉體和靈魂。
  「你要說什麼呢?」望著他,高芷蕾故意眨眨一雙捲翹的眼睫。
  今日的龍寘謙很不同!
  以往,只要她往他身上靠,他便不會掩飾對她身體的興趣。
  龍寘謙覷了她一眼。「這個妳收下吧!」拉開抽屜,他取出了一個信封,遞到她的面前。
  高芷蕾看著信封,愣了下。
  「是什麼?」該不是白金卡,或是無限額卡之類的東西吧?
  龍寘謙沒多說話,只以眼睛示意她將信封打開來看看。
  高芷蕾的心裡是愉悅地,但盡量維持著平靜。
  「哇!一千萬!」當她打開了信封,見到裡頭的支票時,她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喊出聲。
  龍寘謙看著她的動作,發現她因這筆金額,而激動的渾身顫抖。
  「這是給妳的。」
  「我……」高芷蕾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
  龍寘謙不再看她,他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著街景。「不用懷疑,這一千萬真的是要給妳的。但,從下個月起,妳調到溫哥華去。」
  「啊?」看著手中的支票,高芷蕾有點反應不過來。「龍……龍先生?」
  「我說下個月起,妳調到溫哥華。」他並沒有轉過身來。
  「為什麼?」高芷蕾終於反應過來,快步來到窗邊。
  對她而言,龍寘謙就是她的金礦、銀山,有了這座挖不空的山,她何必在乎那一千萬?
  「我要結婚了!」轉回身來,他說得直截了當。
  「啊?」臉色大變,高芷蕾被這突來的消息嚇了一大跳。
  她一直以為自己會有機會當上龍氏的總裁夫人,沒想到還是失算了。
  龍寘謙的嘴角微微勾起,綻開了抹嘲諷的笑。「現在妳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可是,人家愛你!人家不想分手!」既然已無望當上龍夫人,高芷蕾想著,能當地下夫人不也一樣?
  「喔?」她應該是愛他的錢吧?「那麼,妳想怎麼樣?」
  他的語調聽來不慍不火,但若是真正瞭解他的人,恐怕早已嚇得頭皮發麻。
  「我不會介意的,我們可以一直維持著這樣的關係。」她走近他,順勢一依,就要靠上他的胸懷。
  龍寘謙厭惡地閃開身。「那還真是委屈妳了!」
  高芷蕾差點跌倒。「不委屈、不委屈,誰叫人家這麼愛你。」
  「別動不動就把『愛』掛在嘴邊,」龍寘謙皺起眉。
  雖然他並不相信愛情,但從她嘴裡說出愛字,他卻覺得那是一種褻瀆。
  「我……」高芷蕾被他的表情給嚇住。
  「如果妳嫌一千萬太少,我也可以一毛都不給。」他說著,目光變得犀利。
  「……」高芷蕾不敢多言,更別說應話。
  「如果妳不想到溫哥華,也可以辭職不幹。」他又補上一句。「妳在龍氏也有一段時間了,應該知道我的個性,特別是我如何會對付我的敵人。」
  
  要不是徐正光剛好撥了通電話給她,順便叫醒了她,商凱歌在上班的第二天,恐怕就要因遲到而羞愧得無地自容!
  只差三分鐘,她背著背包匆匆忙忙地跑進會議室。
  會議室裡坐著兩男一女,三人動作一至地抬頭看向她。
  「對不起,我來遲了。」凱歌朝著三人深深一鞠躬。
  「不遲、不遲,妳來得剛好,我先幫你們介紹一下。」徐正光由椅子上站起,來到凱歌身旁。
  「這位是攝影記者,張;而這位是主跑產經新聞的李,她過去可採訪過不少知名人士喔!」
  徐正光說完,張對著凱歌點頭微笑,但李可就不同了,她幾乎是高傲地將臉撇向一旁。
  「你們好,我是商凱歌,商朝的商,凱旋歌曲的凱歌。」凱歌有禮的上前,伸出一手來。
  「妳好,很高興認識妳。」張伸手與她一握。
  凱歌接著轉向李。
  但李很明顯地不想理她,凱歌只好尷尬地收回僵在空中的手。
  「徐哥,我不知道你的用意是什麼?明知道這個採訪並不好搞,卻又找個菜鳥中的菜鳥來與我們搭擋?」尷尬的氣氛還來不及化解,李卻突然站起身,拋出這些話。
  是敵意!凱歌清楚地感覺到。不過,她不明瞭為何會這樣。
  雖然同事間相互競爭、排擠是時有所聞,但畢竟她們才第一次見面,她真的沒有心理準備。
  「李大小姐,我倒是認為多了凱歌這個搭擋,我們工作起來會更快樂。」張抱持著不同的看法,對於李的脾氣,他早已受夠了。
  「你說那是什麼鬼話?」李瞪著他。
  「那是我自己的看法,妳不愛聽,那麼乾脆把耳朵摀起來。」張笑著攤攤手。
  見他倆似乎快吵起來,凱歌覺得很內疚。
  「好了吧!都一起工作了那麼多年,別老是一見面就吵!」徐正光再也看不下去。「還有,李,妳很快就會知道,凱歌不是妳所謂的菜鳥。」
  徐正光這席話除了是要說給李聽之外,最主要還是為了安慰凱歌,由她驟沉的臉色不難看出,李的話多少傷害了她!
  「誰知道。」李呿了聲,重新坐下。
  「唉……看來有人是在擔心喔!」張則是故意說著風涼話。
  「你……」李狠狠地瞪了他一記。
  「我還是覺得讓凱歌加入你們這組,是再恰當不過的了。」徐正光語重心長地說。至少凱歌能將這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沖淡些。
  「凱歌,由今日起,妳就和張、李同組,專跑產經新聞,還有……」
  他話還沒說完,手機卻恰巧響起。
  凱歌尷尬地看看自己的背包,很確定是她的手機在響。
  「妳先到外面去聽,說不定是妳家人打來的。」徐正光記得她說過,她的父母北上來玩。
  凱歌拿出手機,尷尬地退出了會議室。






  第七章

  凱歌沒料到龍寘謙會撥電話給她,而且還是在一大早。
  「喂!妳在哪兒?」他的語氣同樣霸道,也一樣有朝氣。
  一聽見他的聲音,凱歌沒來由地想起了昨夜,自己竟在他的懷中哭、在他的懷中述說關於自己的一切,還有……在他的懷中睡著。
  「這個時間,我當然是在公司。」她小聲地說著,就怕引來其它人的注意。
  電話那頭停頓了約兩秒。「我還以為妳今天會請假。」
  「沒事我幹嘛請假?」
  很意外地,他並沒因她反駁的話而生氣。
  「妳見到了沒?」
  「見到什麼?」
  「妳別告訴我,妳看都沒看床頭櫃上的便條!」他可是犧牲掉許多腦細胞,才寫出那些肉麻兮兮的話。
  雖沒見到他的表情,但凱歌卻很肯定他已橫眉豎目。
  「我……我……是沒看……」被他的氣勢壓過,凱歌越說越小聲。
  誰會去看什麼便條紙?她睡過頭,上班都快來不及了!
  「妳這該死的笨女人,竟然看都沒看一眼,就跑去上班!」龍寘謙在電話的另一端嘶吼。
  「我……」她想應話,因為她一點也不笨。
  「算了!」龍寘謙卻早她一步。「今天中午我會去接妳一同吃飯。」還是一慣的大少爺作風——說了算。
  「我不知道中午的時候,會議結束了沒,其實,現在我也還在開會中。」凱歌解釋著,如果中午會議沒結束,她豈能說走就走?
  「這麼說,我打擾到妳開會嘍?」
  「也不是這麼說啦!」凱歌怕他又要對著她吼。
  奇怪,他今日的火氣似乎比過往的每一天都旺!
  「既然這樣,十二點整,我去接妳。」他直截了當地說。
  「……」凱歌真想罵人。
  這個男人怎麼又跟昨夜判若兩人了呢?哎……他的溫柔又跑哪去了?該不會有雙重人格吧?
  「現在告訴我妳的公司名稱和地址。」他以慣用的命令口吻說道。
  凱歌很不想說,但知道就算她不說,他也一定能查出來,而且搞不好還會直接到報社來逮人。所以,她說出了地址和報社的名稱。
  「妳當記者?」他顯然有點驚訝。
  「我在英國留學時主修傳播。」
  沉默了約一、兩秒,龍寘謙才又開口:「那麼,就這樣說定了。」
  「……」凱歌沒響應。
  「妳不出聲,我就當妳是答應了。」他的聲音聽來似乎已沒了方纔的火氣。
  「我又不能說不……」她小聲地嘀咕著。
  「什麼?」他忽然大聲地問。
  凱歌又恢復了靜默。
  「記得準時。」他似乎已準備掛斷電話。
  凱歌忽然想起,「喂,你別到報社門口等我,在對街那家麥當勞好了。」一早發覺已經有人對她存有敵意,她可不想再當上辦公室八卦的主角。
  「為什麼?」他直覺地問。
  「我不想成為大家茶餘飯後談論的對象。」這點凱歌倒是沒對他隱瞞。
  龍寘謙哼了聲,卻意外的沒拒絕,再次交代她要準時後,就掛斷了電話。
  凱歌看看手機,有點不滿地吐吐舌頭。
  
  會議並沒有進行的太久,而最後的決議是,除了一個重大的個人採訪交由李獨自進行外,其它採訪則由小組進行,而凱歌則成了李的助手,分擔部分的工作。
  接近中午,回到座位後,凱歌開始著手整理起桌面上的東西。
  由於己被分配到產經新聞一組,所以她得由辦公室的南邊搬到北邊去坐。
  等到搬好了所有的東西,她才赫然發覺時針和分針早已走到了十二的位置。
  幾乎是分秒不差,她的手機在這時響起。
  凱歌歎了口氣,拿起被埋在文件堆中的手機,才按通電話還沒來得及出聲,那端的人已經大聲喊著————
  「妳要我上去抓人是嗎?」龍寘謙的口氣不怎麼好。
  她居然敢不聽話,讓他把車停在黃線區域等她?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出去。」凱歌連忙道歉。
  「快一點。」口氣似乎緩和了許多,或許因為她有道歉。
  「喔,好。」
  「等一下。」
  「什麼?」
  「麥當勞裡的東西,妳會吃哪幾樣?」他沒頭沒尾的問。
  「……」凱歌愣了幾秒。
  「快說!」電話那端的人又開始不耐煩。
  幫人點餐,他可是頭一次。
  「我……我們要吃麥當勞嗎?」
  「廢話,一會兒後我們得去個地方,沒時間停下來吃飯。」
  「喔,那都可以。」凱歌沒敢多問。
  「魚堡可以嗎?那麼……可樂,不,我記得妳胃好像不好,就換玉米濃湯和一瓶鮮奶好了。」他霸道地幫她作了決定。
  不過,這回凱歌並沒有抗議,她甚至呆愣住,緊緊握著手機。
  奇異的,她感受到他的溫柔,雖然很不自然,不過卻是貨真價實的溫柔。
  「喂,在我車子離開點餐道前,妳要給我出現!」他又在電話那端吼著。
  
  凱歌跟徐正光報備過後,即匆匆忙忙地離開報社。
  她奔過路口,閃過無數個與她擦身而過的行人,很快跑到麥當勞的點餐車道出口。
  在她還沒來得及大口喘息時,龍寘謙的車子剛好開了出來。
  「上車。」他坐在駕駛座上,按下另一邊的車窗。
  凱歌拉開車門,聽話的坐上車,不過因為跑步的關係,實在喘得太厲害。
  「怎麼?妳跑了五千公尺嗎?」他咧嘴笑看著她,話中雖有點嘲笑意味,但不忘貼心的遞來一張濕紙巾。
  凱歌伸手接過他的好意,邊擦邊說著:「還這麼問我,不知是誰說分秒都不准差的。」
  「妳有這麼聽話?」帶笑的雙眼看了她一下,他實在懷疑。
  「面對你的威脅恫嚇,有誰敢不聽話?」也不想想,方才對話中厲聲硬氣的又是誰?
  「我可不承認我有威脅或是恫嚇妳。」看街道上的車流已較少,龍寘謙將車子緩緩駛上路面。
  「通常做壞事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做了壞事。」凱歌哼聲說著,低頭一看腳上穿著的鞋子,不禁又深深一歎。「早知道今天就不穿這雙鞋了。」
  因為徐正光一早在電話中說到,要介紹她給同事認識,所以她才穿了雙較正式的鞋子。
  但沒想到這雙鞋根本是中看不中用,跑起步來實在折磨人。
  「怎麼?妳的腳疼?」他用眼角餘光瞥著她。
  「是呀!我今天穿了雙有點跟的鞋子,方才又跑步,所以……」如果可以,她真想將鞋子給脫下來。
  「真不舒服就將鞋子脫下吧!反正車上又沒有別人。」龍寘謙道。
  「別人?你的『別人』的定義是什麼?」
  龍寘謙勾唇一笑。「我想這不需要解釋吧!不管定義如何,至少夫妻鐵定是不在『別人』的行列中。」
  「我又沒答應要嫁給你!」瞧他說的。
  「後天我跟商祖業約好簽約,順便決定婚禮的細節。」因為不喜歡聽到她再說出反對的話,他伸來一手,緊緊地握住她的。
  一種前所未有過的悸動經由交握的雙手,不斷地向凱歌傳了過來,她覺得有些無力招架,心煩意亂。
  「真的得結婚嗎?」她看他的表情不似在開玩笑。
  「當然。」他側過臉來衝著她一笑。
  他的笑容教她心口驀地一窒。她垂下頭,「其實……你不用答應我爸的要求,也一樣能得到那塊士地吧?」
  前方剛好紅燈,龍寘謙將車停了下來。「是這樣沒錯!」
  「那……為什麼?」他為什麼非得要娶她?她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
  他抬起手來掐掐她的下巴。「因為我的興趣改變了。」
  「什麼?」凱歌無法瞭解他指的是什麼。
  「現在我對妳的興趣,遠遠超過那塊土地和度假中心的開發案了。」
  「啊!」她的眼珠差點沒掉下來,小嘴微張著。
  「瞧妳吃驚的,快快回神吧,再擺出這副表情,別怪我馬上變成大野狼,把妳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這女人就是這樣,她的表情有多誘惑人,難道她自己半點也不知?
  凱歌猛地嚥下一大口唾沫,頰上飄起兩朵不自然的紅暈。
  「我……我們現在去哪?」她發覺前方的綠燈恰巧亮起,他把車子駛上高架橋。
  龍寘謙沒響應她的話,只道:「把鞋子脫下來吧,腳會舒服些。如果肚子餓了,後座有漢堡、濃湯和飲料。」
  
  凱歌實在搞不清楚,他幹嘛花了三、四個小時,將她帶到中部這個偏遠的山上來。
  害她不僅來不及回去上班,還得打電話向徐正光編著爛借口請假。
  山路蜿蜒,車子繞了許久,終於來到一所小得不能再小的學校,龍寘謙將車子停在樹林外。
  「下車吧!」他沒多說,將車子熄了火,推開車門就跨下車。
  對於艾略特的辦事能力,他可是越來越滿意了。
  那小子為了能多放一、二天假,居然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將他所交代的事,查得一清二楚。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凱歌匆匆忙忙將鞋子穿上,跟著下了車。
  「別問,跟我來就對了。」他繞過車身來到她身邊,抓起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喂,你走慢一點啦!我的腳會痛。」她跟得實在有點累,難穿的鞋子再加上地上坑坑巴巴的洞,沒跌倒已算不錯。
  「這雙鞋一會兒上車後就扔了。」他說著,雖仍是粗聲粗氣,不過卻將腳步放慢了許多。
  凱歌似乎已較能適應他的說話方式,雖然嘴上不饒人,但表現出來的行為,卻又有著讓人窩心的溫柔。
  「我們到底來這兒做什麼?」
  龍寘謙看了前方一眼後,眸光落在她臉上。
  這時,幾個小朋友從前方教室旁的空地,嘻嘻哈哈的跑了出來,在經過龍寘謙和商凱歌身旁時,不忘禮貌地與他們打了聲招呼。
  「請問,吳老師在這裡嗎?」龍寘謙問。
  其中一個小男孩指著教室旁的空地。「吳老師在空地那裡種菜。」
  「謝謝你。」龍寘謙伸出一手摸摸他的頭,幾個小孩朝他揮揮手,就一哄而散。
  「走吧!」龍寘謙轉過身來執起凱歌的手。
  「你到底要來找誰?是以前教過你的老師?」她忍不住猜測。
  「一會兒見到,妳不就知道了?」他還是不想解開她心中的好奇。
  很快地,兩人來到教室旁的空地,那兒有一畦田地、田地外隔著看來十分簡陋的圍籬,圍籬內則零零散散地種著數種青菜,有個看來約莫五、六十歲的老先生,正彎著腰,手上提著水桶,忙碌地澆著水。
  幾乎在見到那背影的那,凱歌整個人就愣住了。
  一個隱藏在她心裡最深處的模糊身影,倏時明晰了起來。
  經過了這麼多年,她總認為就算有機會再見,她也不可能會記得他。
  但她錯了!畢竟她的身上是流著與他相同的血液,她清清楚楚的記得他的長相,哪怕是經過歲月的洗禮,她仍然能一眼認出已經蒼老的他。
  「你……你說他姓吳?」凱歌的聲音是顫抖的。
  由她的表情,龍寘謙看出她已經認出人了。
  「我是想給妳一個驚喜。」他攤攤手,老實地承認。
  從他抱著她,聽她說了一夜的心事後,他知道她其實很思念自己的生父。
  凱歌看看菜園中的人,又拉回視線看著龍寘謙,癟著嘴,一份感動溜過心頭,眼睛一陣酸澀,而後一滴滴豆大的淚水便開始往下掉。
  龍寘謙看著她,歎了口氣。
  「走吧!」他拉著她就要往菜圃裡闖。
  「不要,」凱歌卻突然頓住腳步,拚命搖頭,不想往前走。
  「據我所知,妳不是個會退縮的人。」人都來到這兒了,她居然想打退堂鼓?
  「我不是退縮。」凱歌抬手抹掉眼角的淚。「也真的很謝謝你,至少現在我知道他健健康康地在這裡。」
  「妳不想與他相認嗎?」龍寘謙的眉間打了個結。
  凱歌搖搖頭又點點頭。「換作是你,如果有人突然跑來喊你一聲爸爸,你會怎麼樣?」
  「我會告垮所有保險套生產商。」他一臉認真的表情。
  凱歌想了下,然後噗哧一聲笑出來。
  龍寘謙睨著她,凱歌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隨即撇開頭。
  這時,菜圃裡的人剛好澆完了水,提著水桶走了過來。
  凱歌緊張的抓住龍寘謙的衣袖,看著那人一步步走來。
  「你們有事嗎?」終於,那人來到他們面前。
  「喔,是的,我們迷路了。」龍寘謙拍拍凱歌的手,一手緊緊反握住她的。
  有了他的支持,凱歌不再那麼緊張。
  「你們打算要到哪?」看著眼前這對男女,吳興盟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兒。
  當年和老婆離婚時,她若沒將女兒一併帶走……應該也這麼大了吧?
  「喔!我們是要回台北,眼看著太陽要下山了,我和老婆的肚子也餓了,卻還找不到地方可以吃東西,所以……」
  沒聽他說完,吳興盟就親切地說:「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就留下來吃個便飯再走吧!」
  「真的可以嗎?」凱歌聽他這麼一說,雙眼一亮。
  「跟我們這種山區人家客氣什麼?」說著,吳興盟領著兩人,走向升旗台的另一方。





  第八章

  直到上了車,凱歌仍然無法相信,方纔她居然與生父一同用餐。
  「謝謝你。」龍寘謙還沒將車子發動,凱歌突然說道。
  他聳聳肩,伸來一手撫上她的臉。「吳老師說,歡迎我們隨時再來。」
  原來凱歌的生父會窮得幾乎要三餐不繼,是因為心腸太好,每月支領到的薪水,多半拿去救濟貧戶學生。
  「嗯。」凱歌用力的點了下頭,雙眸發亮地看著他。「你會再陪我來嗎?」
  「當然了。」他傾過身來親親她的臉頰。「除非我很忙,否則以後每個月至少陪妳來個一、二趟,如何?」
  凱歌的臉蛋染上一層微紅,又點了點頭。
  「你……會有很忙的時候嗎?」從認識開始,她看他幾乎都是挺悠閒的。
  「得看情況。」他的大掌仍在她的臉上輕撫。只輕輕吻了她的臉頰一下,哪能滿足他?
  「你是說,你也會有很忙的時候?」她懷疑地略偏著腦袋。
  「當然了。」龍寘謙輕聲說著,俊臉又朝她挪近了些,這次的目標是她豐潤的唇。
  總該給點獎勵吧?在他為她做了這麼多事之後。
  「你……」凱歌清楚地感覺到他氣息的貼近,沒來由地,她的心臟開始怦怦狂跳了起來。
  她慌忙地抬起一手抵住他的胸膛,眸光越過他,恰巧見到窗外的景致。
  「耶,好美!」雙眸一亮,她大喊了聲。
  龍寘謙因她的一喊,也跟著轉過頭去——
  只見微弱的光源,若隱若現,就似天上的星子般。
  「是螢火蟲。」凱歌拉開車門,下車,張開雙臂,興奮地在原地打轉。
  「瞧妳興奮的模樣。」不知何時,他也跟著下車,來到她身邊。
  「很少見的!」凱歌又興奮地轉了一圈。
  由於兩人貼得很近的關係,他甚至可以由她的瞳仁中見到閃動的光彩,那光彩教他著迷。
  「凱歌。」他低低地喚了聲,突然張開雙臂抱住她。
  凱歌被嚇了一跳,不過這次她沒有推開他。
  龍寘謙一手輕柔地揉著她的後腦,將她的臉壓在胸口。「現在告訴我,妳願意嫁給我了嗎?」
  她埋在他的懷中,先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
  「還是不能心甘情願嗎?」他伸手托起她的臉。
  凱歌咬著嘴唇,搖頭。「其實你又何必在意我的心意呢?反正嫁給你已成定數。」她沒說出,她的心似乎在慢慢改變中。改變對他的印象、對他的觀感,還有對他的評價……
  「但,我要的不只是人而已。」
  「那、那麼……你還要……」凱歌由他的眼裡見到自己的倒影。她不敢再肯定的說,她不要愛情,也不要婚姻。
  相反地,她甚至開始有了一點點的期待。
  「我還要妳的……」他的臉貼近她,薄略的唇輕輕靠上了她的耳窩。
  「心!」隨著將話吐出,他輕柔地吻了她的耳朵一記,然後是耳窩、臉頰、嬌俏的鼻……最後吻上了她的唇瓣。
  與之前的吻相較,這次的吻更具威脅性、更火熱,也更大膽。他先吸吮過她豐潤的唇瓣,然後靈活的舌尖登堂入室,品嚐著她口中的甜美滋味,一次次地撩撥著她潛藏的熱情。
  迷亂的感覺蓋過了理智,當凱歌張開嘴來逸出第一聲驚喘時,她已被龍寘謙壓伏於車門上。
  凌亂的衣衫敞了開來,左邊的內衣肩帶甚至已被拉下,露出了半個白嫩的渾圓,而他的一隻大手不知何時已溜至她的雙腿間,撩高的裙下可見被褪下的底褲。
  「不,不要……寘謙,不要……」感覺到他的手正撫觸著她腿間的脆弱,凱歌突然清醒了過來,以雙手推著他的胸膛。
  「我喜歡聽妳這麼叫我。」
  龍寘謙顯然還沉浸在激情的浪潮中,凱歌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腰腹下明顯的亢奮。
  「寘謙。」她掙扎的更厲害,雙手開始拍打起他的胸膛。
  龍寘謙一把抓住了她的雙手。「這件事早晚要發生的。」他不明白她為何還要拒絕。
  「我、我……」她迎著他的眸光,咬住顫抖的雙唇。
  見她眼角似乎又有淚光聚集的痕跡,他粗咒了一聲,放開她,轉過身去。
  「整理一下,我們回台北去。」拋下話,他無聲地繞過車身,逕自拉開車門上車去。
  望著他的身影,凱歌再低下頭來看看自己一身的凌亂,心情複雜地開始拉整著衣衫。
  「快點!」他按下車窗催促。
  凱歌著好衣服,拉開車門坐上車。
  「繫上安全帶。」他的聲音聽來很不爽快。
  凱歌聽話的繫好安全帶。
  龍寘謙將車子入了檔,駛出路面後,故意將車內的音響開到最大聲。
  車子開始往山下開,許久後,車子開到山下,凱歌再也忍受不住了——
  「我有話要說。」
  龍寘謙不理她,雙眼直盯著前方,看似專心的開著車。
  凱歌生氣了,她關掉音響。「我有話要說!」
  「打開!」龍寘謙大喊了聲,很明顯是在嘔氣。
  「你以為你大聲我就會怕你了嗎?」凱歌決定與他槓上。
  龍寘謙將車子駛到路旁停了下來。「我叫妳打開音響,妳聽到了沒有?」
  「我不開。」她很執意,甚至與他大眼瞪小眼。「有人慾求不滿,就要開大音樂來荼毒別人的耳朵。」
  「妳說什麼?」他瞪大了雙眼,活像想一口將她給吃下肚的模樣。
  他是慾求不滿又怎樣?也不想想罪魁禍首是誰?
  「我說你欲求不……」滿字還沒說出口,凱歌已住了嘴。
  他居然在瞪了她許久之後,突然笑了出來。他是不是氣瘋了呀?
  「我是慾求不滿沒錯,妳也不想想這是誰造成的?」幾分鐘之後,終於,他停止了笑。
  「……」凱歌癟著嘴不敢說話。
  「我說,若婚後妳還這樣拒絕我,相不相信我會直接強暴妳!」他表情認真的恐嚇她。
  凱歌被嚇得嚥下一大口唾沫,以很小、很細微的聲音抗議著:「有沒有人說,你簡直跟野獸沒兩樣。」
  「什麼?」他的聲音高揚。這個女人不要命了是不是?居然敢偷罵他。
  「我又沒說錯,你方才明明就想在荒山野嶺中對我……」她的臉驀地刷紅,又嚥下一口唾沫,才接聲說:「而且,我拒絕你,又不是表示不給你,人家只是想等到穿白紗之後嘛!」
  看著她臉蛋上醉人的桃紅,龍寘謙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來,輕輕地揉撫著她的臉。
  「過去就算了。」曾幾何時,他竟變得這麼好說話了?「不過,妳真的要在穿白紗之後?」
  驀地,他的心裡閃過了一個念頭……
  
  回到住處洗好澡,凱歌躺到床上已是凌晨二點多。
  她回想著今日所發生的一切,有故意刁難她的人、有她思念著的人,還有她本以為最差勁、最後卻又忍不住喜歡上的人……
  凱歌的臉驀地一紅,「我一定是瘋了,才又想到他。」她坐起身欲拿放在床頭櫃上的冷氣機遙控器,才發現一張被壓在下頭的便條紙。
  「原來他真的留了張字條。」凱歌拿起紙條看著。
  我不知道該如何對妳說出此刻我心理的感受。
  看妳睡得那麼甜,我實在不忍心吵醒妳,這樣的感覺對我而言是陌生的,但我卻忍不住要告訴妳,我很喜歡這種感覺。
  凱歌,妳知道嗎?
  因為妳的出現,我開始審視自己的內心,原本抱持的終身不娶的念頭,動搖了。
  想著往後的每日,可以抱著妳一同入睡,可以在妳的身邊醒來,婚姻對我來說,不再那麼一無可取。
  我是認其的想告訴妳這些,也是認真的想娶妳,想要妳身、心都屬於我,妳能出自真心的答應嫁給我嗎?
  看完了紙條,凱歌的心情激動,連拿著紙張的手也失控地顫抖著。
  那個高效如狂獅般的男人,居然會為她寫下這張字字都透著真情的紙條……不覺地,她心裡的矛盾、抑鬱,頓時鬆解開來。
  或許他能給她愛情,也能給她幸福的婚姻也說不定……
  凱歌拿起被拋在床邊的手機,撥了他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那端傳來他的聲音。
  「不管你是誰,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信不信我會把你的頭擰下來當椅子坐?」
  凱歌握著手機,噗哧一笑,真是標準的龍大老闆口吻。
  「是我。」她說著。
  電話那端的他忽地一愣,似乎是沒想到電話會是她打的。
  凱歌沒給他說話的機會,逕自接著說:「你留的字條我看到了,關於你今天問我的事,我現在回答你,我會嫁給你,而且是心甘情願的!」
  一說完,她馬上掛斷電話。
  果然,沒多久,凱歌的手機就再度響起……
  
  凱歌承認,以前只要想到要回家,她的心裡雖然有不舒服的感覺,但卻不像這次這般緊張,緊張到她的胃幾乎都要痙攣了。
  看出她的緊張,龍寘謙握著她的手略加重了力道,溫熱的掌溫透過肌膚不斷地傳送過來。
  凱歌抬起頭來與他對望著,龍寘謙給了她一抹爽朗的笑,為她打氣。
  站在自家門口,凱歌再次深呼吸,終於緩緩抬起手來,按了一下門鈴。
  今日一同前來的除了她和龍寘謙,還有艾略特和龍氏的一位資深名律師。
  他們除了是要來簽度假中心的土地買賣約之外,最重要的是要商量婚禮的所有細節。
  「哎呀,龍先生,你可真準時呀!」令凱歌感到意外的是,來開門的居然是她繼父。
  「爸。」凱歌有點緊張地喊了聲。
  「乖,快進屋來。」商祖業笑容滿面。
  龍寘謙實在討厭看到這副虛偽的嘴臉,他逕自拉著凱歌往內走,艾略特和律師則是無聲地跟上。
  「哎喲!凱樂呀,妳還不趕快上去把妹妹們喊下來,好讓她們再瞧瞧她們的大姊,否則像我們家這種小廟,以後可難容得下像她這樣的大佛嘍!」
  才進到客廳,王雲黛酸溜溜的話就毫不留情地丟了過來。
  「媽……」凱歌頓覺尷尬,咬著嘴唇欲走上前,但龍寘謙緊握著她的手卻似乎沒有收回的打算。
  「商先生,看來你的夫人似乎不歡迎我們,關於這個合作案,不如就此作罷!」龍寘謙說著,握著凱歌的手轉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等一下呀,龍先生。」商祖業緊張地喊住他,趕快跑了過來,訓了自己的老婆幾句:「雲黛,妳一個婦人家,多嘴什麼!」
  其實近來他的資金吃緊,所以跟著人家將大筆現金投資到到股市裡,結果不僅全被套牢,還欠銀行一大筆錢。
  因此,別說無法拿錢出來投資度假中心,他甚至還想趕緊將地給賣了,好拿來還清積欠的金額。
  「我……你幹嘛怕他?他要娶咱們家的女兒,還要看我們答不答應呢!」王雲黛不服氣地喊著。
  商祖業趕緊伸手摀住了她的嘴,將她給拉到一旁。「妳就不能少說幾句嗎?」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凱歌覺得很丟臉。
  龍寘謙倒是不以為意的一笑。「關於我和凱歌的婚事,她已經成年了,就算沒有你們點頭應允,她仍然能成為我的妻子。」
  「你說的是什麼渾話!」王雲黛聽了,氣得又要衝上前。
  「妳給我站住!」這時,商祖業再也忍不住的大喊。
  王雲黛被嚇了一跳,安靜了下來。
  「龍先生呀,你大人大量,別聽她一個婦人家胡說了,你喜歡我們家的女兒,我們高興都還來不及,怎可能反對呢?」他說著,態度謙卑地只差沒當場跪了下來。
  「爸。」凱歌想上前去拉人。這下她覺得更丟臉了。
  與自己的生父比起來,繼父是很有錢,但,她的生父所擁有的骨氣,卻是再多的錢也買不到的。
  龍寘謙沒讓她離開身邊,本來握著她的手,改為攬緊她的肩。
  「既然商先生這麼說,不如我們就快快把土地的事談妥了。」他朝著艾略特使了個眼色,艾略特很快走了過來。
  「商先生,這是土地的買賣合約,一式二份。而這位是李傳揚律師。」
  律師走了過來,跟著坐到沙發上,開始一一念出合約的內容。
  過了許久,商祖業開始覺得不耐煩。
  「艾略特先生,能不能說說重點就好。」
  「重點?」艾略特望了律師一眼,挑起一眉來。
  「哎呀,就是這塊土地賣給你們後,我到底能拿到多少錢?又有什麼好處?」將合約書往前一推,那滿滿的文字,看得他都頭昏眼花了。
  「喔,是這點嗎?」艾略特哼了聲,向律師使了一個眼色。
  律師由公文包中取出另一個卷宗,遞到艾略特手裡。
  艾略特將卷宗給攤開來,「依照目前的行情,其實沒有很高的價錢,但龍先生看在你是凱歌小姐父親的面子上,所以願意出兩倍的價錢,全部的金額是五億,不知商先生你的看法如何?」
  「五億?」一聽到這個價碼,商祖業和王雲黛的眼睛為之一亮。
  「如果你們沒有意見,合約在這兒,簽了後,這張即期支票就是你們的了。」艾略特將合約和支票往前一推。
  「快簽吧,老頭。」王雲黛在一旁催促著。
  商祖業握起筆,手甚至還微微地顫抖著,大筆一揮,簽下自己的大名。
  「這是我的了嗎?」抽起那張支票,他激動得幾乎要親吻那張支票。
  「是的,已經是你的了。」艾略特衝著他一笑,轉身看了龍寘謙一眼。
  龍寘謙摟著凱歌走上前。「現在來談談關於婚禮的細節。」
  「等一下,龍先生。」一旁的律師卻忽然喊停。
  「還有這份文件是需要凱歌小姐簽的。」他由公文包裡抽出了另一份文件。
  「我?」凱歌起了眼,狐疑地看著他,又抬頭看看龍寘謙。
  「是婚前協議書。」律師說。
  「婚前協議書?」王雲黛的反應比商凱歌激烈,她擠身過來,伸手就搶走了那份協議書。
  「什麼是放棄財產聲明?」她驚叫了出來。「什麼叫作如果離婚,一毛錢也拿不到?」這次不只驚喊,她還搭配著瞪大著雙眼的動作。「哇,越來越過分,不僅沒有現金,連不動產也沒有?」
  看到最後,她乾脆一把將協議書塞到凱歌手裡。「妳自己看、妳自己看,這傢伙……不嫁他也罷!」
  拜託,她養了二十幾年的搖錢樹,居然要無條件的嫁給這個男人,而且往後一毛錢也拿不到?
  凱歌將那份文件攤開,一一看過裡頭的所有條文。
  「怎樣,妳肯不肯嫁給我?」龍寘謙並不緊張,很有耐心地等她將內文全部看完,才抬起她的臉問。
  凱歌看著他,撇嘴一笑。
  「好。」她拿起桌上的筆簽名。
  「笨女兒,妳頭殼壞去了嗎?幹嘛簽字?」王雲黛急得大喊。
  龍寘謙不理會她,逕自吻了下凱歌的臉。
  「放開,你這個無賴,我女兒不嫁你,她是我的搖錢樹,怎能什麼好處都沒撈到,就這樣隨隨便便被你給拐掉。」
  或許是過於激動,王雲黛想都沒想的將心裡的話,一古腦兒的說了出來。
  搖錢樹?!
  商凱歌無法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一直以來,母親雖然待她不好,她還是認為她是她最親的親人。但,她卻只是將她視為一棵搖錢樹!?
  凱歌的眼裡有著滿滿的哀傷,她推開龍寘謙,轉身飛也似地奔了出去。
  如果可以,她再也不回這個家了!
  龍寘謙瞪了王雲黛一眼,趕緊追了出去。
  「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兩人結婚。」王雲黛也跟著想追出去,不過卻讓艾略特給攔了下來。
  「關於這一點,商太太,恐怕無法如妳所願。」艾略特笑說著。
  「關你什麼事?」她沒給好臉色。
  「是不關我的事,但關龍先生的事,如果妳和商先生敢到婚禮上來鬧場的話,不僅這筆土地交易會自動失效,依照合約的內容,你們還得反過來賠償龍先生五億。」
  艾略特說著,示意一旁的律師上前,將方纔簽好的合約,挑出幾個重點,一一念了遍。
  商家夫婦聽了,也唯有搖頭歎息的份。
  「老頭,我們誤上賊船了。」為了那五億,王雲黛也只好忍氣吞聲,就當她的搖錢樹早夭了……





  第九章

  回到龍寘謙住處的一路上,凱歌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她靜靜地低著頭,看著膝上交握的雙手。
  「到了!」龍寘謙將車子停入大樓的地下停車場,熄了火,拉開車門下了車,繞到她這邊,幫她打開門。
  凱歌坐在車裡,咬了一下嘴唇後,抬起頭來看著他。
  「你早知道我媽媽是這樣的人,所以才會故意拿出那張婚前協議書讓我簽,是吧?」
  他對著她聳肩一笑,傾身向一刖,將她給拉出車來。
  「要娶這樣一個人的女兒為妻,你會不會覺得很丟臉?」凱歌背對著他,聲音聽來是哀戚的。
  龍寘謙踢上門,按下遙控器上鎖。
  「在我的眼中,妳是妳,她是她。」他說著,張開雙臂抱緊了她。
  凱歌的雙手抵著他的胸膛,硬是撐起臉來看著他。「可是,她是我媽!」
  「那又怎樣?」他低下頭來,在她的額頭上一啄。
  「你不怕我遺傳了她的基因,跟她一樣的市儈、一樣的糟糕……」她的情緒有些失控。
  「噓!」龍寘謙修長的指壓上了她柔軟的唇。
  凱歌的雙眼眨呀眨的,眼看淚水就要掉了下來。
  「妳身上也同樣流著妳父親的血液呀!難道要我擔心妳會把我的財產全都拿去救濟那些窮苦的人家?」他說著,吻掉了她眼角的淚。
  凱歌被他的話給逗笑了。「可是,真的……」
  他的手指再度壓上她的唇。「別說了,現在跟我上樓去吧!我有樣東西要送給妳。」
  摟著她,他再度低頭在她的唇瓣上深深地一吻,兩人一道進了電梯。
  
  「好了嗎?怎麼樣?還合身嗎?」更衣間外,頻頻傳來龍寘謙的聲音。
  原來他說要凱歌上樓看的東西,竟是一套白紗禮服。
  那是他特地要美國紐約的時裝設計名師設計,且以最快的速度製作,空運來台的。
  「還蠻合身的。」凱歌在更衣室裡說著,雖然無法靠著自己拉起背後的拉煉,但對於禮服的合身情況,她感到很驚訝。
  「既然合身,就出來吧!」他發誓,她若再不出來,他可能會破門而入。
  門終於被輕輕地拉開一道縫隙,由裡頭探出一顆小腦袋瓜。
  「寘謙,我看我先換下來好了。」凱歌不好意思說出她根本無法將拉煉完全拉上。
  「為什麼?」
  凱歌只好坦言:「我拉不到背後的拉煉,穿這種衣服時需要有人幫忙。」這也是結婚時,為何需要有伴娘的原因之一。
  「妳怎麼不早說?」龍寘謙伸手就要推開門。
  「你要幹嘛?」凱歌緊張地抵住門板。
  「幫妳拉拉煉呀!」
  「不行啦!我衣服沒穿好。」
  「廢話,妳衣服如果可以穿好,我還進去幹嘛?」他的一手已抵在門板上,只要一使力,就可推門而入。
  「但是……但是……」
  「妳彆扭什麼?又不是沒見過妳裸著身子的模樣,更何況只是幫妳拉拉煉!」在凱歌來不及反應下,龍寘謙推開門,進到更衣室裡。
  「你這個人怎麼老是這樣?」凱歌雖不滿地嘟著嘴,但還是轉過身去,讓他幫忙拉起拉煉。
  「怎樣,還喜歡嗎?」他摟著她的腰,來到鏡子前面。
  「嗯。」凱歌笑著點點頭,看著鏡中的兩人。
  他摟著她,寬大的手由背後緊緊地抱住她,兩人甜蜜地依偎在一起。
  「這禮服怎會這麼合身?」
  「特地請設計師幫妳做的,當然合身了。」龍寘謙笑著,看著鏡中的人兒,眼裡綻著滿意的光芒。
  「可是,我又沒量過尺寸。」
  「我給他不就得了!」龍寘漾說著,忽然放開她,轉過身似在尋找什麼東西。
  「你怎會有我的尺寸?」凱歌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他沒理她,還在找東西。「頭紗呢?」
  「在盒子裡。」凱歌指指一旁地毯上的一個紅色盒子。
  龍寘謙由盒中取出雪白的頭紗,又走了回來。「來吧,我幫妳把頭紗戴上去看看。」
  凱歌乖乖地任他擺佈,但還沒遺忘關於衣服合身的問題。「你怎麼會有我的尺寸呢?」
  「我沒有呀!」龍寘謙將頭紗直接覆在她頭上。
  「你沒有?那你怎麼給設計師尺寸?」她抬起頭來看著他。
  「憑著我的記憶。」看著面紗後姣美的臉孔,他不禁怦然心動。
  「你的記憶?」凱歌的雙眸在面紗後瞪得很大。
  「當然。」他的手隔著細柔的絲紗,輕輕地撫上她的臉。「我摸過這裡、這裡,還有這裡,當然會知道妳的尺寸大概是多少。」
  「色鬼!」看著他的手上上下下的指了遍,凱歌的臉驀地變紅。
  她的表情讓龍寘謙朗笑出聲。
  「老婆,可不可以?」他張開雙臂,突地抱住她,將下顎抵在她的肩頭。
  「不正經!」凱歌嬌斥。
  他將她抱得更緊了,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不管,今晚我就要,是妳說的,穿上白紗之後就給我……」
  
  他的吻像暴雨般狂落了下來,從潔白的額頭、嫣紅的雙唇、完美的頸項、誘人的豐挺……最後落在她最神秘的幽谷間。
  「啊!」凱歌驚喘了聲,一股熱流隨著他指間的撩撥,飛竄過全身。
  驀地,她睜開眼來,恰巧瞄見了可憐的白紗裙已被他扯裂了一大半。
  「白紗破了!」她推推趴俯在她身上的他,忍不住為白紗抱不平。
  「有什麼關係,再做一件就好。」他昂起頭來說道。
  「你說得可簡單,萬一來不及,婚禮怎麼辦?」凱歌的尾音顫抖,因為龍寘謙的手正轉而進攻她胸前的渾圓。
  「嘶———」布料被撕裂的聲音再度傳來。
  「喂!你是野獸喔!」尖叫了聲,她趕緊以雙手搞住胸前嫩白的雪峰。
  龍寘謙的嘴貼在她動人的唇瓣上。「是誰讓我變成野獸的?」
  這個該死的女人,對於自己的魅力,難道毫無知覺?能忍到今時今日,對他而言,已經很不簡單。
  「這……這麼說,是我的錯?」凱歌又驚喘了聲,他修長的指節藉機溜進她腿間作怪。
  「本來就是妳的錯。」感覺到她的濕熱,他的氣息也變得粗濁。
  她讓他深陷了。
  初時,他認為心動就像生病,只要佔有了、滿足了,就能免疫。但如今他卻發覺她就像毒品一樣,一旦沾上,就注定要沉淪。
  「啊嗯……」凱歌的嘴裡逸出第一聲嬌吟,雙手不由自主地攀上他的頸項。
  「妳知道嗎?我快要為妳瘋狂了。」他持續逗弄著她。
  凱歌眼搖著頭,過多的歡愉逼得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啊……」她尖喊了聲,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妳真是個熱情的小東西。」龍寘謙起身卸下兩人的衣物,然後再度回到她身邊,拉起了她,抱在懷中。
  凱歌迷濛著眼,氣息未平的大口大口喘息著。
  「凱歌,我的凱歌,睜開眼看著我……」他舔吻著她的貝耳,在她的耳邊呢喃。
  「寘謙……」凱歌聽話地睜開眼望著他,雙手欲纏上他的頸子。
  龍寘謙卻一手抓住她的雙手,扣緊後再度將她壓回柔軟的地毯上。
  「凱歌,看著鏡子。」前方有一大面的穿衣鏡,而鏡中正映著兩人赤裸交纏的身影。
  凱歌眨了幾下眼睫,當她覷清了鏡中的影像時,雙頰不由得酡紅。
  「你、你……何時將衣服給脫光的?」
  他使壞地用掌心滑過她胸前一朵嬌綻的紅莓,惹來凱歌的一聲低吟。
  「老公愛老婆,天經地義。」他以一手撥開她白嫩的腿,擠身在她雙腿間。
  凱歌不敢再往鏡子裡瞧,那太過煽情,也太過放浪……
  「我的小凱歌,妳不看著嗎?我就要佔有妳了。」龍寘謙是故意逗她的,甚至還以他最堅硬的部分在她的柔軟上摩蹭。
  「你……你最討厭了。」凱歌羞得全身都泛紅了。
  「會嗎?等一下,妳一定會愛死我的……」他突然挺起腰身,長驅直入──
  
  婚禮在凱歌的堅持下,以最簡單、隆重的方式舉行。
  男方只有新郎、艾略特和一位律師出席。
  至於女方,因為那紙婚前協議書徹底的惹火了王雲黛,在她的三令五申下,商家沒有半個人出現;而溫紅薇人也還在上海,所以凱歌就在連伴娘都沒有的情況下,嫁給了龍寘謙。
  婚禮之後,沒有蜜月旅行。
  原因很簡單,因為龍寘謙正為度假中心的案子而忙。
  至於商凱歌,因為剛到報社上班,也不好意思請婚假。
  日子在不知不覺中,過了二個星期。
  一早見到龍寘謙進了辦公室,艾略特就迫不及待地跟上來。
  「看來你的婚姻生活,挺幸福美滿的。」他注意到了,這陣子,龍寘謙的臉上總掛著愉悅的笑。
  隨手將公文包往桌上一放,龍寘謙轉身順勢脫下西裝。「是的,我現在才發覺,其實結婚也挺不錯的。」
  艾略特伸手接過他的西裝,幫他掛好。「你爸媽昨晚打電話給我。」
  龍寘謙一愣。「幹嘛?又想知道我的事?」
  艾略特笑笑地說!「當然了,例行公事嘛!」
  看著他的笑容,龍寘謙起了眼。「你該不是要告訴我,你一不小心,就將我和凱歌結婚的事給報告出來吧?」
  「天地良心!」艾略特舉起一手來。
  龍寘謙狐疑地看著他。
  「我真的沒說。」他再次明志,但沒忘要問出心裡的疑惑。「不過,有件事我倒是覺得挺矛盾的。」
  「什麼事?」
  「既然你對於你的婚姻那麼滿意,沒理由不讓姨父和姨媽知道你結婚的消息吧?」
  龍寘謙皺皺眉,「你管得可真多耶!」
  「好奇呀!!因為這挺矛盾的嘛!」艾略特不以為意的攤攤雙手,一笑。
  狠瞪著他,若不是今日一早與凱歌纏綿過,心情特佳,恐怕現在龍寘謙又要吼人了。
  「你又不是不知曉,我的父母急什麼?」最後瞪了他一眼,他折回辦公桌後坐下。
  艾略特靠了過來。
  「抱孫子?」昨晚姨父和姨母還在電話中叨念了許久。
  龍寘謙將唇抿得死緊,緩緩地點點頭。
  「這不剛好。」老婆都有了,生個孩子也是順便。
  「剛好個頭!」龍寘謙的手一伸,推了他的腦袋一記。「凱歌又不是母豬,說生就生呀?何況,我才不讓爸媽帶給她太大的壓力。」
  「喔!」原來如此。
  「那麼,依目前的情況看來,那份婚前協議書鐵定是假的?」他想起了那日在商家的情況。
  「誰說是假的?」龍寘謙拋開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看人。
  「難道會是真的?」他懷疑,這傢伙明明愛死了他的老婆。
  別說是明眼人了,只要會看字的,都知道那些條文對女方是極端不公平的。
  「是真的。」龍寘謙雙手一攤。「不過,凱歌並不介意。」
  就因為愛她,才更需要這樣的婚前協議書。
  否則要是她那個媽哪天又跑來跟她說兩句好話,以凱歌的心軟,說不定又回去當個孝女了。
  要是那個貪心的女人慫恿她與他離婚,屆時難道他真要放她走嗎?
  「耶?」有人會對於那不介意嗎?
  不過,那日商凱歌確實是大筆一揮,就簽了那份協議書。
  「其實凱歌早已明白我的用意。」
  「你是為了防……」艾略特偏頭想了下,忽地想起一個人。「她!」
  「是的。」想起王雲黛這號人物,龍寘謙不由地擰起了兩道濃眉。
  「看來,你真的是很愛她。」連這種事情都能心細的注意到,若要說無情,誰會信?
  「當然。」他坦言。「我根本可以說是個患了愛情毒癮的人。」想要免疫,恐怕今生已難。
  
  對於婚姻生活,凱歌適應得異常迅速。
  關於這點,她也覺得很詫異。但讓她感到更意外的,是她在生活上根本沒有多大的改變。
  除了由紅薇的房子搬到現在的家之外,頂多是吃飯有人陪、睡覺有人陪、洗澡有人陪……其餘的,還是沒變。
  她一樣早早起床到報社上班,有時忙到晚上八、九點才下班,與龍寘謙一同吃晚飯。
  一早,她照慣例搭捷運上班,然後在進報社前買了杯拿鐵。
  端著咖啡,她進到辦公室,很快就發覺了氣氛不對勁。
  首先有幾個跑社會版的同事,爭相擠在會議室門口竊竊私語著,然後是會議室裡不斷傳來尖銳的吼罵聲,接著會議室的門讓人猛地由裡頭拉開來,一個怒氣沖沖的人跑了出來。
  「真是不可理喻!」張邊走邊罵,沒注意到差點撞到凱歌。
  「怎麼了?」凱歌趕緊將差點灑出來的咖啡放到辦公桌上。
  「還不是那個女人,自己完成不了工作,就找人發飆!」
  「那你可以跟徐大哥說啊!」
  張指了指會議室。「徐哥知道,兩人正在裡頭談。」但可憐的他,卻被那個惡女人當成了出氣筒。
  「喔。」凱歌會意過來。
  「他們在吵什麼?」還有幾個人仍偷偷地朝著會議室裡瞄。
  「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張洩氣地道。
  「什麼事?」
  張將她拉到一旁,小聲地說:「是一件年度大事。」
  「年度大事?」可能因為她是新進員工吧,所以沒聽說。
  「是這樣的。」張將聲音壓得更低些。「老闆計畫要做商業期刊已經很多年了,打算在下個月初,就推出創刊號,所以計畫著第一期要訪問個最具爭議性且未曾曝光過的人物。」
  「誰呀?」這麼神秘兮兮地。
  「妳聽過龍氏沒有?」張幾乎是在凱歌的耳邊說。
  「龍氏!」凱歌很驚訝。
  「別說妳沒聽過。」如果她點頭,張也只能說,菜鳥就是菜鳥嘍!
  她怎可能沒聽過?那個龍氏的掌權者,還夜夜抱著她入眠呢!
  輕咳了聲,她笑笑地問:「我有聽過,但是既然決定好要採訪的對象,幹嘛吵成那樣?」
  「這……妳才剛入這行不久,所以沒聽說過吧?」
  「什麼?!」難道是她的老公有什麼問題嗎?
  看著她睜大眼,張伸出一手來拍拍她的肩,以表示鼓勵。「妳現在不知道沒關係,以後妳自然會知道許多大老闆的私人習性。」
  「私人習性?」她的老公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習性嗎?
  「那個龍寘謙……喔,我說的就是龍氏的掌權者,他是從來不接受媒體採訪的。」
  嗯,她曾經聽紅薇說過。
  「李已經親自跑過幾十趟了,每次都吃閉門羹。」
  「哇!這麼大牌?」好了,她決定晚上回去說說他。
  「是呀!有錢人的脾氣最怪了。」
  「這樣……」凱歌思忖了片刻。「不如,我去試試如何?」
  「妳去試?」張狐疑地盯著她瞧,果然是初生之犢不畏虎。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認識龍寘謙,而且跟他頗有交情,如果透過他,說不定龍寘謙會答應讓我們採訪。」她說的那個朋友,就是她自己。





  第十章

  坐在龍寘謙辦公室的沙發上,李實在不敢相信,一直被她視為菜鳥的商凱歌,真能讓龍寘謙答應接受她的專訪。
  「龍先生,請問,你是在幾歲時立下承接龍氏的志向?」
  龍寘謙不耐煩地瞥了她一記,隨即將目光拉向一旁的凱歌,薄略的唇抿得死緊。
  「我接龍氏,沒有什麼立不立志的問題,這是家族使命。」
  她居然找個囉嗦的女人來採訪他!?晚上回家,他一定要向她索討加倍的熱情。
  「龍先生,你能不能談談貴集團最新的計畫?聽說有個耗資百億的度假中心,正在規畫動工中。」
  「這是商業機密,不便奉告。」龍寘謙一語帶過,微微抽動的眼角已顯出他的不耐。
  「妳還剩下最後三個問題,等一會兒,我要開會了。」其實他已經想直接趕人了。
  「呃……這個……」李一愣,但很快回復鎮定。
  這個男人果然如傳一言中的狂傲。
  但他的狂效是有道理的。因為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龍寘謙卻不像其它企業的二世祖,完成學業歸國後,就空降到管理部門,而是由龍氏的基層員工做起。
  「龍先生,聽說你當年進龍氏時,是由收發員做起?」
  「是的。妳還剩下兩個問題。」他抬手看看手錶。
  凱歌在一旁對他擠眉弄眼,但他視而不見。
  「這個……能不能談談,你在龍氏基層工作時的情況?」
  「不能。妳還剩一個問題。」
  李感到挫敗。不過這是創刊號,她總得問些能讓廣大女性讀者感興趣的問題。
  「龍先生,聽說你至今未婚?」
  「好了,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了。」龍寘謙說著,由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向辦公桌。
  「龍先生,你還沒回答呢!」李起身跟上去。
  「妳看我的樣子是已婚?還是未婚?」在辦公椅坐下前,他故意又看了凱歌一眼。
  真不曉得她在想些什麼,竟然要他別公開兩人的關係?曾幾何時,他變得見不得光了?
  「這個……」李不得不承認,這很難猜。
  「照我看,外界傳的不見得都是對的;而外界沒說的,也不見得就沒發生。」他手往桌上的卷宗一抽,取出了張紙遞給李。
  「如果沒內容寫,妳就照著這上頭的填吧!」
  「今天的訪問到此為止,如果你們對於龍氏有興趣,我可以請秘書小姐帶你們四處參觀一下。」龍寘謙擺明了是在趕人了。
  「龍先生……」李本想再追問一些問題,但被龍寘謙一瞪,所有的話全都卡在喉頭,一句也吐不出來。
  「能拍張照嗎?」這時,一直坐在凱歌身邊,整場沉默的張,終於開口了。
  「不……」能字還沒說出,龍寘謙已收到凱歌瞪過來的眸光。「好吧,只此一張。」他坐在辦公椅上讓人拍照。
  照片一拍完,李快步上前。「謝謝你的合作,龍先生。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能再來採訪你。」
  「不客氣。我趕著開會,不送了。」龍寘謙站了起來,走到門邊拉開門。
  李只能尷尬地一笑。
  「我們走吧!」她對著張和凱歌喊。
  張跟上她的腳步,而凱歌則是走在最後。
  「對不起,商小姐,能不能請妳留下來一下。」龍寘謙突然說。
  準備離去的三人同時停下腳步。
  「我有樣東西想請妳轉交給妳的『好朋友』。」他故意加重了好朋友三個字。
  只有凱歌知道,龍寘謙口中的好朋友,指的就是她。
  「凱歌妳留下吧!我和張去參觀一下。」李以為他所謂的好朋友,就是幫忙安排這次訪問的神秘人物。
  於是她偕同張先行離去,偌大的辦公室裡,獨剩兩人。
  
  「喂,你真的很沒誠意耶!」龍寘謙一關上辦公室的門,凱歌就忍不住發難。
  「沒誠意就不會讓你們來了。」龍寘謙說著,走了過來,張開雙臂抱緊她。
  「你幹什麼啦?這是辦公室耶!」她伸出雙手推著他,並在他的胸膛上槌了一記。
  「有什麼關係?又沒人瞧見,就算有,誰規定老公不能在辦公室裡親老婆的?」他說著,熱吻就要落下來。
  凱歌趕緊抬起一手來抵著他的嘴。「你方纔那種態度,還想玩親親?」
  龍寘謙攤攤手。「我就是這樣呀!不信妳可以去問問妳那個『好朋友』,而且,她答應訪問之後就隨便我親親。」
  看著他的笑容,凱歌懊惱得想咬他一口。「你根本沒照約定。」
  「我沒接受訪問嗎?」他拉著她,將她給摟回辦公桌後。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將她給抱坐在大腿上。
  「有是有,可是你根本非常不配合。」凱歌噘起嘴抗議,兩手忙著制止他不安分的手。
  「我不配合?」龍寘謙哼了聲,一手從她上衣的下探入。
  凱歌狠狠地朝著他的手拍了下。「你有配合?」她懷疑。
  「已經破例了好不好?」他抓住了她的手,箝在身後。
  「你這哪叫訪問?根本是自己寫好了問答,要人照本宣科。」才說完話,凱歌猛地抽了口氣,他居然真的……真的……
  「別親我那裡啦!」無奈雙手已教他給制住,根本無法抵抗。
  「要不,妳說……我該先親哪?」龍寘謙抬起頭來,笑得邪惡。
  「討厭啦……」
  就這樣,凱歌閃閃躲躲的,龍寘謙則像只惡狼,準備吃掉她。
  「說真的,老婆,妳有沒有考慮過,別再當記者了?」偶爾他們正在激情中,她還會讓手機給Call出門。
  「不行啦……這是我的興趣耶!」凱歌嬌喘了聲,怕跌倒,她雙手纏上他的頸子。
  龍寘謙動得更激烈了。「知不知道我為何沒將結婚的消息讓我爸媽知曉?」
  凱歌一個勁地搖搖頭,閉起了眼,渾身因激情而竄過一陣顫慄。
  「我看妳最好要有心理準備,爸媽一旦知道我結婚,接下來就會催著要抱孫子。」
  也許在雙親責罵他不「告」而婚之前,趕快生個小孩,會是個不錯的主意。
  辦公室內的激情指數很快地往上飆升,直到兩人都達到了高潮,他們相擁著,眼裡只容得下彼此,以至於忽略了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拉開一道縫隙,外面隱約可見有一個人影。
  「什麼結婚,根本是騙人。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了新歡,才會想將我給甩掉。」高芷蕾很意外就在她即將調到國外的前一天,居然讓她發現了這樣一個大秘密。
  「接受訪問?哼,根本是因為釣上了一個女記者。」既然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她緩緩地掏出手機,小心翼翼地將鏡頭對準了辦公室內──
  
  凱歌和李的相處情況,似乎因為那次的採訪而獲得了極佳的改善。
  然而,好景不長。
  就在刊物發售後的第四天,一家八卦雜誌以斗大的標題作出煽情的報導,凱歌也因此被叫進了會議室。
  「妳看,妳到底做了什麼好事?!」砰地一聲,李將雜誌扔到了凱歌面前的桌上。
  這是一本剛上架的雜誌,每週發行兩次。
  凱歌走上前,還沒拿起雜誌,卻先瞥見徐正光沉重的臉色。
  「我們先聽聽看凱歌的說法,這雜誌過去也不是沒有作假的情況發生。」徐正光說話了,不過眉宇間始終有著深深的凹壑。
  「還聽什麼?!都這種情況了,你還幫她說話?我為你賣命了好幾年,怎就沒看過你幫我說話?」李咄咄逼人地,未了還不忘瞪凱歌一眼。「妳簡直是我們報社的恥辱!」說著,她頭也不回地拉開會議室的門,走了出去。
  凱歌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有件事她倒是明白了。
  原來李會祝她為眼中釘,是因為妒嫉徐正光過於關照她。
  「嗯,凱歌……這個!」偌大的會議室裡雖然只剩兩人,但徐正光卻不知該如何啟齒。
  他站了起來,走到凱歌身邊,將桌上的雜誌推向她。
  「我信得過妳,妳不是這樣的人。」他說。
  隨著他的動作,凱歌覷了會議桌上的雜誌封面,上頭印著一串聳動的標題——
  女記者為達採訪目的,不擇手段獻身財團少東。
  「天!」凱歌驚愕地搗住嘴巴,臉色驀地刷白。
  而文字下還有著小小的照片,雖然人是看不清楚,但場景卻是在辦公室。
  該不會是採訪那日的事吧?
  她想一定是的,因為她只去過龍寘謙的辦公室一次。
  「妳……」因為凱歌並無否認,徐正光的臉色變得更凝重了。難道……真有其事!
  凱歌無法理會徐正光的反應,以顫抖的手急急地翻閱著雜誌的內文。
  「糟了,他一定會罵死我。」她已能想像龍寘謙火冒三丈的模樣。
  但是對於雜誌上譭謗她的內文,凱歌並不是那麼在意,倒是文中提到了龍寘謙有位不具名的前女友,這消息讓凱歌仔細地將報導從頭至尾看了遍。
  「我不知道妳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徐正光的話突然拋了過來。
  「耶?!」凱歌終於放下雜誌,抬起頭來看著他。
  「妳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我……不是的,徐大哥你誤會了!」凱歌感覺到徐正光看她的眼神,是輕蔑的。
  「我誤會?」他又朝她逼近一步。
  一直以來,她在他的心目中是神聖的、不可侵犯的,但是他卻沒想到,僅僅一篇專訪,就能教她乖乖獻身!
  「是、是呀……」
  「我誤會什麼?難道妳沒陪人家上床?」手一伸,他粗暴地箝住她的手臂。
  凱歌被他嚇到了,驚愕得忘了喊疼。
  「我、我、我……」「我」了好幾聲,她仍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就在此時,會議室的門被人推了開來。
  「放開她!」龍寘謙現身在門口,而他的身後緊跟著李。
  「啊,寘謙,你怎麼跑來了?」凱歌恢復了說話的能力。
  「我叫你放開我老婆,你聽見了沒有?」龍寘謙吼道。
  老婆?
  這句話不僅嚇傻了許多跟過來看好戲的人,也同樣讓徐正光驚愕得成了一尊石像。
  而龍寘謙就這樣大剌剌地走了過來,直接將商凱歌給搶回家去。
  
  一路上,龍寘謙都不說話,光從表情,凱歌發覺很難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生氣。
  回到家裡,凱歌再也忍不住了。
  「你沒說你有個女朋友。」就在他欲上樓梯前,凱歌繞到他的身前攔住他。
  龍寘謙撇了撇嘴,瞪著她。「妳也沒說,為什麼那個男的要拉住妳的手?」如今回想起來,他有些後悔,至少該揍他幾拳才對。
  「我知道你在為雜誌的事生氣,但請別隨隨便便的將我和其它男人牽扯在一起。」
  「妳以為我喜歡玩連連看的遊戲嗎?」他倏地出手,捧著她的臉。
  凱歌不甘示弱地迎著他的眸光,「難道不是?」
  要不是那日他硬是拉住她,而且還吃了她一遍又一遍,也不會讓人給偷拍到養眼的鏡頭!
  「當然不是。我看得出來,他對妳有意思。」那個混蛋居然敢抓著他老婆的手不放。
  「……」凱歌無法反駁他的話。
  「怎麼,沒話可說了吧?」
  就在這時,門鈴響起。
  「妳去看看是誰,一會兒到臥房來,我有話跟妳談。」龍寘謙說著,頭也不回的就上樓去。
  凱歌朝著他的背影吐吐舌頭。她問的事,他都還沒回答呢!居然還敢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
  凱歌心裡雖有千萬個不服氣,還是乖乖地走去開門。
  
  凱歌很驚訝,因為一拉開門,見到的人竟然是凱樂!
  「不請我進去坐?」凱樂說著,很主動的跨步入內。
  見她人都已經進到客廳了,凱歌只好關上門,跟進客廳裡。
  「妳怎麼有空來?」
  凱樂不知道龍寘謙在樓上,她大剌剌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週刊寫成那樣,我當然得過來一趟。」
  「呃……你們都看到了?」天呀!好尷尬!
  「是媽要我來傳話的。」凱樂的神情中明顯寫著不耐。
  「喔。」凱歌走了過來,在她對面坐下,才想起了沒倒茶。「要不要喝些什麼?」
  「不用了。」凱樂站起來走了兩步。「媽要我告訴妳,對於那則報導,妳一定要告到底,如果勝訴,至少也可以索賠個幾千萬。」
  「啊?」凱歌一聽,下巴差點掉下來。
  「就、就……」就為了這事,所以媽媽要妹妹專程趕來?
  「妳一副吃驚的模樣,妳又不是不瞭解我們的媽。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告訴妳。
  如果妳還認她這個媽,就好好利用這次的機會吧!報導中不是說龍寘謙有女人嗎?媽說可以原諒妳之前不聽話的行為,只要妳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和龍寘謙攤牌,離婚回家。」
  「耶?」居然有當人母親的要自己的女兒快快離婚,搬回家去的?凱歌愣了許久。
  「妳最好回去告訴妳媽,叫她別妄想,凱歌是不會跟我離婚的!如果她還想三番兩次的來搞破壞,那麼,我絕不會輕饒!」
  龍寘謙的聲音突地由樓梯上傳來,不僅嚇了凱歌一跳,也同時嚇傻了凱樂。
  「你……」結巴半天,凱樂就是無法將「你在家」幾個字完整說出。
  龍寘謙的臉色非常難看,他緩步下樓,來到沙發旁。
  「滾,」只短短一字,已足以嚇跑所有人。
  凱樂立刻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龍寘謙將視線拉回到妻子身上,「走吧,我們上樓去談。」
  有些事是該談開了,免得有人常常跑來製造事端。
  
  「她真的是我的秘書。」他等著她進到房裡來,然後反身踢上門。
  凱歌沒理他,逕自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媽的!真的讓艾略特那烏鴉嘴給說中了。」龍寘謙低咒了聲,大步走了過來,跟著坐在床沿。
  「又關艾略特什麼事了?」凱歌雙手抱胸看著他。
  「他說我早晚會自作自受。」龍寘謙無奈地吁出一口氣。
  「這麼說……你真的跟那個女的……天!」凱歌瞪著他,驚訝得搗住嘴。
  「是在認識妳之前。」他不疾不徐地解釋。
  「這麼說,我才是第三者嘍?」凱歌的表情更驚訝。
  龍寘謙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伸出雙手來,捧著她的臉。「停止妳那愚蠢的想法,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沒有第三者,好嗎?」
  凱歌眨了眨眼。「原來我從來不在你們之中!」
  「媽的,」龍寘謙終於忍不住罵了出來。「是她不在我們之中。」
  於是,他徹頭徹尾地將過往的一切說了遍。
  「你說她叫高芷蕾?」凱歌相信了,因為他沒騙她的必要。
  龍寘謙點點頭。
  「那你以後,我是說有時候,會不會想到外邊去偷吃一下?」這種事最好還是問清楚。
  「媽的,妳豬頭呀?」龍寘謙咬了牙,大聲地罵出來。「現在我都有妳了,為什麼要這麼做?
  至於那個該死的高芷蕾,我已經把她給開除了,而且李律師已經準備要告到她去蹲大牢。」他乾脆將她拉近,鎖入懷中。
  「不要吧?」要把人家告到去坐牢?就算譭謗罪已觸犯刑法,不過這也太殘忍了……
  龍寘謙知道她又心軟了。
  「誰教她偷拍我們!」他咬牙切齒地說。
  凱歌沉默了片刻,道:「你說,你不會再去找其它女人?」
  「廢話!」他臉色不善。
  「那你對我是不是像艾略特說的……只圖方便?」她悲觀地想。
  「下次妳要是敢再跟我說這些五四三的,信不信我會讓妳三天三夜下不了床!」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低頭,準確地攫住她的嘴,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來,他才意猶未盡的離開。
  拉起凱歌的手,他開始仔細的檢查。「對了,妳還沒告訴我,那個男的到底是誰?」真是欠揍,居然敢拉著他老婆的手?
  「是以前的學長,現在是我的上司。」凱歌考慮著該不該將事情說得更清楚。
  「只是這樣?」龍寘謙狐疑的起眼來。
  凱歌乾笑了兩聲。「是呀,否則呢?」
  「坦白從寬。」他的嘴角勾了起來,擺出威脅的臉色。
  兩人互看了一會兒,最後凱歌敗下陣來。「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嘛!」
  「快說。」他的模樣似要吃了她般。
  「嗯……他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有追過我啦!」她極小聲地說著,就怕他發飆。
  「什麼?」果然,龍寘謙吼了一聲。
  「可是我拒絕他了嘛!他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何況那時候對於愛情和婚姻,我根本是抱著恐懼的心態。」
  聽著她的話,意外地,龍寘謙安靜了下來。
  許久,他只是以一手輕輕撫著她的一頭長髮。「那麼現在呢?」
  「啊?」她抬臉望著他。
  「現在妳後不後悔?我是說……妳嫁給我,還有對於婚姻?」他睇著她,表情認真。
  凱歌咬著嘴唇,用力搖頭。「你對我這麼好,而且我也不是我媽。」
  「媽的。」提到那個勢利眼的女人,龍寘謙忍不住又粗咒了聲。「以後我不准妳回去那個家了!」哪有人三天兩頭,就要女兒和女婿離婚,盡早搬回家去?
  「我想,除非他們有所改變,否則那個家,我也不會再回去了。」凱歌歎了一大口氣。
  「知道就好。」龍寘謙低下頭來親親她的臉。「我才不會讓她把我最愛的人搶走。」
  「最愛?」凱歌被他突來的表白嚇到。
  「廢話,不愛妳,我幹嘛娶妳?妳以為我真的吃飽太閒喔?」瞧她那是什麼表情?
  「老公。」凱歌感動得眼眶紅紅的。「我也好愛你!」
  「我知道。」他拍拍她的背。
  「你知道?」她不記得她有對他說過。
  「廢話!要不妳早就逃婚去了,會乖乖嫁給我嗎?」他又低下頭來吻住了她的嘴,吻得熱情、吻得激烈、吻得早已忘了當初他們是多麼的不相信婚姻……
  等一下!故事還沒結束。
  熱吻中,有人的腦袋還是很清楚的。
  「老婆,我看妳別再去報社上班了。」
  「為什麼?!」當記者可是她的興趣和志向。
  「不用多久,妳就會知道為什麼了。」龍寘謙語帶玄機地說。
  
  三天後。
  「臭小子,你結婚居然敢沒通知你老子和你老娘!」龍寘謙的父親在電話那端狂喊。
  歸功於八卦雜誌的報導,龍寘謙父母親很快就知道了他結婚的消息。
  至於電話這端的人,還是散散地道:「要不然,你說該怎麼辦?」
  「趕快生個孫子讓我們抱!」
  七天後。
  「喂,凱歌嗎?妳怎會跟龍寘謙搞在一起呢?」溫紅薇由上海撥電話過來。
  「我結婚了。」凱歌說著。
  「什麼?」
  「我結婚了!」
  「砰、咚……砰!」電話那端傳來了碰撞聲,不知她人是否摔得不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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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
感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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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不過那個女主角的媽,實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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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的媽真的讓人很心寒

以前都覺得自己的母親很嘮叨

不過現在想想自己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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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感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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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势利的媽真是讓人很心寒~~
为什麼不同她生父相认呢?
感謝分享~~
烙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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