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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吟恨寒》作者:韓情(父子年上)(完結)

《吟恨寒》作者:韓情(父子年上)(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onnote 您是第29592個瀏覽者
  文案

  重申~~~父子~年上~不雷~不虐~HE~已完結

  第一部分
  ——骨子裡的東西 越想抽離卻越見疼痛
  其實我的願望很簡單很卑微 但為什麼實現不了
  或許不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了 穿到了別的地方去重新開始 我會快樂一點......

  第二部分
  ——何謂 真相
  真相並非迷花亂眼後 被層層撥開的 逐漸探求得知到的事實
  聽說過一種說法嗎 不到最後一刻 謎底永遠不會被揭曉
  果真 如此嗎

  內容標籤:宮廷侯爵 靈魂轉換 不倫之戀 性別轉換

  主角:麟寒七 │ 配角:麟冷冉 │ 其它:父子


寫在前面的話

  我家小吟寶寶的主旨還是以下那麼一段話
  ——骨子裡的東西
  越想抽離卻越見疼痛
  其實我的願望很簡單很卑微
  但為什麼實現不了
  或許不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了
  穿到了別的地方去重新開始
  我會快樂一點......
  
  其實人活著,就是在不斷的摸索著跌倒著成長著淚幹著。
  而過程無非既是遠遠的抗拒卻又是近近的隔離。
  活下去了……可又在追求著什麼呢?
  小七啊,你生存下去的堅持,那個信守的「以為」真的是你在苦苦的期許的麼?
  
  是不是內心最渴求的,恰是最發現不了,還是說……假裝不被發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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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兆

  滿目漆黑。
  
  我茫然於眼前所見,一時間思緒還來不及反饋跟進。
  
  究竟……怎麼回事?
  
  恩,好好回想了一番。只記得自己走進了電梯,然後按下了「1」這個數字鍵,再然後……便是感覺一直一直往下墜的搖晃,以及,自身的無能為力,而接下去發生的狀況就全然無任何印象了。
  
  我,難道是死了嗎?
  
  死因——電梯失事而亡麼?倒不失為一個能讓我滿意的歸途啊。謝謝你,玉礫哥哥。
  
  此時空曠中傳來的話語更顯大聲及清晰,「嘿嘿,不要感謝的太早哦,你還見不到閻王呢。」
  
  見不到閻王?難道意味著我沒死?可若是沒死,那現在的我又身處何地?現在的我又面臨著何種境地?而當下我最最關心的則是——「誰?到底是誰?怎麼能知道我內心所想?」
  
  素來不喜歡被窺測,此時的我神經繃著處於高度戒備中,身形也微微變化呈戒備狀。
  
  絕對的防守以應對隨時的攻擊。
  
  「呵呵,不要那麼緊張嘛,『黑主』。」突然一陣光暈閃現,平空冒出個小人,他六七歲的樣子,粉雕似的可愛,一邊眨巴眨巴眼睛自我介紹道,「我乃暗神,司慾望。初次見面呢,黑主!」
  
  黑主黑主……一再稱呼我為……黑主嗎?
  
  的確我曾是「黑主」過,然世間知曉我「黑主」一層身份的已經全無大活人了。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性了——「你究竟為神還是屬魔?」冷冷的,我發問道。
  
  一直我都堅定不移的相信著這世間是有我、我們都不覺察到的「存在」的。
  
  莫非今天讓我好運的撞上了?
  
  「呵呵,這種小問題你就別過多計較了好麼?」小人兒一派天真,逕自道,「我此行是來幫你的哦,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完成你的一個心願呢。」
  
  我的心願麼?
  
  腦海中第一個探出頭的條件反射便是穿越了。作為資深腐女一枚,鄙人閒暇之際最大的愛好就是品讀形形色色的各類耽美文了。
  
  我,十分神往那些傳奇式的穿越,瀟瀟灑灑,重生而安。難道也可以有這樣的機會嗎?
  
  小人笑瞇瞇的開口,「穿越呀……穿越的迷人之處恰似穿越的奇遇呢。你本該陽壽九十九的,而現在你只有二十出頭,那麼,」笑的更甜更可人的暗神繼續道,「為了公平起見,穿越後那麼的一加加減減,照理說你能活到七十好幾呢。可從九十九一下子跌到了七十好幾,也不公平呢,所以,你可以提個要求以作小小的補償,好不好?」
  
  補償?
  
  且不說我為「黑主」時的經歷,即使是另一重身份——處於陽光下的白領一個,我個人也見識了很多。
  
  生活在現代這個社會,我們是都披上了所謂「文明」的都市外衣衣冠楚楚。然而無論是職場還是何方,無論是為了升職或是加薪,無論出於何種借口理由,哪一處不在進行著吃人而不吐骨頭的明爭暗鬥?
  
  微微的微笑隱藏著不見血的陰謀與晦澀。陰暗了太多,我又怎麼會相信眼前這個笑的一臉人畜無害的小娃娃所說的一切。
  
  越是要你命的,往往就越是你所撤除心防的。
  
  愈、發、謹、慎。
  
  面前這個暗神出現的時機太過於詭異,動機又如此的難以揣測。
  
  哎……寓意不明吶。
  
  小心小心!
  
  不過,即便他確實真能看透我所思所想,該在檯面上做足的戲碼還是要做足,該適時流露的表情還是要流露。那……我應該要求什麼補償呢?又有哪些所謂的「補償」呢?很是好奇呢。
  
  於是對上我疑惑的表情,他歪了歪頭解釋道,「你可以提出任何的條件,記住,是任何的哦^^外表啊權勢啊什麼的,即使你想弄個皇帝當當,我也能輕而易舉的辦到。」
  
  呵呵,天上掉餡餅了嗎?
  
  說到當皇帝麼?本人還是謝絕不敏的,皇帝可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試想,一人之軀肩負一國的命運,這擔子太重太重。
  
  不過……成為過路人般的皇子,讓我湊個熱鬧我倒是興趣十足。很想領略領略所謂的廟堂暗潮,也期許欣賞欣賞現場版的《金枝玉孽》。
  
  有要不要豬頭三,那我就不客氣了。
  
  思索片刻,要求道,「讓我降生宮廷吧,但是可別做個相貌不雅的皇子呀。」
  
  女生,終究還是或多或少在意皮相的。哪怕我再世為男,也不希望自己是頭豬八戒跑出去亂嚇人。
  
  「嗯!」他爽快的點頭允諾,隨後風馬牛不相及的來了句,「在這一世你算斷氣了,那要不要臨行前遠遠的見上父母一面?日後,可沒機會了呢。」
  
  笑著搖頭拒絕了。
  
  結果換來他褒貶不明的一句,「果然是我看上的人啊,夠利落。你,只要自己過的好,別人的處境都能不管不顧全然置之不理的呢。」
  
  也對,生我養我了二十幾多年,此時我確實是毫不在意父母他們的,壓根沒念過我離世了父母會不會傷心。然,他們傷心了又干我何事?
  
  我不想在意也不會在意。
  
  而且如果我在意了,那我還是「我」嗎?暗神啊你還會找上我嗎?何必呢。
  
  即便退一萬步的說,在意,有用麼?
  
  暗神你既然看透了我骨子裡的陰冷無情,又想試探出什麼呢?難不成希冀我「回頭是岸」?
  
  苦、海、無、邊。
  
  我,早就回不去了,不是麼?
  
  縱使不相信暗神是真心圓我所願,不過如果想看出戲,那被點名挑中成為主角的我自然會好好演。
  
  小人一派天真,盡心介紹道,「你將穿越的,是個名為『麒麟』的國家。你會以皇七子的身份降世,容貌絕世無雙。你的記憶我也會為你保存完好噢,給個完完全全的『靈魂穿』,其他的你就自己好好把握吧!不過希望你……盡興啊~」
  
  是讓我玩個盡興還是讓暗神你吶看個盡興呢?
  
  管他呢。再次報以他個微笑,不管目的如何那是當然。
  
  不容多想,隨後一陣天旋地轉,我便暈了過去。
  
  

異世降臨

  不容多想,隨後一陣天旋地轉,我便暈了過去。
  
  ~~~ ~~~ 偶素說明已經穿越滴分割線 ~~~ ~~~
  
  難以言說的悶熱感。嘖嘖,我該不會是在某個人的肚子裡面吧?真TMD的難受啊。
  
  絲毫睜不開眼,只得無從選擇的陷入黑暗。
  
  五感俱失,而意識卻被保留著。
  
  黑暗,我最鍾愛的黑暗吶,我讚美你的色澤,迷戀你的一切。
  
  想到那個人曾經說過的——「小情兒,你總是抗拒著卻又特別迷戀暗黑。只因在黑暗裡你才覺得自己是稍微安全的,一舉一動能隱於其間。」
  
  不禁苦笑。
  
  最瞭解我的還是你啊,最剔透我還是我的……那個你。
  
  的確,我適合黑暗依賴黑暗,它足以埋藏我的罪孽。黑色的我融入黑色的無邊,交相混雜,分不清是哪個污染了哪個多了點。
  
  一天天成長,愈發能清晰的聽到心跳。這,是孕育我的那個女人的吧?
  
  略微好奇她此時的心境。
  
  父母親們在孩子尚未降臨人世前,是否大多都滿懷希望,憧憬不已。可一旦孩子出生,這種「想見到這個孩子」的想法就逐漸演變為「想這個孩子如何」,要的不再那麼簡單單純,而是附加過重的價值。
  
  生下孩子並養育成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不懂。
  
  黑色的空間像是被偷換掉概念的記憶方盒,有一些是可以隨意添加的,而另一些則永遠不能被抹殺。
  
  不禁憶及前世。
  
  不是不愛前世的父母,只是愛過了,頭腦發熱過了一陣,也就無所謂了,激不起漣漪了而已。
  
  他們在我身上期許很多,向來冠冕堂皇的做關心狀,說著「我們是為你的將來打算」,「現在的你不會明白,等你將來有自己的孩子了就會瞭解到我們的用心了」之類云云。除了這些個可笑的理由,難道不也是在為他們自己考量?
  
  確實我的父母親很是含辛茹苦,可投資我,押寶我,費心思培養我,而他們關懷的憑證不過是區區「血緣」罷了。其實任何一個,只要是他們生的都可以吧。並非只我不可!我真正所該感謝的應當是中國政府的獨生子女政策呢。
  
  曾不止一次的念想過,如果我的學習成績不再是年級第一了,他們還會那麼的愛我嗎?如果我考進的不是本科大學而是專科學院了,他們還會那麼的愛我嗎?如果我不是事業有所小成而是路邊掃大馬路的了,他們還會那麼的愛我嗎?
  
  答案,不言而喻。
  
  他們愛我麼?愛的是什麼樣的我?
  
  我,拒絕戀愛,不願結婚,當把這個念頭表達給了父母親後,只換來他們的冷臉。
  
  呵呵,實現不了他們的期盼,就只能被他們冷言冷語了。
  
  現、實。
  
  呵呵,要的不是我!!!他們要的只不過是一份老有所依,要的只不過是他們自己實現規劃的可操縱木偶。
  
  任何人,算計了我,不論出於何種理由,都將是我的敵人,不再溫暖。
  
  步、步、設、防。
  
  誰說父母的愛是最無私的呢?又是誰誇口世界上唯一真心待你的只有自己的父母呢?
  
  好假好假。
  
  很累很累呢。
  
  難得這有節奏的頻率讓我覺得很踏實,如低沉的搖籃曲,疲倦感漸漸襲來。在這幾個月裡,我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什麼都不必想了吧。
  
  慢慢歸於沉寂。
  
  ~~~ ~~~ 我素說明要出生滴分割線 ~~~ ~~~~
  
  被吵醒是聽到了高亢的聲音在不止的叫喊著「娘娘堅持住」,「快出來了」之類的話。切!感覺陣陣煩躁不堪。
  
  我哪有那麼折磨人啊?!
  
  努力的動了動,試圖掙扎,突然一股大力襲來,感到自己被移動拉扯,然後鼻尖雖縈繞著殘餘的血腥味,卻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終於呱呱墜地。
  
  週遭不停嚷嚷「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啊是小皇子」,但可能母子連心,感應到女人並不十分歡迎我的出世,我都沒有聽到女人叫喚一聲「孩子」,足見她是不帶欣喜的。
  
  不被祝福的降臨其實不應該出生。
  
  被草草搽拭後,直覺被放在了個軟軟的睡籃中,無奈新生嬰兒的眼睛浮腫充血,除了一片模糊的血紅,什麼也看不大到。
  
  哎,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可我此時卻只能有了眸子還要做瞎子。
  
  雖然眼睛睜不開,我的思緒卻在快速翻轉:我這個皇子的嬰兒初啼都沒人在意,可見這個女人在後宮不算得寵,也可見這個女人和宮廷一眾對我的存在是選擇忽視。
  
  哎呀呀,這般的處境啊……
  
  心底冷笑。
  
  足夠強大的人才有資格享樂,與其哀歎時局對我的不利,倒不如靠自己去創造有利。
  
  所以,這般的處境我很是喜歡。
  
  不論受不受寵,我算是站在權利的高峰,已經高人一等,上天給了我這個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垂手可得的太使我無趣,挑戰挑戰點有刺激性的才是好玩。
  
  黑主黑主,可該甦醒否?
  
  孩子的身軀太過於陌生。扭了扭動不習慣的身軀,腦海竟飄現另一件事情。
  
  在很小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十分的孤單,那種刻在骨子裡的淒涼言語難以表達,世界上沒有人跟我是同呼吸的,而我在想些什麼也不會有誰過多的留意,彷彿遭到了整個喧囂鬧市的遺忘。所以,我從小就格外想要屬於自己的骨血,時常會幻想那個出自於我的血肉會不會長著和我相似的眉眼或有著同樣彆扭的個性,這樣天馬行空著心就能放開些。
  
  愛做白日夢的我啊。
  
  前世悠悠度過數年光景,明知道沒可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卻自欺欺人著。
  
  悄悄下了來到異世的第一個決定——如果有機會,我要在這個世界領養個孩子。
  
  誰也未曾注意到,躺在搖籃中的七皇子,似快樂的張了張嘴。
  
  可小七啊,寂寞,並不是有了什麼人的作陪就能被輕易填平的呀!
  


童年悠悠

  孩童時代匆匆一過,旁人眼中我這位七皇子幾成透明。
  
  出生至今父王連一眼都沒有來探望過,要不是滿月時太監前來傳旨賜名「寒七」,我倒懷疑他是不是連自己多出個兒子都不知曉。
  
  自牙牙學語至出落的有模有樣的幾年間,我也或多或少旁敲側擊瞭解到了大致情況:麟冷冉——我這世身軀血緣上的父親,亦是現任麒麟國君;顏鑰——我這世身軀血緣上的母親,天下第一美女的花名得主。
  
  先說說麟冷冉,他的登基過程很值得玩味。先帝突然暴斃,時任先帝丞相的顏鑰之父(某情提問:小七啊,為什麼你在這裡不直接稱呼顏丞相為外公呢?某七回答:當時我都麼出生,叫外公不顯得很怪異嗎?)宣遺昭傳位於麟冷冉這匹黑馬,而不是當時已成太子的大皇子,所以遺詔的真實性引來朝眾一片議論紛紛。
  
  麟冷冉即位不久,大皇子果然意圖造反,聲勢造的很是巨大,可更離奇的是,誰也都猜不到當時看上去毫無勢力的年輕皇帝竟然能聯合江湖第一大門派「無憂谷」,鎮國將軍和丞相等一舉截殺大皇子。
  
  於是乎,一場風暴就這麼平靜的化解了。
  
  平息叛亂後,麟冷冉迅速冊立了無憂谷谷主楚無憂為後,同年不久納鎮國將軍及丞相之女為妃。次年,帝、後迎來了第一個孩子翌日。二年後出生了雙生子箏月,馭星,其生母鎮國將軍之女榮升為德貴妃。隔年後又產皇四子佑辰,半月不到德貴妃的次子降臨,取名佐辰。
  
  與此同時的幾年間,麒麟上下對麟冷冉的治理交口稱讚,民眾已經都漸遺忘當初的那段血雨腥風。
  
  不由露出抹淺笑,俱是棋子啊。
  
  聽說我前面還有個皇六子,乃一屆小小宮女所出,可不知為何小皇子未活過滿月,且皇六子的生母后來也莫名殞了命。可福薄的小皇子卻也有個不錯的名字,叫螽辰。
  
  日、月、星、辰,好不耀眼,與之形成落差的卻是我這個「寒七」。
  
  寒七寒七,是該默默無聞否?
  
  照理說,顏丞相在麟冷冉權利的道路上應該也謀劃頗多,可朝堂上除了有個響噹噹的丞相外公還算氣派,卻不見皇帝私下對顏妃有什麼特別恩寵,甚至於可以說是冷落了。
  
  麟冷冉冷落母妃,母妃又冷落我,那我又該向誰發洩去?
  
  奶媽算是這深宮中對我知冷知熱的,倒是有一次聽她失言可憐起我,道出麟冷冉竟然只寵幸過母妃三次,最後一次則在皇帝20歲生辰宴,還是在他本人酒醉迷糊間。
  
  進宮六年才三次,好不淒慘。
  
  如此低概率的毫無可能情況下我還是降臨了,不可不謂奇跡呢。同樣相比較之下,皇帝寵幸無憂皇后及德妃的頻率要高出許多態度也要親近許多,倒是「伉儷情深」了不少。
  
  我的出生並沒有讓母妃榮升為貴妃,而我所好奇的是,母妃對自己的處境不以為意,安心的過著冷宮一樣的生活。
  
  奇了怪了。
  
  以兩世的眼光充分斷言,母妃無疑是個大大的美人,所謂的色如春花也不過如此。曾想要是她能開懷,真的就能被形容為「一笑天下醉」了。並且在我看來,母妃並不是天生的冷冰冰,似乎現在的漠然只是她的保護色。
  
  活著,誰沒有自己的面具呢?
  
  即便種種外表都可以騙人,眼神卻是最騙不了人的。搜尋少的可憐的印象,記憶裡母妃的一雙美眸隱藏了太多太多的悲傷,最後都化成了眼底的無奈,直至沉澱為看破世事的漠然。
  她一定經歷過什麼,進宮應該也並非出自自願,可,她為何要進宮?
  
  哎……活著,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無可奈何。
  
  雖說父母的感情不合,有一點雙親倒神奇的達成了一致——無視我。
  
  皇子們自出生便呆不得母親身邊,會各自有各自的院落,生母按情理可以前來探視的。然出生以來,母妃也未踏足過我的居所幾次,只在過年才不得不客套的聚首。
  
  想來大凡母親見到稚子,總會關心於健康成長學習種種,但我們的相處就乏善可陳了許多,道一聲「你來了」後就相對無言了。
  
  匆匆相見,切切別離。
  
  雖然已經取名「寒七」足見皇帝對我的不重視,母妃也一年到頭見次面,但我畢竟是皇子,檯面上該有的居所,其規格還是有著的。自己倒是挺喜歡這幢院落的,不大卻帶有空寂寥的感覺,身邊只要了個太監小哨子服侍,奶媽在三歲時就給了筆豐厚的報酬送她回家了。
  
  要缺什麼了就差小哨子,我基本大門不出。嫌麻煩,也一併避免麻煩。
  
  我也過著類似冷宮的生活,但心態卻有微妙的不同。
  
  自重生了以後,學會最大的一點就是盡量看的開些,督促自我只向前看,努力不同前世那樣像得了抑鬱症一樣的度過。而爹不疼媽不愛的最大好處就是一個人落得無人管制,好不逍遙自在。我學會了爬樹,也偶爾下下池塘去潛潛水撈撈小魚,還時常冒失兮兮的叫上小哨子一起在床上胡亂的翻觔斗。我,把前世自己不快樂的童年在這世盡力的快樂化。
  
  要不是小哨子是個太監,我也很想嘗試和他一起脫褲子撒尿比比看誰能噓噓的更遠呢。
  
  呵呵,因為前世在幼兒園時,班裡的男生倒對比賽尿尿這遊戲很起勁呢。
  
  像個普通人家的男孩子一樣的悠哉童年。
  
  八歲時,起了興致研究上了《毒經》,當然有一部分自保的考慮,更多則是出於緬懷。
  
  日子不鹹不淡。
  
  縱然我努力的遺忘過去,可還帶有遺憾。在這裡,我不能培植自己的勢力,前世的我也就吃虧於此,必須事事親歷親為。
  
  畢竟身居皇宮,很多事急不得,我可沒有單純到真以為我被忽視的引不起任何人的揣測。皇宮不安定的因素太多,潛在的危險也相應不少。無權無勢,更該步步小心。
  



麟佑辰

  畢竟身居皇宮,很多事急不得,我可沒有單純到真以為我被忽視的引不起任何人的揣測。皇宮不安定的因素太多,潛在的危險也相應不少。無權無勢,更該步步小心。
  
  ~~~ ~~~ 偶素說明光陰似箭滴分割線 ~~~ ~~~
  
  時光噠噠。
  
  皇子們十歲生日當天就要去書房報道學習,我還有半年的時間,雖然急不得,卻也要做好準備了。
  
  一日午睡,朦朧中只聽到小哨子在切切叫喚:「殿下,殿下,快醒醒啊!」聲音不很高亢,卻很急促,聲聲催命似的。
  
  小哨子何時這麼不注意規矩過了?難道不清楚我睡覺時是嚴禁打擾的嗎?
  
  火氣中來,一把將枕頭邊厚厚的《毒經》朝聲源處丟去,預期的聽到了驚呼,以及,意外的低笑。
  
  咦?屋裡有旁人嗎?
  
  即便屋內還算暖和,還是又縮了縮我這才挪出了厚厚的棉被,將自個的裸 體暴露在了十二月的空氣中,自覺的抬手提腳,習慣性的等候小哨子伺候完更衣,我的神智才算勉強清醒,抬眼掃了掃來人。
  
  很霸氣的一個男孩子,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兩三歲的樣子,這神情是......楞住了嗎?儘管知道古人很保守,但他的反應實在太可愛了,於是乎心裡偷樂他是不是在YY我啊?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啊,有時我也會很惡俗的照照水塘呢,暗暗感歎好個萬年總受呢!男生女相啊。
  
  記得以前,那個人就有次叫我起床時半真半假的玩笑詢問,「情啊,你學過媚術的是嗎?為什麼那麼的撩撥風情啊。」自己也最愛自己起床時的表情呢,真的很誘人^ ^
  
  「四哥,」我糯糯開口,因為被吵醒所以鼻音很重的招呼,「午安!」
  
  本想禮節的稱呼「四皇子」的,可關係要搞好,稱謂上首先就得拉近距離呢。
  
  聽到我的叫喚,他猛然才回神,錯愕道:「七弟習慣於這種睡法?」
  
  我點頭。「嗯,舒服,也對身體好。」
  
  「不著一縷?」
  
  「嗯,」看樣子他很吃驚呢,我詳盡道,「覺覺如此。」
  
  錯愕一下,但不愧是皇子呢,他很快便沉著下來,解釋起光臨的理由:「聽師傅談及不久你就會來學堂學習,孤很好奇未曾謀面的七弟,所以先過來聯絡聯絡感情。」
  
  恩?真的只是這樣嗎?我的四哥貌似是個單純的人呢,被一挑就過來了。關於我這個七皇子,其實大家都很好奇的吧。
  
  進入學堂就意味著有能力進行皇位爭奪了,雖說我不受寵,但皇帝老子不就身先士卒了個很好的例子嗎?
  
  「別動。」他貌似有意朝椅凳上坐下,我忙出聲阻止。三步並兩步上前,將本在床上的枕頭放在了凳面上靠好,我才滿意的拍了拍手,心裡暗暗的表揚了自己一下,方道,「坐吧。」他一楞,「哦,孤坐了。」見他不解,我解釋道,「這的椅凳不比你那的,坐著硌人屁股生疼。」
  
  曾不止一次默默「誇獎」這椅凳,它足以落戶麥當勞KFC那裡。我敢保證,只要食客坐到了這凳子上,絕對會速食掉所有食物,保不定連坐都不坐就直接打包走人了呢。
  
  宮廷不是樣樣都寶貝,就像上海不是遍地都黃金。像我這樣的皇子只能享受此等的「優待」了。
  
  「因為原來的枕頭也不好,原來的……倒不是枕頭反而是木頭了,」我輕笑,「我就自己縫製了枕頭,樣子是怪異了點。但我縫製的既可以睡覺時用來枕枕,也能當墊子擱椅子上。」
  
  他一臉忿忿,「這幫該死的奴才。」轉而又不乏憐惜,「以後缺什麼了只管和四哥說。」
  
  近十年的冷落,如今變臉似的熱切,太假了。況且,我也不喜主動開口討要。本人我從來都非丐幫子弟!
  
  「我過的挺好的呀,」繼續微笑著,「四哥你先等等,我為你泡杯茶去。」
  
  「你……」
  
  真麻煩,還得再解釋一通,「我這的熱水得自己燒,那……總不能讓四哥你大冬天喝冷水吧。」不帶任何意味的道出個事實,「我在屋後搭了個簡易的能自己燒燒熱水的小灶頭。但燒水時一個人總忙不過來,生火啊什麼的很是折騰人,所以我和小哨子得先過去了,四哥你先坐會兒。」
  
  語畢,出門。
  
  留下麟佑辰一個人在房裡表情怪異的坐了半晌,然後嘴角慢慢勾出一個笑。
  
  喝過茶,他提出要參觀參觀院落。
  
  既然你愛表現兄友弟恭,那我就陪著摻和一場吧。
  
  拉過他的手,於我帶領下參觀整個院子,哪裡是池塘啊哪裡是我的秘密場所啊在哪裡又發生了哪些糗事啊,一下午其樂融融。旁人要是見了準以為我們的關係很深厚密切呢。
  
  臨近黃昏,他才告別,一臉的依依不捨,「要是知道七弟那麼投緣,孤早就來了。」
  
  「我……」此等恭維,實在抬舉了我,「四哥,有個要求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啊。」
  
  「我們別『孤』啊你的『孤』啊我的來回了,」嘟嘟嘴的笑瞇瞇,「我很是不習慣,也顯得生分。就『你』啊『我』啊的自稱不是也挺好的麼?我很喜歡這樣的稱謂,自然又親切,你說呢?四哥。」
  
  生長在所謂宣揚民主和平等的共產主義社會,我習慣於「你」「我」的稱謂了。
  
  他點頭同意。
  
  又在門口聊了會兒,他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真累啊。
  
  總是有人誇獎我很能「搭」,不過我卻從不認為本人有這本事。只是太寂寞了,所以總想著找人說說話解解悶而已。
  
  越是眉飛色舞著心裡的窟窿就越是大。
  
  我,不是真正的快樂啊。不過是這世界笑了,於是我也合群的一起笑了罷了。

TOP

 

學堂

  本以為尚需一段時日才會正面接觸,想不到事情的發展遽然加速,已非我所料。
  
  是不是於這方小天地了太久,所以判斷力和決策性都降低了不少?我,竟然從未尋思過與宮廷之人打交道的處事,一心安生於現狀。
  
  今天四皇子貿然上門,進而匆忙間導致了自己一連串的漏洞百出。明顯失誤之一就是我怎麼一眼就辨出了這位是四哥呢。從未謀面,卻能認出,不是明擺著我這個可有可無的不受寵皇子並非真對朝堂超然於外嗎?之二就是我怎麼那麼的忍不住,冒失的要求麟佑辰屈尊的以「你」「我」相稱?
  
  ……失誤連連,哎!還是低估了,自詡為現代人,認定了總是能先進於「古董」,我的自以為是又在作祟。
  
  錯錯錯!!!
  
  重生後,不知道是不是由於身體變小的緣故,心也隨之跟著小了。每天日出嬉戲日落飽睡的生活,我反而愈發享受,平淡的貪戀這小小的開心。
  
  可所謂的快樂,不過是浮現在沙漠的海市蜃樓。而麟佑辰的到來敲碎了看似一池平靜的湖水。
  望著一桌簡樸到寒酸的晚飯,格外難以下嚥。
  
  我,是該繼續沉迷這小小的快樂麼?還是……掠我所想般恢復本性?
  
  搖擺不定。
  
  「小哨子,」擺擺手招呼一旁伺候的小太監過來,軟軟的撒嬌,「抱抱~~~」
  
  將頭靠進熟悉的胸膛,呼吸著一鼻熟悉的氣息,才方感安心。前世一段段慘無人道的折磨,我挺了過來;二十幾年椎心蝕骨的想念,我也熬了過來。而我唯一不變的愛,就算瘋了傻了也無法忘記的那個執著,卻是遍尋世間不得。
  
  我的摯愛,早已魂飛魄散化作一股輕煙。
  
  有人說,哪裡有你愛的人,哪裡就是天堂。可對於我來說,哪裡有能真心陪伴我的人,哪裡便是我的曙光。不管今後如何,至少,我不懷疑小哨子會永遠在身側的,不是麼?
  
  「小哨子好瘦哦,每次抱抱起來時都顯得很不舒坦。」悶悶的聲音傳出,我調笑著他的小身板,「小哨子應該再胖一點。那,再胖一點,好不好?」
  
  花了三年時間,我才使得小哨子稍微放下點主僕尊卑的強拗,又花了不少功夫,才使他坦然接受我的抱抱,以及,在我面前自稱為「我」而絕非「奴才」。
  
  然,小哨子還有著他自己的堅持,他不會和我同桌而食,他也一直稱呼我為「主子」……
  
  他說,他這一輩子只認我一人為主;他說,我是他的天;他說,我是高貴的。
  
  我、願、相、信。
  
  其實,是我自己鴕鳥的一味享受,而裡裡外外都苦了這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孩子。要養胖小哨子嘛,那我必須……
  
  下定了決心。
  
  「主子才是呢,」總將麟寒七視為第一優先的小哨子直言,「主子要多吃點。雖然小哨子討不到什麼山珍美味,但,主子吃的多了,主子的身子好了,我的身子才會好。」
  
  撲哧,我笑了出來,「歪理!」
  
  一頓飯就那麼在打打鬧鬧的愉悅中度過。
  
  飯後。
  
  「小哨子,一會兒把這個枕頭給丟了,丟的遠遠的。」努努嘴示意那個被麟佑辰給坐過的枕頭(椅墊?),我吩咐道,「要不埋到地下也行,總之,別讓我再看見了。」
  
  被他人給碰過了,東西便一定髒了,我絕對不要!
  
  好奇寶寶發問了,「那主子你枕什麼?」
  
  「呃……」裝可憐道,「小哨子你房裡的枕頭不也是我做的嘛,我們今晚睡一起吧。我睡你的枕頭你睡我的床。」
  
  半餉。
  
  某人答應了,「好。」
  
  我暗暗偷樂,這樣享受著被縱容的耍無賴真的很美好呢。
  
  夜。
  
  一張床,兩個人。
  
  迷迷糊糊間,過去和現在交疊。
  
  哎,不可錯,一步錯,步步錯,我,承受不起第二次的滿盤皆輸。
  
  誰評價過夢境是人內心最真實的反映。自小就困於一個惡夢,我軟綿綿的快速下墜,落到那無止境的深淵,極力想掙扎卻不過如困獸鬥。
  
  很清楚迎接我的是地獄,那個歸宿,我,躲不開。
  
  因為所謂宿命,就是再怎麼抵抗也掙脫不了的束縛吧。
  
  好想,好想那個人啊!彼岸花繁茂時,真的能再見嗎?若我們只如初見,那會多幸福啊!
  
  願意沉迷於過去的人,卑微又可憐。
  
  而,我,我們,都回不去了......
  
  夜未央,思更深。
  
  ~~~ ~~~ 偶素跑出來show show自己好身材滴分割線 ~~~ ~~~
  
  隔日。
  
  再次上門,麟佑辰遠遠的只見麟寒七外套金線繡上鳳凰圖案的暗紫耄襖,站在院中的樹旁溫柔的凝視著天空。而片片零星的雪花從雪中人的身旁飄過,襯得麟寒七好似精靈般只是隨著那雪降臨這人間偶爾一遊。「四哥,」宛如清泉般絕美的笑顏閃花了麟佑辰的眼,「四哥你來了。」
  
  而猛一下,誰被奪走了呼吸。
  
  ……
  
  三月。
  
  麟佑辰突發奇想的要求到,「七弟,應時應景的作首詩吧。」
  
  麟寒七脫口而出,「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誰,連聲說好。
  
  ……
  
  五月。
  
  麟佑辰提議要帶麟寒七一同騎馬。
  
  二人共一馬在舒舒適適的晃悠。
  
  麟佑辰低頭欣賞著麟寒七那自心頭透出來的滿足神情。摟住麟寒七腰身的手臂不由的緊了一緊,胸膛也隨之與麟寒七貼的更近。
  
  而麟寒七閉上眼迎著風微笑著恣意的無憂模樣,可愛到又讓誰有想要吻下去的衝動?
  
  ……在寂寞中長大的孩子享受著寂寞的同時卻也是最畏懼寂寞的。
  
  誰散發溫暖,誰又在無盡吸取。
  
  ……
  六月。
  
  離規定讀書的日子越來越近,小哨子也天天在耳邊不停反覆。
  
  麒麟朝學堂的教育制度被麟冷冉改革的很有意思:所有皇子們在十歲前是自行學習的,當然也可以選擇不學習的偷閒度日(諸如我^^),而每個人十歲生日當天則統一入學堂,且要求日後天天報到。然所學內容卻並不強制規定,只要哪方面有興趣了自然有老師一對一進行教導。
  
  聽說皇長子翌日主帝王學,恐怕他就是未來皇帝的不二人選;下面的雙生子兄弟則一文一武;四皇子是個雜家,無一不通,是為輔佐兄長著手準備吧;五皇子嘛,宮裡都說老五是皇帝最疼愛的「小」兒子(自然撇去我這個空白的存在)。就連小哨子也不止一次談起調皮的五皇子,戲言是個猴精兒。他的所學我倒未探聽到。
  
  只有大皇子一人專帝王學,是眾人的刻意避諱還是紛紛對皇位沒了野心?
  
  麟冷冉繼位後,對幾位皇兄弟可謂斬草除根,現在皇子們的舉動不失為明哲保身的辦法。但,保的了一時,保的了一世嗎?
  
  抓緊最後的十幾天消磨消磨《毒經》,我,終於迎來了入學的日子。
  
  早上7點就被小哨子叫醒,神志不清的解決掉早飯,又繞屋外小跑了一會兒才告別混沌。
  
  唉,我的16小時睡眠徹底byebye了。殘害祖國未來的花朵嘛。
  
  8點皇子們要準時到達,作為新人可不能耍大牌鬧遲到,所以先早早去探個底吧。
  
  ~~~ ~~~ 偶素也想天天睡16個小時滴分割線 ~~~ ~~~
  
  不禁感歎皇帝對教育治學的重視。第一印象是大氣宏偉,一眼望不到頭。
  
  整個學堂分內外結構:外園磅礡天然,綠蔭成僻,供騎射習武;內園則四周曲廊,廊通書院。書院內室空間極大。東頭壁懸大理石掛屏,前置紅木籐面貴妃榻,讒的我只想躺上補個回籠覺;正中一桌,左右各幾把太師椅,椅背墊有虎皮,透著幾分凜凜;西端靠牆有架楠木琴桌上擱玉琴;兩側牆上掛山水畫,意境悠遠;北邊有個簾子,掀簾入內是書庫,品種之多收藏之廣令人咋舌。
  
  日後我被吃干抹淨它大大滴有功勞啊,其中也收有《龍陽一十八式》,《分桃寶鑒》這樣的歪門典籍,當然這是後話了。
  
  隨意一瞄,竟發現了《奇毒》。多少魔教中人夢寐以求!傳言有「《奇毒》在手,天下任走」一說,可歎這樣的至尊寶典在皇宮也不過就只是普通而已,皇宮不愧是皇宮呢。
  
  正研究著,只聽的旁邊有人發話:「果然書中自有『顏如玉』呢!」
  
  不用抬頭也知來者何人,「四哥,你又拿我開涮!」
  
  相處中發現其實這人很是無賴,很愛開玩笑。發覺我並不介意調侃,便時不時冒出「貌比女子」,「窈窕佳人」的戲言,對於這些,我權當讚美吧。
  
  前世被佔的便宜更甚,需要忍受的也更多,他的調戲算小兒科。
  
  ~~~ ~~~ 偶素表明某佑早已動心滴分割線 ~~~ ~~~
  
  一同走出,其他皇子們俱已聚齊。我的出現引起了四道探究的眼光,其中大部分是玩味於四哥拉著我的手。
  
  皇宮就是個那麼有趣的地方,一舉一動都無形放大,惹人遐想。
  
  草草一番介紹,對幾位皇子有了直觀印象:翌日無疑就是太陽,氣勢蓋住了所有人,隱隱散發君臨天下的王者風範,他現在尚未成熟,只怕略加磨練,連我都不敢直視;箏月少有才子之名,五歲便文動天下,翩翩書香貴公子;雖是雙胞胎,同樣的容貌則顯威武,聽說馭星的志向是成為像他外公那樣的將軍;我最小的哥哥是其中最被嬌寵的,稚嫩的臉上張揚囂張跋扈。
  
  雖與得到的情報無誤,確認才能放心。
  
  我永遠學不會的是真心相信。秒秒猜疑,步步算計。
  
  如我所料,大皇子先支了聲:「四弟跟七弟倒是熟絡,我這個做大哥的反而怠慢了。」
  
  手上的握勁加深,四哥是不安嗎?反手覆住他。這一舉動更引來了若有若無的瞥視。
  
  麟寒七所不知道的是,他現在和麟佑辰的姿勢確實十分親暱,而這份自然而然的密切流露,已遠遠超出麟老四向麟某人所匯報的情況。
  
  此時五皇子也微微插話:「四哥可真狡猾,那麼快就和七弟混熟了關係,難得來了個比我小的,還沒表現就被你給比下去了。七弟啊,我是你最小的哥哥哦,叫佐辰,我們倆年紀相仿,可要多親近親近哦。」
  
  哼哼……「哥哥」嗎?都一個個自稱為「我」麼?
  
  麟佑辰,你好會瞞我!宮廷宮廷,這池水好深!
  
  互動互動,我告誡自己。
  
  「不論是四哥還是小哥哥,皇兄們都是我的親人呢!」笑瞇瞇的裝可愛,「一下子擁有那麼多的哥哥我很高興呢!哥哥們我都喜歡呢!」這樣講應該不錯吧。
  
  人生如戲,但願我是奧斯卡而非金酸梅。
  
  氣氛轉而愉悅。
  
  正談著走來個中年男子,行禮後他朝我看來,「這位是七殿下吧?下官是統領皇子們的陳師傅,負責為皇子們個別安排老師,不知殿下想習哪方面?」
  
  「易容。」
  
  此言一出,不止師傅,其他的皇子視線齊聚於我。呃......還真不習慣這樣的引人注目呢,真佩服那些明星啊,扯扯嘴角,活動活動僵掉的笑顏。
  
  兒時喜歡武俠片,驚訝千變萬化的神奇變臉,輕功什麼的我也好奇,但練起來太累,不適合我的懶人性格。難得重生古代,一圓孩童夢想。
  
  停了幾秒,師傅臉色有異的勸導:「難道七殿下沒有別的愛好了嗎?」
  
  是嫌我的要求太不入流嗎?
  
  「恩」,來書房前小哨子也有問起過我,我的回答始終如一,「我只感興趣於易容之術,麟......」頓了頓,稱一個跟我年齡差不多的人為父真不習慣呢,「父王不是有吩咐過可以選擇自己所中意的嗎?而我只偏向易容之術。」
  
  斟酌片刻,陳師傅應答:「宮裡尚缺這方面的人才,殿下請先等待幾日,下官很快會安排妥當。相關事宜......」
  
  小哥哥搶著打斷:「我會告訴七弟。」
  
  再次拜過,來人很快知趣告退。
  
  五皇子親熱攀談:「其實這個學堂的分配老師也行同虛設,我們一般在這看一天的書,有疑惑才召老師前來解答,父王設書房也是為了大家在一起交流感情吧。七弟你的易容術需要時時有老師在側嗎?」
  
  「不」,想了想回答,「太煩。和大家一樣吧。」
  
  「那七弟挑好書就坐我右手邊的位子吧,也方便交流感情好讓我過過做哥哥的癮。」
  
  惦念著那本《奇毒》,我略一點頭直竄書庫。至於剛剛才提過的易容,早被我丟到了西瑪拉雅去了鳥。
  
  ~~~ ~~~ 偶素表明小七已經翻閱《奇毒》兩個時辰滴分割線 ~~~ ~~~
  
  聚精會神的投入《奇毒》中,裡面有味配方名為「忘情」最使我印象深刻。說是服食「忘情」後,可忘卻前塵一切情愛,重新來過。
  
  愛情,只因彼此愛的程度不同,一方就要葬送很多很多,也要妥協很多很多。
  
  真要靠藥物才能忘卻一個人,並不是坦然的看開,僅僅是膽小鬼的撤退吧。
  
  書很對胃口,眨眼已到飯點。午餐很是豐盛,毫不誇張的說,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見過最好的一頓了。大概是由於睡眠不足的關係,吃的不是很多。下午則困意連連。
  
  麟佑辰瞄出了我的倦意,體貼的提議:「七弟,要不你先回吧?」
  
  果然相處久了就是有好處啊。
  
  可他這麼一說倒激起了五皇子的注意。
  
  「七弟不舒服嗎?臉色很蒼白呢。」說罷,伸手就要拂向我的額頭。
  
  但五皇子的舉動卻被麟佑辰眼明手快的微微一擋而未能得逞。五皇子停頓一怔,一雙漂亮的黑瞳閃了閃,「四哥……」
  
  隱隱……麟佑辰臉上一瞬間露出南北極風貌,凍得人寒滲滲的,但眨眼臉色已恢復正常,「七弟只是累了而已。」
  
  睡覺大過天,既然沒有人反對(某情語:不僅麼反對,還有某佑的縱容呢),我便起身早早回去了。
  
  以後每日如法炮製,上午看會兒書下午光明正大回院子補覺。好不悠閒自得!




番外

  小小女孩成長記1
  
  上海有個不大不小的閘北區,閘北區比較出名的則是上海火車站,而作為交通樞紐,上海火車站每天來來往往迎送數以萬計的旅客。
  
  火車站分南北兩個廣場,北廣場尤為川流不息人聲鼎沸。
  
  北廣場周邊密密麻麻著一大片一大片集聚的上海弄堂,其中有條馬路名為中興路。
  
  小小女孩就出生在火車站中興路的一處普通弄堂人家。
  
  家是一間九平方米的小小陋居,一屋三堂,共五口人。
  
  小小女孩擁有的最初記憶就是平躺在了什麼上面,眼睛對上了吊在天花板的,旋轉一圈又一圈的玩具。她當時還不會開口說話,成天就睜大了眼睛盯著那玩具。
  
  不是快樂的咿呀呀張嘴,只是淡淡的盯著,淡淡的耗著。
  
  慢慢,學會說話了,又隨著一天天的時間流逝,她成了個六歲的小娃娃了。
  
  不知道其他六歲的小娃娃想些什麼,小小女孩卻思考的很是多,而一些想法至今能捕捉到,縱然幼稚、可笑。
  
  小小女孩記憶裡最多的是批評,把雪糕弄到了衣服上媽媽的抱怨,又或許是打碎了調羹引得奶奶的大驚小怪。
  
  有些,至今還能記得很清楚很清楚。
  
  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這些還不算什麼了,當時的小小女孩還不明白這句話,所以,放不開。
  
  哪個騙子說過童年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小小女孩的童年,負面情緒太多。
  
  媽媽總叫小小女孩找門口的大姐姐玩,是希望她能學著有點淑女樣吧。所以有一天,小小女孩鼓足勇氣去找了那位大姐姐。
  
  大姐姐的家裡還有其他的同學,大人,卻一個都沒有。
  
  也不知道前面都聊了些什麼,畢竟已經隔了很遙很遠了,但有句話特別的鮮活,那個大姐姐說:「你是你媽媽抱來的。」
  
  小小女孩很小,很多事不懂,卻隱約察覺到那個姐姐講這話時,那個笑容,很惡意。
  
  傻傻的,她追問道:「什麼叫『抱來的』?」
  
  姐姐更惡劣的嚇唬:「就是說你不是你媽媽生的,是野孩子。」
  
  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小小女孩還能場景重現一樣的歷歷在目呢?
  
  姐姐又繼續的告訴她什麼「我親眼看見你媽媽把你從垃圾堆裡撿回來的」,「你是別人不要的小孩」……
  
  「等你媽媽以後有小弟弟了就會扔掉你」——最後句話,把小小女孩嚇哭了。
  
  稀里嘩啦的跑回家,在媽媽追問半天下總算道出實情,媽媽倒啼笑皆非,忙安慰小小女孩。
  
  哦,原來這個媽媽是我的媽媽。小小女孩放心了。
  
  以後,再也不去壞姐姐家了,小小女孩睡覺前做了個決定。
  
  可小小女孩的幾個同齡玩伴卻很喜歡那個大姐姐,有時還會拉小小女孩一起去大姐姐家玩。
  
  小小女孩不會開口說「不」,這是她性格上的一個缺陷。
  
  玩了幾次,小小女孩逐漸覺得大姐姐人還是可以的。哪知最後一次,大姐姐又說小小女孩不是媽媽親生的了。
  
  不知怎麼的,小小女孩心裡堵的厲害。又一次灑了淚疙瘩。
  
  自然滿臉淚痕,卻忽然學會了,擦掉這些痕跡。
  
  擦的掉的痕跡擦不掉的傷。
  
  躲那個大姐姐遠遠。
  
  又過了不久,弄堂裡流行起了跳橡皮筋,小小女孩也迷上了這玩意,閒暇時常和一群娃跳啊跳啊,還纏著媽媽去城隍廟買了包橡皮筋在家裡編織。
  
  結成橡皮筋繩後就屁顛屁顛找人玩,好不快活。
  
  一次和另外兩個說好了,一起跳。跳發跳發那個大姐姐就來了,說也要跳。小小女孩不肯。結果大姐姐就不知使了什麼計拉走了那兩個。
  
  剛剛還歡聲笑語,一下子就剩小小女孩一個了。
  
  寶貝的撿起地上的橡皮筋,小小女孩走到街邊哭了好久。那條橡皮筋,是小小女孩花了很長時間才編弄好的。
  
  心、疼。
  
  其實那天她可以回家的,玩耍的地方離家只有兩分鐘,而走到街上需要更久。可為什麼選擇街邊呢?
  
  究竟是命定還是偶然為之?
  
  路上還算熱鬧,可都來去匆匆的。沒有人會停下腳步問問,小姑娘,你哭什麼啊。
  
  流了好長時間的淚,覺得眼睛好痛好痛了才更縮縮身子,卻抬頭迷茫的注視四周。
  
  一個小小男孩。
  
  很漂亮的小小男孩,旁邊,還站了個中年男人。
  
  小小男孩朝她笑笑。
  
  鬼使神差,小小女孩走到小小男孩身邊,又像吃了迷魂藥一樣的就跟著他走了。
  
  也沒多遠,還是小小女孩熟悉的小弄堂,男孩和男人推門進了其中一家。不是很大的屋子,裡面有另幾個小小孩。
  
  小小女孩呆呆的立在那兒,看著和家裡的佈局差不多的屋子。
  
  如果掉頭回家多好。
  
  可是,沒有「如果」。
  
  如果,不過是脆弱的借口。
  
  不一會兒有另個男人進屋,把個小嬰兒恭恭敬敬的遞給屋裡的男人後又很快退下。
  
  小小女孩在男人的示意下接過嬰兒。那個嬰兒那時肥嘟嘟的閉著眼睛,樣子好醜。
  
  「殺掉。」男人開口。
  
  她懂,爸爸把刀放在雞的脖子上,就那麼一下,然後,爸爸會把雞丟到地上。剛剛還活蹦亂跳的生物卻在地上抖了很久很久,最後慢慢平靜。
  
  小小女孩最怕的就是這一段,可每次都忍不住回味再三。
  
  最後,那個地上的就不動了——媽媽說,那叫「殺雞」。
  
  還有,小小女孩也喜歡學門口的男娃娃,把螞蟻抓來,那麼輕輕一刮,瞬間那一團團黑溜溜就成了一垛垛的碎碎小零星。
  
  殘缺——媽媽也說過這樣是在殺掉螞蟻,是不對的。
  
  把動的弄成不動了就是「殺」。
  
  可是怎麼「殺」嬰兒呢?小小女孩沒看過啊。
  
  歪頭想了會兒,小小女孩明白了。
  
  去廚房拿了把刀,第一次動手沒什麼經驗,就這麼不知深淺的對著脖子割了下去。然後把小嬰兒往地上一摔。
  
  奇了怪了,怎麼沒像雞一樣喔喔的亂叫也不絕望卻希望的顫動。
  
  那個地上的白白就一直靜靜的在那邊,靜靜的。
  
  男人看著這一切的發展,「就結束了。」語氣是肯定句。
  
  不管他,蹲下動手往那傷口,咦?不對頭?
  
  難得男人有了好奇心,「你在幹什麼啊?」
  
  好奇怪啊,「青蛙……」描述不來,只好說:「媽媽買回家的樣子。」
  
  呆小小女孩,那是牛蛙,不過她現在還會堅持叫「青蛙」。
  
  媽媽喜歡買牛蛙回來吃。一次小小女孩好奇想看看媽媽買的什麼菜,剛好面前有個沒扎的馬甲袋,就這麼打開一看,裡面都是那一個個僵著了手長腳長的東西。
  
  男人起了點興致,「你想剝皮?」
  
  原來叫「剝皮」啊。把綠綠的牛蛙那樣了叫「剝皮」啊。
  
  小小女孩點點頭。
  
  小小女孩的好記性在這件事上沒有得到體現,現在的她都忘光了男人教她的剝人皮方法了。
  
  那天小小女孩很晚離開。夏天,本就天暗的晚,從那屋出來後已經能看到星星了。回家後媽媽急的打了她一頓,說喊著她的名字在弄堂轉了幾圈都沒人回答。
  
  小小女孩看著媽媽,突然覺得好遙遠啊。
  
  打完了,媽媽還是心疼小小女孩的,忙讓她坐好了準備吃飯。
  
  看著桌上的紅燒牛蛙,小小女孩第一次吃不下了。
  
  媽媽問:「怎麼不吃了呢?平常不是挺愛吃的嗎?」
  
  小小女孩搖搖頭。
  
  她不知道,從那天起,她就再也吃不下那東西了。那嫩嫩的肉質,也只留存在六歲前的記憶裡了。
  
  晚上洗澡,媽媽奇怪怎麼衣服今天穿回來沒弄髒呢?
  
  媽媽……小小女孩心裡說,那是新衣服,我也洗過澡了。
  




壽宴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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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雪飄絮,茫茫白皚為這皇宮大院披上層淺淺的空靈與潔淨。萬事萬物猶如靜止一般蘊美。
  
  明日,即將迎來麟翌日十五週歲的生辰。
  
  在麒麟,十五一過則意味著正式成人,而身為皇長子的壽宴在明天更是會辦的隆重至極舉國同慶。眾樂樂不如私樂樂。於是,麟佑辰便建議提前一晚兄弟間舉辦個臨時宴會先小型輕鬆,這一方案得到了全票通過。
  
  今晚格外熱鬧,可以說未來掌握麒麟命運的主宰者皆已盛裝齊聚一室。
  
  提議這麼個聚會摻雜著麟佑辰自己小小的私心。其實每年皇長子的生日都會在正殿永和宮舉行,以顯尊寵,今年理所當然也不例外。
  
  皇子們自是可以明日光明正大的出席。可關於顏妃,是後宮的一個緘口,於整個朝堂麟寒七更是禁忌。
  
  既已相處,又頗具好感,於情於理,都得幫襯幫襯。就算出席不了正式場合,那私下的邀約總可以吧,所以麟佑辰便使出這麼個折中的辦法。
  
  麟寒七平常是很淡漠之人,獨在麟佑辰面前才偶爾撒嬌、親暱,而他的表情一變化,立刻就嫵媚起來,而這樣的吸引最是致命,無時無刻不驅使麟佑辰為他付出更多。所以,一向眼高於頂的麟佑辰甘願隻身室外,立於銀裝素裹中,不聞喧嘩,不顧嚴寒,一心凝視門欄,等候。
  
  「四哥」,天籟般的聲音夾雜喜悅,來人似乎心情極好,「四哥是特意等我嗎?」
  
  來人一副輕快的表情,他雙目靈動,嘴角微翹,星目瑤鼻,初看已是眉目如畫,細看更覺乃仙童下凡。
  
  為了這個笑容,麟佑辰是什麼都願意付出的……
  
  「嗯,瞧把你高興的!」站到雖已腿腳酸疼,但一切的苦悶在見到麟寒七後似立馬消散了。麟佑辰只一心上前握住小人兒的手,籍此傳遞溫暖,怕凍壞他似的。
  
  情不自禁為一個人做的更多,總嫌不夠似的……
  
  麟佑辰卻未曾注意,被照顧的對象不留痕跡的冷下了雙眸。
  
  ~~~ ~~~ 偶素代表兩人不同心境滴分割線 ~~~ ~~~
  
  古人的夜生活枯燥乏味,而我更是數十年如一日的每夜早早與周公報道,鬱悶死我了。憋了那麼久,總算可以度過個與眾不同點的夜晚,我倒是很期待傳說中的夜宴。
  
  常言道,人比人,氣死人。在目睹了麟翌日的重量級「豪宅」後,不得不承認我被小小的刺激到了。TNND,我住的真叫「院落」,那真是略帶簡陋的寒酸;而大皇子的居所,應該稱之為宮殿的規格了吧,不僅外觀富麗堂皇,內部佈置的也毫不亞於五星級。怕是所有皇子都是這個檔次吧,再次哀歎於自己的時運不濟。
  
  時運不濟啊……笑笑,是該不再委屈自己了呢。
  
  ~~~ ~~~ 偶素已到屋內滴分割線 ~~~ ~~~
  
  雖已入夜,在幾十顆夜明珠的光芒下,室內依舊如白晝。
  
  紅紗曼曼張揚喜慶,氤氳著惑人的曖昧。
  
  偌大的殿內僕役成群,人聲鼎沸,喧嘩中坐定的幾位皇子更顯不凡,倒是壽星,一身華服格外醒目,不就坐主位,正流里流氣的調戲某佳人兮。
  
  呃……平胸?
  
  難道……是男寵嗎?
  
  耶耶耶,男寵耶。可是前世同人女的我最愛YY的小受類型之一呢。
  
  我在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那個漂亮的孩子,只是……怎麼總感覺大家的視線都投到了我一人的身上?
  
  啥米情況?
  
  YY人者人人YY???
  
  ~~~ ~~~ 偶素以麟佑辰的視線出現滴分割線 ~~~ ~~~
  
  入內後除去繁重外衣的麟寒七一身純白,而他那烏黑的長髮微微凌亂的隨意紮起,露出迷人的頭頸。黑白分明,煞是勾人。
  
  猶記得第一次見面時的美景,麟佑辰不禁口感舌燥
  
  十二歲,一般人家可能還懵懂無知,而作為皇子卻早嘗情事,看過的美人不計其數。並且仗著年少輕狂,麟佑辰自然也是生冷不忌恣意妄為的。一些調 教好送過來的美貌少年也不是品嚐過一個兩個了。
  
  然而,之於麟佑辰,確是沒有一個比得上眼前的麟寒七。眼前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是那麼不同,那麼的撓心。
  
  混雜孩童的天真和少年的青澀,中和女子的艷麗和男子的剛硬,表情難以揣測,如鏡花水月,似乎近在身邊又瞬間遠離。
  
  察覺週遭都在欣賞著,麟佑辰騰起念頭想要一生都獨鎖著麟寒七,不讓任何人瞧見。
  
  小七小七……麟佑辰一遍遍問到自己,我該拿你怎麼辦,我又該拿自己怎麼辦?
  
  慾念過重人易遁魔。心裡一旦住進了獸就只差何時縱虎歸山。
  
  然,內心寄獸的在場幾人?
  




衝突、平息

  然,內心寄獸的在場幾人?
  
  ~~~ ~~~ 偶素也想開葷滴分割線 ~~~ ~~~~
  
  「大哥。」上者為尊,禮貌稱呼道,也一併包括掉眾人,「各位哥哥們晚安。」
  
  換來在場最有權勢之人一句,「哦,七弟來了。」
  
  許是少年得意,抑或美人在旁,麟翌日俊臉微紅,似瞧都未正眼瞧我一下,只對著一旁的麟佑辰要求,「四弟啊,把琴兒送我吧。」
  
  我小小無語,這……唱的哪一出?
  
  難道這漂亮的孩子是四哥的相好?且在「飼主」出外侯我的一會兒空檔就勾引了大皇子?也不對啊,真搭上了就直接打包滾床單去也。麟翌日哪懂得避忌,哪會有工夫開口討要。
  
  只見那個喚琴兒的楚楚可憐望向四哥,小兔子樣的紅了紅眼眶,表情活像被逼為娼。
  
  看似不願意啊……
  
  前世就屬兔,總覺得兔子是最可愛的最投我緣,莫名有呵護的衝動。
  
  難得起個善心,我抱怨道:「大哥,我都餓扁了,你的心裡卻只有美人,還不上些好酒好菜,擺明了重色輕弟嘛~」
  
  單不論血緣,僅憑身份而言,大皇子啊,那是這個國家未來的接班人,小小的四皇子怎麼可能為個男寵就和他鬧翻臉呢?
  
  無情最是帝王家!這句話是每個皇子一出身便要學識的道理,否則將會迎來無情的死亡!琴兒的求救不是為難四哥嗎?
  
  許是察覺我的解圍之意,麟翌日乾笑說:「怎麼敢餓著七弟呢?來人,上菜。」
  
  話題暫告結束。
  
  佳餚入口,歌舞盡歡,無視下面美麗舞女的婀娜多姿,大皇子打個哈欠,徐徐,「都比不上琴兒絲毫。」聲音不大,卻落到在場每一個耳裡。
  
  看來對於這個男寵,大皇子興致不減。
  
  「既然大哥開了口,做弟弟的哪有不從的道理。」被大皇子看上的終究保不住。老四使個眼神,那男寵仍矗著不動。
  
  注視這一幕,麟翌日神色不變,語調卻流露了主人的情緒,「琴兒不願意啊?跟了四弟幾日,原來成了貞節烈婦,旁人都碰不得了,還是說……孤比不上四皇子,入不了你眼呢?」
  
  麟翌日此時說話的方式不怒自威,那聲「孤」無疑不在彰顯他的特權!
  
  氣氛一下劍拔弩張,我偷偷的細細觀賞了下琴兒,他倒是生的眉清目秀,齒白唇紅,然而,於一眾在場美婢的對比中也佔不了什麼出色,只是……那渾身一股清高的氣質,眉宇間卻同時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哀愁。嘖嘖,果然易激起男人的佔有慾啊。
  
  瞄了瞄旁人,都無意趟這渾水,就連麟佑辰也擺出事不關己狀。
  
  心裡埋怨,老四你個12歲的小屁孩搞上了人家,現在又像送破爛似往外丟,算什麼良心。就因為那個喚「琴兒」的癡心對你,所以合該被你給踐踏嗎?
  
  又不禁失笑,自己還真是多管閒事,感情一事,做外人的永遠插不進去,我這個旁人鳴不平又有何用?
  
  之於古人,我有很多的不理解,比如他們的士為知己者死,他們的人口贈與,平常都電視裡晃悠,也沒什麼,然而真正發生身邊,我還是很不舒服。
  
  那個男寵退後半步,越發無措,從聲音中聽出了一絲壓抑後的惶恐囁嚅,「我只想伺候四皇子,一……一輩子在他身邊。」
  
  哎,笨蛋,不知道你越是拒絕反而越激發大皇子的興趣嗎?
  
  「四弟啊,你的人可真寶貝,三請四請還擺架子,尊貴勝於孤!」抿著嘴唇,手指輕敲桌面,大皇子丟下一句。
  
  空氣頓時緊張,連一向吊兒郎當的五皇子都神色凝重。
  
  這些時日,大皇子四皇子間關係緊張,無情最是帝王家,一母同胞也紛爭不斷,相煎太急。麟佑辰對我還有用,所以斷不能讓這件事成為炸藥包。
  
  也罷,就做回出頭鳥吧。
  
  我軟軟聲要求道,「大哥,你這美人如雲的,多個琴兒不多,少個琴兒不少的,嗯……倒不如送我吧。」
  
  麟翌日很意外,「哦?七弟也看中了琴兒?」
  
  「嗯,一見傾心呢^ ^」呵呵,好喜歡有隻兔子可以留在身邊,「剛好也讓我那清幽的院子多點人氣。」
  
  「想不到七弟也中意琴兒,怎麼連七弟都想著跟我爭呢?」
  
  已經從自稱「孤」又變回了「我」嗎,這個兆頭不錯。垂下眼瞼,我仍委屈的眨眨眼,「窈窕佳人,誰都好求嘛,更何況大哥這兒人來人往的僕役成群,我那……」低下頭,做可憐狀,「好冷清,就只小哨子陪我而已。大哥有那麼的捨不得嗎?」
  
  對付這種強勢派斷不能硬碰硬。
  
  麟翌日果然鬆了口,「我答應又有何用,琴兒只死心眼的巴望四弟呢。」
  
  「一個物什而已」麟佑辰會意,滿不在乎,「怎可為了這種東西傷了兄弟感情。」
  
  「既然這樣,琴哥哥你就跟我了是嗎?」四哥比他作「東西」,此言傷他很深,琴兒的表情麻木,旁人看來倒是默許模樣。
  
  「哈哈,那琴哥哥就是我的人了哦!」
  
  「七弟得了美人可滿意了。」麟翌日倒也說一不二,真把這人送了我。
  
  賺到只小兔子,哇卡卡卡。我笑瞇瞇的合不攏嘴,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麟翌日啊,本就對琴兒沒多大上心,並非執意的掠奪,勢在必得,否則光憑我,怎麼可能討的了人?整件事不過只是麟翌日對麟佑辰的試探罷了。可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罅隙,從何而來?
  
  還是繼續裝傻吧。
  
  婢女繼續游花般行走在個席位中,送上一碟碟珍饈佳餚。
  
  風過,無痕。
  
  是夜。
  
  領著琴兒回到院落,對上小哨子驚訝的表情:「主子……」
  
  「琴兒。」我介紹道:「以後我們這院子要多個人了。」不再多說,拉起琴兒直接回屋。
  
  伸個懶腰,自顧自脫光了衣服,看著他視死如歸,暗暗發笑,「你不睡?」
  
  眼見他僵硬的脫下外套,一臉決絕,終於撲哧笑了出來。
  
  大哥啊,我才十歲,即便心有餘,「力」也不足啊。何況,與你的身板相比,雖是小受遇小受,可我更像是被壓的那個吧。
  
  「我想你是誤會什麼了。我對你不是『那方面』的意思,你可以選擇床,如果你不放心,或者還可以選擇……」努努嘴撇撇椅子。
  
  也不管他了,好累,自顧睡下。
  
  清晨醒來,果然屋內空空。
  
  正洗漱著,鬧哄哄的來了隊侍衛,拖著渾身是血的琴兒,其中一人上前稟報道:「這個奴才不懂規矩,一大清早嚷嚷著求見四殿下,卑職給教訓了頓,送回七殿下。」
  
  哼哼,我的人就輕易的任你隨捏隨搓嗎?好的,我記住你了。
  
  面無表情的打量琴兒,看來只是皮肉傷而已。
  
  侍衛走後,趕緊上藥,忙前忙後的一頓。
  
  看著床上氣息微弱的人,我幽幽,「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呢。」人是我的,卻還尋思著離我遠遠……
  
  「我……我想回去……回四殿下那。」他臉色蒼白,卻語氣堅定。
  
  你個小孩怎麼就是不放聰明點呢,妄我好意相救。
  
  哎,我的救「美」舉動並沒有收服他呢。
  
  我,何嘗沒有想過要回去,可……「回不去了,不是麼?」像是在說給他聽,卻更像在提醒自己。
  
  他張嘴欲言,表情很是痛苦困頓。
  
  「我很喜歡一首歌哦,」看了看他,我也有想宣洩的衝動,「大概有點符合你的心境。」
  
  「享受被愛的瘋狂
  噓寒問暖稀鬆平常
  你喝水你吃飯
  你擁有的早已習慣
  
  我在被愛的天堂
  以為幸福都很像
  被哄著入睡吻著起床
  換一個人是否一樣
  
  慣性背叛還天真的希望我應該體諒
  像孩子找著新玩伴很快樂受了傷
  明明回頭卻不敢讓我看到你的慌
  慣性背叛才發現你是如此害怕黑暗
  原來什麼都被鎖上
  我慢慢覺得亮越接近夕陽影子越長
  
  你在被愛的門窗
  總是盼望總是展望
  人擠人的街上
  再多解釋傷心失望
  
  你在被愛的圍牆
  那個溫暖的手掌
  以為的捆綁卻是力量
  被你冷戰陪你張狂
  
  慣性背叛還天真的希望我應該體諒
  像孩子找著新玩伴很快樂受了傷
  明明回頭卻不敢讓我看到你的慌
  慣性背叛才發現你是如此害怕黑暗
  原來什麼都被鎖上
  我慢慢覺得亮越接近夕陽影子越長」
  
  良久。
  
  「殿下,可以再唱首嗎?」他一臉淚痕的楚楚。
  
  敢情把我的歌聲做搖籃曲還有止痛劑了?
  
  又清了清嗓。
  
  「終於太陽 還是升起
  蒸發昨夜 為你落的淚滴
  終於自己 能為自己
  呼吸一口 不為你活的
  呼吸 為自己而呼吸
  為自己而心跳
  為自己而快樂和傷心
  噢噢 明天 會有新的劇情
  會有人更愛我
  會有不再委屈的命運
  不再改變那些為你改變的個性
  不再忍耐那些長久忍耐的心情
  雖然心還疼痛地
  回憶最初的場景
  一開始你 就準備好
  最後一集 你抽身的乾淨
  成全了你也就是我 成全自己
  最後最美的期許
  那天你眼神洩漏孩子氣
  我偷偷下定給你幸福的決定
  那開場白說得越真越壯麗
  那最終話就是 遺憾的天地
  不該繼續歎息
  再次深深 呼吸 為自己呼吸
  為自己而心跳
  為自己而快樂和傷心
  明天 會有新的劇情
  會有人更愛我
  會有不再委屈的命運
  不再改變那些為你改變的個性
  不再忍耐那些長久忍耐的耳語
  雖然心還疼痛地
  感謝名單還有你
  終於太陽 還是升起
  蒸發昨夜 為你落的淚滴
  終於自己 能為自己
  呼吸一口 我不為你活的呼吸
  最終話的最終場景
  女孩眼中他的背影」
  
  終究帶傷,他不久便沉沉睡下。望著他的睡顏,我歎氣。
  
  囑咐小哨子看好他,起身上課。
  
  麟寒七不曾注意,自己已錯過了平時的上課時間耽誤了很久。更沒注意的是,在他唱歌的這會兒,已有幾人一同前來找上門。
  
  而那些人在他歌唱時在屋外靜靜的聽,聽罷,靜靜的離去。
  
  似未曾來。
  
  ~~~ ~~~ 偶素湊熱鬧一同採訪滴分割線 ~~~ ~~~
  
  特別採訪:
  
  俺一臉討好的挪到佑辰身邊,「那個……你幾歲開的葷吶?兒子啊~」
  
  「干你屁事。」某人酷臉。
  
  我鬱悶。好冷啊,你個對寒七噓寒問暖的怎麼眨眼間變臉那麼快呢,小心等No1小攻出場後俺不再安排你和寒七的感情戲,把你的戲份卡卡剪掉,再找人,哦呵呵……了你~~~
  
  強攻變強受也素8錯滴選擇啊~~~
  
  登時殺氣大陣,一張俊臉無限放大於我眼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猥瑣什麼,哼哼~」脖子涼涼的,呃,俺可不要死啊。
  
  威脅,赤 裸 裸的威脅啊!
  
  「俺4親媽」急忙認錯道:「絕對不會虐太多的。」
  
  「嗯?太多?」殺氣更重了。
  
  「那個……」向後縮了縮,「俺保證結局happy ending總行了吧。」
  
  「駁回,不只要結局HE而已。而且,不許讓我的『妻』(七?)受一絲委屈!要是你敢欺負他……」
  
  媽媽呀,俺要尿褲子了。
  
  只見那張帥的不像話的臉smile了一下。先來頓鞭子再給粒糖的附耳於我說:「想知道我什麼時候開葷的是麼?那某情你做一道算術題——你現在的歲數除以二就是我『第一次』的年紀。嗯,那滋味8錯~~~某情呵,你也快找個男人吧, 表一直那麼的悶騷了~」
  
  啊?那麼早?古人真早熟啊~想想俺到現在連初吻都麼獻出去,胸悶啊~
  
  「哈哈,你嘲笑我,好啊,下章皇帝就出來了,看某佑你還這麼囂張,我……」還沒講完俺就被某人的眼神給凍住了。
  
  555~~~俺落跑鳥~~~某佑素壞人~~~欺負某情~~~555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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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遇

  當我急吼吼趕到學堂時,房外竟有名太監特意等我。匆匆一問得知,幾位皇子早些時候已齊聚於此,共去永和宮也。還聽說他們在此等候了我會兒,想來是有什麼事情要當面交代,可遲遲不見我來,於是他們便先行離去了。
  
  那太監末了還飄來句,說是皇子們行進的方向似乎不是筆筆於永和宮。那……
  
  算了,不多想了。今天一早發生的突發狀況已經夠我嗆的了。
  
  享受今天書房的分外安靜,一併也享受僅我一人的舒適自得。於是乾脆捨棄硬邦邦的椅子而選擇半臥貴妃榻,草草翻閱已近終結的《奇毒》,墨跡飄香卻更擾我思緒。
  
  亂了……
  
  我唱到「為自己而呼吸」,可我真能為自己而呼吸麼?
  
  我勸琴兒放棄過往的一段感情,可我自己能瀟灑置之麼?
  
  我在這又算什麼呢?算拋開過往重新來過?算再次百般心機的向上爬?而冪冪之中又是誰在主導的這一切?
  
  電梯失事的當口,我原以為是一切的結束了,誰曾想竟是另一個的開始?
  
  並不是每一個every death is a birth的呀?
  
  我要求穿越,是我以為我能釋懷安然了,可今早琴兒的一舉一動卻使得我更明白,有一種心痛我將生生世世都刻骨銘心,絕不忘懷。
  
  塵封的回憶突然因琴兒的受傷而被小小剝落,心臟像被人插進把尖刀,正深深淺淺大大小小的一刀刀絞割著凌遲。
  
  玄……玄……玄……只是那個時候我不想懂得也不願懂得,若我能當時醒悟,我一定不捨得讓你等候,一定在你隔日回頭找我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回應了你。
  
  我的可惡,你的包容。
  
  愈發絞痛……
  
  最怕此生已經決心過沒有你,最怕卻突然再次隱隱想起你!
  
  而遺憾,卻也是因為永遠也無法被彌補,才謂之遺憾的!
  
  啊啊啊啊!!!
  
  頭痛欲裂。
  
  我想狠狠的尖叫!想肆無忌憚的發洩!想毀了觸手可及的一切!卻必須拚命壓抑。
  
  睡吧睡吧,只得自欺自己道,或許在夢裡,我還能見到,或許……
  
  ~~~ ~~~ 偶素瞄到了No1小攻冉寶滴分割線 ~~~ ~~~
  
  「皇子們此時都身居永和宮?」黃袍男子對著一室無人淡淡的問道。
  
  「不,」密音入耳,「七皇子現處書房。」
  
  哦……黃袍男子閃了閃眼,這個孩子倒從未見過面,倒是已經遺忘個透了。和顏妃的交易倒是便宜了那女人,反而對於這個孩子卻是……
  
  「擺駕書房。」揚聲道。
  
  室外綿長的細高音聲聲絕絕道,「聖上有旨……擺駕書房。」
  
  命運的齒輪緩緩展開。
  
  如果,麟冷冉那時沒有無聊的發問,是不是他和麟寒七會一生不見?
  
  如果,麟冷冉去的不是那天,是不是他看到的也只不過是一個隨手一抓一大把的兒子而已?
  
  如果,麟冷冉遇到的不是麟寒七那旁人見不了的無意識流露,是不是就起不了興致了呢?
  
  可是,時間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在那滴滴答答的快速流逝中,是沒有「如果」的假設存在的。時間的運行中,只有現在、正要和將來。不會因你是王者而給予優待。
  
  無、人、幸、免。
  
  ~~~ ~~~ 偶素仰望長評滴分割線 ~~~ ~~~
  
  麟冷冉進門便看到了這麼一幕——榻上躺著一個絕美的孩子,他那黑若水色的長髮鋪展而開,襯得本就潔白的小臉宛如玉雕一般。
  
  小東西蜷縮成一團,身體輕微顫抖著,不知是因為天涼不適,還是因為夢魘。
  
  週身洋溢孤寂的存在,麟亦冉腦海中劃過一次狩獵的場景,如同一頭受傷的孤狼般驕傲,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疏遠的,隔離。
  
  明明只是個孩子,明明還處於無意識中,卻心酸的叫人歎息。
  
  「皇上,」身邊的內侍小心翼翼的提議,「是否該喚醒七皇子接駕?」
  
  想也不想的輕聲拒絕:「你們都退下吧,朕自會等他醒來。」
  
  腳步放輕,怕驚醒睡夢之人似的逐漸接近。麟冷冉升起濃濃的興致了。這個睡姿這幅睡顏啊……曾幻想過無數遍,突然得見眼前。
  
  這時榻上之人卻眼角沁淚,無聲的抽泣。
  
  忙動作輕柔的毫不猶豫抱起小人兒,而手指劃過臉頰的冰涼讓麟冷冉不自覺的緊緊皺起眉頭。怎麼抱起來這麼的沒重量?還記得幾年前十歲生辰那時抱過老大,這份量確實不輕吶。
  
  這麼一比較,懷裡這人倒更似鵝毛了。
  
  不由手下用力越加抱緊懷中之人,小人兒更是微微顫的往溫暖的深處靠去。麟冷冉一遍遍撫摸麟寒七顫抖的背脊。
  
  似有安定的作用,麟寒七逐漸平靜下來。
  
  隱約感到有人在安撫,手法那麼的熟悉到懷念。那真的是他嗎?沒有錯嗎?
  
  除了那個人,誰還能給予我溫暖、安慰?誰願意撫平我的悲傷不息?
  
  是不是其實那個人一直都在從不曾離去過,反倒是我一直在重複著噩夢異想天開一切?
  
  於是又探了探過去,嗯,是溫熱的。這不是老天的惡作劇,更非命運的捉弄。
  
  於是敢睜開眼,發覺導致頭痛的更厲害。眼前糊糊一片,想給他個微笑,結果只能嘟嚷著口齒不清:「痛~痛~」
  
  很喜歡《女人天下》,不過裡面的蘭貞每次幹完壞事後都要埋進被子裡哆嗦,而我呢,則是算盡機關或情緒不穩後腦子會炸開鍋。
  
  一片混沌、空茫。
  
  這是無言的懲罰還是所謂的良善本能作怪?
  
  又在溫暖的懷中胡亂的磨蹭,試圖找出個舒服的睡姿。哈哈,我是可愛的樹袋熊。
  
  不期然嗅到了很好聞的體味,醍醐灌頂,那個人身上只有淡淡的肥皂味,而這個人的不對,費力掙扎得到的是陣陣暈眩,再次跌入黑暗。
  
  最近,怎麼頭痛的次數愈發頻繁呢?
  
  難道……一個殘念劃過,快的抓不清。
  
  哪知清醒後天翻地覆。
  
  日後史書記載的大意如下:於大皇子成人禮當天,天子偶遇七皇子,出於補償這個被其遺忘近十年的親子,自此寵愛彌盛,無人匹及。七皇子十歲前的無聞與十歲後的權傾朝野則成為傳奇,一時膾炙人口。
  
  皇帝素來愛靜,寢宮向來清幽,鮮有嘈雜,今天破例的熱鬧了一回,一批批太醫來了又去,又歸而復往。
  
  麟冷冉皺眉凝視床上的病人,太醫眾口一詞七皇子並無大礙,卻診斷不出昏迷的病因。
  
  細細打量床上之人,指尖輕輕撫過睡顏,眉眼既不像他也不似顏妃,但美的驚人,現在便如此,更是可以預料幾年後的風華絕代。而此時的面無血色著實添了分脆弱,倒像病懨懨的小貓,叫人心疼。
  
  單單這蹙眉昭示了主人太過於不安的困囚……
  
  「皇上,」貼身內侍王公公小聲提醒:「您該準備了,大皇子的壽宴……」
  
  再次看了眼人兒,同時也退屏閒雜人等,麟冷冉起身離去,於是乎,錯過了麟寒七即將的清醒。
  
  錯過的,終究被錯過了……日後再怎麼彌補,也挽回不得。
  
  等到皇帝出席完壽宴,寢宮內早已人去樓空。
  
  或許現在還意識不到。而多年後,當麟寒七終於願意坦白,訴說自己的心境,麟冷冉是不是會後悔,後悔一時的離去導致了兩人多年的隔閡。
  
  故事的開端並不重要,麟冷冉不過選錯了對象而已。
  
  之於麟寒七,對他太多的疑惑究其一生也得不到答案。
  
  愛一個人的諷刺往往在於愛到崩潰時才有機會夠觸所謂的真實。
  
  容忍不需要天份,只要愛錯一個人。
  


交鋒

  次日,晨,早朝後。
  
  不是沒有想像過正式碰面的種種,出乎意料是會面的地點。
  
  斂去異色的低著頭,想把地看出個洞似的忽視男人。
  
  麒麟王朝採取中央集權制度,措施頗多,比如這議事廳,就是皇帝及心腹將重大或難以決斷的國事商議的場所,等同小型的幕僚精英會議,類似清代軍機處。只不過又非皇帝一人獨裁,眾人皆集思廣益。決議後再交由各級官員、地方,後派監察官員從旁。可以說,決斷、執行、監督三方互為牽制,而無疑這個國家的大腦就是我現在的所立之處。
  
  權利中心啊,感覺冰冷刺骨卻激動無比懷念不已。
  
  已經很久沒有站在慾望的頂峰了,沒有體會過無形戰場上不見血的殺戮,就像毒品,讓上癮之人越陷越深,直至瘋狂。
  
  毀滅的誘惑如此甘美,一切良善在它面前蕩然無存。
  
  皇帝的心腹幕僚,有幾人和我想法一樣呢?我始終探查不到他們的真實身份,竟然連人數都未曾可知。好厲害的保密功夫。如果說明著享盡榮華的是皇子,那麼實則皇帝真正重用的是他們。
  
  被小哨子強迫的套上了華服,於這巍巍然下反而可笑。
  
  被遺忘個徹底又為何突然相見?若說覲見,哪裡都是個地,為什麼要我來這?撇去眾人,所謂何事?
  
  「抬頭。」低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以前看宮廷戲,不是都要求垂首以免冒犯天顏嗎?
  
  聖意難為,趕忙悄悄做個深呼吸。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即使情緒再怎麼隱藏都會洩露,更何況我面前的就是個絕頂心思高手。從一進門就有很熟悉的感覺,這個男人是猜不透的,自己根本就察覺不了他的意圖。果然「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抬起了腦袋瓜子,視線不期然對上細長的雙眼。在這目光下遁覺一切偽裝無形,破綻百出。
  
  我,保留著可笑的驕傲,所以即使覺得不堪,仍僵硬身子與他四目對視。
  
  直觀感受是冷,男人身上無不散發冰冷的氣息,怕是大多數人一見他就嚇的掉轉視線,得見不了天顏。
  
  嘖嘖,可惜了這好皮相。這男人啊……長的很是完美,臉部輪廓分明,劍眉微挑,深邃的黑眸,高挺的鼻樑。倒是抿起的嘴唇洩露了帝王的冷漠與無情。
  
  一瞬間無數個讚美湧上麟寒七心頭。他是萬人之上的皇帝,是站在權勢最高點的男人。他坐擁天下,掌握至高無上的權力,簇擁無數忠心的臣子……
  
  人、中、之、龍。
  
  高高在上君臨天下的皇帝自是有股威儀,而麟寒七卻也是肆無忌憚的與他在眼神碰撞。一股極度孤寂的氣息蔓蔓包圍兩人。
  
  君王微微吃驚,卻不形於色。本以為吩咐麟寒七抬眼後他會很快掉轉視線,哪知……竟發現這麼塊寶。有趣,真是有趣,越來越有趣了不是麼?
  
  麟寒七卻在暗暗叫苦,腦海只得不停七想八想些別的來給自己舒緩壓力。眼前的帝王確實擁有這世間最完美的一切,可高處不勝寒吶!即便看盡了萬千繁華,他只能就他一人這樣的孤身,「寡人」「寡人」的自稱。得到什麼,也必須付出什麼。他那樣高貴的存在已經不會愛了,大抵連自己也不愛了吧。可、憐。
  
  而小七啊,你真正在給予同情的對象,究竟是誰?
  
  良久沉默。
  
  室內愈發冰涼。
  
  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過來父王這裡。」還以為會這麼一直大眼瞪小眼下去呢。不過他究竟要幹什麼?緩緩走去,我盡量放慢步伐,努力理清這個男人究竟想做什麼。
  
  當走到手跟前的時候,突然一把大力把我拉向了他的懷中。
  
  茫然。
  
  心裡只有茫然而已,只剩下這個懷抱。微微苦笑,這真是奇怪,好像腦子裡已經全部空白似的。多少年了,渴求一個溫暖的依賴卻得不到,狼狽的一人上躥下跳。
  
  自作孽,不可活。
  
  用盡力氣的遺忘,還能稱之為遺忘嗎?
  
  在這一刻精疲力竭,就那麼一會兒吧,自欺欺人著是身處那個人的懷中,貪戀短暫的假象。
  
  我投降。
  
  好高竿的手段啊。我,毫無招架之力。
  
  在恍惚的當頭,聽得低低的命令:「叫一聲父王!」
  
  慢慢張開了嘴,受催眠般緩緩道:「父王。」不同於平時的聲音,竟參雜軟弱的味道,在這空曠的大廳更顯縹緲。
  
  霎時思緒歸位。
  
  召我到至此就是為了讓我喚他父王?皇帝的思想果然不同於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啊,以前就有一起研究歷史的朋友笑稱綜觀歷史長河做皇帝的都有變態的地方。不禁惡搞一想,我老子是不是特愛聽別人叫他爹啊。
  
  似是很受用,男人心情很好的擺弄我的長髮,「小七好像不怕朕呢?」
  
  裝聾作啞,我有權保持沉默,不想被瞧出更多的端倪。
  
  「呵呵。」好聽的笑聲響起,「看來小七很不喜歡朕啊。」
  
  拜託,老子啊,你快放過我吧。我不是你的對手。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究竟該怎麼應對他,我還真沒轍。萬一弄巧成拙可糟糕了。笨笨的循著死理——以不變應萬變。
  
  沉默是金沉默是金……我心裡一遍遍念叨。
  
  「朕本想帶你出宮呢。」似隨意的,某人拋出一句。
  
  啊?真的嗎?我霎時抬頭直視男人,眼睛亮閃閃,自動撇去那個「本」字。
  
  皇子們13歲可自由出宮,一方面瞭解民情一方面權當磨練,為兩年後入主朝堂做準備。如果能提前,這將對我大大有益。
  
  且作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我既遭遇不到宮廷陰謀又少有人問津,出宮無疑能豐富單調乏味的生活,找到不少樂子。
  
  雖說是這個男人帶著,但我只要扮乖寶寶就行了。
  
  「下月有集會,聽說還會來不少他國的商販齊聚都城,我正想著帶上誰一起去見識見識呢。怎麼,小七很想去嗎?」
  
  這個可惡的男人,沒看到我那厚厚實實標明了「I do want」的眼神嗎?非要我親口承認。好了,為了得償所願,我只得出聲表態:「想去,很想很想去!」
  
  還猛點頭的增加說服力。
  
  男人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原來小七想去啊,那是不是該陪陪父王,再用個午膳好好討論下行程呢?」
  
  媽媽呀,我聽到自己嚥口水的聲音了。
  
  眼前這人笑起來是那麼的明朗而放肆,充滿了掠奪的激情。那雙總是驕傲的睨視一切的眼睛讓人忍不住被他迷倒。
  
  他的確是個優秀的帝王,可他同時也是個太過於養眼的花美男。
  
  色既是空色既是空……我要和尚定心。
  
  可是……怎麼總覺得這場景就能一句話形容啊——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不過,管他前面是風還是雨呢。急忙點頭,唯恐男人反悔。
  


出宮

  這個世界並存三個國家,左盤龍,右鳳央,麒麟王朝地處居中。三國國力不相上下,然而各有側重。
  
  麒麟貿易較為昌盛,每雙月就會舉辦規模盛大的集會,通俗說法即為露天交易市場。小至商販大到各個店家都恨不得賺個底朝天,紛紛卯足了勁,所以每逢集會,出售的各類新奇的別緻的獨特的層出不窮,品種五花八門的琳琅滿目。
  
  俗話說的好「發展才是硬道理」,麒麟佔著地理的優勢,而且目前三國關係尚屬融洽,雖然私底下小摩擦不斷,真正擺在檯面上的卻倒也一件都沒有,所以每每集會之際旁邊兩國也會常有商人踏來,更是促進了貿易的交流商業的繁盛。
  
  街上熙熙攘攘,店舖鱗次櫛比,麟冷冉牽著麟寒七的手,一行四人漫步大街。
  
  皇帝的心思如同他那飄忽於各展點的視線般不定。怎麼會一時衝動答應帶上麟寒七?帝王百思不得其解。或許是感到這孩子太寂寞了,當問及麟寒七想不想隨自己出宮時,孩子的臉上浮現出既興奮又激動的表情,讓麟冷冉覺得自己的決定確屬明智。
  
  冉寶啊,一旦開了頭,你還能指望日後止的住麼?
  
  「啊~」欣喜的驚呼聲打斷了麟冷冉的沉思。
  
  「怎麼了?」
  
  麟寒七視線楞楞的直視一物,嘴角咧開個傻笑,「喜歡!」
  
  見到麟寒七如此的喜形於色,麟冷冉倒也被勾起了好奇,「喜歡什麼?」
  
  「那個!」
  
  循著麟寒七的手指看向路邊,原來是旁邊一個販賣飾品的攤位。麟冷冉笑著搖了搖頭,這孩子怎麼就瞧上了這般簡陋的地兒挪不動步了呢。
  
  一行人走進,攤販一見都衣著不俗、相貌出眾,也趕忙慇勤的招呼了起來。
  
  「幾位爺看上了什麼?我保證我這的東西都是貨真價實!」他一邊拍著胸脯保證,一邊繼續賣力,「看看這個,是白玉的戒指!您們瞧這作工、這樣式,就是寶貝啊!幾位爺也是識貨的主,怎麼樣,給個價吧?」
  
  所謂的巧舌如簧,就是指那攤販竭力遊說的侃侃而誇了吧。
  
  而我現在第一位的興致卻是——「六、點、攤、子。」我一字一頓的念到,起了好奇,「為什麼取了這樣的名字?」
  
  小販笑的很是羞澀,「小的名叫六點,所以……」
  
  仔細的打量了小販一圈,雖是從事買賣營生必須風餐露宿很是辛苦,可他的面貌還是很清秀的娃娃臉,大概……他才十幾歲吧。
  
  然,為毛叫六點呢?我惡俗的YY——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頭上結疤了六個點?還是,身上有六個點(疤?痔?)?抑或……
  
  許是被我那怪癖的眼神給嚇到了,小販一頭黑線的抖抖聲線問道,「幾位爺究竟看中了哪樣寶貝?」
  
  「這個我要了!」拿起的是很不起眼一物,由紅豆串成的鐲子,左看右看愛不釋手,「多少?」
  
  不只那小販,連在場幾人也大跌眼鏡。
  
  呵呵,有那麼大不了嗎?還是說,富貴人家上眼的都要是些寶貝玩意?
  
  「多少?」再次詢問道。
  
  小販六點滿臉尷尬,這幾位爺的來頭看是不小,怎麼選中的卻是這攤上最不值錢的。這生意啊,只得賠笑道:「五錢。」
  
  恩,應該不算貴。我星星眼狀巴望旁邊的男人付賬,哪知他竟裝聾作啞。氣死我了,真不愧是父子,其他兄弟幾個也愛逗我開口。明明個個都是玩轉他人心思的高手,非要我支聲才做瞭解狀,浪費我口水嘛。
  
  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呀。
  
  「爹爹,」軟軟的撒嬌,「要這個!」
  
  哎,早知道就自己帶點銀子出來了,真是一分錢逼死英雄好漢啊。
  
  男人才故作瞭解的示了示意,一旁很快有人充當提款機,銀貨兩訖。
  
  心情大好。
  
  其實這手鐲做工並不是很精良,但細看下來也不失別緻,我卻偏偏就一眼相中。喜歡的,才是最好的嘛。
  
  小販還在吆喝著:「幾位爺不再挑點別的,還有很多好東西呢!」
  
  且不說皇帝老子坐擁天下,單身邊的幾位也是人中俊傑,一般市井之物哪入得了眼,若非我執意要買這鐲子,怕是此等小攤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光顧。
  
  扯出個微笑,謝絕了六點的盎然推銷,一行人繼續走走看看,一上午在漫步中悄然溜走。
  
  很是好奇,難道自古男人都不愛購物?單我買了樣東西而已。
  
  中午時分,我們落腳於城中最大的酒家--觀雲樓。
  
  雅名「觀雲」,其實只有三層樓而已,一樓較嘈雜,二樓相對安靜不少,三樓更是vip包房,聽說還需得要有身份地位者方可入吃。可以說,越往上收費越離譜,卻人人趨之若鶩,生意好的不得了。
  
  原來顯擺主義奢侈消費自古都大受歡迎啊。一擲千金圖的不僅是面子上有光,心裡的滿足感更是金錢所不能衡量的吧。
  
  我們一行僅就二樓挑了個臨窗的桌子。雖說不是最奢侈的那一樓,但一頓也著實夠平民百姓吃穿用度經年。
  
  點了幾樣招牌菜,就上菜的功夫,四周無語。
  
  最大的那個做面癱自閉,下面的蝦兵蟹將哪敢多話呢?
  
  對面,是我的老子,雖是一身尋常打扮,冰冰冷的氣質卻遮蓋不了;右手邊,是御前第一帶刀侍衛,年僅22便已武功了得,武林盟主的親弟弟;左手邊,是當今尚書,以16歲幼齡考取狀元,輔帝9年。而我,除了血緣上沾點優勢,連蔥蒜都不是。
  
  好壓抑的氛圍啊。
  
  等待是漫長的,特別是肚子鬧空城計的時候。百般無聊,只能玩弄已經戴在手上的紅豆鐲,盼望有個人可以挑起話題。
  
  左邊那位倒也識趣,見我擺弄一會兒後搭話道:「小少爺很中意這鐲子呢!」
  
  恩,很有適應性啊,出宮前麟冷冉就吩咐在外面稱呼我為「少爺」,正無聊,送上門個打發時間的自然要好好溝通。
  
  「有一首詩哦,不知表述紅豆是否符合?」把鐲子在他眼前晃晃,朗聲道:「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小樣,才華應該傾倒你了吧。雖說是偷了王維的名詩,反正也沒有人知道。
  
  麒麟王朝興詩,有不少佳作,但是,哈哈哈,我可以帶著另一個時空的智慧的,隨便張口就能吐出不少應試教育的成果。
  
  果不出所料,我們的尚書大人犯了自古文人的通病。他兩眼發光,重複吟誦幾遍後連連誇獎,「好詩好詩!小少爺好才學!」又一臉求解狀,「為何言及『南國』?」
  
  「以前翻到本書介紹說這些紅紅的圓豆子是長在個叫『南國』的地方,於是……」乾笑,好心虛啊,先糊弄再說。
  
  還好此時菜來了,埋頭,津津有味,吃飯最大。
  
  下午倒也空閒,就是和三位帥哥在一起回頭率太高了,抿直了嘴唇,只聽得男人問道:「小七心情不好?」
  
  「嗯。」悶悶回答,愣誰成了動物園裡的猴子都不會開心吧,身邊幾位倒習以為常,「太引人注目了。」
  
  雖出門前做了些修飾來遮掩部分真實的相貌,可……應該稱之為天生麗質難自棄麼?尤其是皇帝老子我那便宜老爹,他依然是眾美女注視的焦點。即便現在的相貌稍稍平凡了點,但……相信今天不少姑娘家的芳心得遺落在他身上了。
  
  可惜了可惜,暫時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夠鎖住他那顆心。
  
  君王無情吶,君主本身就得無情,還得,蔑視他人的感情!
  
  許是由於他一路上都板著臉的裝深沉耍酷,從而給人一種嚴肅飄遠的疏離感,所以滿大街的姑娘才沒有撲上來ooxx了他。可,視 奸也算是「犯罪」行徑的一種吧?
  
  「不是累著了?」男人還是有點不放心。
  
  原來他在擔心我的體力啊。
  
  「還好,不是很累。」像春遊呢。
  
  集會是熱鬧的,這種氛圍是天然的生氣勃勃的,而人們的表情也都是歡慶的笑逐顏開的,身處如此的環境,讓我忍不住想融入其中,骨子裡的寂寞也被排遣了不少呢。
  
  於是展開笑顏,「這般的出遊很高興,我……很謝謝爹,今天是我最值得回憶的一天了。」
  
  十年的冷漠換得一天的回味,也值了。
  
  竟然男人,呃……連同一眾人等呆掉了,咦?怎麼了?我開懷的模樣很奇怪嗎?
  
  一首詩歌表達的很是的好——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麟寒七哪知道,他這短短一笑,如冰雪化開的暖春,讓人從心底揮發愉悅。
  
  一笑,傾人城。
  
  色不迷人人自迷。
  
  還好男人只失神了片刻,「今天要不就先回吧?」
  
  「那個,」扯扯他袖口,我還記掛給小哨子個驚喜,「爹爹,我還想帶點禮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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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時,晚飯後。
  
  將一大半芙蓉齋的芙蓉糕都給了小哨子。這小子一直念叨著小時候吃過一回自此便忘懷不了,又討好的拿了點給床上的那位傷患送去。
  
  小鹿班比的眼神,徐徐勸誘道,「琴哥哥,吃一點吧。」
  
  自皮肉傷後,他便吃的很少了,基本滴水不沾,本就單薄如今更形同紙人。只見他慘白著一張臉,卻不張嘴。看來,是誓要將慢性自殺貫徹到底了。
  
  「吃點吧,很好吃噢!小哨子滿足的都快流眼淚了,我給你拿了這點他只差沒心疼的淚汪汪了。我都捨不得吃,你就吃一點吧,否則……早晚身子要垮掉了。」繼續遊說。
  
  人家都捨不得吃,你怎麼就這麼的不領情呢。
  
  曾經的翩翩少年郎(美人如玉?)又如何,現在的他一心求死,哪還有當初的半點風華?
  
  情癡啊。
  
  為一個人一心求死嗎?我如願不了,難道就能容得了你實現?
  
  只差沒餵了,他徹底的消磨掉了我的耐心。
  
  看不起自殺之人。死,真的很容易。但有多少人想活下去卻抱憾而終,不瞑目的貪戀塵世;又有多少人渴望愛人能死而復生,卻無可奈何,行屍走肉虛度殘生。
  
  冷下臉,既然如此,我也不戴面具了,怒氣迸發甩手砸碎了盤子。「啪」的一聲,驚的小哨子趕忙過來。
  
  「出去」,背對著命令小哨子道:「守在院門口,別讓任何人靠近。」
  
  屋內安靜,眼中熟悉的寒意漸漸聚攏而來,回望琴兒的駭然,「怎麼了,不認識我?」上前拍拍他的小臉,嘴角泛起無情的弧度,「嘖嘖,真成了瓜子大小了呢,我見猶憐。不過即使有恙在身了也還是病美人啊,更激起施虐欲呢。」
  
  「你……」琴兒一個哆嗦。
  
  一記響亮的耳光,「我是你的主子,該稱『您』,還有,你剛才是什麼態度啊?給臉不要臉!」
  
  似是愕然,他呆住了。
  
  瞇起眼,「哼,給你三分顏色倒開起染坊來了。」又一記耳光,「對你好吧擺什麼做作狀,說到底,你現在是死是活都沒人在意,怎麼,想殉情?也不嫌髒了我這院子!難道你還妄圖麟佑辰會為你傷心,替你流淚?就算做夢,也有醒的時候,你還要騙自己到什麼地步?」
  
  用腳踩碎一地的糕點,命令道:「爬起來給我都吞下去。」
  
  琴兒搖頭,又一記耳光上去。
  
  「如果你不吃……」低低的笑出聲,「我就把你送到軍營裡,你知道嗎?那裡的男人常年得不到發洩,有多威猛……可不比有情趣的四哥,只怕你沒有停歇的時候了。反正你也是要死,正好走前安慰安慰那些為國戍防的將士,還落個『為國捐軀』的美名,到時我一定讓四哥送你最後一程。這交易很划算吧?現在你可是見君一面難於上青天呢。」
  
  「如果你想自殺,呵呵,我有不少藥可以讓人全身無力,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你就在被千人操萬人騎中死去吧。」看你成天要死不活的,「即使你受不了了僥倖自殺成功,再怎麼不濟,『瘦死的駱駝比馬強』,奸屍也是不錯的選擇,我也有藥可以保持屍身不腐爛哦。」
  
  美人畢竟是美人,顫抖起來也別有風情。切,這等小兒科就嚇成這樣。
  
  都怪我脾氣不好啊,「那你現在吃不吃呢?親愛的琴哥哥?」
  
  果然是聰明人啊,琴兒掙扎著起身,「得了得了,坐著吧。」高聲道:「小哨子,再拿點芙蓉糕來。」
  
  不到一會就見小哨子一臉委屈的端著糕點進來:「主子,你說是說為小哨子才買的,可大半都給了琴主子了呢。」
  
  「知道了知道了。」回復平常的神色,我誇張的知錯求饒:「琴哥哥不是抱病嗎?聽說芙蓉糕入口既化,又能開胃,最適合病人了,難道你還和病人斤斤計較啊,小氣鬼。」
  
  笑瞇瞇的親自又端上前:「琴哥哥,吃吧。多吃點對恢復好。」
  
  恩,總算乖乖肯正常進食了。
  
  特別採訪:
  
  哈哈~又飄出來的俺~
  
  這次轉換重點~火力直攻皇帝~
  
  「帥哥啊~」俺用極其阿諛奉承的口吻道:「你是要『兩人世界』還是『共享主義』啊?」
  
  真不愧是帝王啊~電眼掃來~「相信親媽!」
  
  Oh~My God~為了這個微笑~俺殺人放火都可以啊~
  
  暈乎乎~
  
  正在享受迷人微笑的當口~耳畔傳來歌聲:「對面的親媽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這裡的小攻也很帥~請你不要不理不睬~」
  
  媽呀~一堆帥哥啊~而且還各式各樣~同樣的電力十足~
  
  糾結啊~
  
  俺於是顫巍巍的冒出句:「你們中誰在生日時送我滿意的禮物俺就把可愛滴七七給他~行不~」
  
  老五跳了出來:「切~你不是工作了有工資了麼~」
  
  老四也開口:「哼哼~還沒和你算賬呢~你個後媽~還自詡親媽~看我不打斷你的雙手~叫你成天把我的七拉出去招蜂引蝶~」
  
  正要討饒~響起俺最萌滴聲音~「誰敢碰她一根毫毛就是和我作對~」
  
  哦~天籟
  
  啊~只聽天籟又接發話~「我的感情我作主~你們不許再威逼利誘家家~」
  
  果然小七最愛的人是我~小受和同人女才是一家啊~
  
  「還不是她自己動不動要弄什麼特別採訪啊~自己討打……」
  
  呵呵~在七一個眼神的飄過下某佑自動蹲牆角去~
  
  親熱的拉著俺滴手~小七道:「走吧~找個沒人的地兒我們一起重溫《沒有錢》吧~」
  
  「呵呵~」俺瘋癲狀「嗷嗷嗷~《沒有錢》~~~」
  
  於是攜手遠去~徒留一干怨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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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塵宴

  次日,晨。
  
  本想書房,卻稀奇的發現門口不知為何多了隊官兵把守。
  
  「請殿下暫且不要離開居所半步。」見我欲移步出院門,上前位兵頭頭樣的中年男子必恭必敬,語氣語調是非常的謙和,可話裡的意思卻讓我舒服不起來。
  
  小小數了下,門口守衛的竟有數十人之多,敢情太高看了我吧。且不說我毫無武功,即便身懷絕世武學,也一時半會兒插翅難逃啊。
  
  「嗯。」
  
  「這……」那人見我這般爽快,不由一怔,旋即斟酌後似安慰的勸解道,「上面那麼做自是有上面的意思,小人不敢胡亂揣測,但……此番舉動定是為殿下爺好的。」
  
  「哦。」我草草應了聲,便轉身朝內走去。
  
  「殿下,」身後傳來那兵頭頭一句,「小的們只是奉命行事,還望殿下海涵。」
  
  呵呵,我有何資格來責怪你呢?說不定在這庭院深深,一個兵頭頭的行使權利都要遠勝於我。
  
  ~~~ ~~~ 偶素陪伴小七滴分割線 ~~~ ~~~
  
  席地而坐,浮雲悠悠。
  
  「在看什麼?」來人立於身後問道。
  
  「啊……」沒有回頭,指尖點點濛濛的天空。
  
  一時寂靜。
  
  他怕是仍難以理解吧。
  
  完全與世隔絕的被孤立了幾十天,我最愛重複的便是昂首凝視了。雖然送飯進來的侍衛幾番提議要給我帶些書什麼的消磨時光,可我都直截了當的拒絕了。
  
  做什麼,或是什麼都不做,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差別。
  
  想到研究過的清史。有位被關數年的阿哥,我曾滿不在乎的認為在殘酷的王位鬥爭中保住了性命便已是大幸,關就關唄,無非一成不變的機械生活,日子還不是照過。
  
  淺淺一笑,如今易地而處,小十三啊,我錯了。
  
  默默歎息。
  
  只可惜了計劃,雖非刻不容緩,此時的留滯不前也略有影響。
  
  不過究竟哪出了岔子?
  
  哎……得到一粒糖,而後又挨了頓鞭子呢。
  
  就這樣的望著天也好,方便我思量那些被我在這個世界所不曾提起的算計。
  
  「進屋吧。」見我不言不語,身後人打斷我的思緒,勸說:「天寒地凍的,您已呆在室外良久了,會生病的。」語氣包含藏不住的關切。
  
  回頭給來人一個嬉笑,「琴哥哥是在關心我嗎?不生我氣啦?」
  
  他動了動嘴皮,終究對我的調笑也沒駁斥。
  
  琴兒處處都好,能挑刺的缺點只有一樣,那就是他太善良。本那夜威脅,使的他畏我如虎,頭幾天連個隻言片語都沒,一味沉默,誰知小哨子在他面前說漏了嘴,得知我遭禁閉的慘況,他態度倒緩和不少,時常支吾幾句體恤。如今傷勢漸好,大概允了小哨子的拜託,更是不顧尚虛的身子,下床「拉」我回屋。
  
  「還是回去吧。」琴兒繼續露出那心疼的神色,「吹了大半天的寒風,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了。您終究是皇子,陛下他不會……」
  
  人一旦絕了情,呵呵,我,比誰都瞭解。
  
  「我現在不是蠻好的麼?」答應過的,無論如何,都會微笑。「光說近兩個月的飯菜不要太好哦,和以前我吃的相比已經叫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我還能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起身拍了拍灰,還是順從了他的意思打算回屋。「琴哥哥,抱抱我,抱完我就回去。」既然有福消受美人恩,就大方的耍個賴享用次吧。
  
  真是個心軟的人,隔著厚重的冬衣我彷彿也能感受他的細膩溫柔。
  
  逐漸遺忘掉過去,遺忘掉在原來世界生活的日子,遺忘掉無論是在陽光下還是暗黑中我都極力的迴避的那段殘酷史,我自己欺騙自己說我已經完全變成了這個世界的麟寒七,一個有人疼有人愛的呆呆小孩。
  
  竟然想過只願就這樣在他人的懷抱裡安度一生,可惜……那個懷抱的主人只有一人——小哨子。
  
  所以,我容忍了近十年的粗茶淡飯,不再汲汲於權勢,只因我在害怕,害怕如果我得了權勢小哨子對我就不再是單純的一心是好,害怕利益面前我和小哨子會疏遠,也害怕如若小哨子成了我的絆腳石我會起了殺機滅之。
  
  小哨子啊小哨子……
  
  我對小哨子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知道那不是愛,我的愛早已全然的埋葬了。可……由於怕是和他生活在一起時間太久的關係,小哨子已成我的慣性習慣。他的存在,他的人,尤其是他的抱抱,即便是我要求抱抱了他才膽大的上前,都是我丟棄不掉的溫暖了。
  
  一開始我努力使他摒棄奴性或許是存了其他心思的,但愈發的相依相偎後……現在的我就像是從小帶著鐵鐐長大的小象,漸漸的長大卻忘卻掉了自己已經可以掙脫開那細細的鎖鏈一人生活了。
  
  小哨子……是拴著我的那根鏈條。
  
  為了不失小哨子我可以壓制本性,那同樣為了小哨子過的更好不委屈了他我也願意釋放本能。
  
  打、算。
  
  相比較之下,琴兒反倒是……
  
  「琴哥哥,」把頭更深的埋進他胸膛,「如果,我說如果,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希望,我會把你完璧歸趙的還給四哥,並且不許他再負你。」
  
  感覺顫動了下,他是在喜悅吧。
  
  果然,他和小哨子是不同的。
  
  殊、途。
  
  難得好心收籠了次垃圾,可放在身邊後卻總是礙手礙腳,那,便再次把它棄還給垃圾箱吧。反正垃圾心中,只有那垃圾箱才是所謂的夢幻天堂吧。
  
  正要再接口,一道尖細的嗓音傳來,不似男聲的低啞,反而夾著清亢,「七皇子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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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六位皇子及所有三品以上官吏於一堂。今晚好大陣仗,接風宴辦的隆重至極。
  
  首次來到這素有耳聞的永和宮,果真氣派非凡,金碧輝煌,室內燈火通明一如白晝。麒麟的官員不分文武一律坐到了右側,將左側的上位留給了使者,以示尊敬之意。
  
  想不到我的出現如此焦點矚目,有驚訝,有好奇,有不解,形形色色。
  
  所謂「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目不斜視,挺胸抬頭隨小太監引導著就坐麟佐辰身旁,留給眾人各自揣測。
  
  如果說存在善意的眼光,老四老五屬意料中。奇就奇在了二皇子,平日他和三皇子連體般無間,我們交談的次數寥寥無幾,現在他的隱隱關切倒讓我摸不著頭腦,同時招來麟馭星不滿的斜視。
  
  切,亂吃飛醋的戀兄癖。
  
  一聲號角,本就安靜的大廳更是落地成針。
  
  又一聲號角鳴動,踏著早就鋪好的紅毯,使團步入殿中亮相,一行雖有十幾人之眾,卻步伐整齊,足見訓練有素。鳳央的服飾倒與麒麟無異,領頭那人卻穿出了飄逸的風采,好個神仙般的人物。
  
  待入座後便是第三聲號角聲響,麟冷冉和皇后無憂緩緩出現。整個過程威嚴肅穆,皇族的壓迫感一覽無遺。
  
  使者雖然是客,但也要對主人表示尊敬,所以同麒麟群臣一同見禮。
  
  紛繁一陣,總算落定。
  
  古代人的禮數啊,腦袋也亂哄哄的。
  
  「一別數年,輔政王安好?」皇帝老子率先開口。態度是和善滴,問題是無聊滴。
  
  要是不好,會有人閒情雅致的滿世界亂跑?
  
  「容陛下掛懷。」回答的是那領頭的花樣帥哥,原來他竟是鳳央第一權臣,大boss皇叔。
  
  世上真有那麼一類人物,似乎極受上蒼的眷顧,堪稱人中之龍。對話的兩位許是箇中的佼佼者。
  
  鳳央國主年幼,耳聞朝堂諸事均由先帝的托孤重臣,也是唯一的親弟弟--鳳翱全權壟斷。授命「輔政」。
  
  兼曹操的野心和朱棣的身份呢,對於個屁大的奶娃兒,能幫什麼啊。我倒很想看他快點上演逼宮戲。
  
  接著高位上的兩人又互相誇獎一番,無外乎於吹捧連連。
  
  我心頭小小鄙夷的掃掃周圍一臉認真聆聽表情很是投入的眾大臣,不禁感歎,政治,果然是最虛偽與黑暗的東西。
  
  客氣了一會兒,他們兩人的寒暄終於告了一個段落。
  
  「貴使遠道而來,朕僅以杯中酒接風洗塵。」飲畢,麟冷冉接口,「輔政王才華橫溢,一曲《長亭賦》名滿天下啊。」
  
  鳳央國以賦見長,鳳翱更是大家,拜讀《長亭》,其間的抱負、雄志一覽無疑,這樣的梟雄怎甘屈居人下?
  
  「過謙了。」鳳翱一笑置之,對麟冷冉說道,「信手拈來之作,讓陛下見笑了。本王倒是仰慕麒麟輕舞曼妙,可否一睹『霓裳』?」
  
  他倒直接了當。
  
  相傳創國之際天上仙子前來祝福,以一舞賀之,美倫美幻。從此『霓裳』在麒麟被視作國舞。
  
  「貴客請求,朕理當滿足。」麟冷冉轉頭吩咐一旁站立的宦官。
  
  片刻後,妖嬈的舞伎立在大殿正中,而暗處的樂伎也各就各位。目不轉睛,我對接下來的曲目興趣頗大。
  
  飄來空靈的簫聲,隨著悠揚的旋律殿正中靜立的一眾美人開始翩翩起舞,柳腰纖纖,飄忽若仙,而後水袖翻飛,霎那芳華,場面好不眼花繚亂。
  
  恐怕漢宮飛燕也不過如此。
  
  「哈哈,不愧為傳世之作!」舞畢,鳳翱率先拍手。
  
  「繆贊繆贊!」麟冷冉笑道。歌舞昇平,無不彰顯麒麟的國泰民安,帝王也是面上有光吧。
  
  「美則美兮,不過……」經典的定律啊,先揚後挫,boss肯定沒那麼好應付,「請諸位欣賞下我國的舞蹈吧。」
  
  話音剛落,他手掌拍了三下。一個蒙著面紗,身著金邊大紅衣裙的舞女緩步上殿,微微一行禮,便在殿中央安靜的起舞。
  
  火紅的舞衣分為上下兩截,上衣為抹胸狀緊緊包裹著豐滿的胸部,隨著美人的喘氣傲人的顯示呼之欲出,舞裙下擺極大,長及角踝,隨著她的的旋轉怒放,如盛開的花朵般奪人眼球,此時雪白小腳在裙下若隱若現,引的遐思無限。
  
  雖然紗巾蒙面,但是如雲的秀髮瀑布披散,更襯的□在外的鎖骨誘人,腰肢水蛇。美人啊,就是要半遮半掩才錦上添花。
  
  看得暗自點頭,雖說古老瑰麗的宮廷之舞不錯,但相較之下高低立見,紅衣的舞姿是能讓人停止呼吸的絢麗。
  
  輕盈一躍後,身姿嘎然而止,回味無窮。
  
  「皇上,這舞可還入得龍目?」鳳翱朗聲問道,神情得意哪有絲毫詢問的意味。
  
  十個男人中有十一個都會暗思家花不比野花香吧。玫瑰正是帶刺才更有勁。
  
  「果然嫵媚潑辣!」麟冷冉大笑,爽快承認,「如此佳人,世間難得,輔政王好福氣。」
  
  「哈哈。」鳳翱寵溺的喚過美人,「這是皇妹。」
  
  我咋舌。好個大膽的皇族女子,如果麟冷冉有千金,也會允她在一干男人面前嬌媚?還是說,崇尚武學的國家民風本就豪邁呢?
  
  「她啊,從小就癡迷舞蹈和音樂,聽聞貴國有佳人琴聲繞樑三日,心癢難耐,便非要前來。」鳳翱含笑道。
  
  鳳翱這若有若無的隨口提及,也勾起了麟冷冉的好奇,「哦?哪位佳人?」
  
  美女高聲搶答:「流光閣,琴公子。望今夜能有幸得見。」
  
  這興高采烈的模樣,宛若思春少女。
  
  窈窕樂男,美女好逑?我細細一想,不對啊,流光閣,王都第一小倌樓,其中的紅牌更是千金難求一見。這琴公子怕也是各中翹楚,美女心儀小倌的可能那太詭異了。
  
  可……這名怎麼聽的那麼耳熟啊?
  
  琴?不會是琴兒吧?
  
  瞄瞄四哥,哎,好的不靈壞的靈。
  
  暗暗眼神交流後四哥站起,沉聲作答:「琴兒有傷在身,怕叫貴客失望了。」
  
  麟冷冉眾多的奇特之一就是他竟不反對兒子養小倌,對於皇子的這種行為向來不橫加干涉,所以四哥才能在那麼多人面前代為說話。
  
  麟冷冉是覺得四哥並非下任皇帝的中意人選就無所謂嗎?
  
  「哦,琴公子已是四殿下的人了嗎?」美女很失望的樣子,卻仍不依不饒道,「傷的重嗎?已到無彈琴之力的地步了嗎?還是只傷到了手,不能撫琴?素聞琴公子的歌聲也很優美呢。」
  
  我,討厭這個女人。
  
  「婉兒,」鳳翱斥責,「怎麼這麼的沒規矩。」
  
  我心裡冷冷一笑,這沒大沒小也是你慣出來的。
  
  鳳翱朝四哥歉然一笑,「本王這皇妹從小癡迷樂理,琴公子技藝名滿天下,她時常嚷嚷但求一見,若非鬧騰的厲害本王也不會由著她的性子前來麒麟拜會。」
  
  人家尊貴的公主不遠萬里的路途就是為了見識一下卑賤的男寵,話到這份上,四哥還能推辭什麼。
  
  收到麟佑辰為難的示意。
  
  琴哥哥明著是皮肉傷,而實際上,「情」之一字,最是斷腸,他無異於身心俱損一回,萬萬不能出場。如今才剛剛康復,怎有興致演奏?
  
  又要做出頭鳥了。
  
  我起身,呼啦啦引得一片注視。
  
  「琴哥哥在我那養傷呢。」直直筆視紅衣女子,「雖非重傷不治走動不了,尚需靜養。」
  
  她好奇的打量我,「你是誰?琴公子怎麼又到了你那?」
  
  眼神在我和四哥身上飄來飄去,探究意味濃重。
  
  話到這份上,她仍一臉不放棄,我只得登場了,「如蒙不棄~」比比自己,「可否代替?」
  
  你可以獻舞,那麼我為什麼不能表演呢?公主對皇子,倒也身份相當。
  
  掃了眼皇帝,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迎上她懷疑的目光,「你行嗎?」
  
  希望到時你能不要太吃驚啊,「一試便知。」
  
  我的樂器演奏都能讓那個人讚不絕口,更何況你們這些凡夫俗子。
  
  「還要有歌聲助興。」她倒得寸進尺,以為這樣就能難倒我嗎。
  
  「好,自當滿足。」
  
  對不起啊,本答應過的只為你一人撫琴,可如今為了一個為情所傷的可憐人,所以,原諒我一次吧。
  
  總覺得今天靜不下心來,煩躁不堪。
  
  是不是你早知道我會失約,所以在怪罪我呢?
  
  而轉念笑笑,怎麼會呢?你,從來都不怪我呢,從來不……
  
  可你要是現在能出來怪怪我,那多好啊。
  
  手勢雖生疏不少,閉眼卻彷彿回到曾經。就當,就當是你還是在我身邊,我,也願意為你高山流水。
  
  「當世界不知不覺的變了
  有時候我懷念以前的我
  作的夢雖然遠遠的
  想像是一種快樂」
  
  那一年,小小的女孩遇見了小小的男孩。
  
  「擁有了同時也失去什麼
  而眷戀原來會帶來軟弱
  你讓我在霧裡成熟
  心開始曲折」
  
  曾經我問過自己,是終身不識情愛比較逍遙還是為情所纏比較樂意。
  
  「我不想捨得不想懂得
  是誰惹誰言不由衷
  說謊傷害都是不安犯的錯
  怕抱不緊什麼
  我不想捨得不想懂得
  誰說割愛才更深刻
  彼此依賴是愛不是負荷
  互相照顧就是幸福的」
  
  有句話說的很好啊——只是當時的惘然。
  
  「當世界不知不覺的變了
  有時候我懷念以前的我
  作的夢雖然遠遠的
  想像是一種快樂
  擁有了同時也失去什麼
  而眷戀原來會帶來軟弱
  你讓我在霧裡成熟
  心開始曲折
  我不想捨得不想懂得
  是誰惹誰言不由衷
  說謊傷害都是不安犯的錯
  怕抱不緊什麼
  我不想捨得不想懂得
  誰說割愛才更深刻
  彼此依賴是愛不是負荷
  能握著手就是感動的」
  
  原來真的是這樣的,深愛上了一個人才能構築靈魂的整合。
  
  「我願意一秒鐘放棄全宇宙
  停在只有我們緊靠著的小星球」
  
  這句歌詞是我的心聲呢,是我實現不了的圓滿。
  
  「我不想捨得不想懂得
  是誰惹誰言不由衷
  說謊傷害都是不安犯的錯
  怕抱不緊什麼
  我多不捨得多不懂得
  誰說割愛才更深刻
  彼此依賴是愛不是負荷
  能握著手就是感動的
  說謊傷害都是不安犯的錯
  怕抱不緊什麼
  我多不捨得多不懂得
  誰說割愛才更深刻
  彼此依賴是愛不是負荷
  能握著手就是感動的」
  
  後悔後悔,悔恨無意。
  
  邊彈邊唱,只覺得手指越發沉重,勉強止住最後個音節,終於忍不住一頭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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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直覺敏感而細膩,無憂皇后隱隱感到了丈夫的變化,不止床事次數減少,連態度也愈發相敬如「冰」。
  
  皇帝的心裡有了別人,這個念頭時不時竄出,扎的她如坐針氈。
  
  作為一個妻子,同時身為國母,她曾無數次滿足於自己的福氣。雖是利益結合,皇帝對自己倒是呵護備至,後宮也僅有兩名妃子,更何況,下任皇位繼承人鐵定了是自己的親子。
  
  可是,為什麼呢?知道了皇帝的態度冷淡後自己會那麼的難受呢?
  
  其實早就心如明鏡,只是不敢承認而已,自己,愛上了這個男人。只怕,從一開始,就陷進去了。
  
  當初,有勢力正旺的前大皇子,再怎麼不濟,其他的幾位前皇子可供選擇,但是,不經意的,撞見了上門拜會的前四皇子--麟冷冉。
  
  並非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她是從小就隨爹爹外出行走的無憂谷繼承人。爹常說,如果不接觸大千世界,不可能真正明白「江湖」的含意。
  
  而初見麟冷冉,她只覺得,這個皇子,很好看。
  
  再後來,從蛛絲馬跡得知這個男人要奪位時,她匆匆接手無憂谷,毫不猶豫的舉整谷之力鼎力相助。天下都在稱頌她的慧眼識英雄,她也就這麼對自己說:「是啊,壓對寶了而已。」
  
  進宮不久,皇帝隨後納了兩名妃子,一開始她很擔心那個叫顏妃的,因為長的太漂亮了,比自己還要美上不知多少,然而皇帝卻不以為意似的,對自己依舊很好很好,對德妃也不錯,反倒冷落顏妃不少。其實那時自己心裡是得意的吧。
  
  現在好了,報應來了,顏妃沒有奪走自己的丈夫,可顏妃的兒子卻能要了男人的命。
  
  目睹麟寒七昏倒的那一刻,她僅僅就感到有些吃驚而已,腦海浮現的第一念頭只是叫御醫。可突然,自己的枕邊人第一個衝到了那孩子身邊。
  
  他怎麼這麼的心急火燎呢?神色透露著瞞也瞞不住的慌亂,更是史無前例的抱著那個孩子寢宮就診。
  
  當自己趕到時,已是太醫診斷完畢,人群散去時,一瞬間掃到了那抹表情,是男人一生都不會給自己的。
  
  可是這真是可能的嗎?皇后靜靜的退下,是的,一定是自己眼花了而已……
  



寶寶記

  床上的人兒陷入黑暗,對外面的世界毫無知覺。
  
  方纔獨留王太醫,一番交代另麟冷冉沉思再三。
  
  「陛下,七殿下是吹了冷風,寒氣侵身才導致忽發突發昏迷。」
  
  「但是陛下,從殿下爺的脈象診斷卻藏有抑鬱之症,似有不解心結。」
  
  「七殿下陽氣虛衰,水氣射肺,恐怕……是心力衰竭的徵兆,前些日子老臣還認為是錯察,今日看來,確有其兆。老臣開個方子,服用炙附子,乾薑,白朮,豬苓,茯苓,葶藶子,川芎等,調以泉水文火煎服,每日一劑,調養一月,定能減輕症狀,改善心肌功能。」
  
  「容臣斗膽進言,若殿下仍如此鬱鬱,乃大凶啊。」
  
  小人兒的臉蛋嫩極了,摸上去手感極為滑膩。愛不釋手般,麟冷冉一遍遍上癮似的來回不止,像是表決心,低聲道:「朕一定……」
  
  春寒料峭,風起雲揚,雖已近二月,仍寒冷刺骨。
  
  只是,風的溫柔拂煦世人皆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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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我心裡一陣陣白鳥麗子的狂笑。
  
  我左戳戳右捏捏懷中一癱白白,好不得意。
  
  「主子……」小哨子在一旁用快要抓狂卻耐我不得的口吻勸說,「主子,這孩子怕是也身份非常,您這麼把他當玩具似的揉捏實為不妥啊。」
  
  足足在床上躺了15天,在皇帝老子眼神的威脅下嚥掉無數碗苦死人不償命的湯藥,整個鬱悶死我了。
  
  中醫啊,沒落的禍首之一是不是就是這如酷刑般的湯湯水水啊?
  
  天天這麼的一股子味,害的我茶不思飯不香的。
  
  最恐怖的不是死物倒是活人。我那皇帝老子在我養傷期間除了早朝,基本整日就寸步不離,搞的我如坐針氈但不得不扮演乖乖牌。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皇帝的龍床也睡的不輕鬆啊。提出異議要搬回我原來的居所吧,在他一挑眉下乖乖自動消音。
  
  好吧,我留我留,正牌主人都不在意了,我這個臨時睡客自然也不必介懷了(某情奸笑:哇卡卡卡鳥,小七你不是臨時的,你是會長久住下去了)。再說了,這床的確舒坦。
  
  可一躺就是這麼多日子,竟然連一個探視的都沒有。
  
  我遭軟禁無人來探視我可以理解,可現在輪到看望傷患的時刻了,為什麼還是麼人呢?
  
  555~我滴人緣很差嗎?更加胸悶~
  
  (某情再次奸笑~~~這個問題~~~自然是我家的親親冉寶使的絆子啦~~~)
  
  難得今天下午皇帝老子被什麼事召喚走了,雖說他臨走前再三告誡我不許下床,嘿嘿,管他呢,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他剛一離去,我就拉上小哨子直衝室外。速度之快連殿門口的一眾侍衛均傻了眼,阻都阻攔不及。身後「停步」的叫嚷權當裝聾作啞。
  
  就這麼信步(小哨子心裡駁斥:主子啊,您是腳下生風,像脫了韁的野馬~)來到御花園,果然小別勝新婚(?),陽光格外的明媚,空氣格外的清新,連小哨子在這看起來都格外的具備小受樣。
  
  尚未賞盡美景,就眼尖的瞧得草坪上坐著個baby,二三歲大小,那叫個粉嫩粉嫩啊,讒的我口水快飛流直下三千尺了。
  
  走近打量,只覺得這世道真是太美好了,完全一個Q版袖珍小龍馬。
  
  哈哈,人起了賊心那也要配套賊膽啊,錯了錯了,是愛美之心人人皆有。健步如飛的躥到小孩身旁,抱起後我就一直這麼「玩弄」他。嗚嗚嗚,好好玩哦,真希望天天能這麼下去。
  
  「我還沒玩夠呢~」忽視小哨子。
  
  「可是主子啊……」
  
  好煩哦,打斷他,「我問你,麟冷冉有八皇子嗎?」
  
  小哨子愕然的搖搖頭。
  
  「那不就好了。」給他個白眼,「這裡,以及這個國家我的老子最大,身為他的親子我要是看上了誰別人哪敢有二話。」
  
  小哨子徹底石化。
  
  這話說的怎麼好像欺男霸女的浪蕩子弟啊。趕忙挽回形象,「我就是一見這孩子,特別投緣,想跟他多親近親近而已。」
  
  真的捏起來會上癮哦。語畢,我繼續自娛自樂。
  
  (小七啊,俺肯定了你百分之兩百是麟冷冉的娃了,你昏迷時他佔你便宜,現在你強勢了又佔別人的豆腐~)
  
  正不亦樂乎,只聽到一聲叫喚,「娘~」
  
  左顧右盼,環視一圈後確定這偌大的花園只有我和小哨子二人。默默祈禱是我錯想,低下頭瞄瞄,555~真的,那團粉嫩粉嫩用很無辜的眼神,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再次甜甜的奶聲奶氣,「娘~」。
  
  而他所指的目標人物就是我。
  
  重生前雖是女性,但是在這個世界以另一性別過活了數年,這聲叫喚倒讓我啼笑皆非。
  
  「小傢伙」又捏捏他的臉頰,「不是『娘』,是『哥哥』,來,跟我一起念『哥~哥~』」
  
  「娘~」被無視了。
  
  「叫『哥哥』。」
  
  「娘,娘,娘……」
  
  報應啊,我無視小哨子,奶娃娃無視我。
  
  小孩的歪曲是強悍的,實在沒轍,喊就喊吧,又不少塊肉,權當是前世的自己得到了兒子。
  
  一開始對這個稱謂我就牴觸不大,心底還隱約有些暗喜,曾經無數次想擁有子嗣,現代的我尚未付諸領養行動便一命嗚呼,晃晃懷裡的小東西,他笑的更歡了。
  
  是緣分吧,在這個世界聽到了許盼以久的叫法。
  
  小娃娃許是被微微的晃動舒服的想睡覺了,他的眼皮慢慢的耷拉了下來卻未完全閉合。
  
  呵呵,這迷糊的模樣更是可愛。
  
  我很是想要將這個娃娃佔為己有,當他稱呼我為娘時這個念頭更甚了。如果這個孩子的父母只是朝中大臣或什麼的侍衛多好啊,那我一定想法設法的滅了孩子的全家,可……
  
  麟冷冉曾在前幾天的某個夜晚提及鳳翱帶了二歲半的養子前來。
  
  哎……
  
  我有件想做的事情,是前世一直幻想給我不可能得到的孩子做的事情。
  
  看著這孩子的昏昏欲睡,我起了實現那個幻想的念頭——為我的孩子唱搖籃曲。
  
  清清嗓道:
  
  「小時候睡覺前最愛聽床邊故事
  幻想進入那神秘的國度
  不要走別關燈請再講一個故事
  讓它陪我進入夢鄉中
  或許我是個海盜要去尋找那寶藏
  或許我是個快樂的美人魚
  每一晚每一夜我幻想都成真
  這就是床邊故事的魔力
  每一晚每一夜我可以環遊全世界
  這就是床邊故事的魔力……」
  
  七皇子自小便受冷落這不是什麼秘密,照理應該乖張孤僻,可……鳳翱遠遠關注著麟寒七臉上的細微變化,看的出他對鳳沐意是的真心疼愛,完全不亞於自己。然而這表情卻不像一個十歲的娃,真帶有為人母的溫柔。
  
  對一旁得知七皇子下床後急忙趕到花園,也連帶一干皇子隨之前往的麟冷冉調笑說道,「好似母子溫馨圖呢,冉師弟。」
  
  原來,鳳翱和麟冷冉竟師出同門,私交也很是良好。
  
  只是他玩笑的一句「母子」卻敲響陣陣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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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晦

  是夜。
  
  悶悶的回到寢宮,悶悶的又躺上床,悶悶的稍候下床,悶悶的解決晚膳,悶悶的再次鑽回被窩。
  
  一直悶悶。
  
  好哀怨的低著頭,我究竟招誰惹誰了?
  
  自在御花園見到麟冷冉,就覺得男人壓抑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低氣壓。而從踏進寢宮的那刻起,麟冷冉便摒退他人,獨自低頭翻閱奏折,沉默中氣勢卻吃人的可怕。
  
  躲都躲不掉,我只得一個人面對座大冰山,不不不,是死火山,而且是一噴發就能讓我死無葬身之地的那種超級大大死火山。
  
  怨念。
  
  粗估估都過去快三個時辰了,現在應該臨近凌晨,可他仍沒有結束的意思在繼續批閱奏章。哎,這皇帝當的可真不輕鬆,更何況麟冷冉又被世人頌為明君,注定了陀螺般不停的轉動。
  
  記得收視率很高的《康熙王朝》中有那麼一句——朕,也是天下的。
  
  簡簡單單道出了帝王的無奈,肩負萬民,承載過多也是煎熬。
  
  皇權,世人只見得它至尊無上的權力,藐視眾生的威儀,皇子們更是你爭我奪,費盡心機,彷彿生來就為此而活。可曾靜心自問是否真為心中所求?醒掌天下權固然誘人,代價卻是被張椅子活活困住。
  
  麟冷冉,他後悔過嗎?
  
  一路上不止奔跑,只盯住了終點,太累,太累。
  
  同病相憐嗎?
  
  為什麼當初的我那般執迷,眼中只有我要的「追求」?
  
  是可歎宮闈深深還是在哀鳴自己?又陷入過往的糾纏。
  
  失神很久,久到察覺到男人的視線正直直的注視,才從「曾經」中脫身。
  
  動不動就不停回憶往昔說明已經老了,我,老去了嗎?
  
  「父王。」徹底無視我了良久,難得男人賞記眼,我趕忙表現。語調軟軟的,倒有示弱的意味。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他的眼神閃了閃,卻沒有說話。
  
  「父王。」再次提高聲音以換取他的注意。
  
  但這次更過分,他置若罔聞的重新繼續埋頭。
  
  心裡哀號,大哥啊,你還有手頭上的那堆東西好做做樣子打發時間,身為「犯罪嫌疑人」的我卻得承受這冷暴力,五臟六肺七上八下的小心翼翼。
  
  同住半月,相處了一陣怎會不知基本生活規律。這男人晚上愛讀些書,學無止境般刻苦,我也有樣學樣的隨手翻翻;偶爾也一起聊聊天,不過是他吐出大半言語,我則負責傾聽。我們兩人的相處還算融洽,卻沒有一次像如今這麼僵直。
  
  沉迷奏折?切,他可從未對這堆批閱好的東西研究過再三。
  
  「父王。」我第三次開口。
  
  他總算抬起了頭,似要說什麼。
  
  「在屋裡憋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有機會能遛出去,我實在忍不住。如果是擅入御花園一事,我認錯。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在他即將脫口什麼前我先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認錯,以換求某人的大度。
  
  「小七,你沒有疑惑麼?」男人開了口,說的確是另一件事,「你從未發問過。你不問朕幾月前為何禁足你?不問為何又突然命你現身接風宴?更對入住朕的寢宮一事毫不疑慮?甚至對朕的……態度飄忽轉變也平常接受。」
  
  麟冷冉的撲朔。小七啊小七,你怎麼能如此的淡定?你是對週遭的一切都無視到底,還是已經連自己都不在意了?
  
  麟寒七身上的謎團太多,引得帝王史無前例的想一探究竟。
  
  興致不減,愈發濃烈。
  
  牛頭不對馬嘴的,怎麼冒出個這麼的問題?而小孩的身體確實麻煩,我現在都快昏昏欲睡了,只得強打起精神,模稜兩可似真非假的給出個回答,「我相信你。」
  
  這意思很明確——我相信你,所以不懷疑你會害我,所以對你的所作所為可以全盤毫無異議。
  
  回答是那麼的回答,意思是那麼個意思,可我和他都明白著,這個答案是太過於難以信服的。
  
  「相信……麼?」男人沒有再過多糾纏,雙眼依舊淡漠,恍若月華清冷,卻隱隱包含柔情似水的許諾,「從今天起,朕會寵你上天。你麟寒七將是麟冷冉的……最寵。」
  
  最寵的……兒子麼?還是……其他?這話說的太語焉不詳。
  
  曖昧啊曖昧。
  
  可最寵,卻不是獨寵吶。
  
  果然帝心難測。
  
  迎上他那看似脈脈的目光,我接招。微微一笑,並沒有刻意的欣喜若狂,只是淺淺的點頭,「好。」
  
  既然麟冷冉你想開始遊戲,那我就奉陪一場。
  
  眼前之人是帝王,所以即便他提出了十分不合理的要求,為了活下去,我也必須不能忤逆,不是麼?更何況他的這個許諾算是優待我了,已大大超出我想像。
  
  而且,今後不過是兩個寂寞的人互相刺探玩場遊戲消磨時光而已,能有什麼大驚小怪不能同意的呢?
  
  再說了,與其找上麒麟的四皇子做踏板,如今送上門個更具升值可能巨大的,我何樂而不為?
  
  只是,心裡為什麼這麼的苦澀?
  
  即使是虛情假意的逢場,還是屬於一種背叛吧。
  
  背叛了,就不要再找尋理由。
  
  理由,不過是騙自己騙他人的幌子。
  
  我、沉、默。
  
  人生入戲,這戲……還得繼續演。
  
  微微瞇眼,我聽男人繼續道。
  
  「數年前我曾拜一高人為師。」
  
  「老師他上知天文,下曉地理,行軍佈陣治國之道瞭然於胸,可以說是無所不能,身手也是一等一的了得。今時今日我仍確信如果老師願意,一統三國的君主定然非他莫屬,天下勢必歸心。」
  
  哦,原來有這麼號厲害的角色可以另麟冷冉甘願授首,還自稱為「我」。不過再厲害,有我的那個人完美嗎?
  
  三心二意的等著麟冷冉接口。
  
  「老師即便只是隨口一提,我都銘記在心,受益匪淺,稱帝后不少為人津津樂道的施政措施都源於他的教誨指導。」
  
  拜託,照他這麼一口一個讚的我們是不是要秉燭夜談。不行了,感覺一陣陣困意襲來,強撐著精神聽他說下去。
  
  「學習的幾年間,印象深刻的倒有這麼一件事。」麟冷冉繼續,「一位師兄偷瞞下山,逛了次小倌館,結果動了真心,回來後竟向老師提出要和那個小倌白首。」
  
  不會是棒打鴛鴦的戲碼吧?
  
  「我們都以為老師會反對,畢竟那個地方出來的與我們身份不合,更何況又是兩個男人。」頓了頓,他又講下去,「誰知老師就問了師兄一句話——『能下定決心嗎?』」
  
  看來這個師傅不是個老頑固啊。愛情,是兩個人的幸福,所以,讓他們兩個人決定吧。
  
  「師兄當然是誠肯的堅定回答,所以老師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可以把那個人接回來。」看了看我,麟冷冉接著說:「趁師兄下山的工夫師傅召集所有的弟子,要求我們必須接納那個人。這,是師傅第一次那麼的態度強硬,我們也都從了師命。那人上山後,我們盡量把他當成我們中的一份子,倒也相安無事。」
  
  看到周公在向我招手了,迷糊間感覺被抱到了一個溫暖的懷裡。這些日子這樣的抱抱不知多少,所以很快就找到了讓自己最舒服的睡姿。
  
  麟冷冉似乎聲音越來越縹緲,「可能是那段日子的潛移默化,覺得同性之戀也非驚世駭俗……」
  
  捕捉到一句「血緣,構不成阻礙。」我,已經跑去和周公下棋了。
  
  

番外

  我明白,我快不行了。
  呼吸越來越急促,神志卻格外的清明。
  毒發身亡吶,在皇家可是個體面的死法。
  並不在意自己是死是活,畢竟,行屍走肉一樣的度日比死更難熬。
  反而格外感謝那個給我痛快的人。
  可在床上默默等死的我此時倒意外有人拜訪。
  啊?怎麼會是你?
  
  來人注視床上的美人,嘖嘖,美人不愧是美人,臨死前都那麼的絕代風華啊。
  「難受嗎?」來人問道,卻很快自言自語,「這毒我試驗了不少次,沒什麼痛苦呢。」
  
  我費思思量,卻不得其解。
  怎麼會是你?
  偏偏,就是你?
  
  來人又上前一步,細細端詳這絕色容顏,「還沒好好打量過你呢。」
  
  伸出手,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把抓住來人。
  是的,我的孩子,我們是母子,卻從未有過親密的肢體接觸,這,也是我的遺憾啊。
  遺憾,不可得。
  所以,哪怕一次也好,我的孩子。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抱抱你啊。
  
  「媽媽~」似心有靈犀般,麟寒七湊到母妃懷裡撒嬌,「在我的家鄉,母親都被稱為『媽媽』呢,媽媽~媽媽~媽媽~~~今天是我們交談時間最長的一次呢,我好開心啊。」
  
  孩子啊孩子,我也是呢。
  前塵往事一幕幕劃過——
  自小丞相父親就請最好的老師教著琴棋書畫……
  被美譽為「麒麟第一美女」時張揚的笑顏……
  偶遇了「他」又傾心後的羞澀心情……
  一同遊玩的快樂……
  不久後「他」竟說要娶我過門的甜蜜……
  按耐不住的狂喜心情……
  回家後稟告換得父親的勃然震怒……
  相約私奔他卻未出現的黯然……
  被送進宮的無奈苦澀……
  洞房花燭與皇帝提出交易的大膽……
  不得不必須承受寥寥冷漠臨幸的等價……
  得知懷有孩子後的欣喜卻必須的壓抑克制……
  
  我的孩子啊,看了看麟寒七,顏妃的心裡湧現蓬勃的溫情。
  這是我第一次能如此能不掩飾的關注你了,也是,卻也是最後一次了。
  對不起,我只得冷落你,那是因為我愛你。
  愛你,就必須保護你。
  請原諒拙笨的娘只能用這個辦法。
  逐漸陷入永恆的黑暗。
  
  麟寒七丟下一句——「Every death is a birth.」
  
  


番外

  在某個民風淳樸的小村莊,住進了對小夫妻,男的虎背熊腰力大如牛,卻對自己嬌小美麗心性如孩童的妻子百般呵護。
  羨、煞、旁、人。
  從此,小村莊的婦道人家跟自家抱怨的次數就逐漸多了起來,語氣其間不乏艷羨,「看看人家的漢子對阿玉多好,情啊愛啊的雖不常掛嘴邊,可那股子的好就是個好。你呀給我學著點。」
  
  小夫妻的美滿生活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小妻子病了。
  不是什麼大病,就是稍稍發燒了。
  而稀奇的是,漢子一反常態的不是很著急,也沒有請大夫,只是默默的守候小妻子的身側寸步不離。
  
  迷糊間,漂亮的小妻子做了個夢,很真實的夢,真實的彷彿就是夢中人一樣。
  夢裡有個喚顏的絕色女子,一生情景再現。
  
  顏知道自己很漂亮很漂亮,漂亮到每個見到她的人都會讚不絕口。
  從小到大,容貌是顏最自負的,不過與此同時,琴棋書畫她也是位絕頂的拿手。
  那一年,顏13歲,就在麒麟每五年的「第一美」現場露了個小臉,桂冠輕易的手到擒來。
  人生很美好,至少,看來如此。
  
  很俗套的情節,顏,進廟上香時,遇見了一個人。
  只,打了個照面而已,卻,扣上了一生的相思結。
  人的一生,很少能碰到真正動心的時刻,而事實上,這樣的心動會讓人付出一輩子作為代價。
  
  她的他只是個讀書人,還未取得功名。
  沒功名又怎麼樣,她心想,只要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行了唄。
  私下裡見面,顏對書生,越陷越深。
  水到渠成般,有一天,書生說,我要娶你過門。
  於是,顏興高采烈的回家稟告父親。
  
  丞相當然勃然大怒,他的女兒,他那麼的精心栽培,是要進宮當妃子甚至是做皇后的女兒,怎麼能嫁給別人,更何況還是個一無是處的窮書生。
  老狐狸畢竟是老狐狸,他把女兒關進房,捉來女兒的貼身丫鬟審問。
  丫鬟一見,還不嚇的一五一十的都吐個乾淨。
  丞相忙傳來書生,兩人在書房良久。
  
  等到顏被放出來的時候,書生已經要娶「挽臨谷」的大小姐了。
  顏就把匕首橫在脖頸上,要求,父親,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那天夜裡,敲更的說有位仙子出現,白衣飄飄,在廟門前靜止,天濛濛亮後就消失了。
  一個月後,麟冷冉登基。
  再然後,顏被送進了宮。
  
  洞房花燭,本是人生最快樂的日子。新娘,一臉冷若冰霜,新郎,一臉高深莫測。
  這是第二個對她沒有露出驚艷的男人,只是這一切她已經無所謂了。
  開口:「我們做個交易吧。」
  
  一次意外,打破了清冷的生活。
  人前依舊冷漠,又有誰知道,在無數個夜裡顏無數次摸著自己的肚皮,一遍遍幻想孩子的模樣。
  人,很奇怪呢,可以不愛孩子的父親卻發瘋似的寶貝孩子。
  
  幸福是短暫的。
  幾個月後孩子呱呱墜地,她,再也沒機會表達母愛了。
  作為不受皇帝抬愛的妃子,有了皇子並能生下來已是僥倖,更何況要保護孩子的一生,她只能選擇漠視孩子的存在。
  一個被自己的生母給遺忘的孩子想來能減少宮裡的不少窺伺了吧。
  
  一年就一次見面,她的孩子越長越絕色,連她,都會失神。
  我的孩子啊,顏擔心,以這樣的容貌怎麼不會受人關注,以這樣的身份怎麼不會遭人利用。
  
  可觀察下來,顏發現,她的孩子過的很好。
  不像個孩子般的過活著,在皇宮微妙的如魚得水著。
  十歲後,更是得到了孩子父親的喜愛。
  
  顏,便放心了。
  和皇帝做的交易,她遵守了,卻也沒有委屈了孩子。
  
  三年後,她中毒身亡,在死前,她終於和孩子有了親密的一次接觸。
  我的孩子,娘的幸福,都給你。你就代娘快樂的活下去吧——最後顏是那麼祝福的。
  
  一滴淚滑落,阿玉突然就醒了,映入眼簾的是漢子忙前忙後的身影。
  是的,那只是夢而已,顏已經作為一個妃子享受著皇家的規格下葬了。
  
  漢子一回頭,見著自己心愛的妻子有了動靜,漢子一臉的欲言又止。
  小妻子幸福的笑了,「我是阿玉啊,怎麼,不認識我了。」
  
  自此,小夫妻倆更加甜蜜的度日。
  



漸變

  斗轉星移。
  
  三年。
  
  若要問及麒麟最大的是哪位,自然是皇帝唄;而那僅次於皇帝的呢?隨便現在麒麟的大街上抓一個,都會斬釘截鐵的回答說是七皇子。
  
  沒搞錯,不是國母楚無憂,也不是太子麟翌日,更不是所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朝丞相,而是三年前橫空現身眾人耳聞的七皇子。
  
  麟寒七名聞於三年前。話說鳳央國的輔政王來朝,意欲結姻親之好,大殿之上人家公主獻舞一曲更是艷驚四座,俘獲眾多愛慕。如此絕色佳人,哪個男人不想娶回家?偏偏有著「鳳央第一美女」之稱的鳳婉公主無視其他皇子,獨獨青睞於七皇子。
  
  哎,只可惜了這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什麼?年齡問題?不就大個四歲嗎?此等美人,不要說四歲了,就是再年長几截許多男人都不會介意;更何況當今天子迎娶皇后時不也男小女大,隔了二歲之差。再說了,人家公主都表示了願意先定親幾年後再嫁到麒麟來。
  
  什麼?身份問題?人家公主一出生就極受輔政王的疼愛,在鳳央那叫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反觀當時的七皇子,要權沒權要勢沒勢。根本就沒法相比啊。
  
  如此看來還是七皇子便宜占的更大。
  
  可七皇子就那麼偏偏一口回絕了,連個餘地都不留。害的人家公主一傷心呀,至今未嫁。
  
  這風波剛平,眾人都還在唧唧喳喳紛紛時,王都就多了個「最上樓」,其規模氣勢壓倒「觀月樓」成為第一樓。裡面的酒菜更是沒話講,一打聽才知,這店是七皇子開的,而廚子,都是御廚呢。
  
  等到了不久後六月的某日,皇帝沒有早朝,全體官員一律在家休息。哦,難道是勤政的皇帝病了嗎?出乎意料,原來那天是七皇子的生日,皇帝答應了要全程作陪一日。不僅那次,三年來年年皇帝都會空出六月的十九日。哪個皇子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再後來,七皇子大張旗鼓從軍中挑選了一百人組成了黑羽軍。那支軍隊可享受國家最好的供給,配備最精良的武器,並且有專僻校場訓練。連太子都沒有這等皇恩可以公然支配軍隊。
  
  皇宮內院開始了一項重金打造的工程——浴池。聽說耗費巨大,整個工程的造價極其高昂。民眾也一併聽說了,那,是七皇子隨口要求的。
  
  再再以後……更是數不勝數。
  
  諸如此類的一樁樁一件件,都導致了麒麟的百姓們相信——若是七皇子說天是黑的,皇帝指不定也會想方設法的染黑了藍天。
  
  以上,皆是百姓知曉的可以外流的事實。
  
  而私下裡呢,這三年間麟冷冉和麟寒七發生了什麼?
  
  三年前御花園的隔日。
  
  某冉要求,「以後一直都住寢宮吧。」某七許。
  
  某七說,「那我一直都呆在寢宮不要出門,連學堂都不去。」某冉諾。
  
  麟寒七成了麒麟王室前無古人的不用學堂的皇子。
  
  不久後。
  
  望著一桌美食,某七幽幽歎息,「相比較,以前我吃的真是豬食呢。」
  
  某冉怒,「過的……不好?」
  
  「嗯。」某七陰沉,「憋著口氣,心裡不痛快。」
  
  當日,皇宮一禺又多了幾十座無名碑。
  
  當某年某月某日。
  
  麟冷冉已不在麟寒七面前自稱為「朕」了,而「麟兒」一稱也取代了原先麟冷冉之於麟寒七的「小七」。
  
  ……
  
  某冉問,「麟兒,你心中的愛人要求哪般性情?」
  
  「有首歌能表達我的理想哦,」某七似聽不明白某冉的話中所指,笑的很是甜蜜的展望,徐徐道,「希望我愛的人健康個性很善良 大大手掌能包容我小小的倔強 你的浪漫 只有我懂欣賞 能讓眼淚長出翅膀飛離我臉龐」
  
  ……
  
  情,就是發生在不察不覺的那個瞬間,默默潛長,直至生根。
  
  以愛情為名義的刺探,真能像當初開場般又隨便落幕嗎?
  
  日久……情深……漸變……情真……
  
  對手戲啊對手戲,是會慢慢入戲的!
  
  ~~~ ~~~ 偶素重新說明乃三年後某月某日滴分割線 ~~~ ~~~
  
  本是寧靜的一個午後,宮中噩耗,顏妃,薨。
  
  更難得的是在十天後,許久不露面的麟寒七帶領黑羽軍齊齊第一次全體外出,連帶某神秘男,全殲「挽臨谷」。
  
  挽臨谷整谷上下八百一十七口無一倖免,皆被碎屍。
  
  十一天後,皇宮。
  
  皇帝的臉從沒有那麼黑過,看的身邊的內侍膽戰心驚。
  
  麟寒七失蹤了——這飛鴿傳書的短短一句寥寥幾字竟使身居宮殿的帝王生生用內力震碎了身後的古玉屏風。
  
  一、片、狼、藉。
  
  ~~~ ~~~ 偶素說明麟冷冉在一心尋找麟寒七滴分割線 ~~~ ~~~
  
  一月過後。
  
  錯然吃驚來人的出現,一時間我直直楞在原地。
  
  等到對方伸手扣上脖頸湊近吻上嘴唇,我才想要閃躲。卻被更加按住後腦,口中長驅伸進某物,深入的橫掃每一個角落,並不斷的撩 撥、挑 逗,然後那濕軟的靈活開始纏繞上四處躲避的我的舌。
  
  同時,我感覺對方的另一隻手則順勢而下,正褪去我的衣服。
  
  「呃!不要,放開我啊……」
  
  想掙脫不讓暴徒如意,結果就被對方改用手臂從後面扣住腰,隨即更貼合寬厚胸膛中,連絲空檔都沒有。
  
  牢牢的把我禁錮在懷中,麟冷冉低頭輕輕舔吮著我的耳廓,含糊的告誡:「這是你自找的。」
  
  暗罵你這個滿腦子精蟲的男人。機不可失,趁這間隙連忙用盡全力推開,沒逃幾步又被男人抓住。
  
  「快點放開我!」
  
  雙手的控制權都失去了,再怎麼使上吃奶的力氣奮力抵抗都宛如蜻蜓撼石般徒勞無功。男人埋首在頸間輕輕啃咬著脖頸,舔吮著炙熱的肌膚,癢癢麻麻又疼痛著。
  
  我想,我的肌膚上一定留下一串串斑駁青紫的齒痕。
  
  清楚即將我會面對的是什麼,所以……
  
  口腔內澀澀的溫熱液體大量流出,入目則是男人失措的表情。他,總算住手了。
  
  對於我而言,如果逃避不了,那就毀滅吧。
  
  呵呵,很吃驚我選擇這樣的自殘嗎?
  
  眼前逐漸模糊,崩臨死亡的邊緣,前塵往事真的會一幕幕劃過。
  
  記得曾經有人問我,貞節和生命,你如何比較。當時脫口而出說看重後者,還大言不慚一張小膜算個屁,不值得本小姐賠了一生。
  
  其實謊話說多了成為習慣。
  
  騙、騙、騙。
  
  又記起前世最愛看的穿越文,很多人都嗤之以鼻那種女變男的偽耽美,說什麼就是個平胸受賤受啊在那亂糟糟的。
  
  怎麼了,難道重生了就得脫胎換骨的徹底男人起來了嗎?畢竟以女兒身很長段時間了,有部分的堅持和思想的還會有所保留。固執的,丟不掉。
  
  我的底線就是不與「命定」以外的人有肌膚相親,如果我逃避不了,那就把軀殼也捨去了吧。
  
  痛死的前一刻,我只想仰天大叫,咬舌,真TMD不是人受的鑽心疼啊。
  
  


番外

  小小女孩成長記2
  
  一雙手緩緩撫上身子。
  慢慢的,無止盡的摸索。
  小小女孩平靜的坐在老男人腿上。
  
  一夜長大,小小女孩撕開了包裹自己的殼。
  要回報,必須同等的付出。
  誰說,孩子就沒有執念呢?
  此時的小小女孩,就這麼任由老男人的猥 褻。
  因堅信而堅持,因堅持而堅守。
  再忍忍……再忍忍……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
  
  這是小小女孩就讀的幼兒園。
  看門的,是個已經花甲的老頭。
  老頭在目送小小孩們上學的時候笑的和藹可親。
  曾經,小小女孩認為這個老頭是個好人。
  好人好人,何謂「好」又何謂「人」呢?
  就是這麼個「好人」,正做著讓小小女孩一生夢魘之事。
  
  而在不遠處欣賞的,是小小女孩拜的老師,那個教小小女孩剝人皮的男人。
  真是撿到寶了,他暗喜,玄缺乏的她都具備。
  於是老師沒有在那天殺掉小小女孩,解決這個讓他最看中的徒弟有了情緒波動的存在。
  每天的失蹤人口那麼多,偏偏小小女孩逃過一劫。
  
  小小女孩從沒有怪罪過老師。
  路是自己選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下去。
  即使,再痛,再苦。
  
  老頭摸的很開心。
  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為了能讓小小女孩持續來,他每次完事後都會給小小女孩一些糖果或玩具什麼的。
  可他哪知道,小小女孩是自願為之。
  
  老師收了小小女孩為徒,就在小小女孩的單純世界塌陷的那天。
  只是多一個孩子而已,他那麼想。
  於是每天小小女孩都會下午來小屋,作為,唯一一個可以有家並且可以回家的特例。
  教導之下,他發現小小女孩的確很不平常。
  恩……孩子嗎?
  
  小小女孩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所以老師也教的無保留。
  十一天後,他對小小女孩說:「我已經沒什麼可以給你的了。」
  結果得到的回答是,「要怎麼樣才能讓我實現願望。」
  他吃吃一笑,好孩子是會得到獎勵的,特別是聰明的好孩子。
  所以,小小女孩得到了獎勵。
  所以,她必須如此這般度過兩個月。
  兩個月,六十天,漫長的。
  
  老師和小小女孩都對小小男孩絕口不提此事。
  那麼,小小男孩就真的不知情嗎?
  若干年後的一天,小小男孩對小小女孩,絕望而悲涼,哀嚎:「你為什麼不讓我殺掉那個老頭?」
  
  一個很冰冷的聲音,嘲笑,「怎麼,嫉妒我的第一個男人嗎?」




月色

  長長的頭髮落在我的臉上,交雜著某人淺淺的呼吸一起。
  
  陌生。
  
  是誰……擁有這柔和細膩的氣息。
  
  已然恢復了知覺。
  
  第一直觀感受是腦袋漲漲的。
  
  似乎想起了什麼卻毫無任何抓住的渾渾噩噩,一時間我搞不明白自己身處何方,也不清不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暈乎乎。
  
  喉嚨干的冒火,四肢疲軟無力。
  
  挪動嘴皮想要開口討水,彷彿肚裡的蛔蟲,一個低沉感性的聲音響起,「你先別急,我給你拿水來。」
  
  緩緩有液體流進,冒火的乾涸這才得到了滋潤。
  
  好不容易人有了點精神,慢慢睜開眼。光線太暗,只看的模模糊糊的輪廓,定睛確定,竟是二皇子麟箏月。
  
  熟悉又陌然。
  
  素來清雅的貴公子此時頭髮散亂,眼中也帶有幾條紅血絲,黑眼袋明顯,這模樣只能用狼狽加疲憊形容,哪還是我私下裡認定的「水仙男」形象,又配上個老母雞緊張小雞的神色,實在別提多詭異了。
  
  嘲笑別人是不對滴,可我實在忍不住,這一動倒好,牽起了傷口的疼痛。
  
  都忘了自己是傷患了,還傷在了那麼奇特的部位。
  
  哎,以後再自殺我絕對不咬舌了,給自己一個痛快。
  
  可能是我的臉色很難看,麟箏月趕忙吩咐下去,很快招來一批御醫,輪流著為我診脈,這架勢那叫個大張旗鼓。沸沸騰騰忙活一陣子,而後一大幫子人跟著二皇子浩浩蕩蕩的出去,片刻後麟箏月回來,語氣緊張兮兮的宣佈道,我的傷勢恢復的還算不錯,但還需調養很長段時日,無非就是最起碼兩個月不能說話,最好整個口腔都不要輕易活動。
  
  他一邊宣佈,一邊還時不時的觀察我,同時一臉備至。
  
  奇了怪了,怎麼生了場病,這世道也變的歪歪扭扭云云霧霧了呢?且先不說此時臥病寢宮,陪伴我的不是麟冷冉不說,為什麼照顧我的卻是麒麟王朝尊貴的二皇子?難道這宮裡能照看病人的醫者都死光了麼?
  
  如果麟冷冉陪我玩的愛情遊戲已經玩膩味了,那他應該坐視我的死亡啊!還是……我們高高在上的帝王尚未膩味?他若是對這軀體還有興致,此時又身在何方?
  
  想來要是我甦醒了第一眼瞧見了他,這不是一個很好很能感動我的時機麼?他求歡失敗,仍對我貼心不離,我應該要涕零五肺啊!
  
  難道……他在欲擒故縱?可真是以退為進,麟冷冉也不會指派麟箏月啊!我和麟箏月沒有任何的交集,平時基本都不曾說話呢。
  
  放心不曾與我有任何深入交談的麟箏月來護理我,是肯定了麟箏月對我毫無一絲念想?可是以我對麟冷冉的瞭解,這個可能性也不大啊。
  
  等等!!!我想到的是——以我對麟冷冉的瞭解???
  
  可悲啊。三年了,男人的思維模式已經滲透了我,對於男人,我瞭解到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可怕的地步。
  
  讓我再好好想想……
  
  不自覺的皺眉。
  
  一隻手緩緩撫上了我的手。
  
  有些不解的抬眼。
  
  只見麟箏月很是緊張的看著我,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是不是傷口又痛了?」他的表情很是心疼。
  
  恩,倒不像裝的呢,還是說,我不知道原來真正皇室中人各個都是奧斯卡?我的傷啊……傷情沒我想像的那麼嚴重,不是什麼再也說不了話或是舌根斷裂呢。
  
  扯扯嘴角帶動了痛。
  
  痛,卻能愈發說明一點——我還沒下狠心呢。要是一心求死,再怎麼不濟了也是個重度殘廢了吧,我,卻連將自己變成啞巴的力道都未使出。
  
  我,為什麼下不定決心真的死去呢?
  
  果然,我很可惡。
  殊不知這樣略帶無望的自棄讓某些人飄忽到了另一層。
  
  誰的哀傷使得誰痛心?
  
  麟箏月苦澀,繼續妄自猜測,「如果不是傷口痛,那就是在慌亂沒見到父王麼,小七?其實父王他不是不牽掛你,而是……」
  
  擺擺手阻斷了他接下去的話語。
  
  原來他誤會了。我怎麼會沒出息到為了見不到一個小小的麟冷冉而失魂落魄呢?而且,他剛剛那表情是被情所傷的惆悵麼?於他的猜想中,似是在羨慕又嫉妒我此時此地還在記掛麟冷冉?
  
  何時我的魅力那麼巨大了?竟然把我們的二皇子也一併勾上了。
  
  不愧是父子啊,一丘之貉!
  
  心底是冷冷的發笑,可面上我卻是在柔柔弱弱的一笑,同時,在他的掌心上寫下三個字——我沒事。
  
  他那焦急的神色才緩和了一點。
  
  真是好笑,麟箏月你緊張什麼啊?我都不在意了,你在在意著什麼呢?並且,你的費心關懷耗在我身上太浪費了吧。
  
  不值得呢……真的,一點點都不值得。
  
  麟箏月這樣子,給我種錯覺,像是他所有充滿期待充滿柔情充滿歡喜充滿悲傷的所有所有一切都是為了我呢。
  
  好高竿的演技……
  
  可我只相信,這世間能那麼待我的,只有一人而已了,只有……一個玄。
  
  但,或許是月光太美了,落在他身上濺起了銀色的光芒,又或許是他此時的表情讓我憶起了依稀的過往,抑或是有恙在身稍稍失了心防,心底一角微微有些坍塌。
  
  被人緊張的感覺,真好。
  
  擺出笑容,用盡所有力氣抬手,擦擦他額角的汗。
  
  為「他」擦汗啊。
  
  沒辦法說話,不過我知道「他」懂的。
  
  「他」是世間最懂我的,也是唯一一個我傾心愛過的。
  
  隨後發生了一幕,直到多年後我仍記憶猶新,忘不了是因為觸動太深嗎?
  
  皺起眉,麟箏月語氣迷茫縹緲,用發人疼痛的聲音,是的,疼痛,喃喃要求道:「答應我,答應我以後好好的活下去,好不好?答應我!」
  
  刀子般剮進我心。
  
  胸口一陣巨痛無比的鈍痛瞬間湧了上來。我不要想,不願想,可是腦子不聽使喚,一直一直的迴盪著,整個人被翻來覆去的都是「好好的活下去」這一句話。
  
  那人的音容笑貌,突然就這麼無預警的浮現在眼前,我猝不及防,突然中彈。
  
  塵封的記憶深處,是那盒他留給我的磁帶在心中無法抹去。所以當麟箏月用如此懇切的口吻要求到的時候,能很是輕易的撼動我的思緒。
  
  一模一樣的話語,在磁帶的臨近末尾,那人說道,「情兒,好好活下去,好麼?就算是為了我……」
  
  好好……活下去麼?
  
  有這樣的可能麼?
  
  鴕鳥式的躲避。我拱入被窩,假裝閉上眼,很快就聽到腳步漸遠。
  
  匆匆趕走麟箏月其實是我一個人想靜一靜,就那麼一個人,靜靜的。
  
  不為其他,只是單純的想……想一想過去而已。
  
  前世,我的感情世界只有一個人的痕跡,這,是朋友基本都知道的。
  
  初中喜歡同班一個姓倪的男孩子,整整四年倒追他,瘋狂到每天都大聲宣告「我愛你」的肆無忌憚,直接導致了那個男生能有多遠就躲我多遠的避之不及的程度。
  
  全班同學都看在眼裡,背地裡說三道四的不少,但也就著當面罵我嘲諷我「神經病」、「不要臉」甚至更難聽的多了去了。
  
  而我呢,一根筋的固執我的堅持。
  
  眼中,只看到他。
  
  為他付出一切的一切,全然不顧週遭冷言冷語。哪怕沒有任何回報,只要可以站在他身邊,只要能視線飄到他身上,我就感覺很是幸福。卑微到即使他心裡沒我,但是只要他對我能和顏悅色那麼一點點,即使少的可憐,我的心也是滿足的。
  
  甚至於,他還衫過我幾次耳光。雖然那時偶爾也為此當他的面流了淚咒天賭地的發誓再也不理睬他了要放棄掉他云云,可隔天,我還是照樣對他笑嘻嘻的像是沒放進心裡般無事,依舊屁顛屁顛的跟在他身後忍受各種非議。
  
  自尊……我也不要了。
  
  面子……那玩意值錢麼?
  
  四年啊,多少個日日夜夜。
  
  畢業後各奔東西不再聯繫,後來的我猛然醒悟,就算我本身付出了再多再多,最終也沒能帶著毫無回憶的「愛情」繼續,不值得呢。
  
  一旦計較,就,很輕易的,鬆手。
  
  以後陸陸續續也有男生追求過我,我統統以感情受挫為由拒絕。
  
  蹉跎到二十幾歲還純情的保留著初吻,即便被人惡意道「老處女」仍堅定的保持著單身。
  
  這,是眾人眼中我唯一的愛情史了。
  
  的確,活在太陽下的我只有這一段而已。
  
  可那個人,誰能發現他曾出現啊?
  
  現身於我真正的王國,我的,黑暗世界。
  
  罪,他遭;苦,他受;難,他擔;傷,他扛。只要他能做的到,就勢必永遠的保護著我呵護著我絕不讓我受一丁點兒委屈;如果保護不了,就陪著我一起傷,一起痛,不曾退縮。
  
  他無盡的提供感情讓我肆意揮霍,一次次包容我的古怪任性。
  
  暗黑中,我本性暴露。我的出爾反爾,我的成天算計,我的嗜殺成性,我的自私自利,可他呢,仍一如當初的,不變,堅定,還更溫柔。
  
  其實我知道的,也明明知道,也早就知道的,在這個世界上其實不存在無私的愛,只是面對真心愛慕之人時,無法狠心的苛求,無法看見對方為難,甚至無法目睹對方因自己而皺眉。
  
  所以,更踐踏。
  
  你愛我,那就被我的刺狠狠扎傷吧。
  
  可以說,我對於倪某人,是小小的無聊遊戲,而為了入戲,我可以看似全情投入。那,不是我的愛情。
  
  我真正的愛……是那個人用他的付出,用他的生命換來了我一輩子的摯愛。
  
  摯愛、摯愛,只愛一人……
  
  從此,會有那麼一個人,在沒有他的日子裡使我迷茫的尋找他的身影,心心唸唸。
  
  從此,為了那麼一個人,為了他的離去我徹底了斷了情之念,只為過去而活不再期待。
  
  承認了,我感動,你讓我受寵。
  
  他是我彼岸最美麗的風景,他是我生命中永不能靠近的角落,他是我下巴無法碰到的肋骨,他是我的命,我的殤。
  
  如果出生是為了相見,卻為何錯過?
  
  誰留下了磁帶說道——「情兒,好好活下去,好麼?就算是為了我。情兒啊,你很寂寞吶,所以可不可以一併為了我,也讓別人來愛你呢?代替我來愛你,好麼?」
  
  你的無微讓我內傷。
  
  可是,沒有人能替代的了你啊!
  
  黑暗中,一滴淚滑過,「玄……」
  
  誰在懺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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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 上

  黑暗中,一滴淚滑過,「玄……」
  
  誰在懺悔?
  
  又是誰在召喚?召喚……不再被響應的期許。
  
  宛如被沉緘至封印的魔咒,隨著那一聲的名字被瞬時打開,再也止不住的情感奔湧。
  
  「玄……」
  
  「玄……」
  
  「玄……」
  
  一遍遍的小小聲。
  
  低低的沉喃,絮絮的抖音,伴隨轟然的是心碎與絕望,一如無邊。
  
  像是墜灑深海的溺斃者,不瞑目的不知是在奢貪曾經的天空無憂還是在回味那陸上的稀鬆呼吸。
  
  難、忍。
  
  費、解。
  
  知道我不配,我絕對不配開口道出你的名字呢,可我還是克制不住的想喊喊你,招一招我那殘酷的……依稀幸福。
  
  呵呵,幸福過的我啊。我……也是幸福過的呢。
  
  轉、逝。
  
  末、路。
  
  傳說的完滿和所謂的溫暖,究於何方?
  
  小小的睜開眼微瞇窗外,明月靜靜著流洩它那毫無熱度的流色,可色澤只給黑夜捎來了光明卻沒有給予來丁點兒的熱量。
  
  這虛假的溫柔,這欺人的黃暈吶。
  
  好冷。
  
  雙眸就這樣一直死死著無神,心頭卻萬千思緒雜亂起伏糾纏。
  
  苦痛不是做給別人看的,苦痛是自我的殘忍,而那痛處的鮮血淋淋是自己給自己傷。
  
  記憶翻滾——
  
  誰的深情佈滿一臉款款,「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順勢誰的手在筆筆落下到說話者自己的腦、眼、胸膛……一邊含笑,「它們都在刻記著『玄慕情,慕戀極深』!——這句話。」
  
  我的心被誰要走?
  
  誰送上生日禮物時猶自仍繼續承諾,「想把全世界都取來予你。」眼神真摯的表露,溢溢滿足,「你追求的是屹立世界的高度,而於我……你就是我的一整世界。」
  
  誰在月光下神聖而莊嚴的宣誓,幻想未來,「希望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甜蜜且堅定到誰也無法將我們分割的在一起。等有一天了……你成了老婆婆我花白為老公公,這樣,多好!」
  
  無法回應的我多麼苦澀的別過眼。
  
  誰神色淒離的語音顫顫,毫不怪罪於罪魁禍首的包容,「情兒,快樂一點,好不好?情兒,以後微笑的度過每一天,好不好?」
  
  誰突如其來的疑問,設想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傷心麼?」,可,又是誰,旋即調換語氣,一味溫柔不變的雋永,「情兒你啊還是不要有一絲慼慼的立馬轉身離開吧。我寧願在你心裡對我的死亡毫無痛心也不要你的一滴淚流。無論何時、何地,淚滴了是你,卻總是會鑽心了我,不變不變。」
  
  我的眼淚在誰那裡被寶貝成珍珠。
  
  誰滿足的揚言,「世上有你,於我足矣。」
  
  ……
  
  疊疊碎片交織了過去。歲月的沉澱賦予回憶愈發留下美好,卻也埋下了最甜的傷。那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給過我最美的記憶,可也正因為如此,愈發絞痛。
  
  享受被疼愛的時光,與此也不斷逃避無視。
  
  踐踏一顆心。
  
  跳轉到另一段的過往——
  
  初三的五月,本是應該迎接中考的硝煙時光,本是應該分秒必爭的步步緊張。可,已出落成少女的小小女孩呢?她在幹什麼?
  
  天天見到了倪還是一味瘋言瘋語的肆無忌憚嚷嚷「我愛你」,課間休息時還是屁顛屁顛的送上自己的熱臉倒貼冷屁 股,中飯時很是厚臉皮著死纏爛打的於倪身邊就坐,放學了就癡癡的尾隨倪回家,在目睹了倪進家門後仍徘徊良久方不捨離去……
  
  一個癡子!!!一個瘋子!!!
  
  愈、發、癲、狂。
  
  終於有一天了……
  
  「情,不要這樣。」已經俊秀的很是飄逸的小小男孩出現在了小小女孩面前。
  
  小小女孩的沉默。
  
  「情,不要毀掉自己的人生。按你的聰明,足可以專心學習考取到重點高中,可為什麼現在偏偏如此?光明的前途似錦不好麼?脫離掉黑暗不好麼?」小小男孩仍勸到。
  
  「玄,快回去吧。」終於開口的小小女孩,「除了我,你們都必須盡量少的暴露在陽光下呢,你快回去吧。」
  
  「情,那個男孩子不值得你如此這般。」小小男孩苦口。
  
  「你在吃醋麼?」小小女孩笑的很是不以為意,閃爍不明意味的嘲弄,「你嫉妒麼?你愛我,可我從不接受,我甚至於把自己的一腔情深都給了別人。而且我個人倒覺得,與所謂的『前途』相比,爭取到他的心更值得我付出一切。我愛他,我愛倪xx,並且……」傷人的話語吐露,「我不愛你,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更不可能。」
  
  小小男孩的苦澀,卻坦誠不諱,「你,是我唯一動心,但……你幸福,我會比任何人都期待。我來,只是覺得,考取不錯的學校,然後像個普通人一樣在陽光下恣意對於你是最好的安排。組織,太過於深重,離開,反而是出路。」
  
  「路是我自己選的呢,玄,」小小女孩的堅持,「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下去。無論是呆在組織還是繼續追求倪某人。」
  
  ……而後,又說了些什麼。
  
  只記得,一、句、一、傷。
  
  小小女孩的難過啊。
  
  誰刺激的誰黯黯?
  
  眼前這人是那麼出塵傲世的一個人,露出來的應該是也可以是任何的神色。他可以肆意,可以張揚,可以峻然……而非這種……被刺傷到無可奈何的假裝不痛。
  
  小小女孩的心疼。嘴還是硬的,可心呢?
  
  洩了。
  
  觀察著小小女孩的面部變化,小小男孩眼中頓時流光溢彩,多種情緒在其中翻湧,有喜悅,有癡戀,有思念,有悲傷,有又止。而小小女孩被他那複雜的情緒吸引的挪不開眼,只得迷迷著回望著小小男孩。
  
  直到良久小小女孩才猛然回過神來,別過頭,而劉海迭迭的遮住自己的眼,叫人看不清所思所想的低聲道,「不要看我……」
  
  小小女孩曾經是能很無忌憚的可以直視小小男孩的,可……在某個階段過後,小小女孩就一直在避免小小男孩的眼了,因為,她很是堵心小小男孩的注視啊。
  
  小小女孩再也不喜歡小小男孩的那種眼神了,這種眼神……彷彿在對方眼中自己是稀世珍寶般。
  
  小小女孩心知肚明,在這種眼神的陪襯下,卻愈是能襯托出自己的骯髒。
  
  回不去了……
  
  當時我們的心思,都被我們給深深隱藏住了,所以,注定了……別離,注定了……錯過。
  
  記憶的最後回歸——
  
  誰在留下的磁帶裡面說道——「情兒啊,你很寂寞吶,所以可不可以一併為了我,也讓別人來愛你呢?代替我來愛你,好麼?」
  
  幸福,曾經唾手可得麼?
  
  在感情中,最可怕的從來不是死亡,而是在主動的一方離開後,原本被動冷然的另一方才猛然敢於承認——她……愛他,摯愛極深。
  
  長夜,漫漫。
  
  ~~~ ~~~ 偶素心疼中滴分割線 ~~~ ~~~
  
  懶洋洋的臥床快兩個月,傷勢的確恢復的極為不錯。
  
  小小的感歎一記,年輕,就是有本錢啊。
  
  不過實在是覺得自己傷的方式太丟臉,我努力的蠶寶寶式靜態養傷,更別提踏出寢宮一步,很是聽話的扮演乖乖牌,天天看看書打發打發時間。唯一難熬的就是讒的憋不住,555~天天咽碎碎的食物,要不就喝點流質的湯湯水水,哎,好懷念大口啃雞腿的美好時光啊。
  
  於是乎一腔怨念發洩到了筆墨中,天天塗塗抹抹個十幾二十幾張的食物圖。
  
  今天的名醫大會診發佈了好消息,我,可以開口了,也終於被專家們允許可以自今日起嘗試吃點像樣的東西了。
  
  感謝蒼天啊,勝利的曙光近在眼前了。
  
  不由張牙舞爪。
  
  看著我手舞足蹈的若狂模樣,麟箏月倒啼笑皆非,侃言,「哪還有個皇子樣,整一個沒吃過東西的小乞丐了。」
  
  眼神鄙視他一下。切,要是叫你兩個月了也基本喝清粥不食肉,不瘋不傻才怪。
  
  就像落了水,可岸上的人卻不同情你,反而認為你是在游泳那般的不痛不癢。這樣的圍觀者……哼哼,孩子氣的扭過頭,忽視他。
  
  「好了好了,是我說錯了,我們最最尊貴的七殿下。」麟箏月忙討饒,不知從哪掏出個紙包,「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這包裝……再用鼻子嗅嗅,一陣清香,哈哈,竟然真的是芙蓉糕。
  
  套句廣告語——就是這個味。
  
  過去本以為是小哨子誇大其詞,讚歎著吃了就忘不了,可自三年前出宮後品嚐到口,我也迷上了這號甜點。
  
  忙一把奪過。
  
  正吃的起勁,只聽得麟箏月問道:「小七,今後你有何打算?」
  
  什麼叫打算呢?吃喝拉撒?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
  
  飄飄他,不解ing~
  
  「你……」
  
  在我求知的眼神下,麟箏月一反往日的寵溺,語帶嚴肅的發問:「我的意思是,你……和父王,你們兩個,要……如何再相處?」
  
  看看手中的糕點,說是麟箏月帶來的,但卻是冉買給我的,對嗎?
  
  相處三年,我瞭解了他,他又何嘗不明白了我?
  
  對手戲啊對手戲,知己更需知彼!
  
  嚥下芙蓉糕,回味著滿口留香,咳咳喉嚨,兩個月來第一次開口道,略帶不熟悉的緩緩使用自己的嗓子,「想……見……」
  
  而後拿起一旁的紙筆挑明——要見父王,立即。
  
  ~~~ ~~~ 偶素要甜蜜番外調劑氣氛滴分割線 ~~~ ~~~
  
  《水果篇》
  
  發生於某七十歲後
  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某七窩在某人懷裡,扭動來又扭動去,就是不肯准點睡覺。
  某人於是揉揉某七的小腦袋,問道:「怎麼了?」
  良久,某七幽幽一歎,朗朗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想西瓜。」
  藉著照進來的弱弱光線,某人看到某七的眼中閃現如饑似渴的需求。
  某人一笑,寵溺的應許,「知道了。」
  某七詭計得逞後,安心的約會周公去也。
  註:此乃寒冬時節。
  次日,某人便命人快馬加鞭至四季如春的鳳央。數日後,綠綠的圓滾滾運來。
  某七開心的嘎巴嘎巴西瓜,還喃喃,「一騎紅塵小七笑,無人知是西瓜來。」
  美滿度日ing ~
  
  《稱呼篇》
  
  這個故事發生在某個午後
  某七昏昏欲睡的窩在寢宮中,內心卻大吼好無聊好無聊。
  「父王~父王~」某七一下蹦了起來,喜形於色,「我冒出個意見。」
  某人等著某七的言論。
  「你以後,不要叫我『小七』了,好不好?」瞟瞟某人,麼反對的意思,自顧繼續,「你叫我別的吧~別的~別的嘛~」
  別的?某人腦海閃現壞念頭,於是張嘴,吐出發音,「qi」
  某七嚇了一跳,懨懨的彆扭,可疑的紅暈爬上了臉頰,駁回道,「這樣聽起來就像叫『妻子』的『妻』似的,好奇怪啊。」
  某人悶笑,本來就是「妻」啊。
  靈光劃過,某七提議:「喚我『麟兒』吧,」對上男人探究的目光,某七笑笑,「姓是同一血緣的證明,這樣喚著我,有了種『我是你的』感覺。」
  某七在胡言亂語ing~
  過了會兒,瞄瞄男人,「那我該稱呼你什麼呢?」某七煩惱。
  不想和別人的喊法一樣,某七分析道:「麟?不行,就比『麟兒』少了個字而已,沒創意;冷?要是三伏天我那麼『冷』啊『冷』啊的嚷嚷,不知情的還以為我腦子有病;冉?嗯,那就是冉了。」
  在那個下午,滿寢宮只聽得「冉」啊「冉」啊的牙牙。



我決定 下

  而後拿起一旁的紙筆挑明——要見父王,立即。
  
  照我看來,主動的出擊總好過被動的挨打吧。我的心裡已有了一定的算計。
  
  ~~~ ~~~ 偶素想要表達不同感情戲路發展滴分割線 ~~~ ~~~
  
  得知麟寒七要求見面的消息,年輕的帝王第一次感到溺水般的慌亂,一時間思緒潮湧。會不會麟兒見面之後就表態日後再也不要看到我?會不會對我露出鄙夷的忽視?會不會如同以前那樣裝不懂的敷衍?還是……
  
  越猜測越亂了方寸。
  
  而之於愛情,手足無措是不是它的一種片面體現呢?
  
  愈小心,愈緊張;愈在意,愈神質。
  
  帝王亦是凡胎之身,在情愛中,也是會瞻前顧後,一樣會有煩惱的吧。
  
  灌下壺熱茶,麟冷冉的心情才稍微平復,這才起身邁向不知的未來。
  
  ~~~ ~~~ 偶素決定了的分割線 ~~~ ~~~
  
  「冉……」見到來人,我率先的開口喚道,只因行為已先一步於我的理智將這個名字流瀉而出。
  
  單不論養傷的兩個月,就算是在「逃亡」蟄伏的近三十天,數月裡我的日子過的都很是無趣單調,可腦海在無意識中浮現重複的會有那麼一件事情,那竟是——想念!?
  
  微微探頭的念想,隱隱含射的心境。
  
  時常會想那人怎麼樣了?那人在做些什麼呢?那人此時是在看書麼?那人會不會也時不時的想想我呢?還是……還是的還是在他哪個嬪妃老婆那裡?而最後一點,每每曲曲折折的七想八想到這最後的一種可能,我的心不由的都會停頓一下。
  
  悶悶個,不停。
  
  我的情緒不屬於了我自己……在九十天不到的日子吶。
  
  更不用說第一個月時我就曾想要回來,重回這個大院裡面來。
  
  當那個反覆流連在舌尖的名字終於被釋放了出來,就再也止不住了。「冉……冉……冉……」第二次開口,一遍遍喃喃,可由於太久沒發聲,怎麼聽都不像自己的聲線。
  
  單單一個「冉」字的呼喊就代表了太多的寓意,男人也一併知曉了麟寒七的心思。
  
  被大力的抱進一個懷抱,男人的動作突然卻不失溫柔,似回應我的激動,他同樣喚道,「麟兒,麟兒,麟兒……」
  
  看到男人,我心定;聽的他開口,我心安。同時處於男人的懷中,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最舒適的倚躺位置。
  
  哎,果然慣性了。
  
  相處下來,這個男人的一切都已經滲透。他不在身邊了,無論做什麼,都覺得空蕩蕩。早起了聞不到那熟悉的味道,洗漱時沒有人在一旁幫幫忙,吃飯了少了夾菜的溫馨……
  
  承認了,習慣了他的陪伴呢,他,已經使得我依賴。
  
  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我才能重新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一個人……到底應該回復成睡左邊還是右邊?身側陪伴了另一個人,是不是連鋪天蓋地的爭吵都會甜蜜成值得難忘的紀念?
  
  依賴啊,原來只要三年就可以了麼?
  
  只、要、三、年!
  
  那……從前的那個我,為什麼花了比這更長的時光都沒有呢?
  
  苦痛的心。
  
  一隻手慢慢攀上了我的掌,我任由男人的手指與我的交叉相纏,然後又十指握緊,思緒在指尖相觸的那一刻便被順勢打斷,沒辦法再想下去。
  
  我的任由。
  
  三年……終究還是習慣了男人的一些行為,無論他在這個度量範圍裡怎麼接觸我,都不會再有排斥感了。
  
  把整個身子更貼近著他的肩膀,我鴕鳥。
  
  可小七啊,為什麼你不再深入的探究一下怎麼這種原本構不成問題的問題現在會困擾你呢?
  
  誰的逃避,誰埋禍根。
  
  ~~~ ~~~ 偶素想說其實鴕鳥素不好滴分割線 ~~~ ~~~
  
  靜靜的,我在男人懷中低下了頭。
  
  我決定我的決定。
  
  如果躲不了,何不去嘗試接受?抱著我的這個男人一直在我的身旁啊,不斷將企圖無視現狀的自我一次又一次拉回到現實,讓我感受到男人的持之不懈。
  
  既然逃避不了我所要的逃避,那我不如接受。
  
  我,仍是情!那個笑著宣稱「情賤、情寒」的情!我的命運仍掌握在我的手中!
  
  所以,我決定接受這個男人。
  
  加起來寂寞了快四十年,第一次坦然接受了他人……可是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上卻很酸澀。不知怎麼的就是想哭想掉淚,於是透明液體瞬間積的連眼前人都看不清楚的多。抬頭,淚水忽的模糊住了雙眼。
  
  「你啊……哭什麼?」如同往日般的寵溺,不過模糊間我注意到男人的一時慌亂。
  
  他這一開口,剎那間就像拉開了一道大大的閘門似的,眼淚流的更凶了,我再也忍不住低低喚出聲,「是我不好……是我總做錯事……」
  
  做錯了很多事情,導致了前世的淒淒慘慘。然,最大的一件錯事是什麼呢?
  
  玄啊玄啊,我想你,瘋狂的滋長。
  
  透過眼前之人,向著我的曾經……坦白。
  
  「傻瓜,哭的像個孩子似的。」男人淡淡的笑。
  
  這兩個人說的話都一樣,連語調都極為相似。
  
  「我才沒有哭,」語氣太過於熟悉,彷彿碰觸到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那麼的一戳,就流個不停。我忙用手背去擦,妄圖欲蓋彌彰,卻發現點點液體越掉越多,最後只得一癟嘴,索性全然撲到他懷裡,埋頭悶悶的哽咽。
  
  男人繼續哄道,「麟兒快十三了,已經算成人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呢?」
  
  悶悶的聲音自男人懷中傳出,嗚嗚的反駁,「誰規定人大了就不能哭鼻子啊?我開心!我樂意!你越是寵著我我越是要哭給你看,越是要你心疼!」
  
  男人輕笑,似受了鼓勵的終於坦白,「麟兒,我愛你。」
  
  這,是麟冷冉第一次那麼明確的表達愛意,同時麟冷冉也留心到一瞬間麟寒七微微滯了滯。
  
  好久都沒聽到有人這麼對我說過了,那個人說完了這三個字後,還不等我回答,就唯一一次違背了我的想法,再也沒有醒過來。
  
  那麼,我可以猜想麟冷冉是「他」的前世嗎?
  
  不是很多人都相信有所謂的前世今生,因果循環什麼的麼?
  
  很彆扭,我是渴望幸福的,一直,都渴望。
  
  前世的日子荒蕪的很,我所做的一切就像在做吃等死。
  
  用寂寞為自己築了座牢,在遠距離欣賞別人享受的風景,旁人的表情越是幸福我就越是煎熬且後悔。
  
  誰不曾渴望幸福啊?
  
  其實我明瞭的,在赴死的那一天,自己還是有點遲疑的,突然間自己又有點不想死了,還是想活著的,想好好的活著。我確實不甘心吶,不甘心就這麼輕易的死去了。
  
  我渴求的瘋想……想有血有肉,想把所有的情緒都爆發出來,想……躋身愛情的綺麗。
  
  那個人離開後,無數個夜裡驚醒,落淚。
  
  感動,越深刻;寂寞,越傷人。
  
  深深的傷痕,碎碎的折磨。
  
  不過為了贖罪,我仍是死了,可……不曾料想到在這裡,在這個飄離的時空,竟遇見了麟冷冉。
  
  思念的太深,總是會想找些相似的東西來慰藉自己吧。
  
  我,想要幸福一次,哪怕……我,還不認為自己有資格攫取幸福。但如果是那個人,我就願意嘗試。我的幸福,只有一個人能給予。
  
  情愛如同一場瘟疫,感染者,要麼痊癒,要麼死去。
  
  我,已然病入膏肓,藥石罔顧。
  
  「你,愛我?愛我……不悔麼?」看到男人堅定的目光,於是鼓足勇氣問道,「我們,試著幸福,好不好?」
  
  緊緊拉扯著他的衣袖,唇咬的死死的,我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絲疼痛。我的所有感覺都落到了男人的臉上,我好怕他流露一絲的遲疑。
  
  「不好。」
  
  我,又錯過了嗎?頓覺五雷轟頂。
  
  而後聽到男人輕笑,「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
  
  呀?從地獄到天堂嗎?
  
  男人一字一頓,顫抖的,壓制不住內心的澎湃,重複道:「我們,試著幸福,好不好?」
  
  沒有鮮花,沒有紅燭,沒有香檳,沒有別人的見證,僅僅是一句話,平和的,低沉的,輕輕的只是在重複,卻之於我而言是這個世界上最具權力的告白,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一句甜言蜜語。
  
  「嗯。」抬手攬住他的後頸拉向自己,輕輕的在他的耳畔表達我的想法,「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許是哭累了或是話說多了,感到還是有點疼,於是在紙上寫到——你這兩個月都沒來看過我,我很生氣。
  
  「對不起。」男人好聽的聲音響起,「我怕你看到我會再有……不好的聯想,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所以我……但在你睡著時我夜夜都有守在你身邊。」
  
  恩,這個解釋我很滿意,也在意料中,於是又寫到——那你還會像在小院那麼的對待我嗎?
  
  男人忙搖頭,「這是我對你唯一一次的失控,我保證。」
  
  恩,就放過你這回吧。
  
  男人看了看我的臉色,小心翼翼的發問:「麟兒你還怪我嗎?」
  
  笨蛋,要是還氣你就不會要求見你了,虧我們都表白過了。愛情啊,果然使人智商變低呢。
  
  我動筆——愛你和怪你,你自己選擇吧?
  
  男人狂喜。
  
  不是不識抬舉,我明白冉對我的好。可以不稱他為「父王」什麼的而直呼他「冉」,相處時總是事事遷就我,我的任何過分要求都滿足我,甚至我逃跑後他對我所謂的「處罰」也是情人間的衝動爆發,更何況我的自盡行為……傷害到他了吧。
  
  不曾怪罪我的人啊……玄……以及,玄的前世……
  
  蒙住男人的眼睛,蜻蜓點水的麼了他臉頰一記,瞬間通紅了臉,一頭鑽進被窩。
  
  神吶,在我臉上可以煎出荷包蛋了~
  
  就這麼縮成一團的被男人抱進懷裡,聽他心情很好的敘述:「還記得我向你提及的老師嗎?」
  
  不睬他,我是睡著的小七。
  
  「我現在的皇位就是依靠老師的智謀奪來的,所以,在我心裡,老師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王者,他是我的神,所以,我命令皇子們都稱我是『父王』而非『父皇』,很個人的一個堅持吧。」
  
  「老師閒暇之餘最愛的就是凝視水中的月亮,有時,就那麼一晚的注目著。少年心性,於是有一次,我們師兄弟幾個就這麼的上前,問到老師為什麼那麼喜歡這場景。老師笑笑,這個笑容是如此的哀傷,他一邊輕輕歎息,『我在思念愛人。』」
  
  「天人一樣的老師竟然有了心儀的女子,我們自然更是添了好奇,忙追問老師的意中人是哪般動人,老師指指水中之月,道『這是她的化身。』」
  
  好現代好美妙的比喻哦,我豎起耳朵聽個仔細。
  
  「我們更稀奇了,忙問個不停,諸如『老師的心上人樣貌如何?』,『老師心儀她什麼?』……老師只用很溫柔很溫柔的表情說,『她的睡顏緊緊的揪住我的心。』」
  
  「我嘗想,會是怎般的睡顏啊?所以第一次看到你,就起了興致……」
  
  發洩情緒過後,果然很容易放鬆呢,慢慢的,我沉入夢境。夢裡,回到了最快樂的那一年。
  
  注視麟寒七的睡顏,麟冷冉良久歎息,他是愛上了,也愛慘了,可他並沒有犯傻。或許麟兒的表白使他一瞬間欣喜若狂,但他知道,那雙美麗的眼眸,縹緲的,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一個他不知道,卻在麟寒七心裡扎根的人。
  
  算是體會到老師的無奈了呢。麟冷冉失笑,還記得問及老師為什麼不能和心愛的女子長相廝守時那一句,「我,無能為力。」
  
  麟冷冉的同樣,麟冷冉的無能為力。
  
  麟兒,你以為自己是在安樂度日的,可是,在我們眼中,你的落寞與悲涼,包裹著比任何人都厚重的殼。
  
  難過的,傷心的,委屈的,迷茫的……你統統無視,每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孤獨的與世隔絕,卻渾然不知。
  
  其實你不快樂,可你自己是真的一點都沒體察出麼?或者說,不想知道任何的一切了。
  
  而為什麼,還要微笑呢?憂傷的,心碎的笑著。你的笑容揪痛了我啊。
  
  老師曾說過他心愛的女子的睡姿是絕對不安的,因為即使在夢的無意識中那個女子也是緊縮眉頭的。自己當時還在疑惑,怎麼會有人那麼的放不開自己。可當見到麟兒的睡相後,竟跟老師描述的一樣,所以產生了興趣,觀察著觀察著,卻已經挪不開視線了。
  
  情漸情現吶。
  
  無論是身為皇子或當了君主,一切都盡在掌握,麟冷冉本人喜歡那種可以掌控大局,運籌帷幄的感覺,可是遇到麟兒後,才發現那麼多的事都是他自己無能為力的,而他最痛恨的就是無能為力。
  
  不過……至少麟兒願意不再龜縮在殼裡了,不是嗎?
  
  某人重獲信心。
  




琴兒

  表白後的小日子過的倒是有滋有潤,冉對我愈發的寵上天寶到地,雖然我和他對於應該如何以戀人的行為模式相處都不甚瞭解,可我們都在甜蜜著的努力。
  
  願意為更懂你的心,傾我一生。
  
  但我可沒忘記計劃中一定要辦掉的一件事——出宮。
  
  ~~~ ~~~ 偶素也愛冉寶滴分割線 ~~~ ~~~
  
  含笑打量眼前人,三年不見,琴哥哥真是越來越俊美了,出門準會勾走一大片姑娘的芳心。只無奈這枚花美男爬上了斷背這座山,還立志攀個一輩子,哎,可惜了可惜啊。
  
  「好久不見,琴哥哥!」我率先打招呼。
  
  得到句平淡的陳述句回應,「是好久不見了,主子。」
  
  小小感歎,琴哥哥成長了不少啊。要是以前的他面對數年不見的我,保不定要激動一下下吧,可如今,他倒也能做到喜形不露於色了。
  
  果然時光使得人會改變。
  
  就不知道如此的成熟對於記憶中那個感情纖細的他是好是壞。
  
  三年間,除了訓練或觀摩「黑羽軍」的實力外需偶爾邁足室外,我基本都深居簡出,快快樂樂過著米蟲生活,需要操心的宮外勢力,比如「最上樓」之類的組織,就全權委派一干人等代我經營。
  
  而此處這所名為酒樓實為情報據點的「最上樓」,其間一切事宜均由琴哥哥一人決斷。我只要求每月末把當月的一切情報分門別類的送至我手中,到目前為止琴兒的表現很讓我滿意呢。
  
  自從和冉表白了後,我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笑瞇瞇的向琴哥哥詢問樓中其他事物了一番,我切入主題,道出來此的第一個目的,「三年,我答應的那個期限快滿了,嗯……下個月我會把你完璧歸趙的交還給四皇子的。」
  
  「最上樓」的一切事宜均由琴哥哥一人決斷,個中辛苦唯有當事人自己才深有體會吧。
  
  無怨無悔的堅持,只為了愛的信仰。琴哥哥的表現之好已超出我想像,所以,我落實他應得的獎勵。
  
  現下國人談論「最上樓」的琴公子,哪個不讚不絕口,又有誰還敢視他為一介下 賤的男 寵?
  
  「四殿下……回去麼?」他壓抑不住喜悅,眼中流光異彩。
  
  切,我做人可真失敗,他怎麼對我這個七殿下也不激動一把呢。
  
  可是……如果能見到那個人,我,是不是也會這般神采飛揚目無旁人呢?
  
  只是一個人,只有一顆心,只須為一人而悸動。
  
  哎……罷了罷了,既然下定決心,就不再奢望鏡花水月的空想了。
  
  肅了肅顏,我開口,「大概三年前,我令你出宮掌管『最上樓』,並以三年為限,那時你或許還不明白我派你出宮的用意吧。」
  
  見他點了點頭。
  
  停頓後,接著道,「但你仍遵照我的命令,並且也守信的在這中間沒有偷偷求見四哥。」
  
  皇帝的暗衛不是吃素的,怕是琴哥哥一天發幾次呆,只要我想,都能一清二楚。
  
  「現在,你明白了嗎?」笑笑,難得不怕浪費口水的解釋,「在世上自始至終如一的愛情太稀少了。男人嘛,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時而像情人般溫存,時而如同姐姐般親切,時而又帶有妹妹的撒嬌,最好還能保持母親似的體恤。簡簡單單的異性之戀都如此的貪鮮、朝三暮四的數不勝數,更何況是不受世俗認可的龍 陽之好,太容易遭到背棄。所以,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必須得時時為自己加分。愛情,也是門軍事啊。」
  
  灌了口香茗,我冷然的道出一個事實,「麟佑辰三年前就已經厭倦掉你了,不是嗎?」
  
  琴兒低頭,似聽明白了這句話,又似在抗拒這個事實。
  
  我悄悄歎氣。
  
  一個淪落風塵的小 倌,雖琴技高超,卻終究只是棵搖錢樹,名氣再響也不過是為了賣的價錢更高而已,逃不過那一劫的。不過幸運的是開苞當日被送入四皇子府邸,自然受了不少寵愛,於是便死心塌地了吧。
  
  印象裡四哥的溫柔是灘能溺死人的池水呢,但是不幸也在於此。怕是一旦遭拋棄,也永遠隔著溫情脈脈的面紗,讓被麟佑辰給冷落的一方不明不白的,永遠都自欺欺人著。
  
  「堂而遑之的把你帶去大皇子的宴會,」冷冷一笑,我分析,「以麟翌日狩獵的性格,怎麼可能不對你產生興趣?」
  
  皇家的劣根性啊!對於別人的東西,總是好奇心滿滿的,愛上了「掠奪」這一活動。
  
  「你被送出手,是在情理之中。四哥的手段確實蠻高明,卻也給我們一個空子,不是麼?所以說,要想重新贏得他的注意,就得更努力了。於是我把你安排在這,」舉目欣賞我的情報機構,我投了不少構想在其中,也借此培養了一批人才。我誇獎道,「現在的琴哥哥可是個大寶藏了哦!」
  
  這些年他學到了不少,已成人才。
  
  我隨口,「琴哥哥你掌握了多少秘密呢?怕是玩笑一句便能掀起個小風暴。」
  
  通過在外面的事業,朝堂中人人都對我有忌憚。呵呵,拿人短處,前世的我可是玩轉自如。
  
  不過也靠麟冷冉的縱容,否則沒辦法進展的那麼順利。
  
  冉啊……想想在宮中的那人,又瞄瞄眼前人。哎,愛情的癡子啊。
  
  完全可以值得更好的人嘛,為何讓自己低就如此?
  
  不過愛情的可貴也體現在這一點上,除了那個人,再優秀的也動不了心。
  
  愛情,也是種認定吶。
  
  「你已經成為四哥求之若渴的助力,日後無論是四哥想輔佐大哥登基,或……自己稱帝,你的幫助都會是不可或缺的,就沖這一點,他還會輕飄飄的比喻你是東西,再把你輕易轉送他人嗎?」
  
  琴兒的臉色慘白,當年一幕仍是一個打擊呢。
  
  以色侍人,難免年老面衰慘遭拋棄。那麼,就讓有心拋棄的人,拋棄不了。
  
  安慰道,「琴哥哥你現在很是優秀了,不過……」繼續微笑的我,「即使到了四哥身邊,你仍是『最上樓』的老闆,今後樓裡的諸事還是要拜託你的。」擺出副「我還是需要你」的表情,我逕自,「我不會放你『婚假』的哦。」
  
  對於琴兒,我總是想幫助的更多,所以,願意在他出宮時,就先教導了不少,更是在出宮後,動不動就把前世所學的《厚黑學》等知識加以整理再托人交給他。
  
  他學習,我溫習。
  
  可以說,「最上樓」是我生的話,那麼養大它的就是琴兒。
  
  ~~~ ~~~ 偶素表明靜寂了一會兒滴分割線 ~~~ ~~~
  
  「琴哥哥,願意與我聊聊你跟四哥的感情史嗎?」又灌下口茶,我八卦的問道。
  
  「嗯。」他點頭,「我,本來被賭徒父親賣到了『流光閣』,天天被教導藝技,一過七年。中間也有想過逃跑,可試了幾次都被抓了回來,免不了一頓毒打,打怕了,也就,絕了這念頭。本以為自己逃脫不了被千人騎的命運,可誰知,卻被送到……四殿下那了!」
  
  說到「四殿下」這三個字時,他一返前面沉重的語氣,眉飛色舞起來。
  
  是不是憶著自己的最愛,表情永遠那麼的動人呢?
  
  「在四殿下那的時光,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本以為四殿下那麼高貴的身份,是會對我……我都已經認命了,然而四殿下待我很溫柔很體貼。生平第一次,我有了做『人』的認知,而非是一個……下賤的玩物。」
  
  我的思緒也被帶到那一年,不由得的感慨,「如同情人一樣被愛著的幸福了吧!」
  
  那個人,他對於我……看著茶杯,淺淺的天青色瓷器中包裹一汪碧綠,讓人有種天高雲淡的遐想。
  
  歎了口氣,對上了琴兒若有所思的眼神。
  
  「主子你……」琴兒遲疑了會,開口,「主子有了心上人,對嗎?」
  
  咦?有表現的那麼明顯嗎?還是說,我心底的傷,是想隱藏,卻欲蓋彌彰呢?
  
  面對琴兒,我敢於多探討一點,「怎麼看的出我心裡有人了?」
  
  琴兒轉而得意,「主子剛才的表情……很真實很投入,和平常不一樣。」
  
  這個狡猾的人!怎麼變成是在袒露我的感情世界了?忙轉移話題我繼續發問:「然後你和四哥呢?」
  
  「後來,」他自嘲一笑,「後來不就是主子都知道的事了嗎?」
  
  原來與得到的情報無差別,還以為在當事人這能得到更小道點的版本呢。
  
  「那你愛四哥嗎?」頓了頓,換個說法更合適,「你還愛著四哥嗎?」
  
  有一句話曾很風行——初戀時,我們都不懂愛情。
  
  「愛著的吧。」琴兒反問,「否則三年來怎會無時無刻的不想回到四殿下身邊去?」
  
  回去後,就能圓滿了麼?琴兒啊你在改變,心意卻傻傻的堅持不變,那難道麟冷冉就不會變嗎?
  
  背、道。
  
  希望到時你仍堅持自己今天的堅持。
  
  我想,離開一個人後,會殘留在過去的糾結中,或許只是,自己放不開過去的自己。
  
  於是壞心眼的板著臉,我口氣凶凶,「為什麼想回去?你說他對你的好,也就是那點小恩小惠,短短光景;而我對你,恩情不是更大嗎?現在的你只要出門,這排場勝過任何一個世家,你的光芒,也是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為人津津樂道。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予的。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主子,可我只要求,回到四殿下身邊。」小兔子的神情堅定,一如當初,「如果主子要收回給我的一切,那就收回吧。」
  
  翻翻白眼,要是不打算栽培你,我會那麼吃力不討好的費盡心力。琴兒,他再怎麼努力,都是記憶裡那個善良的琴兒,餓死了也是吃草的小兔子。
  
  小兔子啊,長伴於我,不好嗎?
  
  通常我只給一人一次機會犯錯反悔,對於琴兒我已經特別優待了。卻,不會有第三次!
  
  「你難道忘了才和你說過什麼嗎?我會把你完璧歸趙的送還四哥的,不過今後這樓還是你的責任,你怎麼丟都丟不掉,」我笑的很無賴,「再說了,你就作為心腹留在四哥身邊吧,麟佑辰很聰明呢,今時今日的你對他那麼的有用,他自會待你比過去更用心更溫柔的。」
  
  明明知道的,有些人,即使你給他全世界,他所渴望的,不過只是一個懷抱而已。
  
  那麼,走吧走吧。
  
  「對了,下個月是四哥的生辰,你就過去吧,」來不及欣賞他的喜悅,又丟個大新聞,「還有,我打算在那個宴會上公佈一件事——我,會和冉,就是麟冷冉長相廝守。」
  
  眼前站立了一隻石化的小兔子。
  
  我好笑,「怎麼,很驚訝嗎?」
  
  「可你們是父子……」
  
  「是父子又如何?」更何況,除了這皮囊,我骨子裡的還是上輩子的靈魂,他根本就不算是我的父親,「他對我很好,所以,就像你一樣,我打算留在他身邊。」
  
  小兔子仍未消化,我便更加好心的解釋,「我們兩個人都不介意血緣這份關係的。」
  
  琴兒回神了,小心翼翼的發問,「那您準備怎麼做?」
  
  「呵呵,我沒和他商量過,也不打算通知他,等到四哥的生日那天,我就大聲的宣告全場嘍。」
  
  這是我給麟冷冉的一個考驗。如果他有了一絲退卻,我不貪心,大不了瀟瀟灑灑的離開。在還能得到疼愛的時候,我已經放開了去享受過了。
  
  「這會掀起軒然大波的。主子,父子之間……」琴兒尚在驚嚇中,仍勸到我。
  
  我甩手阻止了接下來的勸戒。
  
  「人阻殺人,佛阻弒佛。只要冉堅定,那我就不悔。大不了把反對派一個個解決過來,直到天底下的人都緘口為止。」若是蒼蠅太多在耳邊嗡嗡的亂飛,那就把蒼蠅都拍死了還自己一個清靜。
  
  就怕那時會嚇壞琴兒,所以預先通知他一下。
  
  「琴哥哥,下去再給我沏壺茶來吧,很好喝呢。」
  
  待他下樓後,我恢復了面無表情。琴哥哥,你,必須得死。
  
  確認後,第二個目的即將排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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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

  品過了好茶,眼下我正和琴兒在街上晃蕩。
  
  古代的小吃啊,那才叫一個正宗。
  
  恩,一顆糖葫蘆在嘴裡滾滾,山楂的酸澀配以糖衣的甜膩,絕佳的口感啊。享受的當口,我又瞄上了餛飩攤,含糊不清的興奮咕嚕:「七……糊塗(吃餛飩~)」
  
  一路上幹掉了不少的收穫,有小糖人一個,芙蓉糕一包,臭豆腐十塊……連同現在正在陣亡的兩串糖葫蘆,基本我就是一吃到底。哈哈,努力增加小攤小販們的荷包——我擁有多麼偉大的情操。
  
  聽到我還不倦的不思住嘴,旁邊的琴兒三條黑線,好聲好氣的勸著說:「主子,您要再這麼吃下去,怕是回宮後都不用晚膳了,再說了,街邊的食物畢竟粗鄙簡陋,您要是想品嚐什麼了,『最上樓』的廚子也是……」
  
  一個眼神掃過,他乖乖閉了嘴。不能和我一同盡享美食也就算了,哼哼,還在一旁打壓我的興致,這不是找抽的行為麼?
  
  若說嘴讒了,宮裡什麼沒有?單單就是少了那份自在!衣食住行,樣樣都有人伺候著,眼巴巴的監視著似的,獨樂都樂不起來,哪像現在在街上眾樂樂般,我的,你有,你的,我也有。
  
  我,胃口大開。
  
  食慾,因一同而倍增。
  
  邁步目標的餛飩攤,那是個祖孫一同忙乎的小攤位。
  
  給了攤主老漢一個大大的笑容,「爺爺,給我來一碗!」 看樣子琴兒也不稀罕這路邊攤,就賭氣不幫他叫了。
  
  (某情歎氣~~~小七這孩子,銀子是要琴某人出資的,可……哎,果然是個彆扭受啊~~~)
  
  老漢先是愣了會兒,然後中氣十足的回答:「好咧,一碗餛飩。」
  
  趁著在正下鍋的當口,剛坐定的我悄悄對琴兒吩咐道:「假使一會兒有人要求和我們同桌,你就不管不問了吧,事情都交給我。」
  
  「原來主子你知道。」
  
  翻他個大白眼。某人在我進「最上樓」前就跟了一陣了,而後我和琴兒一同出來後他又鍥而不捨,只可惜這跟蹤的技術太失敗了,明擺著讓我想忽視都難。
  
  不過,怕是也並非不安好心之徒,畢竟這等爛功夫若是能逮著人,也算個奇跡了。
  
  我自有打算。「嗯,沒事。坐這就是給他個上前搭話的機會。」
  
  餛飩來了,是那個小孫女端來的。看她那稚嫩未脫的小小樣應該還未成年。哎,古人對於童工的使用真是太不合理了。
  
  同情一把的問道,「你叫什麼啊?」
  
  「月,月千影。」
  
  呵呵,生生的音顫似只小貓,很是惹人憐愛啊。
  
  「小月,謝謝你的餛飩哦!」忙吩咐琴哥哥拿出一錠金子給她,「喏,給你的。」
  
  「不……不用那麼多的,」小貓般圓咕咕了大眼睛,慌慌亂亂卻質樸誠實的推托,「我們這種小攤收不了那麼大的食資,要不,你們下次來時再付清了吧。」
  
  呵呵,確實是可愛的孩子呢。
  
  將金子塞進她手中,我解釋道,「這金子不是只為了一碗餛飩而已哦,而是為了我的一份開心。在這裡吃東西真的很快樂,所以,絕對值這個價。」
  
  見她還要推辭,我扳了扳臉,「難道你不覺得本大爺的快樂比不上這一錠金子麼?」旋即用眼神飄飄正在賣力吆喝想招攬更多食客的老漢,「收了金子吧,你爺爺也就不用再出來擺攤了。老人家,應該輕鬆一點享福一點。」
  
  遲疑了一秒,她依言收下。
  
  「這才是乖孩子呢。」我表揚,「小心的收好啊,等回去了再把這件事和你爺爺說吧,這裡太人多口雜。」
  
  她點點頭。
  
  「那你接著去忙吧。」
  
  小貓般可愛的孩子眼帶感激,「謝謝恩公。」
  
  「無須謝我,」情願別人記住我的壞也不要他人銘心我的好,因為……我,不好啊。「要謝,就謝這餛飩很美味吧。」
  
  在小可愛離去後,我抓緊時間對一旁的琴哥哥長話短說,「放心吧,無論如何我們都很安全,有冉的暗衛在呢。」
  
  出宮前,冉就特地派了兩名暗衛給我,說是行保護之職,只不過我所下達的命令是在本人不要求他們出現時,就不現身,做壁上觀。
  
  向來我都習慣了靠自己一個人,除非萬不得已,堅決不圖借助於任何人。
  
  果真一口餛飩還沒進嘴,就聽得一聲詢問,「不介意的話能坐一起嗎?」
  
  點頭,悶吃繼續ing ~
  
  待到餛飩全都下了肚,我這才抬起頭。來人倒也是個小鬼,應該不超過十五,一身錦衣的,看樣子家境應該很是殷實。
  
  瞄瞄他碗裡,一口都沒動,太糟蹋食物了。
  
  既然你大方的送上門,那就讓我透視個夠吧。直勾勾的平視他,或許眼神使得他太尷尬,來人手足無措,艾艾,「有何不妥?」
  
  「你跟著我有什麼目的啊?」開門見山,我也不浪費時間了。
  
  看他身架,應該不是什麼人販子組織的成員,可舉動……千萬別讓我猜中啊。
  
  「我……」一張俊俊的小白臉紅了幾分。
  
  喲,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紅啊……呸,我瞎想什麼呢。
  
  前世也有過類似之事,有個男生就這麼無聊到非要「情深款款」的目送我回家,說白點就跟屁蟲一隻。到了半路我實在忍不住的不耐煩的問他目的吧,一個男孩子家卻又扭扭捏捏的不言語。
  
  把我惱的,恨不得直接踢飛他到月球去!
  
  這就是所謂的「喜歡」,喜歡個屁!
  
  心情愈發不佳,我直截了當的問,「你喜歡我吧?」
  
  他的臉更紅了。
  
  默認了嗎?
  
  我進一步詢問,「我們的性別一樣,你也看仔細了?」
  
  他點點頭。
  
  「那麼,」我追問,「你對我是哪種喜歡?喜歡到願意娶我過門?還是視我為玩物?」
  
  我這小模小樣的,只能當受了,於是乎,我用了「娶」字。而大戶人家的公子,這個年紀應該都知床 事辨感情了。
  
  停滯幾秒,來人竟堅定的回答,「我想……娶你過門。」
  
  好純情啊,竟然都紅到脖子了。
  
  雖然他說他是認真的,不過在我看來,不過是又飄來只蒼蠅而已。
  
  但……看在他說自己是認真的,貌似也沒作假的表情上,我就使出比較緩和點的招數來拔除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桃花吧。
  
  「我叫小七,你呢?」
  
  他笑的合不攏嘴,開心時竟然冒出小酒窩,激動的眼光閃閃,「謝……謝君瑞。」
  
  又沒給你什麼回應,你高興什麼啊。心念一動,示意他隨我走到街中央,面對面,我用很大聲很大聲的對謝君瑞喊道:「我喜歡你,以同為男兒之身喜歡你。」
  
  行人呆愕。
  
  麒麟允許男男成親,但民風依舊排斥。如此大膽的舉動,怕是前無古人了。
  
  我又揚聲重複一遍。
  
  瞬間周圍的人群四散而光,不過週遭倒是響來嗡嗡一片「作孽」啊什麼的議論。
  
  「看到沒?」眼神掃過有點距離的眾人,我雙目定定的直視也同樣呆愕的謝某人,「在麒麟,這就是同性之戀的下場,要遭受太多非難。」
  
  「我……」他似要辯白什麼。
  
  「喜歡一個人,就必須讓他光明正大的留在身邊,不是嗎?」更定定於謝君瑞,我陳述觀點,「或許不求所有人的祝福,但」冷冷一哼,「誰敢有任何異議就一併除去。你說,你敢絕了這週遭的悠悠之口嗎?」
  
  我可以大聲的說喜歡你,你卻連回應都不敢給呢。這個孩子啊,太缺乏魄力了。我表達我的表達,「如果喜歡一個人,就得有即使殺掉他全家都要佔有他的魄力,即使挑斷他全身筋骨也要留他在身旁的決絕,我要的,是這樣的愛人。」
  
  在他耳邊留下句,「所以我們不合適。你,太嫩了,孩子。」
  
  「走吧,琴哥哥。」親熱的拉起琴兒的手,把位呆住的少爺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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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怔然凝望著,雖然沒有再跟上去,雖然只是一味癡癡著那個背影直至消失在人海,可謝府公子的心裡,從此便刻下了一個名字——小七。
  
  小七啊小七,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好麼?只要再給我一點點的時間,我一定會竭力成為你心目中那個理想的不二人選。
  
  小七啊小七,你知道麼?我比沒接觸時更喜愛你了。我,真心娶你為妻。
  
  可君瑞寶寶啊,自古多情空留恨啊。
  
  ~~~ ~~~ 偶素想以君瑞寶寶為主角開個新坑滴分割線 ~~~ ~~~
  
  走遠了點,琴兒擔憂的開口,「主子,你剛剛那番話就不怕皇上怪罪。」
  
  輕輕一笑。「不會的,冉自會相信我。」
  
  冉啊,我可是給了你提示了哦,你,一定要明白啊;還有,謝君瑞,謝大錢莊的長公子,只可惜為人溫善,希望我剛才一番話能震動他點吧。
  
  老遠就望見前面有堆人圍著,難得湊熱鬧的擠了進去。
  
  入目便瞧見醒目的四個大大血字——「賣身葬母」。一個女人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這架勢應該剛斷氣沒多久吧。
  
  只是視線飄到了孩子,便挪不開步了。
  
  跪著的孩子,像一隻被逼到斷崖的小獸,明明已經走投無路了,卻依舊高傲的揚著頭顱不肯屈服。眼中悲而不傷,迷茫卻不失希望。
  
  「你叫什麼?」半蹲下,雖然有些土頭土臉,發紫的嘴唇也裂開了,可以看出仍是個漂亮的男孩子。
  
  「籬笆。」
  
  賤名好養嗎?笑著摸摸他的頭,我提議,「從今天起,你就姓『韓』,名『思玄』,好不好?」
  
  那孩子點頭同意。
  
  玄啊,你開心嗎?我們,終於有了我們自己的孩子了。
  
  「你母親的喪葬事宜我會吩咐這位哥哥操辦的,」介紹他認識了琴兒,「而我,你要是願意,就當成是你的血親吧。你可以喚我……寒。」
  
  以前出任務,用代號,我就愛偷懶,取諧音名「寒」,正好也應了重生的名字吧。
  
  對上孩子疑惑的注視,難不成他以為我是要他為僕嗎?於是耐著性子草草解釋,「你,就當我的孩子吧。」
  
  小孩顫顫開口,「可你,更像是姐……哥哥。」
  
  溫柔的再次摸摸他的頭,「我,只需要孩子。」
  
  我盼了兩生兩世,終於得遇的寶寶啊。
  
  ~~~ ~~~ 偶素可憐一下冉寶滴分割線 ~~~ ~~~
  
  將孩子交託給琴兒照料,我便興沖沖的回了宮。
  
  「冉~冉~冉~」進到寢宮,看到某人心情更是大好,忙撲到他懷裡。
  
  於是某人放下了手中正翻閱的書籍,關注著我寶貝著我。
  
  呵呵,對我,他總是那麼溫柔。
  
  笑開了花似的獻寶,「知道我今天有了什麼收穫嗎?」語氣有點小得意。
  
  感覺摟住腰的力道緊了幾分,「一個仰慕者。」低低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
  
  哎,八卦總是比走路的速度快啊,這個傳播速度……
  
  雖明瞭男人在吃味,我仍有心情的玩笑道,「冉啊,周圍有鼓酸酸的味道,你聞到了沒?」
  
  不等回答,就湊近他嗅嗅,「哦,原來是你身上發出的,我們的皇帝陛下吃醋了,哈哈哈。」
  
  我笑的樂不開支。可看他依舊沉默,我的快樂也飛走了。聳聳肩,語氣闌珊道:「收穫是——我今天收養了一個孩子哦。」
  
  「哦。」好平淡的語氣。
  
  圈住他的脖子,在耳畔低語,「是我們的孩子哦。」
  
  冰山臉融化了,更趁熱打鐵,拉住他的手討好道:「以後呢,我們就有了我們自己的孩子了。」
  
  注視著麟寒七眼裡的光芒,聽著他好像誓言一樣的許諾,麟冷冉心底的某種感情忽然波動起來。
  
  手腕微一用力,麟冷冉把麟寒七更牢牢的拽進懷裡,不留一絲間隙,緊緊的摟住。他,丟不了了,放不了了。
  
  是的,再也沒有退路,也,不想,退路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度,熟悉的心跳,我靠在冉的懷裡,淡淡的笑了笑,「冉,孩子叫思玄,韓思玄。」
  
  男人眼中閃現疑惑,我卻搖頭止住了他接下去的發問。
  
  一時寂靜。
  
  我們說好的,有些問題上如果我不願多透露,那他也不會追問。
  
  這對於他,是種殘忍吧?
  
  親親他的臉頰,呵呵,現在的我已經能大方的麼他的臉頰了呢,想想我一共加起來近40歲的歲月,還是頭一遭那麼的嘗試也願意與人親近。
  
  注視那雙霸氣的眼睛,我輕輕的懇求道:「請你,多給我一些時間。」
  



插曲

  麒麟第二繁華之都——露嘏。
  
  午。
  
  一輛馬車在家名為「悅來」的客棧門口停下。
  
  露嘏是整個麒麟僅次於王都的富裕之地,由於同樣致力於昌明的貿易,街邊各個店舖可說的上是人流如織日進斗金。而悅來客棧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堪稱露嘏第一名棧,所以入棧的客人可以毫不誇口的用「往來無白丁」來形容。
  
  於是乎當這輛馬車停在客棧門口時,並沒有引起素來眼尖的店小二額外的慇勤關照,只因馬車實在太缺乏任何的特別之處,駕車的馬伕也平凡無奇的可以,唯一稱的上注目的,只是這車有點體態巨大而已。
  
  搭人的工具此時倒具備載貨的規格了。
  
  不倫不類。
  
  而,馬車上下來的人,卻是讓人眼前為之一亮。
  
  首先下來的是位二十左右的嬌美女子。她翠發蛾眉,粉腮紅潤,丹唇素齒,雖未施幾分粉黛卻依舊叫人驚艷十足,即便已過了豆蔻華年,仍燦如春華皎如秋月般出水芙蓉。
  
  好個別有風姿的曼妙佳人!
  
  晃然間看呆了一片。
  
  這時從車內傳來天籟之聲,淡淡的吩咐道,「瑤姐姐,你先進去點菜。」
  
  那女子微微含笑,明知車內人看不到,仍畢恭畢敬朝車簾處欠了欠身子,款款回答,「是。」
  
  眾人愕然,好奇心愈發大增。照理說,馬車的下位次序是由卑遞尊,剛剛馬車上的吩咐雖客氣有理如沐春風,但上位者的高姿態還是一覽無疑。更何況,如此嬌美的可人兒竟然是第一個出現,並且被丫鬟似的隨意指派到去點菜,那後面現身的會如何光景?
  
  一個個更是瞪大了眼,且對天籟的源頭盛發更濃的興致。
  
  店小二也目不轉睛的注視馬車,竟然忘了要上前招呼。
  
  但馬車內的人似知會到眾人所想,遲遲不見下一步行動。
  
  吊足眾人的胃口。
  
  良久。
  
  直到女子返回,她在馬車外含嬌細語,縈縈迴稟道,「爺,小少爺,一切準備穩妥。」
  
  「嗯。」依舊是那個天籟的回答,「瑤姐姐你先進去罷,我們隨後便來。」
  
  ~~~ ~~~ 偶素視線轉換馬車內情況滴分割線 ~~~ ~~~
  
  「冉,你在……生氣?」由於對男人太瞭解,即便他的神色與往常無異,我還是稍有發覺。
  
  麟冷冉沒有回話。
  
  哎,果然是生氣了。可他在鬱結什麼呢?我要求他和我出來處置「某件事」時他沒有氣啊,出宮前在略微準備行裝的時候也沒有氣啊,……好像一直到在上馬車前都沒有不開心啊?那……難道是?
  
  不懂得發洩情緒的彆扭孩子啊。
  
  「冉,」在坐車的過程中他和我稍有間隔的距離,眼下我湊近些的靠近他,綿綿道,「冉,冉,冉……」我撒嬌於我的撒嬌。
  
  當他習慣性的展開雙臂抱住我,我也習慣性的依偎著他,這才發問,「你是在惱我安排瑤姐姐姐和我們一車麼?」
  
  男人默然。
  
  呵呵,原來真的是在吃味啊。明白男人對我的一切決議都不會過於反對,可他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吧。抬頭,眼睛與眼睛的對視著,我打算表達清楚。畢竟如果現在問題不解決,是會越積越大的。
  
  「冉啊,你派其他幾人騎馬先行做準備,這點,我沒意見。你是主子你最大。可……」話鋒一轉,「瑤姐姐是我們中唯一的一個女孩子,即使明知道她的武藝不錯騎馬也在行,基本什麼都懂是個全才。但,女孩子家是水做的,是需要我們這些個男人關懷一下下 體貼一下下的。」
  
  一併繼續,「在宮裡,瑤姐姐雖為宮女之首,但還是個伺候人的苦活,不是麼?」大概因為自己前世同樣是女孩子的關係吧,我清楚女孩子家渴望被備至的潛意識,「難得出外一次,讓她享受一下優待坐坐馬車不是很好麼?至少,我的想法是想讓瑤姐姐覺得自己是可以被呵護著被人重視著的。」也正基於這一點,我才會招呼她為「姐姐」的。
  
  「但,或許我的考慮不周,另外,與『頭頭』同處誰會放鬆啊!」只怕會越來越坐立不安。
  
  「麟兒,」男人親了親我的臉頰,放緩了臉色坦白,「知道你和水瑤不會有什麼的,但,我卻克制不住的會亂猜啊。麟兒,你會不會覺得患得患失的我很幼稚?」
  
  「才不會呢。」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答。
  
  冰釋前嫌,兩人相視一笑。
  
  「下車吧。」男人一貫溫柔,「飯菜應該都上桌了,免得餓著了我的小讒貓。」
  
  三年,足夠男人瞭解我的層層表象。比如,我喜歡處在一個空間極大的地兒,也比如,到達餐桌時我喜歡看到飯菜已經齊齊擺設好了不必等待。
  
  ~~~ ~~~ 偶素重回馬車外滴分割線 ~~~ ~~~
  
  車簾被揭開,第二人終於現身。
  
  一道黑色的修長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男人有著一張極為出色到過目難忘的臉龐,而黑色的頭髮有條不亂的紮起,自成威儀及霸氣。那一身長衫,雖質地叫大部分人辨識不出,但真正識貨的明眼人一看卻不由吃驚,那,可是千年蟬衣啊。
  
  且一身素黑反而更襯托出男人尊貴、唯我獨尊的冷然氣質。
  
  好有壓迫感的男人!
  
  眾人不自覺都低了低頭,與此同時,卻愈發對車內探究的欲 望甚甚。
  
  車簾內最後之人將一雙做工精良的靴子微微探出,那見所未見的式樣和獨特的設計反讓人好奇穿著的人是怎樣的天姿國色。
  
  (某情小聲嘀咕~~~廢話嘛~~~雪地拖耶~~~古代會有麼?)
  
  無論現代還是重生,體質都偏寒。這世雖被極好的調理了三年,但由於前十年的冷落,我的根基不是很好,畏寒更有過之而無不及。麒麟的十一月,即便不算天寒地凍的嚇人,可我還是有點承受不住。於是乎,早早就做好了保暖的工作。
  
  在拉開簾子的短短幾秒,笑瞇瞇的全然將自己投懷送抱到男人溫暖的胸膛,我蜷縮成一團。
  
  縱然僅僅一瞬,但有心人仍被怔在了原地。那出現的,是怎樣一個連天地萬物都會黯然失色的美少年啊!竟然絕色到了……什麼讚美詞都形容不了!
  
  話說,或許曾經的小七漂亮歸漂亮,然,此時依賴著麟冷冉的麟寒七似乎多了點什麼,可只需多那一點的什麼,就霎時光華增色不少。
  
  週遭一片抽氣聲,更有甚者,還嚥了嚥口水。
  
  不悅的眉頭皺了皺,麟冷冉銳利的眼眸環視街邊,被眾人惹怒到的壞表情一露無疑。
  一股從頭涼到腳的徹骨感覺淹沒了眾人,紛紛忙做鳥獸散。
  
  美人美矣,卻性命要緊。
  
  ~~~ ~~~ 偶素肚子也咕咕叫滴分割線 ~~~ ~~~
  
  果然一入定,飯菜均已上桌,此時正飄香四溢。眨了眨燦眸,星星眼的最狂熱於最香噴噴的,也是悅來客棧最出名的烤鴨,我拉了拉冉的衣服,輕吟的聲音溢出,「想吃!」
  
  「先吃點素的,」男人溫和似水的對著身邊的人兒,「先下肚點素的再葷的。一下子太油油膩膩的對身子不好。」
  
  癟了癟嘴,黑色的眸子小小垂下,本來還以為在宮外了男人能放鬆點對我的管制呢。不過明白他是在關心我,小小氣的懨懨諾,「好。」
  
  一旁坐著卻一直我留心我們一舉一動的雲水瑤立馬夾起茄子先入嘴試吃,待她和冉交換過眼神確認無誤後,冉再舉筷將一勺茄子送到我碗裡。
  
  一邊不是很樂意的吃著茄子,我一邊分神留意冉的剝鴨皮行為。
  
  因為本人有個怪癖,凡是雞鴨魚肉什麼,那外面的一層皮我是絕對不入嘴的,可自己又是絕對不會動手或動筷去剝的(原因麼?參見《一夢2》~~~小吟寶寶裡有許多情節是要前後尋找再呼應的~~~)。重生前,基本是由我媽代勞,轉世到這裡後前十年的寥寥幾次是交給小哨子來干的,而最近差不多的二、三年……則是由冉全權動手。
  
  寵我上天。
  
  呵呵,一國皇帝為我剝皮啊。
  
  天下能享受如此待遇的幾人?只是不知道以後,這份待遇是不是為我所獨佔的呢?
  
  心情突然低落。
  
  這個眼前在為我細心的男人,他遠遠的站在帝國的最高層,用淡淡的目光睨視底下如螻蟻般的子民。我們兩個人,早些時候,明明是一輩子都難以相見的。但現在……
  
  變了……亂了……
  
  於是乎,餐桌上形成了很奇怪的氛圍。美貌女子規矩的將各個菜色抿過一口後便不再動筷,而年輕男子則將葷菜先先行調弄後再送到少年的碗中,時而男人也兼送幾口蔬菜,最悶頭大吃的少年則一直低著頭,叫人摸不透。
  
  直至……
  
  恢復神色,將冉放到我碗裡的酥皮雞送到他嘴邊,我睫毛一眨,軟懦懦道,「冉,也吃。」
  
  男人喜悅。這,可是麟兒第一次主動的喂自己呢。
  
  「瑤姐姐也吃吧,冉有我呢。」
  
  一頓飯的氛圍這才比較隨和。
  
  ~~~ ~~~ 偶素說明飯飯已經結束滴分割線 ~~~ ~~~
  
  出得店門,女孩不大不小的無助傳入耳中。
  
  「叫你亂跑,再叫你亂跑啊,你看喏,現在自己弄成了這淒慘的模樣了吧……」向著聲源靠近,見個一身粗衣的女孩正背對著我們在和一頭白白的東西說著話。
  
  那團白白的像是只小狗,不過此時小東西在牆角里難受著嗚嗚的發抖。
  
  「叫你再胡亂跑出來啊……」女孩持續的喋喋這句,雖看不到她的表情,卻從語調裡聽出似要落淚。
  
  「藍莓,堅持住,」女孩已然哽咽,「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你一定不能有事。」
  
  那白白的趴趴微微顫動了一下,好像在回應女孩的話。
  
  看著她如此對這小東西,我心裡升起一絲憐憫,上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麼?」
  
  「啊?!」女孩受了驚,怕怕的回過頭,待看清後長呼口氣,「還好不是……」
  
  「不是什麼?」
  
  「啊……」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立即接口。
  
  「我不是什麼壞人哦,」笑臉相迎,解釋起出現的理由,「聽到聲音了所以想來幫幫忙而已。」
  
  「你幫不了我什麼的。」她的音量越來越小。
  
  「你不說,我自然幫不了你什麼,但你說了,我一定可以幫的上!」
  
  「真的麼?」小女孩看向我,眼中閃現希望,方艾艾開口,「我叫小羽,住在街的那一頭,而它,」指了指地上的那陀白白,介紹道,「它叫藍莓。藍莓是小羽的好朋友,也是親人。可是,街上的徐少爺,就是很有名的一個惡霸小少爺,他看中了藍莓,非要藍莓做他的寵物!」
  
  小姑娘語調開始高昂,「我自然不肯,藍莓和我是世界上最親的了,我們離不開對方。而且,徐少爺他是不會真心對藍莓好的。可我要在街上擺攤的,不能時時守護著藍莓,所以,徐少爺今天就趁藍莓出來找我的空檔,派打手把藍莓給打的……」
  
  小姑娘開始了抽泣。
  
  看了看白白的小狗,雖然此時它倒地一團,但我粗估估站起來時個頭也不小,應該是肩膀到地的高度有一百公分左右。即便被打的有些髒兮兮的,但不難看出這小東西原來是全身純白的,額頭還有一撮銀色的毛,眼睛則為墨綠色。
  
  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小東西吧。
  
  蹲下草草驗了驗,小東西應該被打到至少一隻前肢無力動彈了,其他的傷勢麼……因為只敢用眼睛目測,我也不能妄言。
  
  「瑤姐姐,」轉頭吩咐道,「有時候,人命反而不值錢,不是麼?孤很喜歡這個小東西,接下來該怎麼辦,你留在這裡斟酌吧。」
  
  ~~~ ~~~ 偶素重歸馬車滴分割線 ~~~ ~~~
  
  「麟兒,」男人將我抱在懷中,問道,「怎麼會想到幫那個小姑娘?」
  
  舒坦的打了個飽嗝,我似笑非笑的半假,「又吃醋了?」
  
  結果換來了某人捏了捏本大爺漂亮的鼻子。
  
  「還不是因為你嘛,」報復性的我玩弄著他的手指,解釋,「讓瑤姐姐去處理什麼事情的,不是一個很好的能讓她離開的理由麼?」
  
  男人親親我。
  
  「冉,」忠於自我的表達,「我不要任何的什麼橫擱在你我之間。不希望你不快樂,不希望你有猜忌。雖然吃醋的你很是可愛,但,醋桶的形象不太符合一個堂堂的帝王呢。」
  
  不坦白的坦白。
  
  馬車內氛圍甜蜜,陣陣低笑不時傳出。
  
  


逆 倫

  今日難得出來,然時間很是緊湊。
  
  冉於清晨大概八點多例行完早朝,而待他回寢宮換下黃袍再一番草草準備,也將近九點。入了馬車,即便這一路上急駛,可要到達我們的目的地——露嘏城郊,仍需二個時辰,再加上中飯停歇,也差不多得下午二點方至。
  
  並且,我們處置完「某事」後還須當日返回。基於私心考量,為了不讓冉太過於疲憊,我計劃速戰速決,頂多費一個時辰解決完畢所有問題。
  
  但……555~嗝老子的!我還是想遊山玩水的呀!不是很多穿越父子小說裡爹爹皇帝啊都特別的輕鬆嗎?不是只要一個眼神掃過很多事情都有下屬去辦的麼?
  
  小說騙人!
  
  談情說愛的時間是存在的,但對於冉,公務還是很重的一個擔子,還是得佔據他一天的大部分。
  
  畢竟一個人負責起一個國家啊!
  
  哎……
  
  總、是、累。
  
  微微瞇了瞇眼,似感應了冉的勞累,眼皮點點澀澀。
  
  「睡會兒吧。」男人好聽的聲音傳來,這個……叫我安心的聲音啊,「等到了我自會叫醒你。」
  
  「嗯。」於是乎,舒舒服服的調整好一個位置。嘀咕一句,「我可要養精蓄銳,一會兒我可是主審官呢。」
  
  哈哈,難得討要個差事,本人很是興奮啊。話外話啊……嘻嘻,冉的氣息,就是最好的熏香呢。
  
  ~~~ ~~~ 偶素說明路程嗒嗒滴分割線 ~~~ ~~~
  
  露嘏城郊,王家縣。
  
  縣長和縣令一同恭敬的伺候著坐於上位的幾人,不禁冷汗直冒。
  
  因為到場的,可都是些大人物啊,當今尚書,刑部侍郎……還有,眾位皇子。
  
  可更具壓迫感的,則是周圍一片黑壓壓的寂寂軍隊,粗看看人數達百人之多。
  
  底下的小心翼翼著,連口大氣都不敢喘,反而上位幾人倒氣氛顯得愉悅了不少,貌似交談甚歡。
  
  「不知幾位殿下遠道而來,下官們可都是吃了一驚啊。」八面玲瓏的尚書大人客氣的賠笑,哈哈道,「真是巧啊。」
  
  「孤等看今日風和日麗,特來走走。」麟翌日隨意,以一代五的開口,「再說了,很少能身臨一縣縣民群情激憤的要求處死他人的請願。」
  
  麒麟刑法嚴峻,但對於死刑卻衡量的極為苛刻。一般說來,要處死犯人,第一步需地方長官先審核,審核通過後方上報朝廷,隨後,朝廷會派兩名或數目更龐大的官員來到該地,確認罪行且親自耳聞犯人的陳述後,朝廷官員再定奪是否伏法。
  
  當然,也存在惡霸或土匪等危害一方,但單個受害者不敢報案的情況,那便可以聯名上書,請求朝廷作主。
  
  而眼下這王家縣便出現了這麼個情況。齊齊一縣的縣民均要求處死某二人。
  
  罪……何罪?
  
  瞄了瞄明晃晃的太陽,縣令硬著頭皮正欲上前,卻被急速駛來的馬車給隔斷了要吐露的話語。
  
  終於,真正的大牌登場。
  
  一見馬車,尚書等人急急迎上前,而目睹了尚書等的行為後,聰明機警的幾位皇子也一同隨之。幾位素日裡可謂人上人的權貴,此時竟齊刷刷跪下,低頭叩首,「參見皇上/父王。」
  
  啊?激的靠前比較近的縣長縣令等人狠狠跪倒,頭猛的磕地,高聲不止,誠惶誠恐,「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引來身後民眾癱倒(?)一片,「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響徹天際。
  
  ~~~ ~~~ 偶素再再次視線於馬車滴分割線 ~~~ ~~~
  
  「好吵。」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睛,我縱然腦子尚處死機的狀態,仍非常的火大,「外面怎麼回事?」
  
  細細一聽辨,好笑於古人那隆重至極的歡迎方式,調笑道,「冉,你好像super star噢!」晃了晃迷糊的腦子,哎,怎麼一下子會跳轉到英語上呢,果然我被氣壞了。旋即軟綿綿的抱怨,「果然不能和名人一起啊。」
  
  「又冒出奇奇怪怪的話語了!」男人早已習慣性的拿出一旁的乾毛巾替我擦擦臉好讓我快點清醒。
  
  趁著冉在幫我快速整理略帶凌亂的頭髮時,我的眸子暗了暗。
  
  惹了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位高者的好處在於——即便只是輕輕一言,就能隨意的決定許多人的命運。
  
  ~~~ ~~~ 偶素已入座滴分割線 ~~~ ~~~
  
  「啟稟皇上,」縣令謹慎的措詞,想來麟冷冉不喜拖泥帶水的高效率已被外界所深知,「犯人李夜,原是本縣新來的教書先生,由於教學的極是出色,深受我們一縣的愛戴與尊敬。可誰能料想……」
  
  縣令面色難看了幾分,好似那話從他嘴裡吐露都髒了自己的舌頭般表情厭惡,鄙夷一覽無疑,「李夜有一子名聿,父子二人感情甚好,平日裡縣民也未覺絲毫不妥。但一日午後,街坊聽的一聲叫喊自他們的屋內傳來,由於擔心遭遇了不測,便都急急衝了進去。哪知……這二人赤 身 裸 體,正在急忙穿上衣服。而旁邊,則立著目睹兩人罪行的火兒。」
  
  「火兒便是李夜和李聿收養的一個小孤女,是麼?」我在一旁淡淡發話。
  
  「是的,殿下。」
  
  「那火兒現在何處?」
  
  縣令指了指在年輕男子被捆綁處淚水嚶嚶的小娃娃。
  
  從臉上的創傷就可以看出,李家兩父子早被縣民暴打的嚴重。當下李夜和李聿二人已陷入深深昏迷。
  
  眼神示意冉,靈犀的他擺擺手,止住了縣令接下去要說的話。
  
  切,縣令所要表達的意思,卷宗上不是都清清楚楚的麼!
  
  懶洋洋的起了個身,我高聲道,「雖然號稱是全縣的一眾意思,但本王還是希望確認個明白。以孤為界,認定了那對父子該死的站左邊,而右邊,則是不要該父子喪命的!」瞧了瞧縣令和縣長他們一眼,「你們也去選擇吧。」
  
  不多時,眾人就都做好了自己的選擇。左邊,滿滿人頭攢動,而右邊,空無一人。
  
  高了高聲音,「包圍縣民。」
  
  只是那個叫火兒的倒一味在男人旁還嗚嗚的掉眼淚,貌似沒聽到我說的話。
  
  邁步走到小娃娃那,我摸摸她的小臉蛋,輕聲細語,「你叫什麼啊?」
  
  「李,李煙火。」
  
  五六歲左右的小孩啊,應該能明辨點是非了。「那火兒啊,你希望你的爹爹死麼?」
  
  小娃娃骨碌了眼睛,一抽一抽的回答,「不……不希望。」
  
  「那,再回答大哥哥的一個問題好麼?」用袖口擦了擦小娃娃的淚痕,我問道,「你為什麼那天要驚叫啊?是被嚇壞了麼?」
  
  「因為……那天火兒看到爹爹和爺爺在打架,打的很厲害,所以火兒很害怕……」
  
  噗……打架?偶滴嘴角小小抽搐。
  
  「那火兒想和爹爹還有爺爺一直在一起麼?」
  
  火兒點點頭。
  
  「那火兒你先進去大哥哥的馬車裡,」將馬車指給她看,「火兒進去後就一直乖乖的待著,無論外面有什麼聲音或動靜了都不要出來哦。如果火兒能當個聽話的乖孩子,那一會兒你爹爹和爺爺都能團圓的和你在一起了哦。好孩子,現在就進去吧。」
  
  ~~~ ~~~ 偶被表明李家兩父子已經被麟寒七給鬆綁滴分割線 ~~~ ~~~
  
  週遭一片鬧騰騰。
  
  在我下命令給李家父子鬆綁的時候縣民已然議論紛紛。當目睹到我還派人簡陋的處理他們的傷勢時,非議聲更大了。
  
  要不是忌憚圍著的士兵,怕是那些縣民一個個都要衝上來。
  
  俗、貨!
  
  在被灌了些許口水後,較年輕的李聿緩緩先甦醒了過來。
  
  「你是……」他的眼神還有點迷離,可下一秒很是激動的嚷嚷,「爹爹……爹爹呢?」
  
  「你爹爹沒事。」我安慰,「喏,不就在你旁邊麼?」
  
  細細端詳李夜一陣,確認了夜老爹還有呼吸,李聿繼續追問剛剛的問題,「你是誰?」
  
  「麟寒七。」面對他瞪大的疑惑懷疑,我道出他心中所猜,「孤正是七皇子。」
  
  「您來宣判死期的,是麼?呵呵,想不到我們的事情竟然鬧的如此之大,驚動了殿下。」李聿頹然,但語帶誠懇的請求,「請您給我一點時間,我想整整爹爹的衣裝,再和爹爹說幾句。」
  
  「遺言嗎?」最上位的男子發話,一股氣勢壓倒全場,「交代什麼?」
  
  一瞥已然膽顫,完全不敢再看向男人。李聿只低著頭的欣賞自己的鞋尖,「諾言道……黃泉上,仍攜手,來世,仍相遇。」
  
  男人不再言語。
  
  靜靜。
  
  「你嚇壞他了,」給了個責備的眼神給男人,完全忘了這行徑實乃大逆不道,我對著李聿開炮,「抬起頭來,有什麼不敢看的?同樣都是人,難不成會吃了你不是?!」
  
  (某情語~~~小七啊~~~你和冉寶第一次滴碰面~~~乃不也是麼第一時間與冉寶心肝「深情對望」麼?某七冷哼~~~我又不是不敢看~~~)
  
  李聿抬了頭。
  
  話題一轉,我直截了當,「你們確確實實是親生父子?你,不後悔愛上自己的親爹麼?」
  
  李聿一楞,卻堅定不移的擲地有聲,「我愛夜,即便違背 倫 常!」
  
  心底小小點頭。
  
  接著,我可要進入正題了,「愛就愛了,你蠻坦率,這點,我很欣賞。但,愛他,你也是以男兒之身在愛吧,不是女兒家的嬌弱需要被保護,那麼,試問,為什麼現在那個你愛的同時也是愛你的,此時還在昏迷中呢?」表達我的表達,我不管在座的那幾人如何看待,「當然他年紀比你大,身體各方面的恢復是不比你好。可最重要的,是因為在承受縣民暴打的過程中,他替你擋下了大部分的關係吧。」
  
  這點,從李聿尚能依稀辨出幾分模樣,但李夜卻貌似豬頭的輕重程度上便可以看出。
  
  李聿痛苦,很是自責。
  
  我的語調稍稍軟了軟,「在愛情中,或許會有一方較強勢但一方較弱勢,互補的協調大概能構成愛情的美滿。不過,你是男人啊,和你的父親一樣都是男人!或許你會辯駁說『是他自己要保護我的,我也想同他一道福禍相依。』或許你會覺得自己少痛一點對男人才是最大的慰籍,但……愛情中,我個人覺得,最甜蜜的不是『我愛你』三個字,而是『在一起』!」
  
  「可能,你也覺得我的理解太激進了,」悄悄的,將指甲掐進掌心,麻麻的痛,「看到現在你爹爹是那麼的淒慘,是不是覺得,寧願他的滿身傷痛都轉嫁到你一個人身上呢?李聿。」
  
  他滿目痛楚。
  
  在場,誰最痛?
  
  玄啊……仰望了一眼天空,我默然焉。你當年沒有錯,只是……我,實在太不懂得了。
  
  「既然代替不了他的傷痛,」看看眼前痛苦的李聿,「唯一可做的,就是復仇。傷吾心念者,吾必誅之!」
  
  玄啊,我答應了你不回頭的自此離開,不思暗黑,可為什麼,心卻總是在不住的糾結呢?是不是如果當初繼承了「黑主」之銜,我的瘋狂才得以能稍稍平息。
  
  「你有兩條路可以走,」迎上李聿的不解,「全縣死,或是,你和你老爹死?」
  
  想念變成懷念,心動變成心碎,偏偏還天真的會寄予「如果」,假想當時種種。
  
  一個人離開了,所以世界都荒蕪了,那,就讓整個世界為那個遠去之人而陪葬吧。
  
  眼中,血色正濃。
  
  「殿下……」李聿喚了喚我,似有了定奪。「儘管聿我很想和爹爹活下去,好好享受在一起的幸福光景,但……」停頓了一下,「我們二人的性命比起全縣,我實在狠不下這個心。」
  
  「你的意思是……情願你們死也不要全縣亡?」他那聲「殿下」小小敲醒了我,是啊,我不再是重生前那個不接受任何的膽小冷漠女人了,現在,我是麟寒七啊,是麟冷冉的寒七寶寶,是……陪伴玄前世的……圓夢之人。
  
  可小七啊,認定了冉寶是玄的前世,這個理由能不能稱之為牽強呢?若冉寶不是玄的前世,那小七你……到時該如何自處?
  
  幸福立足的根基太過於單薄脆弱了……
  
  「爹爹他,最愛聿兒的善良,」癡癡的望了望昏迷的李夜,李聿含笑,表情滿足,「所以,自私的聿兒想保留自己的不變,這樣,會不會當輪迴千百載之後,爹爹仍能在茫茫人海一眼便識得我?」
  
  李聿抬頭向藍天許願,「但願來世,活在可以盡情愛的朝代!」
  
  「哎,」小小歎息,我肅顏,「李聿,現在我作出決定……」
  
  傻孩子,怎麼能寄托於渺茫的未來啊?即使是宣揚平等民主的所謂二十一世紀,同 性之戀仍是不少人所排擠的。
  
  我的宣判,「你、李夜及火兒,你們三人速速前往王都『最上樓』。至少,在那裡你和你爹爹能靜心養傷。」
  
  「啊?」他吃驚,滿是不敢相信,「您……」
  
  「希望在我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到你們。」我命令到,「你們快點出發吧。你爹爹的傷勢,早一刻治好便早一天康復。」
  
  見到李家父子離去,縣民各個激動,恨不得上前撕了他們。
  
  小小冷哼。
  
  在目送馬車消失在視野後,我揚聲,「黑羽聽令,殺!」
  
  既然王家縣你們盼的是一個閻王,那我不介意充當。可,要除的對象是誰?我,自是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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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

  史書記載,露嘏城郊王家縣原乃繁華一地,某日突遭強盜橫行,雖縣民抵死抗暴,仍無一人倖免。帝怒,派七皇子剿之。
  
  歷史歷史,被篡改的真實方構成了歷史。
  
  然真實,又如何被定義?
  
  ~~~ ~~~ 偶素時光嗒嗒滴分割線 ~~~ ~~~
  
  一眨眼便臨近皇四子十五生辰。
  
  許是由於不久前一門的滅縣之災,所以麟佑辰的壽宴規模辦的並不是十分的豪華鋪張,低調了一把。宴席也僅僅邀請了朝中少數重臣和全部皇子參加。
  
  但以上,自是官方猜測。
  
  不過,誰能獲悉真正的原因啊?只為麟寒七短短一句,「我想赴宴,但討厭人多。」
  
  小七,享受著被寵壞的感覺。
  
  ~~~ ~~~ 偶素也想被寵壞滴分割線 ~~~ ~~~
  
  一路走來,我欣賞這難得的小小熱鬧。在片染的夜色漸墨下,銀白的月光如流水般柔軟的淌落,恍若仙境。而同時宮燈也漸次一併亮起,暈色人眼。目的地永和宮在夜色及搖曳的光影下,更增光華。
  
  呵呵,看來規模雖小,倒還是隆重。畢竟嘛,是位皇子的等級啊。
  
  邊走邊胡思,越發靠近宮殿,我越行越緩。直至到達門口,我還停留了片刻。
  
  深呼吸。
  
  想我所想。
  
  人生不就是一場賭博麼?處處都充滿冒險和選擇。推開未知,到底要面臨懸崖斷 背還是前途光明,都未定數。但,至少……不要再裹足不前。
  
  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坦率接受一個人的機會。
  
  想……被愛……
  
  賭吧!大不了到時願賭服輸!
  
  今晚留心的打扮了幾分,相信可以驚艷全場。我求的是……愛我不必解釋,愛我也不必發誓,而是希望有人能記住此刻他眼裡我的樣子。
  
  玄啊玄,來世的現世,我是在你身邊能輕易睡著的平凡女子,那麼前世的今世,我是否是你不變的心頭堅持?
  
  玄……
  
  隨著一步步接近燈火通明,果真滿意的聽到片片抽氣聲。
  
  ~~~ ~~~ 偶素在考慮要不要給某佑增加奸 情滴分割線 ~~~ ~~~
  
  麟佑辰自來人亮相起便貪婪的目不轉睛。
  
  一身紅衣襯的麟寒七愈加妖媚冶艷絕麗無雙,而傾城的容顏更使人雌雄莫辨迷花了眼。墨般的黑髮鬆散的挽起,偶有微微垂落幾絲散發頰旁。麟寒七此時濃密的睫毛如同羽扇般覆蓋住大半的眼瞳,略帶幾分欲語還休的誘惑。佳人嘴唇微翹,似有若無的含笑。
  
  「四哥,生日快樂。」麟寒七率先向麟佑辰打了招呼。
  
  麟佑辰楞在那裡,不知如何答話。
  
  其實,麟寒七這樣的髮束、這樣的禮節在壽宴中是極為不妥的,但又有誰敢來指出呢?畢竟就連皇帝都沒有怪罪麟寒七無禮的不向一國之君先行行禮,旁人又怎麼會有資格跳出來?
  
  在場誰人不知麟冷冉對於麟寒七的寵愛已經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
  
  猜測,正濃。
  
  「坐吧。」帝王淡淡吩咐。
  
  ~~~ ~~~ 偶素在痛經滴分割線 ~~~ ~~~
  
  挑眉環視,只看到……麟冷冉的左側有張空位。
  
  按照祖宗規矩,最上方僅僅只能擺放兩張桌椅。中間為一國之君準備,稍右側則隨坐一國之母。而如此的安排皇帝和皇后為上座,是為了表明他們兩位乃一國最尊之意。
  
  而皇子們於下方分坐兩側依次排開。
  
  縱然是太子,也只得被安排在入門右手邊最靠近皇帝的下座。但今日的位置安排啊……使得我能夠坐在天子身畔。如此多加的一側上位坐席,無疑彰顯了我極為受寵。
  
  可我,不要那個「多餘」吶!
  
  只、願、唯、一!
  
  稍稍皺眉。
  
  很不喜歡晚宴,應該確切的說我還是不習慣,或說,是排斥。其中漂浮太多的聲音與味道,好像連空氣裡都迴盪著麻痺頭腦的酒精糜爛,虛假的作嘔,外加那令人心情煩躁的薰香……讓我的心情也亂的一塌糊塗。
  
  抖了抖。想起了某次任務。越是衣冠楚楚的禽獸越是變 態和噁心!
  
  轉而自嘲一笑。
  
  人心,果然難測。幾年前,我是個什麼東西都無人在意,默然於整個世界。或許,即使我哭著喊著跪著求著,都不會有人來邀請我。我,是想享受這靡靡的宴夜都絕無可能!然而一昔間,由於受盡了帝王的抬愛,待遇自此天壤之別。今時今日,我竟還「高雅」的尋思著嫌棄這的味道!!!
  
  人心不足啊。
  
  可,什麼都是……虛假的。
  
  情願待在一方小天地中孤獨終老,寂寞至死的我……
  
  呵呵,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並沒有立即上前就座,只是立在殿中央,任由各方人士或明或暗的打量。直至站至大殿內一派安靜,我才開口,不大不小聲的問道:「冉,你說你是愛我的,對嗎?」
  
  因為你說過你是愛我的,所以我可以有了勇氣的爭取。
  
  帶笑的直視他,也只看他一人,繼續狂妄的揚聲,「那麼,為什麼你旁邊還要多出個『別人』呢?」
  
  冉啊,你的身側,只能有我一個,如果,真的如你所言般。
  
  在場每個人都能聽的清清楚楚,我也有幸欣賞到了皇后微變的臉色。
  
  聽聞,國母一貫鎮定呢。
  
  難得,難得。
  
  我,喜歡踐踏他人的幸福,因為,當瞧見一出出支離破碎時,方能感覺舒暢。
  
  原來那個被諾言所遵從住的我,在悄悄抬頭。
  
  麟冷冉沒有立即回話,可皇后卻妄圖化被動為主動,「七殿下,皇上再怎麼疼你也是有個分寸的,父子間的玩笑話就不必放在公開裡宣揚了。」
  
  好聰慧的女子,反應也不錯,怪不得能被立為皇后呢。
  
  無憂繼續道:「皇帝座畔歷來只有皇后,此次皇上寵你,在上座特設了一個加座已是極大的恩容,七殿下就不要再胡鬧了。」
  
  給我台階下嗎?只可惜,我就是來砸場子的。「冉,你愛我嗎?」
  
  最後一次詢問,就那麼旁若無人的與他兩兩對視。
  
  冉啊,你可別讓我失望。
  
  也風聞過一些流言,父子間同處一室就寢一床,本就透露著古怪,不倫不類。只不過都被壓下去了而已。
  
  那麼,就讓我把這些個流言給坐實了吧。
  
  愛唯恐不亂。嘻嘻,心底的那個誰在輕笑。
  
  皇后,我偏不讓你如願。
  
  「退下。」
  
  來不及欣賞完皇后鬆了口氣的表情,冷冷的聲音再次命令,「退下。」
  
  雙瞳似霧非霧,流轉著冷漠,又仿若嘲弄。嘴角揚起大大的弧度,我「好心」的解釋,「皇后,冉是讓你下去呢。」
  
  愛的深,也愛的苦呢。如果不太放入真心,現在怎麼會如此狼狽?活該的皇后啊。
  
  對一旁的內侍吩咐,「皇后娘娘累了,伺候她下去吧。」
  
  挑釁的蔑視了她一眼,不理會週遭,我直接坐到麟冷冉的懷裡,旁邊的位子就這麼空著吧。
  
  呵呵,冉對我,的確很好呢。
  
  餘光掃過幾位皇子,老大一派鎮定,日後要君臨天下的王者就該如此;老二倒也篤定,他是應該知道我和冉關係的;老三卻紅了眼,血性漢子啊,不過幾位哥哥沒發話他也就隱忍著不發而已;老四,哎,四哥啊,悄然歎了口氣,他一臉灰白;老五玩著酒杯,似乎對一切都不在意。
  
  不愧是皇子,我今後計劃的實施要更費腦筋了。
  
  趁眾人都不出聲,對著男人要求,「冉,我手下的琴公子對四哥癡心一片呢,趕上今天熱鬧,就喜上加喜,把琴哥哥許配給四哥為妻好不好?」
  
  男人點點頭。
  
  麒麟不反對男男結婚,但如此官方的介入,尚屬首例。
  
  笑瞇瞇的望向麟佑辰,「四哥也不反對吧?」
  
  麟佑辰深幽的寒眸微垂,濃密的睫毛掩卻了眼底閃動的頗為複雜的眼色。只低著頭,一語不發。
  
  ~~~ ~~~偶素某佑肚子裡的蛔蟲 ~~~ ~~~
  
  麟佑辰苦澀。
  
  眼中這人如今已褪下孩童的青澀,鋒芒內斂,妖而不艷。
  
  變了……變了……
  
  皇宮歷來是最黑暗的地方,皇宮裡的孩子最早學會的不是怎樣開懷的大笑,而是怎樣在暗地裡勾心鬥角。種種的血腥殘忍在外表極是富麗堂皇的金碧中被延續到了極致。
  
  皇宮中,活下去的不是人,至少在某些方面,是不能「做」人。
  
  可,還是心裡有個奢想的吧?想有個人、有個地方能卸下心防。
  
  要是一生都看不到光也就罷了,偏偏某一天在黑夜中找到了光明,發現了一個微笑。
  
  似得到了救贖。
  
  於是乎,愛上了那個甜美的笑容。所以即使到了許久以後,即便知道了那只是一種假裝,可是,已經太遲了。
  
  愛上了,便永遠也逃不掉了。
  
  就像黑色中有毒的花朵在吐露致命的芬芳,賞花人明知,卻無法倖免。
  
  道不出的苦澀,只能無聲無息的滲透,裡裡外外俱是疼痛。
  
  小七……麟佑辰一聲聲默念這個心頭纏繞的名字。
  
  ~~~ ~~~ 偶素群90831008滴分割線 ~~~ ~~~
  
  看麟佑辰那半死不活的模樣,我就當他默許了,歡呼的雀躍,「好,就這麼定了。」
  
  心情大好,更倚進男人懷裡,遙思當年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而烽火戲諸侯時,是何番心境呢?
  
  那……是「愛」嗎?
  
  王者強者,不應有情呢。
  
  冉啊,假使你對我一味慣縱,會不會有一天你也連帶著被我給拖下水啊?
  
  頓覺闌珊。
  
  只聽的一聲「同性之戀,違背天理,父子亂 倫,倫常不容,還望皇上三思啊!」
  
  切,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丞相啊。
  
  爛借口!
  
  止住了冉的動作,我接招。隨便一發話,問道,「龍 陽,亂 倫,這些又怎麼了?」
  
  「此等違逆 倫 常之事……」
  
  憑什麼要我遵循不知從哪裡流傳過來的倫理道德?
  
  起身到丞相面前,冷冷的睨了他一眼,眼底的流光冰寒的駭人。
  
  「我認為所謂的『真愛』,不會因為同一性別而就不存在……幸福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為了它必須自己去努力追尋,而躲避只會讓人更加迷茫錯失了『可貴』,還不如面對現實!」
  
  「人活一世,也只能活一世,畏縮於所謂的『倫理』、『道德』,而不能隨著自己的心性、意志,不就虛度了……」
  
  「而且,我們只是想在一起,又沒有殺人放火,窮兇惡極,犯到你什麼了。愛情,向來只是你情我願的雙方之事,你這個第三者、外人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
  
  「你所謂的『天理』什麼的縹緲的不知何處,我的『幸福』卻在眼前,自然是要好好把握可及的……」
  
  「我又不和你搞,干你何事?」
  
  ……
  
  好險,差點要說出「干你鳥事」這四個字。
  
  看著丞相氣的犯紫的老臉,默默歎息,外公啊,我們今天總算第一次真正的見面了。
  
  最後對著座上的男人一笑:「血緣,那是老天給的恩賜,可以省去數年尋找的光陰不再苦苦追索,而是陪伴著心上人,注視他的每一舉、每一動,不是很棒的享受嗎?」
  
  轉過頭,低沉著臉,「來人,送老丞相回府。」
  
  一下子送走了倆,長呼口氣,「誰要是有任何……不適,可先行退場。」
  
  恩,沒有人。
  
  眾人雖臉色有異,卻也放肆不得。
  
  回到男人懷裡,無視眾人。很快的隨著聲「開宴」,眾宮人魚貫而入,將各菜色一一擺放,又斟上酒。
  
  眼饞的瞄瞄酒杯,我決定還是不喝了,免得酒後亂性。
  
  不過,悄悄在腦海中YY一下,順手捏粒葡萄,突然想到了體位問題,竟咕嚕一下,將那顆水晶葡萄竟整個滾進了咽喉,直把我嗆得一陣猛咳。
  
  「咳咳咳……」
  
  「麟兒,」麟冷冉見懷中人難受的眼角淚水都溢了出來,忙幫著捶背順氣。
  
  「沒……沒事……就……咳咳……」
  
  良久,一陣猛咳漸漸止住,我才端起茶猛灌了幾口,平復咳到生疼的嗓子。
  
  緩緩放下茶杯,有些心虛的抬眼瞟了瞟他,緋紅的面色有些不自然,不由尷尬的訕笑:「沒事,沒事,只是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而已。」
  
  欲蓋彌彰。
  
  色字頭上一把刀。
  
  可,有些問題你越是不願去想反而越是會時不時竄出。臉色越來越紅,於是隨後就草草告退,臨走前我給麟冷冉一個「你就留這裡」的眼神。
  
  離開後室外正好放著禮花。
  
  劈里啪啦……蓬蓬蓬蓬……禮花爆開時,像是映在了天上的光似的。
  
  皇宮總比民間愛熱鬧,放的量就多出了不止好幾倍,五彩斑斕的染花了夜空。
  
  越寂寞越愛熱鬧啊,這宮中人的寂寞比平民更甚,怕是想盡一切辦法,都彌補不了心裡的空蕩蕩。
  
  只因向來寂寞的,唯有人心而已。
  
  哎……欲蓋彌彰了呢。
  
  放眼望去,這富麗堂皇的皇宮本就是由千千萬萬人的骸骨堆砌而成的,怎麼能要求一座墳墓不冰涼呢?
  
  



殘念

  夜深人靜。
  
  丞相府邸。
  
  相府東南正門被無聲開啟。
  
  手持利刃,身著黑色重甲的士兵像流水般一湧而入,眨眼間便開始了殺戮。幾個巡夜的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響,就軟下了身體,且伴隨著地上快速暈開了的鮮紅液體,而後,逐屋的,更多的生命則消逝於睡夢中。
  
  默默。
  
  飄散的血腥,加重了氣氛的沉重。放眼整個府邸的倖存者,唯有被綁在院中衣衫不整的兩位老人而已。
  
  可此時哪還有平時的風光?二老癱坐著哆嗦著說不出話,不知是氣的,還是嚇的。
  
  「你……」在片黑壓壓中一身白衣的我恐怕充滿著說不出的詭異,老婦人尤為恐懼的一瞥,轉而眼中複雜,動了動嘴皮,「我是你……」
  
  但此時無論想吐露什麼都顯得太遲了,更何況我不想聽。所以一邊上前,一邊隨手要了某個士兵的佩刀,直擊目標。沒有猶豫,也不需仁慈,一擊貫穿了她的胸口,再次重複。就這般的簡簡單單,於是乎世界上又少了兩條性命。
  
  靜靜。
  
  殺戮悄悄的開始,又悄悄的結束。
  
  擦了擦臉上被濺到的血跡,我還饒有興致的憶及前世極其喜愛某詩的惡搞改編——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揮一揮匕首,不留下一個活口。
  
  「離開吧。」我宣佈道。
  
  黑羽軍訓練有素,片刻撤的乾乾淨淨。
  
  最後一個離開,也最後的舉目注視,花上一秒鐘的時間自己讓最後的記憶定格在這座有著母妃生活過氣息的府邸。
  
  媽媽呀……
  
  媽媽你,曾如花般在這裡綻放過呀……
  
  並且媽媽呀,你在這裡,也曾快樂過的吧?
  
  只要快樂過,就好……
  
  「轟——」
  
  ~~~ ~~~ 偶素在嗷嗷燒啊燒燒啊燒滴分割線 ~~~ ~~~
  
  繁華的王都在深夜裡顯的有些柔弱,倒與白晝時的繁華壯麗形成鮮明反差。
  
  古代不可能像現代那樣輕易的站在高樓俯瞰眾生,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就近站在護城牆上欣賞整個城市,以及,丞相府邸的火光。
  
  恩,燒的好旺呢!映的漆黑的夜空都染了紅色,炫目至極。
  
  血似的鮮艷動人,與記憶中的場景重疊。
  
  我的……過去啊!
  
  抑制住體內澎湃的叫囂,表面上仍是冷冷的遙望夜空。
  
  顏丞相……你,該死。
  
  滅滿門的理由很多,你有不臣之心,你曾對我下過毒……最惹惱我的,卻是當年之事。
  
  呵呵,其實不過是個很老掉牙的故事而已。一個頗有心機的窮書生使了點小聰明就讓母妃注意上了,並且隨著交往的深入,當年單純的母妃自然不是人家的對手,導致了傻傻的獻上了愛情,也立志非書生不嫁。誰曾料想,一個是賜予她生命的親人,一個是她所認定的愛人,給了她雙重背叛!
  
  為什麼要送顏入宮為妃?為什麼一定要她嫁給麟冷冉?如果讓她一直傻傻的活在她的愛情裡,那麼我的出生不就是可以被抹殺的麼?!
  
  觸了觸懷裡揣有的一方美玉,此玉能冬暖夏涼,前十年無數個冰冷或悶熱的夜晚我靠它排解不少。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所以,我,認定了要為玉的主人雪恨。
  
  她,曾經給予過我一絲溫暖,並且不摻雜念。
  
  不過為何,心底有一個小小聲在辯駁,子欲養而親不待,乃人間悲劇之一,顏她,真的希望是以弒父弒母為報復的麼?顏有思量過報復麼?真正想殺人的兇手究竟是誰?難道顏她不過只是個幌子麼?
  
  一如背叛了就是背叛,傷害已然造成,無需任何借口牽強,那麼滿手血腥了就是滿手血腥。
  
  微微苦笑,我的後悔,「我,為什麼要重生呢?」
  
  那個空曠曠的現代的世界沒有「他」,好像有數不盡的冷風呼嘯而過,於是乎我快窒息,那麼這個世界呢?
  
  滿身的傷痛,在那個人死後,已經無人去傾訴,也無從排解。
  
  「玄啊,為什麼要我發誓必須何時何地都不要放棄掉生命?」
  
  答應過的,要微笑的活下去,要離開那個地方,再也不牽扯的活下去。
  
  可是失了你,一切的一切還有意義麼?
  
  「玄啊,你一定去了天堂,而那裡是不是如想像的那般美好,可我……死後只能下到十八層地獄呢,連帶著還第一次沒死透。呵呵呵……我,見不到你了……見不到你……」
  
  內心的殤,已經變成了更為狂烈的感情。我,溫柔綿長的恨著,也,絕望慘烈的恨著。
  
  恨著一整世界,更仇視自己的靈魂。
  
  「好冷……」蜷了蜷縮身子。
  
  清風一陣,徐徐吹過。傳說這是死者眷顧生者的貪戀,那麼玄,你在我身邊的,對不對?
  
  玄啊,請你告訴我,麟冷冉真的是你的前世麼?所以我前來完滿掉我們的遺憾?
  
  記憶裡,誰的遺言——「情啊,我參與『黑主』之爭,並不是為了能全然掌控組織,不是為了復仇,也不是為了其他,而是因為唯有黑主,才表明了最強,最具生存權,最有能力保護你。可……終究我不是能與你相伴到老的,終究我是要成為先走的那個……」
  
  當年我花了多大的代價才得以一同參與「黑主」之爭!哈哈哈……明明我知道玄也會參加,明明知道與賽者唯有黑主一人方能活,明明……
  
  溫熱的液體劃過,但我拒絕相信這名為「眼淚」。
  
  ~~~ ~~~ 偶素寂寞滴分割線 ~~~ ~~~
  
  當皇帝匆匆趕到時,便見到麟寒七正坐……癱在地上。
  
  「怎麼這麼不當心自己的身子。」濃濃的關切。
  
  置若罔聞,麟寒七眼簾低垂,長長的睫毛擋住,叫人一點都看不見眼中的波動,「你,究竟愛我什麼?」
  
  沉默。
  
  麟冷冉什麼也沒有立即回答。
  
  「你不能回答我嗎?」麟寒七冷靜的淡淡詢問,同時仰望天空。
  
  ~~~ ~~~ 偶素說明兩人各有所思滴分割線 ~~~ ~~~
  
  愛麟寒七什麼?帝王也曾數次思量。
  
  一開始對待這個孩子的存在,確是抱著讓他自生自滅的想法,畢竟君無戲言。可直到有一天,不經意撞見了睡姿。
  
  夢境中都能這般深鎖眉頭,這般不安,這般抗拒,卻這般無助,與老師所描述無誤,的確起了好奇,興了探究之意。
  
  坦率自己內心一直的所求——趕超老師。所以,想征服吧。可笑到,即使征服的只是一個小小的、睡姿相同之人,一個替身而已。
  
  可相處下來,麟寒七的獨特確激發了我更大的興趣,於是更想要瞭解層層包裹的背後,潛藏著怎樣的可人兒。
  
  然而隨著日日夜夜的相伴,他卻沒有刻意的討好,不過只是一個孩子而已,卻不但機敏,而且懂得審時度物,能把什麼事都做的恰到好處,像個歷練頗為豐富的成人。
  
  狩獵遊戲變的漫長且玩味十足了。
  
  他……時時蠱惑著我的心神,不自禁對他產生了更深的牽絆。
  
  當時的我還不瞭解啊,其實越來越想瞭解一個人,是個危險的信號。
  
  坐實了隱藏是見到他對個嬰兒的溫柔,我竟嫉妒到發狂。他的笑,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他的所有,只專屬於我!
  
  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正愛上他了。
  
  愛上了這個嬌小、美麗,彷彿一碰就會碎的脆弱孩子,愛上了這個若不是一定得非常細心留意,絕不會察覺出來眼底裡竟滿是噬血和看盡世間一切滄桑的疲憊孩子。
  
  愛上了呀……
  
  可既便我不在乎所謂的倫理道德,也只能將這種禁忌的情感不明講著,只疼惜著他,呵護著他,等待著他。兩人保持微妙的關係,均按兵不動。
  
  可他竟然逃跑了,不明原因的憑空消失,於是,出動暗衛,苦尋數日終於有了結果。
  
  壓制不住的衝動,導致了他的決然。
  
  在養傷期間,我反思,隱約意識到他曾有的世界,揣測他真正的來歷,擔心他是否有一天會再次離我而去。哪知,換回的是應允,所以,我更堅信了等待的決心,等著他對我全然的敞開信任。
  
  宴會真是出乎意料,那日宴前他執意孤身前來,語氣中帶著決絕,原來,他比我想像的還要……不計較世人的眼光和規條,竟把這份在外人看來禁忌的感情直接道出口。
  
  他的曾經,他的所愛,我並非不在意。但……我始終相信,有一天他會親口對我說的。
  
  麟兒,你要的坦蕩。
  
  我,愈發深陷。
  
  同時也確定了,一直以來深深吸引著我的,絕非是那具擁有血脈相傳的身體,也不是一直夢寐的睡姿,而是禁錮在那幼小身體的那抹靈魂。那個矛盾的靈魂,那個成謎的靈魂,讓我無法自拔,但卻甘之如飴。
  
  誠如老師念頌過的——於千萬人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遲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
  
  原來,緣來,也在這裡……
  
  遇見那個人,撞上那抹靈魂,於是乎,相知,相吸,再也,挪不開視線。
  
  究竟愛什麼呢?於是,只能認了,坦率道,「你,我命也。」
  
  麟兒,如果你圖求愈多,那我就為你提供更有力的支持,只到有一天,都萬劫不復,當你跌落懸崖時,我……也會在你身後,一同,墜下。
  
  當聽到男人道出口——「你,我命也。」時。麟寒七心頭重重一顫,逃避自己內心某種異樣的感覺。他低頭凝視著眼前這個坐擁天下的男人,自問,哎,被這樣一個人呵護著,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月光灑下,照的麟寒七烏黑的髮色帶著有些奇特的墨綠,襯的雪白的腮邊形成了難以言喻的一種媚。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眸,也擋住了所有的心思。
  
  「呵呵。」紅唇微揚,連著帶血的衣服,宛如盛開的罌粟花,形成詭異的妖艷。一併雙眸,像深淵般的夜色。
  
  笑,非笑。
  
  

未奢

  皇宮。
  
  浴淋苑。
  
  浴淋苑,於二年多前開始投建,著能工巧匠將城外溫泉之水巧妙而隱蔽性的引入宮中。工時頗為漫長,且更在整個工程中耗費巨資裝飾苑中的佈置,可以說,浴淋苑內隨意一物都身價不斐,頗有來頭。光浴池池底就動用了百年和田美玉鋪徹,足見投入的人力、物力及心力。
  
  坊間傳言皇室皆愛入內沐浴享受,然事實上,真正能踏足浴淋苑的,僅麟寒七一人而已。
  
  不過今晚的情況特殊,因為和麟寒七一起的,還有從未現身浴淋的皇帝陛下。
  
  但,此時苑中的氣氛稍顯詭異。
  
  某只手探向沾有血跡的外衣,方欲褪下,卻被我及時按住。
  
  我抬頭望去,對方依然是那清貴的模樣,卻也無意住手的停止。
  
  「你還在顫抖著,」男人開口,「我幫你洗。」而那雙比黑耀石還幽深的眼眸,淡然中卻有著絕不退讓的堅決。
  
  好奇他究竟明不明白我為何顫抖?難道以為我是在害怕?不過,我也無心解釋。
  
  兩個人的固執。
  
  對峙了許久,終於,我先妥協,同時也放軟了身體。
  
  就那麼嘗試一次吧,於是乎任由他動手扯開了我污穢的血衣。
  
  眼見自己素白光滑的肌 膚一寸寸暴 露在他眼前,我微微蹙了蹙眉,卻也無意計較。同時不停默念,一遍遍的告訴自己眼前之人是冉,是我願意嘗試、願意破例的存在,可是……
  
  已經用盡力氣去隱藏厭惡感,但是悲哀的發現,或許已經不排斥自家父王的碰觸,甚至有些舉動還很習慣了。只是,現在這樣的對待,我,打心底的極端抗拒。
  
  哎……熱氣騰騰的浴池沒了以往讓我歡欣雀躍的滿足。
  
  繼續隱忍。
  
  想確認,我的臨界點在哪。
  
  其實麟冷冉的舉止很君子,許是頭一遭幫人清洗,還略顯笨手笨腳,但身為堂堂一國之君,竟如此為我服務,是該欣喜若狂。然而,緊皺眉頭,忍受著陌生指尖的遊走,一秒,二秒……眨眼不到我終於還是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陌生又熟悉的……嘔吐呀。
  
  本就今天沒吃什麼,這會兒噁心感陣陣湧來,只覺得整個胸腔像被擠毛巾似的擰緊。
  
  難受。
  
  於是乎,本該很香 艷的、遐 想翩翩的洗澡就這麼以我的黃水酸酸而草草的宣告了結束。
  
  ~~~ ~~~ 偶素說明移步寢宮滴分割線 ~~~ ~~~
  
  今晚的月色很好,我抬頭看著那冷冷的清輝,恍惚間一片茫然。
  
  終究……擺脫不了嗎?
  
  笑笑。
  
  曾經的我,在歷經每次「伺候」好一堆「東西」,都會在完事後嘔吐不止,可,還是能挺到結束後四下無人的。但現在,竟被嬌慣的連個一分鐘都支撐不了。
  
  過去啊……
  
  總是不期然會自動彈出的過去啊……
  
  顫抖。
  
  麟冷冉此時離我不遠處的坐在床邊,習慣性的瞄了瞄他,男人今晚也話不多。
  
  看他手臂抬起,似乎想伸手靠近我,卻又有些遲疑,而後手指停留在半空,像被按下了暫停鍵。許久,他輕歎一聲,在我額前落下,緩緩摩挲著我未干的頭髮,「麟兒……」
  
  語音語速一如平日,但為什麼落在我耳中卻是那般的無比落寞?一時間怔住,我竟不知如何是好。
  
  眼前的冉呀……「脆弱」這個詞不期然的跳了出來,打的我一個機靈。
  
  男人繼續低聲道:「用真實的你面對我,有這麼難嗎?」
  
  真實的……我嗎?
  
  過去的一幕幕重現,偏過臉,我盡量避開他的視線。
  
  戴慣了面具,已經,脫不掉了吧。
  
  怔怔的看向窗外,迷茫道:「什麼是真實的我?」
  
  我連自己都看不透呢,而冉你,為什麼要求那個「真我」出來面對呢?
  
  靜靜倚在床上,麟寒七若薄霧籠明月似的淡淡的、清冷的遙望月亮,殊不知此刻的他在麟冷冉眼中亦如同月光一般遠離塵囂。
  
  像是隔著層膜,似近在身邊,實則遠離。
  
  咫尺,天涯。
  
  這樣的夜太過於安靜,靜的讓我格外清醒,有助反思。
  
  明白男人的要求並不過分,可我做不到啊。一直以來,一定要築了一層厚厚的殼,我才與人相識,並且雖談笑風生著,仍縮在防備的殼裡百般的各種各樣著試探。或被欺騙或被真心,其實,我真的一點都無所謂。
  
  什麼……都無所謂的。
  
  但冉的包容與付出……嚴格意義上說近二年多我是始終處於受惠者的地位,心裡毫無一絲漣漪是斷不可能的。
  
  在這一世,我是有了改變,只不過改變的幅度卻……
  
  暗自唾棄自己,人總是貪婪的,得了要了一樣總還要更進一步的要求。麟冷冉給了我多少特例,卻仍舊不滿足,仍舊算盡機關,本身卻連分毫不肯付出。
  
  冉啊……掉過視線觀察眼前這神色中依然帶著幾分空落的男人,他對我相處間的慣溺一擁湧上心尖,過往的種種遷就百般愛護,讓我感動讓我受寵。
  
  剛才我無言的抗拒性嘔吐已經狠狠傷害到他了吧?可他的眼神中仍透露著柔情,毫無埋怨、怪罪之意。
  
  究竟我何德何能?
  
  只覺得心中某一根弦被撩撥著輕輕的波動,我情不自禁喚出口:「請你安靜的聽我說完,聽完了之後,你……再做決定吧。」
  
  孤獨是氧氣,我呼吸著它而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如果的如果……可不可以有個人代替孤獨轉而成為我的氧氣?
  
  我,畢竟錯過了一回了,導致了空度餘生。那麼,重生是為了讓我幸福的改正麼?
  
  冉啊你,真的是玄的前世麼?
  
  我,決心再試探一回。
  
  「你問我,探究的是那個真實的我,那麼真實的我又該怎麼回答?坦率的說,就算你做得再多又怎麼樣?我總是不自禁的去猜測你的、甚至任何人的目的,不敢、不能、不自覺的不去懷疑每個人做的每一件事,卻又毫無辦法。我,質疑著一切,步步為營,用盡心機。有句話描述的很貼切——『當別人在考慮著第三步的時候,我已經在思量第三十步了』。這,就是真實的我的一小部分。」
  
  輕歎口氣,「你還想瞭解真實的我嗎?那好,今晚就再揭開冰山的一角吧。」
  
  「幾年前你不是幽禁過我一陣嗎?是為了什麼理由呢?顏丞相的陡然下毒是個原因,那更大程度上呢?你我都心知肚明。清楚的很你的短暫逃避行為算是人之常情,是下意識的自我保護的舉動等等,這些我都透徹,但我卻做不到釋懷,始終耿耿於懷。」
  
  「不錯,這些年你對我確確實實是好,寵上了天,而我,」自嘲一笑,「更乃可惡。你只逃避了我一陣,我卻裝傻充愣了近三年,直至今時今日我還是戒備著你的。」
  
  「可就算能重新來過,你有機會可以自開始就對我寵愛如一,我仍會……算計著你,利用著你。不平等呢,我們兩人感情的天平始終傾斜。你愛我吧,很愛很愛,然而我對你……頂多算是『喜歡』而已。」
  
  話都到了這個份上,就再坦白點吧。
  
  「還有我的顫抖,」感受自己仍在發顫的身子,盡量平和語氣,「是因為興奮。我,已經好久沒有真正的雙手沾染過鮮血親自灰飛生命了,所以我額外懷念這份殺戮的感覺,就像出籠的餓狼捕捉到了獵物,遵循本能,所以保持亢奮到現在。」
  
  「如此表達你是不是會很奇怪?只因,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深呼吸一口,話題繼續,「我,其實帶著前世的記憶出生。前世嘛,粗粗估計是千年以後的時代了。與那個先進的現代社會相比,這裡的萬事萬物都落後到可以稱之為『簡陋』。在二十出頭,我因一場事故而喪生,原本命丟就丟了唄,我卻沒死絕,竟然轉世了,成為了這個國家的七皇子,你『血緣』關係上的兒子。」
  
  偷偷打量一眼,男人神色依舊。
  
  「骨子裡不變的還是前一世的靈魂,所以,我可以坦然接受你的示愛,之後更是玩轉你的感情,吃肉不吐骨頭,但是這樣並不代表我對感情之事很瞭如指掌駕輕就熟。我只是能夠利用手頭一切資源,最大程度上的實現利益最佳。而這,也是真實的我的一小部分。」
  
  轉過頭,注視著麟冷冉那雙奪目的眼眸,我的眼神如蒙如霧,近似茫然,「你,還有信心嗎?還願意接受我嗎?」
  
  

夜話

  轉過頭,注視著麟冷冉那雙奪目的眼眸,我的眼神如蒙如霧,近似茫然,「你,還有信心嗎?還願意接受我嗎?」
  
  而這世的你,真的會是我的玄麼?——這句話的發問,只緘默於心,並沒有明白的道出口。
  
  等、待。
  
  周圍突然變的靜寂無比,我只聽見自己細碎快促的呼吸聲,伴著胸口傳來的沉重心跳,一下一下,整個胸腔也縮的越來越緊。
  
  不過僅僅是個無足輕重的試探,為何我的心竟如此的忐忑?若他不是我的玄,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便是,但為什麼緊張至此?
  
  其實我……隱隱已知曉了心境。
  
  願、得、一、心、人。
  
  真的變的好奇怪呢。自己都接受不了的那個自己,卻還希冀男人能一味的包容堅守,並且無怨無悔著。
  
  我的貪心。
  
  我的期待。
  
  氣氛越來越微妙,這室內像被密封了一般,而隨著時間的秒秒推移,氧氣也越來越稀薄,似被逐漸抽光了,抽的稀薄到了即使用盡了力氣去呼吸,卻仍覺得缺氧的蒼白,就連肺都絞痛了起來。
  
  度秒如年吶。
  
  難道……男人接受不了我麼?
  
  鼻尖為什麼會發酸?
  
  慌、亂。
  
  觸、礁。
  
  誰在細微的顫抖?
  
  七、上、八、下。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男人的聲音。不真不切,不遠不近的,好像隔了一整海洋的遙遠。
  「麟兒你說過,最甜蜜的話語不是『我愛你』,而是『在一起』,是麼?」
  
  傻傻的,我傻傻著,失了所有反應。
  
  「麟兒,你有雙很寂寞的眼呢!你那寂寞的眼睛洩露了你的渴求。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有一個人能陪你一起嗎?有一個人,能陪你到永遠;有一個人,眼中沒有其他人但只有你;有一個人,可以『彼此依賴,是愛不是負荷,能握著手就是感動的』,不是麼?」
  
  男人一氣呵成的說完一段話。
  
  我怔怔的看著他,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已被握緊了。滿腦海都盤旋一個念頭——他,竟留心了我唱過的歌詞!
  
  「麟兒,我愛的是你,愛著在我眼中那個複雜多變的你。你,即為吾愛。所以,你不用擔心被拋棄,不用擔心被分開,也不需要小心的將自己藏起。我『大大手掌』能包容你一切的倔強。」
  
  誰的話語情深不變?被親了親額頭,而後整個人被抱在了熟悉的懷中,被抱著的像是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的、緊緊的。
  
  尤未放心,我再次確認道,「你……真的愛我?」
  
  得到的是十指緊扣的親密。
  
  腦袋瓜子輕輕磨蹭了磨蹭,方感安心。
  
  冉啊……你,應該是我的玄吧。
  
  這才有心情追問道,「你不把我當怪物看?不會覺得我的轉世之說很離奇?」
  
  而回應則是被抱的更密不可分的。
  
  想向冉訴說的更多,因為怕過了現在我還是會慣性的包裹住自己。於是坦白一部分的真相,我筆筆看向他以獲取說下去的勇氣。「在我存在過的那個時代,兩性 關係蠻隨意的,什麼『未婚先孕』啊、『一夜 情』的司空見慣。我週遭也有不少人從十幾歲起便開始流產,週而復始,停泊一個又一個不同的男人身邊。而同樣身為女生的我,死前……算戀愛史空白,人都還是個處 女,就連初 吻甚至也還保留著沒有獻出去過。這在我所生活的那個時代可以算得上是個異數了。」
  
  繼續吐露道:「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很『乾淨』。重生前我的過往,有過很沉重、很灰暗的時期。」
  
  憶及那時,我風輕雲淡一笑,可竟隱隱現出滄桑之感,充斥道不明的悲哀,「那時的我……」兩個字在舌尖打轉,終究說出了口,「很髒。」
  
  的確沒有和任何人接吻過,卻為無數個男人口 交過;的確生理上的下面那片小膜尚在,卻身子已被成百或更多的男人漫遊過;的確感情是空白的,卻有個人深深在我心底,是我……不能在一起的無力。
  
  直言不諱的承認,「污穢的靈魂再怎麼投胎,但本質不變,還是污穢的。」
  
  歎了一聲,發出近似破碎的低喃,輕輕的,卻也沈重,「我曾經錯過,錯的離譜。任由一些事態的發生,以至於……導致了對於和人的一定肌膚接觸,我會很是歇斯底里。即使後來得到過治療,仍在某個範圍內是極度抗拒『某些人』的。」
  
  所以玄吶,我,始終不敢與你接觸啊。因為好怕,我會髒了你……
  
  曾經我畏縮了自己,但玄啊,現在眼前的這個你和轉世的我應該可以……今天過後可以了吧。
  
  我道,說明情況,「投胎後降生在這個世界,見過我裸體的也就只有你,小哨子,和麟佑辰三人。小哨子和麟佑辰他們兩人我還能坦然,卻……恩……即便我沒有如你在意我那般的在意你,可你在我心裡也是……有一定份量的,所以我特別不能容忍。你,已經是我認定的『某些人』了,骯髒的我怎麼可以……」
  
  已經不能繼續,身體抖到不像話。
  
  究竟無常的心性該如何?呵呵……那麼小七啊,如果下次麟冷冉觸碰你了在某個程度內,你,還會不會抗拒呢?
  
  不堪的往事一幕幕放映。我不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畢竟路是自己走的,我失去了一些,也得償所願了不少。可是為什麼心還是那麼的疼痛呢?
  
  我想快樂,想笑的大聲。
  
  而人,是不是對於自己不能得到的才額外垂涎?
  
  斷斷續續的,吐露我最後的吐露,「為了生活可以讓步,那是值得的;為了幸福可以讓步,那也是值得的;為了榮華富貴的讓步,或許也能被接受或是原諒。但一段時期的我,那叫墮落,是真正的犯了賤的下作!我……比勾 欄院的都不如啊!」
  
  雖然表達的不甚明確,但我相信以男人的智慧應該可以猜測到一些的。不過,他的眼裡卻沒有一絲的鄙夷。
  
  「麟兒,我的麟兒……」
  
  誰在呼喚著我,撥動我心弦?
  
  自男人的眼,我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在說,麟兒,我不在意,也不會在意,所以你無須自責,無須自垢,更無須……自卑。
  
  自卑麼?
  
  我低頭,一併落了不少碎發在肩。
  
  麟冷冉的臉埋進我頸邊的髮絲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的他小聲的,帶著些祈求的懇切,道出,「麟兒,不必再勉強自己了。請你再多給我一點信心吧!我愛你啊,愛的就是你,完完整整的一個你,不曾改變!並且,不是說好了嗎,我們,要試著幸福。而你,不是也渴望著幸福嗎?」
  
  聽到他的控訴內心又狠狠的顫動了一下。
  
  幸福嗎……
  
  麟冷冉抬頭及時道,「你的過去,也只是過去了,或許如此的說法雲淡風清草草了點。可是,你現在有我。所以麟兒,不管發生過什麼,你的身邊都會有我,始終不變。」
  
  記憶裡,誰留下了磁帶在說道——「情兒,好好活下去,好麼?就算是為了我。情兒啊,你很寂寞吶,所以可不可以一併為了我,也讓別人來愛你呢?代替我來愛你,好麼?」
  
  玄啊,其實不用別人來代替你的。
  
  玄啊,如你所說你不就一直在我身旁麼?
  
  玄啊,我好滿足啊,可以了,因為確認了是你。
  
  有些人,正是因為沒有擁抱過了才更是不捨。
  
  不過那個我沒有抱過的人不正在眼前麼?
  
  相、信。
  
  如果冉不是我的玄,為什麼很多的動作小細節會如此的相像?如果冉不是我的玄,為什麼會如此堅定的守護著我呢?如果冉不是我的玄,那我怎麼會如此的允許他進駐我心房?
  
  我感動的笑著。
  
  他溫柔的看著。
  
  靜默良久。
  
  今晚的說話欲特別強烈,心情變化的也極快,「今夜的我是不是太不理智了?」小小聲的承認自己的錯誤,「即便到場的人數不多,但我過分的要你當著眾人之面公開我們的戀人關係,是不是太逼迫你了?」
  
  玄啊,我不要再犯錯了,我會想你所想,護你所護。我發誓,我一定有錯必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
  
  然只見男人搖搖頭。
  
  為什麼總是不怪罪我呢?負罪感更深,我接著反省,「雖說世俗的諸多忌諱都是人類自己給自己訂製的約束,可墨守成規了千百年,真正能掙脫的已經寥寥無幾。『道德』什麼的實則自身不在於是否介懷,而在於一旦脫離了這套規則就沒有辦法繼續立足。我個人是不在意的,因為兩世的我都只太考慮自己了,我很自私。但現在想來,若是傳出亂 倫這樣的事件是十分抹黑你『明君』形象的,而這件事足以抵消你過往的一切功績……」
  
  「冉啊,你一絲一毫都不曾在意別人的看法嗎?畢竟在外人眼中我們還是父子啊。這逆天的……」那雙倒映出我的眼,溢滿了溫情,眼的主人溫柔卻霸氣的敘說,「麟兒,我的眼中早就只容的下你一人,有你,足矣。我們的幸福,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們,一定會幸福!」
  
  被一雙眼注視,那雙如海般深沉,儼然已沉澱成博大情感的溫柔之眸。
  
  一句話的過去和現在在重疊。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之前那苦大的樣子不再。我勾起嘴角,帶著一絲戲謔卻認真無比的許諾:「我……會努力的。」
  
  不需言明,他和我都知道「努力」的意思,以及,我要努力的是什麼。
  
  男人又親了親我,那如深淵般幽邃的眼眸中閃現出了毫不掩飾的驚喜與愛意。
  
  感動於男人帶給我的感動,我保證,「我,不會再逃避了。知道麼,一度我很矛盾。你待我好,即使表面上我冷漠著,但……心裡卻多了根刺。你待我好時,我的心會慌;希望你待我不好時,心更是慌。三年下來,我對你其實已然患得患失了。我,是在意你的,但我好怕你變成了我的全部。所以我逃走了,」撇過頭,怕被溺在那雙眼眸就此不能上岸,我很不合時宜的潑涼水,「你還需要等呢。你,願意等嗎?你願意等我嗎?」
  
  男人帶著笑意回答,語氣輕快,「願意。即使現在只是喜歡也好,終有一天,麟兒你,一定會愛上我!我們,『在一起』!」
  
  自信的話語,莫名的使我安心,放軟了不知不覺中僵硬起來的身子,我把頭埋在冉的懷裡,很幸福的笑著。
  
  今生,玄是冉,而我,則是麟寒七。我們,都可以不背負沉重和血腥的坦然在陽光下,所以今生就讓我們好好體會從沒體會過的愛吧。
  
  體會不曾有過的……
  
  臉頰微微染上了淡淡的紅暈,眼睛也明媚到黑的透亮,我羞澀的抬頭湊了上去,吻住男人好看的唇瓣。腦海不停在回想相關知識,隨著淺嘗輒止的輾 轉 吮 吸,我鼓足勇氣不甚靈巧的把舌頭探入男人因吃驚而微微張開的口中,與他的舌輕輕糾 纏……
  
  情人間,都要接吻的吧。
  
  向前邁出了一大步的小七。
  
  一吻過後,我滿臉紅暈,話不成話,「我們會幸福……」
  
  我們會幸福的,玄……
  
  似在回應著這話,滿足的又蹭了蹭他溫暖的胸膛,那孤寒如天邊星子的眼睛方才合上。
  
  閉眼睡去,因為我不敢看向男人了。
  
  臉,火燒的紅。
  
  睡前卻在心底歎息一聲:人,果然是容易對幸福上癮的動物。現在的我,已經開始習慣了男人的溺愛,漸漸想忘卻掉過往的寒冷。
  
  這,真的是一個好現象麼?
  
  步、步、懷、疑。
  
  ~~~ ~~~ 偶素在一同懷疑滴分割線 ~~~ ~~~
  
  天色漸白。
  
  麟冷冉一夜無眠,百看不膩的欣賞著麟寒七的睡顏,不自覺用目光描繪那細膩精絕的線條。
  
  麟寒七的睫毛很長,又濃且密,襯著絕色的臉更顯精緻。此時的寒七寶寶已進入了夢鄉,於是乎遮住了素日裡眼中所蘊藏的,總叫人捉摸不透的飄忽。
  
  不知欣賞了多久,麟寒七翻過個身。而背影,再次明明白白的寫著拒絕,卻也流露出已經滲入骨髓裡去了的不安,自然到讓人心疼。
  
  麟冷冉的輕歎。
  
  是的,他承認自己愛上了,愛上了這個流著自己血脈的孩子。還記得當初本抱著遊戲的態度,但卻在很快的不久就意識到對麟兒不同尋常的感情。遊戲時是確實可以恣意而為不必計較的,不過動了真心自己卻反而裹足了。起先是震驚了好久,接著就是彷徨。這一份不容於世的感情,這一個將被世界拋棄的存在,該怎麼辦?
  
  想放下,卻放不了;想深愛,卻不得所愛。
  
  而今日的自己,得償所願了麼?
  
  麟兒啊,縱使愛你,過程上很是辛苦,但,甘之如飴呢。
  
  不過……得償所願?
  
  老天在笑著批語……此、事、古、難、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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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非幸福

  流水時駒,眨眼一年。
  
  麒麟在改變,縱然如此的轉折現在還未嘗可知結果是好還是壞。
  
  且不談四皇子的迎娶男妻行為造就了麒麟的街邊巷角同性戀人們可以比較光明正大的現身出行,也不提官方每隔二個月舉辦拍賣會高價拍賣皇室中人用過的器物大發橫財,而單論大動靜的話。
  
  「銀行」、「超市」、「公共設施」、「兒童遊樂場」……這等新奇名詞的出現一併伴隨這些聞所未聞事物的投入使用。「保險」、「緩刑」、「優生優育」、「植樹造林」……這等新奇舉動也在麒麟漸漸被接受和實施。
  
  諸如這一年間,麒麟全境廣設學堂,大興教育,即普遍推行所謂「義務教育制度」——大凡孩童年滿五歲者,不計男女,一律均可免費上學堂旁聽或學習,且成績優異者,還獲贈一套所謂的「校服」以資褒獎。並且民間還沸沸揚揚,「義務教育制度」的推行人、七皇子麟寒七還計劃設立專門的高年級男子學堂和女子學堂,以方便十歲以上的男女童繼續學習。
  
  且學堂的知識很是新奇,不少孩子在學會了如「1、2、3、4」,「+、-」符號,「九九乘法表」,拼音「a、o、e、i」等等後,回到家還會興高采烈的齊齊告訴父母,這就導致了不少麒麟的家庭都開始了熱衷親子間的交流互動。短短一年來,麒麟的這股全民學習風潮還不見退熱的跡象,而一整年的流行語則是——「今天,你學習了沒?」
  
  而最近這三四個月,麒麟的王都又推行了一種名為「120救助」的奇特模式。家家戶戶的門前或院中都樹立起了一根很是高挺的旗桿,若家中有病人或意外傷害發生時,家人便可以立即拿出由官方派發的底色為白兼字體標紅為「120」數字的旗幟懸掛在旗桿上,附近的醫廬即刻便有大夫火速趕到。
  
  古代本身就醫療救治遲緩,然「120救助」的模式倒起了一點救助及時的幫助。且根據此模式的提出者麟寒七的指示,120執行先救人後算錢的救援。要是診金不夠,可以先行賒賬,不少貧困的家庭感恩戴德。
  
  ……
  
  ~~~ ~~~ 偶素想吃KFC土豆泥滴分割線 ~~~ ~~~
  
  三月。
  
  又是一年春來時。
  
  我和冉在街上晃蕩,悠哉中。
  
  這一年多來,基本上我每個月都會拉著冉微服出宮半日。一方面為了時時知曉民情探聽民聲,而另一方面嘛……權當約會吧。
  
  願意為一起看未來,雙方努力的都在加油著。
  
  不過其實……是我要努力的更多呢。
  
  心滿意足的牽上他的手,一邊眼珠子瞄發瞄發的,竟然發現街邊新開了一家玉器行。玉器行外部的裝潢很韻味的古色古香,而題為「悠然居」的店名蠻合我心意。
  
  「冉,」甜甜的喚了喚男人,「進去看看,好麼?」
  
  不消說也能猜到,自然是得到了一口應允。
  
  進門即為一片玉的海洋,有玉指、玉鐲、玉簪、玉珮、玉壺等等,品種繁多琳琅滿目。不過縱然在宮中看多了玉器珍品,可我還是眼拙的不懂分辨優劣。但管他呢,難不成不識如何鑒賞寶物就活不下去了嗎?
  
  我的懶惰。
  
  本只想就這麼簡簡單單的看看而已,一個造型小巧,設計成「安」字字樣,手掌般大小的玉珮卻吸引住了我的眼球。
  
  安……意為平安麼?
  
  不自覺拿在了手上再三把弄。
  
  「這位小爺好眼力,這可是塊難得的好玉啊!」不知何時掌櫃到了我身旁,介紹道,「小爺好有眼力!這塊玉珮無論從哪個方位鑒賞,通體都沒有一絲雜色,實乃好貨啊。」
  
  呃……聽不懂啊,於是瞄瞄男人。
  
  「確也不錯。」男人掃了一眼後給出個結論。
  
  能讓冉評價為不錯了,那應該是個好東西吧。我有了底氣,問道,「多少銀子?」
  
  掌櫃一口價,「五百兩。」
  
  獅子大開口啊,當我冤大頭麼?
  
  「好貴。」即便不愁銀兩,但我也是知道在古代百兩是個衡量大價錢的尺度。把玉放在了櫃檯上,決心不要了,可惜道,「太貴了。」
  
  「這位小爺,」掌櫃的忙叫住我,神秘兮兮的,「這玉雖價錢不菲,卻也值得。」
  
  「嗯?」豎了豎耳朵,我聽他說了下去。
  
  掌櫃滿臉得意,一副奇貨可居的洋洋,「相傳此玉是由位高僧開過光保過佑的,很是靈驗,佩戴此玉的主人都能長命百歲!您想想啊,五百兩換一個長命百歲,難道不值嗎?」
  
  「長命百歲麼?」我悠悠晃了晃神,「真的麼?」
  
  「那是當然!」掌櫃一口保證,「絕對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我希望……一個人他能平安,比我希望自己的幸福都渴望。
  
  想、買。
  
  「麟兒若是喜歡就要了吧。」冉在一邊看出了我的猶豫,爽氣語,「五百兩買個你喜歡,確實是值了!」
  
  「那就要了吧。」想一個人能一輩子安康,權當為他花錢買個平安的祝福。
  
  出的店門。
  
  「冉,我們最上樓去,好不好?」我頂著個非要去的表情,問道,「最上樓?」
  
  誰,寵溺的笑著?
  
  「走,最上樓去嘍。」不再等他的回答,我徑直拉著他就前往最上樓。
  
  ~~~ ~~~ 偶素說明已到最上樓滴分割線 ~~~ ~~~
  
  還沒到最上樓的頂樓,就聽見了孩子爭執的聲音,抬腳上了最後那幾級,而後我看到了爭執中的兩個孩子。
  
  一個是我家的思玄寶寶,還有一個則是火兒。
  
  兩個統統爭的面紅耳赤的,看樣子很是激動。
  
  忙示意孩子身後注意到我行蹤的不要出聲,我饒有興致的注目著,小孩子間的爭執很有意思呢。
  
  只聽到思玄寶寶語氣重重,「寒最好了!」
  
  李火兒很快的爭辯道:「胡說,我的爹爹才最好了!」
  
  「哼!」思玄寶寶可愛的皺了皺鼻子,強調,「寒最好了,最最漂亮了!」
  
  火兒一時間有些氣短,但仍不服氣,挺著腰桿,高聲,「我的爹爹也很漂亮!」
  
  「哼!」思玄寶寶摀住耳朵,大叫,「我的……我的寒最最最漂亮!」
  
  聽了聽,然後我忍不住的搖了搖頭,怎麼搞到這裡成了選美爭論賽了?一併黑線於態勢愈演愈烈的兩個孩子,有些無奈,有些好笑。
  
  「思玄。」我出聲。
  
  「寒~」思玄寶寶飛撲了過來,順便香香我一個。
  
  我接住他,滿足的笑笑。
  
  呵呵,這是我的寶寶呢。
  
  留心了一下,我家的寶寶,又長高了不少呢,更是討我喜愛。
  
  「怎麼又吵起來了?」我問問寶寶,同時抱歉的朝週遭的人笑了笑。
  
  自從思玄寶寶和火兒相處後,很是不對盤。大凡我來最上樓,十次中有十一次這兩個孩子是在吵鬧的。想來在我看不到的日子裡,這兩個孩子更是折磨著眾人的吧。
  
  摸摸寶寶圓滾滾的腦袋瓜子,真不知道該責備些什麼,而小傢伙則把頭埋進我的胸膛不言語。
  
  小彆扭了呀。
  
  微微吃力的抱住他,孩子……都長的好快呢。
  
  正費力時,冉很快的接過去抱住了思玄。
  
  「爹爹。」思玄寶寶怯怯的叫喚著冉,可眼神卻渴望的看著我。
  
  思玄寶寶和我親,見到了我也很守約定的稱呼我為「寒」,不過對於冉,思玄寶寶卻總是顯得比較害怕,在稱呼冉為「爹爹」時總感覺很緊張。
  
  找了個位子坐下,示意一臉不爽的冉將思玄寶寶再次遞給了我。
  
  吃醋的冉,呵呵,我、喜、歡!
  
  拍了拍小傢伙的小腦袋,笑著勸道:「男孩子要讓著女孩子點,寶寶啊,要是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和女孩子吵架,我一定不喜歡你了。」
  
  「不要不喜歡我!」思玄寶寶撥浪鼓般的死命搖頭,「我才沒有錯!是火兒的錯!」
  
  我看了看小哨子,希望能得到一個回應。
  
  「那個……」小哨子也很無奈的看看我,「火兒說他爹爹曾給他唱過歌,就……」
  
  原來,思玄寶寶在嫉妒啊。這孩子,也容易寂寞敏 感啊。
  
  「寶寶啊,」牽牽他的小手,我一心的憐惜,「想聽我唱歌?」
  
  思玄寶寶癟了癟嘴的點頭,眼珠轉了轉,應了我的話,「我要聽寒唱歌。」
  
  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可我喜歡的歌曲都很……不適合孩子吧,你也要聽麼?」
  
  思玄寶寶依舊眼神亮亮。「要聽!」一臉期待,似得了全世界,「唱給我聽。」
  
  呵呵,曾經我無數次的幻想,若我有了孩子,我一定無條件的溺愛他。
  
  所以笑了笑,我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口唱起來:
  
  「葉子是不會飛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葉子
  天堂原來應該不是妄想
  只是我早已經遺忘當初怎麼開始飛翔
  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
  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
  愛情原來的開始是陪伴
  但我也漸漸地遺忘當時是怎樣有人陪伴
  我一個人吃飯旅行到處走走停停
  也一個人看書寫信自己對話談心
  只是心又飄到了哪裡
  就連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僅僅是失去你」
  
  隨後一番連哄帶騙,才把寶寶的心境給弄開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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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你的。」我把玉珮給了小哨子,囑咐道,「以後天天都帶在身上。」
  
  「主子,」小哨子接過玉珮,看了看我,遲疑了片刻後方開口,「我想和主子一起,一起回宮裡去。」
  
  微皺眉,我很是不解,「留在這裡照顧著思玄不好麼?這一年多在這裡你不開心麼?」小哨子一愣,旋即苦下臉來,「主子,是不是小哨子做錯了什麼?你告訴小哨子,小哨子一定會改的。」
  
  怎麼感覺在雞同鴨講話啊?
  
  「你什麼都沒有錯啊,」小哨子啊,即使這世界都錯了我也不會覺得你有任何的瑕疵。我說道,「把你指派到這裡,名義上雖說是在照看著思玄,但誰敢拿你當下人來看待啊,而在宮裡,縱然我護著你,但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有我的擔心。
  
  「你總覺得你是奴才,」指出個事實,我一併正了正神色,「但在這個地方,」比了比自己的心臟位置,認真的承諾,「你壓根就不是個奴才,你,是我在這個世界存在的,唯一的唯一,是最最重要。」
  
  給予我過雪中送暖的,哪怕只是塊小小的煤炭,依舊是我不變的感激和溫情。
  
  小哨子漸漸紅了眼眶。
  
  我煽情的繼續,「你陪伴我度過了最寒冷的十年,你是我的太陽,你是我的氧氣。可以說,你比……要重要的多。我一直都認為,將你放在宮外你會開心的多。」
  
  小哨子的眼中淚在打滾。
  
  微皺眉輕嘖一聲,我略微彆扭,「你那是什麼表情?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們!不許給我掉眼淚!」
  
  誰,在輕聲呢喃道,「小哨子我不是奴才了,不是了!但您,卻是我一輩子的主子。」
  
  誰,仍執意道,「能夠陪在主子你身邊,是我最幸福中的最幸福!」
  
  




礫歌、離歌

  疊、疊。
  
  很詭異卻很清晰,我極賦真實感的近距離目睹「自己」躺在長方形的棺木內,安靜的,一動,也不動。
  
  這張十幾年不曾閃現的臉,我,為女孩家時的容顏。
  
  飄、渺。
  
  抗、拒。
  
  荒誕感油然而生。
  
  為何我會在此?
  
  不是已經不是,不再是了麼?
  
  早就下定決心了,我不復這個現代世界中的芸芸一員了,我已然錯身為麟寒七了,是個古人了,是……被冉給寵愛著並且寵壞著的處在冉心頭上的傻傻寶寶啊。
  
  我,非我。
  
  定了定神。
  
  所以如同對待路邊的阿貓阿狗乞丐阿三般,遊魂狀態下的我懸空中,冷然又無動於衷的注視一切,宛如在欣賞一齣戲。
  
  毫無任何存在感。
  
  置、身、事、外。
  
  我看到那個屍身安靜的,與週遭格格不入的突兀著。而我耳邊則錯落喧嘩著不堪的沸騰嘈雜,有「她」白髮父母無助的哭泣,有「她」親人無盡惋惜的歎憫,有「她」朋友形形色色的哀傷……
  
  感覺陌生又熟悉?
  
  心底的某個角落有什麼似乎在塌陷。
  
  為了擺脫這陣陣的刺痛,我忙端詳亡者以分散注意。
  
  棺木中女子的面部,連帶包括身體的各個部位都顯的很干潔、完整,很有技巧的把最後一面的美好形象留予了世人。可能都完全想像不到,這個女子,是死於電梯失事。
  
  不是聽說從高處墜下,死狀會很是觸目驚心麼?
  
  呵呵,感謝那個化妝師啊,好是敬業。
  
  沉默的屍體更突顯活人的熱鬧。
  
  我看到女子的母親搶乎欲絕,滿臉撕心裂肺狀的在哭喊著女子的名字,悲傷且絕望到好像天都要塌下來了一般。
  
  指甲深深陷進了手掌。
  
  告訴自己要馬上離開,可我,挪不開步伐。
  
  矛、盾。
  
  思緒飄飄。
  
  眼前這個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的中年女人有個兄長,也就是棺木中女子該稱之為「舅舅」的那一輩人物,而舅舅家的是個獨生兒子。
  
  原本兩家的關係不是很好,畢竟在上海,因為動遷而鬧隔閡老死不相往來的人家很多很多了。
  
  兩家,一個當沒有這個妹妹,一個當沒有這個哥哥的安然度日著。
  
  可是直到有一天,女子家中卻接到了一個突如其來的報喪電話。
  
  舅舅家的兒子,女子的哥哥,女子媽媽那一門唯一的男丁,女子母親娘家唯一的香火,因為一場怪病,竟,死了。
  
  病來的莫名其妙,病勢突發的莫名其妙,就連該叫什麼病、如何診斷治療都來不及得知的莫名其妙,就,死了。
  
  呵呵,不是只有走動才能增加聯繫的,通過安慰的體恤也能重拾舊日被阻隔的情誼。
  
  還記得出殯的那天女子的母親也哭的很是傷心。
  
  終究血脈親情吧。
  
  女子對於這個一直都如空氣般存在的哥哥也產生了微妙的心酸。
  
  淡淡的,歎息。
  
  出殯回來後想的更多。
  
  在哥哥的葬禮後,女子也曾問過母親類似於「媽媽,若是有一天要你白髮人送黑髮人了你會如何?」,「媽媽,要是我比你早一步離開了這個世界呢?」等等話題。
  
  母親的表情一直在如此這些的問題上是嚴肅且生氣的。
  
  母親強硬,「不准你提!!!」口吻,重重的命令。
  
  而現在看到中年女人這般的模樣,白了不少的髮絲,腦海翻滾——
  
  由於極度畏寒,自小一到秋末時分,女子的手腳便總是冰冷到麻木。記得小時候有一陣家境不是很寬裕,女子的母親會用自己的肚子作為熱水袋來捂暖當時小小的女子的手腳。
  
  由於吃家禽時不能碰皮,所以女子的母親總是很細緻的剝乾淨皮後才搛送到女子的碗中,日復一日。
  
  無論是加班或和朋友遊玩,無論多晚,回家時總有一盞亮著的燈和一個執意等候的母親。
  
  ……
  
  那個中年女人,愛過我麼?
  
  真的,愛我麼?
  
  一時間有些疑惑。
  
  縱然愛過,又如何?我,已經不愛你們了呀。
  
  可就在我恍惚的當口,棺木的木頂已被緩緩蓋上,而後隨著四聲敲擊,四枚釘子被分別鑲入四個角落。那具冰冷將要被送入火熱中,化為虛無成灰。
  
  湮滅了肉身。
  
  自此,塵歸塵,土歸土。
  
  最、終、離、別。
  
  不知為何,此時已透明的我竟能透視密合棺木,清晰的洞察棺木中的一切。
  
  當一方窄小全然漆黑時,本該合眼之人卻睜開了雙目,身形未動,然那眼中,竟是溢溢的狂喜。
  
  棺木內的女人……不,是個男人,那雙眼我熟悉的很。
  
  玉礫哥哥……
  
  想開口叫喚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遊魂的尷尬。我的聲音,他,聽不到的。
  
  只見他表情已是肅穆且虔誠狀,在默默許願道,「神吶,我從不信你,卻在今時今日可笑的寄希望於你。這是我第一次求你,也將是最後一次的拜託,一生只一次。如果……如果可以,願不離不棄,或許化身為風拂她面頰,或許化身為水入她口腹,或許……或許化身為玉貼她左右……」
  
  男人輕聲苦笑,似責備似縱容,道,「明明知道我拒絕不了你的任何要求,卻還是任性的提出了……情啊,你總是那麼的任性呢。如約我射下了自己的太陽,那麼,也允許我如此接受懲罰吧。」
  
  光影相隨,同生共死。
  
  誰給了誰解脫?
  
  誰又是誰的救贖?
  
  只見年輕男人露出醉心的一抹笑。
  
  「我來陪你了。」炙焰焚身,男人反覆喃喃,一滴淚劃過。溫柔,如水,「情……情……小情兒……」
  
  這樣子哪像是赴死?倒帶幾分約會的甜蜜期待!
  
  不、要!
  
  我衝過去,想救出他的。
  
  ~~~ ~~~ 偶素回到麒麟滴分割線 ~~~ ~~~
  
  半夜自夢中驚醒,我豁然起身。
  
  惶惶。
  
  極其茫然,真的只是場夢嗎?
  
  我不要啊!不要哥哥頂著「我」的皮相從容赴死,被生生火化!
  
  渾身冰涼,寒氣直冒心頭。
  
  顫、抖。
  
  又……做錯了的我麼?
  
  身側的男人也早已睜開了眼,同時拭去我不禁的冷汗,關切的詢問,「麟兒,怎麼了?」
  
  麟冷冉的奈何不得。麟寒七在入眠時的不安與抑鬱終難以擺脫,關於這點,他深有體會,但今夜如此的大動作且被嚇醒卻獨獨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能使得真實流露,那是因為切膚而已。
  
  置若罔聞,對男人的詢問無視。我一臉慌亂,顫巍巍的伸手摸向那枕邊的玉珮。
  
  動作很輕,很柔。
  
  宛如失散多年的愛侶,不經意間雙雙抬頭,卻意外重逢,不敢相信,這個人,真的是他嗎?真的真的沒有錯嗎?也不敢置信,恐莫非又是一場黃梁之夢?
  
  於是乎,小心翼翼的妄圖通過肢體確認這份溫熱、這份真實,而怕鏡花水月的幻境空想。
  
  似悲非悲……似喜非喜……
  
  玉還是那塊玉,尋尋常常,不過上面竟然帶有一顆水珠。
  
  詭異的晶瑩。
  
  月光幽幽,水色透透。
  
  哪來的水珠呢?
  
  鬼使神差,我把嘴湊了過去,嗯,入口苦澀且微鹹。
  
  ……就像,一滴淚。
  
  「不要啊……」喃喃自語,神情痛苦,「玉礫哥哥。」
  
  誰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對著出完任務的玉礫哥哥調笑道——「哥哥,如果有可能,我最想你化身為玉陪在我身邊呢!玉礫、玉礫,玉,不離。」
  
  一聲叫喚一滴淚,那滴淚巧合的落在水珠原本的位置。
  
  麟冷冉見身邊人悲厥難耐,手上一緊,將這單薄的身子擁如懷中,溫聲的一遍遍低語安慰,「麟兒……麟兒……」
  
  苦、痛。
  
  最殘忍的……原來一直都是我!!!
  
  耳邊,飄來暗神的一句輕言,「好戲,正要開鑼。」
  
  怎麼樣的絕望是最絕望?
  
  ——給予希望後再狠狠粉碎,最絕望!
  


珍珠眼淚

  夜。
  
  眠。
  
  夢中,滿滿俱是那些年的過往。一個個名字的跳出,一張張臉龐的清晰,一段段手刃的重演,有甜的有苦的有酸的有澀的,不過,都是銘記,都值得珍藏。
  
  想忘,卻終不能忘。
  
  跳轉不息,直至依稀的殘骸——
  
  誰,撥打了那個一直都未曾撥打過,然而已爛熟於心的號碼,不待對方出聲便急急道,「我的要求,都在『老地方』放著,你,照辦便是了。」
  
  輕輕的感激,「還有最後一句——謝謝你,玉礫哥哥。」
  
  而後誰,又火速掛斷了電話。
  
  不敢聽到的聲音,不敢當面見到的人,我以為,我是在彌補啊!
  
  在夢中,我無言的一遍遍訴說,我以為我的選擇是給你了解脫啊!
  
  心跳的很沉,很重,幾乎呼吸不能。
  
  可是我的決定,真的……真的傷到你了麼?
  
  玉、礫、哥、哥。
  
  心、痛、難、忍。
  
  猛然間張開了眼。
  
  夢境不再,現實回歸。
  
  原來金色的絲縷早已劃開黑色的空洞。
  
  早晨了呢。
  
  是嶄新的一天。
  
  陽光呢……伸手想抓住什麼,卻不過徒勞。莫名至極,空虛感澎湃襲來,在某處空落落的震盪,餘音不絕。
  
  玉礫哥哥……昨夜的那個只是個夢而已,是麼?你,一定在那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很快樂很幸福的生活著。
  
  我、要、你、安、好!
  
  因為玉礫哥哥,你,何嘗不是我的光啊?
  
  我、的、依、賴。
  
  探探旁邊的枕畔,如預料般已經涼卻多時。
  
  冉……
  
  沉默。
  
  為什麼冉你做不到時時陪伴我於左右,未曾離去……
  
  微微皺眉。
  
  我的「作」。
  
  明明理解的,男人,必須早朝。帝王,承載無法逃避的責任;帝王,同時亦為天下人的君主。更何況,麟冷冉的終極夢想就是超越那個老師吧,一併致力使得麒麟在自己手中綻放為盛世帝國,不可匹及。
  
  四年多來日復一日,他的全然努力我盡收眼底,基本不挑燈至半夜絕不休息,處理一堆又一堆的大小國事。
  
  絕非誇口,麒麟在他手中是發展的欣欣向榮,然而由於自身的遺留問題,諸如,先帝執政時的昏庸導致的國庫空虛,朝堂局勢的盤根錯節……要維持麒麟穩定向前的進步,治理的井井有條,著實耗費精力,需要百般考量;況且夾在兩個各具實力的國家之間,更是寸優寸劣,即急進不得又落後不了,步步小心。
  
  想來麒麟亦算開明,然而世人仍將皇帝神化,以為君王無所不能,似乎決策蓋世通天。皇帝,閒不得。麟冷冉,肩上的擔子很重吧。
  
  壓力啊……而其中之一的負擔,包不包括我呢?
  
  無數個畫面接踵而至,燭光下宛如鑲了層金邊的他,平日裡對我體貼入微的他,僅一個擁抱就讓我感覺受寵的他……最最深刻的是……許願著要和我一起幸福的他。
  
  左胸處空空的缺失似被棉花糖無限膨脹般的充盈,暖暖的,甜甜的。
  
  幸福……
  
  抬眼,注視眼前的陽光。幸福,會不會如同陽光般縹緲並且夠觸不及?
  
  其實很多事物,不是能享用的就能擁有呢。
  
  慮、多。
  
  突然間很難受,很難受。微張著雙眸,乾澀的讓我不自禁幻想摳出雙瞳以至鮮血淋淋,會不會,那般的濕潤感更舒適一點。
  
  (小七的性格可見一斑,他,很容易就被一點點的事物或煩惱給困頓住。)
  
  如果昨夜的那個並非夢境而是真實的存在,那我……
  
  淡淡的笑了笑,漆黑的眼中一片空洞。
  
  冷、顫。
  
  我的決定,我的掙扎。
  
  為何一直在迴盪那句——「我們,一定會幸福!」
  
  ~~~ ~~~ 偶素出來散心滴分割線 ~~~ ~~~
  
  難得出的寢宮,我拋下一句「要一個人。」,便甩開了一臉可憐兮兮的小哨子和眾多侍衛宮女。
  
  此時,御花園。
  
  御花園中央修繕座湖泊,水域寬廣,碧藍通透,而位於這碧藍之上玲瓏別緻的獨立一座小亭。小亭朝南一側伸出抱廈,獨具風姿。
  
  安坐湖邊,捲起褲管,我赤著雙腳撥弄湖水,灑的水花四濺。
  
  獨處寢宮,我還能以整日蒙頭大睡為幌子,和男人虛言不必暗衛或貼身暗影,落的自在。但出了寢宮,便混水摸魚不得,天知道有多少雙窺伺會目不轉睛的二十四小時全天候。
  
  所以幾年間外出的次數屈指可數。
  
  一個人的不亦樂乎,絲毫不覺越活越倒退,越活越智齒了。獨樂樂個盡興,一時忘懷了週遭。
  
  「調皮什麼呢?」來人坐到身側。
  
  咦……他難道不嫌棄湖邊泥濘?這個人啊,還是我認定的水仙男嗎?
  
  見我不回答,來人再次詢問一遍。
  
  「啊……」在陽光的照耀下湖裡猶如裝了一池的碎金,閃花了人眼,於是老實的乖乖作答,「湖水裡有金子吧,否則怎麼會如此的亮晶晶迷亂了視線,所以好想撈點上來花花。」
  
  只聽的來人哈哈大笑。
  
  不得不說男子的面容俊美清絕,而一襲白衣更襯的他如玉的面容像是綻放的蓮花,不過……切,再笑,再那麼不顧形象的小心下巴掉下來。
  
  傻乎乎的我傻乎乎的回答有那麼的逗人樂麼?
  
  氣鼓鼓。
  
  但好像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不對勁呢……究竟是什麼地方呢?這才突然間意識到現在應該還處於辰時,即7至9點間,他怎麼不在朝堂?
  
  好奇的發問,「二哥不必上朝了嗎?」
  
  「我請辭了。」一個雲淡風輕的回答。
  
  吃了一驚,挪目望去,麟箏月依舊安然展顏,只是收斂了很多。
  
  他笑如拂風,閒閒道:「朝堂這水太深、太渾,反而文人墨客更適合我,寄情山水,難道稱不上人生得意?」
  
  恩,的確呢,貌似幾個兄弟間麟箏月最無野心。只是他為何來此?慶祝自己飛出了鳥籠?還是……轉念間已盤算千百個假定。
  
  步步算計,實我本能。
  
  罷了,樣子還是要做做的。
  
  我的虛偽,我的偽裝。
  
  於是祝福:「二哥文采出眾,日後一定能成為流芳百世的大文豪。」
  
  也耳聞過麟箏月的不少詩句,寫的確實不錯。
  
  「若說才思,小七也不賴啊,」麟箏月眼眸溫如春水,也捧起我來,「《海的女兒》很美呢。」
  
  換來我笑笑。那個故事又不是我原創的,詞藻再動人又如何。
  
  哦……不過說起這碼子事啊。自收養了思玄後有一陣我分外掛念小沐意,本興沖沖的想弄本童話集寄去鳳央,自然,這時代還無人可知何謂「童話」,所以我就義不容辭的親自……噹噹噹噹~口述,而譽寫的重任,就由小哨子執筆。(其實是因為某人的字太醜了,不好意思展示~)哪知才講成第一則《海的女兒》,我就失了興致,「半途」未到就廢棄掉繼續不下去。而不久後小哨子也被我送出宮去照看思玄,於是乎我就更失了繼續的動力了。
  
  哎……典型的雙子座性格啊。
  
  誰知小哨子那個愛顯擺的小人,那一陣大嘴巴的把《海的女兒》這故事搞的宮中人盡皆知。
  
  「小七願意跟我講講這個故事嗎?」淡淡的,麟箏月提出要求。
  
  「好吧。」既然你想聽,我倒不介意再重溫一遍。
  
  於是緩緩道來這篇爛熟於心的安徒生童話,「……現在太陽從海裡升起來了。陽光柔和地、溫暖地照在冰冷的泡沫上。因為小美人魚並沒有感到滅亡。她看到光明的太陽,同時在她上面飛著無數透明的、美麗的生物。透過它們,她可以看到船上的白帆和天空的彩雲。它們的聲音是和諧的音樂。可是那麼虛無縹緲,人類的耳朵簡直沒有辦法聽見,正如地上的眼睛不能看見它們一樣。它們沒有翅膀,只是憑它們輕飄的形體在空中浮動。小美人魚覺得自己也獲得了它們這樣的形體,漸漸地從泡沫中升起來。嗯,結束了。」
  
  故事到此為止。而後兩人各自沉思,一時倒也寂靜。
  
  「小美人魚應該在最後得到幸福的。」麟箏月率先打破僵局,語氣無限遺憾。
  
  我可以倒背如流,只是私心的,把最後幾段給漏去了。如果加上最後幾段,小美人魚也算存了希望吧。
  
  然而,為什麼要讓她得了善終呢?
  
  既然決定了要死,那便該死透了才是!
  
  見我不回答,麟箏月接著感懷:「呵呵,美人魚與我朝的麒麟都是帶有靈性的生物呢,麒麟的畫像我倒見識過,可美人魚長的何種模樣……小七能再談談,多加描述嗎?」
  
  美人魚嘛……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呢。
  
  「美人魚上半身是人形狀的美女,體態婀娜多姿,下半身則長著魚尾,絢爛曼妙奪目。別的嘛……」
  
  為何獨獨鍾愛,能倒背如流這則故事呢?
  
  我的……羨慕。
  
  「聽說,美人魚的淚流下來,濺落到地面上便化為了珍珠吶。」
  
  停頓一會兒,接口,「因為美人魚是世界上最純潔的,」遙不可及的,「她們生活在世界上最乾淨的地方,不曾體會險惡,不曾遭遇悲傷,有世界上最無暇的心靈。」
  
  陽光懶懶的,不甚濃密的投影在麟寒七臉上,只落的零星數點溫熱。彷彿有什麼突然撩動了他似的,麟寒七微微側臉,愁意攀上了眉梢,於是破碎的陽光更是多的跌進他的眼眸之中,整個人似乎片刻就要消失了一般。
  
  麟寒七看起來竟然很是落寞又無助,冰冷中泛起迷茫。
  
  誰的渴望讓誰不捨?
  
  麟箏月忍不住開口,「小七,你為什麼總顯得那麼不快樂呢?」
  
  衝動之餘的脫口而出,麟箏月便後悔了。麟寒七眼中閃過了濃厚的水霧,即使出現的時間短到稍縱即逝,竟使得整個人一瞬間看起來似被浸透了般瑟瑟發抖。
  
  被暴露在陽光下的傷。
  
  而誰,又內傷?
  
  明明是最最不願傷害到的人,明明是最最想讓眼前的人兒更靠近更敞開心扉的,明明我的心之所願是……麟箏月神色未變,卻晦了心情,袖中的拳頭捏的死死的,哪還復平日的灑脫樣。
  
  不甚通徹,麟箏月卻隱約覺察到自己似乎把麟寒七推的更遠了。
  
  背道,而馳。
  
  臉上笑容僵了一下,我很快又恢復,「二哥,我哪有不快樂呢?」指指上揚的嘴角,「我不是已經微微笑了嗎?怎麼會不快樂呢?」
  
  做的,還不夠嗎?
  
  哪裡,還不夠呢?
  
  答應過那個人的,要微笑的,而期限,是永遠。怎麼可能打破與他訂立的誓言呢?
  
  與君相盟,莫能敢忘。
  
  如果,如果遵守住約定;如果,如果真會有來生;如果,如果真的可以「如果」,我,才有渺茫的機會再見到他啊。
  
  微笑著活下去,微笑著並且快樂的活下去,只是約定之一,我怎麼能連這幾分之一都實現不了呢。
  
  崩潰。
  
  只覺得全身的血都往頭上衝,眼前一陣陣發昏。
  
  「二哥,」目光灼灼的緊盯著他不放,語調已經歇斯底里,「我很快樂啊!你看,我不是笑的更燦爛了嗎?快說是,快回答我啊!」
  
  慌亂至極,眼睛卻死死的緊盯住他。你點點頭啊,承認我所說的話啊。我沒有違約,不要,不要讓我見不到他,連一絲絲的妄念都不留給我。
  
  我,害怕。
  
  即使嘴角上揚的弧度更明顯了,麟寒七卻不知道自己此時的表情悲傷到能見者落淚。麟箏月深黑色的眸子不易察覺的閃動了一下,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眼。他轉頭看向亭外,聲調平板的有些刻意:「小七,二哥這玩笑開的太大了,二哥是騙你逗你玩的。」
  
  麟箏月的自責。
  
  小七啊,不得不承認,父王是最瞭解你的人。
  
  都還沒說出其實你不開心,其實你把什麼都無視,其實你把心鎖起來了……還有千般萬般的沒說,卻,道不出口了。
  
  小七啊,我應該聽信父王的,萬不可如此逼你。可為什麼一旦面對了你,我何以又如此激進?關心……則亂嗎?
  
  小七啊,我錯了……
  
  所以,要怎麼懲罰我都行。
  
  只是……小七啊,不要渾身顫抖到自己都不知道,或許說,不想知道,不要知道。
  
  小七啊,你傷神,我傷心啊。
  
  我們會一起守護你要的那個「世界」,那份「平和」。
  
  如果,這真是你要的,那我也坦然一起來騙你,不……是幫你。
  
  但是小七啊……我只能在心裡默默的告訴你,一個人要是連快樂都得別人的肯定,那還能稱之為「快樂」嗎?
  
  你想到了什麼?又在害怕什麼呢?「快樂」二字你為何避之不及?而束縛住你的,究竟為何?
  
  調整了心境後方開口,「小七現在很快樂,很快樂,二哥也希望小七一輩子都快快樂樂的。」
  
  湖中水光微晃,麟箏月深黑色的眼眸閃著奇異的光,他一隻手按住我手腕,另一隻手卻拂開我臉上微風吹亂的髮絲。
  
  順著我臉頰輪廓輕輕撫摸,麟箏月動作異常溫柔,「小七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暗自補充,小七,你的笑容,也是最迷惑我心的。
  
  聽的此言,我整個人放輕鬆了,嗯,果然沒有違約呢。
  
  「只是……」豎起耳朵仔細的聽麟箏月接下去的話語。
  



我的姿態,你的青睞

  安靜的等待著,然而他並沒有繼續的說下去。
  
  我,疑惑。
  
  只是……只是什麼呢?於是乎淡淡的瞟了眼麟箏月,然而此時這位讓我投以一瞬間注目的仁兄卻宛如喪失了語言功能一般,一言不發。
  
  你沉默,我無言。
  
  嗤鼻。
  
  麟箏月吶……本以為你算得上能不致我生厭的寥寥之一,哪知也是空談。你現在那漂亮的深黑色眼眸中閃現的奇異眸色,倒好像似水心繫之人時的溫柔,醉心的作嘔。
  
  憑什麼來戲弄我?好似很愛我?像是在寶貝著我?表現的很關心我?
  
  騙人!!!
  
  相信不了,亦不能相信。
  
  不會有人……了。
  
  我的小心,我的質疑。
  
  (呵呵~~~到這裡~~~小七的某些想法已然透露了~~~)
  
  隱形排斥。
  
  不再久留。
  
  看情形麟箏月他是不會接口了。那既然麟某人無意多說,我也被壞了心情,便隨意借口衣服濕了貼在身上不舒服要回寢宮去換,草草的結束了上午的活動。
  
  ~~~ ~~~ 偶素想說人心海底針滴分割線 ~~~ ~~~
  
  對於麟寒七貌似「落荒而逃」的行徑,麟箏月雖微微笑著的沒反對,苦澀卻在胸口泛的更開了。
  
  麟兒……麟兒……注視麟寒七遠去的消瘦背影,麟箏月在心底一遍遍默念。不是我開不了口,而是……你真的願意,並且能夠聽的下去麼?
  
  麟箏月的無奈,間雜麟箏月的情深,一併在心中複雜道,我其實更喜歡喚你為「麟兒」,如同父王可以的那般無所顧忌,專屬無二又語帶親暱,而非中規中矩的「小七」呢。
  
  我的……麟兒吶……
  
  片刻後,挪了挪,麟箏月坐到了麟寒七剛剛所處的位置。
  
  麟兒啊……心被燙了一下,似乎,能感染到你的體溫呢。
  
  ~~~ ~~~ 偶素沉浸在月寶內心滴分割線 ~~~ ~~~
  
  失神的……回憶……
  
  本來「愛情」一談對於麟箏月而言只是個詞彙,道聽途說,毫無雜念。
  
  身為皇子,他的生活表面上是那樣的悠閒而美好,隨性而愜意,但是這一切,在一個午夜被改變。
  
  麟兒——這個想喊出卻一直未曾喚出口的名字的主人,只是微微的、湊巧的,出現在了那個時間、那個地點,於是,就有不一樣的感受了。
  
  幾年前的一個夜晚,本被母妃悄悄召喚了過去,又被語重心長的教導了一番明哲保身的道理。雖表現的乖順知理,允諾再三,但畢竟還是十二歲大的孩子,即使再如何的少年老成,心裡的鬱悶卻是怎麼都排解不得的吧。
  
  政治,從來不是一個在乎是否心甘情願加入的遊戲,皇子們只得身陷其中。
  
  自己憤恨的思量,明明已經表現的很低調很與世無爭了……難道就因為不是認定的皇位繼承人,就因為母妃不是六宮之首,就必須如此的屈膝嗎?
  
  愈是表面風平浪靜,愈是暗自不羈亂撩。
  
  出的殿門便施展輕功,一心甩開暗影,莫名想找個地方發洩一下。
  
  (某情跳出來解釋一下~前面有出現過「暗衛」~暗衛和暗影是不同滴~會在日後的章節中有詳細解釋~)
  
  (某情再次跳出來解釋一下~別看月寶才華出眾~其實武功也很了得滴~恩~可以說皇子們的功夫都很了得~除了某只愛偷懶的七~他壓根麼學~)
  
  去哪呢?腦海迅速搜索一圈,就御花園吧。皇宮的這處休閒場所,場面上的說法是景色優美,清幽安靜,實則是人跡罕至,於深夜更是鮮有光臨。
  
  一個隨意的決定,一場意外的撞見。
  
  而聽說遇上,是一種緣定。
  
  自己剛一踏足御花園,憑借出色的武學,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早有生人的氣息。進而自嘲一笑,今晚可真熱鬧啊。
  
  出於好奇,找個隱蔽的角落遙遙打量,頓時卻驚為天人。
  
  從來沒有看見過一個人可以這樣美到精緻美到妖艷,絕色的小臉上挺立小巧的鼻翼,以及,花瓣般嬌嫩的嘴唇,而最美麗的是那雙眼睛,在月光的指引下,那人與天上的昏黃遙遙相望,整個人似乎凝聚著一層迷迷濛濛的讓人看不透的霧氣。
  
  單單獨坐,那人已使天地失色。
  
  雖然那人僅僅是一直坐著,可從入目的第一眼時開始,自己的視線居然就離不開那人了。心頭不由浮現一個念想——比月還寂寞還冷清。
  
  然後那人輕輕的哼唱起來,曲調很奇怪,卻很好聽。
  
  「天黑了
  孤獨又慢慢割著
  有人的心又開始疼了
  愛很遠了
  很久沒再見了
  就這樣竟然也能活著
  
  你聽寂寞在唱歌
  輕輕的
  狠狠的
  歌聲是這麼殘忍
  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
  
  誰說的
  人非要快樂不可
  好像快樂由得人選擇
  找不到的
  那個人來不來呢
  我會是誰的誰是我的
  
  你聽寂寞在唱歌
  輕輕的
  狠狠的
  歌聲是這麼殘忍
  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
  
  你聽寂寞在唱歌
  溫柔的
  瘋狂的
  悲傷越來越深刻
  怎樣才能夠讓它停呢
  
  ……
  
  天黑得
  像不會再天亮了
  明不明天
  也無所謂了
  就靜靜的
  看青春難依難捨
  淚還是熱的淚痕冷了」
  
  聽著聽著,自己察覺到了,那人,與其說是前半段歌唱著,後半段倒不如形容為絕望無助的低聲嘶喊更確切,似乎,還哽咽著。
  
  越末尾越悲痛。
  
  果然一曲完畢,那人站起身來,而當皎潔的月光零落於他的臉上,竟已是淚留不止,串串晶瑩。
  
  滿面,無聲。
  
  那眼底隱隱閃動著淚光,不甘心混合著期望扯得自己的心一陣陣的疼著。
  
  那無聲的哭泣像鑿子般入了心扉,震撼心扉。不知道是用了多麼大的力量才抑制住衝過去把那人抱在懷裡的念頭!
  
  心狠狠的發顫,身體也共鳴了起來。
  
  那一刻,自己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有多麼的劇烈,彷彿要從胸膛裡撲出來一樣,唯有使勁的捂著胸口,怕被人聽到這不合常理的心跳聲。
  
  可那人好像全然不察已處於別人的窺伺之中,眼眸木然變的黯淡,腳步輕飄飄的,行屍走肉般僵硬的離開了御花園。
  
  盛開後,凋零。
  
  御花園回復了清冷。
  
  自己卻停留在那個角落,癡癡的,回味那人剛才的一舉一動。
  
  寂寞的靈魂撞見另一個寂寞的飄蕩,是喜是悲?是包容是衝撞?
  
  那夜,似乎就那般平靜的度過。
  
  然而,之於自己,又有了別樣的不同。
  
  開始慢慢的,皇帝的二兒子,每夜,都會不自覺的駐留御花園良久,等待一個再也未曾出現的人兒。
  
  可失望越大,失落越大。總覺得自己少了什麼,少了很……重要的東西。
  
  而後,不得不承認,自己把那人太放在心上了,竟然割捨不掉了。想……再見一面,不,要一直相見。
  
  因為想要,所以用心的,查訪後得知了那人的身份。
  
  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轉而鬆了口氣,為自己最近的古怪找到了理由。是血緣的羈絆吧?所以才會如此的在意。
  
  默默觀察,終於等到見面的時間。愈發相處,愈發淪陷。
  
  那人,是在人前一直都微微笑著的,是一直都進退有度著的,不過卻總以為是在別人矚目不到的角落飄現悲涼的無助,偶爾失神於一些情詩詞句,抬頭仰望上空時羨慕觸不到的天際潔白……
  
  矛盾的存在啊。
  
  為什麼,那人可以將堅強和柔弱這兩種水火不容的特質溶於一體,讓自己挪不開視線?
  
  發現了,自己,再也不能拿「我喜歡七弟」這種慈兄的心態騙自己了,不是的,不是兄弟間的那種「喜歡」。
  
  但不是兄弟間的那種「喜歡」,那又是哪種「喜歡」呢?不敢說出口,甚至,膽小的,不相信,不願承認。
  
  只是告訴自己說想單純的守著,想只寵愛、呵護七弟一個人。
  
  彬彬有禮的自己。
  
  在掙扎迷茫的當口,父王的出現打破一切的平衡。三年了,整整三年都見不到那人。心底有些揣測,有些懷疑,但最終通通否決掉。
  
  不會的……心裡一遍遍說服自己。
  
  煎熬的度日,換的能照顧那人的機會,陪那人養傷的數月是最快樂的時光。同時,也逼的自己正視了一個事實,那人,已經成了他人的心上人。而那兩人的關係,又該死的刺傷自己。
  
  原來,什麼可笑的藉口都構不成阻止。
  
  那人那日的宴會大膽狠狠讓自己認清了一個現實——愛,便是愛了,為什麼要顧及那麼多?
  
  終於坦誠了,不知什麼時候起自己對那人已經發展為離不開了,不是……喜歡了,從一開始就不是的,是……愛。
  
  曾經所有的糾結都找到了理由名為「嫉妒」。不爽於麟佑辰竟然牽過那人的手,吃味於那人給於他人的一個注目,還有……許多。
  
  是的,明明知道那人午後必回屋小憩,否則臉色會很難看,讓人心疼,可是那人一走,看不到了,卻總是那麼痛苦,一個人總是在想,總是回憶,那些初見的光景,見面的禮貌叫喚等等,好像都成了種幸福、甜蜜。在一起讀書的日子,也只有上午才是最期待的,盼不得一秒化作一光年來度過。
  
  重遇後分外珍惜在那人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可是自己在那人面前,卻越來越幼稚,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澀了笑容的苦惱,一如剛才,竟然如此急進。
  
  自己真的應該遵守和父王的約定的,應該小心的陪著麟兒,慢慢的磨掉那些他身上尖銳的寂寞與哀愁。
  
  然為什麼自己一面對那人空洞的,彷彿已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眼神,又急的奈何不了,手足無措。
  
  麟兒啊……麟箏月的苦痛,你現在應該是快樂的享受的,可為何還是一味假笑?你的眼裡,為何見不到任何波瀾?彷彿活著,不過只為行屍走肉般,賴活著。
  
  在麟寒七離開後的時光,堂堂麒麟朝的王位第二繼承人就那麼一直端坐湖邊,表情時甜時酸,變幻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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