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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只是當時已惘然》作者:蒙舞(微虐)[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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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時已惘然》作者:蒙舞(微虐)[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vincy100 您是第4475個瀏覽者
※在愛情面前放下高傲的姿態,是很必要的一件事……放下尊嚴,有時候比保持尊要還要困難……我們身不由己,掙扎在沼澤裡,一點點淪陷下去……

男主角遨塵一個悶騷型,脾氣很暴躁,但是其實很冷靜,遇到大事的時候是個值得依靠的好孩子!後來發生的事讓他生活的很自責,但是沒有逃避,勇於當擔責任,很強悍。另一個是寰宇,從小喜歡前者的同性戀傾向者,對喜歡同性感到很大的壓力,是個心思不壞但很能藏得住事的人,有過不好的經歷,最後因為抑鬱症從三樓跳下,摔成植物人,五年後蘇醒。

                 =============我是劇透的分割線==============

半夜,我被一聲輕微的呼吸聲驚醒。
這房子裡只有我一個,怎麼還會有別的呼吸聲?
我好納悶,做起來,仔細聽了一會,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靜謐的令人恐慌。
扭開燈,偌大的房間除了我之外也沒有別人。
唉,看來我的神經衰弱是越來越嚴重了。
我起身去想去喝些水,忽然床頭的電話響了。
這個時候會是誰?
“喂?”
“塵塵,塵塵啊,寰……宇,寰宇醒……醒了!”
一聲響雷在我腦袋裡爆炸,但是多年的冷靜讓我很快就恢復過來,“阿姨,阿姨,你現在要冷靜一點。你打電話給盧醫生沒有?沒有的話掛了電話後立刻打給他,讓他過去檢查。我現在馬上過去,你不要慌,照顧好寰宇。他都醒來了,一切都會沒事的。”
掛了電話,我猜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手腳還有些發軟。
五年了,他醒了,沒事了,五年了,他醒了,沒事了,沒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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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子


半夜,我被一聲輕微的呼吸聲驚醒。
這房子裡只有我一個,怎麼還會有別的呼吸聲?
我好納悶,做起來,仔細聽了一會,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靜謐的令人恐慌。
扭開燈,偌大的房間除了我之外也沒有別人。
唉,看來我的神經衰弱是越來越嚴重了。
我起身去想去喝些水,忽然床頭的電話響了。
這個時候會是誰?
「喂?」
「塵塵,塵塵啊,寰……宇,寰宇醒……醒了!」
一聲響雷在我腦袋裡爆炸,但是多年的冷靜讓我很快就恢復過來,「阿姨,阿姨,你現在要冷靜一點。你打電話給盧醫生沒有?沒有的話掛了電話後立刻打給他,讓他過去檢查。我現在馬上過去,你不要慌,照顧好寰宇。他都醒來了,一切都會沒事的。」
掛了電話,我猜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手腳還有些發軟。
五年了,他醒了,沒事了,五年了,他醒了,沒事了,沒事了 ……
腦海裡一直出現這樣的句子,直到我意識到應該趕快去他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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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在這裡啊!」孫逸南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搭著我的肩膀,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我剛才看見你的名字了,還和我一個班,A1班。」
「拿開。」我盯著她的手,如果視線也有殺傷力,那隻手估計已經爛穿了。
「我的手很乾淨,好吧!潔癖成這樣,我看你以後怎麼和你女朋友做愛。」
「不勞你費心,反正要比你和女朋友用玩具要好得多。」媽的,老子是毒舌的祖宗,敢和我鬥。
「靠,我詛咒你被男人捅屁眼。」她撅嘴瞪眼,一副標準痞子樣。
說實在話,自從初二那年我不慎被她看見小便的樣子,她說了一句「冼遨塵,我發現我對你的性器官完全沒有興趣,看來我是拉拉的事實是改變不了了。」我就再也沒有把她當女人看過。
我現在想來還恨恨的,媽的,這女人完全不考慮那個時候男女生生理發育的程度不同,不過要我承認那時我沒有發育絕對沒門。
「我居然再次和你同班,簡直比和豬同班更侮辱。」我怕你詛咒,笑話!
跟這個女人互鬥起來,絕對兩個小時都沒有結果,而且還絕對不帶重複的。君子不和小女人計較——我走。
「你又要去哪?我媽跟你媽還在交學費呢,她們倆說中午在新禧飯店吃飯,你別自己忘了賴我沒有告訴你啊!」
「知道了。」托兩家父母的福,我和孫逸南被稱作「青梅竹馬」,而且從幼兒園開始就同校同班,不知道這緣分是怎麼安排的。
「冼遨塵?」
正當我往偏僻的地方走的時候,又被人叫住了。我就知道這開學第一天不會很安寧!
「你是誰啊?」我看這人怎麼像日本人,什麼時候我認識了「國際友人」。
「什麼!」這假「日本鬼子」衝過來,一臉『不會這麼絕情吧』。
「我是刑寰宇,你小學同學,忘記了?」
「啊——你不是,小學的時候就去香港了麼?」那時候可真是讓人嫉妒啊!
「嗯,初中沒有讀完,我爸又送我去日本,最後我死活要回這裡,畢竟還是這裡熟悉啊!你一直就是優等生的樣子,沒什麼改變吧?」他有些熟路過頭的樣子。
「還好。難道,你要在這裡讀書?」
「還是跟你一個班呢!」他有些小小的興奮,「我爸捐了不少錢才讓我進去的,不然,我這種水平的怎麼可能和你一個班。」
「想太多了,我也不是什麼好水平。」我說的是實話,我不覺得在A班就是什麼水平高的表現。
「啊?對了,本來今天我希望多碰見幾個老同學的,不過運氣不好,只碰見了你一個。走,我請你吃東西去。」
「哦。」不知道他還要拉著我閒話家常多久,中午之前,我還想看查一下這個學校的地形。「什麼?不用,謝謝,我現在還不想吃東西。」
「那你想幹什麼?反正我現在也沒事,我陪你?」
「不用了。你去再找找看還有沒有其他『老同學』吧。」我盡量維持笑容,慢慢轉過身去。
「你要走?」為了攔住我,他居然搭到我肩膀上來了。
忍住,忍住,潔癖讓孫逸南知道就可以,不要暴露給別人知道!
我聳了一下肩,示意他可以拿開手了。好在他也不笨,立刻就拿開了。
「不好意思,我怕你走了。」
「還有事?」不走,難道要我留下來和你敘舊不成?
「……沒有。」
「那我不好意思了,我有事,先走一步。」
今天真是不順的一天!
作為重點高校,無論教學效率還是行政效率看來都比一般的學校高出不少,這點從我這個散漫慣的人居然開學沒多久久習慣了整天趴在桌上寫筆記、寫作業、寫試卷就完全可以看得出來。
不過,出乎我意料的是,「新生八大帥哥」的「民間」評選活動也效率驚人,開學不到一個星期就完全評出來了 。
而且,最出人意料的是這個外界以為都是些書獃子的班級還佔據了半壁江山:我、刑寰宇、路之遙、張興奇。
不知道現在的女生的審美觀是什麼樣,反正我不知道我和他們的共同點,對於這「帥哥」的稱號,也敬謝不敏。只是,平靜的高中生活肯定是沒戲了。
「逸南,你在幹什麼?」下課的時間,我正在發呆,忽然看見她在搬桌子,而且貌似是往我這裡。
「廢話,當然是坐過來。」
「過來這邊是我……」的地盤。我的話還沒說完,刑寰宇出現。
「逸南,我幫你。」他很熱心的過去幫她,還說什麼這麼重的東西應該由男人來搬!而逸南這女人就撒手,一副你願意就讓你幫忙的表情。天知道她一腳就能撂倒一個男人!
媽的,你們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你在前面坐的好好的,跑到後面來搞什麼名堂。」
「前面壓抑的不得了,你知道,我最受不了這個了。」她附在我耳邊說——我就知道她唯恐天不亂,好好的說話不行嗎?附在我耳邊——存心來噁心我的!
「滾。這裡沒你的位置。」
「你怎麼對逸南那麼凶啊?你們不是很好麼?」刑寰宇這時候已經把桌子搬到我桌子旁邊,「以後我們三個坐在後面可以聊天啊!」
「哦,聊什麼,我也聽聽。」張興奇也過來湊熱鬧。
身高的原因,我、刑寰宇、路之遙還有那酷哥張興奇堅實的佔據著教室的後方,形成了一道很有吸引力的風景,以至於一到下課時間,教室外面就站滿了看風景的女生。
「以後我坐這裡了。」逸南說。
「哦,這樣啊,那以後我們這一帶的男生說話要小心了。」張興奇說。
「難道你以為她是女人嗎?」我冷冷的說,他一愣。
「我哪裡不是女人了!」逸南的口氣簡直像流氓。
氣氛簡直有點劍拔弩張,就看哪個不要命敢插到我們中間。
刑寰宇在我倆之間看過來看過去,最後拍拍我的肩膀,「你們不是很好嗎?」
「說話就說話,不要把手放在我肩上。喂,你,休息時間要結束了,你還不快坐好。」我面色不善的說。其實我和孫逸南那麼多年了,怎麼可能真的鬧起來,就玩玩而已,做戲給別人看,耍別人的。
「下節課什麼課?課表我還沒有抄,你記住了沒?」她和我都是一樣,玩夠了就收手。
「物理,那個老頭子肯定是先講作業,你寫完了沒有?」
…………
其他人看我們倆完全沒發生過什麼事的樣子還有些摸不著頭腦,聽見我的話半晌才回過神來,趕緊衝到我面前,
「你寫完了,拿來抄吧。」




第二章

九月是秋老虎的天下,又悶又熱。我的情緒比天氣更壞,看見人就想上去踹上幾腳。可是又不能真的踹,只好看著一些人不停的在眼前晃來晃去。
「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想踹人?」逸南的臉在眼前放大,我一巴掌推開。
「看得出來?」我以為我的表情只是很冷漠而已。
「看不出來,我猜的出來而已。」她忽然看向外面,「外面的女生減少了。」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以眼神告訴她:你是嫌我現在不夠煩,是不是?
「因為天氣熱吧,所以呆在教室吹電風扇不出來。」刑寰宇又湊過來。
「不是吧,應該是覺得沒什麼新鮮感了。」張興奇也坐到這邊來。
難道我看起來像是,很想聊天的樣子嗎?
「哦,我剛才去辦公室看見月考的排名出來了。我看了一下我們幾個人的名次,遨塵15,逸南28,你45,我……倒數第四。」刑寰宇說。
「啊,充分體現了這個班級人員安排的科學性。」我涼涼的說。
「嗯?什麼意思?」他還問,智商真是符合他那個排名啊!
「哎,不要說這個了,聽了我就煩。說別的,明天就是月假了,我們去天華玩好不好?」張興奇突然提議。
天華?什麼地方?
「天華?那裡好像很亂,你想去?」逸南居然知道。「不過說實話,就因為那裡亂,我還真的很想去。這破學校一個月才放一次假,每天晚上又有自習,再不玩玩我就要被悶壞了。你們說呢?」
說到玩,絕對沒有人比逸南的興趣大,當然,也沒有她膽子那麼大。不過,什麼叫「你們」,什麼時候她把這幾個人也算在列了?看來,她還真是「和群」。
「去,絕對去。我把女朋友也帶上吧。」刑寰宇說。
「女朋友?怎麼沒聽你說過?」張興奇問。
「昨天才開始的。你們兩個也認識。」他看向我和逸南。
「誰啊?我不知道啊。」逸南說。
他表情瞬間跨下來,「不會吧,她都來過我們班好幾次了,金允兒。」
啊?怎麼是個韓國人的名字?
我和逸南面面相覷,估計她也不知道是誰。
「我們小學同學啊,長得像兔子的那個,門牙爆出來那個。」
「啊……」那個啊,總是和他爭奪倒數第一的那個女生,難怪兩人會交往,有多年的鬥爭感情作基礎,交往起來自然順利些。不過,我記得她長了兩顆爆牙,好像很醜……
「現在很可愛了,兩顆爆牙像小兔牙。而且又會打扮,看著很舒服。」估計是我和逸南的表情太過明顯,他立刻解釋。
我和逸南又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因為刑寰宇走的是頹廢路線,所以她第一次看見刑寰宇的時候對我說「這個人是從垃圾堆裡爬出來的吧」,可見她很不贊同他的審美觀。當然,我也懷疑。
「嗯。我看過幾次,覺得也還行。」張興奇插嘴一句。
「反正是你的女朋友,你帶著就帶著。不過,出了事你自己罩著。」我說。
「行了,人就確定我們幾個了……」逸南看著忽然出現的路之遙,「怎麼,有事?」
我也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一個月都沒怎麼跟我們怎麼說過話的人!
「你們要去天華?我和你們一起去吧。」路之遙說。
他發什麼神經啊?
「好。那人就確定了。時間就是明天晚上九點在……在哪裡集合?」她看向我。
「我家。」我脫口而出。
「不應該問你的。」她一秒都沒有遲疑的說,「在光榮橋吧,那裡離天華不遠。」
「知道了。不過,你幹什麼要我們去你家集合啊?」刑寰宇多嘴的問道。
「他是路癡,不知道嗎?也是啊,小學的時候他都是跟我在一起,想表現迷路的本事都不行。」逸南也很多嘴。
「噢……居然是路癡?看不出來,長得一副聰明的樣子。」張興奇比刑寰宇還多嘴。
「看不出來哦,我小時候也被他騙,以為他是離不開我。哈哈。」逸南得意了。
「你是白癡啊?」我都懶得看她,移開視線得的時候一下子觸及寰宇的眼睛。他居然有一些慌亂,迅速躲開我的視線。
怎麼了?難道,也看出來我很想踹人?最近不會是掩飾的功力下降了吧?
第二天晚上九點,我和逸南準時到那個什麼光榮橋。張興奇和路之遙早到了,刑寰宇帶著「家室」的遲到了十分鐘。
「人都來齊了,就走吧。」我說。
逸南和張興奇走在前面,看起來聊得還行。路之遙走在後面,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至於我,原本是一個人走在中間,結果那個叫什麼金允兒的拉著刑寰宇和我並排走。
「冼遨塵,你不認識我了對不對?」金允兒說。
我冷冷的盯著她看了下。先前的印象是像兔子,現在感覺更像狐狸,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很不老實。
「噢喲,還是老樣子。還記不記得,小學畢業我想叫你寫一下畢業紀念冊,你超冷淡的說:『不寫』,我遞過去的紀念冊看都沒有看一眼。」
「不記得。」誰會記得這種事?我在心裡想:怎麼,難道現在要報復,因為那時讓你難堪了?
「果然。沒關係,我不介意。」她故作輕鬆。
我眼睛瞟在別處,心想:你介意又怎樣?你這種女人,本大爺就是不屑!
因為她提到小學的一些事,所以回想起那時候的一些事。這個叫金允兒的,家裡有點小錢,所以總是看不起家裡沒錢的小孩,集合班裡幾個和她一樣勢利的小丫頭排擠他們。
估計,這次和寰宇交往,還是因為他家有錢!
我冷淡的態度明顯,場面急劇降溫。
「遨塵啊,你喝酒嗎?」刑寰宇只好出來救場。
也是,總不能看著自己女朋友被我漠視。
「不喝,一點都不喝,所以別想灌我酒。」我再老實不過的說,雖然我們這個年紀的男生一點都不會喝酒有些沒面子。但比起面子,我更在乎自己的感覺。
「他真是一點酒都不喝,很少興。」逸南忽然轉過頭插一句。看來和張興奇聊天不是我想像的那麼有吸引力。
「真的嗎,好可……」
「啊,到了。就是這裡。」金允兒鬼叫起來。
我往上看,一個不大的招牌懸掛在五樓。
樓梯口進進出出,什麼樣穿著的年輕人都有。什麼形態的也都有,抽煙的、吐口水的、接吻的、吵架的……還有我這樣盯著看的。
我忽然有點怕。逸南都說這裡亂了,可見確實有些危險。不過,還不容我發表意見,他們就已經往裡面走了。
死就死吧,總不能在這裡退縮。
「你有點怕?」走在最後的路之遙經過我身邊的時候輕聲說,「你怕就對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很吵得環境,但他輕微的聲音還是被我聽得一清二楚。
不過,他怎麼知道?難道,最近我的臉上會自動出現字幕,告訴別人我心裡在想什麼?
不管了,進去在說。
我們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有很多人,挑了個地方坐下。刑寰宇就問大家要什麼酒,不知道是真的不在乎還是不知道有什麼酒,都說隨他,至於我,不再考慮之列。
舞池裡跳舞的很多,刑寰宇和金允兒看來是個中老手,手拉著手就滑進了舞池,看得張興奇躍躍欲試。
「你矜持什麼,下去跳啊。」我說。
「我不會。」當初就是他提議來的,現在居然說不會。「要不逸南和我一起去吧。」
「不要。」逸南鄙視的看著他,一口回絕。我估計她想得和我一樣。
「路之遙,你在觀察什麼?」我懶得理張興奇,轉頭問從進來就一直不動深色的四處看得人。「還是,你在找什麼?」
我後面說的話肯定對了,他瞪了我一眼。
「沒什麼。」他看我的眼神我感覺頗有深意。
「是不是認識的人在這裡工作?」高中一年級學生,認識的人,在這種地方,絕對不會是親戚。朋友的話,那是什麼人?
我也開始亂瞄起來。餘光卻一直留意著他,只見他這次是很明顯的在瞪我。然後,站起來,丟下一句「我去衛生間」就走了。
「你和他說什麼了?」逸南問。
「問他在找誰。可是他不告訴我。」我繼續亂瞄,因為我發現像我一樣亂瞄得人還不少,只是這樣地燈光,太模糊,太曖昧,誰都看不清明。
忽然,我和刑寰宇的視線對上,仍舊,馬上躲開了我的視線。
怎麼回事?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個月,除了一直找 我說話外,沒有特別的事啊!
「逸南,寰宇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啊?」我問。
「沒有啊。怎麼了?」她話音剛落,一杯酒就下肚了。
「我說你悠著點,身上酒氣太重萬一明天都還有,我媽你媽就知道我們喝酒了。」我們還是說寰宇生日,在他家過夜才被放出來的。
「不會,不會。我說,這酒真好喝。」她認真地看著我說。
我一看眼睛還清明就放心了。
不過兩個小時後,刑寰宇和金允兒在舞池和座位上來回幾次後,她就醉得有些瘋癲了,連帶的還有張興奇。至於,路之遙,估計是掉進廁所坑了,一直沒有回來。
不知道DJ放了首什麼歌,感覺與先前完全不同,連我都有些氣血沸騰的感覺。看著逸南還在一杯一杯的灌,我忽然感覺不妙。














第三章







正好,刑寰宇從舞池下來。
「你一次也沒有跳過,來吧。」他是來叫我的。
「寰宇,我們回吧。找出路之遙我們就回。」
「什麼?現在高潮才開始,你要回去。哦,逸南,你怎麼樣?」他注意到逸南有些不對勁了。
「沒事沒事,多喝了點而已。去跳吧。遨塵,你先前還說張興奇矜持,你不也矜持,下去跳吧。」
居然還記得我先前說過什麼,看來這沒有到不行的地步。不過,這什麼勞子舞,我死也不跳!
「嗯?寰宇,那個是不是你女朋友?」逸南的手指向舞池。
我們順著去看,有兩個男人居然圍著她吃她豆腐,顯然她無處可躲,驚慌的看著這邊。
「媽的,敢動老子的女人……」寰宇正要衝過去,逸南已經從沙發上跳起來衝過去了。
我一看著她那架勢,就知道完了,這事是鬧定了!
她氣勢洶洶的走過去,還沒等那人反應,就一腳踢過去。她跆拳道果然不是白練的,那人立刻撂了。她還不解氣,走上去又踹上幾腳——看得實在覺得痛快。
另外一個被寰宇幾圈也揍得出血了,不過他自己也挨了一拳。
我是看戲的心態,但是眼睛也沒有忘記觀察。
果然,幾個彪型大漢看起來是保鏢的模樣,朝鬧事的他們圍過去。
媽的,我也不能自己溜了,只好陪這群不計後果的人一起死了。
「怎麼回事?咦——這不是東哥的弟弟?」其中一個看來是頭子的人看了看被撂下的人說。
「是,是,他就是你們遠東哥的親弟弟。」另一個被揍了幾拳的立刻鬼叫起來。
媽的,聽這個遠東哥就不是什麼好貨色,這次真是運氣好到了極點,就要走向西方極樂世界了!
「把他們帶出來。」那頭子命令手下。
我看逸南好像清醒了不少,知道自己那幾下跆拳道比不過在場幾位,乖乖的任人推著走。
「你要把他們帶到哪裡?」我衝過去對那頭子說。其實我知道這時候應該是迅速離開報警,但是誰知道這段時間裡會發生什麼,我不能看著他們危險,而我自己卻沒有任何事。
「是一夥的?帶走。」頭子陰沉的看著我。
說實話,我現在反倒不怕了,最壞的打算是被打殘,不過,總要試一試能不能全身而退。
我們一行人被帶到後面,經過一條幽暗的甬道,然後到了一個比較寬敞的房間。
那個什麼遠東的弟弟的人此時悠悠醒來,眼睛迷迷糊糊的這看那看,焦點終於定格在逸南身上。
「媽拉個巴子,打老子……你活得不耐煩了。」他本來被一個人攙扶著才站著,說著話就想去打逸南,人沒有打到,自己反倒一個趔趄。
逸南早清醒了,看著我,用眼神說:怎麼辦,闖大禍了!
你還知道闖禍了!
我又看看其他幾個,刑寰宇和金允兒臉上早就沒有了人色,手握在一起都是瑟瑟索索的模樣;張興奇一臉凝重,就是臉紅的有些不搭調。
「媽的,你也敢打老子。」另外被打得人一拐肘頂在寰宇肚子上,他立刻就痛得倒下拳起來,金允兒登時大哭。
「哭什麼,小婊子還沒打你呢。」他又要一巴掌下去。
我剛想上去攔,被身邊的人推得倒退了幾步。
「啪」,巴掌落在金允兒臉上,她飛出去幾步,嘴角流出血來,哭聲驟小。
「你們要怎樣?」我吼,沖那個看起來像頭子的傢伙。
「你們在我場子裡鬧事,還問我們要怎樣?」他靠近一步,巨大的身形立馬產生出駭人的魄力。
「看你們樣子還是學生,知不知道鬧場子有什麼後果。」
「因為是第一次,所以不知道。」我其實和他一樣高,但是身材單薄,形勢上輸了一大截,氣勢是絕對不能再輸,所以直盯著他的眼睛。
「和他們廢話……」那「遠東的弟弟」正要發彪,外面進來一個人附在頭子耳邊講了幾句話,頭子看我一眼,點了點頭。
「我們老闆要見你們。」頭子說。
「我哥?見他們幹什麼?」
「不知道,老闆就是讓我們把人帶過去。」頭子說,又給手下使眼色。
他手下人立刻拽起倒地的寰宇還有金允兒,連帶推搡又把我們給帶到一個辦公室。
這辦公室本來還算大,裝了十幾個人立刻就顯得小了。
「哥,這幾個小孩子還要你來過問?我處理就好了。」剛才還被撂的人現在倒神氣活現。
「你先出去。」出乎意料的是這遠東哥眉頭一皺,揮手趕人。
看來他也覺得自己弟弟不是個成才的料!
他弟弟走後,這房間立刻清靜了。
剛才的那幾十秒,我觀察了下這辦公室:沒什麼裝飾,組合沙發一套,飲水機一台,辦公桌一張,都看不出年代,不知道是二手還是用的時間久了。
從這些不奢華的東西看來,這遠東哥應該是個務實的人。
「膽色不錯啊,鬧事了還這麼鎮靜。」他看著我說,表情完全看不出是明褒還是暗貶。
「遠東哥是吧?實在很抱歉,在你場子上鬧出這種事,影響你做生意。」先不管什麼自尊心,對這種人,放低身價,道了歉再說。
果然,我看他眼睛裡閃現一絲意外的神情。他笑了笑,又出現為難的神情,「這可怎麼辦呢?你們場子都鬧了,現在說這些,實在……」
「其實我們也不想這樣做,若不是你弟弟和另外一個人先動了我朋友的女朋友,我們也不會動手。」
「實際上,是他們三個鬧的事,對不對?」他手指逸南、寰宇還有金允兒,卻笑著看我。他肯定是事先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完全瞭解過程。
我腦子飛速了轉,但是想不出一個對策來。忽然,我看見他桌上有個小東西。
這不是路之遙的耳釘嗎?絕對不會錯,當初看見他的耳釘的時候,因為設計獨特
我還仔細觀察過。怎麼會在這裡?咦?上面還有血?
他看我忽然不說話,視線停在辦公桌上,也往上面看。看見那枚耳釘,儘管很不明顯,但我還是注意到他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
我知道了。
「呵呵,雖然鬧事的是他們三個,但是我們是一夥的,總不能要我丟下自己的朋友自己跑路吧。不過說起來,我們來了六個,現在這裡只有五個。還有一個叫路之遙的說去上廁所,現在人都沒有出現,你知道去哪了嗎?」我笑笑。
他頓時尷尬大現,不過幾秒鐘後又恢復了深沉。
「你們的人我怎麼會知道在哪裡。」比之剛才他的眼神更凌厲,看來我激怒他了。
這人應該是軟硬不吃的人!
唉,怎麼會碰上這麼個麻煩!嗯……其實還不算麻煩,至少他還願意和我談,要是談也不談,直接給我一頓揍,才最麻煩。
「我也不多要求什麼,他們打了我弟,現場那麼多人看見,就這麼放你們走,我面子往哪放。」他站起來,順手把耳釘拿了裝在幾褲兜裡。「這樣吧,他們三個,選一個留一根手指頭給我就行。」
什麼!
「啊媽……唔唔……」金允兒的破落嗓才喊了一嗓子,就被人摀住了。
「遨塵……」寰宇過來拉我的衣服,我轉頭看他,呵,看他表情我幾乎要以為我是救世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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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留我的吧,是我踢了你弟。」倒是逸南大義稟然的伸出手。
「說實話,她的手指真的不怎麼好看,對吧?」我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對著遠東笑,忽然神色一轉,「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少一根汗毛,我都不允許。」
「我不知道遠東大哥你是不是在期望我這個說話的人能夠更義氣點,直接代替他們留個指頭給你,然後你再說什麼我果然是夠義氣,然後放我們走——電視裡就這麼演的。但是,這種狗血劇本我演不來,也不想演。因為我不願意冒風險,萬一你真的要我的指頭怎麼辦。」
「哼,呵!」遠東輕蔑的笑出來。
「俗話說小鬼難纏,如果今天你真的要留個指頭,那我們就先拚個你死我活,就算被打得沒鼻子沒臉,至少老子拼了。我們出去後,你這裡以後也不要有安寧的日子。三天倆頭被公安巡檢那是少不了的。」我豁出去了,什麼話都敢說。
「哼,難道警察是吃屎的。你以為我這裡為什麼獨霸一方……」他漸漸露出狠戾的神色,估計我是扯著了老貓的鬍鬚。
「我知道,你們這些開場子的局子裡面肯定有人罩著,但是下面的小警察總有幾個不懂事的,我們這些良民一報案,肯定是熱血上湧,帶著人就上你這找事了。我剛才看你這場子也不怎麼乾淨,搖頭丸、K粉不少,被抓著了,就算上面你有人罩著,也有幾天難受的。你別以為我說著玩,我絕對認真。你也別想現在威脅我,就算你說現在殺了我們幾個或者以後殺了我們——我說你有必要因為今天這點破事鬧成這樣嗎?」我心裡冷靜的很,說得也都是經過仔細想過的,但是還是有些吃不準,畢竟這些人心思反覆。
不知道是不是太震撼,全部人不說話,都看著我,甚至先前那幾個保鏢。逸南輕微的戳我一下,我回頭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問:哪些話你從哪知道的?
電視電影裡演的啊!
因為是路癡,大部分休閒時間我都是窩在家看碟。最近又警匪片掃黑片那麼多,對於這些暴利的娛樂場所得背景,多少猜得出來。
「我警匪片看多了!」我沖遠東說。  
「哈哈,聽出來了。」 他要笑不笑的表情,走到我面前,眼睛對眼睛的看我。
我不怕,他這樣的眼神還不如我媽打我的時候狠!
「小孩子還挺有膽量。」他一邊拍我的臉,一邊皮笑肉不笑的說。然後移開了臉,對那個保鏢頭子說,「送他們出去。」
保鏢頭子沒多說什麼,推著逸南往外去。另外幾個生怕多呆一秒,走在前面出去。我心裡還惦記著路之遙,走在後面,等他們都出去了,我才返身看著遠東,
「路之遙在這裡對不對?」
他似乎知道我有此一問,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看著我。
「算我多事了。」我識相的說,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從後門出來,大家都鬆了口氣。
「你還好吧?」我拍拍寰宇,這小子剛才被打那幾下也算受罪了。「按原計劃吧,去你家。家裡有藥酒嗎?沒有現在就去買。你身上的傷得揉一揉。」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嚇傻了,他傻愣愣的看著我,眼神陌生的很。
「嚇傻了。回神吧!」我使勁在他腦上拍了一巴掌,有些洩憤的成分,誰叫他帶金允兒這個禍水出來。我又看看金允兒,摸著被打得地方,哭得委屈的很。
「金允兒,你也夠了啊。大家為了你差點全賠上去,別擺小姐樣子了。」
「遨塵,上車。」逸南趁我說話的時候招了輛計程車。
五個人是有點擠,但是他們幾個受了驚,怎麼也不肯招第二輛。司機一個勁說超載,我叫寰宇甩了一張一百的給他,果然閉嘴。
「寰宇,金允兒身子小,你抱著她坐前面,我們仨坐後面。」我說。
「我……我不坐前面。」金允兒此時不知道又抽什麼風。
「坐不坐?不坐就滾蛋,要不就到後車廂呆著去。」我把逸南和張興奇推進車裡,一臉怒相看著她。
她聽這話哪還敢說什麼,寰宇不知道是什麼眼神看我一眼,抱著她坐進副座。
我還站在車外,往天華看過去,有點希望看見路之遙出現,可惜人來人往哪有他的影子。
不知道他和遠東是什麼關係,希望他沒事才好!
寰宇的父母不住在本城,他所謂的家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雖然是一個人住,住的卻是別墅,還有自己的練歌房。所以我們的原計劃是從天華出來就去他家繼續,不過以現在的情形看來,只能是去睡覺。
金允兒被我罵了,窩在寰宇的懷裡聳肩膀;寰宇不知道在想什麼,整個人呆了一樣,沒發出一點響動。逸南坐在我旁邊,臉皺的像塊抹布,一直嘟喃什麼東西,我聽不清。估計她酒醒了,但那酒打腦,現在頭肯定疼得很。張興奇皺著眉頭閉著眼睛,看來也不好受。整個車廂清醒的就是我和那司機,但那司機看見我罵人的樣子知道我不好惹,也一句話不說,專心開車。
其實我剛才也嚇得不輕,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回想起來都還有些心有餘悸。
那時候在那間房子裡,要不是遠東要見我們,我們很可能被死打一頓,然後被丟出來;可是那個遠東也不是好說的話貨色,我現在也估不準他是真的想要一根手指頭還是想看看我們會怎麼處理;我說的那些話,也不知道他信了幾分,但威脅一個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那麼多年的老江湖,等於擼老虎的鬍鬚……總之,我覺得那時處處危機,能夠化險為夷實在是萬幸!
「醒了。餓了嗎?我在你冰箱裡找到甜酒和雞蛋,就做了甜酒沖雞蛋。」
今天凌晨一點到寰宇家,逸南和張興奇進來找到客房,衣服褲子都沒有扒,直接捲鋪蓋睡了。金允兒也睡在客房。寰宇沒有管她,倒是問我睡哪。簡直廢話,除了客房的床我還能睡哪。
睡了七個小時,我就醒了,餓醒的。起來看看其他人,都還睡得死豬似的。想起昨晚他們第一次經歷那樣的事,也不忍心吵醒他們。
寰宇的房子在高級別墅區,外面沒有買包子饅頭的攤子。要買早餐,估計得走幾個公里才行。我想了想,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寰宇家的冰箱很大,但裡面的東西實在少得可憐。不過還好,有雞蛋和甜酒糟,我就做了甜酒沖雞蛋。
吃完後,他們還是沒有醒的跡象,我就開電視看,直到現在寰宇醒來。
他換了套睡衣,頭髮抓的亂七八糟,眼神懵懂。看著我,好像有些不敢相信什麼。
「我說你睡醒了沒?這都十一點多了,也該清醒了吧。」
「醒了。」他淡淡回我一句,眼睛四處飄,不知道看什麼。「你說你做了甜酒沖雞蛋?那是什麼?」
我先是一愣,然後笑了,「大少爺,難道你沒吃過那東西?那你冰箱裡放那麼多甜酒糟幹什麼?」
「吃啊。」他無辜的看著我。「很好吃。」
我又是一噎,對啊,甜酒糟不用煮就可以吃,而且很好吃。
「我說你吃不吃?不吃留著,逸南吃。」
「吃,我吃。」他忙答應,臉上還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我先去洗臉刷牙,等一下就去吃。」
好像怕我又不給他吃似的,他洗漱的飛快,倆三分鐘就從洗漱間出來衝到廚房。
「在電飯煲裡保溫呢。」我看他進了廚房犯迷糊,估計是個從來不進廚房的人。
他盛了一碗端出來,坐到沙發上,看了看我,又對著碗笑了笑。
他吃一會,又看看我,又自己傻笑,再吃幾口,又看我,又對著碗傻笑。這樣來回好幾次,我都懵了。
「我說你昨天被嚇傻了?我這看電視都被你弄得渾身不對勁,你老笑什麼啊?是不是覺得我下廚房像個女人,覺得像就別吃了!」
「沒有,我覺得特別好吃。」他慌了一下才睜大眼睛解釋,很認真地樣子。
「那你一個勁笑就是覺得好吃?」我懷疑的看著他。
「嗯。還好看,這蛋花很漂亮。」他溫和的笑,「煮的比我阿姨好吃。她平時就隨便弄點東西給我吃。」
他一句話說得我沒脾氣了。
我們誰都沒說話,我還看我的電視,他還吃他的甜酒沖雞蛋,只是沒有再看我。
我有時候會覺得他很喜歡我,喜歡找我說話,喜歡問我作業,喜歡找我打球……估計是父母不在身邊,自己特別孤獨,所以喜歡有人陪。應該只是小孩那樣喜歡我吧!
真的是這樣?我自己都有些懷疑。可我實在不願意把他往逸南的方向去想,所以暫時那樣理解吧!
「哦,你們倆早醒了啊?」
我一直發呆,直到逸南出聲才發現她已經坐到我身邊了。
「頭疼好很多了沒?」
「嗯,還有一點疼而已。做了早餐?」她看著寰宇的碗問我。
「甜酒沖雞蛋。在電飯煲裡保溫,自己去盛。」
「哦。」她自己去盛了一碗,又坐回我身邊。
我注意到寰宇盯著逸南的位置看了一會,然後臉色有些不好的轉過去。
我覺得這個舉動有點危險,怕事情真的是我最不想的那樣。
「你昨天怎麼在那個遠東面前怎麼突然提到路之遙?我看見你提到他,他突然尷尬的要死。難道他認識他?」逸南吃著東西,忽然問到。
她的觀察力向來很敏銳,昨天那樣的情況下也沒有忽視。
我想了想,覺得這涉及到路之遙的私事,不好說,就沒有回答。
她見我不回答,識相的沒有再問。
「寰宇,你家這麼大,傢俱又這麼多,只住你一個,太奢侈了。」逸南吃著東西,環顧了一下這房子,直言不諱地說。
寰宇咬著嘴唇笑了笑,說:「我也不喜歡這樣。」
「你管人家奢不奢侈,又沒有用你的錢。」寰宇雖然不表現出來,但是我知道一個人住這麼大房子有多寂寞。逸南說得話,直接戳到他心裡,他肯定不好受。
「你什麼意思啊……」她衝我囔,我眨了下眼睛,她看明白了,也不再說什麼。
我看氣氛有點尷尬,就拍拍他,說:「去,叫那兩個人起床。吃點東西,我們就走。」
「就走?」他站起來,眼睛裡除了驚訝沒有別的,我想沒有別的是好事,如果有不捨,那才是麻煩。
「晚上再走吧。晚上阿姨來做飯,吃了再走。」
「阿姨是你保姆,你付了錢給她才做飯給你吃的,我們這麼多人在這裡,你恐怕要多付錢給她,她才做飯。」我說的是開玩笑的話,算了拒絕。
他笑笑,「那就不留你們了。」
之後,叫醒了金允兒和張興奇,搭一輛計程車離去。
我和逸南下了計程車,往家裡走。
我家和逸南家住在醫院的家屬區,小時候是門對門的鄰居,後來醫院集資建房,就成了樓上樓下,也算青梅竹馬,對彼此的瞭解程度可能比父母還要深。所以說話什麼的從來都是直來直去,隱瞞對方的很少。
她問我,是不是覺得寰宇很怪。
我說:「你看出來了。我覺得他有點喜歡我,但是,應該不是你那種!」
「你又知道?其實他是個很會隱藏的人,和你一樣,雖然喜歡說話,但是有哪一句是內心的話。」她說。
「我什麼時候喜歡說話了?再說,他是那樣的人又怎樣。不要因為你是同性戀,就把別人也往那方面想。」操,她一開口沒好話。
「我什麼時候那麼想了。你不要說你沒有往那方面想過,你對這種事比我還敏感,不可能沒感覺。」她氣樂了,「你喜歡說話你不知道,看了什麼電視,玩了什麼遊戲,看了本什麼書,總是跟我說,還一個勁叫我去看。你就是悶騷,在外人面前就不喜歡說話。」
她真的是直接得過分,但是說的又全都是事實,我無話可說。
「不喜歡他就要拒絕,免得麻煩。」
「那是肯定。」我心裡憋悶得很,什麼都被這女人看穿,真不爽。「我有那樣囉嗦嗎?」
她鬼鬼一笑,說:「你才知道啊!」


第五章

回學校第一天,早晨在離學校兩百米的小攤上買早餐,居然看見路之遙從一輛寶馬車裡下來,而車主人顯然是遠東。
我想了想,路之遙是個冷漠的人,平時並不喜歡和我們說話,恐怕也不想別人探究他的私事。所以決定忘記關於路之遙的事情。
趕在老師的前幾分鐘進了教室,我放下書包坐下來,忽然心裡一動,轉頭看了下寰宇的方向。
他居然很老實的在看語文書!
我正要問他怎麼轉性了,路之遙從外面進來,我們的視線恰好對上。
你最好注意一點——我從他眼睛裡讀出這樣的意思來,不知道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之後他沒理我,我也沒有理他。本來我們的交集就不多,那天純屬意外。
日子就像那件事之前一樣過,上課、做筆記、寫作業和卷子,沒有什麼特別的……或許,被人挑釁算是稍微特別一點的事。
上個月的月考排名完全公開後,第一名是矮小的四眼田雞,他跑到我面前,想炫耀又不好意思,感覺特悶騷的對我說:「開學的時候你代表新生致詞,我還以為這次月考你會是第一。是不是沒有發揮好啊?」
「呵呵。」媽的,想炫耀就直接點,假惺惺什麼,「不是沒有發揮好,我的水平就那樣。學校選我代表新生致詞,除了成績是標準外,還要考慮形象吧。」
這小四眼田雞很聰明,一聽就知道我什麼意思,尷尬的呵呵兩聲,灰溜溜的走了。
我在心裡冷哼,有些得意又有些空虛。
寰宇加入了一個搖滾社團,下課找我講話的次數少了很多,大多是和另外一個同是搖滾社團的人聊天。放學了也不找我去打球,說是搖滾社要準備演唱會,現在拚命練習。我感覺身邊清靜了很多,雖然有點寂寞,但是至少不用擔心他對我有那種感情,看來之前的擔心也是多餘的。
逸南加入了女子籃球隊,陪我的時間也少了。下課的時候倒還是和我鬥嘴,只是多了張興奇,我總感覺受限制。我在外人面前不是很放得開。
張興奇恐怕是喜歡逸南,要是知道了真相,會大受打擊。
路之遙從來就是那個樣子,少言寡語,偶爾視線和他對上,冷冷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至於其他人,真是那個芸芸眾生啊……
第二次月考過了,半個月不到又是期中考。考試頻繁。學校說這樣做,學生很早就體會到高考的緊張感,到了高考的時候就像平時月考那麼簡單了。
我覺得無所謂。第二次月考我上升了十名,那小四眼田雞名次剛好在我後面,我壞心眼的衝他笑笑。被逸南看見,她嘲笑我就只剩這點樂趣了。期中考我回到第一,逸南說我只能把讀書當樂趣,我沒否認,也不知道怎麼否認。
的確,我除了讀書,沒別的事可做,不像他們,都有自己喜歡的事。
寰宇的搖滾社起期中考後就舉行演唱會,據說社長是高三的學生了,這次演唱會之後就退出社團,所以整個社團練習的十分賣力,力求呈現最好的演唱水平。
星期六晚上就是他們正式的演唱會,下午寰宇逃課去練習。我上課無聊的很,逸南提議逃課看排練的時候,我一秒都沒猶豫就答應了。
我們偷偷摸摸的到了禮堂,裡面傳來的是信樂團的《離歌》。
推門進去的時候,大鐵門「咯吱」的叫了一聲,正在唱的人停下來,看著我。然後,在場所有人都看著我和逸南。
「對不起,我們來看看……」我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臉都熱了。
「遨塵,你來看我們排練?」寰宇的聲音在空曠的大禮堂回想,我更是無地自容了。
「遨塵?哦,那個新生致詞代表。哇,好帥,身材也好。」一個背著貝斯的不認識的女人笑著說,感覺比逸南成熟,也比她有氣質。
「過來過來,到這裡來。」她指著舞台。
我看看逸南,她用眼神說:去啊,你怕什麼?
我不是怕什麼,只是不喜歡這麼多人看著,感覺不自在。
我們走到舞台下面,寰宇跳下來,還有兩個男生和剛才那女生也下來,圍著我和逸南。
寰宇好像很開心,表現了非一般的熱情,搭著我的肩膀向我介紹:「這個是我們社長也是主唱陳晨,副社長兼貝斯手李麗敏,經紀人兼吉他風嘯,」他轉過去指著台上的兩個人,「電子琴李坤,鼓手方圓。我是第二主唱兼吉他。」
「近看長得更帥。要不你來做我們的主唱吧?」李麗敏兩眼放光的看著我,讓我不知道說什麼。
「他做主唱,寰宇幹什麼用的?」主唱陳晨隨便的敲了一下她的頭,笑著說,「別理這個花癡。不過你會唱歌嗎?」
「不會。」我笑笑。
「我們唱完這一場就要退出了,搖滾社人本來就少,我們走了就只剩下三個。你們要不要考慮加入?」經紀人風嘯果然是經紀人,看到人就要招。
逸南連連搖頭,「我五音不全,在KTV唱都要招人罵。」
「我對這個沒興趣。」我直言。
「搖滾社也不一定是要唱歌……真的不考慮?」風嘯看見我和逸南連連搖頭,頗為可惜的語氣。
我笑笑。
「你們怎麼會逃課過來看我們排練啊?」寰宇環在我肩上的手臂還沒有放下,轉過頭就和我面對面,距離不過五厘米。
我不想他在朋友面前難堪,一直忍受著他溫熱的體溫,越來越難受。
「上課好無聊,想到你們在禮堂排練,就逃課過來看了。」逸南說。
「你們剛才不是在排練嗎?我們在外面聽見《離歌》,這首歌難度很大,但你唱的很好聽。剛才被我們打斷了,不繼續嗎?」我就只想趕快讓寰宇自己離開,所以希望他上舞台繼續排練。
「好聽?我也覺得。那我再唱給你聽。」他果然離開,跳上舞台,準備大幹一場的樣子。
「也是,你特地過來看,我們也給你看看我們的實力。」李麗敏自信滿滿的說,然後很帥氣的跳上舞台。
我覺得這個女人的氣勢不一般。
「好好看著。」風嘯也上了舞台,撥了幾個音,準備著。
「一開始我只相信, 偉大的是感情, 最終我無力的看清, 強悍的是命運……」
「你喜歡信樂團嗎?」呆在台下的陳晨問我,眼神清澈而溫柔。
我第一次見一個人,總是會無形中觀察他。陳晨舉手投足間透露著自在,不受拘束。身上的衣服款式簡單,布料非常細膩,不是國內的品牌。裝飾非常多,款式都是簡單大方為主。從外表看,這個人的家境非常殷實。但看人最重要的是眼神,他的眼神雖然清澈而溫柔,但是那是表面,隱藏在裡面的東西非常多——這種類型不是我願意結交的類型。
「喜歡。」我只做了簡單的回答。
「我非常喜歡他們,他們還沒有紅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我玩搖滾就是因為他們。」
「哦。」我表現得漫不經心,裝作仔細聽寰宇唱歌的樣子。
「喜歡《海闊天空》那首歌嗎?」他繼續說。
我轉頭看他,難道看不出來我不想和他說話?
「喜歡。」我勉強吐出兩個字。
他「果然如此」的笑了一下,輕輕地唱:「冷漠的人,謝謝你們曾經看輕我,讓我不低頭更精采的活……我最喜歡這一句。你呢?」
居然喜歡這句?難道……
「整首都喜歡。不過你看起來不像會喜歡這種歌詞的人。」
「嗯?不像?哪裡不像,難道喜歡這種歌詞的還有特別的人?」他笑開了,牙齒整潔的露出來。
我忽然覺得這個人應該不錯。

第六章


「……看不見永久 聽見離歌。」寰宇的歌聲撕心裂肺,但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我唱海闊天空給你聽。」他趁我不防,忽然靠近我耳邊輕聲說,然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已經瀟灑的跳上舞台。
我看得他入迷了,寰宇什麼時候到身邊都不知道。
「你們剛才說什麼?」寰宇問。
我笑笑,「沒什麼,問我喜不喜歡信樂團的歌。」
「哦。剛才我唱得怎麼樣?」
「好聽。」我點頭。台上陳晨已經擺好架勢,他的颱風非常好。其他人在演奏歌曲前奏。
「那是,我在家練了很久。」他看著我笑,「逸南呢?我唱著唱著就沒有看到她。」
「在後台。她喜歡看後台這種地方。」逸南以前就喜歡那種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去「探險」。
「我曾懷疑我走在沙漠中,從不結果無論種什麼夢,才張開翅膀風卻便沉默,習慣傷痛不能算收穫,慶幸的是我一直沒回頭,終於發現真的是有綠洲……」陳晨在台上唱,聲音真的是很好聽,男人的,有磁性的那種。
「我覺得今天你的情緒很好。」寰宇忽然附過來,笑著說。「前一段時間你好像總是火氣很大的樣子。」
我差點咬到舌頭,吃驚的看著他。
「嗯,因為……因為天氣熱,然後,然後每天都在學習,很壓抑。所以心情就不好了。」
我沒想到自己那麼明顯的表現了自己的情緒。好像誰都看得出來的樣子。
「今天呢?怎麼心情好了?」
「大概……大概逃課很爽,然後你們的歌很好聽。」我說,不知道他信不信。逃課真的很爽,尤其是壓抑了這麼久之後。
「呵呵呵……」他笑個不停,不再說話,看著他們的社長。
那天晚上演唱會很順利。陳晨出來唱的時候好多女生尖叫,我沒想到他這麼受歡迎。寰宇唱得時候出了點意外,他為了耍帥,坐在舞台邊緣,使勁地揮麥克風,結果把它上面的泡沫套給甩下台,笑倒一片。他當時鎮靜的站起來繼續唱,可是下台後臉紅一片,被眾人糗了個遍。
陳晨、李麗敏、風嘯三個正式退出了搖滾社。寰宇成為第一主唱,摩拳擦掌,勢要雪前恥。可是,每個學期學校給搖滾社只一個機會,雪恥要等到下個學期了。
高三和高一、二的教學樓不在一個校區,我想見到他們的機會應該是極少。感覺有點可惜,可能是極少有人能夠在第一次見面就讓我產生兩種感覺吧!
之後沒什麼活動,寰宇的練習少了很多,有時拉我去打籃球,感覺像別的小圈子一樣,稱兄道弟。
我真的是完全放心了。
張興奇終於向逸南告白,她拒絕了。這在我意料之中,只是張興奇完全不在乎,像是沒有發生過什麼事一樣,該和我們聊天就聊天,打趣就打趣,一點沒看出傷心的跡象。
我暗道: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燈!
逸南的籃球隊要參加本市的校際聯賽,她雖然是候補,但是感覺很興奮。不過下個星期五又要考月考,她抱怨不迭。
我這幾天心情一直很好,估計是天氣終於涼爽下來了。
星期天下午有半天的休息,寰宇說去唱K,沒人反對,就在「K歌之王」定了個中包。
我原本認為五個人要個小包就可以了,到了之後才發現原拉陳晨他們也在。
「小帥哥,來來來,你坐我這裡。」李麗敏一看見我就招呼我,還用力的拍身邊的座位,示意我坐她旁邊。
我有點尷尬。
「跟你這種更年期的女人坐在一起,還不被你拆骨入腹啊!」陳晨忽然拉著我坐在他旁邊,我嚇了一跳。
「坐這裡吧。」他笑著看著我說。
「坐我這裡……」李麗敏誓不罷休。
「坐吧,坐吧,坐哪裡不是一樣。」風嘯一副受不了的拉著李麗敏坐下,然後招呼眾人去點歌。
「遨塵你好受歡迎啊。怎麼不知道你認識他們?」張興奇看見寰宇、金允兒、逸南點歌,就坐到我旁邊,笑著問。
我感覺他的語氣有點酸。
「他有次來看我們排練,就認識了。」陳晨代我答了。
我還想說,主要是去看寰宇的時候,李麗敏忽然擠開張興奇,坐下來,說:「遨塵啊,幾天不見你出落得更加標緻了。」
我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標緻?這是形容女人的吧!
「你這瘋女人去唱歌去,在這裡找什麼碴。」風嘯又拉著她要坐回去。
「他們在選歌,等一下我就唱。」她甩了幾下都沒有甩開風嘯的手,臉色一變,「你鬆不鬆手。再不松,老娘等會霸著麥不給你唱一首。」
老娘?偶爾我會聽見逸南這麼說,那時我就說她未老先衰。不過,李麗敏說出來,感覺形象反差好大。
「我看你搶不搶得過寰宇和他女朋友。」陳晨幸災樂禍道。
「我也去選一首吧。你們坐這裡好了。」我站起來,把位置讓給他們。
「啊……你要唱?哪首,我和你一起唱。」李麗敏顯然不是那麼容易放過我。
最後,在寰宇、金允兒、張興奇、李麗敏幾個麥霸陰影下,我只唱了一首,伍佰的《挪威的森林》。唱完後,以上廁所為借口出去透風。
K歌房裡很悶,人又多,又吵,平時這種環境,還有逸南調節一下我的心情,今天她那破鑼嗓子今天狀態不是一般的差,情緒又非一般的高昂,一直搶著唱,完全不顧我。我壓著氣,難受得很。
我站在走廊上,看著下面的步行街,發呆。
「怎麼站在這裡不進去?」
我一轉頭看見陳晨,手濕漉漉的站在旁邊,估計也是去了廁所,沒看見我,所以出來找。
「哦。裡面好悶,我透透氣。」
「呵。」他低頭不知道笑什麼,「你喜歡伍佰?」
「談不上喜歡,就是他的有些歌讓我有觸動。」我對他漸漸有好感,所以說話也多了。
「《挪威的森林》是不是讓你有觸動?」他問。
「嗯。」
「哦。我家裡有不少他的CD,可以借你。」他說。
我笑笑,覺得他說話總是點到即止。一般人會接著問有什麼觸動,但是他只是「哦」了一聲而已,然後轉移話題。看來他不是個喜歡窺視別人內心的人!
「好,我想聽了就去你那裡借。」
「對了,你手機號碼是多少?上次忘記問你。」他笑著看我。
我沒料到他有此一問。我有手機的事只有家裡人和逸南知道,在學校從來沒有拿出來過,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要告訴別人手機號碼的事。
說沒有?但是我並不想欺騙他。說有?我又不想表現得和他很親密。
「我沒有手機啊。我告訴你我家電話吧。然後,你告訴我你的手機號碼,我記著。」我猶豫了一下才說。最終不想告訴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他好像知道我有手機的事,所以剛才我說沒有手機的時候臉色暗了下去。
「噢,好。我的號碼是136*****4874。」他掏出手機,「你說號碼吧,我現在輸進去。」
「228***9,記好了?」我問。
他把手機塞進口袋,笑笑,看了看下面。
「要不我們去下面吃點東西,反正也搶不到麥克風。」
「好。」我點頭答應,打算忘記剛才的事。
因為不想出來太久,就買了可以拿在手上吃台灣雞柳,在步行街上邊走邊聊。KTV是不讓自帶東西的,就沒有多買。
他屬於那種健談的人,而且知識廣闊,我猜他應該有不少書。
他說都是他爺爺收集的,他小時候住在爺爺家,沒有朋友,就只好看書。
我笑,說:「我特別沒有方向感,出門總是迷路,所以就不喜歡出門,就總是看碟片。現在收集的DVD足有半人高。」
「真的啊?那是不是現在一些世面上沒有的碟你也有?」他驚喜地說。
「這我不清楚,現在市面上有的我知道,但是沒有的我就不清楚了。」我剛才一鬆懈,居然說了自己沒方向感的事。大概他確實有種讓人放鬆警惕的氣質!
「呵呵。」他淺淺的笑,說,「高考結束了不介意我去你家淘些DVD來看吧?」
「不介意。」我想他還是值得來往,就沒有拒絕。「對了,現在學習很累嗎?高三是不是每天都是十二點以後才睡覺?」
「大部分。」他無奈的說。
我看他不太想說,就沒繼續說下去。
又聊了些,回到包廂的時候,寰宇正在和金允兒唱《今天你要嫁給我》,看來他們感情穩定。
我不忘丟個眼神給逸南,意思是:看見沒有,完全不用擔心寰宇喜歡我,他和女朋友的感情穩定著!
她瞪我一眼,意思:得了,得了,事情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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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事情果真是不一定。
兩個禮拜後,金允兒生日,請我們幾個吃飯。席間,張興奇起哄,叫寰宇唱陶□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給她,結果他一臉的不屑,說:「月亮代表誰的心啊!」
我們才知道,寰宇和金允兒吵了一架,還沒有和好。金允兒本來想有我們在場,寰宇多少會給點面子,和她和好。但是,寰宇一句話完全粉碎她的幻想。
金允兒尷尬的笑,仍舊點了菜上來。因為氣壓低,大家吃得都不開心。
沒有多久,兩人就分手了。
我不喜歡金允兒這個人,所以也沒有為寰宇可惜。不過他情緒低迷,問他是不是還對她有留戀,又說不是。
我沒談過戀愛,所以不知道他這是怎麼會回事,就放著沒管。
逸南籃球賽上場了十分鐘,得了六分,一直很得意。
我糗她,「你們隊長上了全場,得了26分,你跟人家去比啊?」                                        她「嘖」了一聲,恨恨的咬牙,「你給我等著,總有一天你會敗在我之手。」
「沒問題。我等著。」我才不在乎。
我們正聊著天,班主任讓人傳話,叫逸南去辦公室。
我倆面面相覷。逸南讀書不行,在班上擔了個文藝委員的職,但是這破學校文藝不發達,所以文藝委員形同虛設。不知道班主任叫她去辦公室是好是壞。
「你最近做什麼了?」
「我除了訓練,基本都和你在一起了,我能做什麼?」
我倆再次疑惑。
「好像學校舉行元旦歌詠比賽,班主任想讓她組織吧。」寰宇是校文藝部的,他的消息靈通。
「真的?」她放心下來。
我立刻不失時機地說:「你一看就是壞事做多了,所以有什麼事都一驚一乍。」
她衝我齜牙,使勁扭了我一把,痛得我吸氣,她才解氣的跑出去。
真是為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偏偏她又是女人又是小人,更難養!
「你們感情真的很好。」寰宇忽然對我說,眼睛卻看著桌面。
「我們一直是這樣啊。」我說。看見他這麼沒精神,覺得很不爽。「你要是喜歡金允兒就去把她追回來啊,我看她對你還是很留戀。總這麼半死不活的,我看著就不舒服。」
「我根本不喜歡她,當初還是她追我的好不好!你不要不知道怎麼回事就亂說好不好!」他騰的站起來,滿臉怒氣的瞪著我。
「靠,不是就不是,那麼大反應幹什麼。我是你隨便吼的嗎?」我本來脾氣就爆,拍著桌子就站起來和他吵。
寰宇其實是個圓滑的人,說話也好處事也好,都比較有分寸,在班上人緣不錯。我平時不太愛和別人說話,給人印象比較冷傲。所以我倆這樣扯著喉嚨吵架,吸引了全班人的眼光。眾目睽睽下,我更不可能示弱。
「你這種人……我懶得跟你說。」他居然甩出這樣一句話,然後風一樣的衝出去。
我簡直氣瘋了。
什麼叫『我這種人』?我什麼人,你知道?我做錯什麼了,被你說成『這種人』,我還沒說『你才是這種人』呢!跑什麼,說完就跑,這麼沒膽量就不要和老子吵!
本來該承受我怒氣的人跑了,又不能拿身邊的人出氣,憋得一肚子火沒處撒,只好站在原地雙手叉腰轉個不停。正看見路之遙在看我,眼神裡透著戲謔,好像在說「笨蛋」。
媽的,這路之遙摻合個什麼勁啊!老子今天撞邪了啊?!
快上課的時候逸南回來,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我怕一開口就是火氣味十足的話,一言不發。張興奇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她居然也說:「真是白癡一個!」
今天絕對撞邪了!
寰宇沒有再回來,到下午一二節課也一直沒有來上。我正以為他今天不會再來,結果最後一節自習的時候又出現了。
我沒有理他,埋頭做我的練習冊。心裡想著他做好不要和我說話,否則這樣安靜的時候鬧起來,有上校報的可能性。
前半節自習大家相安無事,逸南有點坐不住,一直用胳膊頂我,問我打算和寰宇冷戰是不是?
我說那就看他怎麼表現了,想要我先開口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快到下課的時候,他忽然遞了張紙條過來。
我臭著一張臉打開的時候,逸南得意的笑,不知道笑什麼,反正看的我很不爽。
紙條上寫著:對不起,上午我心情不好,遷怒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
我本來想笑,但是逸南這女人一直盯著我看,面子上過不去,就繃著臉把紙條重新折好放進文具盒裡。然後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寫練習冊。
其實這時我的心思已經沒有完全放在作業本上了,不時會用餘光瞄寰宇的方向。
他一直可憐巴巴的趴在桌上,臉朝我這個方向看。看我十多分鐘都沒有反應,就推逸南,十分小聲地問我什麼反應。
逸南這女人是玩心興起,惟恐天下不亂,明看出來我不生氣了,還說:「不說話也不笑,看起來還在生氣。」
我真想揍她一頓!
到了下課,他在位置上留戀不去,視線一直粘在我身上,想忽視都不行。
我轉身,面無表情還特別拽的說:「請我吃飯我就原諒你。」
「也包括我的份。」逸南和張興奇簡直是異口同聲道。
他原本可憐兮兮的臉立刻綻放大大的笑容,說:「小case。」
於是我們四個浩浩蕩蕩的向校外的小飯店進軍。
吃飯的時候,逸南說元旦歌詠比賽每個班都要弄合唱,她做指揮,要寰宇做領唱,他一口答應,正好讓他一雪前恥。張興奇的鋼琴過了十級,正好做伴奏。
「我做什麼啊?」
「還能什麼,普通的合唱隊員唄。」逸南抓到機會就糗我。
「我會小提琴啊,我也可以伴奏啊?」我不滿,雖然不愛出風頭,但憑什麼他們三個都有特殊的位置,我什麼都沒有。
她含著大大一塊雞肉還回嘴:「你看合唱團有用一把小提琴伴奏的嗎?沒有吧,沒有吧,沒有對不對?」
我實在抵不過她的胡亂噴出來肉渣滓,坐的遠遠。
「咦,沒聽說過你會小提琴啊?」寰宇奇道。
「是啊,沒聽說過,過幾級了啊?」張興奇也問到。
「八級,初中的時候慢慢變得不喜歡就放棄了。」小時候在老媽的強迫下學小提琴,初二的時候達到八級,就實在持續不下去了,看見小提琴就想吐。於是威脅老媽,在小提琴和兒子之間做選擇,她坳不過我,終於同意我可以不再學小提琴。
現在偶爾會拉一拉,只是水平下降很多,不過還是可以作為老媽聊天的資本。
「好可惜啊,已經八級了。」
「有什麼原因吧?」寰宇說。
「沒有原因,他就是不想學了。他啊,你們看他讀書就知道了,學什麼都快都好,就是興趣不長久……」逸南就像沒吃過飯的人一樣,說話的時候嘴巴裡也總是菜,渣滓沫噴得到處是,我懷疑她是故意的。
「得得得,你和我一個德行,小提琴我們一起學的,你過了六級不是死活不肯學了?還有那跆拳道,剛拿到黑帶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又不肯去武館學了。還有,日語你不是報了學習班,你說說,你現在會講幾句日語。」我一邊收拾她噴出來的沫,一邊數落她。
她倒吸一口氣,然後吼出來:「我會說八格!」
看見那些飛來的菜沫,我們三個大男人倒退連連,惟恐避之不及。
最後的結果是逸南風捲殘雲了桌上的所有菜色,吃到撐得不行。而我們三個卻飢腸轆轆的在路邊攤各買了兩個糯米雞。
「其實這個也蠻好吃的。」張興奇看我還一張臭臉,安慰我。
我瞪他,意思:你白癡啊,白花花的大米飯肯定比這東西好吃。
「呵呵。」寰宇還笑,說:「我下次再請你。今天晚上還要上晚自習,所以只能在學校附近,下次我請你到新禧飯店吃。」
「不是這個問題。」我也瞪他,怎麼這麼笨啊,我生氣是因為他們被逸南吃得死死的,連帶我也受氣。
「對了,這個禮拜六晚上自習完了去我家好不好?」
「去你家幹什麼?晚自習結束就已經十點了。」我問。
張興奇也是莫名其妙的表情。
「其實,這個禮拜六是我生日。」他笑笑。
「這樣啊。可是為什麼要晚上去你家,中午不行嗎?」晚上去了肯定就在那邊過夜了,上次在他家過夜我就是以他過生日為由,現在真他生日了我還能怎麼說。
「中午時間太短,玩得肯定不盡興。晚自習不能逃,但是晚上可以睡晚一點,反正星期天早上沒有早自習,可以起來晚一點。」寰宇解釋。
我們學校因為是重點,對學生逃課的懲罰特別嚴重。上回我們仨逃課,班主任足足上了40分鐘的政治課,還鄭重申明如果再犯就通知家長。
我和張興奇點點頭,想來也是這樣最好。
「那你要什麼生日禮物啊?」我又問。
「啊?」他為難的看著我,「怎麼問我,隨便你送吧。」
「我看我送你CD好了,上次你說的那張絕版CD我好像在我哥那裡看見過,我去要來給你。」張興奇立刻想好了。
我和逸南兩個人過生日基本都是問過對方想要什麼才去買,他不告訴我,我難辦啊!
他看我為難,試著問:「要不,那天你把小提琴帶過去,拉一首曲子給我聽?」
這個好,不用錢,又有格調,我想。當場同意。

第八章

我家教甚嚴,小學的時候九點之前一定要上床睡覺,初中的時候終於改在十點,高中因為晚自習,所以老媽定在十一點,等同於我晚自習結束後要立刻回家,然後洗臉上床睡覺。我常常覺得清教徒也不過這樣吧!
老媽是真真母老虎轉世,我那暴躁的脾氣大半是隨她。雖然在外人面前我拽的二五八萬,但在她面前是絕對不敢造次。
上次去天華,用了寰宇過生日的借口,輪到真的過生日,我反倒不能說實話了。而且也不能說張興奇或其他什麼人過生日什麼的,因為老媽絕對會兩眼一瞪,怒道:「怎麼同學一過生日你就要去陪著玩,只送禮物還不行?你那什麼同學?」
我苦苦思考該怎麼騙老媽。
逸南倒是沒問題,她媽脾氣溫和,也願意給她自由空間,所以只要交待好去處,一個晚上不回家是絕對不擔心一頓好打。
真不知道我媽和她媽是怎麼成為好朋友的,估計是她媽脾氣好,才能包容老媽這樣的人。
我問逸南該怎麼辦?
「我說,」她擺了個教訓的面孔,「你現在已經十六歲了吧?」
「卡。」我趕緊作出停的動作,因為我已經知道她準備說什麼,讓她繼續說出來,我的面子就不知道往哪擺了。
沒錯,本大爺十六了,被老媽管了十六年了,也是時候反抗了。
星期六那天中午,我背著小提琴出來,看著初冬的太陽沒什麼力氣的照在身上,忽然心裡有些發虛。
看過一個故事,關於大象。馴養象的人會把小象拴在一個木樁上,小象力氣不夠,拖不動木樁,就這樣被拴在木樁上直到長大。長大的像是由足夠的力氣掙脫木樁的束縛,但是從來沒有過被拴著的象走脫的事情發生過。因為,大象在成長過程中對木樁已經形成了定式思維,認為絕對掙脫不開,所以連試一試都不願意做。
我就是那小象,被老媽管教了十六年,忽然要反抗她,心裡難免發虛。
唉,歎一聲,寰宇啊寰宇,我可是為你破戒了!
寰宇這一整天都高興,早上收了好多禮物,全都在坐位上拆開。有首飾,有衣服,有裝飾,他全都是一個態度,看不出特別喜歡哪個。
下午自習課改成合唱練習,他做領唱,一直面帶微笑,全班除了逸南外的女生全都莫名興奮,順帶莫名的飆高音,氣得擔任指揮的逸南嘴角都歪了。
晚飯他請我們和搖滾社的人在小飯店隨便吃了一點,說是現在吃多了晚上就吃不了大廚做的好東西了,眾人點頭。我滿臉黑線,晚上寫作業最消耗能量,居然只讓我吃一點,怎麼受的了。
我趁眾人不注意,又去買了兩個糯米雞,結果正躲著吃,被逸南發現,她大聲嚷嚷:「寰宇你看這裡有個餓死鬼投胎來的!」
我簡直抓狂,這女人真是沒有一點口德。
「不要把我和你相提並論,你們晚飯可以少吃一點,等到十點以後再吃就行了。我不行,我晚自習還要寫作業,腦袋用的多,耗能大,現在只吃一點東西完全不夠。」
「真的啊,那你還想吃什麼,我現在去買。」他從我手裡拿過剩下的一個糯米雞,又說,「這東西不好吃,我幫你買別的。」
啊?難道沒有聽懂我說話的意思,我再說你們都不用腦誒,怎麼一點都不生氣,還幫我買別的東西?
「看不出來啊,遨塵這麼瘦,沒想到這麼能吃。」張興奇指著我手上拿著的另外一半。
「我消耗大!」我沒好氣地說,又從寰宇手上把糯米雞拿回來,「我現在吃這個就可以了。但晚上你要是不好好補償我,我絕對用小提琴強姦你的耳朵。」
我最近和他關係不錯,有些只能是我和逸南說得話已經能隨便和他說,如果不出什麼岔子的話,我們會發展成很好的朋友!
有一個很好的同性朋友絕對是必要的,畢竟,和女性朋友再好,也不能和她洗澡啊!就算逸南這樣的半個男人也不行,本質是女人啊!
晚上,寰宇的媽居然派了兩輛林肯來接我們。原來他媽十分重視兒子的生日,特地從他爸的地方趕過來。知道兒子要辦party,就在新禧飯店訂個大包廂給我們玩通宵,怕我們去的時候麻煩,又特地派了兩輛車過來接我們。
到了飯店,我放下小提琴立刻奔廁所——不是因為大號,而是打電話回家告訴老媽我不能回去了。
剛接通電話,裡面立刻傳來老媽的暴嘯:「臭小子,你去哪裡了?我和你爸今天都加班,打家裡的電話總是沒人接,你怎麼還沒回去呢?」
「我今天不回去了。」我說。
「什麼?怎麼了?」她立刻語氣不善。
我就說同學過生日在他家玩,她立刻鞭炮一樣像我之前想的那樣訓了我一頓,然後命令:「回去。」
「不回。我掛了。」我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把電話掛了,還很骨氣的關了手機電源。
剛好把手機收好,看見寰宇進來。
我笑了,攬著他的脖子,說:「臭小子,大爺我為你犧牲大了。」
他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包廂裡,大家已經把蛋糕拿出來了,插上了十六支蠟燭。關了燈,燭火閃耀,這時我吧準備好的小提琴拿出來。
我拉了海頓的《小夜曲》。這首曲子色彩明朗,輕快的漫步節奏和娓娓動聽的旋律,具有一種典雅質樸的情調,表現了無憂無慮的意境,很符合現在的情景。雖然我的表現力差了很多,但讓在場不懂小提琴的人稱讚幾下的資本還是有的。
我拉完曲子,博得眾人一陣喝彩。看向寰宇,頗有些邀功的味道。他朝我笑笑,過來搭我的肩膀,習慣使然,我退後一步躲開。我和他都有些尷尬,於是我主動上前一步,說:「快吹蠟燭啊,我還等著吃呢!」
「就是啊,就是啊,快點快點,我們都餓著呢!」大伙都說。我不知道他們說得是不是真心話,因為他們全都眼冒綠光,準備大開一戰的模樣!
別看我是男人,但是對奶油冰激凌的喜愛程度達到了令逸南發指的地步。所以,我此刻最大的期望是:千萬不要打奶油戰!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寰宇剛一吹滅蠟燭,儘管有心理準備,想趁黑燈瞎火的時候逃離,還是被眼明手快的張興奇和搖滾社的一個新進成員聯手砸個正著,滿頭滿臉的奶油,看得我嘴巴干咂,心疼得要死。
砸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誰都不要想倖免。
寰宇往臉上抹一把奶油就要襲擊最近的我,我舉起琴弓攔在面前,瞪著眼睛說:「你敢毀了我的琴弓我就和你絕交。」
他一看我不能碰,迅速轉向別人,身手不是一般的敏捷。於是奶油波及範圍迅速擴大,不管是誰逮著人就把自己身上的奶油砸上去。我一直拿著琴弓擋在面前,誰來都是那個表情和那一句:「敢毀了我的琴弓就和你絕交!」
結果開始誰都沒敢砸我,連那些搖滾社新進的社員,這才第一次見面的,根本談不上交往的,也都乖乖的不敢砸我。
後來逸南看不過去,趁我不備,「啪」的在我後腦勺砸了一大塊奶油。於是事情就像洩洪一樣,有了個小缺口,就再也擋不住,最後反倒是我被弄得最慘。失算到極點!
玩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去衛生間洗。好在寰宇他媽準備了毛巾、洗髮精、沐浴乳,皮膚、頭髮上粘的奶油都洗得乾乾淨淨。衣服上的不好洗,用紙抹掉些,剩下留在面料裡的必須脫下來洗,因為麻煩,大家作罷。
我留在最後一個去洗,奶油在頭髮上都結痂了,泡在水裡半天,用了一兩遍洗髮精都沒有洗乾淨。這個時候大家都出去了,我越想越煩,就發脾氣,也不知道和誰。
「怎麼了,還沒有洗好?」寰宇進來看我。
「洗不乾淨。」我語氣生硬的說,看他的時候特意瞪他:看你做的好事!
他笑,說:「你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洗?聽逸南說你有潔癖,最不喜歡別人碰你。」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心裡走過許多想法,卻抓不住個具體的,有點亂啊!
最後我還是點頭了,很拽的說:「洗不乾淨就廢了你!」


第九章

讓理髮師以外的人洗頭,這還是至三歲以後的頭一遭。我爸媽都是市醫院的醫生,非常忙碌,我三歲上幼兒園以後基本就是自己照顧自己,有時還連帶照顧逸南。所以洗頭洗澡這些事別的小孩可能七八歲了還是父母來做,我卻駕輕就熟了。加上我有點潔癖,除了理髮師從來不願意別人碰我的頭髮。
我願意讓寰宇幫我洗,在我心裡,無疑對他是一種肯定,做哥們的肯定。
話雖如此,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他的手一插進頭髮觸摸到頭皮,我還是忍不住全身汗毛直豎,身體僵硬。
他感覺到我的緊張,手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搓揉。
「怎麼樣?沒有弄疼你吧?」
「沒有。」我其實在忍耐,所以不想說太多的話洩露情緒。
「你的髮質很好,陽光照在上面的時候都有流光。」他說。「有時候我就想,摸起來會是什麼感覺。」
我的髮質遺傳自我媽,又黑又粗又硬。常有老人說光看髮質就知道脾氣,那我的確是暴躁加強硬的脾氣。我頭髮比一般男生都長,小時候摔了一跤在腦袋上留了指甲大小的一塊疤,理平頭會看出來。老媽說不好看就讓我留長髮了。
我自己洗頭的時候沒有什麼感覺,隨意弄乾淨就行。
「那你現在摸起來什麼感覺?」
他的手,適應了之後,也就不是那麼難受了。
「很柔軟。」
我差點沒笑出來,真想問他是不是觸覺出了問題!
他又幫我洗了兩遍,非常仔細,就差沒有一根一根的把頭髮擦乾淨了。
「對了,我給你留了一個小的奶油蛋糕,一會你吃。」
我正擦著水珠,他忽然說。
「什麼?」
「我聽逸南說你特別喜歡吃奶油,所以叫師傅另外做了一個基本全是奶油做的蛋糕給你。」他眼睛裡笑意盈盈。
我愣了一下,心裡暖暖的,感覺被他的體貼細心打動了。
「我還聽說你特別討厭打奶油戰,所以自己過生日都是偷偷的買了蛋糕不給逸南看見,就怕她糟踏了你的蛋糕。」
聽到後面我就有些尷尬了。那大嘴巴女人真是什麼糗事都藏不住!
那晚玩到很晚,先是在飯店的包廂裡玩,後來又轉戰寰宇家。他媽實在寵愛他,家裡的給買的音響設備比KTV的好了不知道多少。搖滾社的人加逸南這個人來瘋,唱到根本不知疲倦。
我卻抵不住困頓。寰宇讓我去客房先睡,我肯定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半夢半醒之間,嘴唇上落下羽毛劃過般的觸感。
我不想追究到底是不是羽毛劃過,沉入黑甜之中。
第二天早上,除了我之外全都頂著兩個熊貓眼。我幸災樂禍,被逸南這歹毒的女人把手臂掐到青紫。
大早上的真是晦氣!
更晦氣的是中午,老媽指著我的頭,說什麼上了高中就開始學壞了,知道夜不歸宿了。總之,一句話就是我以後會越變越壞!
才一次夜不歸宿就知道我會越變越壞,這是什麼邏輯!
老爸好心說了一句:「他上高中了,不能像小孩子那樣管教。偶爾一兩個晚上不回家沒關係嘛!」
感激地看老爸一眼:你真好!
老媽看我和老爸「眉目傳情」,火氣沖得更旺,「就是你這個做父親的把他慣的,讓他在我面前陽奉陰違。好,父子倆串通的欺負我!」
我狂冒冷汗,天地良心,老媽不欺負我和老爸就是好事了,怎麼敢串通起來欺負她。
不過,她說到我在她面前陽奉陰違,確有此事。誰叫她訂一大堆的規矩,我又不是真的清教徒或者白癡,怎麼可能完全遵守!
下午照例是放假,我呆在房間裡準備看小電影。
沒想到逸南帶著寰宇來家裡了。
我媽看著寰宇的視線絕對比雷達還犀利,端上水果後,笑瞇瞇實際是笑裡藏刀,問:「刑寰宇。上次開家長會,好像你的家長沒來噢?」
他估計也沒見過這樣的家長,緊張的一直摸後腦勺。
「我爸在外地搞投資,我媽得陪著他。沒時間回來開家長會。」
「哦,這怎麼行。自己的孩子的家長會必須得參加,這是瞭解孩子的一個途徑啊。你父母和你平時本來相處就少,更加得來啊!」
我都快崩潰了,真想衝她老人家吼一句:你以為人人像你一樣啊!
最後還是逸南勇敢,拉著他進了我的房間。
「怎麼來了?事先也沒通知一聲。」我問的是寰宇,但眼睛卻看向逸南。這女人聳聳肩,表示她只是把人帶來,什麼也不知道。
「就是來看看年級第一名的人房間是什麼樣,呵呵。」他站在我的書櫃旁邊,開玩笑的說。
「喏,你看,就這樣。」我拿了張椅子給他,指著不大不小的房間裡擺放的東西說。
逸南早就去翻我那堆碟了,沒看見感興趣的轉過來問我:「怎麼沒新片子啊?」
「我今天準備在網上下小電影的。」我直言不諱。
寰宇聽見,吃驚的看著我。
「怎麼,不要告訴我你沒有看過?」『小電影』全稱『色情小電影』,我就不信他沒有看過。
「看過,但是你怎麼在她面前講這麼直接。」
聽了這話,我和逸南都面面相覷。
我們誰都沒有提過逸南是拉拉的事,自然他不知道了。
「我是拉拉,而且是T。」估計逸南覺得沒有必要隱瞞他,就直接告訴他了。
他嘴巴張開,不敢相信的看著她,然後又看我。
「怎麼,不能接受?」我覺得他不像那種接受不了這種事的人,更何況,我還懷疑他自己是G呢!
他嚅了嚅嘴唇,說:「不是,我是吃驚你那麼自然的態度。」
「我和她從小長大,難道知道她喜歡女人還能絕交不成?再說,我又不是女人,跟她在一起除了不能一起洗澡,其他都和哥們一樣!」我再自然不過的說到。
逸南看向我,略微露出感激的神色。
「那要是男人……喜歡你呢?你也這樣坦然?」他小心翼翼的問到。
我看他這樣,腦中敲起警鐘。
「怎麼可能,我對G沒意見,但是別喜歡我,我不接受。」我立刻否認。
他表情瞬間僵了,眼神閃爍不定。
逸南和我交換眼神,有些無奈。
忽然想到那半夢半醒之間的那羽毛般輕微的觸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他的吻。當時如果清醒過來,真的是他在吻我,我們之間的這層薄膜就捅破了。我才剛確定他為我的好哥們,不想失去,也不想惹來麻煩!
元旦很快來臨,我們班的大合唱進入決賽。決賽是12月30日晚,那天男生要穿的燕尾服打領結,女生要穿晚禮服化濃妝。
逸南知道後連呼幸運,因為指揮不用穿晚禮服。她弄了套燕尾服,因為頭髮利落,身材高挑,胸部扁平,穿起來似模似樣,不知道還真以為是男生。
上了舞台,還沒開始唱,我們班就贏得了前所未有的歡呼聲。弄得坐在前面的評委莫名其妙,交頭接耳詢問怎麼回事!
我們當然知道怎麼回事,年級八大帥哥一次性的出場四個,還都衣裝筆挺俊美非凡,台下那些女生能夠不激動麼?
估計是士氣鼓舞,大家超常發揮,唱得比平時要好很多。於是不負眾望,我們班奪得第一。
還有值得一提的是,這次評委中有個聲樂教授,聽了寰宇的領唱,就到後台找他,問他願不願意,師從於他。
我們都說,這對於讀書不行的他來說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叫他趕快答應。沒想到他居然回絕,原因是他熱愛搖滾,對聲樂沒興趣。
我有點震動,沒想到他是這麼堅持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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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秘密

我其實不是路癡,這點我爸媽、逸南都不知道,是我一個人的秘密。
在他們心裡造成這種印象,是我故意為之。
小時候,我媽偶爾清閒,就要逛街,而且是帶著我逛,抗議無效。人越多,她越喜歡逛。這對於我,絕對是酷刑。
於是我就故意迷路,走著走著就離開她,然後躲起來,等她來找。這麼幾次後,她就再也沒有興趣帶我去逛街。
稍微大一點的時候,她叫我自己上學,我不想去,就假裝迷路,在一些公園裡玩。老師不見我,打電話給她。她心急如焚的在上學的路上找我。找到我的時候,我的表情一定是很無辜很委屈,並且以快要哭得語氣告訴她我迷路了。那時,量她有天大的怒氣也不忍心撒了。
這樣幾次後,身為醫生的她懷疑我是不是哪裡出問題了。於是帶我到心理醫生處檢查,當時我有點慌。誰知做了個心理測驗,結果還真的是表明:我對東南西北沒有概念,鑒定為路癡!
那以後,老媽就不太讓我出門,還一個勁叮囑逸南要看著我,不讓我亂走。
本來我就不愛出門,這樣反倒好了。
其實我裝路癡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逸南。我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喜歡她,只是覺得自己特別愛粘她,喜歡和她玩,和她玩比較輕鬆。
那時候,男女生總是分成兩派,如果我老粘著逸南,別人要說閒話。因為是路癡,粘著她就理所當然了。
初二的時候知道她喜歡女人,受了一百分的打擊。原本不想再和她那麼親密,但習慣這東西真是很可怕。不和她在一起就心裡不安,總是習慣的找她的身影!
後來,漸漸把她擺到哥們的位置,真的成為無話不談的知己!
這就是我的兩個秘密,永遠也不會告訴別人的秘密!


第十一章

元旦過了,期終考就不遠了,其實也意味著放假不遠了。於是,一個學期就這麼過去了。
放假我還是窩在家裡,不喜歡出門。
逸南去鄉下外婆家了,寰宇去他爸那裡,張興奇被逼著練琴,路之遙……我怎麼想到他了,這個怪人放假那天忽然對我說:「裝傻並不好,會讓他陷得越來越深,最後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當時說:「雖然不知道你說什麼,但是我沒有裝傻。」
「你就繼續吧!」他的語氣頗有些『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味道。
裝傻?他知道什麼?他看出寰宇對我的感情?還是別的?
不去想,不去管,在寰宇沒有說明白之前,我會當他是哥們。我已經抱定了這樣的態度!
放假一周。
早上起來看見老媽的留言條,說老爸昨晚在手術台站了八個小時,需要休息,早上千萬不能吵醒他,又留了錢給我,讓我叫外賣。
我忽然猶豫起來,覺得很久沒有呼吸外面的空氣了,想著要不要出去。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
「喂?」
「冼遨塵,呵,是我。」是陳晨好聽的聲音。
他這個時候不是在補課?怎麼會打電話給我?
「陳晨,有事嗎?」
「有時間嗎?出來陪我可以嗎?」
「哦,好。那幾點鐘在哪裡見面?」本來我就要出去,有個不錯的人陪更好。
「早餐吃了嗎?沒有的話先出來吃早餐怎麼樣?在粥王店,時代影劇院對面的那個知道嗎?」他好像肯定我沒有吃似的。
「好。不過你怎麼知道我沒吃啊?」我問。
「呵呵。」他開心的笑著,「你們現在不是放假嗎?那麼至少都在八點以後才會起床,早餐就更晚了。」
「哦……你現在在哪了?我大概半個小時後就可以到粥王店了。」
「還在這邊校區,半個小時也可以到那裡。」
「那好,半個小時後見。BYE!」我掛了電話,回房間換衣服。
半個小時後在粥王店前和陳晨會面。
粥王店當然不只買粥,還有包子豆漿油條,中午的時候又賣飯和各色家常菜,不過粥是最出名的。
我點了一碗皮蛋瘦肉粥還有一籠小籠包,陳晨點了蜜棗粥和油條。
「你不是應該在補課嗎?怎麼有時間出來?」我問。
他淺淺的笑,說:「我逃課了。」
「啊!」我吃驚了一下。學校對逃課懲罰的非常嚴重,更不要說是高三學生了。
他知道為什麼驚訝,頗有深意的看著我,說:「其實高三學生逃課老師根本不敢管太多。」
什麼?
「因為高三複習壓力大,有些學生忍受不了就會逃課。老師也知道這點,所以不敢管太多,怕給學生更大的壓力,造成心理疾病。」
「這樣?」我難掩驚訝的說。
「沒錯。不過大部分學生都覺得抓緊時間都來不及,怎麼還逃課。而且,高一高二的時候老師那麼嚴格管教,大家心理已經習慣不逃課了。所以逃課的人很少。」
他邊說邊給我倒茶,看來像習慣了的樣子。
「那你呢?你也壓力大?」我端起來茶牛飲一口。
「如果我說是因為想見你呢?」
「噗……咳咳咳……」我滿口茶噴出來,還有水些嗆進氣管,難受得緊。
「看你,我開玩笑而已,反應這麼大!」他笑得有些尷尬,估計在想:這反應也忒大了點!
玩笑!好在是玩笑啊!
「昨天和我爸吵了一架,今天越想越不開心,就逃課了。」他又重新認真回答了一遍。
「原來這樣。你剛才真的是嚇倒我了。」我又喝了一些水潤喉。
「想見你又怎麼了?你的反應實在太過頭了。」他疑惑的說。
我想他如果不是那意思,確實反應過頭了。
「你那樣說,我會以為是你喜歡我呢!」我說。
「呵呵。看來你很抗拒同性喜歡你。有什麼原因嗎?」他看似隨意的問。
「那是因為……感覺很……很不舒服!」我皺了皺眉答道。感覺不舒服肯定是原因,只是不是主要原因。
當初純情的我把逸南當作初戀,但是她卻不喜歡男人,而且還說什麼看見我的性器官沒有感覺的話,讓我對同性戀一度厭惡到極點。後來又在她的影響下,才漸漸覺得他們也是普通人,所以才變成了不反對但是絕對不接受他們的態度。
這些我當然不會告訴陳晨。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說不舒服的時候他眼神稍微暗沉下去了。
後來我們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談下去,邊吃邊聊了些DVD和新出的電影,倒也相談盡歡。
我感覺他是個談話技巧很高超的人,知道什麼是別人喜歡談的,什麼是不喜歡談的。而且話題轉換非常自然,不知不覺就被他帶著走了。這大概就是人格魅力!
吃完去結賬,他把我的賬也結了。我沒說話。
出店門的時候九點二十,乾燥的冬天裡居然下起了小雨。我們都沒帶傘,商量之後決定就到對面的影劇院看一場電影。正好,九點半有一場《鍾無艷》,梅艷芳、鄭秀文主演。他買了倆張票,然後又買了些零食,我們抱著進去。
開場還有幾分鐘,我說:「下次我請你吃飯,看電影也我來買票買零食。」
他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今天買單的都是你,我不喜歡這樣,好像被當作女生對待。所以下次我來吧!」我認真的解釋。
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我還以為什麼呢!不過,還有下次也好。呵呵。」
我也笑笑。如果和一個人的關係沒有達到一定的程度,我不想欠那人一丁點東西,錢也好,人情也好!
電影是個喜劇,梅艷芳反串男主角,鄭秀文扮丑,還有張柏芝青春無敵的臉,還有笑料,沒什麼讓我特別詬病的東西。
我「哈哈」的笑得時候,陳晨優雅的「呵呵」笑。我「卡嚓卡嚓」吃爆米花的時候,他靜靜的喝軟飲料。但是我們還是有交流,交流的時候才覺得他和我還是一國的。
出電影院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到處濕漉漉的。
我倆相視而笑,知道差不多是分開的時候了。
他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說話簡直惜字如金,我還以為你是個內向的人。現在才發現,你其實很豪爽,只是不輕易表現出來而已。」
我有點不好意思。剛才看電影的時候,忘記這不是自己臥室,「哈哈」大笑很沒形象。
不過,他說這是「豪爽」我很中意!
「我只是有時候內向而已,大部分的時候還是很外向。」我說。
「知道了。托你的福,我心情好很多了。下次再約你出來,不介意吧。」
「當然不,而且我說了,下次要由我來買單。」
「呵,那我要去新禧飯店點餐了。」他眉毛一挑,這時才有些張揚的感覺。
「我走了,你路上小心。」他瀟灑轉身離開。
「BYE—」我也轉身走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過雨的原因,感覺很惆悵。仔細想了想,大概是因為陳晨說的話擾亂了我的心。
他說我抗拒同性的喜歡,讓我想起了寰宇。似乎逸南和路之遙都看出來寰宇喜歡我,我自己也感覺的到,但是我裝作不知道。
逸南要我趁早死了寰宇的心,路之遙要我不要裝傻,他們都覺得繼續下去會讓寰宇越陷越深,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我。
我不能夠回應自己的『哥們』的愛情,不想破壞好不容易建立的『哥們情誼』,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和男人糾纏不清。
忽然想起《洪興十三妹》裡面,小妹在飯桌上平靜地問十三妹:難道你一直不知到我喜歡的人是你嗎?十三妹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臉掩飾著心裡的震驚。小妹走了之後,她波瀾不興的表情下是無盡的無奈,說到:我以為不喜歡男人就遠離了這些感情糾葛,沒想到還是躲不掉!
我不是十三妹,寰宇更不是小妹,但是我真怕他有一天這樣問我:難道你不知道我喜歡的人是你嗎?我沒有十三妹那麼成熟,我怕我當場落荒而逃。
我處理不好這樣的感情,只能裝作不知道來逃避!
逃避,真是懦夫的表現!
我恨恨的想著,越想越煩燥,越想越窩火!

逸南的日記

鄉下的外婆說想我,所以放假第二天我就去看她老人家了,直到過小年才回家。
回來我就發現遨塵這傢伙變了。
以前他雖然很容易暴躁,但平時不惹他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
餓得時候,拿零食給他,他就像小孩子一樣傻呵呵的笑出來;飽的時候,他看什麼都會沒有意識的笑出來。
困的時候,他做什麼都是有氣無力的,叫他打起精神來,他會「嗯嗯嗯」的跟你撒嬌;睡飽了,精神好了,他會心情很好的研究別人的五官。
無聊的時候,拿小孩子的玩笑逗他,他就會單純的笑得眼睛瞇瞇;找到感興趣的東西的時候,他會廢寢忘食的投入進去,比頭牛還難拽回來。
看見不懂得東西的時候,他會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奇寶寶似的看著你;看見懂得東西,他不說任何話,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了。
看見好的電影、電視的時候,他會獻寶一樣,告訴你一定要看,不看就是你的損失;當然,通常他都覺得自己看的電影電視很好看,因為不好看的話他從一開始就不會看。
……
他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孩子,連那種動不動就生氣但是又很快忘記自己生氣的脾氣都可愛,除了嘴巴很毒這一點外。
但是,現在他變了。整天頹廢不說,還渾身充滿了火氣,簡直像一座行走的火山。
母老虎阿姨大人都有些害怕這樣的他,趁他不在的時候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回來他就變成這樣了!我說。
母老虎阿姨大人很為難的說,他這樣子我怎麼離開的了啊?
我一聽這話,就問什麼離開要去哪?
當時真是不該問啊!
大人都是很狡猾的,他們有求於你的時候通常不會直接說,而是拐往磨腳,讓你自己往陷阱裡跳。可惜,那時我還沒有這樣的覺悟!
我問了之後,母老虎阿姨大人才諂媚的笑著說,她和叔叔以及我爸媽定了春節海南遊,他們本來沒什麼不放心的,可是遨塵忽然變成這個樣子,太讓人擔心了!
呵……呵……呵……
這就是叫我多照顧照顧遨塵的意思喏!
嗯……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嚴重的是他們什麼時候定了春節海南遊,而且還把我們兩個小孩撇在家裡!這什麼父母啊!
啊……知道了,他們又在打那種鬼主意了!
話說母老虎阿姨大人和我媽懷孕的時候,兩家就決定好了,生了一樣的小孩就結為兄弟或姐妹,若生的是一男一女,長大了就要結婚。
媽的,好歹兩家人都是受過超高等教育的醫生啊,怎麼還會想要指腹為婚這回事!
他們第一次提起這個的時候,我和遨塵還小,還以為結婚是什麼好吃的東西,連聲答應。稍微長大一點,他們提起,遨塵就單純的傻笑,我則覺得莫名其妙。等到我明白了自己的性向,遨塵也知道後,他們再提起,我們倆人就像吃了火藥一樣,叫他們不要癡心妄想。最近幾年沒有再提,還以為他們死心了,結果……
唉,一群中年人怎麼還這麼幼稚!
雖然知道他們是故意的,但定好了旅行社又付了錢,也不能攔著他們不去。
於是,大年初一,送走兩隊不負責任的父母,留下我一個面對著一座活火山。
回來六天了,我都不敢和他好好交流一下。可是,大年初一啊,大年初一,難道要我一個人對著電視機過?所以,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遨塵啊,你到底什麼事不順心啊?
他面無表情的臉轉過來對著我,非常非常冷漠的說,你說呢?
我嚥了嚥口水,雖然很想像平時那樣鄙夷的說我知道還用問你,但非常時期非常對待,只好又柔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吧。
我自己都起雞皮疙瘩了。
他冷冷的看了我足有一分鐘,才皺起眉頭說,你感冒發燒了?
媽的,好生對你居然不給面子!
發飆麼,誰不會啊!怕你不成!我豁出去了。
我吼過去:你到底怎麼了,一個多禮拜了都是別人欠了你八百萬的樣子!
他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一點沒火山爆發的跡象,半分鐘之後才說,我每天晚上躲在房間玩遊戲,遇見一個對手輸得很慘。你不知道?
原、來、如、此!
我倒吸一口氣,吼出來: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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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因為寰宇的事,最近心情一直不好,看誰誰煩,真想衝上去踹上幾腳才解氣。可是,身邊除了爸媽、逸南以及逸南的爸媽外沒有別人,要真那麼衝動踹他們幾腳,光想想後果都讓我覺得不寒而慄!
這麼持續到大年初一,逸南受不了我了,問我怎麼了。
我才不想告訴她到底怎麼了!
說起來她還是我這麼煩惱的禍首之一!
我跟她說是因為玩遊戲輸了並且沒有睡飽才這個樣子,她相信了,氣得要殺了我的樣子,我哈哈大笑的躲回自己的房間。
躲回房間我就笑不出來了,沒想到面對逸南我都開始有防備了。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
告訴她我怎麼了,然後一起討論該怎麼解決這樣的問題。可是現在的問題是,因為她特殊的身份並不能夠客觀地看待我和寰宇,告訴她也只是給我添麻煩而已。
唉,我沉重的呼了口氣。
「遨塵,出來啦。大過年的我們兩個待在家裡怪無聊的,我們去……」
「鈴……」
「你家電話響了,快出來。」
「你幫我接啊。」我躺在床上,心想應該是老媽他們打電話告訴我他們已經上飛機了什麼之類的話。
門外傳來逸南的拖鞋在地板上汲的聲音,應該是跑去接電話了。
我還是睡覺好了。昨天看春節晚會到十二點多,逸南又說要偷偷的放煙花。兩人跑到外面空曠地,才點了兩隻叫『鳳舞彩天』的煙花,管理員就跑出來抓我們。幸好我倆從小他就認識,才免了罰款,可是再也不許放了。於是悻悻回來。
這麼一鬧騰,就到了一點多,再加上外面冰冷刺骨,回到家我就流鼻涕了了。老媽一邊叨嘮我愛瞎玩一邊又給我泡趨風寒的藥,又耽擱十多分鐘才睡。早上四個加起來快兩倍歲了中年人出發去機場,不得不早起送他們走,完全沒有睡好,弄得我大年初一就精神萎靡。
真晦氣,希望新的一年千萬別這樣下去!
觀音菩薩保佑……上帝保佑……玉皇大帝保佑……
「遨塵,是寰宇,問我們出去玩不玩?」正當我求神拜佛的時候,逸南的聲音傳進來。
寰宇,我心煩的罪魁禍首?他不是去他爸那裡了麼?
「不去,我困,要睡覺。」我窩在被窩裡悶悶的回答。
「可是我已經答應了。」
媽的,那你還來問我去不去,根本自己就做了決定!
「不去,就是不去。」我吼過去,然後認命又坐起來穿衣服。以逸南的脾氣,她答應了寰宇出去玩,就一定要去,而且是帶著我。所以,我大吼只是在發洩不滿而已。
「喂,他就在咱們家下面,我現在先叫他上來,你快點來。」逸南習慣了的語氣,然後我聽見她開門出去的聲音。
難道真的來了?為什麼啊?不會因為想見我吧--我自然而然的聯想到陳晨的玩笑?就算真的想見我,大過年的從另外一個城市趕過來,太誇張了一點吧!
我迅速穿好衣服,打開窗,往下面看過去。
似乎就在等我開窗的那一刻,他笑容燦爛的朝我揮手。
看著他乾淨白皙的臉被凍得紅彤彤,卻還對我展露純粹開心的笑容,那樣的笑容似乎是只為我而綻放。
忽然感覺世界上只有他存在那裡,其它的東西我看不見聽不見。
心臟被什麼撞擊了一下,又好像停止了一次跳動的感覺。我沒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只是呆呆的看著他對我笑對我招手。
「冷嗎?怎麼耳套也沒帶?」
直到逸南的聲音傳進耳朵了,我才清醒過來。看見她帶著他從警衛室進來,然後進了這一棟樓。
奇怪了,我是怎麼了?沒睡好,腦子短路了?
我冷靜的想了一下,自嘲的笑了。
我不是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反而是太清楚怎麼回事了!所以才一直逃避。
我腦子沒有短路,我在裝傻,我在自欺欺人。我一直知道,只是不願意正面面對這個問題,因為我不想承認自己喜歡男人。
是,我喜歡寰宇……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當我知道他喜歡我開始逃避這樣
異樣的感覺的時候。
我非常敏感,誰對我好,誰討厭我,誰喜歡我,誰不喜歡我……只要他/她給我一個眼神,他/她心裡想什麼我都猜得出大概。
只是,別人對我感覺與我和干呢,只要不妨礙我!過去我總這樣想,所以知道也當不知道,總是冷冷的看著那些人。
想接近我的人,至少要有被我的冷漠傷害的覺悟和勇氣。可是,不接近我,也絕對不會被我傷到,因為我的冷漠只是一層甲,不是刺,不進入就不會受傷,可是進入,就要有打破那層甲的魄力!
我有時候想,逸南是在我形成那層甲之前就進到我內心的人,所以她在我心裡想出去也不行了。但是,寰宇呢?
他是什麼時候進入到我的內心?他是怎麼進入到我的內心?是否我什麼時候不經意的傷害過他,但是我自己沒有一絲察覺,而他仍舊在我身邊?
或許,所有答案都我在我心裡。
他一直和我說話,不管我想不想說,告訴我他高興,他氣憤,還有他加入搖滾社,社團裡有多少人……他恨不得把自己經歷的所有事告訴我,不管我是不是認真在聽!他總是在我身邊。
或許,我對金允兒那麼惡劣,是潛意識裡指示的吧!
「你怎麼還不出來?寰宇都上來了。」
「哦,就出來。」一時給想呆了,居然忘他們還在外面。
我出去,正看見寰宇往這邊看。我忽然變得不好意思,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著頭走到過去。邊走邊想,覺得自己怎麼和個女人一樣,居然害羞!
於是就走到他身邊,故作開朗道:「大年初一,你怎麼來著了?你不是去你爸那裡了麼?」
「我們昨天下午就回來了,在我爺爺家吃的年夜飯。今天早上很多叔叔伯伯去我爺家拜年,家裡人特多,我受不了,出來透氣。」他坐在沙發上,接了逸南遞給他的水果吃起來。
「透氣透到我家這邊來了?」我不知道他爺爺家住哪,但是這麼巧,就透氣透到我家門前了?大年初一親人團聚的時候跑到冷兮兮的外面瞎逛來著,不是有病就是有其他原因。至於其他原因……想見我了不是?
明知還故問,我承認有點惡意,誰叫他讓我陷入這種境地!
果然,他也覺得透氣這個說法說不通,慌張的神色一閃而過,尋思著什麼借口才能把這個慌圓下去。
「我就是走著走著就到這邊來了。等我發現時,已經在這邊了。就打電話給你了。」他說。
「要是我們去我爺爺家不在家,那你怎麼辦?外面冷兮兮的,大過年的你這麼折騰自己幹什麼?」我有些不爽的說。
「啊,對啊,怎麼你們家裡只剩你們兩個。」他迅速轉移話題,看著逸南說。
「哼!」逸南明顯很不齒兩家父母拋下兒女去旅遊的行徑,「他們去海南旅遊了。爺爺奶奶被叔叔接到廣州過年去了。」
「我的爺爺奶奶已經去世了,外婆一直住在國外。所以,今年過年我就呆在家,哪也不去。」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說這麼詳細,就是話不停往外蹦。
「這樣?」他眼睛忽然閃了一下,看著我們有點期待。
「怎麼了?」逸南問。
「我爸媽這幾天應酬也多,可能有時候在外面過夜也不回來。你們,要不要去我……」
「去你家?你有病啊,過年去你家,什麼意思。我們倆在家呆的好好的就算你家沒人也不去。」我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期待就想狠狠打壓下去,簡直有點待傾向。
逸南都有些莫名其妙得看著我。
「不去,今天就是不去。再過幾天再去。」我被看得心虛,趕緊又加上一句。
逸南露出「你小樣到底在幹什麼」的眼神,我裝作看不見,只是對著寰宇說:「你回去吧,過年跑出來不好。」
「我……」
「他才來,你叫他就回去。中午要不在這吃飯吧?」逸南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說「你別再多說話啊」,「你別看遨塵拽的要死的樣子,其實他很會做菜。只是平時他媽在家,他就總是說不會,其實就是懶。」
「喂,你瞎說什麼……」我看逸南一副收不住口的樣子,心慌了。
「還有啊,其實好多事他都知道,但是他總是裝作不知道,就是懶,怕麻……」
「夠了啊,我去做飯好吧,你別再揭我的短了。」我趕緊截住他的話,「我和她吃什麼你就吃什麼啊,我不會因為你而多做什麼。」
「好。上次我不是吃了你做的甜酒沖蛋,很好吃。」
「嗯。」我點點頭,對逸南惡狠狠的說到,「你別再多說什麼了,你知道我不喜歡自己的事被人拿來說。」


第十四章

那天我們隨便吃了點東西,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因為我態度惡劣,寰宇總是很尷尬,下午兩點多就回去了。
逸南問我到底發什麼神經,怎麼這樣對人。我沒說是因為覺得自己喜歡他想欺負他,怕她覺得我像個小孩子,又怕她追問就躲回房間。
回到房間我坐在電腦桌前,打開以前就藏在裡面的資料。很久之前——大概是知道逸南是個女同性戀的時候吧,就查過關於同性戀的資料。很多,在古代,像是中國的短袖分桃,古埃及人把男性之間的性愛行為看作神聖地事情,傳說中認為,霍祿士和塞特這兩位大神有過這種行為。甚至在古希臘,成年男子常常同已經渡過青春期但尚未進入成熟期的少年發生熱戀,尤其喜愛12歲到16歲之間的少年。
這些資料讓我對於同性戀不是那麼反感,畢竟這東西還算源遠流長,有其盛行的時候。不過,那時我只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去看這些資料,現在自己身陷其中,又是另外一種感受。
試想,把自己置身於一個成年的男人身下,惡……只是想像我就覺得噁心的想吐,不要說實行了……
但,如果是我和寰宇做呢?
他的身體我不是沒有看過,白皙的皮膚,隱約的肌理,沒有完全舒展卻修長的骨架,非常完美的少年人的身體……這樣的身體,我壓在他上面……
天,我想什麼去了?我怎麼想到這種地方來了?
我在對寰宇這個身體結構跟我一樣的人進行性幻想!
我低頭看自己的那裡,又是不小的驚嚇,居然支起了帳篷……
該死的……只好自己用手解決了……
快速地套弄了幾下,射出來後慢慢軟下去。我拿濕巾把那些液體擦乾淨,然後又思考關於同性戀的事。
剛才那無意識的幻想倒是再次給我啟發:我可以接受男人之間的性事,不過對像只限於寰宇!
其實,認真去想,世界上對於同性戀只有兩個對立的立場:排斥,接受。處於中間的人,往往會受到各種環境的影響而同化。
我只是被同化成了同性戀而已。而且,還不是絕對的。
因為還有的資料說,青少年會在成長過程中因為反叛、迷茫、孤獨而喜歡同性,但是在成年後,會逐漸轉變為異性戀,這樣的情況稱之為青春期同性戀候群症。所以,我現在對寰宇的喜歡,青春期也是一個可能的原因。
但是,我迷茫、孤獨嗎……
這個還真不好說!
「逸南,你覺得我怎樣?」我走出去問逸南,她正躺在沙發上看春節晚會的小品回放,樂不可支,壓根沒有聽見我問話。
「問你呢?我怎樣?反叛嗎?迷茫嗎?孤獨嗎?」我擋在電視機前面,一連串問了五個問題。
逸南的表情由憤怒迅速變成目瞪口呆,半響才回道:
「你生病了?」
「你說呢?」我不耐煩了,本來心就煩,這女人還找碴。
「你不覺得問得莫名其妙?」她正經的坐起來,「你從來不關心這個的不是嗎?」
「突然關心起來了。」聽她這麼說,我也覺得自己太反常了,有些不好意思。「你就說吧,我真的……想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她慎重的問。
「……你說說你的看法吧。」我心裡有答案,就是不確定。
「好,是你要我說的啊!」我感覺她要豁出去了。
「行,你說吧。」
「你啊,說最基本的吧,沒有把握的事絕對不會做,不瞭解的事絕對不會亂說話,關於自己的事都要分析的一清二楚,不關於自己的任何事都不關心甚至冷漠。所以,你不反叛,因為你夠成熟;你不迷茫,因為你夠清醒;你不孤獨,因為有我。」她一口氣說了好幾條,好像曾經有過深思熟慮一樣,看看我的臉色,「清楚了嗎?不清楚我還可以說。」
「你這是表揚我啊還是損我?」聽字面上的意思是表揚我,但語氣怎麼那麼怪啊!
「不是表揚也不是損你,你這人的心智太不符合你的年紀,你活得太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你平時和同學都不打交道,就因為你覺得他們對你沒有存在的必要。」她說。
「你是這麼看我的?」我覺得她把握說的有點冷漠,雖然事實如此。
「因為我們從小在一起,所以你對我很好,但是別人呢,你從來就不會顧及,我說的對不對?」
「你知道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和別人說出來是兩種感受,被她說冷漠我有些難受。
「那你為什麼問我這些?」
「我喜歡上寰宇了。」我想,我的什麼事都瞞不過過她,知道是遲早的事,還不如我自己說出來。
「什麼?」她再次呆了。
「因為喜歡他,所以我想知道是青春期的反叛、迷茫、孤獨讓我喜歡上了他,還是其他原因。這個,據資料顯示,這就叫青春期同性戀候群症。」我說。
逸南嘴巴微微張開,好像是震驚過渡的樣子。
「你說的對,不瞭解的事不會亂說話,關於自己的事都要分析的一清二楚,所以我在問你之前,對於同性戀仔細的分析過了。發現,青春期同性戀候群症這個最適合解釋我現在的情況。當然,還有類似的原因就是被你們同化,於是和同性的他日久生情。」我又說。
當然,她還是沒有恢復正常的表情,讓我感覺自己說的太多了,要不就是說得太離譜了。
「你回個話啊!呆子啊?」我一巴掌拍在她肩上。
「大哥,我以為我完全瞭解你的世界了,現在看來,是我狂妄了。你的世界實在是太難懂了啊!」回過神後,她向我抱拳,一臉無奈。
「那你怎麼看我喜歡寰宇的事?」我問。
「你真喜歡他?怎麼喜歡上他的?」
「我剛才說那麼多你都沒聽進去啊?」
「那個青春期同性戀候群症,或者被同化,日久生情?」她面露鄙夷,「扯淡吧你就!還候群症呢?日久生情最有可能。」
「那我怎麼不對你日久生情啊?」她不知道我喜歡過她的事,所以我敢這麼說。
「那你肯定就是一開始就是喜歡男人的,只是你自己沒有發覺。」她說的篤定。
「不可能。我只對他有感覺。」我反駁。
「廢話,就算你是異性戀,也沒有對全部的女人發情啊!就算我喜歡女人,也沒有對全部的女人都有感覺啊!肯定是有特定對象嘛。」她機關鎗似的說。
「是嗎?」我被她說的立場不穩。
「是啦!」她看我軟化下來,笑起來推推我,「你什麼時候發現喜歡寰宇的啊?」
「這個寒假。」
「哦……你真正心煩的原因就是這個吧,還騙我說玩遊戲輸了。」她憋憋嘴。
「發現我騙你了?」
「廢話,白和你在一起那麼多年了嗎?雖然知道你肯定不是因為遊戲的事生氣,但是你不說我就不問。哦……那麼說,你對寰宇那麼惡劣是因為發現自己喜歡他了?」她忽然明白過來,我意識到不妙。
「你太幼稚了吧,喜歡他還特意欺負他,不給他好臉色看,這和幼稚園小朋友有什麼區別!」她又興奮又幸災樂禍,「才說你成熟呢,結果在感情上還是個小朋友。」


第十五章

「那你說,怎麼才是感情上也成熟呢?」我沒好氣地回過去。
「告訴他,你喜歡他,然後兩人在一起。」逸南理所當然道。
「不可能。是他先喜歡我,憑什麼我去告白。」我說。
「什、麼!」她一字一頓的說,然後感覺不可理喻似的指著我的腦袋大吼起來,「你個木魚腦袋。感情哪有什麼先後,只要互相喜歡誰先說都會讓彼此覺得幸福。再說,你也說他先喜歡你,那麼在感情上他就是你的俘虜,你已經是強者了,你還顧及先說後說的問題!」
我被她吼得一楞一楞,心裡知道她說的沒錯,但是就是不想按照她的話去做。無語之下,我又躲回臥室。
和逸南吵架從來沒有超過一天的時候,晚上她問我向不向寰宇告白,我回答白癡才去告白,她一氣之下又不和我說話。
第二天,她早上去了外婆家,晚上回來,又問我向不向寰宇告白,我回答不告白,她白了我一眼,又不理我了。
第三天,她吃著早餐,再次問我告白不,我回答不告白你又想怎樣,她連連搖頭我沒救了,我心煩不理她了。
第四天,寰宇來電話邀請我們去他家新年聚會,逸南不問我的意思直接答應了,我就只好跟著去。
「你其實可以不來的。」逸南這個時候還擠兌我。
「我想去,不可以?」我也沒好氣。
「你是想看寰宇對不對?這才對嘛,那天人家不怕冷大老遠的去看你,為什麼啊,就是因為想你了唄。你還對人家惡聲惡氣。明明喜歡人家,還這樣,怪胎!」可能是同類,逸南對寰宇總是諸多維護。
「你不說怪胎兩字會怎樣啊?」我辨不過她,只能悻悻一句。
「不怎樣,就是不說不舒服。」她還得理不饒人了。
我倆就這樣一路鬥嘴,到別墅區的時候,寰宇在小區門口等著。
我在計程車裡看見他眼巴巴地望著外面,心裡感覺被軟軟的撓了一下。
「怎麼出來等了,外面這麼冷?」這次逸南沒有先說話,我知道她要我先說。我也覺得上次對他特別不好,所以說話語氣有些溫柔。可是,話一出口我又後悔了,因為覺得溫柔得都不像自己了。
他聽見我說話還愣了一下,然後臉上忍不住浮現笑意得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怎麼也傻了一樣,沒有像往常一樣說話。
「你是來接我們的吧?那走啊!」逸南偷偷笑過後才說。
她看我的眼神分明說,有進步不錯!
我把臉轉去過,裝作沒看見。
到寰宇家我才發現,這新年聚會的規格和上次他過生日完全不是一格檔次,問過之後才知道,上次因為沒有時間好好佈置,所以才草率了一點。
我心想,你大爺的,一分錢沒賺過的人,過生日都那麼鋪張了,還叫草率。
他把我和逸南引薦給他爸媽。他媽我上回見過,沒啥特殊。他爸一看就是生意精,眼睛精得很,一臉的計謀。我上去寒暄了幾句新年好之類的話,感覺自己被看了個透徹,真不喜歡這樣的人。
大廳的人大都是寰宇他爸的朋友或者利益關係者,有幾個臉熟,還是電視新聞經常出現的面孔。他爸實在好面子!
我瞄了幾下,發現陳晨居然也在,而且是跟在市長的身邊。
大概也注意到我門,他這邊走來。
「你也來了。」陳晨說。
「我邀請他來的,他和逸南都是一個人在家。怎麼,你跟在你爸身邊,他們呢?」寰宇比我先說話。我不知道他說的「他們」是指哪些人?
「哦,我家老頭子拉住我不放,硬要我多見些人。」陳晨忽然輕輕給寰宇一拳,「你爸的面子忒大,你看看來了多少市裡的『重要人物』」!
「那也是他的事,與我無關。」寰宇苦笑了一下,「我們去裡面呆著吧,外面都是大人。傲塵和逸南不喜歡這樣的場面。」
我和逸南互看了一下,均表示不知道什麼時候對他說過不喜歡的話,不過那是事實就對了。
「呵呵,傲塵、逸南,新年好。」陳晨好像這才注意到我似的,然後又轉過去對寰宇說,「你捨得給他們看見他啊?」
寰宇眼色一變,似乎是怪陳晨說漏了什麼。
我覺得奇怪,難道那個「他」是指我?
陳晨也沒給我多問的時間,說:「走吧,他們一夥人還等著我們呢!」
他從後面輕輕的推我,手掌貼在背上沒有離開,似乎還磨蹭了幾下。
我返過頭狐疑的看他,他又早把手拿開了。我告訴自己別那麼敏感,不要因為自己喜歡了一個男人,就多疑起來。
寰宇帶我們去的是他的練歌房,前兩次我都沒有仔細看過,現在才發現,旁邊居然還連著一大間裝飾高雅的休閒室,裡面有一排櫃子陳列著一瓶瓶紅酒和其他我叫不出名字的酒,看來都是價值不菲,圍繞酒櫃擺放著幾組沙發,一些人圍坐在一起喝酒、玩牌,簡直像小型的酒吧。
我看裡面的人都是些十八九歲的人,穿著基本都是國外的名牌,又聯想寰宇父親請來的那些人,暗自嘲笑,這就是所謂一些「貴族後裔的聚會」。
他們唱歌的唱歌,打麻將的打麻將,玩牌的玩牌,喝酒的喝酒——或許叫品酒,總之我玩不來。寰宇和陳晨他們一進來就被拉去湊麻將桌,逸南是很快融入他們,唱得興起,而我只能百無聊賴的看著屏幕上變幻的MV。
「你這副樣子太誘人,再繼續下去,就等著所有人都撲過來吧!」
正盯著MV發呆,耳邊忽然響起陳晨曖昧的聲音,我驚得跳起來了。
我驚魂未浦,他卻埋著頭笑得全身上下顫抖不已。原本以為他優雅沉穩,沒想到也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他一直笑,我不知作何反應。餘光注意到周圍不少人在看著我倆,讓我覺得有些尷尬。
「喂……」我無奈的推推他,示意他不要笑了,終於,他忍住抬頭看我。
「坐下來吧。你站著大家都看著。」這個罪魁禍首還一副無辜的表情拍拍我剛才坐的地方。
我當然感覺得到一些人若有若無的注視,所以沒有絲毫推辭的坐回去。
「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啊?」我責備的看著他。什麼叫「誘人」,我又不是食物!
「你懂得不是嗎?」他低低的笑著,曖昧非常。
我感覺他不像平時那樣自製沉穩,有些放任自己的味道。危險!
他說我懂,難道這裡有很多同性戀,我這樣的很吸引他們?
我再次用餘光瞄周圍的人,的確有不少人在看這邊,雖然他們在極力掩飾,但是我光憑感覺就知道他們很注意這邊。
呵,我簡直氣樂了,看向正在打牌的寰宇,心想,這該不會就是物以類聚吧!
「你在這裡太出格了,要不要出去?」陳晨實在太異於以往,貼著我耳朵說話的行為輕佻、曖昧。我不得已不著痕跡的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出去也好,這裡面確實太悶了。」我點點頭,看見他起身,也跟著起身。
我們兩個同時出去,不免醒目。寰宇正在抓牌,手頓在半空,視線停在我身上。
我對他笑笑,用口型告訴他我只是出去透透氣,不知道他看懂沒有,反正是沒有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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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外面人不多,幾個看樣子和我們一樣是出來透氣的西裝格領的成年人,看見我們出現,探視的看了幾眼。大概是覺得兩個小孩而已,沒有過來和我們說話的意圖。
我也是樂得正好。
「清醒多了是不是?」陳晨看著我笑,「裡面那些小孩大多是被寵壞了的,和他們在一起,你太危險了?」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我扭頭不看他。
「你明白的。」他篤定的說到。
我又扭頭看他,質疑的看著他。
「你平時說話不是這樣的。」我說。
「……呵呵,那我說話是什麼樣?」他愣了一下才問。
「溫和、留有餘地,不會把人往角落裡逼。」
「哈哈哈……今天我把你往角落裡逼了?」他簡直可以說是得意的笑。在我眉頭越皺越緊的逼視下,逐漸收斂了笑容,「你才見了我幾次,就知道我平時說話是什麼樣?溫和、留有餘地,說不定是我給你的假象呢!」
「沒必要。」我脫口而出,「沒必要給我什麼假象。」
他忽然伸手過來,我反應靈敏得避開這莫名其妙的觸摸。他卻不依不饒了,硬是讓我避之不及,被摸到了臉頰。
「你幹什麼?」我立刻用衣袖擦被摸到的地方,壓低聲音但語氣嚴厲的質問道。
他臉上掛著玩味的笑。
真是看走了眼!我心裡想,轉身要走。
他立刻抓住我的手腕,我想都沒想就要甩開,可是他的力氣比我大,被他死死的拽住,手腕隱隱作痛。
「陳晨學長,你到底想幹什麼?」我盡量維持冷靜,語氣卻有些急躁了。
他不放手,只是玩味的看著我,和我僵持著。
「你覺得好玩的話拿你就拽著吧!」我估計他是想逗我,看我生氣的模樣。那我偏不生氣了!
「呵呵呵……」他低低的笑著,卻還是不鬆開手。「你真是可愛死了!」
可愛!可愛?
他腦袋壞掉了!
「難得我今天想放鬆一下,你就多包容點吧!」他終於放開我的手,還俏皮的向我眨眼睛,很古靈精怪的感覺。
他這樣我反倒不能不適應了,吶吶的開口:「是……是……這樣啊?」
「就是這樣。」他笑意更濃,隔了一會淡下來,卻顯得有些落寞。
「這樣看著我,我會以為你喜歡我。」他忽然說。
「本來就喜歡。」我不甚在意的說。
他聽見這話,頭猛地轉過來,疑惑的看著我。
「如果你很討厭的話,我不會理你。」我不閃不避的回視他。
「難道……你說的喜歡只是……不討厭?」他似乎有些失望。
我點頭,又說:「覺得你這個很成熟,說話點到為止,溫和。」
他啞然失笑,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胸前。
「你喜歡過誰沒有?」他重新抬起頭,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看著我。
「喜歡過。」
「那你告訴她了嗎?」
「沒有。因為我知道肯定沒有結果。」我目光堅定地看著前面。害怕自己會不留神流露出閃爍的眼神,而出賣自己內心的苦澀。
我感覺的到他探尋的眼光,於是轉移話題:「你呢?你也有喜歡的人吧?」
「別想轉移話題。為什麼知道肯定沒結果?」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我,似乎非要個答案不可。
「呵,似乎和你沒關係。」我不著痕跡的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換成輕蔑的淺笑。
他眉頭挑了一下,大概我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一時之間我們都沒有說話。
正當我覺得沒有必要再這樣沉默下去,他開口了:「你不是說喜歡溫和嗎,為什麼自己卻像顆滿是菱角的石子?」
我在心裡苦笑,他這一擊真是正中要害。
「可能正是因為性格裡沒有溫和,所以才喜歡吧。」我有些勉強的答道。
「哦……」他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麼感覺嗎?那種感覺……」
「你是說你們排練那一次?」我問,對他忽然說什麼第一次莫名其妙。
「你果然認為那是第一次,但不是,第一次看見你是在新生入學儀式上,你代表新生致詞。」他笑意不明的看著我,「你在上面發言的時候,眼睛一下都沒有往下面看過是不是?我就坐在下面最前排看著你……」
「入學典禮的時候高三的學生不是在上課嗎?」
「呵呵,你注意到這個細節了……那時我逃課了啊!」他抬起頭,拂開眼前的劉海,露出光潔的額頭,挺直的鼻樑線條優美的延伸。嘴角掛著淺淡的笑意。
「我在遠處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什麼小孩啊,感覺這麼臭屁,拽的二五八萬似的……」
「啊!」這一經是我第三次打斷他的話了,原本我也不想,但是想到被說成『拽的二五八萬似的』就覺得忿忿不平。
「我頂多就是不怎麼熱情,怎麼變成拽的……」
「不是不熱情,就是很拽,很拽,很拽!」
他簡直是故意要氣我,一連說的三個「很拽」!
我搖搖頭,告訴自己不要計較。
「其實也不是那種誰都看得出來的拽,而是,好像誰都不入眼似的,看別人一眼都是多餘的感覺。冷到極致的感覺!」
「你說外星人呢!」我忍不住嘲諷道。
「可是我又想認識你該多好啊,這麼有個性的小孩!」
老聽他在說「小孩」,我眉頭皺得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我不過比你小兩歲,你一個勁的叫我小孩,不嫌嫩了點?」
「哈哈,你就是小孩,雖然頂著一張聰明臉,但小孩就是小孩。」他倒是和我較真了。「而且還是很漂亮的小孩!」
聽到這樣的評價,我轉身就走,並且沒有給他拉住我身體任何一部分的機會。
「不是才說讓我放鬆一下,包容包容我嗎?」他攔在我面前,仍舊笑容曖昧的看著我。「還是你怕了我說?」
「不是怕了你說,而是覺得你根本就沒有好好和我聊天的意思。漂亮的小孩——對我說這樣的話,你不覺得……」我一時找不到詞。
「我喜歡你。」他忽然認真的說。
我呆住,眼睛忽然沒了焦距,看不清他的表情。
「從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你了。漂亮的、倔強的、高傲的的小孩,我對你一見鍾情。」
我看見他的嘴唇在動,聲音也進到了耳朵裡,但是那些只是單個的音節,一時沒理解他到底什麼意思。
「其實你是可以接受同性的喜歡的吧。那次,我問過你,是不是反感同性的愛,你說是。可是,那只是你的倔強而已。我看得出,你可以接受同性的愛。」他仍舊自話自說。
我退後幾步,面無表情的說:「你讓我好好想想!」
「好。那你好好想。」他微微得意地說,然後轉身走了。

第十七章

我站在原地,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似乎什麼都沒想又似乎在想一些……
「哦,對不起!」
猛不丁的被人撞了一下,身體向前趔趄了幾步,幸虧撞我的人拉住了我,才不至於到下去。
因為是我站在中央擋著了路才導致對方撞上我,所以對方道歉讓我過意不去,還沒有看清對方的臉,我就低著頭道歉:「我對不起才是,真的很抱歉。」
「呵呵!」對方淺笑傳到我耳裡,讓我覺得有些奇怪,抬頭看,正對上他含著笑意的眼睛。
「我還以為你和那些沒本事又傲的不得了的小鬼一個德行,沒想到這麼謙虛啊!」看起來二十八九歲的樣子的男人,爽朗的說著。
沒本事又傲的不得了的小鬼?他是指誰啊?難道……
「噢,不講話的樣子倒是十足的傲氣啊!看來骨子裡還是傲的很啊你!」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你是哪家的兒子?」
「我只是寰宇的同學。」我覺得對方只是隨口問問,就簡單的作答。大概,他把我當作了這次參加宴會中某個「非富即貴」的人的兒子。
他玩味的看了我一會,又說:「我和寰宇他爸是生意上的夥伴。」
「哦。」我敷衍道。
「呵!」他似乎是有些出乎意料,可是也沒有多說,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夾子,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有什麼需要的時候可以找我。」
我盯著他名片上的職銜:**房地產總經理。
「怎麼,不接?」他又把名片遞過來,表情讓我感覺他彷彿在施捨!
「我一個小小高中生,和你房地產似乎沒有關係吧。不用了。」我下巴抬高,冷漠的看著他。
「對不起,我先走,失禮了。」轉瞬,我又降低姿態,在他驚詫的注視下,轉身離開。
我快速的走到二樓。寰宇家的別墅很大,一樓二樓的客房都很多,所以繞是這麼多人,二樓也仍然空蕩。
我打開一間帶陽台的客房,進去後上鎖。
其實我是太累了,這幾天晚上眼睛一閉上,腦袋裡就不停的浮現寰宇的臉,回想過去他跟我說過的話,甚至對他沒什麼印象的小學時期的一些事都被我回想起來。
我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多了,估計十二點整的時候開始午餐,那之前,我想寰宇或逸南不會注意到我躲在這裡休息。
我困頓又不認床,所以和衣躺在床上不消一會就沒了意識。等到腦袋裡清醒的時候,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
睜開眼睛一看,差點沒尖叫出來。
「你怎麼進來的?你不是應該在玩牌……」
「你和陳晨出來沒多久我也就出來了。看見你和他說話,就一個人上二樓來了。剛才你進來的時候,我在陽台。」他溫和的笑笑,看似心情不錯。
我「哦」了一聲,抬起手腕看表,已經一點多了。
「怎麼不叫我?你們家午餐開始了吧,你吃過沒?」
「看你睡的這麼熟就不忍心叫醒你了。東西,我叫我媽幫我們留了一份。」
「噢。」聽見他說「不忍心」三個字,我有些不好意思。
「陳晨和你聊什麼了?」他從床邊的椅子,移坐到床上。
我趕緊往床裡面縮了一點。
「沒聊什麼。」我被他問得慌張起來。
「是這樣啊!」他悻悻的低下頭,「你……你寒假……有沒有想……過我?」
他低著頭,好半天才把話說完整。弄得我耐心都快沒了,可是聽完他的話,輪到我低頭不敢看他了。
他怎麼就這麼冒冒失失的問出這種話了?
說想他,那不是表示我對他也有感覺;說不想他,那是謊話,而且會傷害到他……
「想了。」我彆扭的回答。
「真的?」我感覺得到他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我,「我也想過你。」
白癡!
我在心裡說,可是卻忍不住血氣往臉上湧。
隔了一會,我看他沒說話,抬起頭看他。他也在看我,眼睛灼灼的發光。
單獨的空間、靜謐的氣氛、眼神詭異的傳動——這種情況下,我忽然神志恍惚、鬼使神差,做了此後褒貶參半的一個行為——我居然主動吻了寰宇。
寰宇的眉眼英氣,鼻樑挺直,有些正義感,可是,嘴唇卻容易讓人產生遐想。線條優美的輪廓,自然殷紅的色澤,飽滿而沒有唇紋,像紅櫻桃一般誘人!
所以,我犯罪了!
我湊近吻他的時候,感覺不到他驚詫的目光,吻上去的時候,感覺不到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輕輕的觸碰著我的臉頰,像是所有感官都停止了運作,或者不是感官停止運作而是感官的信息傳輸不到大腦,簡單來說,那個時刻,我腦袋短路了!
我吻了不知道多久,或許是自然分開的那一瞬,腦袋才恢復正常。而臉上剛剛下去的紅暈,瞬間騰上,甚至耳朵也不放過。
我嘴唇微張的看著他,他平靜的看著我。
那一刻,我傻透了!
「為什麼?」我想他驚詫的時刻已經過去了,所以才能這麼冷靜的問我。
「什……什麼……為什麼?」我忽然說起了傻話。
「為什麼?」我知道他在期待的看著我,可是我卻不敢看他。
冼遨塵,你怎麼這麼沒出息,不就是喜歡了男人,和你一樣下面帶把的麼!你在彆扭什麼,大大方方告訴你喜歡他就是了,反正他也喜歡你!
「因為我喜歡你。」我認真而鎮靜的看著他說。
他沒說話,抿了一下嘴唇。
我感覺神經被挑了一下,然後手像自動會動一樣,抓著他的肩膀往自己懷裡帶,然後吻上去。
他沒有反抗,甚至雙手迅速纏上我的身體,在我觸碰到他的嘴唇的時候把舌頭伸過來舔。
對於法式接吻,我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的狀態。所以,當他伸出舌頭的時候,我也張開口,伸出舌頭,可是他佔了優勢,先把舌頭伸到我口腔裡,那柔軟的東西在裡面攪動,感覺癢癢、酥麻酥麻的。然後,他開始吸我的舌頭,好像要吃進去一樣。
我什麼都沒想,只是頭隨著他的位置變化而變化。感覺他抱我抱的越來越緊,好像要完全貼在一起,然後身體倒在床上,頭在枕頭上蹭來蹭去。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或許更久?我不知道。
這是我第二次和人接吻。第一次是我主動,輕輕地碰了一下而已;第二次,還是我主動,可是主導權不在我著,而且這是一個法式舌吻。
我被吻的七葷八素!
在暈頭轉向、沉迷快感的時候,我感覺到一隻不屬於自己的手穿過衣服使勁地撫摸我的皮膚,忽然一個激靈,清醒了。
「滾!」我幾乎是用盡全力推開他。
當我們兩都清醒地看到眼前的情形的時候,都沒有說話。
我上衣兩顆扣子開了,下面露出白色襯衫和米色的保暖內衣,皮帶鬆開了,褲子稍微褪下,露出白色的內褲。
寰宇什麼都沒有亂,除了呼吸。因為剛才我的手規規矩矩的環在他的背後!
我不平,這傢伙怎麼會這麼熟練,而我才是第一次!

第十八章

「對不起,我……情難自禁……」他結結巴巴的說。
「情你個頭!」我抓起枕頭砸他,他沒閃躲。「還情難自禁呢,忍不住就忍不住,那麼文縐縐的幹什麼!」
「你不會……討厭我吧……」他小狗似的看著我。
「你不是老手了嗎?還看不出來我討不討厭你。」我皺著眉頭看著他。
「老手?」他還好意思裝傻。
「法式舌吻,還有……在我身上亂摸,你這不是老手了麼?」我越說火氣越大,拿回枕頭又砸他的頭,一連砸了好幾下,反正他不躲。「年紀輕輕的,看不出還是個老手,你這個騙子,大騙子。」
「我沒有騙你。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他急了,抓住枕頭焦急而又無辜的看著我。
我說他騙子完全是順口,也沒想過他跟我說過他不是老手之類的話,就是有種被騙的感覺。他這樣一問,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反正你就是騙子。」他要答案,我只好耍無賴。
「我沒有騙過你。我喜歡你,很喜歡的喜歡。」他認真地說。
我盯著他看,他一點都沒有退縮的看回來。我知道他是認真地!
「我知道了。那你想怎樣?」我問。
「想怎樣?」他一懵,「你剛才吻我,是不是也喜歡我?」
「廢話。」我拿起枕頭對著他又是一砸。
他瞬間笑起來,看著我,卻不說話。
「到底你想怎樣啦?」
「我想怎樣你都答應?」他還是笑。
「你不要得寸進尺啊!」我警告他,可是他還是笑。
「我想你做我老婆……」
「砰」,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一腳踢倒地下。
「做你老婆!我殺了你!」我惡狠狠的衝他比了個中指的手勢!
然後,他一臉超級無辜外加要哭的表情看著我。
「你做我老婆還差不多!」我又加上這一句,然後別過去不看他。
「真的?」他迅速從床底爬起,把臉湊到我眼前。
「你做不做?我跟你說,別答應的太早,做我老婆,要服從三從四德,要出的廳堂入得廚房,要體貼入微,要……」我就不想太便宜他,可是一時半會只想起三條中國傳統妻子的要求。
「好,好,我一定做到。」他笑得簡直像一朵盛開到極致的花,讓我想踩一腳。
我一邊整理好衣服,一邊下床,「別太輕易的許諾,我是也男人,知道男人的許諾由多不可靠。」
「不會的。」他興奮的過來摟我,親我的耳朵。
我心裡湧起異樣的感覺。我知道我喜歡這樣親密的行為!
「去拿些東西來吃,我餓了。」我立刻行使起「丈夫」的權力,啊,我怎麼受他影響了,什麼「丈夫」不丈夫,頂多就是男朋友!
「好。」他一躍而起,開門出去,還不忘回頭再看我一眼。
我佯裝生氣地看他出去,他一消失在門口,就忍不住笑起來,而且還是「呵呵」的傻笑。
真是,事情怎麼會變化得這麼快!我以為,依我的性格,最早最早都要等這個夏天過去了才會讓我們之間有些進展,因為我總是被很多東西所束縛。
我會想,我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因為別的原因;或者,我會問自己,喜歡這個人,能喜歡多久;當然,我還會想,如果他有這樣那樣的缺點我還沒有發現,等到和他在一起了,他的真面目在我眼前完全暴露的時候,我還會喜歡他嗎?
我們在一起了,會面對什麼樣的眼光?我們在一起,會產生什麼矛盾?我們在一起,會不會把我的私人空間給擠占掉?
好多問題我都還沒來得及想透,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我只是隨便找了間客房進來休息一下,怎麼知道他會呆在陽台!而且,我還把房門反鎖,若是他想對我做什麼,那真是天賜良機!
或許是冥冥中的安排!
如果是這樣,那就安靜的接受!
……等等,他該不會一直看著我睡吧?
我知道我又臉紅了!
好在我睡覺沒有流口水的習慣,不然更丟臉!
可是,被他看見睡的那麼熟,還是很不爽!
「怎麼了?」
我正皺著沒有想,寰宇端著一盤子東西進來了。
「下次我要看回來!」我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話出口,才反應過來,我跟他計較這個豈不是太幼稚!
「看什麼看回來?」他莫名其妙的說。
「沒什麼。」我才不說是要趁他睡覺的時候把他的睡相看回來。
「那吃東西吧。我知道你吃的清淡,你看看你喜歡這些不?不喜歡我再去拿別的。」他把東西擺在我面前,一副討賞的笑容。
明明拿的都是我愛吃的東西,還問我喜歡不喜歡!我看見他討賞的臉,氣不打一處來,可是又不是真的氣,心裡有一處還在高興著!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表情,只是看著他高興得夾起一筷子菜餵我,就自然的張開嘴,吃下去才反應過來,拿過另一雙筷子,自己吃起來。
他表情曖昧的把我吃過的筷子放進嘴巴裡吸,我又是臉一紅,立刻稟著臉說:「你別噁心我啊!」
「我其實更想吸你的嘴。」他恬不知恥的說。
「滾!」我一拳打在他肩上。然後,頭低低的吃飯。
他笑笑的接下我的拳,湊到我耳邊,說:「你好可愛!」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靠近我的時候,我沒有像平時那樣恐怖,只是覺得耳朵癢癢的被氣吹著。
「可愛你個頭!再說這樣的話,我廢了你!」我一邊吃,一邊說話。
他神秘的看了看我,又看自己的下面,然後又看我,我狐疑的盯著他,直到明白過來他是什麼意思。
「媽的,你就不能純潔點。就是有你這樣的男人,才被人說男人是下半身動物。」我鄙夷的看著他。
他委屈的一憋嘴,「你沒想過嗎?」
「……想過。」我想起那天以他為對象的性幻想,於是看著他的眼睛說,「而且還是以你為對象。」
他眼睛裡充滿了不可置信,臉上也迅速騰起火燒一般的紅雲。
「怎麼,不爽?」我睥睨下去。
「不是。」他呆呆的回答,「是沒想到。其實……」
「不要跟我說你也對我有過性幻想。有也不要說。」我猜想在他的性幻想裡面,我肯定是在下面的那一個。我才不要做下面一個!
「我日想夜想做夢都夢見過……我們做愛……啊……」
我一腳踢在他腿上,「叫你不要說還說,不說會死啊?」
「呵呵……」他好像不疼似的,傻笑看我。
「被你看著我吃不下了。」我一賭氣,把碗一放,「我下去了,逸南這麼久沒看見我會擔心。」
「等等……」他還沒來得及攔我,我已經出門了,邊走邊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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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想逸南大概還在練歌房唱K,就去那裡找她。
寰宇在後面追著,我也加速,就是不讓他追上。
這個時候人已經少了些,估計是吃了午飯就走了。留下的不知道是不是寰宇他爸重視的商業夥伴,估計挺重要。
我和寰宇在他們中穿行,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臂。
「小朋友跑這麼快不怕摔到?」是之前碰到的那個房地產老總。
「蕭大哥?」寰宇在我身旁站定,看著秦什麼的很驚訝,然後把我擋在後面。
我也順勢拉開秦什麼的手。
「蕭大哥怎麼不陪我爸多喝幾杯?」寰宇的語氣比較恭敬,看來這秦什麼的對他爸比較重要。
「蕭叔叔。」我忽然叫到,然後看見兩個人都是一懵,我心裡暗爽。「我還有事,你們聊,失陪了。」
趁兩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我又是飛快地走了。
寰宇果然被拖住,沒有跟過來。
我到練歌房的時候,正看見逸南把牌甩在桌面上,得意的大吼:「看見沒,一條龍。拿錢拿錢……」
我真想暈,她就沒有安靜的時候!
我走近她,她看見我,興奮得說:「遨塵啊,我贏了好多哦!」
「看見了。」我沒好氣地說,這傢伙難道就不知道收斂嗎?
「你要不要也玩啊?剛好我們兩個還缺一個人。」另外兩個看客看見我來,連忙招呼我也玩。
「你們玩錢吧?我沒有帶多少現金,不玩了。」我勉強笑笑。我不是很會應付這些人!
「玩吧!」其中一個過來拉我的手臂,我不著痕跡的退後一步,正要說不玩,他們的視線被進來的寰宇吸引住。
「寰宇,叫你同學陪我們玩一把吧。」其中一個說。
「就是,都沒看見他玩過,是不是優等生不屑於和我們玩啊?嗯?」正在玩得一個人忽然說。其他人連聲應合「就是」。
「你要不陪他們玩一玩?」寰宇靠的很近,手搭在我肩上,幾乎是貼著我的臉說話。
我沒有躲,逸南驚訝的看過來,我微微露出笑意,她眨了下眼睛,表示明白了。
「我沒有帶多少現金!」我只好找借口。
「你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好不好?」他哄著我。
其他人聽他這句話,露出了然又猥褻的神情。
我是你養的情人嗎?我真想這麼罵他,可是又不想在這些人面前傷他的面子,忍了!
玩牌是吧!我掃視一眼眾人,心裡冷笑,你們要送錢給大爺我,何必拒之門外呢!
想當年我和逸南橫掃醫院的退休的老爺爺老奶奶們的時候,估計你們連牌都還沒摸過!
我抱著贏一大把的想法,點點頭,答應他們玩一回。
斗地主,一副牌,三個人。我們找了組沙發,擺下陣勢來。說好地主贏一把二百,農民贏每人一百,有炸彈就翻一倍。
寰宇坐在我身邊看,我們三人開始了。
第一把,我是農民,贏了。
第二把,我是地主,贏了。
第三把,我是地主,拿到兩個王,最大的炸彈,贏了翻倍的錢。
……
第N把,我是農民,贏了。
玩了好多把,我都贏得沒興趣了,除了和另外一個合作不夠默契輸了三把外,其餘的全贏了。我都不知道贏了多少錢,只記得寰宇一個勁得意的向另外兩個人收錢……
「還要玩?」我感覺肩膀疼,坐的太久了。
「太詭異了。錢都被你一個人贏光了!」他們兩都這麼說,一臉苦相。
「是你們硬要我來玩的。」我裝作很無辜的說。說也奇怪,我從小打牌就運氣好,加上我打牌有技巧,從來就沒有輸過。有時候和逸南打麻將,我倆合作,別人基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
「哈哈哈……」寰宇手裡拿著一把錢,樂不可支,「怎麼樣,我老婆……」
我聽見那兩個字基本沒有經過腦袋想就把腳踹過去了,他「撲通」的落下沙發。
「哈哈哈……」眾人笑,「被打了啊,看來很難馴啊,寰宇!」
馴你媽個頭,老子馴你還差不多! 我瞪著說這句話的人,又很不爽的看著表情無辜的坐在地上人。
「逸南,玩夠了,咱們走。」我繞過這些人,準備走。
「哦,寰宇的老婆害羞了……」眾人又是一陣起哄。
我忍!
逸南知道我最不喜歡被人當眾取笑,謹慎的看著我。
「夠了,你們。」寰宇終於站起來吼了一句,「玩你們的。」
他看看我,小心翼翼的說:「我一下太興奮了。」
「滾。」我扭頭就走,他要過來攔,我回頭一句:「你別攔我。」
「那把錢拿上。」他知道我真生氣了,「你……大家也沒惡意。其實他們也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才和你起哄的。」
「我是葡萄?」我聽他這話,氣不知道怎麼消了些。
「你不是葡萄,你是櫻桃。」他鬼精靈似的看出我消了些氣,又過來摟我。「我捨不得你走,你明天走好不好?晚上在我家。」
「嗯?」在他家過夜,什麼意思?
「我們就聊聊天,好不好?」他低聲在我耳邊說。
鬼信你!我正要說,逸南開口了:「可不可以麻煩二位,卿卿我我到外面去。」
我臉一紅,狠狠剜了她一眼。
「呵呵,我們出去。」寰宇帶著我向外出去。
我也剜他一眼,可是還是順從的和他出去了。
「你玩那個怎麼那麼厲害?」在外面,寰宇一邊把錢塞在我口袋一邊問。「還是你什麼都厲害?」
「什麼叫『什麼都厲害』,玩牌是因為我本來就牌運很好,加上我又有技巧而已。」我滿不在乎的說。
「呵呵,就是因為你什麼都厲害我才這麼喜歡你。」他四周看了看,猛地在我臉上一嘬,然後笑得像偷腥的貓一樣得意。
我心裡其實甜絲絲的,可是神色卻冷淡的很,斜著眼睛看他。
「如果我不厲害是不是就不喜歡了?」
「不知道,因為我就是因為你的厲害才不由自主地愛上你。」他認真地說。
「得得得,你越說越臘肉麻了。」
「我還嫌說得不夠,你不知道我壓抑了多久……」
他的聲音在我的手握住他的手的時候消失,由呆滯轉為驚喜地看著我。
「對了,剛才你怎麼叫蕭大哥叔叔啊?他可一點都不老。」他慌張的轉移話題。
「我不喜歡他這個人,感覺很霸道很精明,是個不好把握的人。」因為對寰宇敞開了心扉,所以對他已經沒什麼防備,就直接把心裡的想法告訴他。
「哇……」他驚訝的看著我,「才見一面就知道這麼多了?」
「這是種感覺啊!接觸一個人,最初就是感覺好壞啊。我對他感覺不好!」我說。
「可是,他也是個很厲害的人……」
「我知道他厲害,可是和這樣的人交際你要小心,因為他隨時可能陷你於不利之地。」我把心裡的想法毫無保留的說出來,不出意料的看見他又呆了。
「怎麼,你不這樣覺得?」我有些不高興,他居然不相信我說得話。
「不是……是覺得你的想法……怎麼說呢,想得很深,而且是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他歪著頭,一派純真的說。
「你是個白癡啊!」我眉毛一挑,頗得意的看著他。其實,他就是說我有思想嘛!
「呵呵……我們不說他了。」他傻笑,「你怎麼會煮那個甜酒沖蛋啊……」
「會就是會了,問那麼多……」我嘟噥著。

第二十章

我和寰宇在外面呆到感覺冷才回屋內,看見他們在玩。
寰宇說要介紹所有人給我,我拒絕了。不是我不想融入他的生活圈,但是我和那些人格格不入,儘管我們年紀都差不多。
老爸老媽年輕的時候都是市醫院的醫生,而且作為那個時候為數不多的專業醫生,他們經常是忙到顧不上我。雖然顧不上我,可是對我的管教卻嚴格到有些變態。
不許亂跑,不許亂畫,不許亂玩,不許淘氣,吃飯不許挑食,零食不許多吃……還有好多不許,基本把屬於小孩的一切玩樂都剝削了。
除此之外,我還要上小提琴和英語課程。從幼兒園放學回來,就被關在屋子里拉琴,每天兩小時,然後吃飯的時候用英語和他們對話,如果對不上,就要老媽狠狠的罵,然後罰背單詞。
總之,我就是全中國被壓搾的小孩的縮影。
當然,我不是說寰宇的朋友們都是些紈褲子弟,他們中肯定有一些和我差不多經歷的人,或許才高八斗之類,可是除了內涵,還有行事作風,我的感覺和他們也都是格格不入。
我不喜歡高聲喧嘩,不喜歡大聲歡笑,不喜歡喝酒,不喜歡奢華的名牌;我的舉止克制而禮貌,他們卻毫不在乎的勾肩搭背,不在乎身體的觸碰;我冷靜而自持,他們卻衝動行事,經常仗著自己父母的有權有錢藐視別人(金允兒就是最好的例子)——大概是被驕縱出來的惡習。即使,這些想法有些極端,我也並不想改變。
「你的真地不想認識我的朋友?認識多一點的人並不是壞事,而且,最主要的是我想讓你知道我的朋友是誰?」寰宇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說話。
「……你真的那麼想我認識你的朋友?」我有些為難,同時也不想讓他傷心。
「哦……你們的感情可真好啊!」
陳晨和一個不認識的人從外面進來,看見我和寰宇的親密動作,大聲宣揚到。
我皺起眉頭,想到陳晨上午說喜歡我還沒有得到我的回答,現下看見我和寰宇這樣,心裡必定懷有了另外的想法。
「陳晨,」寰宇這個笨蛋靦腆的笑著,視線落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小喜哥,你也來了。」
「遨塵,他是小喜哥。」
「小喜哥?」我看著他,眼神裡充滿了戒備。
「呵呵,我敢打賭,寰宇一定是忘了我的真名,才一直叫我小喜哥。」小喜哥人如其名,笑咪咪的,讓人覺得喜氣。對待寰宇也像個大哥哥,摸摸他的頭,然後坐在他身邊。
陳晨自然的坐在我身邊,逼得我往寰宇那邊靠緊了一些。
「不是啦,我記得小喜哥叫王喜啊。」寰宇這傢伙一直靦腆傻笑,都沒察覺我的危險。
陳晨神秘的笑著靠近我,「怎麼,才幾個小時不見,你們的感情就突飛猛進?」
「我只能對你說對不起。」我壓低聲音說。
「呵……」他惡意的笑著把手伸向我背後,我已經不能往寰宇身邊擠了,只好站起來躲開。
「遨塵?」寰宇這個笨蛋光顧著和小喜哥敘舊,就沒注意到我怎麼會貼他貼的那麼緊,還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陳晨已經不著痕跡的坐遠了一些,我不想把事情鬧大,又坐回去,沒好氣地白寰宇一眼。
「我們大部分人你都還不認識吧?」小喜哥忽然對我感興趣了,熱情的看著我,然後再我還沒有回答的時候,就開始揮手叫人,儼然老大,「斌子,小丫,龍龍,過來。」
「認識一下吧,反正你是寰宇的人,這些人總要認識。」
聽見他這句話,我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什麼叫我是寰宇的人,他是我的人還差不多!
原本喧鬧的屋內忽然靜下來,被他叫到名字的人走過來。我已看,仨都是男的,我還以為那叫小丫的是女人呢!
逸南那一桌也靜下來看著我們,我用眼神告訴她我也不知道什麼事,發號司令的這個人貌似在這些人中很有權威!
「他們在明揚讀書,所以平時見面的機會很少,你認識一下。」王喜指著過來坐下的三人說。
「嗨,我是張超斌,聽寰宇提過你。」
「齊丫,我老爸沒文化,隨口給我起的名字。你的名字倒是讓人羨慕。」
我對於齊丫的恭維勉強一笑。
「我是陳龍,但不是Jack.chen 。呵呵,有事找我別介意。」
「找你幹什麼,他肯定第一個找寰宇啊!」張超斌取笑陳龍,王喜接口道,「對他我們幾個別太生疏了,和寰宇一樣叫就行。」
「哦。好。」我點點頭。
「呵呵,」陳晨在一邊笑,沒有說話。
我感覺他真的很不同已往,雖然就像他說的,我們才見過三次而已,但是我的感覺非常準,他是個溫和沉靜的人。難道是在這樣的場合,他才表現得不一樣?
我決定沒人的時候問問寰宇。
晚上寰宇家的客人幾乎都走了,他爸媽好像是在外面還有飯局,讓我們一群小的留在家裡。他的那些朋友也走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我和逸南、陳晨、王喜還有斌子、小丫、龍龍。逸南和他們仨搭起了了牌桌,玩雙扣。陳晨和王喜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和寰宇自然樂的二人清靜。
我自然趁這個機會問寰宇:「那個王喜到底是什麼人?陳晨和他關係很好?」
「小喜哥?他是我們市首富的兒子啊。」寰宇有些神秘的說,「他人很豪爽,待人也很好,大家都喜歡他。我們這些人,都是以他為中心的。」
「他?」我有些吃驚。
「陳晨喜歡他,但是他不喜歡陳晨。但陳晨認為小喜哥也是喜歡他的,只是不承認而已。兩個人從小就是哥們,也不能說老死不相往來或者不再見面。所以,陳晨在小喜哥面前總是怪裡怪氣。」
還沒等我反應,寰宇又丟下一個炸彈。
原來如此,陳晨今天那麼奇怪就是因為小喜哥,可是,他說喜歡我又是怎麼回事?
「想什麼?」寰宇見我不說話,問道。
「這個聚會的人是怎麼回事啊?全都是些有錢的公子哥,難道你們是知道對方家裡有錢有權才去交往的?」我早就想問了。
「哪有的事。不過,也差不多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父母之間的交往本來就會牽扯到孩子,所以彼此認識了;還有的,就是明揚學校的同學。你知道明揚吧?」
「那個全封閉式的貴族學校?」我似乎聽誰說過這個學校,學校裡的人大都是有錢人的小孩,而且大部分不是本市的學生。
「嗯。當初我從日本回來讀高中,有兩個選擇,其中一個就是明揚。其實我爸的意思是去明揚讀,因為在那裡的讀書的都是學生家境都很好。開家長會的時候,他們可以藉機認識,不管是哪方面的人,都對以後的生意或做什麼事情有幫助。」
哦,這就是所謂的富人圈子,在那樣的圈子裡彼此總會碰到,然後拉上關係,幫助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哼,不愧是「上層人士」,連這種途徑都可以利用!
我露出冷笑,「你怎麼沒去明揚呢?那裡你的朋友不是挺多嗎?」
「要是我去了明揚就不能接觸你了啊!呵呵!」他傻笑。
我輕輕打了下他的腦袋,「少油嘴滑舌,那時候你又不喜歡我,去哪裡不一樣!」
「不是的,那時候其實我就想見你了。」他急急爭辯道。
「嗯?」我記得小學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面了,中間隔了三年,照理說沒有可能回想見一個接觸不多的小學同學吧?除非,那個時候他就對我……

寰宇的心路歷程

小學時,我就覺得遨塵是個非常厲害的人。他總是考第一,班級第一,年紀第一,學習第一,競賽第一,小提琴第一,跑步第一……基本他參加的比賽他就無一例外的是第一,而且貌似很輕鬆的樣子,所以我總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除了總是第一外,他還有一個厲害的地方就是,在每週五的下午自習時間,只要作為班長的他一站起來,全班就會立刻鴉雀無聲。我總是去很期待這個時刻,因為他站起來後,會非常冷漠的掃視班上所有的人一眼。我知道,這樣的眼神是在警告我們不要再吵鬧,可是被他掃過的那一眼,總是讓我莫名興奮。我記得有一次為了讓他的視線多停留一會,我故意和身邊的人繼續說話,直到我覺得說話的對象都散發著「你要死不要拉上我」的怒氣的時候,才停下來,故意挑釁的看著他。這件事我以為他會記憶深刻,可是當我後來問起的時候,他一臉茫然的時候,我才發覺那時的自己有多愚蠢。
那時,我真的很想和他成為很好的朋友。可是,他從來不和孫逸難以外的人玩,別人只要靠近他,他就會退避三尺。做為班幹部,總有和所有同學打交道的時候,他的態度就像一座冰山,讓人不敢勞煩他。從某種方面來說,他是極具威信的!
越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要,我那時總想著用什麼辦法和他成為好朋友,可是還沒有等到我找到辦法,我爸就把我帶到香港。
香港是個朝氣的城市,可是也是個糜亂的城市。我在那裡發生了讓老爸下定決心把年紀還小的我送到日本的事,可是在日本,卻發生了讓我逃回這裡的永不再踏入日本一步的事情。於是,我回來讀高中。
我回來的時候,原來的同學正在準備中考。我不用,因為老爸只要砸下銀子,我就可以任意選擇一所學校的重點班。
當然,也有和我一樣的傢伙們。王喜是老早就認識並且一直有聯繫的人,他身邊的那堆人,托他的福,也全部認識了,於是一起玩。我在香港和日本的經歷成了很好的談資,當然,那些我不願提及的事總是自動過濾。每天玩的滿滿當當,可是卻心裡總惦記一個人,想看到他的想法像小貓撓癢癢一樣,撓得我全身不對勁。於是,我找到原來的同學打聽他的消息。原來,還是那麼厲害。原來,還是和逸南在一起。
後來,我知道他必然會去的學校,於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那裡。雖然,我不知道,有幾成機會,可以和他成為朋友。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他比小學時容易接觸多了,雖然還是和逸南粘在一起,卻能夠接受別人的接近。我又驚訝得發現,我要的其實不止是朋友的關係!
我厚著臉皮在他身邊,不停的對他說我的事,就算他一臉不耐煩。我提議大家放假出去玩,我帶他到家裡,我讓他看我的搖滾……我一步一步把他拉到我的生活裡,也在一步一步侵蝕他的生活。
和金允兒的交往是想看看他的反應,可是讓我失望的是,他根本沒有反應可言。甚至,在我和她分手,他也絲毫不明白,甚至要我去把他鄙視的女人追回來。對於他來說,男人喜歡男人是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在我灰心喪氣的時候寒假來臨,然後在老媽的期盼下去了老爸身邊。
年三十下午,我們一家人如火如荼的趕回老家過年,可是我的心卻全然不在於此。初一那天,我們一家人去爺爺家拜年,很多人和我說話,我都心不在焉,總想著遨塵怎麼樣。
我知道,過完春節沒多久就可以見到他,或許春節的時候家裡聚會可以把他叫來,但是,煎熬了一段時間,我連這麼一點時間都等不了了。於是,大冷天的,我走了很久的路,來到他家附近,期望他能夠出來,偶然的那麼見上一面。
暗戀中的人當真是腦子傻,竟然會期待那微乎其微的見面機會。於是,我按捺不住,撥通了他家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逸南,詢問下才知道他們被去旅遊的父母留在家中,知道我就在附近,於是叫我上去。我強作鎮定答應,走到遨塵家樓下的時候,一抬頭看見推窗而出的遨塵。我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可是還是開心的不得了的對他笑了。
他就那樣呆呆的看著我,那一瞬我甚至以為他喜歡我。可是,美好的想像總是短暫。上去後,他對我的態度很奇怪的差了許多。我只好安慰自己,對我的態度不好總比一視同仁好,至少說明我是特別的!
我就這樣患得患失!
初四,家裡有聚會,我趁機把他叫來了。我沒有時刻都陪著他,怕他對我厭煩。可是看見陳晨和他那麼親近,心裡又苦澀的很。看見他們出去,我在屋內也呆不住,跟著出去,然後躲在二樓的陽台上,偷偷看著他們。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和陳晨不歡而散之後,跑到二樓,並且就在我這間客房。他不知道我也在這裡,鎖上門後,不一會就睡熟了。
我看著他的睡顏,心裡溢滿了寧靜的幸福,真的希望時間就在此刻停止。
可是,好在時間沒有在那一刻停止,不然,我就聽不到他說喜歡我的話了。當他不知道受了什麼蠱惑的時候,向我吻過來,我一動不動,生怕是夢境,一動就要醒來。當我們的唇碰在一起,溫軟濕潤的觸感不禁讓我心神蕩漾。
分開,到我們在此擁吻,我知道,這個人屬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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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春節過後沒多久就要開學了。
顯然,因為可以天天見到我的緣故,寰宇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待過開學。甚至,開學前幾天就一直拉著我出來逛街,美名其曰是買文具用品。
自從老媽不再讓我陪她逛街,我就沒有因為逛街而逛街的行為了,甚至逸南要求我都不予置理。可是為了他,我破例了!
以前,在我以女人為戀愛對象的時候,我就想過,我一定要找一個溫柔可愛嬌小……總之跟老媽和逸南完全相反的女孩,然後對她溫柔、體貼、包容,具體就是她使小性子我就無限度的包容,她要往東我就不往西,她傷心我就陪著她,她開心我就開心……甚至,她要逛街,我也可以永遠陪著她逛。
我把這樣的想法告訴逸南,她說我不是瘋了,就是太沒經驗了,女孩的麻煩遠不是我可以想像的。我告訴她,如果我愛她,我就可以這麼犧牲自己。
當然,現在我的「女朋友」是個比我還高一點壯一點的大男生,可是我仍舊是那樣想,因為我喜歡他,所以我要寵他。不是空話,也不是大話,而是實實在在,他想和我一起逛街,我就陪他逛街,不管我是不是討厭。看著他開心得臉,這點忍耐也算是與價值了。
開學後,他每天的心情都好到high,整天笑臉迎人的模樣引得張興奇直說這春天來了,發情的公貓也多起來了。
我看見路之遙的時候,就想起他放假之前對我說的話。我估計他也看出來我和寰宇已經在一起了,只是並不關心,所以沒有再對我說什麼。
幾次月考之後,天氣越來越熱,我也越來越難受。
因為有變態的潔癖,害怕皮膚的觸碰,夏天我只能穿長袖和長褲。學校夏天的校服是短上衣和長褲,老媽幫我像班主任說明了問題,允許我不穿校服。寰宇羨慕的同時,還很哀怨。因為我不能和他近距離接觸了。
不是我沒有努力過,而是每次我們嘗試著光裸著手臂的肌膚挨在一起,不做別的,我就汗毛直豎,心跳加快。
失敗了幾次時,寰宇還有耐心,可是失敗了二十幾次的時候,他就開始煩躁不安。之後我們不再嘗試,他對我說話也少了,總是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樣。
我問逸南他怎麼會這樣,雖然我知道肌膚相親是件很重要的事,可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對我如此態度,愛我的話應該是倆人一起克服這個問題不是嗎?
「你知道嗎?他盼了很久了。」逸南神秘而又詭異的回答我。
「什麼盼很久了?」我覺得莫名其妙。
「哎!」她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有時候你明明很早熟,怎麼這上面這麼晚熟?」
「嗯?」我覺得有些端倪可循,可是又摸不著實質的東西。
「夏天一般人是不是都會穿很少?」逸南開始像個幼稚園的老師一般循循善誘,「穿很少是不是會皮膚接觸——這個就是你最怕的了!可是,皮膚接觸會產生什麼?產生了什麼是不是會發生什麼?這個發生什麼就是你們家寰宇最期待的了。可是你,怕接觸,所以把寰宇後面的所有幻想破滅了。明白了嗎?」
「到底產生什麼發生什麼?」我心裡已經有了個答案,可是覺得還是需要人確定的告訴我才能相信。
「媽的,你非要我說那麼清楚嗎?」逸南暴走,在紙上狠狠的劃了兩個大字:做愛。
我懵了下,看著她問:「你確定?」
「大哥,你說呢?」
每次逸南叫我大哥的時候就是被我弄得很無奈的時候。
「那我怎麼辦?」我完全無措了。這不是我的強項啊!
「我問你,你不是能接受他隔著衣服碰你了麼?」她一副我試試看的表情。
「你也說是隔著衣服了!」
「可是其他人,即使是隔著衣服,你也不能接受啊!」
「沒錯。」
「那麼是為什麼呢?」她那副誘導的表情又來了。
「因為我覺得我喜歡他,我可以接受。可是,隔著衣服已經是極限了。」
「那你還和他接吻了阿?」她有些受不了的說。
「對啊!可是,很久沒有了。」
「為什麼?」聽見我這麼說,她又來精神了。八卦!
「因為當時吻他的時候是我主動,而且是我意亂情迷的時候。」我實話實說。
「就是這裡了。」她打了個響指,「做愛也是,你來主動。」
我嚥了口水,考慮這個的可行性。
「你說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把氛圍弄得有情調一點,然後說不定再次意亂情迷了,就把他上了。」逸南臉上絕對是惟恐天下不亂的表情。
「我會考慮!」我白她一眼,然後掉轉頭去看寰宇。
這傢伙不知道是這幾天心情不好還是天氣太悶熱,無精打采的趴在課桌上發呆。
我看著他的樣子,心裡也不好受。
做就做吧,不就是做愛麼,身體的肉貼在一起而已!
心一橫,我開始計劃,怎麼把寰宇弄到床上去。
又過了一個禮拜,到了星期一晚自習快要結束的時候,我丟了一張紙條給寰宇,然後找了個理由早退了。
其實我早前在批發市場買了一打蠟燭還有從超市裡買了一瓶紅酒裝在書包裡,然後下午去酒店訂了間價格我可以接受並且裝潢不錯的房子。
我早退是為了先去房子裡佈置蠟燭和紅酒,讓寰宇循著紙條上的指示後到這裡,是為了給他驚喜。
我把東西都佈置好了,抬手看時間,該是來的時候了。
正想著,門鈴響了。
我沒由來的心跳加快,忽然不安起來。
門鈴繼續了好一會,我才站起來去開門。
當我看見寰宇站在門前的時候,看見他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身後的情景,忽然安心了。
「進來。」我側過身讓他進來,眷戀的看著他每走進一步就轉過頭驚喜地看我一眼。
「我們先喝紅酒吧!」我把他拉著坐下,然後自己坐在對面。
我佯裝熟練的往杯子裡倒紅酒,然後優雅的遞給他。
喝之前,我舉起杯子手腕往他那邊伸,然後他會意過來,把手腕伸過來,和我的交叉在一起,然後在彼此的注視下淺淺的酌了一口。
「你怎麼會……」他仍舊帶著不敢相信的表情。
「驚喜吧?」我得意的笑了笑,「你最近不是心情不好,所以我弄這些了。」
他呆呆的看著我,半天沒有回應。
「怎麼了?」我問。
「我原本以為自己才是付出那個,卻發現,你一旦決定付出就不會絲毫退縮。」他認真而感動的說。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願不願意把自己給我?」我忽然冒出一句,雖然遲早要說。
「願意。」他說完了願意才發覺有些不對勁,「我給你?」
「是,你願意嗎?」我當然懂他為什麼遲疑,可是要我做被動那個肯定不行。
「……願意。」期待而又無奈下,他終於答應。
放下只喝了一半的紅酒,我拉著他坐到床邊。對視之後,我更確定我要他。
我緩慢的把他推倒在床上,半跪在他上面,眼睛一直不離開他的眼睛,手在下面解開他的皮帶——他的手也來解我襯衫的扣子,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說:「一切我來!」
一切都進展得很好,就怕他什麼時候摸到我,讓我忍不住汗毛直豎,慾望下去事情就麻煩了!所以,一定不能讓他動手。
我掀起他的T—shirt,觸摸他平滑的腹肌,並不是像我想像的那麼不舒服,而是讓我有點喜歡的清爽細膩。
我拋棄了心裡的一切雜念,彷彿所有的感覺集中到手上,像發現了新玩具那樣,對手下的身體產生了探索的慾望。
我不再害怕接觸,我俯下身去輕輕的吻他的小腹。他忽然「嚶」的發出一聲旖旎的呻吟,我感覺備受鼓舞,不停的在上面輕輕的啄吻。
看見那挺立粉紅色的乳頭,沒有絲毫噁心的伸出舌頭舔上去……
手也沒有停下來,我退下了他的長褲,白色的三角內褲包裹著男性的象徵。我退下這最後的一層保護,看著稚嫩卻勃發的雄性慾望跳出來,腦袋裡空空一片,什麼也沒想,只是憑著慾望,手覆上去……

第二十三章

那個夏天,我終於克服了潔癖——對像只限於寰宇,和他像所有熱戀中的情侶那樣,喜歡粘在一起。每當沒有其他人,我們在房間獨處的時候,總是會情不自禁的抱在一起,親吻彼此,撫摸彼此……
在做那件事的時候,看著一個身材比自己更加高挑、線條比自己更加完美的人,卻不得不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露出嬌媚的神情,那絕對會產生強烈的征服快感,情不自禁的更加快速得抽動下身,讓他全然沒有一絲的空暇去想別的……
當他想要反攻,作為超級優等生得我,稍微使一點點計量,他就不得不繳械投降了。看著他挫敗而又無奈縱容的表情,沒由來得一陣快樂。
整個夏天,我們做了無數次,每次都是我在上面,雖然他也懇求讓他在上面一次,可是自尊心作祟的我沒有一次答應,在他的縱容裡完全釋放自己的慾望……
可是那樣的時光卻在發生那件事後,讓我後悔到痛不欲生的地步。
那時我看著臉色蒼白的他躺在同樣慘白的床單上,沒有絲毫生氣。
於是總在心裡對他說,你醒來吧,醒來吧,你不是想上我麼,只要你醒來,我讓你狠狠的上,多少次都不會有異議。
可是,這樣的呼喚得來的總是失望,失望中漸漸絕望,到哀漠。
只要自己稍微放下一點點自尊,或是更加愛他一點,讓他在上面一次又何妨?
只要一次,或許日後就不會那麼痛苦……
高二要分文理科,我和逸南理所當然的選擇了理科,寰宇無所謂學什麼,只要和我在一起。
可是,我卻壞心眼的告訴他不想再同班了,因為,情侶必須保持距離,才有美感,也就是所謂的距離美。
「不是吧,我們還要有距離才能產生美?」他像小狗被拋棄了瞪著驚訝無辜的眼睛向我抗議。
「我們都做了那麼多次了!」他小聲地在我耳邊說,「我們身體的距離已經是負增長了!」
我佯裝惱怒地拍他一掌,似嗔似癲的看他一眼,他立刻知道我只是開玩笑而已,抿嘴而笑。
我們之間似乎越來越親密,有些我自己都覺得吃驚的一面,在他面前會不自舉的出現。
比如像剛才那樣,我會忽然的起壞心眼,讓他驚慌失措。也偶爾開玩笑,說他的很適合女裝。還有,明明在上著課,我回突然會過頭看著他笑一笑,然後心情大好的繼續上課。
逸南看見了,也暗暗咂舌。
我告訴她,戀愛中的人其實真的會變傻,我就是個例子。但是,我心甘情願為寰宇變傻子!
文理分班後,奇怪的是我和逸南還在一個班,而寰宇卻莫名其妙的被分去了另外一個班。
據說分班是隨機的,同一個等級的幾個班級所有學生混合後,電腦隨機選擇一個班的學生。這樣,幾萬分之一的概率,我和逸南居然還是在一起,我都要懷疑我們之前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不可以切斷的牽縏。
原來的班級情侶大部分被分開,只有偶爾幾對還分在一起,他們免不了浪漫一番,說這是命運。寰宇聽了,很不甘心,要求換班,他認為:「就算命運不讓我們在一起,我也要扭轉命運。」我很感動。但是學校的機制不是誰都可以改變的,所以最終還是失敗。
於是,下課的時候,總會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看見寰宇風一樣的身影,在我們班和他的班教室之間來回。
其實,他這樣來回的跑,剛開始的時候我當然是高興,可是後來就覺得麻煩了。因為僅僅是看著對方就高興得那種心情,會隨著次數的增加而慢慢減小,再加上平時回家都還是一起,就覺得沒有必要每節課都跑來。
能夠說的話也是一樣,因為不是一個班的,再加上我們兩感興趣的東西完全沒有交際,共同話題慢慢的減少,想找些話題來說,可是不感興趣的話,總是漫不經心。彼此都覺得尷尬啊!
而且,在新的班級,剛開始會因為不熟悉,能夠說的話比較少,可是隨著時間慢慢推移,自然而然的就熟悉了,說話內容也多了。
他也不常來找我了。
我會在突然想起來的時候去他的班級找他,看見他很熟稔的周旋於新同學之間,才想起,其實他是個很有人緣的人,身邊的人總是不由自主地會喜歡他。
我都有些惆悵了。
就在這樣氛圍中,這個學期結束了。
寰宇的老爸回來投資了房地產,所以寒假哪也不用去了。
我去他家的大別墅,心情總是怪怪的,可能是因為做愛的時間要比說話的時間更多,這樣的相處模式,漸漸偏離了我的想法——雖然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想法,只是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那天,我照例去他的房間,他過來脫我的衣服,被我推開了。
「今天能不能不做?」我沒什麼表情地問。實在厭煩了!
他卻沒能體會我的心情,而是眼珠子一轉,表情討厭的說:「你不想做?那你不動,我來做?」
我知道他「做」的意思是讓他上我,可是我真的不想這樣,每次見面都是做、做、做,做完了我就看碟或者他玩遊戲,說的話越來越少,見面也是尷尬,我們之間已經到了必須溝通一次的地步了。
「我們說話好不好?好久沒有好好說話了。」我語氣溫和的說。
「不要,你讓我幹一次。」他二話不說欺上來,撕扯我的衣服。
我抓住他的手,和他死強。
他要親我,我偏開頭避開;他想利用身體優勢壓倒我,我趁機踩了他的腳,他終於吃痛,和我分開。
「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說一次話,我們很久沒有聊過了!」我大吼道。
「是嗎?」他也生氣了,語氣有些尖銳,「我也一次都沒有上過你,你給我上一次嗎?」
「這是不同的兩件事,怎麼可以扯到一起!」我氣急敗壞的說,「我們不要每次見面都是那件事好不好,我們好好聊一聊好不好?」
「是,每次你都爽了,所以你覺得煩了。那我呢?」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滿足?」我一時被氣得大腦發脹,居然順著他的話去說,「我哪一次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那一次不是你射了我才射的……啊,除了第一次!」
「是嗎?你顧及到我了,那這回讓我幹一次啊!」他瞪著眼睛似乎在說「真的顧及到我就讓我做」這樣的話。
我越發惱火,深吸了幾口氣後,終於冷靜不少,「我們好好談談吧!」
「好好談?談什麼?談好了,你就讓我上一次?」他仍舊揪著不相干的話題不放。
我簡直不敢置信了,低頭說:「簡直是雞同鴨講!」
我轉身出去,他沒有挽留,感覺的出來,他也在氣頭上。
回到家,我沒有像平時那樣盡自己的房間搗鼓,而是在客廳和爸媽看已經看過的電視劇。
「你這孩子是怎麼了,難得陪你老爸老媽看一次電視,哭喪著臉給誰看?」老媽說著話,還不忘用抱枕砸我。
我眉頭僅僅是皺了一下。
「呵——敢不搭理你老媽了啊!」老媽氣樂了。
「陪你看電視就是夠給你面子了,你老人家就滿足吧!」我心情不好,隨口而出惡毒的話把兩位嚇得一楞一楞。我趁機溜回房間,身後是老媽反應過來的罵聲。
隨後幾天,我們沒有聯繫。
我常常看著自己的手機發呆,可是每次響起來,都只會讓我失望而已。
我想,是不是我們要這麼結束了。

第二十四章

我看了很多很多的電影,什麼都不懂的時候看電影只是為了趣味,但到後來便開始試著看的深入些,寫一些電影評論發表在網上,因而認識不少喜歡電影的人。
這天看完朋友傳過來《花眼》,說是關於愛情的,本來有些排斥,不過想了想,就釋然了。
看完後,怔怔的,又發起呆來,直到聽見放在枕頭邊的手機響起來。
我撲到床上,迅速拿起來看。
是他!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我接通電話,他的吼聲就過來了。
我原本是多高興的心情,被他這樣一吼,什麼心情都沒了。如不是足夠冷靜,按照我已往的脾氣,絕對會吼回去。
「什麼電話?我現在不是在接麼?」
「剛才我打了好幾個電話你知道嗎?」他的語氣仍舊生硬。
是這樣啊!
「剛才我看電影太投入,所以沒聽見。對不起!」可能是看了電影,心裡有些感慨,冷靜之後,我選擇了放低姿態。
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就像寰宇說的,我總是高高在上的態度,不屑與人交往,不屑別人的憤怒,不屑背後的中傷,清高的就像名字那樣,遨遊於塵世,不沾塵世的塵埃……
可是,我又怎麼可能不粘塵世的塵埃……
所以,聽見我說對不起,他心裡的震驚不會比我的小。
果然,電話裡靜默了半晌。
「怎麼不說話?」我問。
「你知道我原本要說什麼嗎?」他還是語氣很生硬。「打第一個電話的時候我覺得每次都是我向你低頭,有些委屈,但是我覺得我不能沒有你,所以委屈我也要向你低頭。因為我先愛上你,因為我愛你比你愛我多,所以我可以先低頭。我想,等到你也一樣愛我你會明白的。」
「然後呢?」他說他打了好幾個電話,心理肯定產生了變化。
「第一個電話你沒接,我就想你可能還在生氣。我知道,畢竟你就是那樣倔強高傲的脾氣,所以我想就再打一次,可是你還是沒有接。我還是這樣想,覺得下一次你就會接我的電話了。」
「我還是沒有接,因為在看電影。」
「是,當我因為你而焦慮的時候,你在悠閒的看電影。」他又變得尖銳起來,語帶諷刺。
「要跟我吵架嗎?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受到煎熬?你怎麼可以那麼肯定我愛你沒有你愛我那麼多?」我原本打算放低姿態,可是他那一句話實在太刺激我了。為什麼他對我愛他的感情那麼不自信,我就讓他那麼不放心!
「是,是,是,我愛你在你愛我之後,我愛你沒有你愛我那麼多,但是你……我明明是很愛你。」
「哦……是嗎,我就是感覺不到!」
我話音沒落,他的話簡直像一計重拳打過來。
「你再說一次!」我不是在威脅,也不是在開玩笑,我是真的生氣了!
「不用再說一次,我就那麼說的。」他忽然和我僵持起來。
沉默。
我從來沒有這麼受傷過,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你打這麼多電話給我到底是想和我吵架嗎?」冷靜過後,我覺得沒有必要吵下去,至於我愛他,他感不感覺的到,我已經沒有力氣去爭了。
他似乎也意識到失言,語氣也平緩了許多。
「我打電話是想找你和好。」
「那你打了幾個電話我沒有接之後就很生氣了,對不對?覺得我不想接你的電話?」
「嗯。因為你總是很不主動,有時我感覺我們兩個是我一個人在演獨角戲。」
「我還不主動?你說想做愛,我就準備了房間,還不主動?」我又來氣了,我做事情的就那麼讓他感覺不到?
「除了那個……」
「嗶——」我聽見一聲很尖銳的剎車聲,然後是某個人的罵聲,聽得出來是寰宇過馬路沒有看紅綠燈,幸虧司機剎車及時,不然就撞上他了。
想到他這麼晚還在外面,又闖紅燈,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你怎麼這麼晚還在外面晃蕩?」
「不是晃蕩,是專門出來找你的。就快到醫院家屬區對面的街上。」他說。
「什麼?」
「我打電話,你一直不接,我就坐計程車過來了。」他語氣裡又夾雜了些不滿和委屈。
「你……你等著,我出去接你。」我本來想罵他笨,可是又不忍心。
我掛了電話,如火如荼的出門。爸媽這個時候睡了,也不會問我去哪。
寰宇來我家已經很多次,門衛大爺認識他了,就自然放他進來。我下去的時候,在院子裡看見正往我這邊小跑的他。
黑暗中,他的表情看不見,只是身影那麼熟悉,莫名讓我心裡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他來找我,心裡是好受了很多,可是一時半會我們之間還是不能像以前那樣。
「你怎麼穿睡衣就出來了?」
我還正想著要說什麼,他忽然說到。
「啊?」我懵了,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這才想起來,出門太急忘記套一件外套在出門了。
「那個……忘了。」
「你就因為急著出來所以忘了?」他眼睛閃閃的看著我。
我知道,他肯定看出來我就是因為急著見他所以才衣服都忘記穿了。我就不如他的意,頭一偏,有些賭氣地說:「不是。」
他眉毛一挑,較真的質問:「那你是為什麼沒有穿外套?」
「不知道。」我聲音太高八度,有些惱怒他明明知道理由還非要我承認。
「你……你就死強吧!」他突然過來抱住我,「我想死你了。」
其實我也想抱著他,所以就沒有再賭氣。我倆的臉貼著,剛開始還安分,就貼著,隔了一會,他開始磨蹭,磨蹭磨蹭就磨到嘴邊了,然後自然就吻起來了。
我一時頭昏腦漲,沒想起這是外面,吻得達到忘我地步。如果不是冷風使勁灌到睡衣裡面,我恐怕被人發現了還渾渾噩噩。
「冷……」我推開他,模糊的呻吟道。「先上去再說,再在外面呆下去我會感冒。」
「哦……」他呆了一下之後立刻要脫衣服給我,我攔住了,「別脫了,我們趕緊上去。」
他硬是把衣服套在我身上,抓著我的手往樓上走,邊走邊說:「你就總是死強,別人我不管,可是對我也這樣,就是不行!」
我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心裡莫名的不知道怎麼反應,只是呆呆的任他拉著上樓。
樓道很明亮,我們之間很安靜。我忽然多愁善感的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我們之間流動,也在一瞬間想到我們今後會怎樣?
會怎樣呢?這個問題在我開始戀愛之前就想過,可是,當我們在一起,我就沒有想過。現在忽然想來,竟有些瘋狂希望,就這樣他牽著我的手一直下去!
「在發什麼呆?」
已經站在我家門前了,我還在呆呆得看著我們牽著的手。
「啊……」我頓時尷尬,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被他抓住死死不放。
「你剛剛在想什麼?」他眼光灼灼的看著我,非要個答案不可的感覺。
「我在想,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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