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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某個十月底的午後,門鈴響了,我去應門,看見了兩個穿制服的警員。我認得其中之一,中年那位,他常在鎮上巡邏,似乎也認得我。不過,有可能是因為他做這行夠久了,所以不時散發一股親切感,至於另一位年約二十五歲的年輕警員,就無法讓人感到自在。
「不是我幹的。」我說完便逕自笑了起來,但他倆都安靜無語,我的直覺馬上告訴我,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你介意讓我們進去嗎?」那位面熟的警員開口了。
「當然不會,請進。」我讓他們走在前頭,請他們到廚房,珍在裡頭,坐在一個懶骨頭上看卡通。他們一看到有個三歲小孩,突然顯得遲疑了起來,好像覺得這不在他們的計畫中。珍對兩名警員微笑,然後繼續看電視。
「我們可能得換個地方」面熟警員建議,一面朝珍點點頭。
「好啊。」我帶兩人到一個向光的房間。
「你在家工作?」
「我是建築師。」
「喔對、你蓋了那座在磨坊旁邊的新醫院?」面熟警員邊說邊露出微笑。
「對。」
「你可能需要坐下。」他說。
「肯定是壞消息。」
「對、恐怕是。」
我們隔一張柳條桌坐著,另一位警員留在廚房,和珍聊著卡通。我聽見他說他家裡有個小男孩,五歲,他問珍幾歲……
「三歲多很多,我媽媽說的。」
「我想一定是多很多、很多、很多、無敵、超級、不得了的多。」年輕警員說。
我聽見珍笑了起來,然後年輕警員把警帽戴在她頭上,她靈巧地舉手敬禮。
「是關於你太太的事,」面熟警員說,「但我得做一些確認。」
他唸出筆記本上所記的牌照號碼和汽車型號。
「是她的車嗎?」
我點頭。
「她是金髮?」
「是。」
「主幹道上發生一起車禍,」他說,「是她的車和一輛貨車,很嚴重。」
「她應該是在回家路上。」我說,「通常大概二十分鐘後會到家……」
他點頭。
「有多嚴重?」我問。
「非常嚴重。」看他聳起肩我就知道了,同時還看了我一眼,然後隨即將眼神瞥開,我知道那指的是最糟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