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談戀愛,甫進大學的新鮮人,每個人躍躍欲試,準備要好好修這門戀愛學分。
當然也有人八風吹不動,紀曉茹就是一個特例。
在高中時期,父母車禍俱亡,她看遍人情冷暖,親戚問無言的排擠,迫使她在一夜之間長大成人。
大學聯考時,她考上台北的學校,獨自生活的經濟壓力迫使她比任何人都還要務實。
「紀曉茹,你星期六下午有空嗎,我們要和T大的企管系聯誼。」
「我不參加沒有經濟報酬的無意義活動。」收著書包,紀曉茹決定回宿舍補眠:昨晚為了貪一小時一百二的值班費,她一直到凌晨四點才收工,睡不到三小時就趕來上課,累死了!
「T大耶!如果可以釣上一個『錢』途光明的男朋友,好好培養,你將來就不用拚死拼灑的賺錢了!」號稱聯誼女王的陳情如,單手撐著下巴,內八字的站姿,加上一整套白色的蓬蓬裙,不明白的人會以為格林先生太沒品,放著恐怖的白雪公主四處嚇人。
「錢還是自己賺用得比較安心。」
「這樣好了,我出每小時三百元的價碼,你陪我們去聯誼。」
「三百元?」紀曉茹狐疑的抬頭,像T大這各好的科系,不需要淒人數,只要放出風聲,怕不踩壞了她們教室的大門,「先把原因說清楚。」
「可以,」陳倩如站起身,在她耳邊低聲道:「我不想找太多人,因為聽說T大會來參加的不多,可是我們需要一個長相有口碑的人,總不能讓那群男生回去宣傳我們學校沒有美女吧!」
「你拿我的照片去……」
「我花了五百塊錢買你這位系花的照片。」
「一小時五百。」
「五百?你就不能看在同學分上打個折嗎,」
「我不記得我有發什麼同學卡,照片一張五百,本尊也收五百,對你來說算便宜了。」
「真是上了賊船!五百就五百啦!記得,我們說好下午兩點,在學校門口集合,不見不散!」
紀曉茹點頭,看著陳情如花蝴蝶似的飛離,不必用膝蓋猜,她相信陳倩如八成是去弄頭髮、塗牆……嗯,是化妝。
聯誼?哼:無聊的男女……不行,紀曉茹,你不能這麼看不起聯誼,你應該慶幸有這種活動的存在。一小時五百,三小時就有一千五!
不用說,陳情如那票人一定會在三小時後自動幫她找借口,暗示性的強迫她離開。
***************
下午兩點,紀曉茹一邊走一邊咕噥。
真不曉得陳倩如那幫女生是不是讓費洛蒙入侵腦細胞,居然約下午兩點,日正當中,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騰起來。
平常看她們一罐一罐的防曬油、隔離霜,不用錢似的往身上、臉上抹,怎麼一聽到要和男生聯誼,嬌弱無力蒼白美少女馬上變成陽光少女?
咦,沒半個人?
偌大的校園就只有她和兩三隻經過的小貓。
不是約好在這裡嗎?
學校門口,她沒有記錯啊!
陳情如她們八成在玩遲到遊戲,根據她們的理論,遲到是美女的專利,耐心是男人必備的條件。不過,用遲到來自抬身價會不會太好笑。
咦,有個男的坐在那裡,大熱天的,除了一群思春男女外,正常人是不會約在這個時候,那只有一個原因--聯誼。
居然連男生都只來一個。
時間不曉得過了多久,久到她的淑女站姿變成三七步,酷熱的天氣讓人的耐性流失速度加快。
忍不住了,紀曉茹朝那男生的方向走去。
「喂!你在等人嗎?」
柳承業嚇一跳,怎麼也沒想到十二尺遠的女生,突然衝到他面前問出這句話。
「哇!你的臉是怎麼回事,怎麼都是紅色的腫痕啊?」
柳承業瞪了她一眼,責難她的魯莽,「沒見過人皮膚過敏嗎?」
「沒見過這麼嚴重,你看起來幾乎快毀容了!頂著這副尊容,你還敢出來聯誼啊?勇氣可佳。不過你這樣有損校譽,小心網絡上出現一篇文章叫T大無帥哥。」
「你說話怎麼這麼失禮,」柳承業當慣了校園風雲人物,男生唯他馬首是瞻,女生則是愛摹在心,沒見過這麼……大刺刺的個性,虧老天還給她一張美麗的臉孔。
「誠實是失禮?沒想到你也挺膚淺的。」紀曉茹不屑的別開臉。
「膚淺?」
「我知道T大招牌了不起,像你們這種人就喜歡扛著校名到處招攬女生的注意力。」
「你是什麼意思,說得好俾我用T大的校名招搖擅騙似的。」
「沒嗎?」紀曉茹腕了他一跟,「沒誠意,我不參加了!」
「喂!你站住。」
紀曉茹慢慢回頭。「做什麼?」
「你答應要付的錢呢?」
「錢?什麼錢?」說到錢可是踩到她的痛處,等了將近一小時,結果呢?浪費她寶貴的睡眠時間,連鐘點費都不曉得要向誰要,管他的!她決定星期一要向陳倩如索賠,不給就翻腔,多少也要點來安慰受傷的心吧!
「你自己答應我若來,就付我一小時一千元。」該死的!想不認賬嗎,早就覺得阿裕不可靠,說得天花亂墜,什麼這女孩自從看過他在企研賽上的表現,三魂掉了七魄,拜託他來了結她最後的心願…」說了一堆狗屁不通的話,最後看在一小時一千元的打賞上,他才勉強應允。
「你這副德行一小時一千。」
「是你自己說要給的。」
「我說的?我不曉得從剛才到現在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再說,我左看右看覺得你壓根不值得一小時一千元。」紀曉茹低聲咕噥,「我一小時才五百,他居然要一千,我是不是開價太便宜了?」
「你一小時五百?一巴掌的五百嗎,說得也是,若我是那個出錢的人,光你這種內涵不足、氣質欠佳的女人,別說五百,兩千都有可能。」
紀曉茹咬牙切齒,「那你這種口德不足、臉孔欠佳的呢,一千,我呸!」
「你除了會人身攻擊還會什麼嗎?」氣死你最好!柳承業看著她俏臉漲紅,總算有點滿意。
「我還會這種『人身攻擊』!」紀曉茹腿一抬,準確的蹋中他的腳腔骨。
「啊!」柳承業發出一聲慘叫。
紀曉茹達到報復效果,腳底抹油,開溜;
該死的,沒教養的野丫頭,居然說不過就動手動腳。
「你最好別再讓我碰見!」他發誓再見面,不能她好看他就不叫柳承業。
***************
第一節下課,紀曉茹就按捺不住滿腹怒氣,找上陳倩如算賬。
「星期六為什麼放我鴿子?」一照面,兩人異口同聲的指著對方鼻頭嚷道。
「我放你鴿子?」又是同一句。
「你別跟著我說!」
「你別搶我的台詞!」
同時間說的話,根本聽不清楚:
「我約你兩點在T大校門口見。」
「我兩點在我們校門口等。」
唉!終於瞭解這是個烏龍事件。
「我不管,你害我在太陽底下曬這麼久,怎麼說也要給我一個賠償!」
「我還沒怪你咧,對方沒有見著你,居然說我們騙他們,說什麼其貌不揚不是錯,刊登不實廣告就是沒道德的行為,他們有權要求退貨,我們被他們奚落到丟光學校的面子了。」
「什麼啊,又是一群『外貌協會』的豬會員。結果呢?」
「結果當然是一拍兩散,他們說再也不會找我們學校這種劣等女人聯誼,我們也罵回去說再無聊,也不會我他們學校那種爛東西當遊戲,無趣!」
「你也不吃虧嘛!那我的錢呢?」
「你又沒有幫我達到目的。」
「所以只收訂金啊!五百元。」紀曉茹伸出白哲的纖指在她面前晃啊晃。
「你搶人啊!」
「我搶人,我只收五百耶!那天我在校門口遇上一個男的,他居然說有個女生約他出來要給一千元,那傢伙整張臉紅通通的,出來毀壞市容兼嚇人,居然還付一千元!我只收五百元,清麗臉孔、魔鬼身材.多少人搶著要,他一定是賣身。」
「臉紅通通的?」
「對啊!還騙我說是皮膚過敏。」
「你八成是遇上柳承業,他上個星期才參加全國企管比賽,一路過關斬將,勢如破竹,連幾個來觀摩的企業家都很欣賞他,我一直希望他那天會來參加聯誼。」
「柳承業?」
「他是T大的風雲人物耶!聽說他和你一樣,都是搶錢怪客。當初會參加企管比賽是看中了獎金。然後呢,你和他說了什麼?」
「想知道?」
陳情如拚命點頭。
「要我說可以,五百,想聽的人再各繳聽課費兩百。」
「太貴了!」
「為什麼我要五百?」
一串串抗議聲壓過上課的鐘聲。
最後到底有沒有收到錢?看下午紀曉茹眉開眼笑的就知道了。
當然,為了滿足聽眾的做夢權利,她加了不少油、添了不少醋,口水也浪費不少。
柳承業,只要再讓我碰到你,你這個財神爺若是逃出我的手掌心,我就跟你姓,紀曉茹在心裡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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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紀曉茹從來沒這麼感謝過這句話,她居然在打工的餐廳瞧見他。
不對,不該說冤家,看見他就像看見鈔票在路上跑;依上次列席聽講的人,連別系都來捧場,如果再拐他說些比較私人的事……削海了!
咦,他對面坐的女生,該不會是他女朋友?糟糕,偶像最忌緯就是交了女朋友,這樣會讓幻想破滅,滅有光環加身,平凡人誰會甩你?
不行、不行,事關錢途,她一定要弄清楚。
「你有什麼話快點說!我等一下還要去打工。」
「學長,你等一下可以陪我去逛街嗎?」瞧見柳承業的臉一沉,她立刻補充道:「我可以一小時算你八百,好不好?」
該死!他不錯過任何可以賺錢的機會,但最討厭的委託案就是這種,總以為拿錢就可以砸人,買別人自尊的千金小姐。更該死的是,為了錢,他必須低頭。
「我只賣一個小時,就這樣。」
「不然這樣,這星期六我出一小時一千二,我全買了。」
「請問,你們要點餐了嗎?」紀曉茹拉長耳朵,雖然只聽見幾句,前拼後淒,經過腦袋重新組識一番,大概也猜得出來。這位神經超大條的千金小姐,難道她沒有發現眼前的白馬王子快要變噴火恐龍了嗎,尤其她提「買」的時候。
「瑪奇朵。」柳承業冷冷的說。
「我和他一樣。」
「還需要什麼嗎?」
「什麼都不要,你快點走吧。」女孩揮揮手,有點不耐煩的要她離開。
如果紀曉茹識相的話,當然會走,可她就是不識相加上有點壞心,只見她故作驚訝道:「咦,承業,好巧!」
柳承業這才抬頭看她,「是你。」
「對啊,是我。自從那天後,我一直忘不了你,沒想到在這裡不期而遇,我們真有緣分。我告訴你哦,我已經賺了六千元,下星期可以包你六小時,你會再送我一小時對不對?」紀曉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全餐廳的人都聽見了。
「你--」
唉!男人真好,還可以靠賣臉蛋生活。「我怎麼了?難道你不願意嗎?」
「我出一千三,我包你下星期六和日。」女孩心急的提高價碼,盡力表現出自己的忠心,卻忘了控制聲量,導致全餐廳的人,紛紛好奇的看過來。
該死!一堆人眼神從探索到明瞭,到最後的鄙視幾乎將他淹沒。
砰!柳承業突的站起身,椅子往後倒發出巨響,然後他往紀曉茹的方向跨前一步。
紀曉茹沒料到他會這麼貼近,來不及退後,就讓他的雙臂鉗住纖腰,動彈不得。
「你……」
話來不及說出口,眼前一陣昏黑,霎時,嘴唇上軟軟熱熱的……他居然吻她。
沒有小說寫的天雷勾動地火,也沒有出現任何暈陶陶的感覺,紀曉茹只聽見抽氣聲及竊竊私語。
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才得以脫離他的魔掌。老天,難道他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嗎?她的嘴唇一定又紅又腫,痛死了,還有手臂,她低頭審視。該死的豬頭,居然把她掐得又紅又腫。
紀曉茹惡狠狠的瞪著他,發現他嘴角微微上楊,他是故意的。
「你早說愛我不就好了!我就不會利用學妹來惹你生氣。別氣好嗎?」柳承業扯著她的手臀,輕輕的晃著。
「誰愛你?」
「這裡的人都有看見,你在吃醋,從我進門,你就開始發酵、溢酸。」要玩是嗎?我柳承業豈會輔給你。
「我--」
「學長,騙人,你怎麼可能愛上這種要臉蛋、像無鹽;要身材、像機場的女人?她一點都沒有女人味。」
這……怎樣,現在是紅衛兵批鬥大會嗎?耍嘴皮子,她還沒輸過。
紀曉茹伸手勾著他的臂膀,「原來,你這種要臉蛋,像天使;要身材,像魔鬼的女人輸給一個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的人啊!雖然說我應該要同情你,可是你也不要這麼大聲的說出來:俗話說:『上帝為一個人關上一扇門,一定會留下一扇窗。』我的窗明顯是在腦袋裡,你的門嘛……」她上下打量著女孩,其中的意思,不言可喻。
「你侮辱我!」
「侮辱你?我從頭到尾都一直侮辱我自己耶!你有沒有搞錯,還是你聽不懂中文?」
「算了,別再欺負學妹;你啊,如果早點承認對我不是這麼不在乎,我會這麼做嗎?」柳承業用力擰著她的鼻頭,笑容含著寵溺,天曉得在力道上,他絲毫不保留。
紀曉茹也回以狠招,用力圈住他的腰時,藉機在他腰上用力一掐。「你既然明白,為什麼不知道女生是要用哄的響!」
「紀曉茹,你是來工作還是來打搞罵俏的,」領班不悅的喝問。
糟糕!居然被素有大白鯊之稱的李領班給捉個正著。
「這份工作你不想要了是嗎?廚房忙著很,你不趕快去幫忙,在這裡哈啦想領乾薪嗎?」李領班控制自己的聲量,只容她聽見。
「李領班,你剛剛瞧見了吧,怎麼做你明白嗎?」女孩嘎咽著聲音說。
「小姐,我知道了!」李授班朝她鞠躬哈腰,轉向紀曉茹時,回復一張銳齒的鯊魚臉,「紀曉茹,你去找會計把今天的薪水領一領,我們小姐不希望你再出現在店裡,降低我們店的水準。」
「小姐?」
「我們老闆姓朱,這位小姐也姓朱,我們店叫玫瑰,這位小姐也叫玫瑰,你說呢?」
「朱玫瑰?農委會新噱頭嗎?有經過CAS的檢驗標準嗎?」
「李領班!」朱玫瑰怒喝道。
「紀曉茹,你馬上出去:薪水我會請會計匯給你。」
「哼!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阿娜達!我們走。」紀曉茹丟下MENU,雙手扯著柳承業往外走,要死大家一起死。
「學長,我沒有要你走啊!學長!」
走了三條街,紀曉茹甩開他的手。
「你幹嘛跟著我出來,」她雙手盤在胸前,上下打量他,惡狠狠的目光在審視要由哪裡先拆骨入腹好。
「應該要問你為什麼一直拉著我吧,」
「你一個大男人,如果真有心要掙扎,我一個纖弱小女子能奈你何?」
「現在就承認自己柔弱?你會不會轉變得太快?」
「滾開!別惹我!可惡,都快放暑假,臨時叫我上哪去找打工的機會。朱玫瑰,長得像豬的烏龜,家裡開店了不起嗎?」紀曉茹往反方向走,重重的腳步像是把馬路當成是那傢伙。
「你幹嘛整我?」聲音由她背後傳來。
「你是背後靈嗎?跟著我幹嘛,不要貼這麼近講話。」被他吹氣的耳朵有點癢,紀曉茹用力推開他,「整你,我吃飽沒事就看你不順眼可以嗎?」
「你脾氣不好。」
「如果你沒了收入,下一餐不曉得在哪裡,我看你脾氣會好到哪裡去。」
「浪費你一張長得挺好看的臉。」
紀曉茹瞪了他一眼,「干你屁事!」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放鬆心情。」柳承業拉起她的手臂快步注前走。
紀曉茹幾乎是被他拖著走.這情景慷主人牽著不情願的狗兒上街。
「你要帶我去嚼裡?我有說我要去嗎?放開我!」可惡!這傢伙的力氣怎麼這麼大,甩都甩不掉。
來到公車站牌前,他迅速上了一輛正巧到站的公車。
「放開我!」紀曉茹扭著手臂。
「別再掙扎了,小心受傷。」
「我的手臂都紅了,你沒有瞧見嗎?」
柳承業低頭一瞧,真的,又紅又腫,他連忙放手。
她邊揉著手邊問:「你要帶我去哪?」
「去一個放鬆心情的地方,到了你就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下車了,終點站是一座高爾夫球場。
「你耍我當白癡嗎?來高爾夫球場?你以為我玩得起這種貴死人的運動嗎9」
「現在是黃昏,沒有人會在黃昏打高爾夫球。」拉起她的手,他如老馬識途,翻過圍牆,找到小門,捉起一旁草叢內的鑰匙,打開小門。
「你怎麼會對這裡這麼熟?」
「我偶爾來當桿弟賺學費。進來吧。」
「我們這樣算非法闖人嗎?我不想吃牢飯。」
「你怕了嗎?」
「這種激將法對我沒有用,我壓根就不想來。」
「好,那你想體驗一下有錢人的生活嗎?」
「打高爾夫肆,」
「想嗎?」
當然想,紀曉茹簡直是躍躍欲試,這種高級運動她只在電視中看過。每當她努力賺錢時,就發誓總有一天她要做所有有錢人會做的事,她要體驗有錢人的生活。
***************
「我不要玩了!」紀曉茹狠狠的丟掉手中的高爾夫球桿,連同手電筒也扔在草皮上。
「我這樣哪叫玩高爾夫球,根本是被球玩嘛!找得滿頭大汗,結果球根本不曉得跑哪去。」
她大刺刺的躺在草皮上,呼!好累。
「哈哈哈!」
「有什麼好笑。」
「這也是我第一次陪人家瘋,居然在晚上九點閒著無事在這裡找球。」柳承業也跟著在一旁躺下來,仰望著天空。
「我沒想過有錢人居然喜歡玩這種找球遊戲,無聊!」
「那是你打得爛,失了準頭。」
「你又好到哪裡,半斤八兩,你少在那裡大哥笑二哥。」
「星星很美。」
「咦?」紀曉茹隨著他仰望天空。「有什麼美,星星就是星星啊!」
「你真的不像女孩子,很多女孩子都喜歡看星星。」
「你又多瞭解女孩子,你知道女孩子為什麼喜歡看星星嗎?」
「不就因為浪漫嗎?」
「星星離地球少說有好幾十億光年,遙遠,美麗,它其實代表女孩子潛意識裡一種遙不可及的夢想,只要伸出手,以四十五度的角度將手掌向上。」紀曉茹邊說邊示範,「瞧!這樣看過去。星星好像就落在手掌上。可是,當合上手掌時,你會發現其實什麼都捉不到。這種騙人的安慰,我才不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握住真正屬於我的發光星星,你等著瞻廠
在這瞬間,她眼中進發的光彩閒著純然的自信,微揚的嘴角彷彿獲得了勝利,一種莫名的興奮溢滿了柳承業的心房。
這種興奮,讓他慚漸認同自己,不再茫然。沒有人知道其實在令人欣羨的外表下,他有著探深的自卑,因為孤兒的身份,他用層層的保護網將自己圍起來,同時也禁止別人越雷池-步。
他痛恨自己必須漢汲營營的想著賺錢,以錢為行為最高準則讓他覺得自己出賣人格;可是一樣是賺錢,為什麼她樂在其中,「你好像時時刻刻都是生氣勃勃。」
紀曉茹瞪了他一眼,「有哪個老闆喜歡看員工死氣沉沉,再說,快樂是一天,愁眉苦臉是一天,為什麼要為難別人也苦了自己?」
「你不覺得表現得這樣愛錢,讓人覺得……」
「覺得你是個有錢就好辦事的人,久了還會認為有錢就可以買到你的人格?拜託!一個人的價值是自己賦與的,需要別人來評論,那和商店裡待售的商品有什麼兩樣?只要我覺得獨一無二,只要我認為好就好,為什麼要在乎別人的觀點?我不想活得這麼辛苦。」紀曉茹撇撇嘴,小手扯起一把綠草,開始繞著成圈再打結。
「你是不是被這個問題困擾?想不想找我當心理咨詢師?我收費很便宜哦。」「可能免費嗎?」
「啐!你想得美。」
「你當我女朋友不就得了。」
「你神經病啊!」紀曉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當我女朋友有什麼不好,我是T大企皆系的高材生,很多女孩都想當我女朋友。」
「那你去找那些女孩啊,我不希罕。」
「我只要你。」「是只要我免費當你的心理咨詢師吧!」她捉起一旁的手電簡,照向他的臉。「奇怪,你的臉色很正常,沒有發燒,你該不會是沒有按時吃什麼藥吧!」
「我很正常,這輩子沒有這麼正常過。」
「你若正常,就不會找我當你女朋友,我可沒有能耐讓你少奮鬥二十年。」
「可是你有能耐給我奮鬥二十年的鬥志啊!」
「惡!我要吐了!」
「我是說真的,我喜歡你的人生觀。」
「當朋友也可以。」
「好東西我一定占為已有。」
「神經!」紀曉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匆匆的往來的方向走。「紀曉茹,你要不要當我的女朋友?」柳承業跟著站起身,朝她的背影大喊。
「你神經病!我不和神經病有任何牽扯。」咦,怎麼嘴巴上這麼說,嘴角卻克制不住的往上揚呢?這也難怪,生平第一次有人這樣示愛。凡是人,總有虛榮心。
「紀曉茹,你當我的女朋友,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誰和你說定,我--」
「你們是誰,怎麼在晚上闖進私人高爾夫場球?」
糟糕,忘記晚上九點半的時候,會有管理人員來巡視球場。柳承業向前衝,拉起紀曉茹就往小門跑去。
「喂!你們別跑啊!是誰?」管理人員緊迫在後。
「答應當我的女朋友,不然就把你留在這裡。」
「你敢!」紀曉茹跑得氣喘吁吁,不敢相信他居然起火打劫。
「你要試嗎?」柳承業漸漸鬆開手。
「我答應:我答應你!」她緊緊捉住他的手。
「那麼就好好捉住我的手哦!」
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跳出來,汗水不停滑落雙頰,但他們死也不承認,這種味道叫幸福。
只是,這種味道可以留在嘴裡多久?學著像牛一樣反芻,是否就可以保留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