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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慕楓_人狼傳說4_傷心酒店

慕楓_人狼傳說4_傷心酒店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a19420 您是第1171個瀏覽者
傷心酒店《人狼傳說4》慕楓
  
【簡介】

        傷心酒店的老闆,一個不茍言笑的男子,
        冷漠的表情似乎是在警告著「生人勿近」,
        除了她,天天向他報到且愈挫愈勇的女孩,
        她的笑容竟融化了他禁錮已久的心靈,
        慢慢地他也在乎起她的喜怒哀樂,
        就在任何方法也趕她不走之際,
        畢業舞會那天看著她身陷「囹圄」,
        他在也沒有辦法隱瞞自己的心意──
        他早已愛上了這ㄚ頭,
        可那心中的傷痕,卻又令他舉步不前……

        高校三級生,一個充滿陽光笑容的女孩,
        作夢也沒有想到心上人居然是個「人狼」,
        這下可有理由賴定他了,因為她看到了──
        他的變身過程,也看到了他的裸體,
        所以她決定嫁給他,以示負責,
        尤其知道了他的過去,她更決定她要──
        讓他敞開心胸迎向光明的未來!!

★楔子

  傷心酒店。

  一家位於台北某繁華地區的PUB。

  店名既然叫傷心酒店,想必店主必是一位有段傷心往事的人。

  店內的裝潢十分特殊,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

  你們一定覺得很納悶,這種店會有客人嗎?會賺錢嗎?

  答案是:會。

  傷心酒店裡賣酒、賣飲料、賣西式餐點、賣中式餐點,就是不賣笑、不賣春。

  每當週六下午,傷心酒店總是人滿為患。

  光顧此店的人皆是青年學子,而且以女性居多。 

  週六下午店裡有駐唱歌手登台表演。

  店主是個十分冷漠的人,可是,他卻擁有一張絕美的臉孔。

  他的漂亮令女人心折,令男人讚歎,只是,他從來不笑。

  他經常在店裡,面無表情,機械式的擦著吧台上的透明高腳杯。

  他不多話,通常只有服務生風伊文才能讓他多說幾句話。

  這家店為什麼受歡迎?

  因為與眾不同,而且店主夠冷漠、夠英俊;就連服務生也十分出色,其中還以風伊文居冠。

  沒有人知道店主的名字。

  想知道嗎?

  他叫——倚時寒,就連名字也夠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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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現在是下午五點多,傷心酒店才開始營業不久,此刻店裡的客人並不多。

  倚時寒面無表情地站在吧台內。

  那個年輕女孩又來了,而且還是坐在她常坐的那個座位上。

  她為什麼天天上這兒來?只為了來這兒喝杯飲料嗎?或者是為了風伊文而來?倚時寒看著那女孩暗自思忖著。

  許多年輕女孩有事沒事都喜歡上店裡來,而且一待就整個上午,為的是想吸引伊文的注意,只可惜她們都打錯如意算盤了,風伊文不可能會喜歡上她們其中一個的。

  此時,風伊文的目光一直在倚時寒那張無表情的俊臉上打轉,彷彿倚時寒的臉上長了一粒特大號的肉瘤似的。

  倚時寒察覺到風伊文的視線,冷冷地瞄了她一眼,「你沒事可做了嗎?」如果是,他會十分樂意多分派一些工作給她,免得她老是盯著他看。

  「現在客人不多,休息一下也犯法了嗎?」風伊文笑意不減,他那一張撲克牌臉唬別人還可以,拿來對付她?省省吧!她才不吃那一套!

  沒錯,她——風伊文是個貨真價實、如假包裝的女孩,不過,沒有幾個人知道,來過傷心酒店的人都以為她是男的,況且,她也懶得解釋。

  倚時寒沒有回答,低下頭又開始了他的工作——擦杯子,擺明了他要開始工作,閒人勿擾。

  風伊文一把搶走他手上的抹布,「我在跟你說話?!你難道不能尊重我一下嗎?」

  倚時寒不得不抬起頭直視她。

  這還差不多!風伊文滿意地甩了甩那一塊自倚時寒手上搶來的抹布,不料,卻甩得倚時寒一臉是水。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過,她是真的很想笑。

  倚時寒抹去一臉的水,淡淡地開口:「你要跟我說什麼?」

  風伊文勉強克制住滿腔的笑意。

  倚時寒直直地盯著她,瞧她彎彎的眉毛和快要瞇成一條線的眼睛,他就知道她想笑。 

  他後悔了,他不該帶她同行的。

  「我……咳!咳!你看見角落那個女孩子了嗎?」風伊文憋笑憋得滿臉通紅。

  倚時寒當然看見了,他又不是瞎子,難道風伊文也注意到她了?

  坐在角落的那個女孩剪了一頭俏麗的短髮,有著一雙明亮清澈的眸子,直挺的鼻,還有一張嬌艷欲滴的紅唇,她並不是絕世美女,而且皮膚大概因經常曬太陽而顯得有些黝黑,但是,有一股健康美,且充滿活力,一個年輕無憂的女孩。

  心中一動,梅兒和他交往時不也是這個年紀,無憂無慮,倚時寒歎了口氣,收回目光,他早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了。

  風伊文饒富興味地盯著他,嗯!好兆頭。

  「如果沒事的話,把抹布還給我吧!」倚時寒朝風伊文伸出手。

  「誰說我沒事?!」風伊文立即反駁,「那個女孩子幾乎天天上這兒報到,而且固定坐在角落的那一個位子,不過,有時候她也會和同學一起來。」

  倚時寒揚了揚眉,一點也不想回應風伊文的話,因為他覺得那干他何事?

  「她是來看你的。」風伊文又是一聲輕笑。

  看他?他是動物園裡的猴子嗎?倚時寒並不感到好奇,俊臉上還是那一百零一號的表情。

  風伊文推了推他,「過去問問她要點些什麼?」她這可是在為他製造機會?!

  「那不是你的工作嗎?」他真搞不懂,到底誰才是老闆?

  「沒錯,可是……」

  倚時寒打斷她的話,「那麼就該由你去。」趁風伊文不注意時,他把抹布給奪了回來,繼續擦拭他的玻璃杯。 

  風伊文翻了翻白眼,她真受不了他,人生苦短,他幹嘛活得那麼痛苦?

  驀地,腦中靈光一閃,風伊文頗是自得的宣佈,「我肚子痛,要上廁所,你自己去招呼人家吧!」語畢,她立即踩著步伐走向後頭。

  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肚子痛的人,倚時寒搖搖頭,認命地拿起一份Menu朝角落的那個女孩走去,誰教他是老闆呢?

  「小姐,你要點些什麼?」倚時寒遞上Menu,十分公式化的詢問。

  聶書影自眼角偷偷瞄了他一眼,太幸運了,沒想到她竟然能和他靠得這麼近,她的心跳一下子加快許多,雙頰也染上紅暈。

  她是聾子嗎?倚時寒不耐煩地又問了一次,「小姐,你要點些什麼?」

  如果不是風伊文,他也不用像個呆子似的站在這裡,他簡直可以想像她捧腹大笑的樣子了。

  聶書影趕緊回答:「一杯柳橙汁。」

  「好的,馬上來。」倚時寒旋身朝吧台走去。

  他才走沒幾步,就聽到風伊文的聲音揚起,「抱歉,沒有柳橙汁。」

  倚時寒殺人似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風伊文,她是來攪局的嗎?柳橙汁明明還有一大桶呢!

  風伊文看見倚時寒的表情卻開心地笑了。

  倚時寒恨得牙癢癢的,只好又再度走回那女孩身邊,道:「對不起,沒有柳橙汁了,能不能換一種?」

  「那……咖啡好了。」

  「好的。」倚時寒才一轉身就又聽到風伊文那可惡的聲音響起。

  「抱歉,咖啡也沒了。」

  咖啡……也沒有?!倚時寒氣得快冒煙了,風伊文到底在搞什麼魔鬼?他真怕他會失控掐死她。

  好奇地轉頭朝風伊文看去,聶書影卻瞧見他滿臉笑容地朝她眨了眨眼,他是在幫她?!

  聶書影回他一笑,雖然不明白這麼做的原因,但是,她很高興能和Boss說上話。

  「那你們店裡賣什麼飲料?」聶書影笑問。

  「各式各樣的花茶。」倚時寒眉頭深鎖,他想是女孩大概未成年,不適合喝酒。

  「茉莉花茶好了。」

  「馬上來。」

  倚時寒走向吧台,迅速地弄了杯茉莉花茶讓風伊文端過去,並附聲地警告著,「別再搞花樣。」

  「知道了啦!」風伊文應了聲,輕快地移至那年輕女孩身邊,「小姐,你的花茶。」風伊文一屁股在她的身邊坐定,「我是風伊文,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聶書影。」

  「你還在唸書?」

  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她身上還穿著制服呢!不過聶書影還是回答了風伊文的問題。

  「嗯!高職三年級。」

  風伊文突然又問:「你想知道老闆叫什麼名字嗎?」聲音中有著濃濃的笑意,她發現聶書影的視線不時飄向吧台內,停留在倚時寒身上,她相信自己沒看錯。

  聶書影心中一驚,他看出來了?但她表面上仍故作鎮定地答道:「老闆叫什麼名字與我無關。」

  「你不想知道?」風伊文瞅著她。

  「不想。」她明明心裡想得要命,偏偏不肯老老實實地承認。

  聶書影不由得拿風伊文和吧台內的老闆來作比較,前者愛笑,溫柔親切;後者沉默,冷若寒冰,這樣兩個極端不同的人為何能結成好友?

  「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風伊文四下張望,就見店裡的客人已經逐漸增加,「我得去工作了,拜。」

  聶書影懊惱地咬著唇,沒事耍什麼酷嘛!這下可好了,白白失去一個知道他名字的機會。

  見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聶書影迅速地喝完茉莉花茶,付了帳,背起書包離開傷心酒店。

  風伊文一直注意著聶書影的一舉一動,自動自發地把她知道的情報全都告訴倚時寒,「她叫聶書影,今年讀高三。」

  倚時寒沒有反應,彷彿她剛才說的話他全都沒聽見似的,他才沒興趣當一個三姑六婆。

  「這麼晚了,她一個年輕女孩隻身走夜路是很危險的!」風伊文試圖讓倚時寒良心不安,「更何況人家是為了看你才來的?!」

  晚?現在才六點!倚時寒無動於衷,他的良心今天公休。

  倚時寒揮了揮手,「伊文,你打算在這兒呆站一個晚上嗎?」此刻若是其他服務生在發呆,他只消看他們一眼就行了,偏偏這會兒發怔的人是風伊文,她可是一點也不怕他。

  風伊文回過神來,朝倚時寒咧嘴一笑,「我這就去招呼客人,行了吧?」她丟下話就逕自走開了,沒有等倚時寒的回話,因為她知道他根本就不會回答。

  倚時寒寧願自己忙碌,不停地忙碌,因為如此他才不會再想起過去……

  十八歲那一年,他認識了梅兒——桑梅兒,一個甜美可人的女孩,他為了她不惜偷偷出島與她相見,並且每天寫一封信給她,兩人的感情如膠似膝。三月十七日這天,他們約好了在公園相見,可是,他卻被朋友纏住,無法前去赴約,卻也無法聯絡上梅兒,他以為她若沒等到他,便會自行離開的,但事實證明他猜錯了。

  隔天一大早,他接獲電話,得知梅兒出了意外,因為為了等他,她遲遲不肯離去,因為慘遭輪暴身亡。 

  倚時寒的心在滴血、雙目赤紅,不顧一切飛也似的趕到梅兒身邊,生平第一次,他落淚了,為梅兒、為他自己,也為他們夭折的愛情;恨天、恨地;更恨他自己,是他害死梅兒的!熱氣襲上他的眼睛,眼眶微微發紅……

  他不想再帶給別人不幸,若是梅兒不曾認識他,沒有愛上他,沒有和他相約,或許她就不會死去了,他是兇手!

  想起這兒,倚時寒的神情也更冷了。

   


★★★★★★★★★★★★★★★★★★★★★★★★★★★★★

   

  「媽,我回來了。」聶書影像陣旋風似的席捲而至。

  「去洗手吃飯了。」陸芝雯寵愛地拍拍她的臉頰。

  「嗯。」聶書影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問道:「沈叔呢?」

  「他有公事要忙。」

  「哦!」聶書影不再追問,她衝進浴室洗了手,然後又衝了出來,神秘兮兮地道:「媽,你喜不喜歡沈叔。」

  「小影——」陸芝雯真拿這個女兒沒法度。

  聶書影邊盛飯,邊道:「老爸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你還年輕,才三十八歲?,尋找第二春是天經地義的事。

  聞言,陸芝雯差點自椅子上跌下去。

  眼明手快地,聶書影趕緊扶住母親,「小心一點。」她說錯了嗎?沒有吧!她心中困惑著。

  陸芝雯阻止女兒再繼續說下去,「我們吃飽飯再談。」因為她可不想消化不良。

  「好吧!」聶書影沉吟了一會兒才勉強同意,反正現在談跟等一下再談好像沒多大差別嘛!

  扒了口飯,聶書影偷偷地打量著坐在對面的母親,她是該讓母親去追求屬於她自己的幸福了;而且沈叔那麼愛母親,這麼多年一直陪在母親左右,她是該撮合撮合他們了。

  可是,該怎麼做呢?聶書影開始動起腦筋來了。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飯,聶書影隨即拉著母親往客廳走。

  「小影,碗還沒洗呢!」陸芝雯仍試圖作垂死前的掙扎。

  「我等會兒再洗。」聶書影看穿母親的詭計,一語便將問題帶過,等母親坐好之後,她才笑問:「媽,你到底喜不喜歡沈叔嘛?」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陸芝雯迅速地轉移話題,不想碰觸到那個問題,至少目前還不行。

  「那個等會兒我會告訴你,現在請你先回答我的問題。」聶書影才不會上了母親的當。

  陸芝雯歎了口氣,誰說女兒比較貼心的?她訥訥地開口,「你爸爸……」

  「老爸已經上天堂了,說不定此刻他正左擁右抱呢!」聶書影為了刺激她母親,不惜抹黑父親,隨口胡謅地亂說一通。

  陸芝雯哭笑不得地瞪著女兒。

  對於母親的瞪視,聶書影一點也不曾察覺到,她還是一臉期盼地等著母親回答她的問題。

  「你問這個作啥?」

  「沈叔等了你這麼多年,你也該給人家一個交代了。」其實聶書影挺喜歡沈浩偉的,對她而言,他像父親也像朋友,「如果對他沒有感情,那就對他明說,別再耽誤人家的青春了。」

  瞧她說的,好像自己真成了薄情寡義的負心人!陸芝雯無奈地搖搖頭。

  她誠實地說:「等你長大了有好歸宿之後,我才會考慮這事。」

  原來如此,她懂了。

  「我已經十九歲了。」聶書影認為十九歲就已經長大了,至少,可以報考汽機車駕照了。

  陸芝雯笑著揉揉她的頭,「等你結了婚,我才能放心。」

  這樣子啊!那麼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把自己嫁出去囉! 

  但是,嫁給誰呢?聶書影左思右想,就是找不到一個人選,這可是個大難題,可是為了母親的幸福著想,再困難她也得找個丈夫嫁了,這樣一來,母親才能沒有牽掛地追求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好,」她斬釘截鐵般地道,「我一定要盡快把自己嫁出去,免得耽誤了你和沈叔的青春。」

  陸芝雯怔了一下,懷疑是不是聽錯了?剛剛小影說什麼來著?盡快把自己嫁出去?她才十九歲?!

  「你在開玩笑的吧?」陸芝雯希望女兒點頭。

  誰知,聶書影卻非常認真地否定了母親的論點,「我是很認真的。」

  此時,在她的心中已經有一個適當的人選了,一個不愛說話、冷漠的人,就是傷心酒店的老闆。

  雖然聶書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那並不是問題,名字只是一個人的代號罷了,她看上的是他這個人,無關乎他的名字,不是嗎?即使他叫阿貓、阿狗,她還是喜歡他。

  陸芝雯看著女兒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她有預感,女兒有心上人了。

  「你談戀愛了嗎?」

  聶書影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嘟起紅唇道:「我只是單戀罷了。」

  單戀?陸芝雯這一聽可就有氣了,小影這麼甜美可人,雖然有時候會有點衝動、太直接,但,大致上她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竟然有人不喜歡她?!

  「他不喜歡你?」

  「也可以這麼說啦!不過,正確地說應該是他不喜歡任何女人。」

  同性戀?!老天,陸芝雯覺得自己快昏倒了,小影什麼人不好愛,怎麼偏去愛上一個同性戀?這段戀情恐怕是注定要夭折了。

  聶書影未語先笑,不必問她也知道,母親一定誤會了她話中的意思。

  「你還笑得出來?」陸芝雯不悅地白了女兒一眼。

  「媽,你誤會了,」聶書影知道若再不解釋的話,恐怕以後就別想再去見他了,更甭論她準備實行的計劃,「他不是同性戀,他只是很冷酷。」

  「冷酷?」

  「大概是受過創傷吧!」聶書影說出她的猜測。

  「創傷?」

  「媽,你什麼時候改行當鸚鵡了?」聶書影發覺母親一直重複她的話。

  陸芝雯甩甩頭,試著消化才剛接收的訊息,小影喜歡上一個受過創傷的冷酷男子?!

  見母親沒有再搭腔,聶書影抓過一個抱枕摟在身前,也陷入自己的沉思中,雖然他的話真的很少,可是,她真的很喜歡他,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他才會待她朋友一樣呢?

  風伊文好像看穿了這事,他會告訴他的老闆嗎?聶書影有些矛盾地想,她希望風伊文會向他的老闆透露關於她的事,但是,她卻又害怕那老闆根本就無視於她的存在。

  陸芝雯試著委婉地道:「小影,你何不換個對象,換一個溫柔體貼的人,好仔細品嚐戀愛的箇中滋味,你不需要急著把自己嫁出去。」

  「可是,我想嫁給他啊!」一說出口,聶書影馬上羞紅了臉,啊!啊!該死了,她怎麼這麼不害臊?

  陸芝雯感到非常震驚,她沒有想到女兒竟然已經這麼喜歡那個男人了,「你真的這麼喜歡他?」

  「嗯!」聶書影不想對母親說謊,「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他。」

  陸芝雯並不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人,她也無意干涉女兒的愛情,只要能快樂幸福就好,「其實你喜歡什麼人,媽都不反對,只要他能好好待你。」

  「我相信他會的。」聶書影信心十足地道。

  「再三個月你就畢業了吧!」

  「答對了。」聶書影高興得很,她終於可以脫離一大堆的課本。

  「你想再升學嗎?」

  聶書影聞言驚恐地搖搖頭,上大專或技術學院再深造?她又不是有自虐的傾向,她的原意只是當個幸福的賢妻良母,不然,她幹嘛選讀家政科!

  「我還有些資料要整理,你早點休息吧!」陸芝雯起身準備回房,今天就談到這裡,她怕女兒再說出一些驚人之語,更怕她的心臟會負荷不了。

  「哦!」聶書影心不在焉地回答。

  陸芝雯轉身回房,留下聶書影一個人枯坐在客廳。

  聶書影呆坐了一會兒,記起她的工作——洗碗,她一向主張今日事今日畢,所以,她立即捲起袖子走進廚房,準備開始洗碗。

  其實風伊文也長得很漂亮,只不過她對他沒興趣,但是,她的死黨小紀可對他著迷得很,有機會的話,他會替小紀介紹的。

  洗完碗,聶書影到房裡,第一件事就是餵她的寵物嘟嘟吃東西,它是一隻變色龍——也就是蜥蜴。

  她伸手讓嘟嘟沿著她的手臂爬到肩膀上,「嘟嘟,怎麼辦?我好擔心他看不上我。」

  嘟嘟打了個嗝,不停地眨著眼睛。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他嘛!」聶書影又說,顯然她已經很習慣自言自語,或者對著一隻變色龍說話。

  「嘟嘟,你說他會喜歡我嗎?」

  也不知是天意使然,或者只是湊巧,那只變色龍竟點了點頭。

  聶書影欣喜若狂,那麼她和他是有希望的哦!她伸手摸了摸嘟嘟,既然連嘟嘟都認為那個老闆會喜歡她,那她對自己更該有信心。

  「明天我幫你加菜。」聶書影所謂的加菜,不過就是捉幾隻蒼蠅來孝敬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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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鈴……鬧鐘驀然大叫。

  聶書影被嚇得摔到床下,「哎喲——」她緩緩地爬了起來,揉揉發疼的臀部,天天都重複這個步驟,她的屁股都摔得快長繭了。 

  見鬧鐘仍是叫個不停。

  她歎了口氣,伸手按了它一下。

  嗯!安靜多了,聶書影滿意地揚起嘴角,然後火速地更衣梳洗完畢,看了看表,現在才七點五分,不錯,有進步了,她對自己今日的「表現」覺得很滿意。

  餵嘟嘟吃完東西後,她便背起書包走出房間。

  陸芝雯的聲音隨即自廚房傳出來,「小影,吃早點了。」

  聶書影放下書包往廚房走去,「媽,你今天早上有課啊?」她咬了一口吐司,語音模糊地問。

  「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陸芝雯指出她的缺點。

  「反正又沒有外人在嘛!」聶書影吞下口中的吐司,咕噥道。

  陸芝雯啼笑皆非地遞給女兒一杯五百西西的牛奶,「這是餐桌上的基本禮儀,跟有沒有外人在場無關。」

  「是,我會改進的。」聶書影俏皮地行了個童子軍禮,但是,天知道她改得掉嗎?

  陸芝雯笑笑,她真拿這個寶貝女兒沒辦法。

  聶書影看了一下手上的表,七點二十分,老天,她快遲到了,便趕緊把剩下的吐司全都塞進嘴裡,還差點給噎著了。

  「慢慢吃。」陸芝雯忙拍拍她的背,順順氣。

  聶書影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喃過氣後才道:「媽,我快遲到了。」

  「我載你去。」

  YA!聶書影在心中暗自喝采,她等的就是這一句,在母親任教的學校裡唸書就是有這個好處,可以搭母親的便車去上學,即使遲到也不怕被登記。

  「謝謝媽,我就知道媽最好了。」她就是懂得撒嬌。

  陸芝雯收撿了一下桌上的東西,才拿起車鑰匙道:「走吧!」

  「嗯!」

  聶書影趕緊拎起書包跟在母親身後,哎!上學,一成不變的日子。

   


★★★★★★★★★★★★★★★★★★★★★★★★★★★★★

  

  「書影、書影。」

  才一踏進教室,聶書影就聽見紀知雁的大呼小叫,像是在招魂似的。

  「幹麼?」聶書影放下書包後才應道。

  紀知雁快速地衝到她的身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問:「昨天有沒有什麼收穫?」

  聶書影神秘兮兮地睨了她一眼,「不告訴你,誰教你明天不跟我一起去。」

  紀知雁雙手合十地道:「拜託啦!你告訴我嘛!昨天我得去上補習班,你又不是不知道。」

  聶書影故作猶豫地吊著她的胃口,「這個嘛……我想想。」

  「你……我們是不是好朋友嘛!」紀知雁氣呼呼地叫道。

  聶書影笑了起來,「好、好,我說就是了……」於是她把昨天風伊文主動搭訕事全盤托出。

  紀知雁一臉嚮往地說:「要是我昨天不用去補習就好了,我就可以和風伊文說話了。」

  「今天一起去吧!」聶書影邀她。

  「好啦!好啦!」紀知雁聞言猛點頭,「希望風伊文今天也會過來跟我們說話。」

  風伊文是紀知雁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夢中情人,就算要她整個看著風伊文,她也不會感到厭煩。

  聶書影沒有多大的反應,因為她的目標不是風伊文,所以,即使風伊文向她告白,她也不會覺得高興,她聶書影是很癡心的,她只要那個冷酷如霜的老闆一個人。

   


★★★★★★★★★★★★★★★★★★★★★★★★★★★★★

  

  噹!噹!噹!上課鐘響了。

  聶書影瞧見紀知雁還是那一臉著迷的表情,便推了推她,取笑道:「別再思春啦!上課了。」

  「我哪有!」紀知雁嬌嗔道。

  是呵!她沒有才有鬼吶!聶書影皺皺鼻子在她的座位上坐定,瞥了一眼桌上的課表,這一堂是國文課。

  她打了個呵欠,才第一節課?!她就已經覺得有些睏了,真不知道今天該怎麼捱下去?

  聶書影心不在焉地盯著黑板,老師在台上說得是口沫橫飛,可惜她卻是一個字也沒聽進耳朵裡去。

  她天天都到傷心酒店去報到,但是,也沒見那老闆對她多看幾眼,恐怕他連是不是有她這一號忠實顧客也不知道!

  若照她這個樣子等下去,恐怕得等到髮白齒搖才能引起他的注意了!

  這可不行!聶書影不自覺地搖搖頭,她可得趁她尚年輕貌美的時候把自己嫁出去,而且是嫁給傷心酒店的老闆。

  「聶書影,聶書影!」

  講課的老師在台上喚著聶書影的名字,但台下的她卻依然毫無所覺。

  聶書影身旁的同學扯了一下她的衣服提醒道:「喂!聶書影,老師在叫你了。」

  「有。」聶書影連忙回站了起來。

  國文老師好奇地問:「你不同意我的說法嗎?」

  什麼?!她根本就心不在焉,哪有不同意的資格呢?聶書影馬上回答,「沒有啊!」

  「沒有?那你為什麼搖頭?」他鍥而不捨地問。

  聶書影靈機一動,趕緊裝出一臉崇拜的神情,「我搖頭是因為太訝異了,老師的講解如此精闢,真是聽您一席話,勝讀萬卷書啊!」

  「好,你坐下。」

  真、真、真夠噁心吧拉的了,這種話大概也只有她說得出來,不過,還真是功效顯著啊!

  試問:當今世上誰不愛聽諂媚的話呢?答案是每個人都愛聽,即使是假話也無妨,紀知雁朝她豎起大拇指表示稱讚。

  聶書影則大言不慚地點點頭,並回以一笑。

  接下來的時間,她倒是收斂多了,除非她想再被點到名字。

  好不容易終於捱到下課鐘響,紀知雁立即朝聶書影「飛奔」而來,「你真是騙死人不償命,連那麼噁心的話也說得出口,真是佩服佩服!」

  「不用太崇拜我。」聶書影擺了下手。

  紀知雁翻了翻白眼,實在是已經忍受不了她的自我膨脹。

  這時,另一名同學拿了一封信過來。

  「小影,你還記得上次聯誼載你的那個建中男孩嗎?」

  「唔!不記得。」聶書影毫不拖泥帶水地說,連想一下也懶得想,「怎麼了?」

  她將手中的信遞給聶書影,「他寫了封信給你。」

  「我能不能不收?」

  「不能。」

  聶書影就這麼心不甘情不願地將信收下,然後隨意地往桌上一擺,拉著紀知雁就往外走。

  「喂!喂!你不喜歡他嗎?」紀知雁邊被拖著走邊好奇地問,其實那個建中男孩長得十分清秀,真不知道她為什麼不喜歡他?

  「他們都太幼稚了。」

  幼稚!哈!她聶大小姐大概忘了她自己也不過只有十九歲而已,並未比人家成熟多少,仍是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罷了。

  心裡雖如此嘲諷,但紀知雁聰明得未加以反駁,她可不想被K,更何況她還有求於人呢!

  如果她想認識風伊文的話,還得拜託聶書影幫她介紹,所以啦!此時此刻,即使聶書影說太陽打西邊上來,她也不會有異議的。

  為了風伊文,紀知雁可以連人格也不要。

  「你怎麼不說話?」聶書影察覺到紀知雁的沉默。

  「你有戀父情結,是不是?」

  聶書影老實不客氣地往紀知雁頭上敲了一記,「戀你的大頭鬼,我只是比較喜歡成熟一點的男人。」

  「就像傷心酒店那個老闆。」紀知雁替她作了補充。

  聶書影沒有否認,因為她說得沒錯。

  「可是,他好冷漠?!」紀知雁提醒道,還是「她的」風伊文比較她,像和風似的,既溫柔又體貼。

  「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要接近他並不容易。」紀知雁說出她的看法。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聶書影信心十足地道。

  紀知雁莫可奈何地中止話題,看來書影已經作了決定,她也就毋需多費唇舌了;可是,她真的搞不懂書影的想法。

  不知何時聶書影的手中已多了一些零嘴,她遞了一罐飲料給紀知雁,然後自顧自地拉開拉環,仰頭喝了起來。

  紀知雁也不甘示弱地拉開拉環,灌了一大口,豪情萬丈地道:「我們互相勉勵吧!」

  「嗯!」聶書影神采奕奕地應道,這就是年輕的特權,心動立即行動,不怕阻礙、排除萬難地朝目標前進。

  噹!噹!噹!上課鐘又再度響了起來。

  聶書影的一張臉又垮了下來,先前的容光煥發已一掃而空,她忍不住嘀咕,「再這麼坐下去,我們遲早都會長痔瘡的。」

  紀知雁一臉嫌惡地撇清道:「要長你自己去長,我可不奉陪。」

  「本來就是嘛!坐太久或站太久都是不好的。」聶書影一本正經地解釋。

  「走了啦!」

  就這樣,聶書影又被紀知雁拖回教室,繼續了另一場酷刑。

   


★★★★★★★★★★★★★★★★★★★★★★★★★★★★★

  

  傷心酒店門外。

  聶書影背抵著牆,不停地以深呼吸來緩和她激動的情緒。

  僅此一牆之隔,只要她推開這一扇門走進去,就能看見他了,她該怎麼做,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故意在他的面前跌倒?不、不,那太不雅觀了,她可得保持形象才行。

  「書影,你在發什麼呆啊?」紀知雁原本已經走進店裡了,一轉頭,卻沒瞧見的蹤跡,她趕緊又回頭出來找。

  「沒什麼。」聶書影重重地吁了口氣,豁出去了!反正,她今天一定得認識他不可,「我們進去吧!」

  「哦!」紀知雁應了一聲,她真不明白書影到底是怎麼了?好像一到傷心酒店來就會反常。

  算了,只要能認識風伊文就好,他是附近幾所高中、高職女學生的白馬王子呢!她可得加把勁,以免到時白馬王子被人搶走了,那可真是欲哭無淚。

  一推開門進去,聶書影立即習慣性地朝吧台望去,就見到老闆的人影。

  不論何時見到他,他都是那麼的俊美、冷漠,似乎這世上並沒有他所在意的東西;他那一雙翠綠色的眸子像兩潭湖水似的,令人深陷其中而不自覺,可惜,他從不曾主動和人說話;對了,風伊文也有一對相同的綠眸。

  風伊文笑盈盈地走近聶書影,「兩位喝點什麼?」此時店裡只有她一個服務生,其他人都還沒到。

  紀知雁直愣愣地盯著風伊文瞧,也不答腔一副標準的花癡樣。

  聶書影仍舊點了一杯柳橙汁。

  「那麼你的朋友呢?」風伊文又好氣又好笑的想道,真是的,她或許沒有波霸般的胸部,但,也不至於像「吐魯番窪地」!為什麼就沒有人看得出她的性別呢?

  「咖啡好了。」聶書影見紀知雁可能一時還不能恢復神智,便隨意替她點了。

  「OK,馬上來。」

  聶書影在風伊文走後,才用手肘頂了頂紀知雁,「小紀,你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我哪有?!」紀知雁回神過後,不滿地嚷著。

  「你那一副色女的模樣,我哪敢介紹風伊文跟你認識,要是你以後非禮人家,那我豈不成了幫兇?」

  「聶書影——」紀知雁張牙舞爪地道,「我像是那種人嗎?」

  「像。」聶書影毫不遲疑地回答。

  紀知雁聞言翻了翻白眼,道:「不跟你一般見識,我可是淑女?!」

  「俗女?」聶書影聞言故意打量她一番,然後點點頭道:「的確是很俗不可耐的女人。」

  果然,紀知雁立即哇哇大叫:「你怎麼可以這樣子毀謗我!」

  這個樣子像淑女嗎?百分之百不像,倒有點像淑女的媽。

  聶書影知道該如何讓紀知雁的態度有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於是趕緊道:「風伊文端飲料走過來了。」

  「真的!」紀知雁趕緊坐好,表現出她文靜的一面。

  聶書影見狀,只有啞然笑。

  就這一會兒的時間,風伊文已經走到她們的身邊了。

  「你們今天好像比平常的時間早了一些。」風伊文將飲料輕輕放下。

  「嗯!」聶書影點點頭,驀地,感到到有人扯著她的裙子,不必看她也知道是什麼人,「對了,我跟你介紹,她是我的好朋友紀知雁;小紀,他是風伊文。」

  風伊文微微一笑,「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紀知雁笑得像是一朵盛開的花那麼燦爛。

  聶書影不自覺地又把視線飄向吧台,她深吸了一口氣,端起柳橙汁走向吧台,留下風伊文和紀知雁兩人相處。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在說話的同時,她也已經自動自發地坐進高腳椅裡了。

  倚時寒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意外,但是,他還不至於為此感到吃驚,只是漠色地看了她一眼,仍是不打算開他的金口。

  這小妮子想做什麼?她居然不怕他!

  「我叫聶書影,」聶書影趕緊趁著勇氣尚未消失之前開口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停下手邊的工作,倚時寒銳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她,彷彿想藉此令她感到害怕。

  聶書影被他看得有些心虛,可是,她又沒有做過什麼壞事,何必心虛?

  思及此,她的勇氣倍增,也就抬頭挺胸,毫不客氣地回瞪著他。

  他們兩人就這樣對看了半晌,最後,仍是聶書影先沉不住氣地別開目光。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她氣呼呼地質問。

  「我像女人嗎?」倚時寒詫異地挑起眉毛,他哪裡不像男人了?但隨即升起一股敬佩之意,勇氣可嘉,她居然敢這麼跟他說話!

  終於是開口說話了,她就不信他永遠不開口;不過,他沙啞的嗓音令人印象深刻。

  聶書影朝他甜甜地一笑,道:「不然,你為什麼那麼小家子氣,連名字也不肯說?」

  這也算小家子氣?倚時寒有些啼笑皆非。

  「倚時寒。」

  「什麼?」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的名字。」倚時寒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告訴她,因為他一向不在乎別人的看法的。

  「哦!」聶書影瞭解地點點頭,「你叫倚時寒。」她在心中默念了十餘次,什麼事都可以忘,就是他的名字不能忘。

  他不應該對她那麼友善的,尤其風伊文還曾說過她是為了他而來的。

  倚時寒冷著臉轉身整理櫃子裡的器皿和飲品,完全無視於聶書影的存在,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再和她有任何關聯。

  不過,聶書影可沒那麼容易被嚇退。

  「喂!喂!」她敲敲吧台大呼小叫地喊他。

  倚時寒連眉毛也不曾動一下,仍是自顧自地做他的事。

  「倚——時——寒——」聶書影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嗯?!她是這幾年來第一個連名帶姓叫他的人,難道他的外表變得和藹可親了嗎?倚時寒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臉。

  「我在跟你說話?!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不禮貌?」聶書影似乎不打算停止她的抱怨。

  好吵!倚時寒連身體也懶得轉過來,以背對著她,以不帶感情的聲音回道:「我並未請你跟我說話。」

  聶書影一陣錯愕,隨即不以為意地又道:「跟我說些話,你會死啊?」

  她沒哭著離開啊?!在他那樣不留餘地的回答之後,她居然沒有一絲異樣,反而理直氣壯地回敬他一句,的確是令他另眼看待。

  倚時寒的眼中掠過一絲讚賞,隨即消逝不見,不過,他臉上的表情仍是不變。

  聶書影用她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倚時寒的背影猛瞧,心中竊喜不已,他的態度雖然一點也稱不上友善,不過,至少她已經和他互喚姓名了。

  有進步,再加油吧!她在心中為自己加油。

  喝了口柳橙汁,聶書影再接再厲地道:「你今年幾歲?」她簡直可以聽見自己大得像鼓聲似的心跳聲。

  長這麼大,她還是頭一回主動跟男人搭訕?!可偏偏讓她遇上一個冰男。

  倚時寒沒有回答,讓她碰個釘子,或許她就會自覺無趣地離開了。

  許久之後,他的身後已聽不見任何聲響,他以為她已經悄然離開了,一轉身抬眼看去,才發現她仍留在原地,支著下巴地等著。

  一接觸他的視線,聶書影立刻綻放出燦爛耀眼的笑顏道:「願意告訴我嗎?」她還沒放棄,因為不是有句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倚時寒本來不想理她的,可是,他的嘴卻不聽使喚地道:「二十七歲。」

  聶書影笑得更開心,他回答她的問題了?!

  倚時寒別開臉不看她,她的笑靨有股能迷惑人心的魔力,不然,他怎麼會如此失常?這種事不該發生的。

  「你自己一個人住嗎?」聶書影勉勵自己乘勝追擊。

  「嗯!」他突然發覺他無法板起臉來對她。

  聶書影知道自己得趁這個機會,好好地探取她想知道的消息,雖然倚時寒的臉仍是那唯一的一種表情,可是,她卻隱隱約約有些微不同了。

  「你有女朋友嗎?」她不假思索地問出心底最最在意的問題,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話,那她豈不是玩完了?橫刀奪愛這種事她可做不來。 

  倚時寒的眼神瑟縮了一下,她問著了他的痛處,該死的,他不該和她談話,難道梅兒的死還不能令他有所警惕嗎?

  「有,不過她死了,你究竟還想知道些什麼?你就這麼喜歡挖人家的隱私嗎?」冰冷的聲音、尖銳的言詞,他又恢復到先前冷酷的倚時寒,現在他只想讓她離開,他不需要任何人。

  「我……」一陣水氣襲上聶書影的眼眸,不是這樣的,她只是想瞭解他,這樣也有錯嗎?她不是故意要令他想起痛苦的往事,「對不起,我不知道……」

  「不必,」倚時寒截斷她的話,「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我……」她的眼裡滾落透明的水珠,順著臉頰滑下,她的心好痛,原來她這麼令他厭惡。

  付了帳後,聶書影不顧臉上交錯的淚痕,旋身逃離傷心酒店。

  瞪視著她的背影離開店裡,倚時寒的心竟有些難受,他以為他不會再有任何感覺了,他以為他的心早在梅兒死去時,也一併埋進土裡,可聶書影那帶淚的臉龐印在他的腦子裡烙下了印。

  「你的心是鐵做的?」風伊文譴責地道。

  倚時寒沒有說話。

  「或許你根本沒有心?」她是不該這麼說他,她比任何人都瞭解他的過去,知道他的愧疚,可是,這樣傷害聶書影,她真的看不過去。

  倚時寒仍是不發一言。

  此時,店裡的其他幾位工讀生陸陸續續來上班了。

  「她是無辜的,你無權那樣傷害她!」風伊文又補上這麼一句。

  「閉嘴。」倚時寒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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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本無意傷害她的,他只是要她離開而已,最好是離他遠遠地。

  那張帶淚的容顏又再次浮現在倚時寒的眼前,她比較適應燦爛的笑靨,他也希望能再見到她的笑容。

  倚時寒猛然驚覺自己心中的念頭,他……居然希望再見到聶書影的笑容?!

  這太荒謬了,不可能!他怎麼會喜歡她的笑容?

  一定是他在潛意識裡把她當成了多年不見的小妹——念荷,所以,才會有那種感覺,一定是的。

  一個黃毛丫頭而已,崇拜偶像是難免的事,而幻滅是成長的開始,也許經過一件事之後,她不會再到店裡來,他也不會再和她見面了;只是……他卻沒由來得感到失落。

  連續好幾個月聚看見聶書影到店裡點一杯柳橙汁,坐上一、兩個小時,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如果她不再出現的話,他大概會不太習慣吧!而且,「重要」的是店裡的收入會減少。

  沒錯,只因為她是老顧客了,不會再有其他的原因,倚時寒試著說服自己相信。他打開酒櫃,倒了一本威士忌,仰頭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液體一直沿著他的喉嚨灼燒到胃部。有多久不曾嘗過烈酒了,半年?一年?或者更久?他已經記不得了。

  倚時寒煩躁地爬了爬頭髮,而今天他居然為了個黃毛丫頭破例?!

  「啪」的一聲,門被打開來。

  倚時寒並沒有多大反應,仰頭一口氣喝完杯中的酒後,才道:「有事?」

  「你猜猜看,誰來了?」風伊文暫時不計前嫌,神秘兮兮地說。

  倚時寒並轉過身,「誰來了?」 

  「怎麼?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開口的人不是風伊文。

  倚時寒聞聲,立刻轉過身來,「慕楓,你來啦!這幾個月你上哪去了?」

  「我?」慕楓大咧咧地走到沙發前坐下,自在得彷彿這裡是他的地盤,「我什麼地方都沒去。」

  一眨眼,風伊文已沖好三杯咖啡端了出來。

  慕楓嗅了嗅,咧開嘴笑道:「真懷念伊文的咖啡。」他這人別的專長沒有,就是會拍馬屁。

  「放心,我不收費的。」風伊文遞給他一杯咖啡聲明道,「既然你什麼地方都沒去,怎麼不到店裡來?」

  「我在閉關修練。」

  「練什麼?」風伊文詫異地問。

  「練葵花寶典。」慕楓喝了口咖啡,順口胡謅道。

  風伊文瞪了他一眼,啐道:「你少不正經了,真是狗嘴裡吐出不像牙來,小心我K你。」

  慕楓不以為然地道:「嘖!嘖!這麼凶悍,小心將來嫁不出去。」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小弟弟——」風伊文特意把尾音拉得老長,她知道慕楓最討厭她叫他小弟弟,所以她就偏要叫,誰教他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伊文,我已經二十三歲,不小了。」

  「是嗎?」她甜甜一笑,「可是,你在我們的眼裡還是一個小弟弟。」

  慕楓看了倚時寒一眼,瞧他似乎沒有要拔刀相助的意思,也就只好認命了,誰教自己要自找麻煩呢?

  「我錯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慕楓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這還差不多。」風伊文順手捶了慕楓一拳,「女人可不是弱者。」

  「是,是。」慕楓只得對她的話迭聲的附和,難怪俗語說:「惹熊、惹虎,就是不要惹到恰查某。」果真是至理名言啊!現在慕楓的一張臉恐怕能苦出汁來了。

  倚時寒只是嘴角略微往上揚了一下,「伊文,晚餐就麻煩你去張羅一下。」

  「OK,我等會兒替你們端上來。」

  「謝謝!」

  等風伊文下樓去之後,慕楓才又開口抱怨道:「老哥,你真不夠意思,居然置我於水深火熱之中而不顧,枉費我們的交情匪淺。」

  倚時寒瞄了他一眼,道:「誰教你要自討苦吃。」這是慕楓和風伊文之間戰爭,他沒興趣參一腳。

  驀地,慕楓正色道:「都已經過好幾年了,難道你還不打算回家去嗎?」

  回家?!是回台北的家呢?還是月夜島?

  雖然倚時寒這幾年流浪在外,但是,這並不表示他不關心家裡發生的事,他知道大哥倚廷洛娶妻生子了,也知道倚念荷嫁給紀右司;不過,短時間內他暫時不打算回去。 

  最近家中似乎興起一股結婚熱,而且歷久不退,他可不希望老爸和老媽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

  「過些時候再說吧!」倚時寒是打算終身不娶了。

  「換一句台詞吧!」慕楓扮了個鬼臉,「我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

  「那你就問點新鮮的吧!」

  「近來店裡的生意如何?」

  「還過得去。」倚時寒臉上還是沒有多餘的表情。

  恐怕天塌下來也砸不掉他臉上沒有表情的表情!慕楓莫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他這個該死的個性什麼時候才會改呢?

  不過,他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我聽說……聽說……」話才說到一半,慕楓便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稍早在他上樓來之際,風伊文已經把近日來發生的事全都說上一遍了,而且還擬了個計謀。

  哈!哈!沒想到居然還有女孩子不被老哥的冷酷逼退,嗯!好現象,慕楓在心中想著。

  「你牙齒白嗎?」倚時寒直直地盯著他瞧。

  「我聽說最近店裡出現了一位勇敢的少女,居然試圖融化寒冷的冰塊。」慕楓不顧一切地把話說完,即使倚時寒那銳利的目光像是在他的身上挖出兩個洞來,他仍是無所畏懼。

  倚時寒搖搖頭,放棄再繼續瞪視慕楓,因為他知道,算他把眼珠子瞪得凸出來,慕楓那小子也不會少塊肉,那他又何必呢?

  「你想,勇敢少女能夠融化寒冰嗎?」慕楓不怕死地又問。

  毫無疑問地,慕楓口中的勇敢少女就是聶書影,而那寒冰理所當然就是倚時寒了。

  「我不知道。」倚時寒刻意冷淡地道,他才不會讓那臭小子知道,他的心居然因為這番話而起了波濤。

  她……真的能夠改變他嗎?不可能的。

  這時,慕楓卻又不知死活地在虎口裡拔牙,「不過,這位勇敢的少女倒是很對我的胃口,也許她會喜歡我也說不定,明天教伊文替我介紹一下。」他像是在自言自語,音量卻正好可以讓一旁的倚時寒聽得一清二楚。

  慕楓要追聶書影?這個念頭一竄進倚時寒的腦海中,卻令他沒由來得感到不悅,至於不悅些什麼呢?他自己也不清楚。

  慕楓偷偷地了他一眼,克制不住心中的竊喜漸漸泛開來,原來寒冰也會動心!

  這會兒,門外突然傳來風伊文求救的聲音。

  「裡面的人趕快替我開門,我的手快斷了。」

  聞言慕楓趕緊快步走去開了門,。

  風伊文端了三份餐點站在門外,一見到慕楓立刻把手上的東西悉數轉移到他的手上,「端進去。」

  「遵命。」慕楓似乎沒有拒絕的餘地。

  倚時寒一臉凝重地望著窗外,就連風伊文的大吼大叫他也沒聽見。

  風伊文和慕楓相視一眼,兩人賊兮兮地交換了一抹微笑,彷彿有種不為人知的陰謀正在進行中。

  「伊文,你一定要幫我一個忙。」慕楓已經逕自動手、動口了。

  倚時寒面前的食物卻絲毫不未動。

  「什麼忙?」風伊文故作不解地問。

  他們倆特地加大音量,以免倚時寒沒有聽見。

  倚時寒凝視仔細地聽著慕楓和風伊文的對話,難道慕楓真的要展開追求?

  「我想認識那位勇敢的少女,希望你居中替我們介紹,可以嗎?」慕楓表面上裝作興致勃勃的樣子,其實在心中他早笑翻了。

  難得有這機會可以整整老哥,沒有人會輕易放過的,包括他——慕楓。

  雖然倚時寒的俊臉上沒有表情,但是,慕楓卻注意到他的身體微微一僵。

  風伊文沉吟道:「好啊!明天是星期六,你早點過來,我再介紹你和她認識。」

  「OK!」慕楓比了個手勢,「不過,先告訴我她的名字,可以嗎?」

  也許是搞錯了,倚時寒仍存著一絲渺茫的希望,也許那位少女並不是聶書影。

  風伊文爽快地道:「她叫聶書影。」

  霎時,倚時寒的一顆心立即往下沉,慕楓顯然是打定主意要追聶書影了,這樣不正合他的意嗎?聶書影不會再有時間來煩他,可是,他卻一點也不感到高興,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風伊文假裝這時才發現倚時寒一直沒有進食的事實,她喳呼道:「時寒,你幹麼不吃飯?」事實上,她一直都仔細地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沒什麼。」倚時寒心不在焉地把東西往口中塞,他大概連自己吃了些什麼東西也不清楚。

  這個冷漠的面具他已經戴得夠久了,也許聶書影會是那個能令他卸下冷漠,重拾笑顏的女孩!慕楓和風伊文都如此期待著。

  慕楓遇上風伊文的眼神,會意道:「伊文,你想那聶書影會喜歡我嗎?」 

  風伊文一板一眼地打量起他來,演什麼就要像什麼,不是嗎?「你長得一表人才,而且年紀又與書影相近,你的機會很大。」

  「太棒了。」慕楓硬著頭皮說,因為他已被倚時寒盯得頭皮發麻,頭髮也差點一根一根地豎起來。

  倚時寒歎了口氣,罷了,慕楓的確和聶書影很登對,他是該衷心祝福他們的。

   


★★★★★★★★★★★★★★★★★★★★★★★★★★★★★

  

  深夜,倚時寒獨自走在無人的街道,漆黑的夜晚沒有了繁華,顯得冷冷清清,偶爾急駛而過的車子為寧靜的夜增添一些聲音。

  他再一次想起聶書影那張哭泣的臉,更覺得自己是罪大惡極,是個沒心沒肺的人。

  風伊文說得沒錯,他是沒有權利去傷害她;可是,他真的傷了她,毫不留情地傷害一個年輕的女孩。

  驀地,一陣震耳欲襲的引擎聲傳來,像是平地一聲雷,擾人清夢,也破壞了夜晚的寧靜。

  倚時寒馬上就見又是一群在外遊蕩的少年,鎮日無所事事地騎著車子四處閒蕩,在街道上猖狂地飆著車玩命。

  甚至有些少年還手執開山刀,無緣無故地砍傷路人,草菅人命,他們這麼做為的是什麼?

  兩三輛機車自他的身邊呼嘯而過,倚時寒冷冷地瞥了一眼,卻對上了其中一名年輕男孩凶狠的目光,他別開臉,不屑再看,因為他們會令他想起害死梅兒的那些人,讓他有股想殺人的衝動。

  不過,他終究是忍住了,畢竟他們並不同傷害梅兒的那一群流氓。

  可是,那一陣震耳欲襲的引擎聲又自遠而近,顯然那一群人又去而復返了。

  倚時寒無意惹是生非,但是,若是有人挑釁的話,他也絕不會忍氣吞聲,那不是他的處事原則。

  一轉眼,那三輛重型機車又繞了回來,圍著他不停地繞圈子。 

  倚時寒連眼皮也不抬一下,根本就當他們三輛車六個人不存在似的。 

  「你剛剛在看什麼?」他們其中一人氣焰高漲地問,現在他們可是有六個人,而對方只有一個人,不論怎麼著,他們都是佔上風的。

  倚時寒抿著唇不打算回答。

  車子繞行的圈子愈來愈小,車子上的少年全都興奮地「哦哦」胡叫一通,看來,他們是打算卯上他了。

  而倚時寒仍是文風不動。

  「唷!長得這麼漂亮,說不定他是個女人呢!」先前說話的那個少年又再度開口。

  「狗仔,我們乾脆脫了他的衣服證明一下。」另一個少年嘿嘿地笑道。

  「好啦!」

  「脫他衣服。」

  「脫啊!」

  「他一定是嚇呆了!」

  其餘四人也大聲地嚷嚷,彷彿此際對手已無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們隨意宰割了。 

  倚時寒抬起眼,淡淡地掃了最先開口說話,像是帶頭的少年一眼,碧綠色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裡透射出兩道陰森、冷然的光芒。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一向是倚時寒處事的準則,若是有人犯了他呢?他鐵定會加倍奉還,然後再補上兩腳。

  那叫狗仔的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他不敢再直視倚時寒的眼睛,那銳利的眼神彷彿能透視人心似的;漂亮得不可思議的臉就像戴了個面具似的沒有表情,他不由得心生怯意。

  有個不知死活的人一馬當先地伸出手去,「我先摸摸……」看話還來不及出口,就這一眨眼的時間,倚時寒已經捉住他的手,一使力將他遠遠摔了出去。

  「砰」的一聲,那個人便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了。

  其餘五人全都愣住了,不敢相信剛才所看見的一切,很顯然的,他們這一回是踢到鐵板了。

  倚時寒面不改色,仍是那一派漠然,從容得彷彿剛剛出手的人不是他。

  「你們還有誰想試一試?」他緩緩地環視其餘五人,一副傲視群倫的模樣。

  如果他們識相快滾的話,他也不打算為難他們,這件事也就此作罷;但,如果他們還打算鬥下去,那麼他會打趴他們,反正他正愁無處出氣呢!

  「揍他。」狗仔一聲令下,其餘四人全都自車上拿起鐵棍一起攻過來。

  倚時寒冷靜地盤算著該如何用最短的時間來擺平他們,一邊動作利落地避開當頭打下的那一棍,一個漂亮的迴旋踢,狠狠地踢中了某個人的臉。

  嗯!只剩下四個。

  倚時寒左閃右躲,游刃有餘地穿梭在他們四個人之間,鐵棍漫天飛舞,卻連他的一片衣角也碰不著,真不愧是人狼一族,有著過人的運動神經。

  不一會兒,他已將所有的人打趴在地上了,就讓他們在大街上過一夜吧!或許明天早上,他們會「冷靜」一些。

  倚時寒拍拍身上的衣服,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才剛幹完一架的人。

  那些少年們怎麼也想不到他這斯文的人打起架來也這麼乾淨利落而且高桿,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光看他的外表,誰猜得到他竟是個打架高手。

  對於他們,倚時寒已經盡量放輕力道了,若不是看在他們年紀尚小的份上,他會打得他們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

   


★★★★★★★★★★★★★★★★★★★★★★★★★★★★★

  

  噹!噹!噹!下課鐘再度響起。

  紀知雁收拾好書包,立刻朝聶書影奔去,口中直叫道:「書影,你今天去不去傷心酒店?」

  「為什麼不去?」聶書影低頭整理桌上雜七雜八的東西邊回答。

  「沒什麼,我只是隨口問一下而已。」

  「是嗎?」

  「嗯!」紀知雁頓了一下,才又道:「你不打算放棄嗎?」她指的是倚時寒——傷心酒店的老闆。

  「怎麼?你希望我放棄?」聶書影背起書包,拉著紀知雁就走。

  「不,不,我只是希望你小心一些。」紀知雁知道她已經陷進去了。

  可是她們都不瞭解倚時寒,天知道他有沒有怪僻?例如:虐待狂、同性戀、暴力傾向……等。

  紀知雁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太危險了。

  感到她的顫抖,聶書影一臉莫名其妙地停下腳步,張大眼睛瞪著紀知雁,「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紀知雁尷尬地笑了笑,要是讓聶書影知道她把倚時寒想成虐待狂、同性戀的話,她鐵定吃不完兜著走。

  「真的沒事?」聶書影想再確定一下。

  「嗯!」紀知雁用力地點了點頭。

  「沒事就好。」聶書影沒再追問,她在思考著待會兒見到倚時寒之後,她該跟他說些什麼?他會不會不理她?「小紀,你老實說……我長得怎麼樣?」

  走在一旁的紀知雁聞言差點往前跌了出去,幸好聶書影伸手拉住了她。

  「怎麼突然這麼問?」紀知雁一臉的茫然。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紀知雁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你很漂亮。」

  「是嗎?」聶書影伸手摸摸臉頰,如果她長得很漂亮的話,那倚時寒為什麼一點也不為她動心?

  「當然囉!」紀知雁理所當然地說,「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男孩子追你。」

  聶書影倏地垮下雙肩,偏偏她要的不是他們,他們都不能讓她有那種來電的感覺。

  可是,讓她感到很悲慘的一點是,倚時寒的長相居然比身為女孩子的她還要美,難怪他不為所動,在這個世界上,若要找出比倚時寒還美的女人,恐怕是比登天還難了。

  可是,除非他有自戀狂,否則,她還是有希望的。

  「啊——」聶書影突如其來的大叫一聲。

  紀知雁首當其衝地嚇了一大跳,她撫著心口,驚魂甫定地埋怨道,「你想嚇死我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聶書影滿是愧疚地道歉,「我只是在抒發一下心中的壓力。」

  「下一次要大叫之前,請先通知我。」

  「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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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傷心酒店的招牌就矗立在前面不遠處,聶書影和紀知雁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加快腳步朝目標前進。

  一打開門,就見PUB裡熱鬧非凡,台上有樂團在演唱一首不知名的曲子,聶書影又習慣性地朝吧台看去。

  倚時寒也在,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出現。

  「我去找伊文。」紀知雁簡直迷死風伊文了。

  「嗯!」聶書影點點頭,心中有個念頭逐漸成形,她並未立即去找倚時寒,反而朝舞台方向走去。

  她一直走到台前才停住,朝主唱招了招手。

  台上的主唱者低下頭來,問道:「有事?」

  「可以點唱嗎?」聶書影禮貌地問。

  主唱者點點頭。

  「那麼我想點一首『其實你不懂我的心』給這家店的老闆。」聶書影可以想像待會倚時寒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沒問題。」

  「謝謝。」聶書影道過謝後,旋身朝吧台走去。

  倚時寒不經意地一抬頭,瞧見了她——聶書影,她的出現令他感到如釋重負,外加些微的喜悅。

  「麻煩給我一杯柳橙汁,謝謝。」

  倚時寒沒有說話,迅速端上一杯柳橙汁,其實私底下早已打量過聶書影不知幾百回了。 

  她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異樣,那就好,真的,那就好。

  「我點了一首歌給你。」聶書影笑容可掬地瞅著倚時寒那一張冷冷的俊臉。

  點歌?倚時寒瞟了她一眼,還來不及有任何表示,台上的主唱者已以他那低沉、沙啞的聲音道:「接下來這首歌是來賓點唱的『其實你不懂我的心』,是點給吧台內的老闆,希望他能懂得她的心。」

  此話一出,立刻在店裡引起軒然大波,大家都在竊竊私語,敢點歌給冷漠的倚時寒,公然向他表白,這種勇氣的確是令人佩服,因為他雖然俊美,可是,卻也冷漠得讓人不敢跨越雷池半步。

  倚時寒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一點也不在意,彷彿那件事根本與他無關。

  聶書影邊聽歌,邊注意著倚時寒的表情,原以為她可以大開眼界,不過,很可惜她失望了。

  一曲終了,聶書影一臉期盼地望著他,柔聲地道:「你的回答呢?」

  回答?什麼回答?倚時寒輕蹙著眉,慢慢地回想著,她剛剛有問他什麼問題嗎?

  苦思良久,他仍是想不出個頭緒來,只好問道:「什麼回答?」 

  聶書影紅著臉道:「你懂不懂我的心呢?」她這麼說該是很明白了吧?

  倚時寒心下一震,他懂她的心嗎?他能懂嗎?

  梅兒的事是他心中永遠無法忘記的傷痕,他早已經忘記愛人的感覺,也忘了被愛的滋味,這麼多年過去,剩下的只有愧疚和自責。

  「不懂。」倚時寒硬下心,繃著俊臉說,「也不想懂。」

  不懂?!也不想懂?!這樣的回答真夠直接、真夠殘忍的了,聶書影真的是氣壞了。

  如果不是她太瞭解他冰冷無情,她肯定會……衝上去把他的頭扭下來當球踢。

  把……他的頭扭下來當球踢?!聶書影也被自己嚇了一跳,她向來都不是這麼暴力血腥的人,都是他害的啦!要是她將來嫁不出去,他可得負起全部的責任才行。

  倚時寒不露痕跡地注意著她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他的心忐忑不安。

  其實當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畢竟他可以用比較溫和的說法來回答她,他可不希望再看見她哭泣的臉。

  「老闆,給我一杯酒。」聶書影冷不防地迸出這句話。

  倚時寒一愣,她怎麼了?

  聶書影瞧見他臉上錯愕的表情,得意地暗忖,她就不信他老是那麼惜言如金!

  「老闆,給我一杯烈酒。」她再下了劑猛藥。

  她剛剛只說要一杯酒而已,怎麼這會兒又改成一杯烈酒了?她改變心意的速度可真快。

  不過,她為何要喝酒?莫非是因為他?!

  「不賣。」倚時寒冷冷地道。

  「為什麼不賣?」

  高深莫測地盯著她,倚時寒淡淡地吐出一句,「我的酒不賣給未成年男女。」他做生意是有他的原則的。

  「你——」聶書影毫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我已經滿十八歲了。」

  「哦!」他只「哦」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

  這一個「哦」字其實可以代表很多意義,至少,對倚時寒而言就是如此,他的言下之意是,原來你滿十八歲了啊!我還以為你只是一個小女生呢!

  「哦是什麼意思?」聶書影雙手按著台面,傾身向前地問,「是賣還是不賣?」

  「女孩子喝酒不好。」倚時寒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是嗎?你已經落伍了。」聶書影故意這麼說,其實她根本不會喝酒。

  落伍?莫非他真的老了?

  雖心裡這麼想,但倚時寒還是隨口扯了個借口,「喝酒會誤事,而且酒後會亂性。」倚時寒說完馬上就後悔了,他在說什麼啊?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婆婆媽媽了,喝酒會誤事,而且酒後會亂性,這像是自他口中吐出來的話嗎?

  太怪異了!他不該讓她的事影響他的。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聶書影捉住了他的話柄,笑問。

  倚時寒有些措手不及,似乎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

  不過,他隨即神色自若地道:「我們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朋友本就該互相關心,不是嗎?」

  也算是朋友了!也算是朋友了!聶書影不斷地重複那句話,心裡不停地冒出快樂的泡泡,至少,對他而言,她不再是顧客甲或路人乙,她的努力總算有了一點點的結果。

  「好吧!我不喝酒就是了,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她理直氣壯地說。

  這還有天理嗎?倚時寒聽得目瞪口呆,她還真會得寸進尺啊!

  「什麼條件?」

  其實他大可不必管她的,不論她是要爛醉如泥,還是會酒後失身,那都不關他的事,只是……只是不知怎麼的,他就是放不下。

  「你不能不理我。」聶書影告訴自己可得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拒絕她!一個「不」字就在舌尖上了,可是,倚時寒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聶書影一見他點頭,高興得差點連自己的姓名都給忘了,「好吧!那我就改點咖啡好了。」她也是很守信用的,不是嗎?

  只不過他要是知道她根本就不會喝酒,不知會有什麼反應?她暗暗吐了吐舌頭,不敢於往下想。

  倚時寒動作優雅出色,迅速利落地調好一杯咖啡遞上來。

  「你就住在這裡嗎?」聶書影四下打量一番。

  身家調查?倚時寒瞄了她一眼,似乎沒有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他沒必要也沒有義務告訴她,而且她不需要知道太多關係他的事。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才剛答應不能不理我,怎麼才不到一分鐘,你就要違背承諾了?」聶書影一向都善於利用她所擁有的籌碼。

  完了,他毀了,誰教他要輕易地答應別人的要求」

  「我住在樓上。」倚時寒也只有乖乖地回答了。

  「那伊文呢?」

  「她住二樓,三樓歸我。」

  倚時寒並未發覺,在這短短的一個鐘頭時間內,他所說的話比五年加起來的都還要來得多,這全是因為她聶書影。

  這時,一名身材頎長的年輕男子走至聶書影身邊,笑容滿面地打了個招呼:「嗨!老哥。」

  聶書影滿臉疑惑地打量這個陌生人,他認識倚時寒?

  「喝什麼?」倚時寒試著不去在意慕楓這小子的來意,可是,心頭的不悅卻揮之不去。

  「血腥瑪麗。」慕楓可沒忽略倚時寒臉上一閃而逝的不悅,上勾了吧!他倒要看看老哥還能忍耐多久。

  「你好,我是慕楓。」他朝聶書影伸出手,「老哥的好朋友兼死黨。」

  「你好,我是聶書影,很高興認識你。」既然他是倚時寒的好朋友,當然也是她的朋友,所以,聶書影同他握了手。

  從慕楓一握住聶書影的小手開始,倚時寒如劍般犀利的視線便一直投射在他的手上,如果目光能傷人的話,恐怕他的手早已斷成好幾截了,也許老哥等的就是她。

  「我今天二十三歲,性別男,身高一百八十公分,體重七十二公斤,無不良嗜好。」他等不及風伊文替他介紹了。

  幹麼?他要徵婚不成?!聶書影神色古怪地瞅著慕楓瞧。

  「我要追你。」慕楓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

  他要追她?!聶書影一呆,隨即給了他一個特大號的衛生眼,「你真無聊?!」

  「你不相信?」

  「我的臉上有寫相信兩個字嗎?」聶書影一本正經地反問。

  「沒有。」

  「那就對了。」她擺明了是不信。

  好殘忍!慕楓一陣錯愕,難不成是他變醜了?或者他的臉上有寫「我在說謊」四個字?

  「何不給我一個機會呢?」他誠懇的說道。

  「有必要嗎?」

  偷偷地朝吧台的人投去一瞥,雖然倚時寒表面上仍是一副漠不在乎的樣子,可是,慕楓相信他一定受到影響了。

  「當然有,今天晚上有空嗎?」

  「做什麼?」聶書影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番。

  「想約你去看電影。」慕楓故意加大音量地提出邀請,就怕店裡的音樂太吵,倚時寒聽不見。

  倚時寒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上也正豎起耳朵等著聶書影的回復,她會和慕楓去看電影嗎?

  「改天吧!我答應我媽今天晚上要早點回去的。」聶書影從容不迫地編出個借口來拒絕他的邀約,原本她也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扯謊。

  聽到她的答覆之後,倚時寒真的感到鬆了口氣,他不要她和慕楓一起出去,他這樣算不算自私?

  可是,他既不能給她承諾,就應該衷心地祝福她,不是嗎?只是……只是他卻做不到。 

  「太可惜了,那就改天吧!」慕楓的聲音再度響起,「看起來」很遺憾地說,隨即又突然冒出一句,「你認為我怎麼樣?」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令聶書影一怔,「什麼怎麼樣?」她蹙著眉。

  「我夠不夠格當你的男朋友?」慕楓裝出深情的模樣,而且還特意握住了她的手。

  「這……這……」

  倚時寒不待她回答,就揚手拍拍身旁的工讀生的肩膀,將吧台上的工作交給他,自己冷著一張俊臉離開,眼不見心不煩。

  看見他離開,聶書影一心急便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整個人便失去平衡地往後倒去。

  「啊——」她發出一聲尖叫,這下子她鐵定會跌得七葷八素,閉上眼,咬著牙準備承受即將降臨的巨痛。

  此時,風伊文正好走回吧台,拯救她免於倒栽蔥的下場。

  「小心些。」風伊文微笑一笑。

  好險!她可是穿裙子?!要是真的倒栽蔥的話,豈不是會曝光了嗎?

  「謝謝你。」順過氣,聶書影由衷地向風伊文道謝,幸好有他,不然,她可就糗大了,都是慕楓害的,忽地,眼一瞪,「以後你可別再隨便握我的手,否則,就跟你一刀兩斷。」

  「是,是,我知道了。」語畢,慕楓拋給風伊文一記大白眼。

  什麼餿主意嘛!叫他得假裝正在追求聶書影,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硬塞給他,只希望到時候他不會屍骨無存才好。

  風伊文無辜地眨眨眼睛,誰教他是最佳的人選呢?

  聶書影躍下椅子,不再理會他們兩個,逕自快步地走回紀知雁身邊,抱怨道:「我真受不了他。」

  「誰?」紀知雁莫名其妙地四下瞧了瞧,發現先前和聶書影談話的男子正笑容滿面地朝這兒看來。

  「慕楓啦!」聶書影悶著聲音回答,他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他叫慕楓?」紀知雁頗是好奇的問,「他怎麼了?」

  「他居然當著倚時寒的面說他要追我。」聶書影沒好氣地說。

  紀知雁怔了怔,隨即一臉羨慕地道:「那不好嗎?如果是他要追我的話,我一定馬上答應他。」

  可惜她不是紀知雁,她喜歡的人是倚時寒,所以,聶書影根本不喜歡慕楓的追求,只希望倚時寒不要誤會才好。

  「我喜歡的人不是他。」她悶悶地提醒道。

  「我倒覺得他比較好,他喜歡你,而且他也不會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小紀——」聶書影呻吟一聲。

  「好吧!我不說就是了,聽歌聽歌。」紀知雁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不想再作無謂的爭辯,就算爭贏了,也沒什麼差別,她還是喜歡倚時寒,真是無法理解。

  唉!聶書影不自覺地歎了口氣,她當然知道慕楓比較像個人,而倚時寒像個冰塊,可是,卻只有倚時寒才能令她的心如小鹿亂撞般定不下來,所以,她認定了他,更希望能為他撫去眸中的悲傷,她想看見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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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的早晨,都已經九點多了,聶書影還窩在棉被裡呼呼大睡,就連她的寵物嘟嘟也睡得像頭死豬似的。

  驀地,「鈴……」電話鈴聲響起。

  床上的聶書影翻了個身,仍不打算接電話。

  「鈴……」電話鈴聲仍響個不停,對方似乎沒有放棄的意思,不得已,她只好爬起來接電話。

  「喂!找誰?」

  「你還在睡覺啊?」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清亮的男音道。

  「你找誰?」聶書影聽不出打電話來的男人是誰,該不會是找錯了吧?

  「找你囉!親愛的書影。」

  好肉麻!不過,這倒也讓聶書影想起了一個人——慕楓,除了他以外,大概沒有人會這麼無聊。

  可是,他怎麼會知道她家的電話號碼?

  「你怎麼知道我家的電話號碼?」聶書影問出心中的疑問。

  「你知道我是誰?」對方微感訝異地問。

  「當然,」聶書影得意非凡,「我認識的人除了你慕楓以外,沒有人會這麼無聊,一大早打電話來擾人清夢。」其實她不用問也知道,出賣她的人一定是紀知雁。

  「唷!說這樣,我今天可是特地代替別人來約你的?!既然你不想知道的話,那就算了,再見。」

  「等等,你有什麼消息要告訴我?」她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該不會是和倚時寒有關的事吧?

  「你不是不想知道?」

  「別這樣嘛!慕楓哥哥,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的失言吧!」識時務者為俊傑,為了倚時寒,聶書影不得不低聲下氣。

  「這還差不多,好吧!我老哥約你到他的公寓去喝咖啡。」慕楓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怪的,「去不去就隨便你了,反正,我已經把話傳到了,再見。」

  掛斷電話後,聶書影雖然心存懷疑,但是,她仍是迅速地梳洗更衣,然後趕著去赴約了,只是……倚時寒真的約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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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書影站在倚時寒家的門口,在重複許多次深呼吸之後,她仍然無法定下心來,還是緊張得要命。

  沒辦法,這可是他第一次約她?!

  「叩叩!」她終於是抬手敲了敲門。

  等了半晌,門內還是一片靜悄悄,沒有任何回應。

  聶書影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門把,轉了轉,沒想到門卻如此輕易地被打開,她探向屋裡瞧了瞧。

  咦!沒人,難道他忘記了?

  聶書影走進屋裡,反手將門關上,隨即開始她的探險,一一審視屋裡的擺設,想借此多瞭解一些倚時寒的喜好。

  屋子很寬敝,顏色仍是以黑白兩色為主,感覺上和傷心酒店的味道相似,室內的設計十分有品味,不過,卻給人很冰冷的感覺,沒有家的溫暖氣息,正如同房子的主人——倚時寒一般,只是壁上還掛了兩幅畫,增添一絲藝術氣息。

  不經意地瞧見門口左側的衣架上掛著一件外套,那是倚時寒的衣服,她見他穿過的。

  聶書影先是輕撫著衣服,一臉陶醉地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有沒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會對她露出微笑?到時候她一定會高興得暈了。

  回過神來,她四下左右瞧了瞧,這會兒屋子裡沒有別人,她若是偷穿一下他的衣服,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只一下而已,應該沒關係吧!

  聶書影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之後,終於還是將衣服自衣架上取下來上。

  穿著倚時寒的衣服,嗅著屬於他一人的獨特味道,就好像是被他摟在懷裡一般,聶書影的臉蛋像醉酒般的酡紅,紅得漂亮,紅得令人著迷。

  現在正值春天,穿著一件皮外套的確是太暖和了一點,但是,她捨不得脫下。

  再一下下就好了,聶書影有些奢求地想道,如果可以,她真想把這件衣服帶回家,但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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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此刻倚時寒的腦袋裡像有幾百匹馬在奔跑似的轟轟作響,他不由得呻吟了一聲:「老天!」

  昨天他不該喝那麼多酒的,這真是名副其實的自找苦吃,他的頭疼得像是快要炸開來一樣。

  活該!倚時寒知道,他這副樣子要是讓風伊文撞見的話,她鐵定會毫不留情的罵他活該。

  萬分艱辛地掙扎坐了起來,他想,來杯黑咖啡或許能改善他的情形,於是揉著眉間,舉步維艱地向門口移動。

  一打開門,他立刻怔住了,有一個女孩子在他的屋子裡,而且不是風伊文!

  眨了眨眼睛,倚時寒心想,或許那是他的幻想,但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那個背對著他的身影仍然存在,不曾消失,而這個身影似乎有點熟……

  倚時寒在腦海中苦苦思索著那身影相配的臉孔,但是,他的腦子此刻正在抗議,讓他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的視線再度落在那個熟悉的身影上,卻意外地發現那個身影正穿著他的外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倚時寒甩有甩頭,企圖讓他的腦袋清醒一些。

  驀地,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張近日來擾得他不得安寧的俏臉,沒錯,站在客廳穿著他的外套的女孩正是聶書影,但她怎麼會在這?

  此時他的宿醉已經醒了一大半,雖然頭還是疼得要命,他已經不在乎了,只是直直地盯著聶書影的背影,他的外套對她而言,實在是大得不像話。

  倚時寒無聲無息地來到她的身後,他和她靠得極好,近得他可以一把摟住她的纖腰,近得他可以嗅到自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芳香。

  他極力克制著自己,他不能也不可能那麼做。

  聶書影一點也沒有發覺倚時寒的接近,仍是怔怔地盯著壁上的一幅畫。

  倚時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瞧見壁上的畫,還有畫中所題的一闕詞。


        我住長江頭,
        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
        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
        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
        定不負相思意。
                        卜算子/李之儀

  瞧她看得目不轉睛,莫非她喜歡這幅畫,或者這闕詞?

  「你來多久了?」倚時寒已經盡量放輕聲音了,但是,還是嚇到她了。

  聶書影聞聲猛地往前跳了一大步,旋身面對說話的人,「你……你……我……我……」 

  「我和你怎麼了?」倚時寒瞧她漲紅了臉,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的可愛模樣,就忍不住想逗她。

  聶書影發現光著上身站在她的面前,微亂的頭髮和新冒出的鬍渣,再再都顯示出他才剛起床,渾身上下有股說不出的性感,她的臉更紅了。

  「你……沒有出去?」

  「我為什麼要出去?」他反問。

  聶書影垂下眼瞼,不敢看向他,「我剛剛敲門的時候沒有人回應,我還以為你出去了。」

  「我才剛起床而已。」倚時寒淡淡地道。

  這個還用說嗎?光看他這副樣子也猜得出來,但是聶書影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如果聶書影不低下頭的放她就能看見倚時寒那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有多年不曾出現的笑意在他的綠眸中跳躍飛舞。

  倚時寒輕咳了一直,試圖引起她的注意,不過,好像沒什麼作用,她仍是不肯抬起頭看他,他敢說,她的臉一定紅透了。

  聶書影可沒忘記,此刻她的身上還穿著人家的外套呢!真的是丟臉丟到人家家裡來了,如果她是土撥鼠的話,她一定馬上挖個洞躲起來,永遠不再「出土」。

  「你不舒服嗎?」倚時寒的目光再度觸及她身上的外套,他居然關心起她來了!

  「沒有,我很好啊!」聶書影不經思索地脫口回答。

  沒有?那她現在穿著他的皮外套,難道一點也不覺得熱嗎?這倒奇了。

  「你會冷嗎?」既然倚時寒剛剛已經關心過她一次,索性就關心到底。

  聶書影直覺反應地要搖頭否認,不過,頭才搖了一半,她就僵住了,慢慢地又將頭扭了回來。

  哎呀呀!慘了,真是該死,這下子她該怎麼向他解釋?

  「我……呃……我剛剛覺得有些冷,所以,才會不經你的同意就穿上你的外套,希望你不會介意。」聶書影一鼓作氣地說完,臉上的紅潮才稍稍減退,她偷偷地自睫毛下瞄了瞄他的反應。

  天啊!他不會起疑心吧?

  倚時寒突然走近她。 

  聶書影立刻屏住呼吸,他要做什麼?

  探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柔,隨即縮回手摸摸自己的額頭,倚時寒終於鬆了口氣,「還好沒發燒。」

  聶書影的臉倏地又漲紅了,一顆心直卜通卜通地跳著,他摸了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終於是記起他最初的疑問。

  「慕楓哥說你約我來喝咖啡。」聶書影害羞地說。

  他約她過來喝咖啡?倚時寒愣了一下,隨即就想通了,是慕楓那小子搞的鬼。

  但,他不是要追求聶書影嗎?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我……」倚時寒本想一口否認的,可是,一觸及她害羞的模樣,他竟遲疑了,「你等我一會兒。」

  「嗯!」她用力地點點頭,心情立時飛上雲端,慕楓沒騙她,倚時寒是真的有約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約會?

  倚時寒十分震驚地發現一項事實,他居然見不得她失望傷心的模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和慕楓才是合適的一對,他不該介入的。

  可是,他卻一點也無法忍受慕楓和聶書影卿卿我我的場面,光用想像的,就已經令他全身的血液燃燒起來了。

  他最好離他們兩個遠遠的,可是——好難啊!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是,倚時寒一直都沒發覺,他早已經淪陷在聶書影的笑容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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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舞會?!聶書影有些無法消化這個消息,畢業舞會?!老天!她差點忘了這碼子事。

  紀知雁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喚回她神遊的魂魄,「書影,你打算邀請人當你的舞伴?」 

  「你猜呢?」聶書影不答反問。

  紀知雁盯著她看了半晌,認真地想了想,才道:「倚時寒。」紀知雁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把握,依她的個性,她只會邀請倚時寒一個人。

  「答對了。」聶書影彈了一下手指,沒想到紀知雁這麼瞭解她!

  可是老實說,她一點把握也沒有,倚時寒對她時好時壞,她猜不透他對自己到底是何種心態,是喜歡她?還是不喜歡她?

  算了,聶書影甩甩頭,暫時不去想那個問題,把注意力轉回紀知雁身上,睇視著她,笑道:「你呢?你要邀請什麼人?」

  「我不知道啦!」紀知雁把邀請卡湊到鼻子前聞了一下,「還沒決定。」

  「伊文?還是慕楓哥?」

  「都不是。」紀知雁神秘兮兮地說。

  喲!黑馬王子出現了?!聶書影目瞪口呆地望著紀知雁,她幾乎都忘了紀知雁有好一段日子沒有上傷心酒店了,原來……原來是交男朋友了。

  「老實招來,誰是你的真命天子?」聶書影感到有些愧對她,為了倚時寒,自己根本就忘了她的存在,更別提知道她交了男朋友的事,「見色忘友」恐怕是聶書影現在最佳寫照。

  紀知雁未語先笑,瞧她容光煥發,神采奕奕,一副標準戀愛中人的模樣,看來她的黑馬王子待她不錯,有了這一點認知以後,聶書影就覺得安心多了。

  「他叫葉奕偉,是建中三年級的學生……」

  聶書影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截口道:「就是以前聯誼載你的那個男生?」

  「就是他。」

  「他對你好不好?」這才是她關心的重點。

  「很好啊!」紀知雁一臉幸福地回答。

  愛情的魔力真是驚人!只不過……為什麼倚時寒還是故我的一派漠然?難道她和他注定無緣?

  不會吧!在她耗費了這麼多的時間、感情之後,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

  「恭喜你,終於找著你的阿娜答了。」聶書影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

  但,她呢?那個該死的大冰塊,他老是忽冷忽熱,她一點也搞不懂,他究竟對她有何感覺?

  「謝謝。」紀知雁頓了一下,詢問道:「你和倚時寒的情形如何了?」

  「還不是老樣子。」聶書影無奈地攤了攤手,雖然她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她還能說些什麼呢?

  「你不後悔?」

  「不後悔?」聶書影毫不猶豫地說出她的感覺,因為她壓根兒不打算放棄,如果最後她能和他成為一對,那她還有什麼好後悔的呢?

  但願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紀知雁由衷地希望聶書影的愛情夢能圓。

  聶書影收拾了一下東西,她必須捷足先登才行。

  紀知雁不甚明白地瞅著她,「你要做什麼?」還有兩節課呢!她幹麼收拾東西?

  「待會兒幫我請假,我要提早到傷心酒店去。」

  「好吧!」紀知雁二十分阿莎力地答應了,她真的可以理解聶書影的心情,不過,光是她瞭解也沒什麼用,重要的是倚時寒肯接受才行,「祝你成功!」

  「謝謝。」聶書影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運氣,「明天見,拜拜。」揮了揮手,她便快步地離開教室。

  倚時寒,我來了。

   


★★★★★★★★★★★★★★★★★★★★★★★★★★★★★

  

  站在吧台內的倚時寒無緣無故地打了個哆嗦,他若有所思地四下瞄了瞄,正好瞧見風伊文又是一副怒髮衝冠地朝他的方向而來。

  倚時寒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看來他的麻煩又來了。

  「喂!你究竟要拖到什麼時候?」

  「什麼?」倚時寒打算裝傻到底。

  風伊文的頭上都快冒出煙來了,「你——難道你對書影一點感覺也?」她的眼噴火地瞪著他。

  「她很可愛。」

  「還有呢?」

  「她很迷人。」倚時寒言不及意地回答,就是不肯說出他對聶書影的感覺。

  風伊文悶哼了兩聲,「你難道不知道她喜歡你?」他的固執可真會把人給逼瘋。

  「慕楓喜歡她,他們才是合適的一對。」倚時寒不作正面回答,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他不想也不願再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掛。 

  風伊文被他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頭頂上還著煙呢!他明明在乎聶書影,在乎得要命,偏偏就是死鴨子嘴硬,怎麼也不肯承認。

  難道他非要等到聶書影心灰意冷地投入別人的懷抱之後,才來後悔不己嗎?那勢必已經太遲了。

  「你認為慕楓和書影是什麼的一對,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書影她本身的意願?什麼人最適合她,她自己知道,你無權替她作決定。」

  倚時寒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他是沒有那項權利;而事實上,他也壓根兒不想讓聶書影去投入別的男人的懷裡,如果他肯誠實地面對自己的話。

  也許他是該好好地想一想了。

  「店裡的事就交給你了。」

  望著倚時寒頎長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風伊文才記起一件重要的事——她根本就還沒答應他呢!這人還真是自動自發。

  風伊文倒了一杯水,打開音響讓一連串優揚的歌聲圍繞整個PUB,她也不禁隨著音樂輕哼了一兩句,雖然倚時寒沒有什麼表示,但是,她看得出來聶書影已經在他的心中佔上一個位置,只希望他不會固執得看不清事實,不會固執得傷透了聶書影的心。

  驀地,有人推門而入。

  風伊文抬眼看去,這一看她訝異地眼珠子都差點凸出來了,怎麼她才想到聶書影,聶書影就出現了?!

  「你不用上課嗎?」

  「我請了兩節課的假。」聶書影的眼睛四下梭巡一番,卻沒瞧見倚時寒的人,「他人呢?」

  「在樓上。」風伊文賊兮兮地露出一抹笑,小聲道:「剛剛我幫你削了他一頓,說得他是面有菜色、啞口無言,如何?不錯吧!」

  聶書影勉強點了點頭,雖然倚時寒是活該挨罵,但是,她會心疼的?!

  風伊文歎了口氣,雖然聶書影沒有明說,不過,她的表情已經很明顯了——她捨不得他挨削。

  「你心疼啦?」

  「沒……沒有啊!我哪有!」聶書影心虛地否定風伊文的猜測,但是,她那微弱的聲音連自己也說服不了,更別說讓風伊文相信了。

  風伊文只是笑了一笑,沒有出聲反駁聶書影的話,反正,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你不是要找他嗎?自個上樓去吧!」

  「哦!」聶書影點了點頭,便筆直地走向吧台右後方的樓梯,一步一步地拾階而上。

  他會在做什麼?他會答應她的邀約嗎?她會不會在他的房間瞧見另一個女人?

  聶書影心中的念頭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轉了好幾圈,但是,猜想畢竟只是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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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這扇再熟悉不過的門扉前,聶書影猶豫了好半晌,手伸手敲了敲門。

  靜靜地等了一會兒,門內仍是一片寂靜,沒任何聲音傳出。

  難道倚時寒出去了?不,不可能,風伊文明明說他在樓上的。

  聶書影知道他一向沒有鎖門的習慣,便十分自動自發地開了門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因為她來過這兒很多次了,向來都是通行無阻的。

  反手關上門,聶書影四處尋找了一下,沒瞧見倚時寒的人影,她想,大概在是他的房間裡吧!

  聶書影盡量放輕動作地開了門,真希望能「湊巧地」撞見他正在更衣,這麼一來,或許他會要求她負責,那麼她就能如願以償地和他在一起了……

  不過,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那種「好康A」不會平白無故地自天上掉下來,她還是別再做白日夢了吧!

  她一開門,就見倚時寒枕著雙手仰躺在床上,「看起來」像是在睡覺。

  「倚時寒,起床了。」聶書影突如其來地大叫一聲,顯然是想把他嚇得摔到床底下去。 

  但床上的倚時寒還是緊閉著雙眼,動也不動一下,看來他的睡功十分了得。

  現在才下午兩點?!大白天的,他在睡什麼覺嘛!真是浪費生命。

  不過,也正因為他浪費生命——在大白天裡睡大頭覺,她才有這個機會好好地、仔細地一次把他看個夠,不在乎「扭」到她的一雙美目。

  聶書影索性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了下來,雙手托著臉頰,一點也不浪費時間地盯著倚時寒猛瞧,並且發揮她的超強耐力,仔細地看、用力地看、目不轉睛地看。

  她猛地歎了一口氣,他真的俊美得過火!

  兩道濃眉微微地上揚,透露出逼人的英氣;原本犀利無情的綠眸,此刻被藏了起來;其下若兩把扇子似的睫毛又密又長又翹,是許多女性夢寐以求的;還有高聳挺直的鼻子和薄而性感的唇瓣,如此出色的五官組合成一張令女人也嫉妒的容顏。

  「你沒事幹麼長得這麼帥呢?」聶書影吐了一口氣,讚歎地自言自語。

  倚時寒仍是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看起來」像是睡得很睡,但是,被眼瞼覆蓋住的眼珠子卻不安分地轉了轉,洩漏出一個事實——他是醒著的。

  而聶書影卻粗心地沒有發現,枉費她才剛仔細地、用力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了。

  聶書影伸出手去,喃喃地道:「摸一下應該不礙事吧?」

  她伸出去的手輕緩地移向倚時寒的俊臉,就在她的手即將要碰到倚時寒那張俊臉的千鈞一髮之際,倚時寒猛地瞪大眼睛直直地看著她,她伸出去的手就這樣停格在半空中,摸也不是,縮也不是。

  挑高眉毛,倚時寒還是盯著她沒有說話,他突然有股想大笑的衝動。

  聶書影猛一回神,迅速地縮回她的手,一張俏臉倏地漲紅了。

  哎呀呀!毀了、毀了,我的形象全毀了,聶書影大感不妙地在心中哀嚎,他這人真是討厭,什麼時候不好睜開眼睛,怎麼偏偏選這種令人尷尬的時候睜開眼睛?

  「呃!我……呃!我剛剛……」聶書影搜遍腦袋,也找不出一個合理的借口來解釋她剛才的行為,乾脆話鋒一轉,來個先聲奪人,「你醒來多久了?」

  倚時寒饒富興味地瞅著她,沒有回答。

  「你幹麼不說話?」聶書影說話時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好像做壞事被逮了個正著的人是他,不是自己。

  倚時寒仍是枕著雙手,淡淡地道:「久得能夠聽見某人的自言自語。」他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期待她的下一個反應。

  「你……」聶書影為之氣結,「你怎麼可以偷聽別人說話?那不道德的。」她只知道她剛剛的自言自語全都被他聽見了,而那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卻壓根兒忘了她是擅闖人家「閨房」的人。

  她站得那麼近,只要他一伸手就能把她拉入懷中了,因此倚時寒來不及思索,一伸手便握住聶書影的手往懷中一帶。

  「啊——」聶書影猝不及防,被他那麼一拉,身體便失去平衡地跌入他的懷中。

  她正想掙扎起身時,倚時寒的聲音卻在她的耳邊響起,「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男人的房間是不能隨便進入的?」

  他呼出的熱氣輕拂過聶書影的耳際,一股前所未有的酥麻感傳遍她全身,他究竟想做什麼?

  其實,這個問題他自己也想知道,他究竟想對聶書影做什麼。

  「什麼?」聶書影迷失在他的懷中,他的氣息包圍著她,這種情景她已經幻想好多次,如今終於讓她如願以償地依偎在他的懷裡,在這一刻,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倚時寒一翻身將她的嬌軀壓在他的身下,刻意冷冷地道:「你不該隨便進入男人的房間。」他又再一次地說明,他必須讓她明白這件事的危險性。

  「為什麼?」聶書影屏息地問。

  她動也不動地躺在他的身下,在這個時刻,她強烈地意識到男女之間的不同,倚時寒結實勁瘦的身體讓她沒由來覺得安全。

  「如果我在此刻要強迫地佔有你,你該怎麼辦?」他裝出猙獰的樣子來,但即使是面目猙獰的他仍是美得像惡魔。

  「我會很高興。」聶書影不經大腦思考地就道。

  「什麼?」她的話像是平地一聲雷,轟得倚時寒一愣一愣地,他沒聽錯吧?!她的回答是——我會很高興?!她會很高興與他要……佔有他的身體?

  倚時寒挫敗地埋首在聶書影的頸窩處,嗅著她身上特有的淡香,潛伏在他體內多年的情慾也為之蠢蠢欲動,他真的捨不得挪開身體,真想就這樣躺到地老天荒。

  見鬼了,他怎麼會有這種反應?而且對像居然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他一定是不正常了,不然,怎麼會……是啊!他一定是秀逗了。

  倚時寒微一使力地翻開身去,在床沿坐了起來,「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他極力令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會太怪異。

  他的撤離讓聶書影沒由來得感到失落,她也起身坐在他的身邊,怯怯地開口道:「兩個星期後我們學校要舉辦一場畢業舞會,我……我希望你……你能當我的舞伴。」

  「哦?」倚時寒的視線轉移到聶書影的臉上,「為什麼不找慕楓?我想他會很樂意為你效勞的。」他不經思考,直覺反應地便想到慕楓。

  「我只要你的答覆。」

  「我不知道有沒有空。」倚時寒想直接地拒絕她,可是,他竟然硬不下心來,而這一個發現令他錯愕。

  聶書影倏地起身衝了出去。

  「書——」倚時寒本想出聲叫她,想想隨即又作罷,就讓她生他的氣好了,如此一來,他也可以不用再受煎熬。

  可是,不一會兒,聶書影又走了回來,只不過她的手上多了一張式樣十分別致的卡片。

  她走到他的面前,將手中的卡片遞到他的手上,清澈的雙眸之中儘是希冀,「我真的希望你會來。」

  倚時寒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之後,他仍是無法決定該不該去,緊抿著的薄唇像是縫上線一般,連一個字也吝於吐出。

  聶書影主動地摟住他的脖子,以她的唇去輕碰了他的,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撤退。

  「再見,我回家了。」拋下這一句話,她便一溜煙的跑了,留下愕然的木頭人——倚時寒。

  倚時寒不敢置信地愣住了,聶書影居然主動地親了他?這……這太不可思議了!他摸摸唇怔忡地出了神,他的唇上還留著那種觸感,一個吻不該只是單純的唇與唇的相碰罷了,如果時光能倒流,他會……他會與她好好地……

  倚時寒突然震驚地瞪大眼睛,他居然想好好地吻一吻聶書影?!這太荒謬了,

  倚時寒的眉頭打了個結,眸中儘是詫異,顯然他尚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知從何時起,聶書影已經成功地佔據了他的心。

  望著手中的邀請卡,他感到非常非常地為難,眉頭也更是攢緊,她今天的表示已經夠明白了,只要他不確定他真的能給她幸福,而不會再令她遭受不幸。

  聶書影那張滿是期盼的小臉再度浮現在倚時寒的眼前,兩星期後的畢業舞會,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

  

  倚敬辰伸了個懶腰,心想,聶書影這丫頭有好一陣子沒來找他打打籃球了,害得他行動變遲緩了,想當初他們還是因為籃球才相識的?!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麼?

  驀地,腦中靈光一閃,他記起了聶書影曾告訴他的事——她迷上了傷心酒店的老闆,莫非她是為了那個老闆?

  哎!為什麼他的週遭全是一些重色輕友的傢伙?真是!

  樓梯上響起腳步聲,倚敬辰用眼角瞄了一下,就見來人是紀左司。

  紀左司苦著一張臉步下樓來,任誰也看得出他臉上那特大號的「愁」字。

  「幹麼哭喪著一張臉?」倚敬辰基於同類的情誼,不得不出聲問。

  「我……我……」

  「別你呀我的,有許快說,有屁快放。」倚敬辰換了一個坐姿,準備聽聽紀左司的苦處。

  紀左司張了張口,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倚敬辰沒好氣地道:「你暫時失聲了不成?」他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沒空陪紀左司在此窮蘑菇,下午兩點還有場會議要主持呢!

  「沒事,沒事。」紀左司搖了搖頭,他真的是有口難言啊!他總不能到處去宣傳他弟弟不能生育的消息吧!

  自從狄霏把這件事告訴他以後,他就一直煩惱到現在,可是,他還是沒有找出解決之道。

  紀家的香火不能斷,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縱使他再如何不願結婚,也得有個孩子傳子嗣才行。

  紀左司不耐地爬了爬頭髮,這豈不是強人所難嗎?不結婚怎麼生孩子?哪女人願意沒名沒分地替人生孩子呢?

  倚敬辰漾起一抹招牌笑容,好心地提醒他,「別再虐待你的頭髮了,否則,在不久的將來,你就會變得很『亮』麗。」

  「你說什麼?」紀左司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再這樣殘害你的頭髮,遲早有一天你的頭髮會掉光的,到時候你不就變得很『亮』麗了!」

  「謝謝你的忠告。」紀左司嘲諷地道。

  「不客氣。」倚敬辰一點也不以為意,其實他知道紀左司的煩惱,大嫂曾經把一切告訴過他,但是,他真的無能為力,畢竟他此刻也是自身難保了。

  若是他敢洩漏一字半句,那麼他未來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喂——我有消息宣佈。」倚擎天懶得爬梯,乾脆自上面一躍而下,「而且,是大消息哦!」瞧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倒還是引起倚敬辰和紀左司的注意了。

  倚敬辰笑了笑,戲謔地說:「怎麼?你瞧見母豬在天上飛了嗎?」

  他在說哪國的神話?倚擎天給了他一記特大號的衛生眼,莫可奈何地呻吟道:「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倚擎天不自覺地搖搖頭,也只有他才會說出這種令人噴飯的話來。

  「我是很正經的啊!」倚敬辰一臉無辜的說,「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倚擎天翻了翻白眼,他真是拿倚敬辰沒轍,「你——」

  紀左司不得不提醒倚擎天,「你不是有消息要宣佈嗎?」他再不趕緊導入正題,恐怕等到鬍子打結也聽不到他那個所謂的大消息。」

  「對哦!你不說我倒忘了呢!」

  紀左司暫時拋下他的煩惱,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斜睨著倚擎天。

  倚擎天伸手捶了紀左司一拳,警告地說:「好歹我還是族裡現任的先知,你多多少少得尊重我一下。」

  「尊重,偉大的先知。」

  「這還差不多。」倚擎天滿意地點了下頭。

  倚敬辰誇張地歎了口氣,叫道:「老頭子,你得了老人癡呆症不成?」

  「我哪有!」倚擎天哇哇大叫,倚敬辰怎麼可以這麼毀謗他,他可是人狼一族的先知?!地位崇高的先知?!

  「不然,你怎麼老是忘記你的重點?你到底要告訴我們什麼大消息?」倚敬辰再次點醒他。

  「都是你們害我的。」倚擎天喊道。

  又來了,紀左司實在受不了了。

  不待倚時寒和紀左司再度抗議,倚擎天趕緊聲調一整,正色道:「我感覺到時寒的動向了。」

  「真的?!」他們兩人異口同聲地問,「他在哪裡?」

  「台北市。」

  倚敬辰和紀左司聞言,馬上陷入沉思,這整個台北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若真要找一個刻意躲起來的人,那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呢!於是兩人不約而同地齊將目光調向倚擎天。

  倚擎天察覺他們兩人全都目光炯炯地瞪著他,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拳。」所以,他最好趕快解釋。」

  「他的紅鸞星動了,所以,短期之內我們不要去打擾他,快則一個月,慢則三個月,他就會帶著老婆回家探親了。」倚擎天胸有成竹地說,他這個先知的名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是嗎?」倚敬辰一臉的不信。

  「當然。」倚擎天毫不遲疑地答。

  「時寒的老婆叫什麼名字?」倚敬辰不死心地又問。

  「我不知道。」

  聞言,倚敬辰的眼珠子差點凸出眼眶掉下來,這算哪門子的回答?

  倚擎天則逕自一派優閒地蹺起二郎腿,反正,只要知道倚時寒的下落,他也算是不負王上所托了。

  「那時寒和他的老婆都愛著彼此嗎?」倚敬辰也只好退而求其次。

  「沒錯。」倚擎天用著看怪物般的眼神看倚敬辰,很好奇他怎麼會問出這種白癡問題,以倚時寒的個性,他不會娶不愛的女人為妻的。

  「那就好。」倚敬辰安下心來,他由衷地希望倚時寒能解開心結,過著快樂的日子。 

  紀左司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的處境,為紀家傳宗接代的責任落在他的身上,可真是大大地為難他了,生孩子?

  哎!為什麼男人不能生孩子呢?為什麼紀右司竟會不能生育?而他和紀右司是同卵的雙胞胎,或許他也一樣。

  他最好改天找個時間去作一下檢查好了,嗯!就這麼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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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陸芝雯正在批改學生的作業,卻聽見聶書影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了出來,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聶書影是正在哼著歌,顯然女兒今天心情很好。

  也難怪嘛!熬了三年,終於是要畢業了……

  但是,陸芝雯不得不想及一點,畢業舞會也已近在眼前了,聶書影勢必是邀請她的心上人了。

  哄!哄!哄!連歎三聲,表示她此刻正有極度的煩惱,不知該如何是好。

  在一旁看著商業雜誌的沈浩偉聞聲,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笑道:「芝雯,你別操心,小影已經長大了,她會照顧她自己的。」

  「可是……」

  「兒孫自有兒孫福,況且,小影聰明得緊,不會輕易受騙的。」沈浩偉淡淡地道。

  沈浩偉的聲音有股奇異的力量,竟能撫去盤踞在陸芝雯心頭的煩躁,讓她沐浴在前所未有的輕鬆之中。

  沈浩偉又補充了一點,「而且我大概知道小影暗戀的對象是誰……」

  陸芝雯打斷了他的話,「是誰?」

  「倚時寒,倚氏集團總裁的弟弟,開了一家PUB叫傷心酒店。」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可是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不得不小心一些,如果可能,她會把那倚時寒抓起來嚴刑逼供一番的。

  「不知道。」沈浩偉老實地說,「他給人一種很酷的感覺,而且不苟言笑,沒有人可以猜得出他的心思;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至今,他猶記得倚時寒那冷酷犀利的目光。

  「哦。」陸芝雯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她倒想見見這個男人。

  「不過……」沈浩偉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開門聲給打斷,他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出現了。

  聶書影身著一件淡紫色的小禮服自她的房間走了出來,在母親及沈叔的面前轉了一圈,笑問:「好看嗎?」

  陸芝雯笑著點頭,她的小公主已經長大了。

  沈浩偉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道:「好看極了。」絲毫不掩飾他眼中的讚賞之色,「恐怕舞會當天會有一大票的男孩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聶書影紅了紅臉,「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況且……」她故意停頓了一下。

  「況且什麼?」沈浩偉不讓她失望地問道。

  「況且,在你的眼中充其量我也只能算是第二大美人而已。」聶書影笑盈盈地將臉湊到他面前,眼光還有意無意地瞟向一旁的母親,「對嗎?」

  察覺她意有所指的目光,沈浩偉忍不住笑了出聲,「沒錯,我心目中的第一號美女人選除了你母親以外,不作第二人想。」

  聞言陸芝雯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

  打鐵就要趁熱,這個道理聶書影也是懂的,「那你什麼時候才要娶我媽啊?」

  此言一出,陸芝雯原本略紅的臉立即像成熟的柿子般,紅透了。

  小影一向不按牌理出牌,但是,她卻也沒有料到小影會代她向沈浩偉逼婚!……這真是……哎!

  天底下有哪個女兒如此急著把母親推銷出去的?陸芝雯又搖搖頭。

  沈浩偉反倒是老神在在地回道:「那得看你媽什麼時候肯答應我的求婚囉!」語畢,還特意朝陸芝雯眨了眨眼睛。 

  聶書影皺了皺眉頭,「一定是你不夠努力。」她老成地說,「要想把到馬子是必須下點功夫,花點心思的。」她說話的樣子活像是個情場老手。

  「是,是,我會改進的。」沈浩偉忍住笑地說。

  陸芝雯哭笑不得地聽著他們兩人的你來我往,而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她反而沒有發言權,把?馬子?

  她莫可奈何地看著她的寶貝女兒,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小影會用把馬子來形容別人對她母親的追求,這也算是一種創意吧!

  「小影——」陸芝雯不得不出聲,若是她再保持沉默的話,只怕下一刻就被女兒給賣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說話就是了嘛!不過,至少也得讓我把最後一句話說完吧!」聶書影的腳步輕輕地移向她的房門,打算說完最後一句話就「落跑」,「媽,沈叔已經不年輕了,如果你還想增產報國的話,最好趁早,不然,年紀愈大,原料愈差。」說完,果然飛也似的衝了出動去。

  沈浩偉在心中都已經笑得腸子打結了,只不過表面上還得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陸芝雯臉上的紅潮則一直沒褪過。

  移至陸芝雯身前,沈浩偉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美麗的容顏,輕聲吐出,「嫁給我吧!讓我照顧你們母女倆。」他是該再加點油。

  「我……」陸芝雯欲言雙止,沈浩偉為她付出那麼多,她又不是木頭人,怎麼會無動於衷,只是……那一個「好」字卻始終說不出口。

  此際房門突然又被打了開來,一顆腦袋探了出來,嚷道:「趕快答應啊!」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快呀!」

  陸芝雯看看身前的沈浩偉,復將目光投向聶書影急躁的小臉,也許他的肩膀是她最終的依靠,他的胸膛是最安全的避風港,她獨自支撐這個家多年,也該是她卸下重擔的時候了。

  「快答應,快呀!」聶書影在一旁搖旗吶喊。

  陸芝雯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把頭點了點,「好,我答應。」

  終於是讓他等到了,沈浩偉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聶書影早已脫下那一件小禮服,換上輕便的白色削肩連身長裙,襯托出她修長的身材。

  她像只彩蝶似的飛進沈浩偉寬闊的懷裡,叫道:「呀呼!太棒了,媽媽終於答應了。」

  「謝謝你的鼎力相助。」沈浩偉一直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般。

  「不用客氣啊!爸爸!」聶書影一點也不勉強地改口道,這是她期盼已久的結果,眸光微微流轉,隨即十分識相地拍拍屁股準備走人,「我還有事,不妨礙兩位了,拜拜。」她踩著輕快的步伐離開,把時間留給需要的人。

   


★★★★★★★★★★★★★★★★★★★★★★★★★★★★★

  

  風伊文快氣瘋了,畢業舞會的日期已經逼近,她真不敢相信倚時寒竟然固執若此,死也不肯開口回答她的問題。

  幸好此刻她是在倚時寒的屋子裡,否則,怕不早已被當成神經病送進龍發堂了。

  因為在外人看來,風伊文正在對一隻「大狗」鬼吼鬼叫,吼得臉紅、耳赤、脖子粗,還差點腦中風。

  昨天是農曆十五號,也就是月圓之日,在農曆每個月的十五號,每一個人狼都會變身成狼,她——風伊文也一樣。

  只不過,瞧倚時寒那模樣似乎仍不打算恢復人形,所以也沒有人猜得到,那只「大狗」就是倚時寒。

  倚時寒的全副精神都投注在電視熒幕上,完全無視於身邊的風伊文,當她是個隱形人一般。

  「你到底是去不去?」風伊文捺著性子再問一次。

  去哪裡?倚時寒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心中倒是十分納悶。

  她就這麼渺小不成?風伊文索性橫跨一大步,完全擋住了倚時寒的視線,「你既然收下了人家的邀請卡,就應該出席那一場畢業舞會。」

  倚時寒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是聶書影當說客而來!大不了將邀請卡還給聶書影,讓她去邀請別的男子當她的舞伴就是了。

  可是,他為什麼一點也不喜歡那個主意?他無法忍受聶書影依偎在另一個男人懷裡,但是,他卻又害怕愛上她,怕他不能好好地保護她,更怕會失去她。

  驀地,門上傳來「叩叩」的敲門聲。

  「有人來了。」風伊文自言自語地走去開門,「會是誰呢?」

  門一開,站在門外的是聶書影。

  「嗨!呃,時寒在嗎?」聶書影似乎沒有料到會在這兒碰見風伊文。

  「他……呃……他……」風伊文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了也的問題。

  「他不在嗎?」聶書影探頭望著向屋內。

  「進來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風伊文乾脆不回答,側開身體讓她進屋裡來,「怎麼有空過來?」

  「沒事啦!」聶書影聳聳肩,驀地,她的視線停在屋內的一隻「大狗」身上,「好大的狗!」她張大嘴巴,老實說,她還不曾親眼見過這麼大的狗。

  風伊文撇了撇嘴角,太帥了,就讓他們兩個獨處吧!反正,聶書影遲早都得適應倚時寒的另一種模樣。

  「它叫什麼名字?是時寒養的嗎?會不會咬人啊?」聶書影雙眼發光地盯著那一隻「大狗」,一口氣問了她幾個問題。

  「它叫吉米,很乖的。」

  倏地,聶書影興奮地叫道:「牠在看電視?!」

  「嗯!」風伊文不懷好意地笑了笑,無視於那只「大狗」——倚時寒投射過來的凶狠目光,繼續說了下去,「你就在這兒等他回來吧!」

  「他在哪裡?」

  「我不知道,也許去買東西吧!」

  「哦!」聶書影點點頭。

  風伊文賊賊地笑了,倚時寒投去得意的目光,頗有「你能奈我何」的意味,「我得下去照顧店裡的生活,吉米就麻煩你看一下了。」

  「沒問題。」聶書影又看了「大狗」一眼。

  不知怎麼的,她總覺得吉米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是倚時寒,就連那少見的綠眸和冷漠的目光也如出一轍,但是,人和狗?

  聶書影搖搖頭,甩開腦中那個荒謬的念頭,一回頭,卻發現風伊文已經下樓去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吉米,討好地笑道:「吉米,我是書影,是你的主人的……女朋友,我們可以做個朋友嗎?」自稱是倚時寒的女朋友似乎是有些大膽,不過,她可是她的目標呢!現何況狗又不會說話,沒有人會知道的?

  他的女朋友?!倚時寒好笑地側著頭望著聶書影,他不知道她竟有和狗說話的習慣,更沒料到她會自稱是他的女友。

  不過,他並不討厭,甚至……是有些喜歡的。

  聶書影試探地伸出手,輕輕地摸了「大狗」一下,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定下來,她還真怕吉米會張嘴巴咬她一口。

  「你的主人上哪兒去了呢?」她像是在自問,不過,更像是在問狗。

  我就在你的面前,倚時寒無聲地道,他真的被風伊文給整慘了,只希望聶書影不會真要等到他回來才好,否則,他可就無所遁形了。

  聶書影拉來一張椅子在吉米面前坐定,仔細地打量起它來,它好像跟一般的狗不太一樣,不是因為它的巨大體型,而是它渾身散發的那一股有若王者不可侵犯的氣勢。

  狗中之王?聶書影不禁啞然失笑,果真是有其主人必有其狗!倚時寒的冷漠和特異的氣質,她已經經歷過,沒想到他的狗也是這麼酷!

  「你渴了嗎?我倒茶給你喝哦!」她可不想虐待心上人的狗,便起身走向茶几倒了杯茶又走回吉米面前。

  我一點也不渴,只要你快點離開,倚時寒在心中無聲地道。

  聶書影見吉米高傲地別開頭,瞧也不瞧她手中的茶一眼,她也只好作罷。

  他會上哪兒去了?她的畢業舞會他會去嗎?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出現在她的腦子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聶書影一點也沒有要離去的意思,顯然是非要等到倚時寒回來不可了。

  他真服了她的耐心,可總不能這樣一直耗下去吧!打定主意,倚時寒自椅子上一躍而下,逕自朝他的臥室走去。

  「吉米,吉米,」聶書影察覺吉米的移動,也趕緊起身尾隨在它的身後走進時寒的房間,她必須好好地看著吉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倚時寒又吐了口氣,事已至此,他恐是無法擺脫她了。

  也好!就讓她看看真正的他,說不定從此的以後她會怕得連PUB也不敢來了。

  聶書影隔了一小段距離,一臉戒備地盯著吉米。

  啥!她詫異地眨眨眼睛,她是不是眼花了,不然,她怎麼會看見吉米身上灰色的毛好像漸漸變短了?!

  聶書影目瞪口呆地瞧著這一切,腦中一片渾噩,她無法相信自己現在所看見的一切,這是在做夢嗎?

  當吉米完全變身之後,「他」儼然是個人的樣子,而且還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那眉、那眼、那鼻、那唇,都是那麼好看,組合而成的一張臉更是美得……

  咦!這個輪廓似乎有些熟悉……啊!是倚時寒!

  沒錯,是倚時寒,那一張臉她永遠也不會認錯;但——吉米、倚時寒?

  聶書影很難在兩者之間劃上一個等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很難消化這個事實,只能怔怔地盯著倚時寒猛瞧,動也不動。

  倚時寒扯了扯嘴角,嘲諷地道:「看夠了嗎?」

  「啊——」聶書影發出一聲尖叫,「你是人是妖?」

  看吧!她也和一般人一樣,無法接受他的真面目,哼!妖怪?太抬舉他一吧!倚時寒此時真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把倚時寒還給我,你這個臭妖怪!」聶書影一想及倚時寒可能出了意外,可能被眼前這個化成他的模樣的妖怪給打傷了,她就滿心悲慟,不顧自己安危地衝上前去,迎頭就給他一頓拳打腳踢,「把時寒還給我!」

  什麼跟什麼嘛!倚時寒一時措手不及,和聶書影雙雙跌在床上。

  「我就是倚時寒。」倚時寒連忙捉住她的手,原來她把他當妖魔鬼怪了!而她為了他竟不顧自身的安全……

  「你?!」聶書影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姿勢「有點」曖昧,「不可能的,你會……會變成狗?!」語畢,她又想動腳狠踹他。

  「那是狼,不是狗。」

  聶書影聞言動作一頓。

  倚時寒又補上一句,「我是人狼一族的成員,是人也是狼。」

  人狼?!「啊——」聶書影又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自他身上彈起。

  這會兒她該會連跑帶爬離開這裡了吧?在親眼目擊他的變身過程之後,倚時寒閉上眼,等著承受這痛苦的一刻。

  「你快點起來穿衣服啦!」聶書影漲紅了臉,迅速地轉過身去。

  她沒走?倚時寒聞言睜開眼睛來,望著她的背影,心中的某一個角落正慢慢地陷落,他從容地起身,從床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套回自己的身上。

  「你可以轉過身來了。」說完,他舉步走出房間,邁向廚房。

  聶書影亦步亦趨地緊跟在他的身後。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倚時寒真的很高興,因為聶書影並未如他所想像的落荒而逃。

  他倒了兩杯咖啡,遞給她一杯。

  聶書影露出燦爛的笑容,問:「我以為人狼只是一個名詞,沒想到你們真的存在,你們能和普通人結婚嗎?」

  「可以,你問這個做什麼?」倚時寒搞不懂她在想些什麼。

  「你剛剛沒穿衣服。」她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話,他的身材真棒得沒話說。

  「那又如何?」倚時寒雖然不知道她的目的,但仍是不改那一派沉穩的態度,他又啜了口咖啡。

  「我會負責的。」

  才喝下的那一口咖啡梗在喉嚨中,他被嗆了個正著,不停地猛咳著。

  剛剛聶書影說什麼來著?她會負責?!這……這……倚時寒咳得連眼淚都冒出來了。

  聶書影輕輕地拍著他的背,詢問道:「你還好吧?」一張俏臉上寫滿擔憂。

  「還好,我沒事了。」順過氣後,他訝異地打量她,他真是太小看她了。

  聶書影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又沒有穿反,也沒有破一個洞,他幹麼盯著她直瞧,「你在看什麼?」

  「看你啊!」倚時寒簡潔地道。

  或許他已經有一點點喜歡她了,聶書影興奮得差點飛上天了。

  「你剛剛說要負什麼責。」 

  聶書影理直氣壯地道:「我剛剛看到了你的裸體,所以,我必須向你負責。」難得有這個機會可以賴上他,就算是白的,她也會把它說成黑的。

  「你要怎麼負責?」倚時寒好笑地瞅著她,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

  聶書影思忖了一下,才道:「我們結婚吧!」

  倚時寒忍俊不住,爆出一陣大笑,是不是他把自己封閉得太久了?或者是聶書影太過於與眾不同?教他的笑有點一發不可收拾。

  聶書影呆呆地看著他,冷酷的倚時寒笑了?!雖然不清楚他大笑的原因,但是,她也情不自禁地跟著他笑了。

  倚時寒止住笑,清了清喉嚨,「書影,我們不可能結婚的,難道你不怕我嗎?」若要嚇退她,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不怕。」聶書影挺起胸,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他。

  照這等情形看來,她的確是不怕他,而且是一點也不怕他。

  雖然她不小心看見了他的裸體,卻也沒有道理因為這樣,他們兩人就必須綁在一起。

  「我們沒有結婚的必要。」倚時寒說出自己心中的結論。 

  聶書影的臉色因他的話而一黯,他還是無法敞開心胸來接受她,他還不曾愛上她,但是,她不會放棄的。

  「我這個人是很有責任感的,我不會逃避我該負起的責任。」

  這世界全反了不成?倚時寒揉了揉眉間,瞧聶書影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他一想到要讓她打消那個念頭是何等的困難,他的頭便隱隱作疼。

  「我真的不介意你看了我的裸體。」為了要讓她打消主意,他不得不這麼說。

  怎麼?他有暴露狂不成?!聶書影對他的話有些訝異,但仍是堅持著自己的原則。

  「可是,我介意啊!」她腦海裡有一個主意漸漸成形了。

  倚時寒真恨不得他現在就暈倒算了,可是,那比登天還難,他乾脆單刀直入地問:「你要如何才肯打消和我結婚的念頭?」

  聶書影在心中竊笑不已,他果然如他所願地問了這麼一句,可是,她她才不會告訴他,她永遠也不可能打消和他結婚的念頭。

  沒錯,她會糾纏他一輩子。

  「有一個方法可以讓我打消和你結婚的念頭。」聶書影正經八百地說。

  「什麼方法?」倚時寒迫不及待地問。

  聶書影的心被他迫不及等想擺脫她的態度給狠狠地刺傷了,雖然她早已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但,仍是止不住心裡一陣一陣的疼痛。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你只要在PUB裡表演一場脫衣秀,那我就不再提結婚這事。」

  開……開什麼玩笑!要他在PUB裡表演脫衣秀!倚時寒真的是被她打敗了。全天下恐怕也只有她聶書影能整得他啼笑皆非。

  「如何?」聶書影好以暇地等著他的答覆。

  倚時寒露出一抹苦笑,「我考慮考慮。」

  他不可能到PUB裡去表演脫衣秀的,若真要叫他去,那他還不如上吊自殺算了;可是,教他和聶書影結婚……

  哎!這真是教他左右為難。

  聶書影一口氣喝完咖啡,水靈靈的大眼睛中閃著惡作劇的光芒。

  「其實除了表演脫衣秀和娶我之外,你還有第三條路可走。」聶書影起身移向大門口。

  聶書影已經隨時隨地準備好拔腿狂奔了,因為她知道在他聽完自己將要說出口的話之後,恐怕會忍不住想扭斷她纖細白皙的脖子。

  倚時寒太過於專注在他的麻煩上,以至於沒有瞧見聶書影的動作,聞言不疑有他地接口道:「第三條路是什麼?」他的心中又燃起一小撮的希望之火。

  聶書影的臉上漾著大大的笑容,回答道:「第三條路就是……」她故意吊他的胃口。

  「是什麼?」

  「就是你嫁給我囉!」她的笑容更加燦爛。

  他霎時反應不過來,只能瞠目結舌地瞪著聶書影,她居然說……要他嫁給她?

  她的話像炸彈似的轟得倚時寒一愣一愣的。

  聶書影打開門,「我明天再來聽你的回答,拜拜!」語畢,她趕緊一溜煙地跑了。

  愛情誠可貴,逃命更重要。

  過了半晌,倚時寒才發覺一點——他被耍了!那個十九歲的小丫頭顯然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裡;不過,他卻一點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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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伊文優閒地在PUB裡晃來晃去,現在她可是大「閒」人一個,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人會管她,而這會兒倚時寒大概忙得不可開交吧!

  想及此,她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機智來了,不知道樓上有什麼進展?

  風伊文直覺地回身朝樓梯口看去,冷不防的有一抹影子自樓梯上衝下來,直直地朝她撲了上來,兩人就這麼跌成一團。

  「哎喲!」

  「哎喲!」

  兩人同時呻吟出聲。

  風伊文看清跌在她身上的人之後,好奇地問道:「書影,你幹麼像無頭蒼蠅似的橫衝直撞?」便探頭往梯頂端望去,又沒人在追她!奇怪了!

  聶書影怔怔地盯著風伊文,沒有聽見風伊文的問話,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風伊文是女孩子……風伊文是女孩子……這一個念頭不斷地在她的腦袋中重複著。

  她無法令自己相信,風伊文居然是女的?!可是,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在剛才跌倒的時候,她不小心碰到了風伊文的胸部。

  她敢發誓,那絕對是胸部,而不是男人那撈什子的胸肌。

  風伊文狐疑地著聶書影,她該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

  風伊文伸手在聶書影面前晃了晃,笑道:「魂歸來兮,聶書影,魂歸來兮。」

  「你——」聶書影的話還說不到一半便被風伊文打斷了。

  「你打算幫我們拖地嗎?」風伊文伸手將她自地上拉了起來,拋下一句:「阿洛,我出去一下。」然後就拉著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卻沒料到她的這個舉動,讓店裡大部分的年輕女孩露出傷心、失望的神色,她們全都認為風流倜儻、溫柔親切的風伊文有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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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風伊文拉著聶書影找了間咖啡廳坐下來。

  「你是女的。」聶書影開門見山、毫不拐彎抹角地問。

  「是啊!我媽把我生下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是女的了。」岡伊文笑笑,也坦承不諱,反正,她天生是個女人,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為什麼每個人都以為你是男的?」聶書影可沒忘記店裡服務生跟她稱兄道弟的情形。

  「那是他們的自以為是,再加上我又懶得解釋,所以,除了時寒以外,沒人知道這件事。」風伊文一副漠不在乎地攤了攤手。

  「你和時寒認識很久了嗎?」聶書影脫口問。

  她並不想這麼小家子氣的,但是,她克制不住心裡的擔憂,風伊文比他漂亮,也比她更瞭解倚時寒,如果風伊文也喜歡倚時寒的話,她是爭不過的。

  風伊文拿了塊蛋糕送進口中,慢慢地咀嚼著,她真佩服聶書影的想像力。

  「我們從小就認識了。」風伊文瞧見她眼裡的擔憂。

  青梅竹馬?!聶書影的心又往下沉了,他們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她憑什麼介入?倚時寒又怎麼可能捨棄美麗的風伊文,而選擇她?

  風伊文三兩下就把一塊黑森林蛋糕給解決了,她不忍見聶書影再這麼煩惱下去,只好大發慈悲地道:「我們就像兄妹一樣,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對他沒興趣。」

  「你……」聶書影的臉因看穿心思而漲得通紅,她覺得有些對不起風伊文,可是,她那一顆懸著的心卻因風伊文的保證而定了下來。

  「是不是覺得對不起我?」風伊文爽朗地笑了笑。

  「嗯。」聶書影老實地點點頭,「我不該不相信你的。」

  風伊文沉吟了一下,才道:「我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

  「怎麼做?」

  「請我吃一塊黑森林蛋糕,如何?」風伊文一本正經地說。

  「沒問題。」聶書影一口答應。

  風伊文立刻招來服務生,又點了一塊黑森林蛋糕後,就雙手抱胸地打量著坐在對面的聶書影。

  聶書影被她看得渾身不對勁,「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難道你今天下午和他在一起,沒有發現什麼嗎?」

  聶書影湊上前,小聲地道:「你和時寒一樣有一雙翠綠色的眸子,難道你也是他的同類?」

  「答對了。」風伊文也學她小聲地說。

  聶書影很好奇,為什麼倚時寒這麼冷漠,並且拒絕所有感情上的牽連?是不是真的如她所猜測的一般,他曾經在感情上受過傷?

  這時,服務生送上風伊文點的黑森林蛋糕,只不過多了一塊。

  女服務生朝風伊文露出笑容,「請你吃。」

  「謝謝。」風伊文回以一笑,這種事她遇過很多次,早就習以為常了。

  等女服務生離去之後,聶書影才打趣地道:「喲!不錯嘛!有美女請你吃東西?!」

  風伊文苦笑道:「別糗我了。」她也希望自己像個女人,只是,她扮不來那種文靜柔弱的樣子。

  這並不是她的錯,她天生就是如此。她沒有必要,也不想作任何改變。

  「你不吃嗎?」風伊文將其中一塊推至聶書影的面前,「很好吃的,試試看。」

  「我吃不下,謝謝。」

  風伊文的動作一頓,含笑道:「你還想知道什麼事?儘管問吧!我一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十分阿莎力地允諾,反正,聶書影的問題一定離不開倚時寒。

  聶書影雙手托著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風伊文,「真的可以問?」倚時寒很少提起他自己的事,所以,她很想多瞭解他一些。

  「當然。」風伊文肯定地說,她知道此舉或許會引來倚時寒的責難,不過,她認為是值得的。

  「他以前就是這麼冷漠嗎?」

  風伊文歎息了一聲,將過往的事情一一向聶書影吐露,倚時寒背負著太多的自責,致使他自己過得這麼不快樂,已經這麼多年,夠了,她希望聶書影能改變倚時寒。

  聶書影聽完風伊文的敘述,明亮的雙眸已蒙上一層霧氣,她心疼他的遭遇,也更堅定她愛他的心。

  她會讓倚時寒恢復昔日的樣子,她發誓。

   


★★★★★★★★★★★★★★★★★★★★★★★★★★★★★

  

  現在才清晨六點而已!聶書影便已提著燒餅油條直闖倚時寒的住處。 

  她從不曾這麼早起的,由此可見,倚時寒的魅力真是驚人!

  聶書影哼著歌把她帶來的早點全擺上餐桌,經過昨天和風伊文一番深談之後,她更瞭解倚時寒了,知道在他那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顆熾熱、善良的心,她會幫他尋回昔日笑顏的,不過,首先得解開他的心結。

  她踩著輕快的步伐邁向倚時寒的「閨房」。

  「大懶豬,起床了。」聶書影拉住棉被用力地一掀。

  倚時寒睜開眼睛瞄了一眼鬧鐘,才六點十分?!昨天晚上他因為聶書影出的難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怎麼這個始作俑者一大早就來擾人清夢?惡夢啊!惡夢!

  「你找我有事?」他打了個呵欠,不情不願地下了床,因為他瞭解她一向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個性。

  聶書影甜甜地一笑,說道:「你先去洗臉刷牙,然後,我們再一起吃早點。」

  吃早點?!倚時寒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她一大早過來把他自床上挖起來,就只為了吃早點?!

  聶書影把他推向浴室,「快點,我等會兒還要上課呢!」

  不過,她的話只說了一半,她此行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聽取他的回答。

  倚時寒搖搖頭走進浴室梳洗,看來他是擺脫不了她了。

  聶書影就這樣直挺挺地杵在浴室門口盯著倚時寒的背影,這樣的一個好男人,她是怎麼樣也不會放棄他的。

  倚時寒迅速地梳洗完畢後,一轉身,立即對上聶書影發直的雙眼。

  他咳了一下,道:「你還看不夠嗎?」昨天他的身體才被她看過而已,她不會那麼健忘吧?

  聶書影不好意思地搖搖頭,若真要她說的話,那麼她的答案是——她永遠也看不夠!

  不過,她可不是色女,可也不是每個男人的裸體她都願意看的,所以他應該感到很榮幸的。

  「呃……吃早點吧!我快餓扁了。」她迅速地轉移話題。

  倚時寒沒有異議地也舉步走向餐桌。

  聶書影一邊吃著燒餅油條,一邊偷瞄著倚時寒,為什麼不論何時他看起來都是英俊?即使他的眼睛下方出現了淡淡的黑影,他仍是最英俊的熊貓。

  倚時寒又打了個呵欠,他現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這個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後天晚上的畢業舞會你會出席嗎?」聶書影說出她今天來這兒的主要目的之一。

  倚時寒這時才想起了被他放置在房間抽屜的邀請卡,他是該把邀請卡還給聶書影的,可是,他卻依舊端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大概是屁股粘住了。

  聶書影見他沒有回答,失望的神色在她的臉上一閃而逝,隨即她又恢復原來的笑顏。

  只不過倚時寒卻已經瞧見了在她臉上一閃而逝的失望,他竟……他竟為她感到心疼!

  「如果我有空的話。」這已經是他最大的限度了。

  「一言為定。」聶書影朝他伸出小指。

  倚時寒別無選擇地和她勾勾手指頭,「一言為定。」他沒有發覺他已經為她作了許多改變,也沒有發覺他已經習慣有她的騷擾了。

  喝了一口豆漿,聶書影的臉上又綻放出一抹近似邪惡的微笑。

  倚時寒看得毛骨悚然,她的笑突然讓他有頭皮發麻的感覺,她究竟有何打算。

  「你決定了嗎?」聶書影笑靨如花地道出她來這兒的第二個主要目的。

  「決定什麼?」他決定裝蒜。

  「昨天的事嘛!」

  「昨天有什麼事嗎?」倚時寒裝出一臉茫然樣。

  好演技!聶書影在心中替他喝采,不過,很可惜她不會上當。

  「你是要娶我呢?還是表演脫衣秀?」聶書影側著頭看他,「或者你嫁給我?」哈!哈!再裝啊!就不信他還能繼續演下去!

  倚時寒大大地歎了一口氣,哎!三選一,莫非她是他的煞星不成?

  「沒有第四條路了嗎?」他仍在作垂死掙扎。

  聶書影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沒——有——」她站起身收拾桌上的懷盤。

  罷了!罷了!倚時寒垮下臉,認命地道:「我選擇第一條路。」再笨的人也知道該選擇什麼。

  雖然同樣都必須脫衣服,但,至少,他只需脫給她一個人看,而非上台展示。

  「第一種路是什麼?」這會兒換成聶書影裝傻了。

  倚時寒知道她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

  「我願意娶你。」

  「你是自願的嗎?」她又問。

  她還真會得寸進尺啊!他能說不嗎?答應根本毋需明言。

  倚時寒面無表情地道:「我是自願的。」才怪!他在心裡無聲地加上一句。

  「好吧!看在你這麼『誠心誠意』的份上,我就答應你的求婚了。」聶書影嬌笑地說。

  看吧!她終究是達到目的了,不是嗎?這也證明了一句話,自助、人助、天助。

  倚時寒此刻真的鬱卒得可以了,而得意萬分的聶書影和他的那一臉鬱卒形成十分強烈的對比。

  聶書影忍著想大叫的衝動,此刻她的心盈滿了喜悅,哇!哈哈哈,倚太太這個稱呼帥斃了。

  「你不用上學了嗎?」

  「啊——」聶書影發出一聲尖叫,「慘了,慘了,我遲到了啦!」

  倚時寒好笑地看著她團團圍,而且口中還唸唸有辭呢!

  「我送你到學校去吧!」

  「真的?」她一臉不敢置信。

  「若是你不要的話,那就算了。」倚時寒表面上無所謂地說,其實他的內心此刻正是波濤洶湧之際。

  他不該對她和顏悅色的,而是應該和她保持距離,可是,那些話就自然而然地從口中吐出,他一點也克制不了。

  「要、要,我求之不得呢!」聶書影迭聲道。

  「等我一下。」倚時寒逕自走回房裡找了件襯衫套上,拿了在櫃子上的車鑰匙又走了出來,「走吧!」

  聶書影背起書包,主動地走近倚時寒的身邊,挽住他的手臂。

  倚時寒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任何表示,但心中卻不停地問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啊!

  雖然他沒有任何表示,但是,聶書影已經很滿足了,至少他沒有排斥她,於是聶書影就這樣吊在倚時寒的手臂上,讓他「提」著她下樓。

  「放手吧!」倚時寒對著她的腦袋瓜說話,這小妮子還掛在他的手臂上,似乎掛上癮了。

  「我不要。」聶書影不加思索地拒絕,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和他如此靠近,她死也不放。

  倚時寒也沒有嘗試說服她改變主意,只是無關緊要地說道:「反正,要上學的人又不是我。」

  他的話才說完,就聽到聶書影又是一聲尖叫,觸電似的放開手,一頭鑽進車裡,迭聲道:「哎呀呀!毀了,毀了,我真的要遲到了。」

  倚時寒搖搖頭,繞到另一邊上了車,發動引擎踩下油門,霎時,便見車子像火箭一般激射而出。

  其實聶書影就讀的職校離傷心酒店約莫只有五分鐘的車程,但是,若要搭「十一號公車」——兩條腿的話,恐怕得走上十多分鐘吧!

  不一會兒他們便到達目的地——學校了。

  倚時寒將車子停在學校的大門口,「到了。」他不得不出聲喚醒望著他發呆的聶書影。

  聶書影回過神來,突兀地越過排檔桿,在他的頰上印下一吻,笑道:「謝謝你。」然後,下了車走進學校大門。

  倚時寒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駕著車子離去。

   


★★★★★★★★★★★★★★★★★★★★★★★★★★★★★

  

  「呀呼!」聶書影一進教室便高興地歡呼。

  紀知雁一臉怪異地瞅著她,「怎麼?你中了發票第一特獎不成?」

  「差不多。」

  「發生什麼事了?」

  「你一定不敢相信。」聶書影故意吊她胃口。

  紀知雁翻了翻白眼,「相不相信讓我自己決定,OK?」光看聶書影那Happy的樣子,她也猜得到,事情大概和倚時寒有關連。

  大概是倚時寒答應當書影的舞伴,要來參加畢業舞會吧?她在心中猜測。

  聶書影一臉沉醉在幸福之中的模樣,「他答應娶我了。」她用著如夢幻般的聲音輕聲說。

  紀知雁錯愕地愣住了,下巴差點掉到胸前,天……天吶!她是不是聽錯了?倚時寒答應和書影結婚了,這怎麼可能?!

  她甩了甩頭,企圖令自己冷靜一些,不確定地又問了一次,「倚時寒要和你結婚?」

  「沒錯,」聶書影露出大大的笑容,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道:「我們要結婚了。」

  有許多許多喜悅的泡泡不停地在自她心裡冒出來。

  「什麼時候?」紀知雁這時才自極度震驚中恢復過來。

  「還沒決定。」

  聞言,紀知雁真的鬆了口氣,她不是不喜歡倚時寒,只是她認為聶書影不該如此草率地下決定,畢竟這關係到一生的幸福。

  和聶書影比起來,她算是比較理智的人,雖然她也喜歡崇拜偶像——風伊文,但,她還不至於像聶書影那般癡迷。

  「伯母知道嗎?」紀知雁實事求是地提出問題。

  聶書影搖搖頭,「我還沒告訴她。」不過,她已經決定了,她一定要嫁給倚時寒,就算有再大、再多的阻礙,她也不會退縮。

  望著她那一臉堅決的神,紀知雁的心漸漸往下沉,原本要勸她的話也吞進肚子裡了,因為紀知雁明白了一點,她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多說無益,只希望她的戀情能順順利利。

  驀地,上課鐘響了起來,聶書影趕緊走回座位上坐定,卻意外地發現在她的桌上有封信。

  誰寫的?聶書影差點想破了頭,可是,她還是想不出來誰會寫信給她,於是她小心地將信拆開來。

  上面這麼寫著:

  聶同學:

  展信愉快!

  這是我寫給你的第二封信了,不知道我的第一封信你看過了嗎?自從在聯誼時認識你之後,我便時時刻刻也忘不了你了。你的笑靨、你的爽朗豪邁、你的倩影令我無法忘懷,即使在這聯考將至的最後關頭,我仍是無法自制地想著你,所以,才會提筆寫信給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聶書影悶哼一聲,想道,我很介意!若不是她今天心情很好的話,這封信大概永遠也不會重見到天日的一天。

  信,她已經看了一半,沒有道理中斷,所以,她繼續看了下去。

  老實說,沒有接到你的回信,早已在我的預料之中,只是,我真的很失望,或許你不會相信我說的話,但是,我失眠了,為你,在反覆思索多次之後,我決定追求你,請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你的仰慕者許昱賢上

  聶書影皺皺眉,真的是貨真價實的燙手山芋,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仰慕者,她好不容易和倚時寒有了些微的進展,可不希望因為一個仰慕者,讓倚時寒又借口把她自他的身邊推開,她絕對不容許這種事發生。

  她不否認,這個許昱賢的信令她很感動,但是,感動和喜歡是兩碼子的事,她不會因為感動就給他一次機會,說她殘忍也罷,反正,她有她自己的一套理論。

  聶書影不願給這個許昱賢有任何的機會,人表面上看來或許是太拒人於千里之外,但是,換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不也代表著她的仁慈!

   


★★★★★★★★★★★★★★★★★★★★★★★★★★★★★

  

  聶書影站在敬辰哥家的門口,她遲遲不敢伸手去按對講機的按鈕,因為她已有好長的一段時間都沒和他聯絡,腦中只記得倚時寒一人,待會兒見到他,鐵定是少不了被糗一頓了。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誰教她見色忘友呢?她認命地伸出手按了下對講機的按。

  「誰啊?」薛伯的聲音自對講機中傳出。

  「薛伯,我是小影。」

  「敬辰少爺一直念著你呢!快些進來吧!」

  在薛伯的話聲中,鐵門也緩緩敞開。

  聶書影馬上跨進門內,這兒對她來說並不陌生,在還不曾知道傷心酒店之際,她幾乎是每逢假日就來找倚敬辰打上一場藍球。

  不過……嘿嘿嘿!在她「看上」倚時寒之後,她就忙得連想也沒想過了,真是慚愧啊,慚愧!她該是該好好地反省一下了。

  「小影,你怎麼不進來,淨是站在門口發什麼呆呢?」薛伯慈祥地道。

  她這孩子爽朗大方、毫不虛偽做作,而且活潑,她在倚家是很得人緣的,就連他這個老頭子也喜歡上她明亮的笑容。

  「敬辰哥呢?」聶書影小心翼翼地問。

  「他在樓上打電玩。」薛伯和她並肩走進屋內,「你自個兒上去找他吧!」

  「嗯!」輕應一聲,聶書影就蹦蹦跳跳地上樓去了。

  倚敬辰家對她而言猶如是自家的廚房,當然,這只是比喻罷了,她家哪能比得上這兒的富麗堂皇,不過,人要知足才能常樂,不是嗎?

  「叩、叩。」她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倚敬辰的聲音自門內傳出。

  聶書影推門而入,就瞧見他坐在一個大螢幕前,修長的雙腿優閒地放在桌上,正聚精會神地玩著電腦遊戲——超級敬辰第一代,那是他自個兒設計的,且自誇是「天下第一關」,好臭屁!

  「找我有事?」他頭也不回地問。

  聶書影遲疑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敬辰哥,我來自首了。」

  前一刻倚敬辰還在打他的超級敬辰第一代,不過,聽見聶書影的聲音後,下一刻他已經掐住她的脖子叫道:「好小子,你總算出現了,老實招來,這一段時間你瘋到哪裡去了?」

  「我只是……只是……」

  「嗯?!」倚敬辰揚了揚眉,這小妮子好像變了不少,他暗忖道。

  「你知道的嘛!就是……就是……人家告訴過你的那件事嘛!」聶書影忸怩地道。

  人家?倚敬辰搖頭晃腦地開始回想,她什麼時候也會用「人家」這兩個字了?還有……她到底跟他說過「哪件事」,他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不過,光看她那一副忸怩的小女兒模樣,他也不難猜出一二——她戀愛了。

  「人家不知道你告訴過我哪件事了嘛!」倚敬辰學著她的樣子回道。

  他也覺得自己這個模樣太搞笑了,一個大男人學人家女孩子的小女兒姿態?!幸好沒有其他人看見他這種令人噴飯的舉動。

  聶書影含羞帶怯地宣佈,「我要結婚了。」

  倚敬辰頓時一臉錯愕,下巴差點掉到胸前,樣子和紀知雁剛聽見這消息時如出一轍。

  倚敬辰摸了摸她的額頭,「你發燒了嗎?」十九歲?!十九歲的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套上婚姻的枷鎖了,那二十九歲的她不早就兒孫成群,吃飽等死了嗎?

  聶書影拉下他的手,認真地說:「我愛上了傷心酒店那冷冰冰的老闆,而且他也答應娶我了。」

  「他愛你嗎?」對他而言,聶書影就像是他的妹妹一樣,他必須替她設想。

  「可能不愛,也可能愛。」

  啊!啊!聽了她的回答之後,倚敬辰突然覺得頭冒金星,眼前一片黑暗。

  「你答應嫁給他了?」他不死心地追問,心裡直希望她的答案是:No。

  「是啊!」聶書影甜甜地笑道,她正求之不得呢!怎麼可能拒絕?

  「你殺了我吧!」倚敬辰撫頭呻吟,這未免太離譜了吧?她居然決定嫁給一個可能不愛她的男人?倚敬辰覺得自己快要口吐白沫了。」

  「敬辰哥,你怎麼了?」她以為他應該會替她感到高興才是,怎麼情形會變這樣?

  倚敬辰搖搖頭,「我沒事。」照這情形看來,顯然大勢已定。

  聶書影驀地想起什麼似的說道:「他也有一雙綠色的眸子哦!」

  「他叫什麼名字?」倚敬辰聞言心中一動,難道是……可能嗎?

  「倚時寒。」

  「倚時寒。」不知何時已來到這裡的倚擎天也說出同一個名字。

  「擎天哥,你怎麼知道?」聶書影一臉詫異地問。

  倚擎天得意非凡地道:「我能未卜先知嘛!」

  「是嗎?」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倚敬辰不敢相信地喃喃念著,這個世界居然這麼小、這麼湊巧,她要嫁的人居然就是時寒?!

  聶書影一頭霧水地瞧瞧倚敬辰,又看看倚擎天,他們兩人的葫蘆裡到底在賣些什麼藥?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你們認識時寒嗎?」話才一問出口,她就後悔了,因為她已經記起十分重要的一點——敬辰哥和擎天哥都是姓倚,事實已經明朗化了。

  倚敬辰莫可奈何地提醒她:「我也姓倚,如果你不健忘的話,他是我弟弟。」

  「啊!這個……這個……我和他的事……」聶書影語無倫次地說,「我是真的喜歡他的……」

  倚擎天好整以暇地打斷她的話,「我們支持你。」由此看來,倚時寒也快被征服了。

  「是啊!沒錯。」倚敬辰也連忙附和。 

  原本他還擔心聶書影會遇上壞男人,但是現在既已知道她心儀的男人是自己的弟弟時,他是該舉雙手贊成,看來倚擎天的預言就要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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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倚時寒環視了一下店裡,他總有一股被審視的感覺揮之不去,驀地,他遇上了兩道目光,一男一女,他的視線冷冷地掃過那兩人。

  陌生的面孔,他並不認識他們,他們為何而來?

  不經意地一轉頭,倚時寒便瞥見風伊文和慕楓兩個人在牆角喁喁私語,兩顆黑色頭顱湊得極近,而且不時朝他投來責難的眼神,彷彿他犯了不可饒恕的大罪;可是,老天,他什麼事也沒做,不是嗎?

  他知道今晚是聶書影的學校舉行畢業舞會的日子,邀請卡上載明是晚上六點,而此刻他尚未決定是否應邀前去參加舞會。

  腦海中突然浮現聶書影一臉失望的模樣,倚時寒的心隱隱作疼,難道他真的是在乎她的?從什麼時候起,她就已經進入他的心了?

  算了,只是當舞伴而已,去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倚先生,倚先生,」一個輕柔的女音響起。

  倚時寒回過神來,收回落在慕楓身上的目光,循聲看去,出聲叫喚他的正是先前的那個女人,他們兩人已經移至吧台前的高腳椅子上了。

  「兩位是……」他等著他們自我介紹。

  「我是小影的母親——陸芝雯。」

  在一旁的男人也道:「我是小影的父親,沈浩偉。」

  倚時寒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淡淡地稱呼道:「伯父、伯母,找我有事?」他大概就是聶書影的繼父了,倚時寒放下手中的懷子,準備洗耳恭聽他們的來意。

  他可沒忘記答應娶她的事,是啊!他的婚姻大事就這樣決定了,倚時寒露出嘲諷般的笑容,他真的是不太正常了。

  「我聽小影說你答應娶她了?」陸芝雯毫不拖泥帶水地問,雖然這男人非常冷漠,但是,她不得不承認他的儀表、氣度都是上上之選,如果女兒真能嫁給他的話,倒也不失為一個好歸宿,可是前提是他們兩人必須是相愛的,否則免談。

  倚時寒微微點了下頭。

  「你愛小影嗎?」陸芝雯臉色深沉地問。

  倚時寒覺得頭又痛了起來,他該如何回答?事實上他自己也想知道答案是什麼。

  陸芝雯沉吟了一下,她也瞧見了他的遲疑,由此可見,這樁婚姻還得再考慮考慮,不能貿然,畢竟這可是關係到她女兒一輩子的幸福。

  「那麼等到你能確定你的感情,並且能親口承認你愛小影之時,我才能夠安心地把小影交給你。」

  倚時寒蹙著眉,他給自己惹來什麼樣的麻煩了?此刻他可真的是進退兩難了。

  看著沈浩偉和陸芝雯相偕離去,他不自覺地又重重歎了一口氣。

  「你不會打算放小影鴿子吧!老哥。」慕楓不知何時已來到吧台,他倚著吧台問,「這可是很不道德的哦!」

  他不是也對聶書影有興趣嗎?怎麼這會兒表現出來的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倚時寒高深莫測地瞥了他一眼,「或許你可以……」

  「想都別想。」慕楓打斷他的話,沒有任何轉圜餘地地說,「若我想找她,我會自己約她。」

  「她會答應你的邀約?」倚時寒阻止不了脫口而出的話,但,身體卻因而微微一僵。

  他沒有預料到自己竟這麼在乎她,但是,梅兒的事卻令他無法敞開胸懷,他對自己沒有信心。

  慕楓得意地笑道:「她一定會答應的。」他有把握這個回答會令倚時寒「很滿意」。

  果然,只見倚時寒兩道濃黑的眉毛高高挑起,翠綠色眸子冷冷地盯著慕楓道:「她不會。」語調中有著不容辯駁的氣勢,既然她已經答應嫁給他,自是不能再接受別的男人的追求。

  「是嗎?」慕楓只是一臉質疑地回視著他,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反正,日後他就會明白了;一轉頭,瞧見風伊文正在招手,「伊文有事找我,我過去了。」語畢,便移動腳步朝風伊文走去。

  倚時寒苦笑,看來他要是負了聶書影,風伊文從此以後就不會給他好臉色看了。

  但是,慕楓呢?他對她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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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終究是來了!站在禮堂外,耳邊傳來陣陣的音樂,倚時寒知道禮堂內的氣氛正熱絡,而他卻還在猶豫著。

  他背倚樹幹而立,深邃的綠眸遙望天際,英俊的臉上閃著複雜的表情。

  她大概很失望吧!畢竟他是失約了。

  凝視著夜空,聶書影的心逐漸清明,梅兒的臉他早已記不清楚了,縱使他不願承認,但這是事實;而這麼多年來他不肯再接受別的女人,是因為他不肯原諒自己,再者,他也無法再承受愛上一個人,然後又失去她的痛苦,他寧願選擇不愛。

  就讓聶書影以為他沒來好了,只不過他會暗中地陪她回到家。

  可是,見鬼的,他為什麼會感到愧疚?為什麼一想到她可能獨自孤單地躲在角落,看著其他女孩子沉醉在舞池裡,他的心就那麼在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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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會早就已經開始了,而聶書影依舊沒瞧見倚時寒的影子,她一直以為他會來的,以為他會為她而來的,畢竟,他們終究是要結婚的。

  但事實證明她錯了,而且錯得一塌糊塗,他或許答應和她結婚,不過,他可不愛她,一點也不,是她太天真了。

  聶書影端著一杯飲料,落寞地躲在不起眼的角落,看著別人翩翩的舞姿和你儂我儂的深情模樣,她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或者……是她錯了?

  紀知雁穿過人群而來,她四下張望地道:「書影,倚時寒呢?」

  「他沒來。」聶書影聳聳肩,似乎一點也不在乎。

  紀知雁氣憤難忍地道:「他怎麼可以這樣!太過分了,難道他是沒有信用可言的?如果他真的不來,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這種人也不值得你付出感情了。」

  聶書影很是感動,但是,她卻不得不為倚時寒辯解,「他並沒有答應要來參加舞會,所以,這不怪他。」

  紀知雁誇張地翻了翻白眼,她真服了聶書影,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還能神色自若地為倚時寒辯解。

  「你還替他說話!」

  「我沒有替他說話,我只是實事求是罷了……」聶書影自眼角瞥見在不遠處等候紀知雁的葉奕偉,語氣一變,笑道:「去跳舞吧!別擔心,我很好。」

  「可是……」紀知雁猶豫不決。

  「去啦!不然,我跟你翻臉哦!」聶書影板起臉威脅,她可不希望破壞紀知雁和葉奕偉的興致。

  「好吧!」紀知雁拗不過她,只好順她的意。

  聶書影搖晃了一下杯中的飲料,在心中盤算著,既然倚時寒沒來的話,她留在這兒也沒什麼用,倒不如趁早回家休息的好。

  她沒有注意到此時有一名清秀的男孩朝她走來,那名男孩一直來到她身前才停下腳步。

  「聶同學……」

  聶書影聞聲抬起頭來,待看清來者之後,她露出迷惑的神情。

  「我認識你嗎?」她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可是,他怎麼知道她姓聶。

  「我是許昱賢。」男孩的臉上迅速地掠過一絲失望,隨即消逝不見,「我曾寫信給你。」

  她記起來了,是他!可是,他怎麼在會出現在這裡?

  聶書影僵硬地一笑,「你陪女朋友來參加舞會嗎?」該死的倚時寒,都是他害的,不然,她也用不著單獨面對他了。

  「我……我是來找你的。」許昱賢的臉微微一紅。

  真直接!聶書影聳聳肩,「找我有事?」她向來不喜歡把關係搞得太複雜。

  「你……呃……你……」話還沒說出口,他的臉就又紅了。

  這倒是挺害羞的,這是聶書影給他的評語,和倚時寒一點也不像。

  「嗯?」她睨了他一眼。

  「你……你……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對不起,我有事正打算離開。」聶書影給了他一個軟釘子,其實他若聰明些,就該明白她沒有回信的原因——她不打算接受他的追求。

  聶書影喝光懷中的飲料,將杯子放回桌上,然後,快步地朝門口走去。

  許昱賢緊張地跟在她的身後,在她即將步下台階之際,他慎重地問:難道你真的連一個機會也不給我?」

  聶書影的腳步一頓,旋身面對他,近乎冷酷地道:「我就要結婚了,所以,你別再花費心思在我的身上。」語畢,她立刻轉身毫不留情地離去。

  許昱賢呆立在當場,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看來他是沒希望了。

  見聶書影愈走愈過遠,許昱賢仍舊站在禮堂的門口,一動也不動,他從沒談過戀愛,為什麼第一次喜歡上的女孩子卻連一次機會也吝於給他?他的戀情未免結束得太快了。

  但是,聶書影根本就沒喜歡過他,沒有開始,何來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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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時寒一直遠遠地跟在聶書影後面,暗中保護著她。

  那個男孩是什麼人?他和她有什麼關係?

  說不在乎,可全是自欺欺人,不然,他的心情怎麼會因一個年輕男孩接近聶書影而跌至谷底?

  倚時寒的視線一直都沒離開前頭隻身獨行的聶書影,只見她時而低頭踢著路上的小石子,時而仰頭望著夜空,一會兒左轉,一會兒右彎,照這等情形看來,她好像還不打算回去。

  巷子是一條鑽過一條,行人也愈來愈少,而走在前頭的聶書影似乎毫無所覺。

  倚時寒低咒一聲,難道她不知道單身女人最好不要在晚上穿越這種人煙稀少的巷子嗎?尤其她身上只穿了一個件淡紫色的小禮服,更顯得她秀色可餐。

  倚時寒強忍住胸口幾乎沸騰的怒意,他氣她的大意,更害怕她可能會有的遭遇。

  果不其然,此時從巷子黑暗的底部竄出兩名青年來,一左一右地困住了聶書影的去路。

  剎那間,倚時寒好像瞧見了梅兒當年被圍困住時的倩影,霎時,他的呼吸因此而猛地一窒,當年他來不及救梅兒,但是,現在他不會讓聶書影再受到傷害,絕不會。

  兩名青年涎著色迷迷的笑臉湊近聶書影,他們大概是被色慾沖昏頭了,所以才沒注意到在陰影處,有若天神一般的倚時寒,還有那猶如利劍般的眼神。

  聶書影沒有大聲尖叫。

  敢情她是嚇得失了魂不成?倚時寒漸漸地移向他們三人所在之地,可是,接下來的發展卻讓他傻了眼。

  聶書影動作利落地閃過那兩名男子,並且乘機各偷踹他們一腳。

  「姑娘我可不是好惹的。」她清脆的嗓音在寧靜的夜晚更顯得清亮,她那目光在瞧見倚時寒時閃閃發亮,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倚時寒伸手一拉,將聶書影帶至身後護衛著。

  「你是誰?竟敢插手管咱們兄弟的事,活得不耐煩了嗎?」說著,他們兩人皆自背後抽出一把開山刀。

  倚時寒連眉毛也不曾揚起,他生平最厭惡的即是這種游手好閒的混混,常為逞一時之快而傷害無辜的人。

  聶書影一見對方亮出了白晃晃的開山刀,一顆心便提到喉頭處,差點跳了出來,俗話說:「雙手難抵四掌。」更何況他們手中還有刀呢!而倚時寒什麼都沒有。

  「我們各自擺平一個。」她橫跨一步離開他的背後,準備和他並肩作戰。

  倚時寒一伸手,又將她拉回身後,並且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這兩個小癟三他還不放在眼裡呢!

  聶書影嘟著嘴回瞪著倚時寒,她是要幫他?!他怎麼可以這麼……

  驀地,她自眼角的餘光瞥見那兩個揮舞著開山刀衝過來,「小心後面。」

  倚時寒迅速回身去應付那兩人。

  聶書影緊握拳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場中的打鬥,她那個模樣似乎是隨時準備衝上去助倚時寒一臂之力,不過,她顯然是沒那個機會,因為倚時寒三兩下就把那兩個小混混給打趴了。

  她鬆了口氣,卻扭頭就走,不理會才為她打完一架的倚時寒。

  「小影,小影。」倚時寒急忙邁開大步追了上去,「等等我。」經過剛才的事,他突然發覺自己早已經愛上她了。

  聶書影對於他的呼喚恍若無聞,他一定去過學校了,可是,他卻不肯現身陪她跳一支舞,思及此,她的怒氣陡地又升高不少,心中的委屈也更甚。

  倚時寒抓住她的手,強迫她回過身來面對他,不料,卻看見她的眼眶裡早已蓄滿的淚水。

  他著實慌了手腳,認識聶書影那麼久,他只見她哭過一次,他一直以為她是活潑、快樂的,所以,她的淚更令他心疼。

  「別哭啊!」在這一刻,倚時寒的冷漠全都消失不見,原本沒有表情的臉如今佈滿憂慮,冷峻的線條早已柔和許多了,他這個樣子可會令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跌破眼鏡。

  他有些僵硬地將聶書影摟入懷中,並且輕拍著她的背,「乖乖哦!別哭了。」他的語氣像是在哄小孩子。

  聶書影依偎在他的懷裡,貪戀他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呵護,鼻端充斥著他特有的氣息,她更堅定了永遠不放他走的決心,更無法忍受他的懷裡可能擁著另一個女人的念頭。

  「你為什麼哭呢?」倚時寒好奇地問,他想了好久,仍是想不出個結果來。

  這一問倒喚起聶書影的記憶了,使勁地推開倚時寒,怒沖沖地問:「你為什麼不肯當我的舞伴?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連一支舞也不肯陪我跳?」

  「不,不是的。」

  「不是?」聶書影嗤之以鼻,「不然,你的原因是什麼?」

  倚時寒不知如何開口說出他的感覺。

  「說不出來了吧!」聶書影希望他能反駁,隨便說些什麼都行,就是不要沉默不語。

  難道他真的那麼討厭她?聶書影的臉色刷地一白,他這算是默認了,他真的討厭她。

  這個事實令她的心像針在扎般的難受,在此時此刻她不想再面對他,一轉身便拔腿狂奔,把倚時寒遠遠地拋在後頭。

  倚時寒一愣,她怎麼走了?他還沒想好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呢!莫非……她誤會了?

  他立即追了上去,可是,這兒的路他一點也不熟,半晌之後,他就已經失去聶書影的蹤跡了。

  真是該死,他居然把人給追丟了!這丫頭為什麼這麼的躁,為什麼不聽完他的話?

  倚時寒找了個公用電話,撥了慕楓的電話,問清聶書影家的住址,招來一輛計程車直驅她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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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丫頭居然敢自他的身邊逃開,在她如此擾亂他的生活以後,她以為她還能若無其事地離開嗎?

  不可能!在看見她身陷囹圄之際,他的心跳差點停止,唯一的念頭就是必須保護她;而在她轉身逃離他的身邊時,他才明白,原來他早已經愛慘她了。

  「逝者已矣,來者猶可追。」倚時寒發誓,以他的人格發誓,他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聶書影,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今生今世他會把她綁在身邊,永遠也不讓她離開。

  「先生,到了。」計程車司機把車子停下來,回過頭對他說。

  「不用找了。」倚時寒遞給他一張五百元的鈔票,然後迅速地下了車。

  照時間推算,她應該還沒到家吧!

  倚時寒好整以暇地斜靠在大門旁等著,等聶書影來自投羅網。

  果然,不一會兒,他立刻瞧見聶書影跑了過來,他靜靜地凝視她,等她慢慢走近,然後發現他的存在。

  聶書影老遠就瞧見倚時寒倚著門的頎長身影了,她賭氣地不看他,逕自開了門走進屋裡。

  她已經知道他很討厭她了,他還想做什麼?

  「小影,我有話跟你說。」倚時寒在一陣錯愕之後,趕緊也尾隨著她進入屋裡,免得等會兒被擋在門外。

  一抬頭,卻遇上四道好奇的目光,倚時寒尷尬地打了招呼,「伯父、伯母。」

  聶書影淡道:「我回房了。」

  她一直都無視於他的存在,恐怕自己是真的傷了她的心了。

  倚時寒躊躇了半晌,才開口道:「我和小影之間有點誤會。」

  陸芝雯還想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料,卻被沈浩偉摟入懷中。

  「你去找小影吧!」沈浩偉似假似真地道,「可不許再讓小影傷心,不然,有你好受的。」

  「我知道,謝謝伯父。」

  任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倚時寒已經脫胎換骨、破繭而出了;而唯一能令他有此改變的人,除聶書影外不作第二人想。

  倚時寒抬手敲了敲門,「小影,你把門打開,我有話跟你說。」

  房內一陣寂靜。

  「小影,我會一直等到你開門為止。」他斬釘截鐵地說,話中的決心不容置疑。

  房間內的聶書影還是沒說話,過了半晌,門終於無聲無息地打開來。

  聶書影紅著眼瞪視著他,「你還想說什麼?」她轉過身去吸了吸鼻子。

  剛才在門外因為光線昏暗,所以他沒瞧見她哭紅了的眼眸,如今看著她傷心的模樣,他比誰都難受。

  他連忙跨進房內,反手關上門。

  倚時寒輕緩地開了口,「我想告訴你了一個故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

  聶書影冷淡地在床沿坐定,「說吧!」她俯頭看著她的手,就是不抬起頭來看他。

  倚時寒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開始敘述那一件陳年往事,說出他和梅兒的相識、相戀,也道出他的愧疚和過失,一字一句都是發自他心底最深處的聲音……

  聶書影聽完一切之後,她忘記了她的傷心,主動地握住倚時寒的大手,道:「一切都過去了,我相信梅兒在天之靈也希望你能快樂。」

  倚時寒反握住她的小手,「我沒有參加舞會是因為怕我自己會情不自禁地愛上你,害怕帶給你不幸,更怕會失去你。」他深情地凝視著她,翠綠色的眸子漸漸變深,裡頭盛滿的柔情就快要溢出了。

  聶書影心裡甜滋滋地,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又重新回到她的臉上,「你……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她偷偷地自睫毛下瞄了瞄倚時寒,她真的不敢相信。

  倚時寒含笑地道:「我愛上你了,丫頭。」諒你也猜不到此時這個笑容滿面的溫柔男子,會是傷心酒店的冷漠老闆,「這一輩子我們是注定要綁在一起了。」

  「只希望你不會後悔。」聶書影太高興了,還真怕這只是一個夢罷了,一覺醒來,就什麼也沒有了。

  倚時寒憐愛地將她擁入懷中,許下他永不反悔的愛之諾言,「我會愛你直到明天。」

  「才到明天而已?」她又推開他,質問道。

  瞧她嘟著嘴,氣呼呼的模樣,倚時寒忍不住傾身在她的紅唇印下纏綿的一吻,良久,才放開她。

  他在她的唇邊呢喃道:「不論任何時刻都有明天,也象徵我對你的愛永不止歇。」原來他也會甜言蜜語這一套!

  聞言聶書影又紅了眼眶。

  倚時寒心中泛滿不捨,「怎麼又哭了?」他希望她永遠都是高高興興的。

  聶書影搖搖頭,「我只是太高興了。」她是多麼的幸運,能夠擁有倚時寒的愛,今生今世她別無所求。

  捏捏她的鼻子,倚時寒取笑道:「傷心的時候要哭,高興的時候也要哭,你什麼時候變成水龍頭了?」

  聶書影笑了笑,「貨物既出,概不退貨,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她朝他扮了個鬼臉。

  倚時寒裝出一臉苦惱的樣子,「看來我是誤上賊船了。」

  「沒錯。」聶書影回道,驀地,發覺嘟嘟不知何時已經爬上她的肩膀,正瞪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倚時寒,敢情是他的魅力太驚人?

  倚時寒看見那一隻爬在聶書影肩上的變色龍時,臉然倏地大變,他一定是眼花了,不然,怎麼會看見一隻「大蜥蜴」?

  聶書影猶沒發覺地將嘟嘟自肩上抓了下來,放置在手中,湊到倚時寒面前介紹道:「它叫嘟嘟,是我的寵物,很可愛……」話還沒說完,只見嘟嘟輕易地爬上的俊臉,成「≠」字形地黏在他的臉上。

  霎時,倚時寒發出毫無形象可言的一聲尖叫,「啊——」沒錯,他怕蜥蜴。

  聶書影先是被他嚇了一大跳,繼而爆出一陣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小影……快把它拿下來。」倚時寒連動也不敢動地求救道。

  聶書影趕緊將嘟嘟自他的臉上抓下來,放回自己的肩上,「嘟嘟好像很喜歡你。」

  倚時寒聞言嚇出了一身冷汗,「別……開玩笑了。」他萬萬沒有料到她的寵物竟然是——蜥蜴,這下子他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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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勢已定。

  聶書影的位置由吧台外的高腳椅移至吧台內,不論何時,只要她沒有上課的話,就一定會瞧見她在倚時寒身邊打轉。

  倚時寒待她的柔情蜜意真教許多女孩子眼紅、捶胸頓足,為何當初她們不敢放下身段,壯起膽子去追求他呢?

  誰也料想不到,在冷漠無情的面具之下,竟有著這麼一顆溫柔的心,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可是,他的柔情似水只給聶書影一個人。

  若聶書影不在的時候,倚時寒仍是板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教人望之卻步;他不愛笑,可是,他卻常常聶書影露出笑容,他的笑容令人驚艷,出入傷心酒店的每個女性都恨不得自己能取代聶書影。

  「阿寒。」聶書影自樓梯上走下來,她認為阿寒比較親切,也更順口,所以,她就自動自發地改口了。

  「怎麼?看完電視啦?」倚時寒不自覺地柔和了臉部冷硬的線條,連聲音也柔得令人迷醉。

  「嗯!」聶書影點點頭,然後一屁股地坐在他身邊的椅子,「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問吧!」倚時寒伸手為她順了順一小綹頑皮的髮絲,眸光似水地問。

  幸好她肯原諒他,並且再度回到他的身邊,否則他實在無法想像沒有她的生活將會是什麼樣子。

  其實人生在世,應該以一顆包容、寬恕的心來對待別人,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也說不定。

  他會永遠愛她的!倚時寒默默地在心中立誓道。

  「你會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她一本正經地仰著頭問他。

  倚時寒笑了,「你說呢?」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會知道你在想什麼。」這個問題對聶書影來說是很重要的,他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倚時寒點了點她的鼻子,笑道:「我這一生有你就已經足夠了。」

  「真的?」

  「嗯!」倚時寒又綻放出一抹笑容,「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話?」只要有聶書影在,他的笑容從不間斷。

  「我相信你。」聶書影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笑靨如花地又問:「我能不能再問一個問題?」

  「當然可以。」她有一輩子的時間來問他任何問題,他永遠也不會感到厭煩。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個美麗的女人愛上你,並且前來引誘你,你會怎麼做?」聶書影煞有其事地附註一點,「那個女人很漂亮,身材很好哦!」

  倚時寒聞言一怔,真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麼?這是什麼爛問題嘛!

  瞧聶書影一臉慎重的模樣,他差點爆出一陣大笑。

  「怎麼樣嘛?」聶書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當然是來上一段露水姻緣囉!」

  聶書影的臉垮了下來,原來男人全都是一個樣,她賭氣地鬆開手別過臉去。

  聶書影笑盈盈地扳回她的臉,「生氣啦?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她嘟著嘴的模樣還真是可愛。

  「那你——」

  「放心,我不會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倚時寒只要她一個人,即使有再美的女人,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因為她們都不是聶書影。

  燦爛的笑容又重回聶書影的臉上,「這可是你說的哦!不許反悔。」

  「我知道。」倚時寒還是笑,他必須用心地將她自己綁在他的身邊,哪還會有時間去應付另一個女人呢!她還真會胡思亂想。

  聶書影著迷地望著他,喃喃地道:「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的,你應該多笑笑才是。」她好喜歡看他笑呢!

  「遵命。」他要讓她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看個夠。

  聶書影不經意地瞄了一眼壁上的鐘,發出一聲慘叫,「啊——已經這麼晚了,我忘了打電話回家……」

  「我已經替你打過電話了。」倚時寒一向心思縝密,況且是聶書影的事,他更不可能忘記。

  聶書影躍下椅子,「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聶書影直覺地就想拒絕,畢竟從傷心酒店走回家不用十分鐘,很近的。

  倚時寒的大手一伸,立即將她鎖在身邊,轉頭交代事情,「伊文,店裡就交給你了。」

  「知道了啦!」風伊文擺了擺手,朝聶書影擠眉弄眼地道:「書影,你乾脆搬來這邊住好了,得天天來回兩頭跑,反正,早搬晚搬都是一樣要搬的。」

  雖然她說的是實話,聶書影仍是羞紅了一張粉臉,「伊文你——」

  「有道理。」倚時寒附和道。

  聶書影的臉更紅了,「連你也取笑我,我不理你了啦!」跺了跺腳,她掙脫倚時寒的手,逕自往外面走去。

  倚時寒連忙也追了出去,幾個大跨步,他就追上聶書影了。

  他一伸手將她拉回自己的懷中,「真的不理我?」

  「誰教你也取笑我。」聶書影輕捶了他一下。

  「冤枉啊!」倚時寒可憐兮兮地說,「我說的全是實話,我是希望你早日搬來和我一起住嘛!」

  「貧嘴。」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

  倚時寒捉住她的手,湊到唇邊輕輕一吻,「我說的全是肺腑之言。」深情的目光直直地望進她的心坎裡,「你相信我嗎?」

  「相信。」聶書影張開雙臂摟住他的腰,她真的願意一生一世就這麼摟著他。

  倚時寒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起,「小影,你這樣抱著我的腰,我們怎麼走路呢?」他的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笑意。

  「我以後一定要把你養胖。」聶書影答非所問,她可是堂堂的家政科畢業的——未來式?,再過一個多月她就畢業了。

  「你要把我養胖?」倚時寒挑高眉。

  「嗯!」她用力地點點頭,「你太瘦了。」

  「會嗎?」他有些懷疑地看了看自己,「我倒不覺得,可是,我要是變醜了怎麼辦?」

  聶書影揚起一抹得意的笑,「變醜了才好,這樣子才不會有人跟我搶你。」

  這算哪門子的理論?!倚時寒輕敲了她一記,「你居心不良哦!」

  「那有!」她撫著頭頂,一臉無辜地道,她會這樣子計劃也是人之常情嘛!誰教他長得那麼秀色可餐。

  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很快就走到聶書影的家門口了。

  「我家到了。」聶書影有些不捨地道,雖然每天都能見到他,但是,分離總是令她感到依依不捨。

  「進去吧!我親眼見你進屋裡去,我再離開。」倚時寒柔聲道。

  聶書影突然朝他招了招手。

  「什麼事?」倚時寒的上半身微微向前傾。

  「晚安。」聶書影踮起腳尖在他的頰上印下一吻,然後準備轉身進屋裡去,不料,卻被他摟住了。

  倚時寒攬著她的腰,俯下臉攫住她的唇,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好好地吻她。

  良久,他才放開她,沙啞地道:「願你今晚有個好夢,更希望你的夢中有我。」這一輩子他會守在她的身邊,為她遮風擋雨,更為她解決麻煩。

  聶書影羞怯地垂下眼瞼,盯住他胸前的一粒鈕扣,輕聲道:「我一畢業就要嫁給你。」

  「什麼?」倚時寒沒聽清楚。

  「我一畢業就要嫁給你。」聶書影理直氣壯地加大音量又說了一次。

  「哈……」倚時寒一怔,隨即爆出大笑,她……真的是太可愛了。

  「你笑什麼?」聶書影的一張臉像火燒般的滾燙,懊惱地問。

  「沒什麼。」倚時寒勉強止住笑,「我只是太高興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恨不得馬上把你娶回家。」

  聶書影的臉又紅了,不過,她的心卻漲滿了甜甜、酸酸的感覺,「回去時小心點,晚安。」

  「晚安。」倚時寒一直等她進了屋裡才轉身離開。

   


★★★★★★★★★★★★★★★★★★★★★★★★★★★★★

  

  校門口引起了一陣騷動。

  聶書影背著書包和紀知雁邊走邊談,今天是星期六,待會兒就可以見到阿寒了,不知他有沒有想她?

  「小紀,待會兒要去傷心酒店嗎?」

  「不了,奕偉要來接我。」紀知雁笑道。

  聶書影用手肘撞了她一下,打趣道:「喲!感情這麼好,我好羨慕哦!」

  「少來!」紀知雁也回了她一肘,正想反駁幾句,可是,一瞧見那名捧著一束花,身形高大欣長的俊美男子時,她怔住了。

  「怎麼啦?」聶書影莫名其妙地問。 

  紀知雁還來不及回答,另一個聲音已經響起了。

  「小影——」

  是阿寒!聶書影猛地一回身,映入眼中的是一大束火紅的玫瑰,還有倚時寒那令人著迷的笑容,她興奮得說不出話來。

  「送你的。」倚時寒將那一束玫瑰遞到聶書影手中,「喜歡嗎?」

  原來引起騷動的人就是他。也難怪會造成轟動,這麼一個俊美的男人活像是每個少女的白馬王子,捧著一束玫瑰守在校門口,當然是十分引人注目。

  每個女孩子都在想,究竟是哪個幸運兒能得到他的青睞?

  聶書影捧著玫瑰花,心中感動不已,她不知道倚時寒會送她花,她真的很意外。

  「我很喜歡,謝謝你;可是,為什麼想送我花?」

  「因為你是我心愛的未婚妻。」送花給心愛的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可有這個榮幸請你吃午餐?」倚時寒風度翩翩地曲起手臂。

  可是,小紀呢?聶書影回過頭去,卻已經找不著紀知雁的蹤跡了,她心想,也許葉奕偉已經來了。

  於是回過頭來,笑盈盈地騰出一隻手挽住倚時寒的手臂,「當然有。」這也算是約會吧!

  倚時寒替她開了車門,待她坐進車裡,關上車門才繞到另一頭上了車。

  才發動車子,聶書影便迫不及待地問:「我們上哪兒去吃午餐?」

  「你想去哪裡用餐?」倚時寒不答反問,擺明了是由她作主。

  「我們買些東西回家,我親自下廚好不好?」她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

  回家?這個稱呼他喜歡。

  「會不會太累了?」倚時寒可捨不得她太操勞。

  「不會的,好不好嘛?」

  他能拒絕嗎?當然是不能。

  「好吧!」倚時寒不忍心讓她失望。

  倚時寒架著車子繞到超級市場去買了一些東西,然後才回到他的住處。

  聶書影放下書包,套上圍裙便準備洗手做羹湯了。

  「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聶書影推了推他,「你到客廳去看電視吧!我保證三十分鐘後就可以開動了。」

  「好吧!」倚時寒拗不過她,只好乖乖地到客廳去看他的電視,等著吃她親手作的料理。

  他笑了笑,他們這樣像不像是新婚夫妻呢?

  聶書影對他的信任令倚時寒永記在心,她相信他有能力保護她,而且她永遠也不會離開他。

  三十分鐘後,倚時寒果然聞到一陣一陣令人垂涎的香味,肚子一陣咕嚕咕嚕地叫,這才發覺他真的是餓了。

  「吃飯了。」聶書影拉著他走向餐桌。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餚,令倚時寒看了就垂涎三尺,沒想到小影的手藝這麼棒,他真的很驚訝。

  「吃吃看嘛!」聶書影替他夾了好幾樣菜催促道。

  倚時寒嘗了一口,「很好吃。」其實他早已經打定主意,不管東西再怎麼難吃,他都會「忍辱負重」、面帶微笑地把食物吃完,因為那全是她的愛嘛!

  不過,他得承認一點,她的廚藝真的是一級棒。

  「那你就多吃一點吧!」

   


★★★★★★★★★★★★★★★★★★★★★★★★★★★★★

  

  飯後,倚時寒親自下海洗碗,他沒有大男人主義也沒有那種「君子遠包廚」的八股思想,他認為家事應該由兩個人共同分擔。

  「下午你想上哪去?」倚時寒擦乾手,詢問道。

  「你要陪我?」聶書影有些訝異。

  「是啊!我會陪你到任何地方去。」

  「店裡的生意怎麼辦?」還沒嫁過,她就已經懂得為他設想了。

  「有伊文在就行了。」像是想到了什麼,倚時寒又說:「對了,我有禮物要送給你。」

  「送我禮物?」

  倚時寒自口袋中掏出一個正方形的小絨布盒,遞至聶書影面前。

  「這……這……」聶書影驚喜得說不出話來,因為雖然他曾說過他恨不得早日把她娶回家,可是,他從不曾親口向她求婚,一直都是她自己賴上他的。

  「打開看看啊!」倚時寒鼓勵道。

  聶書影鼓起勇氣打開那個絨盒,就見裡頭靜靜地躺著一枚光芒耀眼的鑽戒,她抬頭看向他。

  倚時寒微微一笑,「嫁給我吧!」這是正式的求婚,他不要她受委屈。

  聶書影激動地紅了眼,他真是跟她求婚了?!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改變主意不想嫁給我了?」倚時寒開玩笑地說。

  「誰說的。」聶書影吸了吸鼻子,「我這輩子賴定你了,別想甩掉我。」

  倚時寒敲了敲她的頭,提醒她,「你還沒回答我呢!願不願意嫁給我啊?」

  「願意,我當然願意嫁給你。」聶書影摟住他的脖子迭聲道,她等了好久才等到他親口向他求婚,這一生,她只願意嫁給他。

  聶書影取出絨盒裡的鑽戒,輕輕套進她修長纖細的手指中,他希望就這樣套住她一輩子。「這下子你可不能反悔了。」

  傻瓜才會反悔,像他這麼好的丈夫人選,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了,她怎麼可能會反悔。

  「走吧!」倚時寒沒頭沒腦地冒出這麼一句。

  「上哪去?」

  陪我逛逛街吧!」聶書影拉著他往外走去。

  雖然倚時寒一點也不喜歡逛街,不過,為了她,他可以忍耐,只要她高興就好。

   


★★★★★★★★★★★★★★★★★★★★★★★★★★★★★

  

  服裝店、玩具店、超級市場、書店……倚時寒陪著聶書影從東逛到西,又從西逛到東,走得兩條腿都快罷工了,而聶書影卻一點倦態也沒有,他真是服了她。

  「你不累嗎?」倚時寒吁了口氣,好奇地睨著她。

  「不累,你累了嗎?」聶書影雙頰紅潤地反問,有個體貼的男朋友陪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還好。」還好?!倚時寒很訝異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等違心之論,事實上,他的腿已經快要背棄他了。

  而小影還這麼活力充沛,難道他真的是老了?可是他才二十七歲而已!

  「不然,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飲料,然後再繼續逛,好不好?」聶書影很有良心地建議。

  還要逛啊?倚時寒突然覺得前途無「亮」。

  「都可以,不過,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要買什麼東西呢?」他問出心中的疑惑。

  沒有錯,他陪她逛街,走得兩條腿快斷了,可是,她還是兩手空空,一樣東西也沒買。

  「我有說要買東西嗎?」聶書影滿臉疑問地轉頭斜睨著他,她什麼東西也不缺。

  不買東西?!她居然不買東西!

  倚時寒無法置信地望著她那滿是疑問的小臉,「逛街不就是為了買東西嗎?」至少,他是這麼認為。

  聶書影反駁道:「誰說的,逛街是一種樂趣?……」話未說完,她的右肩突然遭受到一下猛烈的撞擊,整個人便撞上倚時寒的手臂,「唔——」她呻吟一聲,好痛,她真的是有苦難言。

  聶書影猛地回過頭去,卻找不到撞她那麼一下的人了,真是沒水準,撞到人連聲對不起也沒有。

  噢——真的很痛?!痛的不是被撞到的肩膀,而是她撞上倚時寒手臂的胸部,這下子她「傲人」的胸部鐵定夷為平地了。

  倚時寒扶住她的肩膀,急急審視她的全身上下,綠眸之中透露出擔憂,「你沒事吧?」他深怕她受傷了。

  「你的手臂怎麼像鐵一樣硬,撞得我痛死了。」聶書影深吸了一口氣。

  既然還有力氣抱怨,那麼她大概是無礙了,倚時寒總算放下心來。

  「撞到哪兒了?我幫你揉揉。」倚時寒不懷好意地提供他的服務,事實上,他當然知道倚時寒撞上他手臂的地方是觸感柔軟的胸部。

  他要幫她揉揉?!聶書影的臉倏地漲得通紅,並且一連退了好幾步,和他保持距離。

  「不……不……用了,我沒事。」她結結巴巴地說,「我真的沒事了。」她神情戒備地盯著他,深怕他的魔手伸過來。

  瞧她那一副如臨大敵般的模樣,倚時寒終於克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推了他一把,聶書影指控道:「你欺侮我,明明知道我撞到……」說到這裡,她就說不下去了。

  倚時寒止住笑,眼神曖昧地在她的胸前停了一會兒,笑盈盈地道:「我可不希望我的妻子是個『太平公主』。」

  他可真會幸災樂禍,聶書影恨不得狠狠地踹他一腳。

  倚時寒笑著將她拉回自己的身邊,迅速地轉移話,「你不是要喝飲料嗎?」

  「好吧!」看在他也陪了她一下午的份上,她就寬大為懷地原諒他這一次,不跟他計較。 

  倚時寒低頭在她的耳旁低聲道:「我很高興我愛上了你。」

  聶書影一點也不含蓄地直點頭,其實她很高興她自一開始就認定他了。

   


★★★★★★★★★★★★★★★★★★★★★★★★★★★★★

  

  倚時寒和聶書影走進一家冷飲店坐了下來,點了兩杯柳橙汁——他沒忘記她的喜好。

  「小影,你想不想再升學?」倚時寒喝了口柳橙汁,認真地詢問她的意見,畢竟她才十九歲。

  「嗯?」聶書影一怔,隨即搖了搖頭。

  「其實你還年輕,我們不必急著結婚,我可以等你的學業告一個段落。」他不想讓她將來有所遺憾。

  「我對唸書沒啥興趣,」聳聳肩,她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料,「更何況我怕你會被別的女人搶走。」

  倚時寒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就對我這麼沒信心?」

  「我是對自己沒信心。」聶書影吐了吐舌頭。

  倚時寒又好笑又好氣地道:「你應該相信我的眼光,知道嗎?」

  「嗯!」望著那一雙深邃的綠眸,她不自覺地點了點頭,是啊!情人眼中出西施。

  倚時寒揉揉她的頭髮,綠眸之中流轉著柔情。

  「對了,你沒忘記答應我的事吧?」聶書影突然出聲問。

  當然沒忘,她天天都不忘提醒他一次,他哪忘得了呢?

  「我知道,明天要回家團聚。」倚時寒陷入沉思之中,是的,他睽違已久的家和親人,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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