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清歌一曲?血色晨曦
赫敏騰不出手來開門，事實上，她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一個成年男人的分量壓在背上本來就很要命，加上一手控制飛天掃帚一手還要控制羅恩，她認為自己能堅持到這裏已經是奇跡了。
就在掃帚開始下墜的時候，赫敏看見了一絲微弱的亮光從頭頂發出——門開了。
“看在梅林的份上……快點……”斯內普不知什麼時候放開了她，雙手撐住門，微弱地說。
赫敏一咬牙，使勁一蹬腳，讓掃帚沖了上去。借著這股衝力，門被完全頂開了，赫敏和斯內普落在了活板門外，羅恩也隨著赫敏魔杖的移動被拋了出來。
“梅林保佑……”赫敏喃喃地念叨著，她尚沒有站起身，弗拉菲就咆哮著沖了過來。六隻黃色的眼睛盯著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的三個人。
斯內普翻身從地上坐起來，把赫敏推到身後。他一手舉起魔杖，一手從懷中掏出那支笛子。但是剛才的動作幾乎用光了精力藥水所恢復的力氣，手一軟，笛子掉到了地上。
“教授！”赫敏尖叫一聲——弗拉菲的爪子離斯內普越來越近了。
沒有力氣了，真的沒有力氣了……剛才居然能坐起來，也許是迴光返照了吧……
我可能很快就要去找你了……你會不會怨我，沒有保護好你的兒子？該做的我都做了……鄧布利多會去救他……他不會有事的……你印下的親緣魔法哪有那麼容易就被打破？他會像禍害一樣長命百歲……
我已經聽見你的歌聲了……你來接我了嗎……莉莉……
斯內普癱坐在地上，弗拉菲的爪子掃過他的胸口，然後就倒下沉沉睡去了。
一隻冰涼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來。
赫敏的臉色慘白，嘴唇在不停地抖動，但是她卻在唱歌。古老的愛爾蘭民謠正從她那沒有血色的薄唇中吐出來，聲音雖然顫抖，但是歌詞和曲調卻十分清晰——
Tell me the tales ,That to me were so dear, Long, long ago, Long, long ago;…
斯內普在那幽婉的歌聲中漸漸失去了意識。
是夢？
“別亂動，”龐弗雷夫人輕輕地說，“你的傷口必需得清理。”
“我怎麼會在這裏？”他虛弱地問。
“格蘭傑小姐帶你來的，梅林保佑！真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大的力氣……”龐弗雷夫人一邊把消毒藥水塗在他胸前的傷口上，一邊用一種困惑的口吻說。
赫敏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把斯內普和羅恩帶到醫務室的。她只記得自己唱歌讓弗拉菲停止了攻擊，那之後的記憶就一片模糊了。她掙扎著坐起來，發現自己在醫務室的床上，床的周圍拉著厚厚的簾子。
赫敏覺得自己快要凍僵的身體暖和過來了，力氣也在慢慢恢復。她從床上滑下來，掀開簾子走到窗前。
太陽剛剛升起，熹微的晨光撒進醫務室，一切都是那麼寧靜美好。赫敏看見除了她的床以外，外間還有兩張床拉著簾子，通向里間的門半開著，隱隱約約能看見還有一張拉著簾子的床。
多出來一張病床……哈利回來了吧……赫敏正在猜測的時候，龐弗雷夫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託盤，上面放著一些瓶瓶罐罐。
“格蘭傑小姐，你醒了？”她欣喜地說，“快躺下，我給你檢查！”
“我沒事……”赫敏還沒有說完，就被龐弗雷夫人拖回床上去了。
“沒事？”她生氣地說，“你喝了雪清劑，又消耗了那麼多體力，怎麼會沒事……等等……好像已經恢復一些了……這是怎麼回事？”
“雪清劑是什麼？喝了它會怎樣？”赫敏不解地問。
“就是你在穿越紫色魔火之前喝的那個藥水，”龐弗雷夫人說，“那是一種東方魔藥，寒氣非常重。加上女孩子的身體本來就是陰性的，所以喝下它之後受到的傷害會更大。不過現在看起來你應該得到過急救措施……來，把這個喝了，躺回床上去，你現在需要休息！”
赫敏接過龐弗雷夫人遞過來的熱巧克力，一飲而盡，一股暖流湧遍了全身。
“我怎麼會在這裏？斯內普教授和羅恩怎麼樣？哈利回來了嗎？”她急切地問。
“你這孩子……”龐弗雷夫人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帶著西弗勒斯和韋斯萊先生來這裏的時候還一直在求我救他們，怎麼睡了一覺就記不得了？”
赫敏茫然地看著她。
“韋斯萊先生只是昏迷過去了，頭上有一點外傷，沒有什麼大問題；校長剛剛把波特先生送了過來，他也處在深度昏迷當中，不過也沒有危險……但是……”她頓了一下，擔憂地說，“西弗勒斯的狀況不太好，雖然是醒著的，但是他失血過多，……”
“他——”赫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沒事的，”龐弗雷夫人安慰她說，“他會好起來的，沒有傷到心臟……現在，親愛的，把這些吃了就躺下吧，我要去給西弗勒斯換藥了。”
她變出一盤早餐放在赫敏的床頭櫃上，走了出去，但是赫敏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哈利和羅恩沒事……但是斯內普傷得很嚴重……這都是為了救他們……如果他們沒有擅自闖進那扇活板門，如果他們事先告訴鄧布利多，如果……
她打了一個冷顫。如果她能早一點意識到斯內普不是壞人，也許就能提醒他那只狗的事情，那樣他就不會受傷了……
想到這裏，她再一次溜下床，向著里間那個床位走去——那裏傳來輕微的響動，顯然是龐弗雷夫人正在給斯內普換藥。她偷偷掀開簾子的一角，向裏面張望。
斯內普倚坐在床上，赤裸的胸膛上纏了厚厚的繃帶，雪白的布料上透出幾點觸目驚心的殷紅。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斯內普了。沒有黑袍子的包裹，他看起來是那麼瘦弱蒼白。長年缺少陽光照射的臉龐此時更加沒有血色，黑曜石般的眸子裏也少了幾分戾氣，給人一種近乎柔和的感覺。
“我到底還要在這裏待多久？”他有一點不耐煩地問。
“等到你的傷口不再流血為止，”龐弗雷夫人溫柔地說，“現在還不行，西弗勒斯……說真的我已經有許多年沒有看見你受這麼重的傷了……”
她慢慢解下斯內普胸口血跡斑斑的繃帶，開始在傷口上塗藥。簾子後面的赫敏差點驚叫出聲來，因為她看到了斯內普光裸著上身的樣子——那是怎樣的身體呀！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隱隱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浮現在下面，骨骼也十分明顯。不過，那微微凸現出來的肌肉倒不至於使他顯得過於單薄。胸口上一道半英尺長的傷口還在流血，從突橫的鎖骨一直到被子掩住的腰部，隱隱約約可以看出許多縱橫交錯的舊傷。如果細看的話可以大致辨別出有的是被惡咒所傷，有的是被動物所傷，甚至還有的是被暴力所傷。平時看似有力的胳膊實際上十分纖細，左手小臂上有一大片地方好像淤青了的樣子，似乎是被誰狠狠掐了一把，而右手腕上有一道已經癒合了的新傷卻明顯是刀割的痕跡。
赫敏拼命咬緊嘴唇，阻止自己驚叫的衝動，淚水已經在她的眼眶裏打轉了。這時，她聽見龐弗雷夫人有些生氣地說：“為什麼要這麼做？”
“怎麼了？”斯內普懶洋洋地問。
“我剛才去檢查了格蘭傑小姐的身體，她恢復得很快，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你說，你這裏是怎麼回事？”龐弗雷夫人一把抓起了斯內普的右手。
“沒什麼。”斯內普淡淡地說，但是他卻沒有直視龐弗雷夫人憤怒的眼睛。
“你這個傻孩子！”龐弗雷夫人像一個激動易怒的母親，“明明知道自己失血居然還……你不要命了嗎？”
“那個雪清劑是我配的，我有必要為它的副作用負責，雖然說多一半的原因是那個笨丫頭沒有把握好劑量……不過我也沒有白作犧牲不是嗎？”斯內普漫不經心地說。
“真是的……”龐弗雷夫人歎了一口氣，給他綁好新的繃帶並且披上一件晨衣，無奈地說，“從小就是個讓人操心的孩子……把早點吃了睡一會兒吧！”
她揮舞了一下魔杖，一盤豐盛的早點就出現在床頭，然後她就掀開簾子走了出去。赫敏緊張極了，生怕她發現自己不在床上，但是她徑直走到了外間另一個拉著簾子的床位那裏，並沒有注意她。
赫敏松了一口氣，但是就此放心顯然還為時過早——
“格蘭傑小姐，請問你到底還要看多久？”斯內普隨意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晨衣，低低地說二十五、紅色鏈結?誓言依舊(上）
赫敏愣住了。
他是怎麼知道我在外面的？她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就像偷吃糖果被抓住的時候那樣尷尬。她想逃跑，但是不成，於是只有低著頭，硬著頭皮走進去。
“教授，您還好嗎？”她走到斯內普的床頭，輕輕問。
“死不了。”斯內普哼了一聲。
“可是您的傷……”赫敏猶豫著抬起頭，慌亂的目光落在斯內普胸前受傷的地方，馬上又轉開了。“您好像傷得很嚴重……”
“這沒什麼。”斯內普不耐煩地說，“與其在我這裏瞎操心，你還不如回去躺著睡覺。”
赫敏訥訥地垂下頭，正看見斯內普慢慢把雙手放進被子裏。一個念頭忽然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渾身一震，被自己這個瘋狂的揣測嚇了一跳。
“教授……”她顫抖地說，“您……在我從魔火中出來的的時候……您給我喝了什麼？”
斯內普愣了一下，然後淡定地說：“雪清劑的解藥。”
“那個解藥……是怎麼配製的……”赫敏抖得更加厲害了，她渾身發冷，就像剛剛喝下雪清劑的感覺一樣。
“這好像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斯內普微微側過頭去，避開赫敏詢問的目光，“走吧，我想休息了。”
“不！”赫敏哽咽著說，“您不告訴我真相……我就不走！”
“我是不是告訴過你我很討厭包打聽？”斯內普蹙緊了眉頭，“快走，少在這裏煩我！”
赫敏凝視著斯內普的眼睛，從那裏面她看見他在試圖掩藏一些什麼。一些記憶的片斷瞬間在她腦海中劃過——
鹹鹹的溫暖液體，帶著一絲鐵腥……
寒氣重的東方魔藥……
“你明明知道自己失血……”
赫敏徹底明白了。她上前一步，把斯內普的右手從被子裏拿出來。剛才看見的刀傷上面已經裹上了紗布，雪白一片。
斯內普顯然沒有料到赫敏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時之間居然忘記了喝斥她。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幾秒鐘，然後赫敏輕輕握住了斯內普的右手。
“謝謝，先生！”
斯內普感到掌心裏暈開了一點溫濕，那是赫敏的淚水。他彆扭地抽回手，同時轉過頭去，以免看到她滿臉淚水的模樣。
“先生，您沒有必要這樣……在那種情況下還用血救我……”赫敏小聲啜泣著，“真的……謝謝……”
“要哭的話，回你自己的床上哭去！”斯內普打斷了她，“我要休息了，不想再說一遍。”
赫敏抹了一把眼淚，勉強微笑了一下：“是的，先生！”
她慢慢走到床簾邊上，向外面張望了一下，又回過頭來，輕輕說：“您休息吧，但是一定要把早點吃了！”
“囉嗦的丫頭……”斯內普看著飄動的白色簾子輕輕抱怨了一句，然後端起了床頭櫃上的牛奶。
格蘭芬多的魁地奇球隊因為少了哈利，在最後一場比賽中輸得很慘，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格蘭芬多鐵定得不到學院杯了。赫敏沒有時間和別的格蘭芬多一起沮喪，因為她不僅要寫論文，還要慶祝兩個好朋友的康復。
“奇洛說那一次斯內普是要救我。”哈利告訴赫敏，“就是我第一次參加魁地奇比賽的時候……因為我爸爸救過他的命，他不想欠他的。而且我們一直以來都冤枉了他，他是要保護魔法石的。”
“這樣啊……”赫敏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那奇洛為什麼不能碰你呢？”
“鄧布利多說是因為我媽媽以死保護了我……然後……太複雜了不知道……”哈利抓了抓頭，“反正就是說伏地魔殺不了我是因為我媽媽的緣故……我本身沒有什麼特別的……”
以死保護……這一定是一種十分深奧的魔法，要好好研究一下。赫敏暗暗下定了決心。
“對了，魁地奇比賽怎麼樣了？”哈利問。
“輸了，”羅恩十分沮喪，“因為你不在的緣故……斯萊特林又得了一次學院杯……不過，我想期末宴會的晚餐應該很豐盛……”
探視時間很快就結束了。回到寢室，赫敏又檢查了一次她的論文，然後去了斯內普的地下教室。斯內普不在，她就把論文放在門口，轉頭去禮堂參加期末宴會了。
禮堂裏到處都是斯萊特林的銀白和翠綠的裝飾，赫敏看見斯內普已經坐在了教工餐桌旁邊，臉色仍舊有一些蒼白，但是比前兩天好了很多，基本上已經恢復到了以前的狀態。也許是因為斯萊特林已經連續七年得了學院杯的緣故，他的唇角好像還隱隱噙著一絲笑意，但是那若有若無的笑意在鄧布利多發表慣例講話的時候就消失了。
“恭喜，斯萊特林，但是近期發生的事情也要計算在內……”
不僅斯內普的臉變得冷若冰霜，所有斯萊特林學院的人都僵在了那裏。
鄧布利多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禮堂裏氣氛的變化，仍舊興致勃勃地講下去——因為他們成功地保護了魔法石，所以得到了特別加分。
赫敏聽到鄧布利多讚揚她“面對烈火，冷靜進行推理”的時候，臉上泛起了一絲潮紅。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全校面前受到表揚呢！她向教工餐桌那裏投過去一個調皮的微笑，看起來像是在感謝校長的讚美，但實際上那個微笑是專門給斯內普的。
在得意嗎？斯內普注意到了赫敏的小動作，輕輕哼了一聲。
赫敏和羅恩各得了五十分，哈利六十分，就連阻止他們的納威也得了十分。這樣一來，格蘭芬多的分數一下子超過了斯萊特林，鄧布利多一揮手，禮堂裏的裝飾就由高雅沉靜的銀綠變成了熱情奔放的金紅——格蘭芬多七年來第一次得到了學院杯。
斯內普不動聲色地跟麥格教授握了握手，但是赫敏看得出來他很失望，心裏不由生出一絲歉疚。如果不是他們“多管閒事”……
但是赫敏的小小失落沒有維持多久，因為食物真的是太豐盛了。她這些天來一直沒有好好吃飯，現在面對著堆積如山的美食才發現自己真的是餓壞了。她開心地吃著，盡情地享受著這個歡樂的夜晚。
第二天早餐之前，學校公佈了期末考試成績，赫敏以每一科都是滿分的優秀成績獲得了年級第一名。禁止在假期內使用魔法的通知單也發了下來，這意味著學期真的結束了。
這是他們這學期最後一次在霍格沃茲吃早餐，九點鐘的時候火車就會把他們送回倫敦。所有的孩子都抓緊時間享受著最後一次的團聚。
幾隻貓頭鷹飛進禮堂——因為是最後一天了所以郵件少得可憐。其中一隻貓頭鷹落在赫敏面前，它的爪子上縛著一個小小的包裹。
赫敏詫異地解下那個包裹，輕輕掂量了一下，很沉。
“什麼東西啊？”哈利滿嘴三明治，含糊不清地問。
赫敏輕輕皺了皺眉，但是她很快就露出釋然的微笑。
“秘密！”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把包裹收了起來。
“切，還秘密咧……”羅恩不屑地說著，低下頭繼續吃他的餡餅。
赫敏轉頭看向教工餐桌，一向不來吃早餐的斯內普正破天荒地坐在那裏，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
霍格沃茲特快開車後不久，哈利和羅恩跑去找弗雷德和喬治玩劈啪爆炸遊戲，赫敏趁機從行李中拿出那個包裹打開來看。
裏面有一本書，是被沒收了很久的《魁地奇編年史》。一卷羊皮紙是她昨天交的寫了足足十五英寸的論文。
她把論文展開，正準備細看的時候，裏面掉出來一個東西，她撿起來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那是她很久以前找不到的唇膏，已經有些幹掉了。
怎麼會在他那裏呀……赫敏百思不解，索性放棄了猜謎，把唇膏塞進口袋，開始專心地看她的論文。
儘管她把字寫得又小又密，但是字裏行間還是有很多紅墨水批改的痕跡。斯內普沒有改變往常諷刺挖苦的批改方式，但是也對她的論文提出了很多天才的建議，有很多都是匪夷所思的。赫敏看得入了迷，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
“你在那邊傻笑什麼？”哈利和羅恩回到包廂裏，看見她投入的樣子不由感到很奇怪。
“沒什麼。”赫敏把論文放回箱子裏，順手拿出《神奇魔藥》，鎮定地說，“玩得怎麼樣？”
“還好。”兩個男孩看她一副抓緊時間用功的樣子，不忍打擾，就小聲談起話來。
赫敏把頭埋在書裏，實際上根本沒有在看。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今年發生的神奇的事情，也許，從她知道自己是一個女巫開始，她的日子就註定不再平凡。還有，從她知道自己是女巫的那天起，她就莫名奇妙地跟斯內普扯上了關係。現如今，兩個人的關係好像愈發微妙了。她想起了那溫熱鹹腥的液體流進喉嚨的瞬間。那一刻起，她和他之間建立了奇妙的紅色鏈結，他應該不會再無視於她的存在了吧……
“還記得你的誓言嗎？”她低聲重複著他在自己的論文上寫的最後一句話，“當然，我當然會成為最好的女巫，我保證！”
二十六、孤身遇險?意外重逢
赫敏每一年的暑假都會跟父母出去度假，但是當她知道了今年的目的地的時候不由得拉長了臉。
“為什麼要去亞伯丁？”她問，“每個人都知道那裏不適合度假，空氣不好，也沒有什麼玩的地方……我寧可呆在家裏看書……”
“麥恩，我們知道那裏不是一個度假的好地方，但是我們不是去度假的……你外婆她病得很重，我們要去照顧她。”格蘭傑夫人輕聲說。
“可是外婆不是已經病很久了嗎？她是什麼時候搬到那裏去的？你們怎麼沒有告訴我？”赫敏驚訝地問，她在魔法世界生活太久了，一回到麻瓜世界居然不是很適應。
“那是她出生的地方，她想回到那裏去……”格蘭傑夫人歎了一口氣，“不久之前剛剛回去，但是最近越病越重……怕是……”
“明白了。”赫敏乖巧地說，“媽媽，我和你回去照顧外婆。”
亞伯丁是一個污染很嚴重的北方工業城市，赫敏一下火車就覺得幾乎不能呼吸了。好在外婆家住在靠近郊區的地方，空氣相對城裏來說要好一些。
正如格蘭傑夫人所言，赫敏的外婆病得很嚴重，幾乎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了。赫敏看著曾經很疼她的外婆日漸消瘦，而且已經認不出她來，不由感到萬分難過。但是母親、姨媽還有保姆每天圍著病床轉，她也基本上沒什麼可以插手的，所以幾乎每天都躲在房間裏，看書寫論文。所幸的是幾個嘰嘰喳喳、愛管閒事的表姐妹沒有來，否則的話她真不敢想像要是自己的魔法書籍以及其他東西被發現了應該怎麼解釋。特別是那只從學校帶回來的貓頭鷹，怎麼看也不像是普通女孩子會喜歡的寵物。
那只貓頭鷹基本上沒有什麼工作，整整半個月，赫敏幾乎和魔法世界斷了聯繫。她沒有訂《預言家日報》，哈利不回她的信，納威和他的奶奶出國度假去了，只有羅恩給她寫過一兩封信，都是日常性的問候，沒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不能指責她貪心，只不過在這一年中她經歷了太多的不平凡的事情，所以才對這難得的平靜日子感到不甚習慣。
一個陰沉沉的下午，赫敏實在受不了屋子裏的悶熱，就跑到她不久之前發現的“秘密基地”去避暑。
那是一所廢棄的學校，離外婆家的房子很遠。荒草萋萋的操場周圍長滿了雜生的樹木和灌叢，一座孤零零的二層小樓上爬滿了爬山虎，連窗戶都被遮沒了。由於這些綠色植物的關係，這裏比起鎮子上其他地方要涼快許多，甚至可以說是有一點陰森森的。更加詭異的是，雖然操場上的木質單雙杠和雲梯之類的器材早已朽壞，但是一架同為木質的秋千確是完好無損，像新的一樣。不過赫敏才不管這裏看起來有多麼令人毛骨悚然呢，畢竟她曾經去過霍格沃茲的禁林，那裏才叫真正的恐怖。對於她來說，只要這個地方夠安靜夠涼快，就是天堂了。
她在那架奇怪的秋千上坐下來，開始看書。全部的作業已經在一星期之前寫完了，她真的不知道要是連這最後一本書都看完了的話她應該幹些什麼。難不成要去麻瓜的圖書館嗎？她苦笑。可是這個小鎮上連一個像樣的圖書館都沒有。要是可以像上一個暑假的時候那樣施魔法就好了，但是現在她受魔法部的管制，連最簡單的漂浮咒都不能使用。
“唉！無聊……”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呦，小美人兒，怎麼無聊了？要不要我們陪你玩？”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突兀地鑽進耳朵。赫敏猛然抬起頭，空蕩蕩的操場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五個十七八歲左右，看起來流裏流氣的少年，正在向她包圍過來。
“幹什麼！”赫敏厲聲說著，一邊站起身來，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藏在書包裏的魔杖。
“你不是無聊嗎？我們來陪你……”看起來像是首領的少年淫笑著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想去摸赫敏的臉。
“把你的髒手拿開！”赫敏冷冷地說。
“呵！挺傲的啊！”另外幾個不良少年走上來，嘴裏不乾不淨地說著。
赫敏又驚又怒，女巫的血液在一瞬間沸騰起來。她來不及仔細想，偏頭躲開那只眼看就要摸上臉頰的鹹豬手，一拳就砸了過去。
首領沒料到赫敏會還手，一愣神的工夫被她在鼻子上砸個正著，鼻血流出來了。他惱羞成怒，顧不上擦血就沖上來要撕赫敏的衣服。赫敏剛想躲，後面兩個人馬上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死死地壓回到秋千上。她握緊秋千索，抬腳狠命向前一踢，正踢在那個首領的襠部，他疼得蹲了下去。赫敏借著這一踢的力量向後蕩去，沉重的秋千板馬上就把後面的兩個人撞開了。
赫敏本來是想跳下秋千逃跑的，但是很遺憾，秋千在一瞬間蕩高起來，她已經控制不了了。幾個不良少年驚訝地看著赫敏在空中幾乎蕩得與地面平行，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蕩得這麼高。
赫敏明白，秋千的異常是她的情緒不受控制造成的。這種情況在她還不知道自己是女巫的時候就發生過幾次，本來不足為奇，但問題是，她恐高。當秋千帶著她從最高點俯衝下來的時候，她的心臟簡直都要跳出來了。為了不讓幾個不良少年看出她的恐懼，她狠狠咬住嘴唇，盡力不讓自己發出尖叫。秋千的大幅度擺動把那些心懷不軌的小子逼得遠遠的，她在被折騰得七葷八素的同時也在慶倖這不是一件壞事。
“頭兒，怎麼辦？”一個不良少年傻乎乎地看著赫敏，低聲問著首領。
“到嘴的食兒，不能讓她飛了。”首領惡狠狠地擦掉鼻血，從懷裏抽出一把鋒利的彈簧刀。“卡爾，你去那邊……”
赫敏又蕩到了最高點，她並沒有用力，但是秋千就是停不下來。俯衝的時候，她習慣性地閉上了眼睛。
好像有什麼東西阻擋了她一下，她感到自己向前沖了出去，並沒有在最高處向回蕩，而是一直往前沖，她驚恐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隨著秋千板飛了出去——剛才蕩到下面的時候，兩個不良少年同時砍斷了兩邊的秋千索。她還沒來的及呼救，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平心而論，這一下子著實摔得不輕，如果她不是女巫的話恐怕早就摔死了。但是現在她只是覺得有些頭痛。
“臭丫頭……”幾個不良少年一邊罵，一邊追上來把來不及起身的赫敏壓在地上動彈不得，首領狠狠地撕開了她的衣服，幾個人放聲大笑起來。她張開嘴想喊，但是有一個不良少年狠狠捂住了她的嘴。赫敏趁勢咬了他一口，那人痛得大叫。
“小妞兒牙口不錯嘛！”首領推開那些按著赫敏的手下，在她的臉上擰了一把，探出另一隻手想去撕扯她破爛的襯衣裏露出的胸衣。
赫敏拼命掙扎著，眼看上身就要被剝光了，正在這個時候，那個首領尖叫了一聲，踉蹌著退後了幾步。
“怎麼了？”正等著看好戲的幾個手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丫頭邪門……”首領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哪里邪門？”那個叫卡爾的傻乎乎的不良少年不知死活地伸手去碰赫敏，但是好像突然被烙鐵燙了一樣，也縮回手來。
“媽的，快跑！”首領不笨，一眼就看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連忙下令撤退。五個不良少年連忙爭先恐後地跑掉了。沒跑出多遠，一道白光越過赫敏射向他們，幾個人的步伐一下子渙散下來，就象喝醉了酒一樣。
這是……障礙咒……還有遺忘咒！赫敏看著幾個不良少年搖搖晃晃地走出操場，詫異地瞪大了眼睛。
“誰？”她抬起頭來沖著微微搖動的灌木叢大叫，“誰在那裏？”
這絕對不是她力量不受控的成果，一定是一個巫師，而且還是法力十分強大的巫師……老天，她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魔法世界的人了？
“笨蛋，難道你的魔杖是用來攪拌咖啡的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冷冷地說
二十七、秋千之憶?陋室陽光（上）
自從在霍格沃茲任教以來，斯內普幾乎每年都要幹兩件相同的事情--第一，申請擔任黑魔法防禦教師；第二，申請暑假的時候留校，但是每年都會遭到鄧布利多的拒絕。理由之一，他不適合教黑魔法防禦；理由之二，他不適合看守學校。
以為我願意和那個老啞炮一起打更還是怎麼著？每到這個時候斯內普總是會在心裏狠狠地詛咒鄧布利多的鼻子再被打斷一次。他固然不願意和管理員費爾奇一起留守空蕩蕩的霍格沃茲城堡，但是他更加不願意回到自己那幢陰暗、潮濕、冰冷的"房子"--是的，他從來不把蜘蛛尾巷19號當成是自己的家。從學生時代起，留校過暑假就是他的夢想，但是遺憾的是一次都沒有實現過。
他不喜歡蜘蛛尾巷，對於自己的出生地亞伯丁，更是沒有什麼眷戀之情，也許除了母親那簡陋的墳墓，還有……那架秋千。
那是他和莉莉初次相識的地方，荒蕪的操場上，他一直在樹叢之後偷偷看著她，高舉的秋千以及女孩爽朗的笑聲給他留下了終其一生也難以磨滅的回憶。他捨不得那架秋千被風吹雨淋，所以一直用魔法維護著它。這可能是他除了拜祭母親之外每年夏天回到蜘蛛尾巷的唯一目的吧。
他仍舊喜歡透過樹叢看那架秋千隨風飄蕩的樣子，雖然當年低矮的樹叢如今和他一起長高了，秋千上也沒有了人影。學校已經荒廢很久了，沒有人費心去修建它。他聽見操場上有少年放蕩的笑聲和女孩子掙扎的聲音，連忙走過去，看見幾個不良少年正在猥褻一個小女孩，而自己費力保護的秋千居然也被砍斷了。他一向是不屑于對麻瓜施咒語的，可是一看見秋千被弄壞了就怒火沖天，想都沒想就拔出了魔杖，連施障礙咒和遺忘咒，趕走了幾個壞小子。
被救了的女孩子猛然抬起頭，看向他藏身的方向。同時喊著"是誰在那裏"，他一下子愣住了。
是格蘭傑？她怎麼會在這裏？
斯內普教授？他怎麼會在這裏？赫敏愣愣地看著斯內普走出濃密的樹叢，一時之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你還是不是女巫，居然會被麻瓜……"斯內普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皺著眉頭看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光裸的小腿上滿是擦傷的痕跡，雪白的七分褲上沾了不少污泥，亂蓬蓬的頭髮上掛了許多草刺兒。一件淺綠色的無袖小襯衫被撕得破破爛爛，白色印花胸衣的扣子崩開了一顆，隱約可以看見沒有發育完全的胸脯微微隆起，隨著她驚魂未定的喘息上下起伏著。
"教授，我……"赫敏猛然意識到情況有多麼尷尬，連忙雙手交叉遮住胸口，但是衣服破得太厲害了，根本沒辦法完全遮住外泄的春光。
"我還以為經過那麼多事你會變聰明一點，看來我錯了！"斯內普側頭轉開視線，"你難道沒學過使用魔杖？"
"可是現在在放暑假……"赫敏囁嚅著。
"白癡！未成年巫師在危急情況下是可以使用魔法的！"斯內普吼道，"你到底有沒有看過《巫師法》？"
"我……我……"赫敏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哽咽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動不動就哭，還想成為最優秀的女巫，簡直是做夢！"斯內普皺著眉頭用魔杖指向她破爛的衣服，"修復如初--"
白光閃過，赫敏襯衫的裂口慢慢拼合在一起，但是馬上又重新裂開了。
"破成這個德性……看起來是沒法補了……"斯內普哼了一聲，解下風衣扔給她，"自己回去想辦法吧！"
赫敏把斯內普的風衣擁在胸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但馬上又倒了下去。
"喂，格蘭傑！"斯內普轉身修好秋千，剛剛要幻影移型，見赫敏昏倒不由自主地伸手接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