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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穿越紅樓之我是林黛玉我怕誰》作者:雪舞1987【完結】

第3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賈家上下愁雲起 賈環憤而離家去

    一場婚事好端端的變成這樣,卻是誰也沒有想到的,薛寶釵原本還在新房裡面喜滋滋的等待著。聞得寶玉被抓走,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去,好不容易在鶯兒灌了幾口水後才緩過神來,連喜服也來不及換的,便是出了到外面廳堂。

    賈家上下,從方纔的喜氣變作愁雲慘霧,不過一瞬之間,賈母見了薛寶釵出來,道:「你可是知道了你家爺的事情。」

    薛寶釵哭哭啼啼的道:「老祖宗,這可是怎麼回事,爺怎麼會被抓走的。」

    王夫人方被周瑞家的扶了到椅上坐下,咬牙切齒道:「也不知道那個狐媚子跟皇上說了什麼,才是害了皇上以為我的寶玉冒犯了她,差人來抓走了。」

    王夫人一貫稱呼黛玉做狐媚子,卻都是在私底下,此番怒上心頭,脫口出來,人人『色』變。賈母更是大罵道:「該死的東西,你膽敢這般以下犯上,卻是不要腦袋不成?」

    王夫人自覺地失言,咬了咬唇,卻是又看到賈環一副閒散的神情,又想到今日是胤祿帶著來抓人的,因此指著賈環道:「你卻是好的,如今還能吃了酒去,還不想著把寶玉救了出來。」

    賈環眼睛一瞇,冷笑道:「太太說的這是什麼話,難不成寶玉關了,我便是不吃不喝才好。」

    王夫人擺出教訓的臉孔道:「寶玉是賈家的嫡孫,將來家裡的大老爺,你自然是要護著他,如今他有事,你卻是該想盡法子救他出來,不能這麼坐著。」

    賈環怒上心頭道:「聽太太這話的意思,卻是我該拿了命去換他。」

    王夫人理所當然的道:「若是果真能救了寶玉,你的命卻也是能換的。」

    賈環再聽不住,見了王夫人自以為應該的樣子,一掌拍上身邊的桌案,目光如三尺劍鋒陡生寒意。

    「他的命,是他自己造的孽,我卻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命去換。他敢冒犯御妃娘娘,就該自己去擔下這個禍事。那我的命去換,賈環的命不是金貴的,卻也是要留著將來為國為民再灑熱血,他,一個下九流的紈褲東西,斷斷不配!」

    賈環這一番話說的極為強勁,雖說賈環素日裡就是不太給了王夫人的臉面,只是這般說了寶玉,還是在賈母和賈政等人的面前,卻是頭一次的。

    賈母見了賈環不同以往的神情,隱隱就覺得事情不好。王夫人被賈環一頓數落,又聽了賈環說著寶玉石下九流的東西,當即氣上心頭。

    王夫人緊趕了幾步,走到賈環的面前,要扇了過去,賈母阻止不及,再看時,卻見賈環目次欲裂的望著王夫人,攥緊了王夫人的手腕,神情之下,已經是盡力的隱忍了。

    王夫人被賈環攥的發痛,也很有些害怕,道:「我可是你的嫡母,還不快快放開我的。」

    賈環冷笑一聲,並不去理她。賈母見了忙道:「環兒,還不快放手。」

    賈環依舊不動,直到賈母聲音中已帶了幾絲哭腔,賈環才甩手一鬆,逕自將王夫人差點摔了個趔趄。

    王夫人一被鬆開,便道:「老太太,老爺,你們可是瞧見的,今日竟是想殺了我呢。」

    賈母和賈政因想著還有個元春在宮中,又是想要息事寧人的,因而對著賈環道:「環兒,還不給太太賠了個不是。」

    賈環不屑道:「我有什麼不是的,那不成還真要我去抵了寶玉的罪過!」

    賈母踟躕幾下,終是極其難的開口道:「環兒,若是你果真有法子,便是將寶玉弄出來吧,他可是你的親哥哥。」

    賈環看著賈母和賈政的神『色』,心裡一片冷意。難怪林姐姐最後還是放手了,這個家裡終究最重的還是那麼些名分地位。前途榮華,卻是有幾分真心!

    賈環忽而放肆大笑起來道:「好的很,這麼些年來,我日日上進,卻是為家裡做了多少事情。我總以為老祖宗是對我好的,現在卻是看了個分明。」

    賈母聽了這話,忙道:「環兒,你在混說什麼,我總是心疼你的,寶玉和你,都是我心肝上的孫子。」

    賈環此時已是聽不進去這些,只道:「老祖宗,你說我和寶玉都是你心肝上的孫子,那你也該知道,今日寶玉是犯的什麼罪過,皇上又為何挑著了這個時候來拿人。既然如此,卻是斷斷不能輕易放了出來,果真我去找了皇上王爺求情,便是看著林姐姐的份上依了我,皇上王爺那裡,對我也是大大的憤恨。您卻依舊要我去的,卻不是拿了我的前途命運去搭救寶玉的?」

    賈母一時無話,只能訥訥道:「環兒,好歹也是自家兄弟一場。」

    賈環憤恨道:「什麼兄弟,他被鳳凰蛋一般養大的時候,我卻和我娘守著那麼點殘羹冷炙活著,誰又管過我是他的兄弟。便是這些年來我出人頭地,我娘的份例也是常常被剋扣的,我不信,老祖宗和老爺你們,卻是半點不知道府中的格局!」

    果然賈母和賈政都低下了頭去,賈環越『性』兒一塊講話說了出來,道:「你們存心藉著我如今的聲望能為來振作賈家,卻是一面又捨不得賢妃娘娘的弟弟,我是庶子,就活該為了家裡拚命,卻是半分真心好處都得不到。既然你們沒有實情,我卻是留下來做了什麼!」

    賈母聽了賈環後面的話,登時大驚道:「環兒,你這可是什麼意思?」

    賈環冷哼一聲,從袖口中拿出一個黃絹,道:「這是早些時候皇上的恩典,賞了我一個府邸,自今日起,我便另立門戶。至於我娘和三姐,皇上也是准了的,同我一道居住,自此,也不用太太再看我們幾個不爽快的。」

    賈母臉『色』大變,驚道:「環兒,這可怎麼使得,你可是這家裡的孫子呢,竟是不認祖宗不成。」

    賈環看著賈母焦急的神『色』,便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一走,賈家更是無望。因此道:「我依舊姓賈的,只是今後的功勳,且是自己的努力罷了。說來,這兩年我所得的賞賜東西都是給了家裡花用,便算我回報你們養大我的意思。只不知道,我這麼些年吃的冷飯,倒是能值了多少。」

    賈環說完,拉著仍舊呆立的趙姨娘和淚流滿面的探春乾脆利落的往外面的走去。外見有小廝要攔,被賈環如狼似虎的目光一瞪,登時軟了半截,紛紛退讓開去。

    三更,不得不說,這是按照章節來分的,字數不一。更新未完,還有一更……算是彌補雪舞的過錯,希望大家笑納,不要嫌棄我又說了廢話……

第3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日薄西山風雨來 太君西去賈家慟

賈環說完,拉著仍舊呆立的趙姨娘和淚流滿面的探春乾脆利落的往外面的走去。外見有小廝要攔,被賈環如狼似虎的目光一瞪,登時軟了半截,紛紛退讓開去。

    賈母捶胸頓足的喊了半天,卻是未得到絲毫理會,只好對著惜春和迎春道:「你們兩個丫頭,快是去勸勸環兒的。」

    惜春和迎春也被賈環驚得不輕,聽了賈母的話,忙忙的追了出去。賈母只看著這等模樣,不由得泣道:「這可怎麼是好,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王夫人見了賈環要走,心裡卻是極為高興的,只道:「老祖宗,他要走,你便讓他走便是了,這等不知道規矩的東西,留著做什麼用。」

    賈母大怒,啐道:「你還是胡說的,我只告訴你,環兒若是離了家,寶玉便更是救不回來了。」

    王夫人只扁嘴不信,道:「老太太這話可是說的,便是他留了在家裡,皇上那裡又能說上些什麼。」

    賈母只看著王夫人歎氣,知道她素來就是這等脾『性』,最是目光短淺不過,然則現下的當務之急卻是將寶玉救了出來,因此賈母也懶得再和她說話,只在一邊歎氣。

    薛寶釵已從初始的震驚當中回復過來,上前把住了王夫人的手臂道:「娘親不要著急的,且忘了,咱們還有賢妃娘娘呢。」

    一語驚醒眾人,王夫頓時抹淚道:「正是如此的,寶玉可是賢妃娘娘的親弟弟,自然可以求了娘娘的。」

    賈母聽的胤祿的話之時就已知道元春是做不得主的,只是如今病急『亂』投醫,卻也是沒有辦法,因此道:「也好,今日晚了,也只能這麼將就著,明日你便進宮去求見娘娘吧。」

    薛寶釵見賈母居然是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心中也是大為得意,心神穩了下來,便叫了下人們進來灑掃,又吩咐各處準備膳食的,竟是一派女主人的風度。只是賈母今日也是疲憊已極,見了薛寶釵處理的極為妥當,也是並沒有說話。暫且由著她去了。

    且說賈環帶了探春和趙姨娘出門而去,賈母叫了惜春幾個取爛,卻終是沒有攔住。晚間的時候,賈母躺在床上,痰氣湧了上來,心裡就生起越加強烈的不祥之感。直到三更的時候,忽然起身做起。

    鴛鴦原本守著賈母,見了賈母起身,只以為又是如同往日一般,半夜起來咳血的,連忙將痰盂端到了賈母的面前,又叫了小丫鬟捧了茶水過來。

    賈母一把揮開了面前的東西,抖著嗓子道:「去,去把二丫頭和四丫頭叫過來。」

    鴛鴦還要拿手去扶著賈母,卻被賈急促的手腕道:「快去,快去把兩個丫頭叫過來。」

    鴛鴦看著賈母的情形,竟是大大的不好,連忙諾諾的應了,叫了幾小丫鬟去把惜春和迎春都叫過來。

    惜春和迎春早已都是和衣睡了,聽見賈母傳了人來找,都是睏倦的很。但也是急忙的就隨著過來了。

    賈母見了惜春和迎春,將面前的茶水都是打翻在了地上,只是急促的抓住了二人的手腕,道:「你們,你們兩個,可是有進園子的牌子的。」

    惜春見賈母一臉青紅,就知道她身子不爽,哭著道:「老祖宗,您是怎麼了,身子不好麼?」

    賈母咳嗽幾聲,迎春忙拿了帕子去給她擦嘴,卻是見著帕子上紅紅的一片。也唬了一跳,道:「老祖宗,我們去給您傳太醫吧。」

    賈母喘了口氣,道:「不必了,我叫你們來,便是為了一個事情,你們立刻去了園子,求求御妃娘娘,將寶玉放了出來。」

    迎春是個機靈的原也猜到了賈母最終還是會找到黛玉那裡,畢竟賈母不是王夫人,深知胤禛那裡的臉面黛玉卻是比元春強了不知道多少。只是……

    迎春看了看外間的天『色』時辰,道:「老祖宗,如今這個時侯,還是等著明日再說吧,您先顧著自己的身子要緊。」

    賈母又是一陣咳嗽,只固執道:「不必等到明日,你們立刻就去的。否則怕卻是太遲了。」

    惜春見著賈母的樣子,哭道:「老祖宗,您這個樣子,還惦記著寶哥哥做什麼,他在裡面呆個一日兩日的又有什麼要緊。」

    賈母喘著粗氣道:「今日若是不去,恐怕你們寶哥哥卻是再也出不來了。」

    鴛鴦看著賈母極其固執,因而道:「二姑娘,四姑娘,你們就聽了老太太的話過去求了御妃娘娘,也好解了老太太的心結,身子骨也才能大好的。」

    迎春和惜春無法,只好交待了鴛鴦要好生照顧賈母,這才擔憂的叫了人備了馬車,深夜網圓明園而去。賈珍得知消息,唇角翹起,並為多說什麼,只是手勢舒展之間,一隻白鴿沖天而起,趁著夜『色』往圓明園飛去,卻是搶在了惜春二人的前頭。

    屋內的燭火搖曳不穩,賈母撐著身子不肯安歇,鴛鴦拿著賈母沒有辦法,由著她坐在床頭等待惜春幾人的消息。實則心裡也是不明白的。

    寶玉雖說如今被關在了大理寺,只是卻沒有上面的意思要如何處置定奪,以了御妃娘娘的臉面,便是誰也會客氣上幾分。何況御妃娘娘素來孝順,便是第二日再去,又有什麼要緊。

    鴛鴦始終是想不明白的,因此只好守著賈母,看她眼睛裡的光芒閃閃爍爍,老臉上堆滿了憂慮。

    惜春和迎春這一去極久,只等到第二日的午時,方才有惜春身邊的入畫回了來報信,賈母聽了,連忙叫人把入畫帶了進來,因問道:「你們家姑娘呢?」

    入畫年紀小,只拿著黛玉賞的一個荷包,笑的嬌憨,道:「老太太不必擔心的,昨個兒姑娘們深更半夜去了園子,皇上也沒有責怪呢,只是今早皇上說了御妃娘娘想要去承德避暑,因看了御妃娘娘捨不得兩位姑娘,所以把她們也一塊帶了過去,今早還特特上了環二爺那裡,把三姑娘也一起叫過去了。因怕老太太擔心,所以叫我回來報信。」

    賈母聽完,登時眼前一黑,捶胸哭道:「天意啊,天意,這番做法,豈不是要絕了我的寶玉麼。」

    鴛鴦被賈母的樣子嚇唬住了,連忙扶住了賈母,又叫了人去將賈政等人都請過來。只賈政王夫人幾個到得時候,賈母已然是面『色』慘白,倚在床頭,氣息虛弱了。

    賈政泣淚道:「兒子不孝的,母親病了許久,兒子卻是不能侍奉湯『藥』。」

    賈母撐著一口氣息,叫了屋中的下人都退了出去,才看著賈政賈赫幾個道:「我如今已是不行的人了,叫了你們過來,也無非是有幾句話要交代。」

    賈政含淚道:「母親切莫說這話,當是好好吃『藥』就能好的。」

    賈母虛弱的笑道:「我的身子骨,我再是清楚不過,早就是腐朽了的人,若不是為了這個家裡,卻是斷斷撐不到這麼個時候。」

    賈赫卻是惦念著賈母存留下來的東西,『舔』著臉道:「母親有話可是快說的,說完才是好分家呢,省的日後竟是不清楚明白,我和弟弟鬧了生分。」

    賈母對於賈赫早已是沒有了指望,聽的這話,也不氣惱,只道:「你們要記住,咱們這個家裡,今後的富貴,一切只能依著那御妃娘娘和環兒,我已是叫了人去叫環兒回來,若是他果真能看在我一把老骨頭將去的份上,重回家裡來住著,那麼家中尚且有幾分指望,你們今後行事作為,也必依了他的吩咐做事。」

    王夫人聽了賈母的話,頓時有幾分不滿,賈母看著王夫人,冷笑道:「我知道你是不高興的,可實情卻是如此,賢妃位分雖高,在宮裡是否得寵你們卻都是明白。至於寶玉,若是環兒肯照顧他,方才有了活路,若是家都敗了,依著寶玉的脾『性』,如何能活下去。」

    王夫人在賈政的瞪視下,一時之間也不敢說話。只好先行應了下來,想著賈母反正已是這樣,先應承幾句,也是沒有關係的。

    賈母就著鴛鴦的手喝了一口水又道:「我昨夜裡就叫了二丫頭和四丫頭兩個去求見娘娘,只是皇上看來且是不想放了寶玉的,竟是將御妃娘娘和幾個丫頭一股腦兒的弄去了承德避暑。」

    王夫人此時方才有幾分正『色』起來,急道:「那皇上可是想治了寶玉的死罪的?」

    賈母道:「皇上總是會顧著御妃的臉面,必不會真真的要了寶玉的命,只是牢獄之災,極大地苦頭,可是不能免去了。」

    王夫人聽了,頓時大哭起來,賈母皺眉道:「哭些什麼,吃些苦頭也是好的,若是環兒回來,你好好求求他,說不得,你還能見著寶玉回來的一日,否則,只怕……」

    賈母咳了幾聲,又道:「我為這個家,只怕已經是耗盡了御妃娘娘對我的情分,若是我這老婆子果然去了,你們竟是不妨交出那些來路不正的產業,發還國庫,再叫了幾個丫頭去御妃娘娘那裡跪求,方可能留下我賈家一條生路。切不可再貪心不足。」

    賈赫和王夫人一聽要交出那些搜刮來的梯己,便都是不樂意,唯有賈政含淚道:「母親放心,兒子都是記住了。」

    賈母點了點頭,閉著眼過去。賈政幾人頓時大『亂』,賈赫卻是忙著叫了太醫來看賈母是生是死,若是死了,他也好早早的分賈母的梯己。

    然則太醫看了之後,卻說賈母雖然身子積弱,還有一口底氣存著,想來竟是心事未了的緣故。賈政原本想要要將惜春幾個接了回來收在賈母的面前,可是奈何避暑山莊裡有胤禛在那裡,卻是不敢輕易冒犯。

    只賈母這樣混混沉沉到五日上頭,賈府上下都是籌備起了喪事,門口的小廝方才見到一身玄袍的賈環進來,連忙歡天喜地的進去報信。

    賈母一直昏睡,聞得賈環回來,眼睛忽然睜得代開,且是面『色』紅潤,顯然已是迴光返照了。

    賈環冷眼看著賈母對他一番痛惜交代,都是說了當年對他不好,且王夫人約束不足,但是轉口卻是又說了一家親骨肉的話來,字字句句裡面都是要他照顧賈家的。

    賈環原本使念著一點孺慕之情回來,聽的這些,不由得更是心涼,想不到賈母在這個時侯還要拿了骨肉之情做要挾,因此等到賈母說完。賈環才是掃了一眼面前的王夫人幾個。

    賈母只充滿希望的看著賈環,等著一個回復,賈環輕輕一笑,卻是再實誠不過的道:「老祖宗放心,該是我做的事情,環兒定然會做好。」

    這番話回答的含糊,賈母明顯有些失望,只是卻笑道:「好,我就知道,環兒最是長進的。」

    賈母因想了想,道:「如今皇上去了承德,你隨著莊親王在宮中主事,當知道賢妃娘娘如何了。」

    王夫人聽見賈母問起賢妃,也是巴巴的豎起了耳朵。只因為那日她去宮門口求見賢妃,卻是聽說賢妃因事被皇后禁足,心裡很有些提心吊膽,卻又見不著,更不能拉了臉去問賈環,現在賈母問起,她如何能不心急。

    賈環見賈母問起這個,臉上很有些猶豫,卻是終於淡淡的道:「三日之前,賢妃娘娘因觸犯宮規,行為不端,被皇上下旨撤了封號,賜了一壺美酒,已是歸天了。」

    此話一出,登時如晴天霹靂,王夫人固然是嚎啕大哭,賈政幾個聞得賈家最大的靠山已然不聲不響的死去,也是白臉一片。

    唯獨賈母,呆愣片刻,許久方才笑著流出眼淚,喊道:「賈家亡了,賈家亡了……」

    一時氣血上湧,整個人摔倒下去,臨去之前,卻是想起黛玉當年的話語,「外祖母在,賈家便在。」

    賈環心中酸澀,見了賈母兩眼圓睜的倒在床頭,長久無話,只是半晌之後,才是帶著眼中一點熱淚,歎息著跪倒在賈母的面前。

    賈政幾個回過神來,才明白賈母已然去了,都是嚎啕著大哭跪倒在地,也不知道是哀傷賈母的離去,還是懼怕著如今賈家岌岌可危的情勢。

第3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胤禮來朝見黛玉 御妃有喜樂悠悠

    賈家的泰山賈母亡故,紫禁城中又傳了賢妃被貶,且被賜死的事情出來,一時之間,風雲湧動,原本還有些人看了情勢,想等著黛玉那邊做了表明再決定是否前去發喪的,只是後來有園子中的人傳出消息,說是黛玉已經隨著胤禛一道去了承德避暑,因此眾人便都知道了這麼一截事情。竟是連賈母的喪禮都少有人來問津。

    便是有幾個來了的,也是賈環在兵部結識的好友,不過是送一個表禮,也就過去了。

    只是賈家在寶玉成親的事情出了事端,後來竟是越見厲害的,因此朝臣們嘴雜的,竟是打探出了寶玉為何要和薛寶釵匆匆成親的理由,你來我往的議論幾番,竟是成了大大的笑柄。賈家上下,後來都是背上了『淫』邪髒『亂』的齷齪名聲。

    只是京城之中風雲湧動,承德那邊卻是一派祥和寧靜。胤禛只站在煙波致爽閣前,看著黛玉興高采烈的領了幾個姐妹在那裡放紙鳶,臉上的笑容如春日白雪一般潔淨,心裡就不由得舒坦起來。

    片刻過後,方才轉過身子,看著胤禮道:「老太君那裡,如何了?」

    胤禮哼了一聲不羈道:「還能如何,樹倒猢猻散,便是樹還沒有倒個乾淨,猢猻已經是散完了。這麼做喪事的兩日,我看,不過十來個人前去拜祭呢。」

    胤禛走回書桌面前,隨手拿起一封奏折,看了許久,笑道:「真真是猢猻散的,你瞧,這就有了彈劾的折子。」

    胤禮心裡一動,接了胤禛遞過來的折子去看,掃了一遍,憋不住笑道:「這不是那王子騰遞的折子麼。」

    胤禛拿過折子,重重的往桌案上一放道:「正是王子騰,好一個大公無私的一方大員,竟是半點不顧親戚的情面呢。」

    胤禮雖說愛玩笑,也知道這是正經事情,因而斂了笑容,道:「四哥,你可是想好了要怎麼處置的,這四大家族,雖是包衣,卻是再大的蛀蟲不過。」

    胤禛遙遙看了黛玉的笑顏如花,歎息一聲道:「十七,我以前最是認為皇家無骨肉親情的,只是如今看來,好歹我還有你們這幾個真心實意的兄弟,反倒是這些家門,再沒有一絲念想。」

    胤禛這話說得感傷,胤禮想著這麼多年來的爭執,也是心頭一酸,卻是呵呵一笑道:「怪不得四哥堅持我們不必避諱的,也不許我們叫你一聲皇上,果真小皇嫂說的好,四哥最是重情。」

    胤禛瞥了胤禮一眼,道:「我自然准你們叫我四哥,只是玉兒,今後卻只是我的玉兒。你永久都不可改了小皇嫂的稱呼。」

    胤禮看著胤禛捉緊的模樣,沒趣的『摸』了『摸』鼻頭。看著窗外,又有些擔憂的道:「四哥,小皇嫂那裡,你還是不說的麼,縱使小皇嫂如今皇妃之尊,不必回門拜祭,可是那幾個丫頭……」

    胤禛歎氣道:「玉兒一向聰慧,這些時日,看著來往的言行舉止,只怕早已是猜度了幾分。玉兒雖說能夠決斷,但是讓她回去親眼見了,我卻是不忍心。至於那幾個丫頭,今日你便將她們送回去吧。」

    胤禮點了點頭,知道探春幾個怎麼說也是賈家的孫女,又是沒有出嫁的,必然得回去了給賈母守靈。

    胤禛又掃過桌案上的奏折,淡淡的道:「至於那幾家,待得老太君的喪事過去,就開始著手辦理。」

    胤禮點頭應了一聲,問道:「四哥,十六哥讓我問你,你可是什麼時候要回去的,他看上去很是不耐煩了呢。」

    胤禛好笑的道:「這才幾日,我還想著在這裡過過舒坦日子,讓他且撐著吧。」

    胤禮聽得這話,頓時眼前就出現了胤祿怒氣衝天的臉,不由得一陣膽寒。

    胤禛看著胤禮可憐的樣子,笑道:「玉兒現下不能回去,我定然要在這裡陪她,要知道,玉兒這個時候,可不是一個人呢。」

    胤禮先是一愣,繼而喜道:「四哥,你的意思是小皇嫂……」

    胤禛笑著點了點頭,道:「若我沒有那日把脈沒有弄錯的話,玉兒當是有了兩月的身孕了。」

    胤禮知道胤禛自從黛玉在宮中出事後便是苦下了心思去學醫術的,因此也很是相信,只笑道:「這可真是大好事,想來十六哥竟是多忙個三五七月也是樂意的。」

    胤禛好笑道:「這麼說來,我且是沾了玉兒的光。」

    胤禮正經道:「這是自然,小皇嫂卻是比你這個四哥要緊的多呢。」

    胤禛見著自己的兄弟如此袒護黛玉,也是心中高興,只是目光出流連在黛玉的小臉上,不禁有些遲疑,也不知道今日送走三春的時候,應該怎樣給了一個說法,才是能將黛玉的情緒好好穩定的,要知道,現在的玉兒,可是更要小心呵護的啊!

    黛玉和三春自玩的痛快,久了就有些疲累,身邊的宮女連忙送上了一些酸梅果子,這是黛玉近日必吃的東西,黛玉也是粗通醫術的,知道自己的身子便是有了不同,只是想等著再確定不過的時候再和胤禛說了。

    惜春看著黛玉吃酸梅果子,皺了皺秀氣的眉,道:「林姐姐,你怎麼每日都吃這個,好難吃的呢。」

    黛玉微微一笑,也不辯解,又拿了一個酸梅進去、只是這個時侯,胤禮從外面走了進來,道:「小皇嫂可是在吃什麼好東西呢。」

    黛玉見了胤禮,極為高興,道:「你今日怎麼過來了。」

    胤禮故作可憐的『揉』了『揉』肩膀,道:「我不過就是個跑腿的,給四哥他們使喚呢。」

    黛玉捂嘴一笑,道:「活該你是最小的,不使喚你,難不成還能使喚了十三哥麼?」

    胤禮自討沒趣的搔了搔腦門子,又見著惜春已是氣呼呼的模樣,好笑道:「這可是奇了,你這小丫頭,為何每次獨獨見了我,就跟個鬥雞似的。爺卻是得罪了你不成。」

    惜春哼了一哼,道:「你賠我的蘭花。」

    探春見了忙道:「王爺不要和四妹妹見怪,她人小,不懂事的。」

    胤禮好笑道:「我怎敢跟她見怪,這丫頭若是不找了爺的麻煩,爺便是日日阿彌陀佛了。」

    惜春沒好氣的道:「誰要找你的麻煩,我才不樂意呢。」

    黛玉見了惜春和胤禮的樣子,噗嗤笑道:「你們兩個,真真是冤家,卻是歡喜冤家才好,若是果真如此,我便求了皇上,給你們指婚吧。」

    胤禮和惜春聽的這話,幾乎是一起喊道:「誰要跟她一處指婚。」

    胤禛閒散走了過來,只聽得後面指婚二字,笑著走到待月身邊,道:「誰要朕指婚啊?」

    探春和迎春幾個連忙問安,惜春素來也是怕胤禛的,雖說胤禛從不曾怎麼苛責,便是那副冷臉,就已經讓她駭極了。因此也是極乖巧的問安。

    胤禛叫了免禮,攬著黛玉坐定在石台上,又問道:「你們可是還沒有說呢,要朕給誰賜婚。」

    黛玉看了胤禮和惜春,笑道:「我看著四妹妹和十七哥卻是歡喜冤家一對,因此想要你給他們指個婚事。哪想到,他們竟是不領情的。」

    胤禛眉頭一鬆,道:「誰敢不領玉兒的情,朕便要他們非領情不可。」

    說著,胤禛作勢便要下旨賜婚,只唬的惜春和胤禮都是說不出話了,黛玉這才嘻嘻一笑攔住了胤禛道:「好了,這婚卻是隨便賜的,若是果然有一天他們看對了眼,我再來你這裡討了旨意不遲。」

    胤禛這才住了手,只是惜春經此一鬧,,早已是滿面羞紅,便是胤禮,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胤禛微微笑了笑,道:「也是該午膳的時候,你們且去那邊吃了,朕今日想單獨和玉兒吃飯的。」

    探春幾個應了,自然跟著宮女離去,只是胤禛在對著胤禮的時候,悄悄地使了個顏『色』,胤禮心裡明白,隨著走了過去。

    黛玉敏銳的看到胤禛和胤禮之間的表形,心裡咯登一跳,隱隱猜到了幾分,等到迎春幾個走遠,方才問道:「胤禛,外祖母那裡,可是已經不在了?」

    胤禛的身子一僵,知道黛玉敏銳,卻不是這般的聰慧。許久,方才盡量穩著道:「玉兒,你莫憂心,賈環將喪事辦的極好的。」

    心中猜度得到證實,究竟是個什麼滋味,一時之間,黛玉也不能說了出來,只是覺得心頭幾道酸澀流轉個來回,卻是再厲害不過了。

    須臾間,未待明白過來,黛玉已經是紅了眼眶,道:「胤禛,她終於還是去了麼,我竟是連最後一面也沒有去送她的。」

    胤禛拍了拍待月背,哄道:「玉兒乖,你若是想要去的,我便陪你回去好不好。如今還沒有下葬呢。」

    黛玉搖了搖頭,道:「那一日你匆匆將我送走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怕外祖母纏著幾位姐姐妹妹來求情,讓我難做,所以陪著我來了這裡過了幾日清靜日子。只是到底我們有血脈之親,再看著這幾日迎來送往,你打量我時小心的神『色』,我就知道外祖母不好了。」

    黛玉眼睛哭的通紅,嗓子抽噎兩聲,只把胤禛的心都吊了起來,柔聲道:「玉兒,是我不好,不該將你弄了過來,見不到老太君最後一面。」

    黛玉一把抱住了胤禛的脖子,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的,外祖母最重家族,若是我不走,定然會趁了最後的時辰要我應些什麼,那個時侯,我卻是再為難不過了。我知道自己不該是這麼難過的,只是我還是好難受,胤禛……」

    胤禛看黛玉哭的極其厲害,心中大慟,抱緊了黛玉,慢慢聞言軟語的哄慰,過了極久,方才慢慢止住了黛玉的哭聲。再看過去時,黛玉已然沉睡過去,一張清麗無雙的小臉巴掌大小,卻是掛滿了晶瑩的淚珠子。

    胤禛細細的掃過黛玉的眉發,將黛玉抱回了寢殿,自己也不進食,只摟緊了黛玉,兩個人躺在床榻之上,小心的守護著,生怕黛玉待會醒了再是一個人哭泣,竟是一直這麼過了半夜,方才見黛玉『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黛玉一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著胤禛緊張專注的神情,因此道:「你這是做什麼,好似怕我丟了似的。」

    胤禛握住了黛玉一雙柔荑,道:「玉兒,你可知道,如今你的身子骨不是一個人了。」

    黛玉眼眸一亮,羞怯道:「你找人看過了。」

    胤禛滿足的將手放在黛玉的腹上,道:「你睡著的時候,我已經叫了幾個御醫來瞧過,再是精準不過了。」

    黛玉唇角帶著柔和的光芒,看著胤禛期盼的目光,道:「胤禛,你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

    胤禛彎著唇,眉梢裡慢慢的都是笑意,道:「玉兒若要問我,我只說都是好的,可若竟是男女皆有,我便是再歡喜不過了。」

    黛玉先是一怔,繼而嬌嗔道:「你倒是好的,這麼貪心。橫豎不用你勞心勞力。」

    胤禛好笑的握住黛玉的小拳頭道:「我可是怎麼說的,我今日可就是提心吊膽了一整日,生怕你聽了老太君的事情有什麼不好。」

    說到這裡,胤禛只看見黛玉的臉上微微黯然。連忙道:「玉兒,是我錯了,咱們不想這些了好不好。」

    黛玉勉強一笑,將頭枕在胤禛的胸上,道:「沒事的,我真的沒事,只是心裡還是有些不舒坦罷了。我只求你,若是果真要下手了,便是等著外祖母發喪過後,好不好?」

    黛玉軟軟的語調揪的胤禛心慌,抬起來黛玉的下巴,道:「說什麼求不求的,這些事情,我自然都會為你考慮,如今你只要照顧好你的身子骨就行了。」

    黛玉俏然一笑,道:「知道了,我必定不會餓著你的兒女就是了。」

    胤禛聽這話竟是有幾分酸意,失笑道:「這可是說的什麼話,難不成就不是你的兒女。」

    黛玉殷紅的唇瓣一扁,道:「這會兒子你就只想著孩子了,將來恐是沒有我的地方了。」

    胤禛摟緊了黛玉,正『色』道:「胡說,若是這樣,竟是不要這調皮搗蛋的傢伙才好呢。」

    黛玉聽著這話暖入心肺,道:「知道了,人家過是隨口一聲,你卻是這麼正經做什麼樣子呢。」

    胤禛貪戀黛玉嬌嗔的容顏,不由得將唇映了上去,只是如今黛玉有了身孕,前三個月又是最不穩定的時候,因此胤禛忍耐許久,離了黛玉的唇瓣,歎息道:「前頭還有些事要處置的,你若是餓了,便叫她們弄些吃食吧。」

    黛玉乖乖的點了點頭,看著胤禛臉上隱忍的樣子,只是會心一笑,卻是不再說話。

    胤禛去了前頭處理事情,黛玉自把雪痕找了過來,道:「幾位姑娘可是已經回去了。」

    雪痕道:「娘娘放心,雖說是哭的厲害,可是有果郡王爺照顧著,必然是出不了問題。」

    黛玉歎息著點頭,被宮女們伺候著穿了衣衫,道:「你叫他們做些克食上來吧,我也有些餓了,京城裡若是有些什麼消息,早些告訴我。」

    雪痕知道黛玉一直擔心著三春她們,連忙應了。卻是又想起了胤祿早些時候差人送過來的消息,胤禛方才也是交待了不必隱瞞黛玉的,因此道:「娘娘,莊王爺捎信來說,看著老太君故去的份上,已經將寶二爺送了回去,等著三月的孝期過去,再送回牢中服苦役。」

    黛玉聽了,不覺得有些晃神,早知道寶玉此番進入卻是純粹為了私事,於朝政無礙。胤禛的脾『性』,黛玉再是清楚不過,從來就是不容人欺她一絲一毫。先是賜婚濃重其事,在等著成親的時候去抓了人,那便是何樣的折辱。

    自然寶玉被抓了進去,也是日日夜夜的都要折磨的,寶玉那般身嬌肉貴,想必此番卻是大大的吃了苦頭。只是三月送回啊,也不知道竟是還能不能等到那個時侯,胤禛只是應了她賈母的喪事一過,卻未說要等著孝期已過。

    黛玉心中歎息一聲,也不想那些事情,只道:「十六哥也是看在我的臉面上,是好是歹,隨他們去吧。」

    雪痕見著黛玉心中不太爽快,一時也是無話。伺候著黛玉用了飯,也便去了。

    黛玉這裡風平浪靜,只是京城的賈家,卻是一片愁雲慘霧。惜春幾個聞得噩耗的時候,都是哭紅了眼睛,等到了府門前,見著賈母的靈堂那般寥落,也不由得更是一陣心酸。

    賈母出殯的頭一個晚上,探春和惜春幾個就著燈籠,想要親手做幾個燈籠,和著賈母發喪的時候一塊燒了,也算是一番心意。

    賈環這幾日極其疲倦,寶玉從牢中回來,身上滿是鞭痕,王夫人是管家的太太,聞得元春被賜死的時候已經是心力衰竭,頭上多了極多的白髮。如今再見得寶玉蓬頭垢面,一身傷痕的樣子,那裡還顧得上賈母的喪事。

    王夫人自將一切都交給了薛寶釵打發,可是那薛寶釵也是個精明人,知道現下裡賈家衰敗的厲害,如何能不靜觀其變,為著自身籌謀的,因此一應事宜,只說要和鳳姐兒商量著做,實則是因為賈家早已油盡燈枯,賬面上沒有了銀錢,縱使各房上都有私下的梯己,誰又願意拿了出來。

第3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迎春婚事露端倪 史家抄沒人心動
鳳姐兒知道薛寶釵的心思,是想要她拿了出來貼補的,因此雖未推脫,卻是處處也都要拉上了薛寶釵,誰也不肯吃了半點虧去。這樣糾纏了許久,還是賈環終於看不上眼,拿出了自己的梯己來給賈母主持喪事。

    有了銀錢,薛寶釵和鳳姐兒都是爭相當起了好孫媳『婦』,處理的極為妥當,賈環一直看著,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滋味。

    這就是他的祖母費盡心機,不惜利用親骨肉維護的賈家門楣。賈環從未明白,賈母做這一切到底都是為了什麼,若說果真是疼惜骨肉,難不成他和林姐姐諸人都不是骨肉。若說為了家族,自應該除掉那些腐朽的紈褲子弟,如寶玉之流,便該早早的捨去。或者,她注重的只是那些個規矩體統,只要賈家的架子不倒,賈家血脈的根源純正,其它的,便是負了誰,都已是沒有所謂的了吧。

    探春看著賈環若有所思的神情,關心的道:「環兒,你這是做什麼呢?」

    賈環微微一笑,看著探春道:「我在想,老祖宗一生寶塔尖上住著,如今卻是慘淡的連喪事都要我這個庶出的孫子出了銀錢,真是好笑的很。」

    探春一滯,知道賈環當日離家就已是斷絕了思緒,因此只歎了一口氣,不曾再說話。

    惜春紅了眼眶,停下手中的活計,道:「環哥哥,你還是不肯原諒了老祖宗麼,她也是沒有法子的。」

    惜春一直生活在眾人的保護下,先是賈珍,後是黛玉,再到後來,便是胤禛幾個也是看在黛玉的份上,對她頗多疼寵。因此心『性』嬌憨,再是耿直不過。只是惜春嬌憨卻不是愚笨,也知道在這個家裡,賈母對著黛玉和賈環使了多少的心計,所以才有了那麼一問。

    賈環柔和了目光,看著這個當年只跟著探春叫他環兒,如今卻是因著他長了本事,佩服不已,改口叫他環哥哥的惜春。不由得滲透出一點暖意。

    這個惜春,在家裡面,當算得上最直爽不過的一個人了,便是探春和迎春,也是有著自己的想法。難怪林姐姐,竟是那麼疼惜她。

    賈環拍了拍惜春的頭,道:「我知道她老人家總是有她的擔憂,只是那般不顧血脈親情的做法,我卻是再不能容忍。」

    迎春歎口氣道:「老祖宗一生,為了家裡耗盡心血,可惜我爹爹卻是不孝的,大廈將傾,竟是還有心思買了兩個小妾回房裡養著。」

    探春幾個聽了迎春的話,都是想著那一日裡初初被胤禮送了回來,還沒有來的及好好看看賈母,就聽見賈赫那裡傳出了**之聲,才知道賈赫竟是私下動用了別人送來的表禮,買了兩個年齡極小的丫鬟放在房裡。

    迎春從來是不敢在賈赫面前大聲說一句話的,今見賈赫這麼丟人才是忍了不住,到了賈赫房裡,勸告他不要這般不得消停。哪知道賈赫反說迎春不孝,狠狠地打了迎春一個巴掌,若不是賈環賈珍聞訊過來了,迎春卻是要被賈赫一陣好大的收拾。

    探春握住了迎春的手,安慰道:「二姐姐,如今你也顧不得這麼許多,還是多多保重自己要緊。」

    探春這話大有深意,只因為當初賈赫就是要打了主意將迎春拿去給一個五十許的老官紳做妾室,換的極多的銀兩,只是賈母給擋住了。如今賈母去了,少不得賈赫的主意就是要動到了迎春的頭上。

    迎春聞言,自然一陣悲切,伏在桌上痛苦道:「我卻是怎麼有這麼一個爹爹的。且不如去死了才好呢。」

    迎春一時哭著,不免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個暖意四散的身影來,那般的溫軟高雅,與世無爭。只是,今生恐怕就要成為念想了。

    賈環見得迎春大哭,竟是笑了道:「二姐姐做什麼這個樣子,你的婚事,自然是有人做主的,卻是輪不到大伯父呢。」

    迎春身子一震,睜著『迷』蒙的淚顏道:「環兒,你這話說的什麼意思?」

    賈環只笑著不語,唯獨探春急道:「環兒,你倒是快說的。」

    賈環這才道:「我整日隨著十六爺在宮中處理政事,前日裡也是偶然見到十二爺的。他自說了,要去承德求見皇上,想來為的是什麼事情,你們也該略略猜到才是。」

    探春幾個素日進了園子裡面,都知道只要迎春去了,如今已是履郡王的胤綯必然也會跟了過去,只說是要給皇上和娘娘請安,實則誰都知道是為了什麼。

    迎**中固然高興,胤綯也向她說過必是會向皇上求了婚事。可是迎春也明白,胤禛是個極為重情的人,對於兄弟的姻緣不免更看重了幾分。胤禛對於她,始終還是有些不滿意的。

    因此只哭著道:「他竟是不去求的才好,我也知道,他不是一次兩次的去跟皇上說了,每每都是被擋了回來。我一個漢人家的包衣,如何能做了他的嫡福晉。」

    一時默然,縱使胤禛不似康熙那般計較這些東西,可是皇家玉牒,宗人府那面也必會有些說辭。果然胤禛執意下旨也是沒有人去阻攔,可是胤禛,卻是真的肯麼?

    探春思及此,也便有些冷意。惜春更是扁起了嘴巴。可賈環卻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道:「二姐姐,你放心吧,還有林姐姐在那裡做主,定然會有法子。」

    賈環說到這裡,又是笑了笑,道:「你以為十二爺是傻的,為何要挑了這麼個時候去承德,他也知道平日便是有林姐姐,皇上也要思量思量,竟是不妨又悄悄地改了主意。可是現下,皇上卻是斷斷不會違背林姐姐一丁點意思。」

    探春疑『惑』道:「這可是怎麼說法,難不成林姐姐竟是身子不好?」

    賈環笑道:「哪裡是身子不好,十七爺可說了,林姐姐有了身孕,皇上怎會再惹她不痛快。十二爺正是聽了這個消息,才著急的立刻就趕了過去。」

    探春幾個都是大喜,惜春更是道:「我總看著十二爺是個老實的,沒想到也是這般狡猾的人。」

    探春只握住了迎春的手,道:「你可放心了,這一下子,十二爺必是能夠求了旨意回來的。」

    迎春這才含淚點頭,拿帕子抹了臉,只滿心期盼著那個人早日來了這裡,對於這個家,她卻是自見到父親那般醜陋的嘴臉後,就再也沒有什麼念想。

    賈環舒展了眉頭,道:「只怕賜婚的旨意竟是不止這麼一樁。」

    惜春更是睜圓了眼珠,道:「還有誰的,是你麼?」

    賈環搖了搖頭,失笑不語。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便知道是風雨欲來的前兆。有句話他並未說了出來,十二爺所以趕著求了旨意,卻是還有別的意思。

    只因為賈家大禍將至,只有嫁出去的女兒才能斷了罪名,好生生的活下去。否則,迎春幾個,不似他和賈珍,在朝事上是立了功勳的,若是將來抄起家來,獨獨放過了他們幾個,卻是不能對著外面交代,唯今之計,只有脫了和賈家的干係,才是大好。

    想來,他們這些人,都是因為林姐姐的福源而避過了來日的大禍。只這點上,賈環不得不認同賈母卻是極聰敏的,一早便看出將來林姐姐才是能大富貴的人。只可惜,滿盤算計,終於還是毀在了一些有心人的手裡。

    若不是王夫人之流處處和林姐姐過不去,若不是那老祖宗一心注重了嫡庶之別,只想著利用骨肉親情,卻又不肯捨了那些頑固的念頭,誠心的將家裡交了給他打理。若是果然有一份心思在裡頭,他今日也不會袖手旁觀。只不知道,老人家是否明白,他,賈環從未看重過家中的產業,要的不過是一分真心。

    賈環的心思固然深遠,探春幾個都是猜不到半分。迎春的事情既定之後,便已是四更時分,天上濛濛擦起了一層白霧。賈環一夜未睡,被丫鬟們伺候著梳洗了,就徑直往靈堂裡走去。

    靈堂之上,倒也是熱鬧的很,賈環步了出來的時候,已經見著了王夫人和賈政諸人都是坐在了位上,只是賈赫,斜著一個衣帶子,面容萎靡,看上去很是沒有精氣神。

    賈環齒冷一笑,懶得去理會,見了賈珍過來,上前道:「大哥,可是準備好的了?」

    賈珍道:「鐵檻寺那裡,已經是準備妥當,等著過去,便可以做法事了。」

    賈環點了點頭,對著賈政道:「可以起行了的。」

    賈政這幾日頭髮盡皆是白了,又見著賈環如今的態度冷淡,卻是只能輕歎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只轉過身子去叫了王夫人,要她叫著寶玉起身。

    王夫人忙叫襲人好生攙扶了寶玉出去,到了馬車的時候,寶玉卻是遲遲不肯挪了上去。

    賈政見著眾人都是在那裡等著,臉上沉了下來,就有些不高興。王夫人生怕賈政又是收拾寶玉的,忙問道:「我的兒,你這可是怎麼了,有哪裡舒服不成。」

    寶玉皺了皺眉頭,看著那素雅的馬車,吸吸鼻頭道:「這車裡,竟是沒有燃了熏香的,墊子也是鋪的不舒服呢。」

    王夫人聽了忙道:「襲人,還不快快去那點子麝香過來點燃的。」

    襲人聽了話要去拿東西,賈政卻是大罵道:「現下裡還有心去弄那些東西,且要知道如今是個什麼光景。再者說了,你在牢裡那些時候,難不成就是有這些享受的玩意兒。竟是回家住了幾天,又不知好歹起來。」

    寶玉被賈政罵的極是委屈,因而道:「我卻沒有說什麼的,素日我們家裡出門,車上不都是要先熏過的麼。」

    賈政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賈環冷冷一笑道:「你若是要熏香,來日守孝期滿,回牢裡的時候,我倒是能給你送上幾包進去。」

    王夫人聽了這話,嚇得不輕,抱著寶玉對賈環道:「寶玉如今既然已經出來了,自然是不能再進去的。」

    賈環明知道王夫人如今是驚弓之鳥,害怕的很,也不去理會她。上了馬鞍,道:「大哥,寶玉也是男兒,做不了馬車,且讓他騎騎馬吧。」

    賈珍點頭道:「正是如此,寶玉也是個男兒大丈夫,竟是同著太太們一道做了馬車卻是不好。」

    賈政見著賈珍和賈環都是如此說法,便拿眼剜著寶玉,非要他騎馬不可。寶玉哪裡願意捨棄了舒適的馬車,卻在外面馬背上盯著日曬。只是賈政臉上凶得很,他也沒有辦法,只好上了馬背,只感覺到『臀』上一陣**的痛。

    王夫人含恨望著賈環,不敢說話,逕自沒好氣的和薛寶釵坐在了一處,一路之上,時不時的掀開簾子來看看寶玉。

    到了鐵檻寺的時候,已經是午間時分,因賈家的光景短短時日便大不如前,所以發喪事宜也籌備的極為簡便,因此略略耽擱了三四個時辰,賈母便入了土。一大家子人轉換回去了。

    只是摔盆的時候,賈政想著要賈環來做,王夫人卻是急急忙忙的道寶玉是哥哥,做了事情才是正好的。賈環此時根本不屑去爭了那麼個賈家嫡孫的名分,不過甩了甩袖口,便就退了幾步遠去。

    夜幕的時候,一眾人回了府門,賈環原本要回了自己的居所,還是看著趙姨娘想陪著賈政的份上,這才多留了一晚。王夫人如今也是沒有心情去和趙姨娘拈酸吃醋,自心痛寶玉又是一番折騰。照料他吃食後去休息,自己才會了院子。

    王夫人回了院子後沒多久,薛寶釵就頂著夜『露』過來了。王夫人心裡吃驚,道:「你怎麼是不陪著寶玉的,這麼晚卻是過來做什麼。」

    薛寶釵這幾日也是被寶玉纏的緊了,從牢中回來,寶玉不免是又要享受的極好,還是要她每日床底之間伺候著,心裡早已是不耐煩的很,只是現在薛家也是艱難,因此才忍了脾氣。

    薛寶釵見王夫人有些不高興的樣子,陪笑道:「太太可不要生氣的,實在是有大事情呢。」

    王夫人披了衣服起身,道:「什麼大事情。」

    薛寶釵屏退了身邊的人,才走到王夫人跟前,小聲的道:「太太,金陵那邊傳來消息,史家被抄了。」

    王夫人大驚失『色』,坐正了身子道:「這怎麼會的,前日不還捎了信來,說是雲丫頭出嫁在即,不能來拜祭了,也是弄了表禮的。」

    薛寶釵歎息道:「這可是真的呢,今日我回來,娘就來找了我,說是今早我們鋪子裡面的掌櫃,南下帶回來的消息。」

    王夫人還是有些不信,道:「怎麼沒有聽了老爺們說的。」

    薛寶釵愁眉道:「如今家裡的事情,都是東府邊的珍大爺和環二爺在做主,老爺至孝,是沒有心情管這些事的。再說大老爺那邊,您卻也是知道日日都做些什麼。」

    王夫人此時方才信了七八分,道:「那可是雷霆的速度,竟是半點風聲都沒有透了出來。」

    薛寶釵給王夫人倒了一杯茶水,道:「太太,我想著如今的時候,四家裡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雖說我們這裡還有點賢妃娘娘的余恩,卻恐那御妃娘娘小心眼子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正經的還是要找個出路才行。否則,來日可就是不及的了。」

    王夫人聽到提起元春,又聞了御妃二字。牙齒咬的咯吱作響,恨道:「若不是那麼個狐媚子做了什麼手腳,我兒好端端的在宮裡住著,如何竟是能被賜死,必然是她妖言『迷』『惑』皇上,這筆帳,我卻是要跟她算的!」

    薛寶釵道:「那位如今如日中天,太太又是要護住寶玉的,因此我想著,現下裡能跟那邊抗衡的,只怕就只有那麼幾個了。」

    王夫人一直深恨黛玉,聽的竟是還有人能跟黛玉抗衡,因此忙問道:「你快說說,到底是誰的?」

    薛寶釵主意了一番窗外的動靜,這才在王夫人耳邊小聲的說起了籌謀多日的想法,只把王夫人聽的眉開眼笑,眼角的皺紋堆疊在了一處。

    至於其中究竟是有多少狠辣的心思計謀,卻不是一時能說的清楚地了。只是那一下,卻是葬送了賈家最後的生路。

    史家抄家的事情,不過兩三日終是傳到了京城裡面,只把那些和史家多年聯姻的門戶嚇得不輕,紛紛上書撇盡了干係。胤禛那頭抄了史家之後,也是沒有了什麼響動。在承德呆足了讓黛玉安胎的兩月,胤禛終於起駕回了京城,依舊只帶著黛玉住在圓明園中並不曾回了宮裡。

    胤禛原本想要將黛玉有身孕的事情隱瞞下來,只是那世上卻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圓明園中人員極多,胤禛又捨不得黛玉日日都在屋子裡窩著,顯了懷的肚子只要略一鼓脹,都能看出端倪。因此胤禛索『性』大方的昭告了朝野,滿朝得知皇上惜之如命的御妃有了身孕,都是人心浮動。猜測著若是一朝得男,卻是這位的皇位不假了。

    黛玉原本就是極大的惹了眼球,又有了身孕,胤禛緊張不已,為防了意外,將一半以上的好手暗衛都調在了黛玉周圍護著,身邊服侍的宮女也都是粘竿處千挑萬選的人才,由三雪領命護著,把黛玉保護的如鐵桶一般,宮中想要下手的不少,卻是都少了一份膽氣,也沒有那個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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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振國夫人拜皇妃 湘雲園中暗要挾

    黛玉原本就是極大的惹了眼球,又有了身孕,胤禛緊張不已,為防了意外,將一半以上的好手暗衛都調在了黛玉周圍護著,身邊服侍的宮女也都是粘竿處千挑萬選的人才,由三雪領命護著,把黛玉保護的如鐵桶一般,宮中想要下手的不少,卻是都少了一份膽氣,也沒有那個能為。

    王夫人和薛姨娘幾個得知了黛玉有身孕當然是大大的不歡喜,賈家頹廢了許久,還是有些許喜事,可是卻又和賈家無關的。這話看起來矛盾,但若是知道內裡,便也輕鬆就能夠明白。

    胤禛起駕回了京城的頭一件大事,便是連著兩道賜婚的旨意,一道封女官的旨意到了賈家。

    一個,是將迎春過繼到了當朝工部侍郎羅查的家中,成了嫡女,正經的旗人,然後賜婚給了當今的履郡王。另一個,卻是將東府裡面的賈珍,過到了老貝勒何圖裡的門下,封了振國將軍,並將莊親王的義妹新封的和碩格格賜婚給了他。原配尤氏因為素『性』不端,被賈珍請旨休回娘家。賈政庶出的二女兒,賈探春被封做了一品的女官,到御妃的身邊伺候。如此一來,竟是賈家好不容易有了點富貴的跡象,卻是又都和賈家脫了干係。

    賈珍既然封做了振國將軍,不是賈家中人,那族長的位子自然也要有人來擔待。賈珍奉了聖旨,將族長的位子繼給了寶玉,所以王夫人雖然看著別人的富貴眼熱,也是心中歡喜的。至於那惜春,因為賈珍迎娶格格的時候,向了胤禛請旨,也被接到了他的將軍府中。

    賈珍和迎春雖然脫離了賈家,然則賈赦王夫人之流見了迎春和賈珍攀上皇家的關係,又怎麼肯白白的放過了。迎春嫁給胤綯的時日,賈赦自然也是去了要當一回岳丈大人,只是卻被胤祿的一張冷臉給嚇了回來,回去之後,每每想到胤祿利劍一般的目光,都是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至於王夫人,回到家中,卻是對著薛寶釵和薛姨娘哆嗦個不停,薛寶釵前去伺候,也驚了一跳。

    只因薛寶釵一時好奇,問了王夫人為何如此,王夫人卻說是看見了秦可卿的。語氣還極為確定,薛寶釵回去跟薛姨娘一說,因當時都是有份『逼』死了秦可卿,所以都想了法子去瞧那個格格,如今的將軍夫人。這麼一看,都是做賊心虛。疑神疑鬼,漸漸的,王夫人和薛姨娘的身子骨都是弱了下來。

    賈家連日的富貴做了一場空,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氣魄。又有了多時的大夫進出府門,外間便都謠傳,賈家已是撐不過多少時候了。

    一晃眼又是三月過去,黛玉的肚子已是園滾的厲害,比著其它的孕『婦』卻是又大上了幾分。果然就是龍鳳胎的跡象。胤禛看著黛玉嬌小的身子骨走路都艱難,好些時候對著肚子生了悶氣道:「你們在裡面可是要聽話的,若是折騰了你們的娘,出來皇阿瑪可是要打屁股。」

    黛玉聽的這話,捂嘴笑道:「你這是做什麼,他們還是能聽得見的?」

    胤禛哼了一聲道:「若是敢不聽進去,出來的時候,我必要狠狠收拾一頓。」

    黛玉搖了搖頭,也不去理會。外間雪痕端著一碗鯽魚湯進來,胤禛接了過去,一口一口的餵著。黛玉看著胤禛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裡滿滿的都是甜意。

    都說鯽魚湯最是補孕『婦』的身,所以面前的這個雍正皇上叫了極多的人從運河中補了來,養在九州清宴的活水裡。每日天不見亮就起了身,親自為她吊上幾尾鮮魚做湯喝,再去上朝理事。有時黛玉生怕胤禛勞累,說這些事情交給宮人去做便行的,胤禛卻是極其認真的握住了黛玉的手,道他不能分擔孕育之苦,只能挑些能做的事情,反叫了黛玉不要擔憂。

    長此以往,雷打不動,黛玉知道胤禛的一番心意,也便不再勉強了。

    依舊是一般的時候,胤禛看著黛玉喝完了魚湯,才奕奕然的前去處理政事。雪痕進來收拾了盤子,道:「娘娘,。振國夫人來了。」

    黛玉聽了微微笑道:「她這些時日倒是跑的極勤,想來竟是大哥哥那裡要上朝,不肯捨了她,因此竟是每日裡到我這裡打秋風,吃午膳呢。」

    雪痕打趣道:「屬下看著也是如此的,皇上為了娘娘,推後了一些早朝的時辰,因此竟是每每要留了朝臣們吃午膳。只娘娘這裡的吃食,卻是比前面精緻的多,夫人也是有身子的人,難怪竟是連將軍都總是願意夫人往這裡來。」

    黛玉一陣好笑,再抬頭,已見先前的秦可卿,如今的甄可兒站在面前規規矩矩的問安。

    黛玉忙叫起身,道:「你也是有身子的人,這些俗禮,卻是免了才好。」

    秦可卿害羞的撐著腰坐下,道:「娘娘是我和珍哥的大恩人,便是給您時時叩頭,也是該的。何況娘娘位分尊貴。」

    黛玉拿著秦可卿沒有法子,只好道:「我也知道你是受禮的,也罷,你要如何做了便是。卻不許勞累到了自己。」

    秦可卿微微笑了,和黛玉說起了這些時日的閒散事情。後又想起今日沒有見著探春在黛玉的身邊,笑道:「三姑娘怎麼不在的?」

    雪雁『插』話道:「夫人不知道的,三姑娘這幾日愛上了騎馬,竟是日日就跑了到獵場那邊學騎『射』呢。」

    秦可卿聽了,不免一陣好奇道:「這可是怎麼回事,三姑娘好端端的,卻是為何要去學了騎馬。」

    黛玉三雪幾個相視一笑,這才將事情說了出來。原來,那蒙古科爾沁的世子巴特進京來朝,胤禛便留著在園子裡面住了幾日,剛巧就碰上了探春在獵場追著兔子玩。

    圓明園中的獵場素來除了胤禛和胤祿兄弟幾個,便是沒有人能進去,只巴特是草原來的貴客,又是草原上長大的雄鷹,自然就喜歡這些東西,所以探春也不知道有人會來狩獵。巴特一箭過去,雖說沒有將探春傷著,卻把探春養了許久的兔子給『射』死了。

    探春原本也是懂事的,只這些時日跟著黛玉,黛玉是最不喜壓抑她們的『性』子,因此野了幾分。見巴特『射』死了她的兔子,先是大哭一通,後來就要巴特跟了兔子賠不是。巴特乃是堂堂的蒙古世子,孝莊太后的侄曾孫,哪裡會對著一個兔子的墓碑說自己不對。探春因此上了火,非要吵著跟巴特比試騎馬『射』箭,若是巴特輸了,卻是要對著那兔子的墓前道歉才行。

    胤禛見了黛玉每每看著探春和巴特爭執就發笑,因此也不管探春,由得他們去鬧騰。橫豎,是影響不了朝政就行了。

    秦可卿聽的這樣一番話下來,恍然大悟道:「難怪珍哥這些日子回來,都說三姑娘又進益了不少,我總以為是詩詞歌賦的長進,沒想到卻是騎『射』的功夫。」

    黛玉被雪痕伺候著吃了一個桔子,揚眉道:「我看如今三妹妹卻是和四妹妹差不了多少,只是今日為何沒有見了她過來的。」

    秦可卿見了黛玉問起惜春,卻是皺了皺眉。黛玉覺得不對,忙道:「可是四妹妹有什麼不好?」

    秦可卿忙道:「娘娘莫急,小姑子極好的,只是昨日裡我們家中來了一個客人,小姑和她吵了幾句,今早賭氣找了果郡王爺上京郊拜佛去了。」

    黛玉聽見惜春又是不高興就找了胤禮的麻煩,心中也是略略的猜到了幾分。只是那個和惜春爭執的客人,卻是叫黛玉心頭好一頓疑『惑』。

    如今賈珍貴為振國將軍,娶得又是莊親王爺的義妹。正經的和碩格格。朝裡朝外,誰不知道振國將軍的妹妹卻是被皇上和幾位王爺寵出來的脾『性』,加之惜春生『性』單純,並不驕縱,因此也沒有誰去和她計較爭執。突突出來這個人,黛玉心中就隱隱有些猜度。

    黛玉只看了秦可卿有些悶悶的神情,道:「是誰和四妹妹吵得,你不妨說說。」

    秦可卿這才歎了口氣道:「這麼個事情,原是不該讓娘娘知道擔憂,既然娘娘問起,也只能說了實話。」

    頓了話頭,秦可卿才是凝眉道:「昨日裡,那史家的姑娘過來了,在我們的府門前敲了許久,我看著過往的親戚份上,將她放了進來。沒想到就和小姑大吵了起來。」

    黛玉這才知道那客人是誰,疑『惑』道:「史家不是被抄了麼,如何她竟是沒進去的。」

    秦可卿歎息道:「當初她是定了親的,原本就是看在老祖宗的份上,沒有出嫁竟是當作了出嫁的處置,只把她算做了別人家裡的媳『婦』。可沒有想著,後來她卻是又退了婚,跑到了我們家裡來鬧騰。」

    黛玉斂眉低頭撫了撫肚子,淡淡的道:「她鬧些什麼?」

    秦可卿苦笑道:「只一個勁的要我們將她叔叔嬸嬸救了出來。否則便是不肯走。」

    黛玉冷笑道:「好大的口氣,她叔叔嬸嬸犯的可是國法,由得她撒潑便要放人不成。」

    秦可卿瞧著黛玉動怒,一時也是無話,黛玉只想了些許,道:「既然她要鬧,我便讓她鬧個厲害。」

    說著,黛玉便叫了身邊的雪痕,讓她帶了人去將史湘雲接到園子裡面,卻是要看看,昔日這個賈母比自家骨肉還要疼惜的史家千金,如今還有什麼翻天的本事。

    秦可卿素來玲瓏剔透,卻是賢惠方面的好手,至於猜度心思方面,是毫無能為的。何況是黛玉這般機警的人,因此也只能呆在那裡,看著黛玉不多時又回轉了笑著的模樣。

    到午膳的時候,果然胤禛那裡來了旨意,說是今日留了振國夫人在園子中午膳,且賈珍還要一道過來。

    胤禛幾個坐定了下來,賈珍見著桌上滿滿的都是些對孕『婦』極好的東西,倒也並未有了多少客氣。唯獨秦可卿還是不好意思一些,總是顧忌著胤禛在那裡。

    只是胤禛此時哪裡有心思去管她的,早已將黛玉面前的小碗盛滿了湯水,又將一應菜品打理的極為精細,放在黛玉的碗中。

    賈珍看秦可卿十下有九下都是咬了筷子,道:「你可是快吃的,娘娘這裡的東西,都是對你的身子骨極好呢。」

    黛玉正吃著胤禛剝好的魚肉,噗嗤笑道:「聽見沒有,叫你快吃呢,我這大哥哥可是存了心思來打秋風,你也別白費了他的心思。」

    秦可卿羞窘的捶了捶賈珍,道:「這是皇上給娘娘準備的東西,你卻著什麼急。」

    胤禛聞言,淡淡的道:「朕這裡,補身子的東西極多,多了你一個,卻也是吃不垮的。」

    胤禛素來少和秦可卿言語,秦可卿聞言更加羞怯,差點將頭埋在賈珍懷裡起不來。黛玉見了,更是一陣大笑。

    午膳時分過得極快,胤禛也知道黛玉宣了史湘雲進來,只不過黛玉的身邊有那麼多人守著,又是在院子裡面,因此看著黛玉午睡過後,交待了人待會召見史湘雲的時候,且是要離黛玉十丈開外,不可收了史湘雲呈上的任何東西,方才是又帶了賈珍下去和趕來的胤祿幾個商量來日抄沒其餘蛀蟲的事情。

    黛玉好好的睡了一覺,才叫了人將等候已久的史湘雲傳了進來,雪痕幾個按著胤禛的吩咐,將史湘雲隔的遠遠地,才守在黛玉的身邊,仔細的看著史湘雲的一舉一動。

    如今的史湘雲顯見的日子並不是太順遂,穿的衣物都是舊日裡的裝束,洗的略微有些發白。不過身上那股子盛氣凌人的霸道以為卻也沒見收了幾分。只是黛玉畢竟高高在上,因此史湘雲再是不願,也只能行禮問安。

    黛玉也不叫她起來,逕自靠在軟踏上,直到被雪痕伺候著吃了幾棵酸梅,方才道:「起來吧。」

    史湘雲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一眼起身,乖乖的站在那內外廳相連的口處。

    黛玉拿著扇子隨意扇著,神情不經意的道:「你倒是說說,為何要去找了振國將軍的麻煩。」

    史湘雲扁了扁嘴,道:「奴婢不知道此事也能勞駕了御妃娘娘。」

    黛玉抬手攏了攏秀髮,叫了欲出言教訓的三雪暫時不動,笑道:「你明知道振國將軍那裡是不會應了你的話,也做不了這個主。特意找了他們鬧,難道不是看準了將軍夫人的溫順,還有她每日裡到我這裡說閒話的光景麼。說來,到底還是想找了我罷了。」

    史湘雲先是一驚,繼而冷笑道:「娘娘真是蕙質蘭心,聰明絕頂的。」

    黛玉聞得這番話,卻是讚賞的看了史湘雲,意味深長的道:「想來,你如今卻是進益了不少。若是當初便能這般懂事說話,外祖母卻是要放心的許多。」

    史湘雲嘴角一抹鄙夷,道:「娘娘可是皇上的心肝,沒想到還記得姑『奶』『奶』這個外祖母。只是不知道,姑『奶』『奶』要您幫忙的時候,娘娘卻是在哪裡。」

    黛玉柳眉一折,冷冷的看著自以為有理的史湘雲道:「你不要以為本宮今日和你好好說話,就是不怪責你的,你能留在外面,不必受了牢獄之苦,便已經是看在裡外祖母的顏面上!」

    史湘雲咬了咬唇,道:「娘娘,奴婢今日來,是想求了娘娘一件事情。」

    黛玉掃過她的眉目,輕道:「若是想要救了你的叔叔嬸嬸,就不必說了。」

    史湘雲大怒,心頭燒的厲害,想著自從史家抄家以來。她在外面過得被人冷眼相看的日子,再想著如今若是叔叔嬸嬸救不出來,她也是一輩子頂著罪臣之後的名聲活著。就覺得不妨是賭上一賭。

    因冷笑道:「娘娘, 您若是不答應了,卻是要後悔呢。」

    黛玉好笑的看著她道:「你倒是說說,本宮為什麼要答應你。」

    史湘雲鳳眼一瞇,嘴角一抹笑容極為古怪。

    「娘娘,奴婢在江南的時候,曾經偶然見了那蘇州織造的夫人,機緣巧合之下,竟是得知她那嫡女早就死於五年前的天花之症。只是早早的將女兒送去了別的地方養活,因此知道的人極少。既是如此,那個被封做格格的嫡女卻又是從何而來。」

    史湘雲滿意的看著黛玉拿著扇子的手頓了一頓,又道:「奴婢蒙了將軍夫人的恩典,見了將軍夫人的容姿,卻是覺得和一位死去的故人極為相似。最妙的是,這位故人還是有些不一般的身份的。」

    黛玉聽到這裡,已是明白了史湘雲是什麼意思。只笑顏如花的道:「你跟我說了這個,是什麼意思?」

    史湘雲極為得意的道:「娘娘放心,若是奴婢果真能就出了叔叔嬸嬸,那些昔日的事情,卻是都能忘了的。」

    「哦……」

    黛玉好笑的打量了史湘雲,道:「想不到你年紀小小,記『性』卻是恁般不好。」

    史湘雲看著黛玉稀鬆平常的樣子,心裡隱隱就升騰起不好的預感來。不到片刻,便見黛玉已然變換了神『色』,冷漠如斯的表情只駭的她心裡陣陣發慌。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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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爽快之人最狠辣 江南畫舫多桃花

    史湘雲看著黛玉稀鬆平常的樣子,心裡隱隱就升騰起不好的預感來。不到片刻,便見黛玉已然變換了神『色』,冷漠如斯的表情只駭的她心裡陣陣發慌。

    黛玉抿了唇角冷冷道:「史湘雲,本宮倒是小看了你,總以為你以前不過就是天真莽撞,沒想到卻是內裡乾坤極多。竟是屢屢動了心眼還不讓人察覺的。」

    黛玉因又緩了語調,道:「我原以為你是和薛寶釵好的,如今看來,薛寶釵卻也是比你愚笨了八九分不止。你那一口一個的寶姐姐,卻是假意不過了。」

    史湘雲瞬間白了臉『色』,爭辯道:「奴婢和寶姐姐是打小的情分,自然是極好的。」

    黛玉冷笑一聲,道:「是麼,真是如此,那宮中選秀的時候,為何你明明住在東邊殿裡,卻是閒話走到了烏雅芷雲幾個那裡。要知道,那裡離你們的地方卻也是隔得極遠,且不順路的。再者說了,你撲上去抵擋她們和薛寶釵廝打的時候,那些個位子也是拉得極好。竟是就湊巧著落在了薛寶釵的受傷之處,惹得她吃痛掙扎,才把郭洛羅蘭香甩了出去。」

    黛玉見著史湘雲的臉『色』越見慘白,心中冷笑不已。真當她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麼。那一日黛玉在宮中吃了極大地虧,只是後來回想起前因後果,固然有薛寶釵故意設計的事情,可是薛寶釵是個精明之人,便是胤禮幾個有設計,也不會控制不住脾氣。

    所以,黛玉私下叫了在場的宮人秀女來問。再看了儲秀宮的佈置,薛寶釵和烏雅芷雲幾個人住的地方。心中就有了點模糊的瞭然。

    想來,竟是史湘雲故意去了那裡說薛寶釵如何如何好的,才會給了烏雅芷雲更加挑撥的機會。因此惹了一幫子滿蒙貴戚來找了薛寶釵的麻煩,她史湘雲再看準機會從中添了『亂』。將薛寶釵的『逼』到得罪了宜妃等人。

    黛玉見史湘雲不說話,冷言道:「怎麼不說話的了,你倒是厲害,薛寶釵被你一番陷害,還是不能責怪的。便是宮中原來看你說話刁鑽的秀女也只認為你有情有意,為了薛寶釵,連宜太妃和先太后都敢得罪。」

    史湘雲自來認為自己隱藏的極好,都是拿了一副驕縱的面孔裝作直爽說話的樣子,因此人們雖不喜她,倒也不至於對她有多少防範,此時被黛玉說來出來,背脊裡升起一陣涼意,下意識的就想反駁。

    只見史湘雲拚命地搖了頭,喊道:「不,不是的,我那一日卻是不小心。」

    黛玉淡淡的道:「我如今也不管你是不是巧合。只是你今日拿了那麼一個事情來要挾我,卻是大大的錯了。」

    黛玉滿意的看著史湘雲怔鄂的面孔,道:「想來,你能知道這麼些事情,也是很費了一番功夫,瞭解的極為透徹才敢來找了我。只不過,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

    史湘雲咬了牙,狠狠地看著黛玉毫不驚慌的神情。

    「你來找我,必是以為我私下做了這件事情,若是果真傳了出去,我便是大罪一條,因此定會忙不迭的應了你。」

    說到這裡,黛玉軟軟一笑道:「不過,你且看看,我跟你說了這些,卻是都沒有避諱雪雁幾個,你就該知道,這件事情不是我一個人做的,我也做不下來。」

    見史湘雲猶自有些不相信的瞪圓了眼睛,黛玉歎息道:「沒有莊親王爺認了妹妹,此事終是成不了。可若是沒有皇上的封號,更是不能行。本宮為何要給了她那麼一個尊貴的身份,先是織造的嫡女,再是正經的格格,一切便是為了恐防有人起疑,有了尊貴的身份,皇上的認可,便是懷疑,也是沒人敢說。便是有人敢說,也是沒有人敢信!」

    黛玉說了極多的話,史湘雲才是略略回過神來,驚道:「皇上一開始就知道了的。」

    黛玉點頭笑道:「若不是他派了人護送,我還沒有那麼放心將卿兒送去那麼遠的地方。」

    史湘雲頓時如同被抽掉全身的力氣一般,只軟在地上,呢喃道:「皇上,竟是知道的。」

    一切都已完了,所有的交換都是在黛玉懼怕的份上,若是有了當今一言九鼎的天子支撐,黛玉又為何還要懼怕。就算真相大白如何,皇上一句赦免,就是風過水無痕的事情,何況,只要皇上說了不是前朝的餘孽,誰敢說了是呢。

    史湘雲想到多日的打探算計竟是一場好笑的鬧劇,不值一提,心裡就生起絕望的灰來。到了後來,已是明顯的神智不清了。

    黛玉看她這等模樣,歎了口氣道:「你這又是何必如此。既然不必去了牢籠,就該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為何又要退婚,來了京城自找煩憂。」

    史湘雲忽然如同瘋了一般竄起身來,衝了過來。雪痕眼明手快,將她架住。只是史湘雲依舊拚命掙扎,睜圓了眼珠子道:「你當然可以這麼說的,我叔叔嬸嬸在牢裡,我如何能安心的過了自己的日子,我卻不是你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黛玉臉『色』一沉,道:「忘恩負義,你是真的對你叔叔嬸嬸有那麼深重的感情不成?」

    史湘雲憤恨的道:「你是什麼意思?」

    黛玉冷冷道:「什麼意思,你難道不知道麼。你這麼一心一意要救了你叔叔嬸嬸出來,不過就是想要還你一個清白人家的身份,沒有了公侯千金的身份,你如何能順順當當的嫁給賈家的二少爺!」

    史湘雲終於停下了掙扎,不敢置信的道:「你連這都是知道的。」

    黛玉幽幽道:「我總是想不明白,你和薛寶釵之間沒有血脈的糾葛,卻是為何一見面就那般歡喜她。你和我,有著外祖母那裡牽絆的聯繫,卻是獨獨愛與我找了沒趣。後來,我才是漸漸的明白了,你找我的不是,想必一個是因為外祖母對我的疼寵,另一個,只怕也是知道我小時外祖母是打過要我嫁在賈家心思的緣故。」

    史湘雲軟下身子,倒在地上,哭喊道:「姑『奶』『奶』最是疼我的,從小就最疼我,比自己的親孫女還好。可是每每抱著我的時候,也是不停地說了我有個表姐是多好的。便是和我一處玩大的愛哥哥,後來也總是在心中說了你有多好,是個天仙一樣的人兒。」

    史湘雲的拳頭緊緊的攥著,竟是勒出了一道血印子。黛玉看著史湘雲這般的模樣,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法。

    「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一個妖蛾子的樣貌,愛哥哥卻總說你詩詞歌賦,德言容功皆是上乘。後來我也學了你的樣子作詩填詞,將我少時就有的心願念想讓人帶去給了愛哥哥,他卻說我的不過是東施效顰,怎麼也沒有你的氣韻大度!」

    史湘雲的眼睛裡帶著點點的血絲,猙獰著看向黛玉。木然尖利的伸長了手,喊道:「林黛玉,我究竟是哪點不如你,人人都歡喜你,連愛哥哥都只看的見你的。」

    黛玉被史湘雲的癲狂一驚,身子不由得晃了晃,道:「你何苦如此,你該知道,我從來就是不歡喜他的。」

    史湘雲冷笑道:「可是愛哥哥歡喜你,所以我陪了薛寶釵進宮選秀,和她交好。本想趁著機會害了她,到時候太太肯定要你去救,你推辭不掉,只要進了宮,我便多的是下手的機會,挑撥了你得罪了個把宮妃,還不是便宜的事情。」

    史湘雲想到這裡,諷刺道:「我果然成了事,只是沒想那日偷偷跟了薛寶釵過去,卻是見到了九爺出現在那裡。我雖是不知道到底交待了什麼,我也能明白,必定是和你有關。後來,你果真被弄進了園子,那個薛寶釵,卻是個沒用的!」

    說到這裡,史湘雲忽然咬牙道:「最可惡的卻是那個八王爺,竟然放了你離去,還為了你,找了一個侍衛和她倒在一處。我遠遠的看著,毫無辦法,就知道大勢已去。只能裝了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回去後找你問罪。雖然受了一場牢獄之災,可是再沒有人想到我身上,我依舊是寶姑娘的好姐妹,依舊能找了時機一下除掉你們兩個。」

    三雪一直在黛玉的身邊聽了,不由得駭出一身冷汗。這個史湘雲才是真正的好計謀。那麼多年的隱忍,多久的籌劃。以往疏忽了她,沒想到這個才是大大的禍患!

    黛玉凜然一張面孔,威儀畢現的問道:「你方才說的是什麼,什麼八王爺救了我?」

    史湘雲一愣,繼而諷刺道:「怎麼,你竟是不知道的,那一日,本是他們安排了八王爺進宮,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飯,便是皇上也沒有辦法。可惜,那個八爺,卻是個癡情種子,捨不得趁機動了你分毫。否則,你以為你當時跌跌撞撞的樣子,僅憑著一個迎春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鍾萃宮。」

    黛玉的身子轟然軟了下去,神情裡帶著強烈的震撼和『迷』茫。竟是這麼回事,原來不是胤禛,黛玉早已知道自己不能平白無故的就脫離了別人算計掌控,薛寶釵這麼小心的人,也是不能輕易地躺倒在那裡,和侍衛一處。

    黛玉總想著,胤禛他們幾個既然在鍾萃宮已是有了安排佈置,那麼那些個事情順理成章便都是胤禛的計劃。只是,原來,竟是那個最不可能的人……

    史湘雲看著黛玉不說話,自愣在那裡的樣子,心頭冷笑,道:「我如今已是被你看的透徹,既然如此,你要如何,且就做了吧。」

    黛玉許久方才回過神來,淡淡的道:「你若是能應了我今後不再有這般害人的心思,我就送你回了金陵,再給你些銀錢,你找個好人家過你的日子去吧。」

    史湘雲大笑道:「誰要你這個狐媚子這般好心的,我心裡一心一意只有愛哥哥,你若是真這麼成全人,為何不做主我和他的婚事。」

    黛玉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唯獨三雪齒冷在心頭。暗道史湘雲果然就是不知好歹的。

    黛玉剛想說話,外面一個森嚴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真想要陪著賈寶玉,朕便成全了你!」

    胤禛夾帶著怒氣從外面進來,只對著史湘雲從頭到尾看了一番,便將她初初還是有些盛氣凌人的態度被壓得從頭到尾的冰涼。

    黛玉抬頭看著胤禛一臉的怒氣勃發,軟軟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的。」

    胤禛一腳將擋在路中不知所措的史湘雲踹開幾步,走到黛玉的身邊坐下。方才沒好氣的道:「在外面和老十六幾個逛園子,就聽見了這女人討厭的聲響。」

    黛玉失笑搖頭,道:「我自知道你擔心我,可是這麼點事情我卻是能解決的。」

    胤禛沉著臉覆上黛玉的肚子,道:「我知道你能幹,可是你如今不是一個人,若是這女人大吵大叫,驚動了我們正在休息的孩兒,那卻如何是好。」

    黛玉看著胤禛嚴肅不過的神情,只好懶懶的靠在那裡。不再說話,由著胤禛定奪。

    史湘雲此時方才是真正的怕了,胤禛登基以來,雷厲風行的手段,手下的粘竿處,血滴子,不知道斬下了多少朝臣的腦袋,便是故去的太后,外間也有人傳是胤禛賜死的。

    胤禛的手段,對於黛玉的維護,在在的都讓史湘雲怯懦不已,頭死死的按在地上,不敢說話。

    胤禛的語調沉得幾乎可以結出冰渣子,只見胤禛摟緊了黛玉,卻是溫柔的吐出極其殘酷的話語來。

    「史湘雲,你膽子不小,竟是敢在這裡對玉兒不敬。」

    史湘雲不敢說話,只是身子抖得厲害。不多時,胤禛冷笑一聲道:「你既然這般想要和賈寶玉在一處,朕現在就成全了你。」

    史湘雲驚愕一聲,顧不得尊卑,抬頭看著胤禛,卻見他冷笑揚聲道:「來人啊,將史湘雲立刻押了出去,和賈寶玉關在一間牢房裡。」

    胤禛打量著史湘雲慌張的神情,又是一笑道:「告訴天牢裡的牢頭,就說是朕的旨意,成全了這一對鴛鴦,不必有男女之防了。」

    外間立刻有幾個大力太監進來,將史湘雲往外面脫去,史湘雲掙扎著爬了幾步,道:「皇上,您不是要送我和愛哥哥在一處麼,為何要去了牢裡,愛哥哥在家中啊。」

    胤禛一腳將她踹開一丈有餘,道:「賈寶玉冒犯皇妃,如今守孝之期已過,自然是要回了牢房,定罪之前到辛者庫為奴。你,要和他在一處,就該去了牢裡陪伴。」

    史湘雲如同五雷轟頂,待得被太監拉開了極遠,方才醒過神來,道:「皇上,皇上,我並不曾要和他在一處的,您前些時日也是放了我的,皇上,奴婢知罪了!」

    黛玉聽的史湘雲陡然間改了說法,幽幽道:「這就變了麼,我總以為,你對他再是癡情不過,原來,也是不能同了難的。」

    說完,黛玉輕輕的吐出一股慨思,胤禛撫了撫黛玉的背脊,是個眼『色』,便有太監將史湘雲捂嘴拖了出去。一時之間,室內終於清靜下來。

    胤禛見著黛玉攏眉,忙柔聲道:「玉兒,你若是累了,就好生歇息一會兒。」

    黛玉將頭枕在胤禛的肩上,微微搖了搖頭,只是沒有說話。胤禛搭在黛玉左肩上的手頓了頓,終是沒有說話,由著黛玉這般靜坐。

    半晌之後,胤禛見著黛玉已然沉沉睡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的玉兒呵,這些時日,因著有了身孕,卻是貪吃貪睡了許多。

    胤禛小心的將黛玉抱了起來,放到床頭之上,只是依舊讓黛玉枕著他的胳膊,生怕把她驚醒了。冰涼的指尖掃過黛玉如玉般的臉龐,卻是有些微的顫抖。

    玉兒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子,想來已是猜到他在門外站了許久,也知道他必然聽到了史湘雲提到允祀的說辭,可是玉兒沒有問了出來,就定然是怕他不高興的。

    玉兒,總是那麼為他著想的,如何叫他更不疼上十分。可是如今玉兒知道當初竟是欠了允祀那麼一個極大地人情,心中到底會有何想法。來日,到他真真要對了允祀下手的時候,玉兒,會否也要難過……

    胤禛的思緒輾轉難平,只是到了後來,才也有些睡意。摟進懷中溫潤的女子,也是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月影初斜,那一直緊閉著眼的女子方才睜開了一雙含水眉目,唇瓣柔柔開啟。

    「胤禛,你多心了……」

    且說那史湘雲被送到了牢房裡面,見著寶玉果然也在那處,卻是蓬頭垢面的樣子,沒有什麼精氣神。兩個眼珠子直愣愣的,像是幽魂一般。再看著牢裡四面都有那些犯人們『淫』邪的神情,肌膚上頓時起了大串大串的雞皮疙瘩。到得後來,史湘雲只能緊緊的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裡,看著腳邊上幾隻老鼠竄了竄去,鼻尖傳進濃郁的惡臭。

    只最悔恨的卻是一場算計,終成了空,沒有實現嫁進賈家的願望,反而是和這麼一個光彩不在的人關在死氣沉沉的牢房裡面。史湘雲便覺得心裡一陣陣的憤恨,悔之晚矣。

    沒隔了幾日,史湘雲終於是受不住了那每日裡的要去做苦活的痛楚,因回了牢房還要日日聽了寶玉的痛苦,一時忍不住,竟是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兩人糾纏在一處,牢頭禁不住幾番吵鬧,只好上稟了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也是個醒事的,知道史湘雲是因為得罪了當今的御妃娘娘才惹怒龍顏,關了進去,因此將這麼一個小小的事情,也是稟了胤祿。

    胤祿和胤禮一番思索,也沒有告知黛玉,逕自做主,依舊將史湘雲算做了史家的人,按照當初抄家時的刑罰,將史湘雲送到了江南的畫舫之上,秦淮兩岸,從此多了一抹艷『色』桃花。

    二更……今晚沒有了……

第3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那拉請求為年氏 元春之事有緣由
寶玉再度進了牢房,王夫人自然心急火燎,日日吵著是要賈政將寶玉弄了出來。可寶玉是被胤禛親自下旨弄到牢房裡面去的,誰又是有那麼一個本事敢將他救了出來,只一來二去,一晃又是數月而過,黛玉那裡,肚子鼓脹的如同球一般,胤禛每每見了,不免心驚膽戰的厲害。

    那拉氏也曾過來看了幾次,每次就是極為高興地樣子,只是黛玉臨產前的一月,那拉氏來的時候,卻是愁容滿面,對著黛玉,也是很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

    黛玉自然覺得稀罕,這麼許久,也是知道那拉氏也是個雷厲風行的爽朗滿家女兒,這麼著支支吾吾,卻是不像個道理,因笑道:「姐姐可是有什麼話要說的?」

    那拉氏的手停在黛玉的肚子上,許久歎氣道:「年貴妃快是不行了。」

    黛玉微微一驚,前日裡年氏也是來過園子的,特特的遞了帖子,說是要給御妃娘娘賀喜。可是胤禛生怕出事,如今的黛玉就是整日裡窩在床上,行動都是不便的。若是年氏果然要下手,竟是方便的很。因此胤禛給駁了回去,也沒有自己去見她。年氏來了一趟,只好自己又回去了。

    可這麼短短的時候,如何就說是要去了呢?黛玉因問道:「這可是怎麼說的,前些時日聽說還是極為精神的。」

    那拉氏蹙眉道:「也是活該如此,本就是不怎麼好的身子骨,偏偏整日裡提心吊膽,擔心些沒影的事情。我總勸她,朝廷上的事情自有皇上去『操』心,卻是礙她不著。哪裡知道,她就是聽不進去,整日家裡吃不下睡不好的,可不是大大的耗損了身子。」

    黛玉聞言,不由得凝眉。那拉氏這話沒有說明白,可是黛玉也明白,必然是因為那年羹堯的事情讓年氏擔心不少。

    胤禛即位之後,年羹堯自然成了一方的封疆大吏,可年羹堯本就是沙場上的猛夫,與為官之道上卻是半點也沒有分寸。一朝得志,便覺得天下都是他為胤禛打了回來的,也不明白那是早就有了的定局。便是少了他一個年羹堯,又有什麼要緊。

    再者因又見了年氏在宮中位分尊貴,因此竟是長了不少飛揚跋扈的脾『性』,就是每每在胤禛面前,也是拿了極多的架子。因此,除他早已是必然。只不過胤禛初初即位的時候,因了年羹堯手裡還有西北的兵權,暫可壓制著胤禎手裡的軍功。因此且是容忍了些許。

    現下裡,胤禛已慢慢將極多的兵權都收歸到手中,又是還有什麼懼怕的地方。所以,先是一道詔書斥責年羹堯跋扈專權,將他降了一級,再是從年家的旁支下手,一點一點剝奪年家的根基。滿朝上下,如今系出年家的朝臣已是沒有幾個了,便是還有,也不過是一些個不打緊的小衙門裡面,做個閒職。

    黛玉當初搬出宮來,也是為了不想要在年羹堯未除去的緊要關頭再和她爭風吃醋,給胤禛添了麻煩。是以,年氏在宮中風光許久,如今眼見著家中一點點敗落,父兄皆是受難,如何能不心慌焦急的。

    黛玉惋惜道:「其實,她也算是一個聰明慧黠的女子,可是,往往所求太多了。」

    那拉氏苦笑一聲,握住了黛玉的手道:「妹妹,天下之間,如你一般得到所愛之人傾心對待的女子又有幾個。所以,你也忘了她對你的不好吧。」

    黛玉先是一怔,聽著那拉氏這話頗多感慨,繼而笑道:「那拉姐姐,你這話的意思,我聽著卻是有些糊塗的。」

    眼珠一轉,黛玉試探的道:「姐姐,你也是在怪責皇上冷落了你麼。」

    那拉氏聽的這話,好笑道:「你可不要想著這些有的沒有的,我和皇上之間,從來就不是你們想的樣子。」

    那拉氏和胤禛之間難辨的態度早已深深地勾起了黛玉的疑『惑』之意,只是一直未有機會問出口來,如今見著那拉氏再度說起,黛玉不免就有些打聽的意思。

    黛玉因此笑道:「姐姐,你和皇上,可是有些心結未解的。」

    那拉氏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妹妹,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有疙瘩的,可是且容許姐姐這麼自私一次。現下裡卻是不能跟你交待了清楚。」

    說到這裡,那拉氏正『色』道:「只一句話,你要記住。皇上是我的兄長,更是我的恩人。這麼些年來,一直都是,從未變過。」

    那拉氏的神情忽而有些恍惚,『迷』蒙著一雙充滿霧氣的眸子,道:「這麼許久以來,我該是好好謝謝他,若不是他,我們娘倆兒也不能偷的那麼一些安樂日子。」

    黛玉聽的奇怪,娘兒倆,若是她沒有記錯,那拉氏一生, 便是只有弘暉那麼一個嫡長子的。她所說的娘兒倆就必定是她和弘暉了。只是弘暉是胤禛的親骨肉,胤禛照顧她們原也是應該的,何以竟要這麼感激,甚而還說什麼偷回來的安樂日子。

    黛玉張了張嘴,剛是要問,已是被那拉氏堵了回來。那拉氏只笑道:「你如今且不要著急,總有一日,我是會跟你交代清楚的。」

    黛玉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知道這麼一出,必定也是有些原有,只是微微笑了笑,便將這事略過去不提了。

    那拉氏見黛玉有些疲累,趕緊道:「瞧我這該打的,竟是一直沒有說了正事。」

    黛玉挑了挑眉,道:「姐姐有話就是說了吧,憋在心裡好生難受呢。」

    那拉氏這才小心的撿了話道:「我想著,年貴妃素日也是好的,不過脾氣大了一些,卻是沒有什麼壞心眼,如今她日日想著的無非就是皇上。若是妹妹不介意的,倒是可否勸勸皇上,讓他回去宮裡,住些時日。且不說日日和年貴妃在一處,偶爾去看個兩眼子,也是好的。」

    黛玉凝眉不語,那拉氏生怕黛玉不答應,還要著惱,竟是在此時動了胎氣,那卻是大大的不好了,因此又道:「妹妹若是不願意的,也不打緊,橫豎看不看的,也沒有什麼要緊。」

    黛玉微微一笑,手撫著肚子,輕輕的道:「姐姐,這麼久以來,皇上一直隨著我的小『性』子住在這裡,宮裡宮外,必定是閒話極多的,我也知道,姐姐那裡,必然也很不安生。」

    那拉氏聞言,忙正『色』道:「你這話可是在怎麼說的,如何竟是成了你的小『性』子,我冷眼看著,卻是皇上貪圖了這裡的景致呢。」

    黛玉聽著那拉氏的話,好笑道:「姐姐,你也不用這般為了我說話,皇上在這裡住著許久,想來,外間的聲浪早已是翻了天去了。只是皇上體諒我不願意見著了宮中的爭鬥,又不耐看了那些妃嬪們花枝招展的模樣,這才諸事不管的留在了這裡。」

    那拉氏見瞞不過去,這才歎道:「其實,這也不是你的過錯。我知道你生『性』喜靜,偏生那些個妃嬪們,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去。再者說了,先帝當初不也是時時都住在暢春園中,也沒有見得幾個朝臣說話。如今急著上書要皇上回宮,不過是自己的私心罷了。」

    那拉氏說到這裡,冷笑道:「前日裡,那禮部侍郎羅哈爾也是來找我的,只因為我額娘那邊的一點子血緣干係,我便見了他。誰知道滿口都是些要我勸解皇上回宮的話語,拿了規矩體統來拘著,當我是不知道他的女兒選秀入宮多時,卻是還沒有被寵幸的麼?」

    黛玉見著那拉氏毫不避忌的模樣,也是幽幽一笑,後宮風雲,牽扯朝堂,便是再複雜不過的道理。那麼些功名利祿,怎麼能讓人捨得啊。

    那拉氏又道:「我如今來,只是想著年氏一日不如一日,況且,你也知道,她爭強好勝一場,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子罷了。」

    黛玉聽即此,想了想,念到年氏這半年多來,安分了不少,因此略略有些同情。只是如今胤禛惦念她即將臨盆,要他一個人回宮去,卻是萬萬不能的了。

    黛玉見了那拉氏親自來說,也不忍再讓她為難,便道:「姐姐,我在這裡也是住的久了,再者馬上就是冬季的時候,這園子中卻是要冷了不少。今日裡皇上來了,我便同他說說,一道回宮去吧。」

    那拉氏大喜,道:「妹妹,我知道是為難你的了,只是你放心,若是你回宮修養卻是有那個不長眼的來煩了你,我必是饒不了她。」

    黛玉微笑點頭,後宮的事情,胤禛自然管不了許多,想來那拉氏也是自有安排保障。橫豎身邊那麼多暗衛護著,頂多就是不去見了那麼些外人也就是了。

    黛玉晚間的時候,等著胤禛處理完政事回來,便將想要回宮的打算和胤禛說了。胤禛原本正是拿了熱熱的帕子給黛玉慰燙著有些發腫的腿踝,卻聞黛玉這麼一說,就有些皺起了眉頭呢。

    胤禛將帕子扔到一邊,摟了黛玉在床上,一手按壓著腫脹之處,一面道:「如何這個時侯,還是想要回宮去住的。」

    黛玉軟軟笑道:「也沒有什麼,不過就是在這裡呆的久了,想要換個地方。」

    胤禛蹙眉,顯然並不是很相信這個說法,黛玉好笑道:「若不是為了這個,難不成我還是有什麼別的意思?」

    胤禛嘴角一撇,道:「你最不願意回宮住的,現下裡又是要臨盆的時候,且回宮去做什麼?」

    黛玉捲了卷手中的秀髮,嗔道:「怎麼,我卻是想回宮住住,你還不答應的,竟是怕我找了誰的麻煩不成。」

    胤禛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隨著黛玉的肚子越見大的,心思也是每日多變起來。常常精靈古怪的讓胤禛吃不準頭腦。見得黛玉拿了話來堵她,胤禛雖也知道黛玉必然有什麼別的說法,不過卻是道:「我哪裡又怕你找了誰的麻煩,你若是想找,盡可以找去。只是你若真想回去的,我也沒有什麼說法。」

    黛玉面上一喜,扭頭道:「真的?」

    胤禛好笑的刮了黛玉的鼻頭,道:「看你歡喜的這樣,竟是那麼想回去住的?」

    黛玉知道年氏已然是時日無多,當即道:「那我們明日便回去吧。」

    胤禛驚訝的看著黛玉的神情,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只半晌皺眉道:「明日不行,你如今不比以前便宜走動,還是等我好好安排一番,才能回去。」

    黛玉不滿的撇了撇嘴,道:「那麼一點子路途,還是要安排些什麼?」

    胤禛卻是不肯再讓一步,臉『色』一變道:「這可不行,若是回去,至少也要三日之後,讓侍衛們修補好了路面的坑坑窪窪,再將馬車佈置的平穩一些。否則,便是要等到你生產後再說這個事情了。」

    黛玉見狀,知道胤禛是無論如何不肯再讓一步了的,只好點了點頭,卻似是極其委屈的神情。嗔怪道:「你說如此就如此吧。」

    只是說到這裡,黛玉卻是又想起了今日雪雁進來稟報的事情,問道:「我聽說,今日三妹妹回了一趟賈家。」

    胤禛本嗅著黛玉的髮香,聽的黛玉這麼一問,道:「什麼回去的,是那個賈王氏在街上恰巧碰這裡,硬將人帶回去的。」

    黛玉因此挑眉道:「舅母還敢這麼霸道,難道卻是不怕了環兒找上門去。」

    胤禛冷冷一哼,道:「她如今已是瘋『婦』一般,四處找人搭救她的兒子,見了一點子希望,還會有什麼顧忌。」

    黛玉輕輕歎了一口氣,道:「說來,寶玉也是舅母心肝一樣養大的,便是外祖母,也是鳳凰蛋子一樣疼著。只可惜,她們只知道疼惜他,卻是從沒有教過做人的道理。弄得如今只知道享受祖宗留下的家業,卻把那些真真上進的看作了俗世的混人。」

    胤禛素來看不起這等自命不凡的紈褲子弟,加之寶玉冒犯了黛玉,因此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如今誰敢出面救那個鳳凰蛋子。」

    黛玉素來跟寶玉石不親近的,所以如今見胤禛純粹是為了私怨就將寶玉先行弄到大牢裡面,又要每日裡做了苦工,不見多少難受,反是覺得胤禛這等言行窩心之處,卻是有些 好笑。

    胤禛見黛玉發笑,將她摟緊了道:「那個賈寶玉,按照老十七的說法,就是一個臭石頭,你可不准為他煩憂的。」

    黛玉輕捶了胤禛肩頭,道:「我不過就是歎息幾聲,你卻說到哪裡去了。」

    說到這裡,黛玉卻也是有些感慨,道:「想來,舅母一生,三個兒女,最是長進的兒子,卻是早夭。一個女兒,又被賜死了,僅剩下的寶玉,要她眼看著在牢中受罪,也是不能的。」

    胤禛聽到黛玉提起了元春,悶了許久,方才道:「玉兒,賈氏沒死。」

    黛玉扭過頭來看他,卻是不見多少驚疑的樣子,只笑道:「你那『藥』果真不是要人命的毒『藥』麼?」

    胤禛卻是大驚,道:「玉兒,你早就知道了的?」

    黛玉調皮的笑了笑,道:「是我叫了鄔思道儘管給她吃的呢,否則,你以為當年那般深重的情誼都是未能忘的,如今就肯這般眼睜睜的看著大姐姐去死?」

    胤禛這才明白黛玉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因此歎口氣,道:「我卻是被你捏在手心裡,一舉一動都沒法子了。」

    黛玉見胤禛主動說了出來,也是正『色』道:「我知道那『藥』,必然不會要了大姐姐的命,依著你的『性』子,傷了我的人,你從來不會乾脆的給了她一條死路。是以,我怕鄔思道弄巧成拙,反而害了大姐姐一條『性』命。才是囑咐了他,只是那『藥』,到底是什麼,我卻是一直猜不到的。」

    胤禛聽到此處,略略有些得意的神情,兼且眼裡『露』出寒光。

    「她當初用了什麼東西謀害你,如今我且十倍的還給了她。相思子,加著了媚『性』的『藥』水,調和在一處,便是致人瘋癲的劇毒。我要她日日夜夜保留著一點神智,想著昔日的舒服日子,卻是流落街頭。不得善終!」

    胤禛說這話的時候,滿滿的都是對於元春的恨意。只把黛玉也有些駭著了。

    黛玉輕歎一聲,道:「你又是何必如此的。」

    胤禛冷冷哼了哼,道:「鄔思道來求過我,要我就此將賈氏交了給她,只是我卻不能應。如今他們正在郊外的莊子裡,暫且由著鄔思道照顧她幾日,將來賈氏卻還有大用處。」

    黛玉見得胤禛絲毫不肯放過胤禛,也知道再說下去也是沒有什麼意思的,只好暗自惋惜一聲,想著鄔思道也是個可憐之人。原本是賈家的教書先生,和元春是那麼登對,只可惜,當初無權無勢,等著一身本事而來,投靠了明主。才發現愛憐的女子成了主子的妾室,那種掙扎,不可謂是不痛心的。

    胤禛知道黛玉心軟之處,莫過於賈家那點子血脈聯繫,如今也很不願她憂心太多,只拍了拍黛玉的臉頰,柔聲道:「你好好休息才是正經,那些個事情,不必想了。至於你三妹妹那裡,如今有巴特跟在身邊,你且不用擔心,沒人能欺負了她去。」

    黛玉點了點頭,靠在胤禛的肩頭沉沉的睡了過去。胤禛見狀,放好了黛玉,自去安排了回宮的事宜。從路途的打點,到侍衛的調派保護,無一不是細細的囑咐。

    二更肯定很晚,說不準的,雪舞頭暈暈的,狀態不好,所以二更不知道行不行,親們不要等了,明天再看吧。汗,這不算廢話吧……還有大家問還有幾章,理了個大綱,估計還有八章結文,分別是年氏死去,賈家抄家,胤禎叛『亂』,胤祀賜死,挾持黛玉,黛玉產子,交託江山,攜手天下。也不一定,看到時候的補充情況。就這樣了,待會你們又要罵我說多了廢話……

第3卷 寫給支持或不支持我的人

    雪舞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豬流感了,腦子昏昏沉沉的,鼻涕一抓一大把。(www.biqi.me最新章節首發)完蛋了,現在寫不出來,不能『亂』寫啊,只好來跟你們說說廢話,這樣我心裡會舒服一點的說。

    其實最近攻擊的很多,雪舞有些時候會做出回應,有些時候不會。但是雪舞要說骨子裡我是並沒有生氣的,也不想計較。我只是覺得,有人說了,不管用什麼方式來說,我就應該做出一個回應。所以我或者禮貌的,或者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言辭激烈。這些只是因為雪舞想要堅持自己的意見和看法。並不是真的想計較個什麼。

    我知道很多作者面對一些讀者惡意的謾罵,採取的都是沉默或者忍讓的態度。被無理的辱罵了,折辱了自己的心血,還要低聲下氣,賠禮道歉,請那些人以後多提意見。可是這樣做換來的是什麼,滿足了那些人不可理喻的蠻橫心態,在現實生活中不可得到的順服感,並不都是好的結果。

    我曾經有一個朋友,在被罵之後,不管那個人的話有多麼的不可理喻,她都是很虔誠的道歉,結果呢,那人天天照三餐來罵她。一直要她撤文,只要沒有按照她的意思,就要一直來說。然後還在後面說,我只是表達自己的看法,不是要你順著我的意思來做。我想請問,這樣的做法,不斷的給別人施加精神壓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是在強求別人順著自己的意思,還是什麼。

    生活的軌跡運作很奇怪,因此造就了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人生。我們講言論自由,但是並不是說言論自由到可以隨意詆毀別人。雪舞平時很注意看一些文學評論,但是裡面無論再權威的評論者,都不會直接說什麼作者如何,如何,更不會使用侮辱的言辭,例如我的評論區裡面經常出現的我糟蹋了紅樓,或者我是抄襲,或者我又是侮辱了紅樓這樣的話。這些言辭,都是不會有的,評論的人,會就文章的構架,佈局,文筆,對人物側面的描寫,對心理節奏的把握,甚而在字裡行句見得連貫,每一個標點的運用,細細分析。

    我為什麼這麼分別得對待那些言論,對於那些打著提意見的人實則言辭卑劣的人寸土不讓。今天雪舞說一句實話,實際上,雪舞很清楚提意見和侮辱的分別。雪舞是讀石油化工分析的,但是雪舞在高中時期就曾經被媽媽送到專業的影視學校學習編輯,文學方面的相關培訓。因為我的媽媽,是個喜歡文學的人所以,如果你們有些人要來教訓我,說我不懂文,坦白說,雪舞不敢說全部的人,只能說有些人確實不自量力了。雪舞確實不能說自己懂紅樓,但是很多時候霧裡看花的態度反而能滋生出更多美好的想像,若是太過分明了紅樓的悲哀,接受了那個現實,也就不能做夢了。所以大半的紅學家都會選擇從專業的角度去分析紅樓的整體背景,社會現實,而不會從側面去想像如是紅樓沒有按照那個方向發展,會如何。

    其實大家都知道,曹雪芹是因為後來家境的敗落,才意識到封建制度的悲哀,因此,他塑造了一個不慕名利的賈寶玉,而那個時代,文人雅士們皆以為超脫於世俗的都是高人。所以,造就了賈寶玉的仙人地位。

    可是,如果曹雪芹的家境一直順遂下去,如果他不是後來鬱鬱不得志,那麼紅樓還會如此嗎,我們不能決斷,但是,在這個講究現代競爭的世界,以我一個現代人的觀點來說,賈寶玉絕對不是一個好男人。林黛玉的『性』格也並不適合生活下去。生命的美好,前提在於還能生存……

    我期望給林黛玉一個美麗的人生,我寫了這個同人文,我並沒有侮辱甚而糟蹋紅樓的意思,我只是單純的圓一個夢,這句話我說了許多次,可是那些不斷來說我炒作,甚至抄襲,甚至糟蹋的人甚而罵我齷齪的人,你們何曾抱著一個善意的心來成全別人一個小小的願望。你們高尚到了哪裡去。既然如此,我也不必一再的解釋,那麼,雪舞不是那種隱忍不發,只會承受的人,我當然要說出我的看法。很多親覺得我計較了,會分散我寫文的精神,其實不會,我只是平靜的說出我的看法,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影響不了什麼大局。很多事情,不是計較,是不能縱容,不需要忍受。

    其實,我想請問,那些在我的評論區裡大放厥詞的人,你們在現實生活中敢不敢這樣大聲說話,聽著別人的言論不符合你們的觀點,或者你覺得這就是齷齪的,你敢不敢這樣直接說了出來?我很肯定的說,你不敢,你也不會,你要顧及今後的關係,你怕得罪人,那個時侯,你不會最先想著言論自由。你會想著,我這樣說了,別人是否能接受,會不會影響我們今後的關係。那麼,在網絡世界裡,你們這麼自以為正義的大放厥詞,因為什麼,以為網絡是虛擬的,多了一個遮羞布。即便再怎麼說話,別人也不知道誰是誰。所以,你們可以肆無忌憚的用一些傷害的言辭來攻擊,先罵了別人,還要要求別人不能回嘴。否則就會給一大堆的罪名,不大度,小氣。較真。捫心自問,作者,難道就是由得你們攻擊的嗎?你們,一個個,憑什麼!

    從開始到現在,那些來說我不該寫這個文的人,除了籠統的文筆爛等等以外,有誰細細分析過什麼不好,哪怕你們講得有一分從文的角度出發的道理,我都能接受。

    我很感謝大家的意見,例如有親說我的文中佟貴妃前面叫嫣然,後面叫蝶兒,好,這是明顯的漏洞,雪舞很抱歉,會想辦法在後面彌補,例如有人反應說錯別字太多,雪舞檢討,會找時間一一更正。也有親說平仄的問題,雪舞都會接受,這些才是意見,不是其他。

    我看大多數人都是新註冊之後發表言論,甚而鬧出了清朝才有皇阿瑪這個稱呼的烏龍,雪舞真的哭笑不得,其實將那個評論置頂確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好笑,所以弄了上去,大家不必以為我就是小氣或者其它。為什麼我不置頂別人罵我的呢,因為只有這一個為罵人而罵人做的最明顯,最好笑。快樂是要和大家一起分享的。

    雪舞拉拉雜雜說了這麼多,有些是對支持我的人,有些是對那些不分青紅皂白,只顧自己舒服的人說的,我想請那些以後要罵我的人公平一點,不要只許自己罵人,然後有人來幫我回擊,辯解,就說言論自由,就說別人激動,這樣的態度,如何能服人。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你說話,就是言論自由,別人說話,就是怎麼怎麼樣了。說句實話,文,本來就是不喜歡就不要勉強自己去看,你非要來這裡罵人,你不喜歡的就要攻擊,這樣的人生態度真的很有問題。

    雪舞不會要求大家一定要喜歡,我只希望,你不喜歡,就不要看。這樣你難受。你默默的離開了,雪舞謝謝你,或者你一定要說兩句,也平和一點,比如說文筆有待長進,這些都可以。不過不要說什麼不該寫紅樓的同人這些,這純粹是廢話,寫同人的多了,憑什麼我就是不該寫的。你喜歡的同人就是該存在的。如果要拿了曹雪芹來說事,我想說的是,難道曹雪芹的文章才是值得尊重的,文的價值,應該是平等的,若是同人文不能寫,那麼所有的同人文都不應該存在。都是借了前人的架子,可是你能否定同人文嗎?

    以後不要再說雪舞計較,雪舞知道有些親勸我是為了我好,可是雪舞也是個很有自己的原則的人。雪舞絕對不會容忍惡意挑釁,毫無道理的指責。但是雪舞也會很淡定,冷冷的諷刺回去……

    趁「豬流感」的機會和大家說說藏在心裡許久的廢話,我會盡快清醒神智。大家不要說我寫了這麼多,不如碼字更文哦,雪舞實在是寫不出來,不能糊弄你們啊……

    要早早的睡覺休息了,大家晚安,祝你們有個好夢……

第3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香魂一縷年妃逝 黛玉臨盆皆忙亂

    胤禛回宮的消息驚動了不少的人群,朝臣們但凡有在宮中為妃的,都是興奮極了,雖說一時要去分薄了御妃的寵愛卻是不能,只是好歹也是能和皇上有了些見面的機會。自然,宮中的妃嬪都是擦脂抹粉,細細的打扮起來。

    探春聽說了宮中的動向,全是妃嬪們想著如何吸引胤禛注意的話頭。心中著實氣惱,也很是為黛玉擔憂。只是到了黛玉面前說了,黛玉也只是捂嘴只笑,並不曾介懷。

    三日之後,雍正帝帶著御妃起駕回宮,宮中由皇后那拉氏帶領,在皇城之外接駕。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黛玉經了三四個時辰的馬車顛簸,很是疲累,因此並沒有去了晚間為胤禛準備的酒宴。黛玉不去,宮妃們自然也是擺出了最艷『色』的模樣,試圖將胤禛引到自己的身邊。

    只是胤禛今晚,興致卻是極低的,躊躇了幾番後,就要離去。眾人皆以為胤禛要回去看著黛玉,然而,胤禛交代幾聲,卻是擺駕去了年氏的永和宮。

    眾人未免有些失『色』,皆以為胤禛竟是還不能忘情於年氏,有些好事的,便想看了黛玉和年氏爭執起來的模樣,唯有那拉氏,見著胤禛離去的背影,不免感歎。世間之上,唯獨黛玉可以做到如此。

    永和宮如今早已是今非昔比,門庭寥落且不說,便是宮女太監們也是一個個懶洋洋的樣子,很是沒有點規矩體統。因突突見了胤禛來到,一個個兔子一般從地上蹦了起來,待得胤禛喊了免禮,都興匆匆的往裡面叫了年氏。

    年氏乍聞胤禛來到,掙扎著身子從病榻上起了來,妝容是早已打點好的。自打聞了胤禛回宮,她雖說沒有法子親自去接,只是依舊將自己收拾的整齊一些。豈不料,真的就將胤禛盼了來。

    胤禛瞧著年氏身子一把骨頭似的,也不免起了幾分憐惜的意思,淡淡的道:「你既然身子不好,就不必行禮了。」

    年氏笑著起了身,就拿手去把住胤禛的胳膊,胤禛素來除了黛玉,不愛讓人碰觸,只是見著年氏的模樣。僅皺了皺眉,並未說話。

    年氏枯槁的容顏上盛開出一點殷紅,殷殷道:「皇上,你這麼許久不曾回宮,卻是叫臣妾好生惦記的。」

    胤禛接過宮女遞上的茶水,掃了年氏瘦弱的身子,道:「朕在那裡極好,你擔心什麼?」

    年氏臉上一變,嗔道:「皇上,您在哪裡,臣妾的心自然也在哪裡的,只是不知道,這麼些時日,御妃妹妹也是有身孕的,想來卻是沒有伺候好皇上呢。」

    胤禛拿著茶蓋的手一頓,在杯沿上敲出清脆的響聲。片刻後,胤禛方才道:「玉兒的位分在你之上,按著規矩,你該叫她一聲御妃娘娘。」

    年氏面『色』一變,嬌笑道:「皇上可真是疼娘娘的,都是喊了娘娘的閨名,卻是從沒有對臣妾這般親暱過。」

    胤禛眉頭鎖的死緊,若不是今日在馬車上的時候,黛玉跟他提起了年氏病重的消息,要他念著多年的情分上過來看上一會兒。胤禛是斷斷不會舍下黛玉,卻來這裡和年氏說這麼極多的場面話。

    年氏這般試探打聽,莫名的就叫胤禛一陣煩躁。只見胤禛有些不耐的道:「你自好好休息就是,難不成朕如何喊了玉兒,你都是要管的。」

    年氏大驚,誠惶誠恐的道:「皇上恕罪,臣妾不敢的。」

    胤禛瞧著年氏不過一瞬間,就已是含了淚珠子在眼中。心裡略微不耐,道:「起來吧。」

    年氏被宮女攙扶著起了來,更是弱不禁風的模樣。胤禛冷冷的道:「你如今身子不好,也不必每日裡去了皇后那裡請安,只管好生照顧自己,若是有什麼缺的,只管去領了來就是了。」

    說著,胤禛看了看外間的天『色』,因擔心黛玉今日在馬車上就一直不停地孕吐,趕著要回去。便道:「朕還有些事情的,你早些歇息,得空再來看你。」

    說罷,胤禛拔腿便要往外面走,年氏緊追了幾步,看著胤禛頓下了步子。嬌羞道:「皇上,您今日不在這裡歇寢麼?」

    胤禛眉間更是凝的死緊,只是終究沒有說了出來。只道:「朕前邊還有政事要處置。」

    年氏見著胤禛幾乎是毫不留戀的又要離去,來去都是那般匆匆。忽而大笑起來。胤禛惱怒的回身看她,斥道:「你這是做什麼?」

    年氏冷冷一笑道:「皇上要去處理政事,還是去看了您的御妃娘娘。」

    胤禛心底的怒氣散發出來,道:「你好大的膽子。」

    年氏冷笑道:「皇上,臣妾不過是說你惦記御妃娘娘,如何膽子就大了起來,難不成,臣妾連御妃娘娘幾個字都是不配提的麼?」

    胤禛氣結,暴喝一聲道:「放肆!」

    宮中的眾人從未見過胤禛這等模樣,原本還歡喜著胤禛終於踏足這裡的心情早已被保不住腦袋的恐懼壓了下去,齊齊跪倒在地上,喊著皇上恕罪,有幾個膽子小的,早已是冷汗滲透了背脊。

    年氏此時早已是滿心的話語控制不住,雖則依舊跪倒在了地上,臉上卻是並為見了多少悔改的神情。只見她枯萎的面容上盛滿了諷刺道:「皇上,您如今心裡眼裡竟是沒有臣妾半分地位了麼。」

    胤禛本就是看在黛玉的勸說上過來,年氏的一番做法卻是大大的觸怒了他,因此道:「你便要問,朕就告訴了你。朕的心中,從來就是沒有你的位子。」

    年氏被胤禛絕情的話語給震得軟倒在地上,含淚道:「皇上,您可忘了,昔日裡,你也是很疼我的。」

    胤禛冷冷一笑,道:「當初你做了朕的側福晉,便是因為你的哥哥他們不放心,怕朕將來不給你們年家榮華富貴。朕倒也不在乎多養了那麼一張嘴,既是如此,朕偶爾對你好上一些,也是不妨事的。」

    年氏聽的這話,哭喊道:「皇上,不是這樣的,您是疼臣妾的。」

    說到這裡,年氏上前拽住了胤禛的袍角,喊道:「皇上,定然是那個狐媚子『迷』『惑』了您,是不是。皇上,您不要信她,她是狐狸精,會害了您的。」

    胤禛聞得年氏這樣說了黛玉,臉『色』一沉,將年氏一腳踹的在地上連滾了幾下。語調也是霜冷寒風一般。

    「今日若不是玉兒,朕卻根本不會進了你這裡,如今你還這樣說她。既然你素日裡是擔憂你的哥哥才會生了病,朕不妨告訴你,年羹堯朕是必然要除掉,你們年家從奴才富貴了幾年,也是該知足了。」

    說罷,胤禛不顧年氏蒼白的面容,對著身邊的宮人道:「好好看著貴妃娘娘,朕要她看著朕執行大清的國法。」

    胤禛的話說的極狠,左右的宮人們聽了,生怕連累到自己身上,都是忙不迭的應了。

    胤禛也懶得再去看年氏猙獰的樣子,心裡惦記著黛玉,逕自忘了黛玉那裡而去。唯獨今日空歡喜一場的年氏,呆呆的坐倒在地上,面上慢慢的都是恨意。周圍的宮人知道年氏大勢已去,也不去理會她,逕自做了各自該做的事情。可憐一個先時還威風八面的貴妃,竟成了這等模樣。

    胤禛在永和宮中大發脾氣的人自然很快宮內上下都是知道了,先是一個元春被賜死,再是年氏觸怒龍顏。宮中那些女子都是極其高興,且不說胤禛如今最寵愛誰,只要空出了那麼一個位子,便皆以為自己也有了念想和盼頭。

    宮中上下,也唯有黛玉和那拉氏聽了這個消息,對著年氏是概歎幾聲,愛上了帝王,且是不愛自己的帝王,便是這等模樣。可以一朝得志,也可以神死心滅。黛玉不由得暗想,若是今日果然她得不到胤禛真摯的愛,也是家族用來和皇家交換的利器,她的下場,卻是又能比年氏好了幾分。只是終究如今她勝了,因此也便思索一番,漸漸放了下去。

    那一日之後,年氏的身子便是日漸衰退的更加厲害。那拉氏想著是在雍邸就有的情面,再者也是她求了胤禛回宮,卻是沒有算到年氏倔強的『性』子,因此難免心裡自責幾分,常常也去看看她,交代了宮人們不許散漫。

    只是第七日上頭再去的時候,從不說話理睬的年氏卻是抓緊了那拉氏的手腕,說是要想再見見自己的侄子,求那拉氏開了這個恩典。

    那拉氏沉『吟』半晌,並未應了。那拉氏也是知道如今的格局,年家那裡已然蓄勢待發,若是生出了什麼『亂』子,恐防不好。只年氏哀哀苦求,說是最後一點子希望。那拉氏招了御醫來問,也說年氏沒有幾日的光景,因此心下惻然,左右想好了,便去求了胤禛。

    胤禛聞得年氏要見侄子年富,先是冷冷一笑,繼而卻是看向了在下面站著的胤禮。

    胤禮聳了聳肩,道:「四哥,你看著我做什麼,四嫂來求了恩典,您竟是不給她這個顏面麼?」

    胤禛冷笑道:「你少跟我說了這些,我且問你,可都是安排好了?」

    胤禮自覺沒趣的皺了皺眉頭,道:「自然是安排好了的,四哥不必擔憂。」

    胤禛拿著御筆的手重重一放,道:「你要知道,玉兒如今隨時可能臨盆的,若是有一絲差錯,驚到了她。朕可要揭了你的皮。」

    胤禮喊道:「做什麼就揭我一個人的,還有十六哥他們幾個的籌謀呢,若是果真有了差錯,他們也該算上的。」

    胤禛聽的這話,眼睛一直,只看得胤禮心裡發『毛』,只好咕噥道:「知道了,我小心就是。」

    胤禛方才收回了目光,對著在一旁偷笑的那拉氏道:「她要見,便讓她見,如今,已是影響不了大局了。」

    那拉氏微笑,從前胤禛總是防了年氏在宮中探聽什麼消息傳到外面,如今既然胤禛如此說法,定然是全盤都已計劃好了,因此只應了一聲。和胤禛扯了幾句閒話,便去告知了年氏。

    次日胤禛早朝的時候,年羹堯接了聖旨,便讓了自己的兒子進宮探望年氏。那年富並未帶了什麼極多的賞賜回去,卻是將年氏宮中一副牡丹春睡圖如珠如寶的卷在懷裡,回了府上。

    胤禛聞得年富帶了一幅畫離開,卻也只是淡淡一笑,並未做了什麼言語。

    又是過了一月,黛玉的身形越發臃腫,卻是隨時都要臨產的日子。胤禛心疼她如今哪裡也是去不了的,怕她悶壞了。因此將三春都召到了宮裡來陪黛玉住著。素日裡黛玉最疼的弘歷,也是從鈕祜祿氏那邊,接了過來。

    弘歷只『摸』著黛玉鼓鼓的肚子,有些男兒氣的臉上寫滿了好奇的問道:「皇額娘,你要給我添弟弟妹妹了麼?」

    黛玉微微一笑,抓住弘歷的小手,道:「是啊,你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

    弘歷皺了皺眉,歪著腦袋想了想,道:「額娘說皇額娘肚子裡的必然要是妹妹,否則便沒有了弘歷的地方。可是弘歷卻想要個弟弟,這樣就能帶了他去打獵騎馬了。」

    三春聞言都是一愣,擔憂的看著黛玉,唯有黛玉似是毫不在意的樣子。鈕祜祿氏的心思她自然明白,也是能理解的。如今鈕祜祿氏毫無皇寵,因此將弘歷養在她這裡,每日裡見了胤禛,鈕祜祿氏也是願意的。可若是黛玉有了孩子,一切卻是大大的不同了。

    黛玉輕歎一聲,道:「弘歷,若是皇額娘給你添了一個弟弟,你會好好疼他麼?」

    弘歷拍了拍手,小大人一般的回答道:「皇額娘放心,兒子會好好照顧弟弟的。若是個妹妹,兒子也會保護她,不讓人欺負。」

    黛玉柔柔的一笑,將弘歷攬在胸前,笑著對身邊的三春道:「瞧瞧我們的四阿哥,卻是這麼乖巧伶俐呢。」

    三春面上有些古怪的應了,黛玉見了,便知她們有話要說,因此叫了雪鷺帶著弘歷出去玩耍。只看著三春道:「你們有什麼話,說了便是。」

    迎春前日裡已被胤禛做主和胤綯辦了婚事,臉上多了些沉穩貴氣。多日跟皇家的人周旋,也是很明白了一些道理。

    迎春擔心道:「妹妹,你要知道,四阿哥雖說自小養在你這裡,跟你比著熹妃娘娘還要親近上幾分,可是到底是隔了一層肚皮。」

    探春也是忙忙道:「是啊,林姐姐,你固然是真心實意的疼惜人家,只怕到頭來人家卻是不領情的。」

    惜春最是憋不住話,一出口便是直言,道:「林姐姐,胤禮說了,要是你生了個阿哥,宮裡的嬪妃們都會想方設法弄死你們。」

    「四妹妹!」

    探春和迎春聞言都是臉『色』一變,大喝一聲,卻是黛玉見了惜春自悔失言的淘氣模樣。憋不住笑了起來。

    惜春見了,懊惱道:「林姐姐,人家和你說了正經的呢。」

    黛玉連忙安撫的拍了拍惜春的手背,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也是正經的關心我,只是這麼些個事情。我早已想到了。只怕皇上也是有安排的,你們也不必太擔憂了。」

    三春對視一眼,知道再說下去,也是沒有什麼意思。因此便隨後轉了說話的由頭,和黛玉說起了宮外一些趣事。

    黛玉時不時笑著聽了,秀目看著如今越發光彩的迎春,感慨道:「看來履郡王對姐姐極好,竟是比著前些時日豐盈了不少呢。」

    迎春害羞帶怯的道:「妹妹放心,他對我極好的。」

    黛玉打趣道:「只是你們方是新婚,皇上就讓你進宮來陪我,恐防履郡王竟是恨我的緊。」

    迎春聞言,柳眉一豎,道:「他敢的,妹妹如今有身孕在身,自然是你比他重要了千百倍。」

    黛玉素手指了迎春笑道:「你們可看看,二姐姐做了人家的福晉,果然厲害了不少,竟是一隻母老虎呢。想來,素日裡,卻不是王爺欺負了姐姐,反是姐姐家法極重。」

    探春和惜春都是捂嘴偷笑,只把迎春羞惱的不行,幾姐妹說說笑笑,倒也自在。

    轉眼到了午膳的時候,平日裡,若是胤禛無事,必會親自過來陪了黛玉用膳,只是這兩日略略忙了一些。因此叫了李德全過來,讓三春自留在這裡,先陪著黛玉用了膳,他午睡的時候再過來的。

    黛玉自拿了羹勺進食,不過肚子鼓脹的厲害,竟是要靠近了桌沿都困難幾分,惜春幾個看著黛玉動作遲緩的樣子,都笑話黛玉平日被胤禛伺候著餵飯吃的,黛玉甜甜一笑,也不去理會。

    吃罷飯,原說要來的胤禛卻是又叫李德全過來了一趟。黛玉挑眉看了李德全連連兩次的奔忙,道:「這是怎麼說的,李公公竟是如此勞累。」

    李德全哈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道:「回娘娘的話,年貴妃娘娘去了,皇上正往這邊趕了過來,且讓娘娘多等上半刻。」

    黛玉一驚,道:「怎麼好好地就是去了?」

    李德全低頭道:「回娘娘的話,貴妃今早便是不行了,皇后請了皇上去見了一面,不多時……」

    李德全說到這裡,似乎有所顧忌,頓了頓話,才道:「不多時,裡面就傳了貴妃的哭鬧之聲來,皇上很是動怒,後見貴妃已然去了,便下了一道將貴妃晉封為皇貴妃的旨意,就匆匆離開,怕娘娘等得及,這才叫了奴才先行過來。」

    黛玉歎了一口氣,約略猜到必然又是年氏的燥『性』子說了些什麼,道:「既然皇貴妃去了,皇上也不必擔心我這裡。卻是……」

    黛玉話未說完,腹中突然一陣翻江倒海的疼痛,手捂在肚子之上,面上糾結起來。

    三春和雪痕李德全等人覺得不對,連忙都是圍了上去。雪痕眼明手快的扶住了黛玉的身子,道:「娘娘,您可是要生了?」

    黛玉掙扎著點了點頭,額上的汗珠如同雨水一般連連滾落。惜春和探春都是還未出嫁的姑娘家,便是迎春,也是成親不過一月有餘,哪裡懂得這些事情。只急的汗水洗了臉。

    還是雪痕沉著,指揮了宮女們將黛玉小心的攙扶到床上,又命人將早就調好的幾個接生嬤嬤叫了過來,吩咐了李德全去請了胤禛。至於三春幾個,被請到了外面花廳歇息等候。

    霎時間,諾大的乾清宮裡,宮人們都是忙碌了起來,不敢有絲毫懈怠。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從鬼門關走一圈,尤其黛玉肚子又是極大,便是候在太醫院的御醫過來,也是擔憂的厲害,生怕黛玉有個什麼閃失,竟是他們的全家老小都不夠賠的。

    李德全路上連摔了幾個跟頭,好不容易在廊道上碰著了胤禛,將黛玉臨盆的消息稟告了上去。卻是面前人影一閃,胤禛已然不見蹤影,竟是動了輕功身形,往乾清宮而去。

    胤禛到了乾清宮門口時,只聞得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臉上登時褪去血『色』,身形晃了幾晃。

    在外間等候的御醫們見了胤禛,忙下跪請安。胤禛一面聽著裡面的大喊,攥緊了拳頭,全力穩住了心肺,方問道:「娘娘如何了?」

    御醫忙回道:「啟稟皇上,臣等給娘娘把過脈象,乃是順產,皇上不必擔憂。」

    胤禛臉『色』一變,陰沉的緊,厲聲問道:「若是如此,為何玉兒還痛得這般厲害。」

    御醫冷不防被胤禛這一問,卻是不能說女人產子皆是如此。因又知道黛玉在胤禛那裡的份量,只好沉默著不敢說話。

    眨眼間,又是一聲淒厲的喊叫傳了出來,胤禛眼前一黑,差點軟倒下去,李德全倆忙扶住了胤禛,道:「皇上,娘娘洪福齊天,必然不會有事的。」

    胤禛強自撐起了身體,逕自掙脫了身邊人的攙扶,往黛玉生產的裡間而去。到了門口的時候,守在外面的叫人燒水拿帕子的嬤嬤唬了一跳,忙道:「皇上,血房不祥,您不能進去的。」

    胤禛的眼睛裡登時閃過一抹殺意,還未等那嬤嬤明白過來,已被胤禛一掌劈開,昏死過去。週遭人見了這等情形,哪裡還敢阻攔,只能由著胤禛急匆匆的進了屋子。

    雪舞真的豬流感了,寫寫停停,積攢了這麼一點,對不起大家了。親們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像我,鼻涕眼淚一把抓……

第3卷 今天的更新

今天不更新了,寫寫停停,狀態一直不好,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要結文了,雪舞生怕哪裡弄得不好,會影響全部的的構造,一篇文就廢了。我也很緊張,很想更新,可是實在感覺不盡如人意。雪舞決定暫時放放,徹底清理一下情緒,也許明天一下子就能更新很多呢。

    沒辦法,我真的很怕結尾不好,現在老緊張了。對不起大家了,我會盡快的。

    另外,親們有什麼建議都可以提出來,雪舞現在在整理思維,力爭一個最好的結局構造,很需要大家的意見。眾人拾柴火焰高嘛

第3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御妃產子天下驚 年家敗亡龍鳳降
  內殿之內,九龍紋飾祥雲爐內散發出的蘭香氣息也忍不住那股子衝鼻的血腥之氣。胤禛有些直勾勾的看著宮女們忙碌的在接生嬤嬤的指揮下端走一盆盆血水,只覺得眼前發黑。身子晃了幾晃,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卻是看見床上蒼白如雪的容顏,額角上密閉著汗珠,唇角抿的死緊,手裡攥著床邊錦緞的一角,連哭喊都是那麼費力。

    一個宮女從外頭端著盆熱水進屋,有些冒失的撞到了胤禛身上,抬頭一看,唬的連忙就跪倒在了地上,叩頭不止。

    滿屋子的人這才發現原來胤禛已經進了屋來,然而,胤禛被撞回了神智,卻是沒有心情理會這些。急急忙忙的奔到了床頭,握住黛玉的手,喊道:「玉兒,玉兒……」

    黛玉本就是剛掙扎過一番,聞得胤禛的聲響,微微笑道:「你怎麼進來了。」

    胤禛心痛的顫著嗓子道:「玉兒,我們不生了,不生了,好不好?」

    黛玉心底一軟,細細的指尖滑過胤禛冰冷的眉梢。心底有種淡淡的甜意。這個雍正大帝,那麼果決,剛毅的男子,此刻為了她如此混『亂』神智,即便是再嘗上數次孕育之苦,又算得了什麼。

    黛玉將胤禛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腹部上,微弱的笑道:「胤禛,我們的孩子,要出來了呢。」

    胤禛卻是有些孩子氣的道:「若不是他,你也不會吃了這麼多苦頭。」

    黛玉拉著胤禛的手,笑道:「這是我們的孩子。」

    胤禛看著黛玉眼中的一抹堅決,心裡漸漸就有些『潮』濕起來。他的玉兒,只是想單純的為他養育兒女。不似別的女子,就算是生兒育女,也是藏著那麼極多的心思在裡頭。有一個這樣的額娘,他們的孩子,一定會極其幸福的。

    胤禛歎了一口氣,將黛玉額頭被汗弄濕的鬢髮拂去,輕輕的道:「好,那我在這裡陪著你。」

    黛玉知道自己說他不過,只好笑著點了點頭。只是那接生的嬤嬤卻是嚇了一跳。自古血房不祥,哪有皇上在這裡陪著妃嬪生孩子的道理。

    只是那嬤嬤也是迂腐,明知道胤禛寵愛黛玉,依舊壯了膽子,道:「皇上,血房不祥,萬一衝撞了你,皇上龍體要緊,還請皇上先行出去吧。」

    胤禛橫了那嬤嬤一眼,道:「這是朕的骨肉,豈有衝撞的道理,難不成你是要說這江山的傳人竟是克父的妖孽禍害!」

    那嬤嬤登時嚇得不輕,連忙叩頭求饒。胤禛冷冷的哼了一聲道:「還不快起來給娘娘接生,若是娘娘有個閃失,朕株你九族。」

    那一干嬤嬤素知胤禛是個狠辣的主,也不敢再多說話,逕自起了身為黛玉接生。使出了渾身的解數。

    黛玉原本也是極為勞累疲憊的,加之身子骨也是算不得有多好。因此初初的時候就費了極大的力氣。只是此刻胤禛做在身邊,她竟是有了極大地精氣神。每時昏昏欲睡,便有胤禛溫柔的嗓音傳了過來,又將她喚醒了神智,再拚搏一番。

    胤禛眼看著黛玉痛的如此難受,卻是毫無辦法,只能由著黛玉攥緊了他的手掌,指甲都是陷到了皮肉裡面。

    黛玉產子,固然是震驚朝野的大事情,出自林家的士族新貴都是喜出望外,盼著黛玉一朝產子,那些個有兒女在宮中的家族,卻是焦心不已。後宮之中,極多的妃嬪們都打著關心御妃娘娘的由頭候在了那拉氏那裡,擾的原本要過來的那拉氏也是只能在坤寧宮中待著,生怕妃子們都跟著她過來,反是驚擾了黛玉。

    只是胤禛此時固然沒有時間去管了外面那些事情,可是此刻京畿附近,卻是結結實實的出了一個大事。

    年羹堯帶了昔日的兵營屬下,勾結鑲藍旗統領調動永州軍馬,欲包圍皇城,扶三阿哥弘時繼承皇位,自己攝政。被柳翻雲的九城司馬制住。同時,莊親王胤祿帶了兩黃旗兵馬接管了年羹堯的所有兵權。年羹堯手下刺客拿著宮中地形圖,闖進紫禁城,欲往行刺胤禛,被早就埋伏好的胤禮胤綯一舉拿下。至此,年家謀反罪名抵頂。所有族人押往天牢,等候發落。

    胤祿胤禮幾個,花了短短幾個時辰,收拾好了年羹堯,就急急忙忙的往宮中而來,卻是在路上見一個妃嬪在御花園的角落裡點燃了熏香,拿著布娃娃在詛咒些什麼。

    胤禮一時好奇,上前去看了,哪知道那個妃嬪極為慌張。胤祿疑『惑』之下,拔劍搶了來看,才知竟是寫了黛玉生辰八字的布娃娃,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銀針。

    胤祿幾個大怒不已,念及終究是胤禛的妃嬪,因此將其扭送到了那拉氏那裡,方知道原來那妃嬪乃是內大臣隆科多的外甥女,正經的滿洲貴族。那拉氏也是大驚,沒想到宮中這個時侯,還有人敢這般暗害黛玉。

    巫蠱之術,向來就是宮中大忌,又是牽到了黛玉和胤禛最敬重的佟皇后的娘家,因此那拉氏也不免要謹慎幾分,只能先將那佟貴人關押了起來,等黛玉產子完畢,再行定奪。

    魚肚白的天空微微翻出亮光,一抹雲彩羞答答的開放出來。此時,東邊之處,忽然光亮大盛,隨著光暈璀璨天地,乾清宮中傳來一個響亮的嬰孩哭聲。

    嬤嬤興高采烈的將孩子抱起,擦乾淨血污送到了胤禛面前,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娘娘生了個小阿哥。」

    胤禛手一軟,顫顫巍巍的接過手抱起了那軟軟小小的一團。只見紅紅的肌膚上小小巧巧的眉眼,卻是沒有一般孩子的難看,竟是有幾分出奇的清俊。

    胤禛看了孩子許久,淡淡的道:「你折騰壞了你額娘。」

    黛玉此時已有些昏沉,聽著胤禛的話,不由得一笑,道:「將他抱過來給我瞧瞧。」

    胤禛聞言,忙將孩子湊到黛玉的面前。黛玉看著嬰孩軟軟的打了一個哈欠,心就不由得滿是暖意。剛想要伸手去碰,腹中忽然一陣翻天覆地的疼痛,惹得她又痛喊起來。

    胤禛的手一抖,忙道:「玉兒,你怎麼了?」

    見著黛玉沒有回應,五官都硬生生糾結在了一處,胤禛厲聲喝道:「娘娘這是怎麼回事?」

    嬤嬤唬了一跳,還以為黛玉是產後出血,忙掀了被子去看,卻是沒有那些跡象,心裡微微放下心來。只將信將疑的將手放在了黛玉的肚子上,才是大吃一驚的道:「啟稟皇上,娘娘肚子裡還有一個小阿哥。」

    胤禛心裡一慌,臉『色』瞬間白了下去。還是那嬤嬤沉穩,雖說沒有遇到過這樣差了許久才又陣痛的情景,但是到底還是打起了精神再為黛玉接生。這後頭一下,極為便宜,不過半個時辰,乾清宮內便是再度響起了嬰孩的哭聲,只是這一下,卻不是眾人以為的阿哥,是一個漂亮的很的小格格。

    胤禛懷中攬著兩個小傢伙,看他們酣然入睡的模樣,心裡升騰起滿滿的幸福。再看著黛玉累過去的疲憊,卻是心裡又生起一種埋怨來,只是恨恨的盯了兩個小傢伙,半晌,表情卻是有些尷尬難看。

    嬤嬤原本也在旁邊恭賀,見胤禛的樣子著實古怪,心裡不禁有些忐忑,想著一下得了龍鳳胎,又是最寵愛的御妃所生,怎麼還會不高興的。下一刻,見著了胤禛褲腿上飛流直下的水漬,才明白出了什麼緣故。

    那嬤嬤笑著道:「啟稟皇上,小阿哥小格格想來也是餓了,奴婢這就抱他們下去開『奶』。」

    胤禛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兩個孩子交給了上前來的宮女。嬤嬤抱著孩子要往外退出去,卻是又聽見胤禛低沉的道:「不是阿哥格格,是寶親王和固倫公主。」

    嬤嬤一驚,卻是跪了下去,道:「奴婢遵旨。」

    雖說滿屋子的人都裝作了極鎮定的樣子,實則心裡都翻起了大浪。須知滿清的阿哥格格若是沒有皇上的封號,一輩子就只是那樣。阿哥一般是成年後方可封爵,所封的也是從貝勒慢慢起來。這個五阿哥一下就成了寶親王,而那個固倫公主的封號,更是只有拿去和親的受寵格格,方可得了。

    今次黛玉的孩子一朝被封做了親王公主,便是顯示了胤禛的心意。所有宮人心裡都隱隱明白,想來,不多時之後,聽到的就應該是冊封太子的旨意了。

    胤禛瞧著宮人們一個個應了話,只是淡淡的揮了揮手,將所有人都叫了出去,自己拿了一塊帕子。守在黛玉的身邊,瞧著她疲憊睡去,細細的為她擦拭著汗珠。

    半個時辰後,一道早就有胤禛擬好的聖旨昭告天下。將御妃娘娘生下的五阿哥賜名弘厲,封做寶親王。九格格賜名蓮心,封做固倫公主。

    一時間,滿朝震驚,天下皆動,宮中各處有了阿哥的妃嬪如何憤恨且不說,便是那些生了格格的妃子們,也是齊齊難平心中的不滿之意。只是胤禛素來冷面,也沒有人敢抱怨了出來,有幾個好事的聽著新生的弘厲,蓮心,皆是出生之時就眉目端正,都是不信,逕自往了東四所去看。哪知道那邊的太監卻說,皇上早有交代,不論御妃娘娘生了阿哥還是格格,都留在乾清宮中由御妃娘娘教養,不必送到這裡來。

    那些飽嘗了幼子分離之苦的妃嬪們見胤禛為黛玉如此破例,再是忍不住,一股腦兒跑到了那拉氏那裡,求著那拉氏做主。只把個好端端的坤寧宮鬧得不得安寧。

    佟家的事情就已夠那拉氏疼痛,此番又見了其他的人來吵,只把她氣的急了,生了大脾氣。眾人們見了素來溫和的那拉氏也是動了怒,方才不甘不願的各自回去,只是心裡依舊有著不平的。

    只此處卻是一些後話,暫且不提了。

    額,剛找到感覺,接著碼,明天全面加快進度。今晚就到這裡了,明天上午有更。

第3卷 第一百六十章 賈家風雲滾滾來 李紈進宮見黛玉
    黛玉生產之後,一心窩在乾清宮中靜養,每日裡守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倒也自得其樂。前朝的事情,卻是都沒有問過了胤禛。

    養心殿裡,胤禛冷冷的看著下面的佟佳氏,並未說話,以先叫她心口生出一陣寒來。

    這佟佳氏宛心是隆科多的親侄女,也是胤禛登位後第一次選上來的秀女。只是那個時侯胤禛身邊已經有了黛玉,所以竟是極多的秀女都沒有寵幸。多半還是答應的位分,唯有這個佟佳氏,因為隆科多的顏面,又是出自佟家,因而胤禛將她封做了宛嬪,沒想到卻是激起了她的一點子癡念,想著能夠再上一層的。

    佟佳氏此刻早一嚇破了膽氣,又聽著黛玉無憂產下龍鳳兒,因此跪在地上求饒道:「皇上,臣妾知錯了,皇上,饒了臣妾吧。」

    胤禛也不看她,只淡淡的道:「那娃娃是哪裡來的?」

    佟佳氏一愣,才是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道:「啟稟皇上,那是臣妾自個兒做的。」

    胤禛冷冷一哼,將桌案上的娃娃砸到佟佳氏身上,道:「這麼說來,上面薩滿法師的禁咒也是你寫的?」

    佟佳氏唬了一跳,顫顫巍巍的將地上的布娃娃拾了起來。粗粗一看,頓時嚇得軟倒在地上。那些字文都是滿語,她自然是認識的,只是開始的時候,拿到娃娃,她便以為只是詛咒黛玉,也不曾去注意這些。現下裡才發覺,上面不僅有黛玉的名字,更多的還是胤禛的。

    胤禛瞧著佟佳氏震驚的神情,冷笑道:「怎麼不說話了,朕且不知道,身為宮中的嬪妃,卻是巴不得朕早死。」

    胤禛一掌打在龍案上,將佟佳氏也激的全身沒有了骨頭架子。哭喊道:「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啊。」

    「冤枉,方纔你不是說這娃娃是你自己做的嗎?」

    佟佳氏此時哪裡還敢再擔待罪名,原本就是認為黛玉無事,又是皇子初降,才略略賭了一賭,想著必然能保下命來,如今牽扯到皇上那裡,那卻是不能了。

    思及此,佟佳氏咬了咬牙道:「皇上,這娃娃乃是臣妾的叔叔,叫了門下的包衣奴才,從法師那裡求來的。」

    佟佳氏口中的叔叔,自然就是胤禛深為信任,卻是和年羹堯一般依仗功勳,狂傲自大的隆科多。胤禛一心看在佟皇后的份上想要放過他,沒想到如今卻是這般,胤禛強忍住心裡的火,問道:「哪家的包衣奴才?」

    佟佳氏抽抽噎噎的回道:「啟稟皇上,是榮國公府的賈家。」

    胤禛一聽,登時氣急的厲害。好一個賈家,前面的連番舊賬尚未清算,如今卻是這樣來了大大的一筆。既是如此,也就該早早的清了舊賬。

    胤禛神『色』難辨,讓佟佳氏心中定不住主心骨。泣淚道:「皇上,臣妾真是冤枉的,原不知道上面有皇上的名諱和生辰,還請皇上明辨啊。」

    那佟佳氏頓了頓話,忽然咬牙切齒的道:「皇上,定然是賈家有心謀『亂』,實在不關臣妾的事情。」

    胤禛聽她叫的心煩,一個墨池硯台扔了過去,將佟佳氏砸的額角血如泉湧,哀叫連連。

    胤禛冷冷的看了她呼痛的模樣,罵道:「你現下來跟朕說什麼冤枉,即便不知道上面有朕的生辰八字,難道不知道有御妃的,你分明就是一心至了御妃的死地,才會給了別人的機會。」

    佟佳氏聽胤禛說的厲害,知道今日斷斷是不能脫了死罪,也就沉寂下來,含淚道:「皇上,臣妾該死,只是這些個事情與我佟家無關,還請皇上看在孝懿皇后的份上,饒了我們佟家吧。」

    胤禛身子一震,想到佟皇后一生困在宮闈,和康熙愛而不能。自己明明就是她的親生骨肉,卻是一生不得知情,鬱鬱而終。不由得也有些悲愴。

    然而,那床害黛玉骨肉的事情,叫胤禛如何能容忍。當初胤禛便是宮闈之中此事的受害者,如今決不能叫黛玉也憑白受此折騰。

    再者,佟皇后也是故去多年,余恩雖在,也不能惠及了佟家上下的謀反叛『亂』之意。

    思及此,胤禛冷冷的對著下面道:「這個時侯你們想起了母后的恩惠,卻不想想,御妃的孩子,也是母后的孫子!」

    這話說得冰封霜寒,佟佳氏的身子一顫,並不曾在說話。胤禛也懶得理會。手裡一揮而就一封聖旨,叫了李德全,將佟佳氏帶到冷宮去,撤去封號,貶為庶民。

    一個時辰後,另一封聖旨由胤祥帶著,率了兵馬,將佟家上下包圍起來,拘出了隆科多。關入大牢,隨後處決。至於佟家其餘人等,卻是都放過了。

    一時之間,因為黛玉產子而沉浸在大赦天下的喜悅中的民眾們,又開始有些提心吊膽。尤其是京中的朝臣,頓生怕巫蠱之事,扯到了自己的身上,不敢輕易訪客出門。

    此時的賈家,雖然聖旨未到,也很有些風聲鶴唳起來。王夫人早就在聽到隆科多被關入大牢時的消息就已經病倒在床,嘴裡不斷地囈語。

    薛寶釵伺候在旁邊,賈政如今也不大管了王夫人,因此薛寶釵只好叫了薛姨娘來商議。

    薛姨娘來到的時候,王夫人緊緊攥了她的手,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薛姨娘也是著急的厲害,道:「這可是怎麼弄得,當初就是算好了皇上對佟家很是關照,才搭上了那條路子,怎麼皇上竟是下的去手。」

    薛寶釵蹙了蹙眉,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聽說外間傳聞皇上已是暗暗下了密旨。要徹查此次巫蠱的事情。」

    王夫人抖著嗓子道:「我兒,你可是要快點想個主意才好呢。」

    薛寶釵握住了王夫人抖個不停地手,道:「太太,您不必擔心的,如今皇上沒有查到我們這裡,想必就是還不知道那東西是我們送進去的。再者說了,即便那裡不念舊情,咱們家裡的二姑娘如今可是正經的郡王福晉,三姑娘又指給了蒙古的親王世子,四姑娘想來也必然是十七福晉的料子,皇上該是會斟酌斟酌的。」

    王夫人聽了這話,登時從床上坐了起來,道:「對對,她們幾個丫頭吃了我們家裡這麼多年的飯,如今正是她們該使力的時候。」

    薛姨娘也是心慌的緊,那巫蠱娃娃的事情她也是有份的,如何能不焦急,因此道:「正經找個人去給極為姑娘帶個話,讓她們回來一趟家裡才好。」

    薛寶釵歎氣道:「這卻是有些難了,二姑娘是福晉,不能隨意見了不說,便是三姑娘如今在宮中住著,四姑娘又是和了那邊的珍大哥哥在一處,珍大哥哥素來是不再和家裡來往,如何能順當的讓了我們去見。」

    王夫人想到三春如今都是過著極好的逍遙日子,心裡就有些憤憤不平。道:「見,怎麼不見的,都是吃了我們這裡的飯長大,如今有了難,她們休想撇清關係去!」

    薛姨娘在旁邊琢磨了半晌,道:「說來,我們去她們自然不見,只是家裡有幾個人,想來她們還是關照的,就是那位,也要給些臉面。」

    現下在家中,王夫人幾個因為怕了賈政,不敢再稱呼黛玉叫做狐媚子,只說了那位帶著。聞得薛姨娘這話,薛寶釵卻是道:「娘說的,可是鏈二嫂子和蘭兒母子?」

    薛姨娘道:「正是的,想來,那位雖說不饒人的緊,對蘭兒他們卻是一向照顧,便是進了宮裡,也是常常派人送些東西回來。」

    且說黛玉一直可憐李紈孤苦,再者蘭兒也是個極其懂事上進的孩子,因此每每都會叫了宮中的人送些精緻的綢緞吃食回來,只是這些極好的東西,每每都叫王夫人暗中剋扣了下來,逕自給了寶玉那邊和存了自己的庫房。

    黛玉知道了後,便讓了賈環將東西都給了賈政那處,再讓賈政親自交給了李紈她們,饒是如此,李紈素來軟弱可欺,也是將極多的東西自發的給了王夫人,自己並不敢多存許多。

    王夫人想到多年的漠視剋扣,此刻也有些心虛道:「她們可是能去的。」

    薛寶釵極有把握的道:「太太放心,都是一家子裡,她們若是不去,將來也是要一道遭罪的。」

    薛姨娘見王夫人還有些遲疑,忙道:「我的好姐姐,您可是還在遲疑什麼,要是此事不快快解決了,那可是滿府裡的禍事,便是寶玉在牢中,也要多受許多的罪過呢。」

    王夫人聽到這裡,心裡就如針扎一般,忙道:「快,去把鳳姐兒和蘭兒母子倆叫過來。」

    薛寶釵和薛姨娘見說動了王夫人,心下暗喜,當初就是薛寶釵提議早早的找了那麼一個靠山。因此才是攛掇著王夫人和隆科多拉上了線。後來又是薛寶釵暗中為了自家的生意,連上了允□。允□知道王夫人要做一個巫蠱娃娃詛咒黛玉送入宮中,是以交代薛寶釵在上面加上了胤禛的名諱,若是果然能成,自然允祀就是九五之尊上的人,便是不成,也是報了當初隆科多幫胤禛轄制他們的仇,橫豎怎麼著也算不到自己身上。

    王夫人自然是不知道巫蠱娃娃上如何有了胤禛的生辰八字,也不會在這個當頭去算計,可是薛寶釵母子是清楚的,如何能不怕的厲害。指望允□那裡是不行的,現下王夫人答應了找鳳姐兒幾個去求情,她們也可以安心了。

    薛寶釵固然風風火火的就去找了李紈鳳姐兒。鳳姐兒是個聰明人,知道此事甚大,也不敢貿貿然就去找了黛玉那裡求情,即便是當年有點情分,也要顧忌著自身。薛寶釵自是搬出了滿家拖帶做說辭,鳳姐兒只一徑用了事關重大給擋回去。實則心中已然有了計較,打量著,若實在不行,便是存好了自己的梯己,求了黛玉那邊一個恩典,帶著巧姐兒自此隱姓埋名。

    唯有李紈,是個實誠的老實人,一生就守著了賈蘭那麼一個幼子活著,聞得這等大事,當即驚白了臉,又聽得是要將賈蘭的『性』命都給拖累的大事,急忙就去見了王夫人。

    因又在王夫人的床頭前,聽了王夫人一番囑咐,李紈萬般無奈,也只得惴惴不安的牽了賈蘭的手,前去求見迎春。

    迎春也是同情李紈母子的,聞得李紈帶著賈蘭來見,忙忙的迎了出來,後來才知道是為了何事,約略就有些踟躕。只是迎春終究是賈家出來的人兒,知道黛玉也是素來關照李紈幾個,此次事情甚大,若是不能保全賈家,能留下一絲有望的煙火,保下賈蘭,也是大大的好事。因此,迎春琢磨一番,終究帶著李紈母子入了宮去。

    御花園中,黛玉輕輕晃著面前的悠車,看裡面的弘厲蓮心咯咯直笑,嘴角也微微翹起。

    弘厲自出生以來就極為乖巧,甚是沉穩,輕易不大哭的,反而是蓮心,調皮之極。若是片刻離了人哄著,便要吵鬧。尤其是胤禛,極其寵愛蓮心,每每抱著在膝上處理政事,偶爾還要抱了在御書房去見朝臣,因此更是嬌慣的不像樣子。

    黛玉有時也會說教一番,唯獨胤禛還是有道理,只說弘厲將來是有大作為的,擔子重,可以管教的嚴一些。可蓮心是個小公主,便是多寵一些,又有什麼要緊。

    黛玉明白胤禛的意思,將來的江山便是想要給了弘厲,可是這份江山的沉重,卻叫黛玉有些擔憂。只現在為時尚早,胤禛也答應了黛玉,來日待孩子長大,方才思量這個問題,所以黛玉一時也沒有多加想著。

    正沉思間,悠車裡的弘厲忽然動了動小腳,黛玉低頭一看,軟軟笑道:「蓮心,你又欺負哥哥了麼?」

    蓮心望著黛玉的嗔怪,嘻嘻一笑,胖乎乎的手腳更是不停的踢著身邊的弘厲,大有不肯輕易罷休的架勢。

    黛玉拿手搔了搔蓮心的腳底板,看她笑的更是開懷,只好笑道:「你這小傢伙,就知道仗著你皇阿瑪的疼愛欺負哥哥。」

    弘厲被蓮心踢了幾下,也不哭。睜圓了一雙眼珠子,嘴角輕輕一扯,竟似是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

    黛玉看著弘厲這般老成的樣子,不由得好笑的抱起來弘厲,道:「你這哥哥做的可是委屈了,怎麼總是讓妹妹欺負呢。」

    弘厲再度扯了扯唇,扭頭看著悠車裡的蓮心,復又將頭扭了過去。

    雪雁端著給黛玉補身的粥水上來,道:「娘娘,看樣子寶親王是聽了皇上的教誨,要讓著妹妹呢。」

    黛玉將弘厲交到雪雁手中,嗔怪道:「他總是寵著蓮心,將來卻是多了一個霸王呢。」

    雪痕嘻嘻笑道:「公主長的這般可愛伶俐,便是霸王又有什麼要緊。十六爺他們幾個,可是每日都要來抱抱小公主的。」

    黛玉看看得意的蓮心,再看看弘厲,道:「他們幾個,竟都是疼蓮心一些。」

    雪痕正要再說些什麼,外面雪鷺進來道:「娘娘,履郡王福晉求見。」

    黛玉因笑著放下了手中的粥碗,道:「她還用什麼通稟的,請進來就是了。」

    雪鷺略略有些遲疑的道:「娘娘,福晉還帶著榮國公府的珠大『奶』『奶』和小蘭少爺。」

    黛玉有些怔愣,這些時日不問事情,卻是很多的都知道。如今李紈攜子而來,所為何事。黛玉也是隱隱有些明白。

    許久,黛玉方才歎氣道:「叫他們進來吧。」

    雪鷺自然領命而去,不到片刻,帶回來了迎春和怯生生的李紈母子。

    迎春自是好的,叫了李紈給黛玉見過禮數,李紈忙拉著賈蘭給黛玉請安,又給了弘厲和蓮心請安行禮。

    黛玉笑道:「我這裡你要行禮也就罷了,他們兩個不過是幾月的孩子,如何你還要費事的。」

    李紈忙道:「回娘娘的話,寶親王和小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奴婢不敢逾矩。」

    黛玉道:「既是行了禮,蘭兒快上來讓我看看。」

    李紈這才起身,將賈蘭領了上去。黛玉細細看看賈蘭瘦弱文靜的模樣,問了素日都讀些什麼詩書,可有什麼進益。賈蘭雖然有些害怕,卻是回答的極為沉穩,讓黛玉也很是高興。

    迎春看著黛玉歡喜,因此道:「妹妹,今日蘭兒他們來,是有事要求你的。」

    黛玉回眸看了迎春,許久才道:「此事我已知道,只是有些事情,涉了國法朝綱,我卻是不能答應。」

    李紈一聽,忙拉著賈蘭跪倒在地上,含淚道:「娘娘開恩啊,咱們家裡也是被人誣陷利用,還望娘娘在皇上面前說明了實情,繞過了咱們家裡吧。」

    「誣陷利用,這便是那王淑人對你說的實情!」

    黛玉心裡陡然而生一股怒氣,冷冷道:「你要知道,這些個事情,可是那佟嬪親**待出來的,那娃娃乃是王淑人親自去求的,如何能說了誣陷利用!」

    李紈一驚,並不知道如此,薛寶釵只說了此事賈家也是被牽扯進來。薛寶釵也是看著胤禛這裡許久未動,因此才估量著佟嬪並未交代出來這些,哪知道會『露』了餡的。

    黛玉見著李紈害怕的模樣,叫了雪痕將他們母子攙扶起來,語重心長的道:「我也知道你如今只是想幫著家裡,只是賈家裡面,極多的事情,你是並不知情的。你既然來了,我看著蘭兒也是歡喜的,就在宮中多留幾日吧。」

    晚了一點,十二點沒到,還是上午吧,我厚臉皮中……下午五點更,晚上九點更……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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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賈蘭母子留宮中 王婦瘋狂惹賈政

    李紈不清楚黛玉忽而雷霆萬鈞,忽而又是和風細雨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因此不敢說話。

    還是迎春聰明,知道黛玉是想留了李紈母子在宮中,避過來日賈家抄家的事情,因此忙道:「還不多謝娘娘的恩典,你可要知道,蘭兒在宮裡,可是再安穩不過的事情。」

    李紈方才明白過來,叩謝道:「奴婢母子多謝娘娘的恩典。」

    黛玉叫了雪痕將李紈帶下去好生安置,因見賈蘭似乎對弘厲蓮心很是好奇,便叫了嬤嬤帶著賈蘭和弘厲蓮心在御花園四處走走,獨留了迎春下來說話。

    迎**思慧黠,一看便知道黛玉留她下來是有什麼意思,見著眾人離去,忙道:「林妹妹,我今日帶了蘭兒他們進來,實在也是不忍心。」

    黛玉看著迎春隱隱已經紅了眼眶,遞了帕子給她擦臉,卻是歎氣道:「我知道你原是不忍心的,這也沒有什麼。想來這麼些時日,你看著履郡王幾個進進出出,打理那些事情,心裡也是難受的緊。」

    迎春方痛哭起來道:「我也知道我是不該,賈家便是早該整治,只是到底是骨肉一場,我眼看著王爺去收拾家裡,心裡也是鑽心的疼,如何家裡面竟是沒有個爭氣的人物。便是珍大哥哥和環弟弟,也是不願再理會了。」

    黛玉拍了拍迎春的手,道:「我也只能是做到如此了,素日裡蘭兒他們母子是並沒有牽涉到那些骯髒事情裡面,想來要脫身卻是不難。也算是為了賈家留下一絲血脈。只是其餘的人,你要知道,我們管不得許多的。」

    迎春抹了一把淚,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但凡蘭兒是好的,其餘的也不再想。環弟弟是不會回去的,珍大哥哥又已經過繼給了別人,連族長的位子且不要。」

    黛玉聽到族長二字,淡淡道:「想來,你也該知道,當初皇上為何要把族長的位子給了寶玉。」

    迎春有些遲疑的道:「這個原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現下想來,莫非皇上早就起了抄家的意思?」

    黛玉方笑道:「正是如此的,族長族長,一族之長,且是在牢裡面蹲著,這樣的家族豈是能長久的。皇上原本是要警示一番,哪知道舅母他們卻是不醒事的,依舊日日笙歌。方會如此快的就招了禍事。」

    迎春淒慘一笑道:「哪有醒事的啊,昨個兒,我才聽說了,那賈大爺,又是買了幾個極出挑的江南秀『色』放在房中。」

    黛玉知道迎春雖然過繼給了別人,對於賈赦的感情依舊很是複雜,登時安慰道:「我如今答應了你,必會好好護住蘭兒,其他的,你且放心吧。」

    迎春含淚點了點頭,黛玉又細細勸說了一會兒,見迎春止了眼淚,又將她留下來用膳。只是迎春知道這幾日胤禛都是要回來和黛玉一起用膳的,因此推辭了,只說要去和李紈母子一道吃,黛玉想了想,也便應了。

    午膳的時候,胤禛果然過來,見著趣致可愛的的一雙兒女躺在龍榻上,小手小腳動個不住,嘴角便漾起一抹笑來,前頭的疲憊也少了很多。

    胤禛大手一撈,將咯咯嬌笑的蓮心抱在懷中,蓮心被胤禛的冠帶吸引住,抬起軟綿綿的小手就去抓,胤禛有意逗她,將冠帶晃了幾晃,蓮心幾下使力不著,哇哇大哭起來。

    胤禛忙細細哄慰了,將冠帶塞到蓮心手中,方才又見著了蓮心無齒的笑容。

    依舊躺在床上的弘厲聞得蓮心的哭聲,卻沒有隨之起舞,反而是滾了滾身子,似是不想理會的模樣。黛玉坐在床頭,瞧著弘厲小小人兒,倒是頗有幾番胤禛對著外人冷清的架勢,就覺得好笑。

    胤禛抱著女兒,坐在床頭,隨口問道:「你把李紈他們母子留下來了?」

    黛玉為蓮心擦拭了嘴邊的口水,道:「她們也是可憐人,我知道你是要動手了,只是蘭兒一個孩子,且放過了吧。」

    胤禛好笑的道:「我何時又說不行的了,賈蘭那個孩子,我看著也是極好的,留在宮裡學些本事,將來也好輔助厲兒。」

    胤禛稱呼弘厲從來都是厲兒,叫著弘厲卻都是名字。宮內人都說原是最受寵愛的四阿哥已然要失寵了。弘歷如今也是少來了乾清宮,原還是日日吵著看妹妹弟弟,自從被鈕祜祿氏教訓了一番不要冒犯王爺公主後,就再沒有來過。

    黛玉每每想到這些,總還是有一絲悵惘,為什麼好端端的孩子,那些人就非要給他們添上極多的功名利祿呢,想來,弘厲蓮心擁有了胤禛的疼愛,真心的兄妹卻是要少上許多了。

    胤禛處事和康熙大為不同,康熙從來都是講最喜歡的,最疼愛的,埋在地下,叫人看不通透,猜不出來。如此才是保護了他們。可是胤禛手段心計都比康熙要果決狠辣上幾分,再者黛玉的寵愛也是天下皆知,康熙用過此計,再用卻是不行。因此,胤禛乾脆大大方方的昭告了天下他對弘厲蓮心的重視,如此喝退一些膽子不夠的人,剩下的,就只能靠著周全的保護了。

    乾清宮自然是保護最密的地方,這也是胤禛違背規矩將弘厲蓮心養在這裡的緣故。想要在乾清宮中動手的人,便是有那個膽子,也絕沒有那個能耐。

    黛玉剛從感慨中抽身出來,卻見弘厲掙扎著小小的身子爬了起來,到了胤禛的身邊,似乎是瞧見了什麼喜歡的東西。

    黛玉一驚,喊道:「胤禛,弘厲這才三個月,怎麼竟就會爬了。」

    胤禛正抱著女兒取樂,低頭一看之下,只見弘厲圓乎乎的身子已經滾到了自己的身邊,先是一愣。繼而卻是笑道:「好小子,好兒子!」

    黛玉瞧著弘厲第一次『露』出笑容,卻是有些狡猾清冷的樣子,越發覺得這個兒子不同一般,沒有點小娃娃的樣子。只不過依舊沒有將他抱了回來,只看他將手伸到胤禛的袍子上,費力的想要摘取什麼東西。

    胤禛不動的看著,卻見弘厲拽上了一條絛帶絲線,下面懸掛的是一面玉珮。

    黛玉一驚,道:「弘厲,那是你皇阿瑪的東西,不可以拿的。」

    黛玉伸手要去抱他,哪知道弘厲這一次竟是存了勢在必得的心思,就是不肯退讓。攥緊了胤禛的玉珮不肯鬆手,小臉憋得通紅。

    黛玉心中著急,那玉珮不是別的,那是當初努爾哈赤身邊的九龍玉,傳的都是江山的承繼者。黛玉知道弘厲日後十之八九會是那位子上的人。

    當初乍聞胤禛取得名字,黛玉就是一陣心驚。她一直記得自己是為了逆命而來,那麼便是胤禛存了要她的孩子繼承江山的心思也是不能。可若是出來一個叫弘厲的五阿哥,一切又怎麼能算的清楚?歷史之上,多少真實,多少假設。何況黛玉也知道,時空是為平行,不可改變歷史,可若是這本來就是歷史呢!

    因此,黛玉也只希望謹守著胤禛的江山本分,其餘的,便再不去想了。可弘厲現在就得了這玉,在黛玉心中,到底還是不舒坦的。

    胤禛見了弘厲有心要這塊玉珮,不僅不捉惱,反而是大笑起來,一手摟了女兒,一手利落的摘下了九龍玉,放到兒子軟綿綿的手心,道:「厲兒,你要這塊玉,皇阿瑪便給了你。只是,你可要記住,將來可要擔起這得玉的重擔。」

    也不知道那弘厲是否真是聽明白了,竟然兩手捧著玉珮,晃了晃小腦袋。將黛玉弄得哭笑不得,反而是胤禛極為得意的樣子。

    蓮心被胤禛抱著也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情,只見著自己的皇阿瑪笑的歡快,因此也高興地拿了玉做般的小手,興奮地拍打著胤禛的臉頰。

    胤禛頓時更為歡喜,親了親女兒『奶』香的手指,道:「我的小公主,很喜歡皇阿瑪是不是?」

    蓮心嘴角邊上流出幾串銀絲,笑的更是高興,只一個勁的往胤禛臉上招呼,不到多時,就將胤禛的臉上擦得黏糊糊一片。

    黛玉見著丈夫兒女這般開懷,也就不再計較那些事情。由著弘厲霸道的佔住那一方玉珮,由著胤禛逗弄開懷的女兒。人間幸福,不過如此吧,又何必要固執的追求順應天命呢。

    李紈母子進宮一趟,便被安置在了原本胤禛賜給黛玉卻是從未住過的景仁宮中的偏殿裡。胤禛准了之後,便一道聖旨到了賈家,只說是賈蘭謙和有禮,甚得御妃娘娘的喜歡,因此留在宮中教養,來日做了皇室子弟的伴讀。至於那李紈,留在宮中陪伴娘娘幾日,自然會送了回來,可是到底是幾日,聖旨上卻是語焉不詳的。

    賈政接了聖旨,自然是歡喜自己的孫子,一個包衣,也能夠做了貝勒阿哥們的伴讀,可是王夫人卻是登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薛寶釵和薛姨娘更是急躁不堪,原本是打著讓黛玉幫忙的主意,將李紈母子好不容易送了去。哪裡知道,人卻是沒有回來的,擺明著了就是來日就要動手,卻是要保下李紈母子。

    王夫人被眾人簇擁著醒轉過來後,狠狠地捶著床榻道:「做死的東西,居然這般忘恩負義,當初剋死了我的珠兒,如今也是不思回報的。居然就那麼巴結上了富貴,不顧了我們。」

    薛姨娘歎氣道:「當初我看著那珠兒媳『婦』也是個實誠人,沒想到也會如此呢。」

    薛寶釵卻是婉轉道:「太太可不要生氣的,想來竟是那位強留了珠大嫂子也不一定呢,否則她定然不會如此的。」

    王夫人順了一口氣道:「定是如此的,真真是個狐狸精,連我的孫子都想搶了過去。」

    賈政這些時日早就不理會了王夫人,只是還常常到了賈環那裡去瞧瞧趙姨娘。賈環知道賈政也是個固執的儒生,常常勸了他跟著自己一道住,也能免了來日的大禍,可是賈政死守著賈家的一點子門楣,賈環也是無法。

    此刻賈政也是念著多年夫妻之情來看了王夫人,便聽的她這等說辭,登時掀了簾子道:「你又在混說些什麼,蘭兒留在宮裡,那是大大的好事,你卻說人什麼搶了你的孫子,平日裡,你又管過蘭兒什麼?」

    王夫人氣急,抖著嗓子道:「老爺,你總是埋怨我的,若說我沒有管教過蘭兒,你卻是也不管寶玉的。」

    賈政渾身氣的發抖,罵道:「你還跟我提了這孽障,若不是你將他寵的那般脾『性』,今日怎會這般丟了我賈家的臉。」

    王夫人如今早已是沒了算計,只哭道:「若是老爺果真想著寶玉的,這麼些時日,寶玉在牢中拘著受苦,老爺如何不想想法子。」

    王夫人停了停話,因又道:「老爺也總是去平太太那邊的,環兒如今也是人上人,但凡老爺說上那麼一句,又是有什麼救不出來的道理。」

    賈政見著王夫人如今還是執『迷』不悟,氣的一把拂了桌邊的茶盞,罵道:「你還敢這麼說,當初若不是你『逼』著環兒去救寶玉,說了那麼多極不像樣的混話,環兒又怎會出府另住。環兒是弟弟,你好意思要他整日裡為了寶玉那麼一個孽障哥哥籌謀,你也忒不要臉了。」

    王夫人多日不見賈政,早已不想那些事情,只盼著能將寶玉接了回來,因此哭道:「老爺,您說話可是要憑良心的,自古以來,嫡庶有別,寶玉可是您正經的嫡出哥兒,你竟是要了那麼一個庶出的孩子,也不要寶玉了嗎?」

    賈政啐道:「環兒是平太太生養的,自然也是嫡出,便是庶出,也比那個混吃惹事的孽障強了許多。養到這麼大,除了做些見不得人的骯髒事情,結交優伶,吃酒戲耍,他卻是還做過什麼,救他出來,也不過是白白浪費了我賈家的米糧!」

    賈政說完,再不想去理會王夫人,逕自走了出去。王夫人見著賈政要走,跌跌撞撞的從床上起身,哭喊道:「老爺,你如何也要顧及那是您的親骨肉啊。」

    賈政再不去理會,甩了甩袖口,逕自出了屋子。只剩得王夫人的嚎啕大哭之聲。薛寶釵和薛姨娘見著賈政如今對於王夫人這般冷清,心裡也不由得浮現出一股子涼意來。

    還有一更……

第3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家抄盡接連來 昔日金陵有故人
薛姨娘和薛寶釵自然是明白賈家大樹將傾,心裡惶惶不可終日。想著要再拚上一拚,可是薛寶釵屢屢到了允祀的廉親王府門前,都是不得而入,便是允□的貝勒府,也是大門緊閉。薛寶釵此時方才明白,自己已然是被扯到了一個毫無人顧的地步。

    三日之後,現任巡查御史李衛上書朝廷,彈劾江浙總督王子騰侵吞朝廷賑災款項,且多年來賣官鬻爵,結黨營私。雍正帝大怒,下旨怡親王胤祥領吏部刑部官員查清此案。王家滿門,壓入天牢。

    十五日後,王子騰一案審明,卻是罪證確鑿。雍正二年,莊親王領旨抄沒王家,王子騰斬首,三族之內十六歲以上男丁流放到塞北之地,貶為賤民,終身不得赦免。十六歲以下者,貶為賤籍,世代辛者庫為奴。女子三十歲以上年老者內務府庫下為家奴,分到各王室宗府,三十歲以下者,發到軍營紅帳之中,淪為軍『妓』。

    王家一倒,王夫人等人更是心急如焚,那王子騰的夫人自知大難到來,逃脫不了,卻是先行將膝下的兒子送到了薛家的商舖裡,薛姨娘原本不想收留,奈何隨之而來竟是王家多年來貪污受賄的銀錢。薛姨娘自知薛家如今家計艱難,看在那一點子銀錢上,因而冒險收留了王子騰的兩個孩子。

    胤祿負責查抄王家,以他的『性』子,定是不會輕易放過。多方打探,貼出了懸賞的告示後,終還是有人告發了出來。薛家商舖裡的夥計早就受夠了薛姨娘及薛寶釵的盤剝,因此領了賞錢,將胤祿領到王家兩個孩子的藏身之處。

    胤祿得知竟是薛家收留了朝廷的欽犯,大為惱怒,一道折子遞了上去,胤禛御筆朱批。薛家屢犯重罪,下旨一道抄沒。薛家如今已是人丁單薄,只可惜薛寶琴和薛蝌等人,不是長房所生,和那些事情牽扯不到。也是活生生被抓到了京城裡面來。

    薛蟠早就是如同活死人一般,只是躺在家裡的時候,也是被人伺候的服服帖帖,那些個薛姨娘為他娶來的小妾姨娘,哪裡會管他是真太監,還是假男人,只一個個花言巧語哄得他高興。今見了朝廷派人來抓,都各自收拾起了細囊,想要趁機離開。

    可胤祿是何等人,早就派人把守好了四面,將薛姨娘並著薛蟠都給扭送到了牢中,等候胤禛的旨意行事。

    卻說那薛寶釵眼見著母親哥哥都被送到了牢裡面,心中暗自著急,想方設法湊了些銀錢到了牢裡,便是為了見上薛姨娘和薛蟠一面。

    薛寶釵去的那日,正好是胤祿去牢中巡查的日子,一個不巧,竟是兩相撞上。胤祿素來不喜薛寶釵,當即冷冷的道:「誰放你進來的?」

    薛寶釵渾身如篩糠一般,道:「回王爺的話,奴婢,奴婢只是進來看看母親哥哥。」

    胤祿也不理會她,逕自對著身後的刑部侍郎道:「想來你們的日子卻是過得清閒,哪個閒雜人等都能到了天牢裡面。」

  刑部侍郎腿腳一軟,跪倒在地上道:「王爺饒命啊,臣回去一定嚴加管教,查明此事。」

    胤祿冷冷的一哼,已叫人心驚膽戰。薛姨娘幾個都知道胤祿殺人如麻,最是心狠。因此怕的都是不敢開口求情,只看著薛寶釵跪在那裡不住的叩頭,地上隱隱有了一層血印子。

    只到這時,忽聞一陣悅耳之聲而來,嫻雅貞靜,卻是極為冷靜的道:「堂姐冒犯王爺,也是為了一片孝心,自古百行孝為先,還請王爺念在我堂姐一番探母之意的份上,暫且饒恕她吧。」

    胤祿聽的這個聲響竟無一絲懼怕之意,不由得有些好奇,順著望過去。卻見一個曼妙的女子,形容不算絕『色』,但是舉止之間自有楚楚風度,便是在這樣的情境下,依舊沒有幾分的侷促懼怕之意。而且,那眉目之下,依稀還有繼續熟悉的意味。

    胤祿心裡一怔,淡淡的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跪在地上,輕輕道:「回王爺的話,奴婢薛家二房之女,薛寶琴。」

    「薛寶琴……」

    胤祿低低念了這個名字,也不再說話。刑部侍郎見了,生怕薛寶琴惹惱了胤祿,忙罵道:「大膽的奴才,王爺說話,你擅自『插』什麼嘴,來人,把這丫頭拖下去好好教訓教訓。」

    那刑部侍郎的話沒有說完,已然被胤祿的一雙眼珠子看的心裡發麻。

    胤祿扯了扯唇,道:「本王還沒有說話呢,輪到你做主?」

    那侍郎方知胤祿不要人處置薛寶琴,因此忙稱罪低下了頭去。胤祿打量了薛寶琴幾眼,復又收回目光,只靜靜的看著地上的薛寶釵,冷冰冰的目光將薛寶釵凍的說不出話來。

    許久,胤祿才道:「今日本王就放了你,滾下去吧。」

    薛寶釵如聞大赦,謝了恩,連滾帶爬的出去了胤祿的目光再度在薛寶琴的身上流連了一會,卻是袍角一揮,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只剩下薛寶琴癡癡的望著那個背影,一行清淚留了出來。

    他竟是王爺啊,還是位高權重的莊親王,只不知道,當日的金陵一別,他是否還能記得如今這個身陷牢獄的女子……

    接連出了兩樣抄家的大事,牽扯到不少朝中的官員。那拉氏病重在床,即便黛玉再是不樂意,也不得不撐起了那管理後宮的擔子。

    正是這一管,恰好給了各宮嬪妃上黛玉那裡求情的由頭,以往黛玉在乾清宮內,各宮不敢擅自打擾,只是這個時候,黛玉既然主事,少不得就要跟各宮打了交道。因此整日家裡,乾清宮中熱鬧非凡,黛玉生怕擾了胤禛,因此暫時住到了景仁宮中,胤禛處理完政事之後,也是逕自回了那裡。

    這一日裡,照舊的哭泣求情,各宮的份例不均,黛玉早已被弄得疲憊不堪,好不容易有了點歇息的時間,看著一雙兒女玩耍,外面卻是說胤祿求見。

    黛玉眉梢一皺,倒不是覺得胤祿不能見她的,只是這個時侯,胤祿當是在處理前頭的事情,如何會到了後宮,想來,竟是出了什麼大事。只是依著胤祿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模樣,黛玉很難明白,還能有什麼讓胤祿驚慌。

    黛玉心底好奇,忙道:「快叫十六哥進來。」

    須臾,胤祿進的屋中,先是看了看在軟踏上的弘厲和蓮心,才是淡淡的道:「皇嫂,我有事求你。」

    黛玉微微一笑,將蓮心抱在懷中,逗弄道:「瞧瞧你們的十六叔,以前還是妹妹一般,如今真是把我當個嫂子了。」

    蓮心臉蛋上旋出一個酒窩,衝著胤祿嬌笑連連。將胤祿的臉上的冷厲也化開了來。蓮心見著胤祿發笑,更是歡喜,拚命在黛玉懷中扭動,想要撲到胤祿那裡去。

    胤祿連忙伸手接住了蓮心,就見蓮心湊了上來,軟軟的嘴唇在他臉上溜了一圈,就是一大片濕乎乎的景象。

    黛玉捂嘴笑道:「瞧瞧蓮心,真真是喜歡她的十六叔呢。」

    胤祿不以為意的抱緊了懷中搗蛋的小傢伙,對著黛玉道:「我今日來,是有事要請嫂子幫忙。」

    黛玉一怔,笑著道:「這可是稀罕了,如今你還有什麼是做不了主的,便是如此,你找了你四哥,他還能不依了你?」

    胤祿臉上現出一抹掙扎,黛玉原本就是打趣。卻看著胤祿只抱著了蓮心不說話,頓時也覺得情形有些不對。因而正『色』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只說便是了。」

    蓮心此時也是湊趣一般,響亮的打了一個嗝,瑩潤的手指捉牢了胤祿的袖口,胤祿低下頭看著蓮心澄淨的笑容,卻是有些恍惚。

    黛玉越發覺得不好,道:「你有什麼事情,倒是快說的。」

    胤祿這才低低的道:「四嫂,我求你,幫我救一個人出來。」

    黛玉忙著接住攀爬過來的弘厲的手,頓時緩了一緩,許久才道:「是誰?」

    胤祿回答的也不含糊。

    「薛家的薛寶琴。」

    黛玉聞言,低呼一聲道:「薛家的人?」

    胤祿面『色』遲疑,緩緩道:「四嫂還記得我曾去江南一趟麼,那個時侯,我便去過金陵收集薛家的罪證。卻是中了老九他們幾個埋伏,有一個女子救了我,將我藏在閨閣中數日,我方才能得了時間找到我的屬下,平安回來。」

    黛玉隱隱有幾分明白,試探的問道:「那個女子,便是薛寶琴。」

    胤祿點了點頭,道:「我今日在牢中見了她,她並未與我相認,我當時也不知她就是薛家的小姐,否則我早就會救了她出來,也不會現下裡為難。」

    黛玉笑道:「這有什麼的,你只管放人便是。」

    胤祿卻是面『色』凝重的搖頭道:「四嫂,這和十二嫂子她們幾個不同,那些卻是早已籌謀好的,便是惜春,也在賈家抄家之前,指給了老十七。自然算不得賈家的人,因而要放她們,也很是容易。即便是賈蘭他們母子,四哥到時候也要尋個由頭,將他們撇清出來,來日再發回原姓,否則,如何服眾。」

    黛玉這才明白胤祿的意思,歎氣道:「你是覺得如今薛家業已抄家了,薛寶琴雲英未嫁,又不曾有親事在身,因此不能名正言順的放了出來。」

    黛玉見著胤祿點頭,又是道:「既是如此,縱使我求了情面放她出來,別人私底下也是要說的。」

    胤祿正『色』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想著要請四哥早些下了意思,將薛家的女眷發到內務府,官派為奴。」

    黛玉吃驚道:「官派為奴,那不是……」

    黛玉說到這裡,忽而笑道:「我知道你是為何來找了我的了,官派為奴的女眷,雖說一直是內務府在處置,但是後宮是可以管轄調動的。所以你想先將她送去內務府,再讓我提了她出來?」

    胤祿點頭道:「事到如今,唯有如此,方是正道了。」

    黛玉逗弄著懷中的兒子,卻是蹙起了眉,故作為難的道:「原也是行的,只一點,我卻是想知道,你想讓我把她安『插』到哪裡去?」

    胤祿一驚,對著黛玉打量的神情,微微歎息道:「四嫂莫要想錯了,胤祿家中早已有妻妾,況且……」

    胤祿直直的注視著黛玉的雙頰,道:「胤祿心中已有嫦娥絕美,此生再難添余景佳人!」

    黛玉被胤祿鄭重的神『色』弄得心頭一驚,慌忙的收回了視線,道:「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自會給你安排好的。」

    胤祿苦笑一聲,收回視線,道:「如此,就多謝四嫂了。」

    兩人一時無話,半晌之後,蓮心見沒有人理會她,忽而哇哇大哭起來,胤祿這才笑著搖晃著蓮心,道:「小蓮心,沒人理你,可是惱了。瞧瞧你的哥哥,可是從來不哭的。」

    果然蓮心睜大了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扭頭去看了黛玉懷裡的弘厲。弘厲眨眨眼睛,瞧著妹妹鼻涕眼淚滿臉的樣子,極為不屑的動了動鼻頭,挪了挪身子,背對過去。蓮心被自己的雙胞哥哥如此漠視,自然又是一陣不甘心的大哭。只把胤祿弄得手忙腳『亂』,黛玉好笑的看著,卻是心情不自覺的舒暢不少。

    胤祿求見黛玉之後,又去見了胤禛。胤禛也是沒有多想的,想著薛家的人在牢中吃飯也是浪費糧食,竟是早早的處置為好。因此按照胤祿的意思寫了聖旨。胤祿迅即又去了一趟天牢,將薛家的女眷都提了出來,送到內務府去,只是面對那個女子幾多期盼的目光,卻是遲疑的背過了身子。

    薛寶琴被送往內務府門下,黛玉也不能急急忙忙的就去獨提了她出來,只先交代了內務府總管好生照顧,等隔個幾日再行處置安排。

    連著幾日三家被抄,且還是雷厲風行的態度,處置的都是極狠,唯剩下聯姻的賈家一門,朝臣在都在揣度,御妃在賈家長大的余恩還能護著賈家到幾時。

    可憐那王夫人幾乎日日病倒在床,還要琢磨著將寶玉救了出來。賈家的子弟們也是終日醉生夢死,多看了幾日朝廷沒有動靜,便自以為還是不會動他們的,好歹,家裡養大的幾個姑娘,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就這麼讓賈家的人在猜度裡又是活了半年,忽而有柳翻雲查出賈家多年來虧空了朝廷極多的銀錢,賈家祖上曾剋扣了貢品,且王家的結黨營私一案中,賈家便是要犯。更有賈家太太王夫人乃是巫蠱一事的主謀。樁樁件件,罪證確鑿!

    風雲湧動,雷霆震怒,雍正帝在早朝之上怒斥賈家多年受皇恩而不思盡忠,享俸祿而不知報國。床害後宮,罪大惡極,著即撤去賈家一干人等官位品爵,交付刑部審問。怡親王主審此案,賈家九族親眷,盡皆壓入大牢,再行定奪。賈家一應財務,沖沒國庫。

    賈家多年來雖是包衣奴才,但是也曾手握重權,元春當上貴妃後,更是聯絡著了不少的重臣。因此查抄賈府一案,牽連甚廣,朝中人人自危。無人敢站出來為賈家說上半句好話。

    賈家子孫甚多,九族之內,多是紈褲。只把牢房裡都擠個徹底,唯有賈環,功勳在身,因此胤禛下旨赦免。賈蘭母子身在宮中,且賈蘭過繼給了賈環為子,因此也在赦免之列,李紈因是蒙古世子巴特認得姐姐,有蒙古作保,也被放過了。

    胤祥處理賈家一事,極為忙碌,只是胤禛和胤祥都覺得此事乃是賈家,胤禮和胤綯,乃至前一段時日,幫著處理政務的巴特都不便參與進來,省的探春幾個心裡難受。然則,胤祿那裡,又因為允幀蠢蠢欲動,頻頻密會將領,也是不能抽身。

    只把胤祥忙的焦頭爛額,一直過了一月有餘,方才大致理出頭緒,承報了胤禛定奪處置。

    賈家累世的罪行,豈能簡便,胤禛一一翻閱,只把心肺都氣的厲害。大怒之下,竟是起了要將賈家九族連坐的念頭,只是終究顧忌著黛玉那裡,也知道黛玉雖是不說,心裡必定是不好受的。

    想了幾番,胤禛想著王夫人諸人平時再是驕奢不過,此番在牢裡,才是真真的生不如死。因此御筆一揮,將賈家全族貶做賤籍,不得和平民通婚,累世為奴,不得赦免,不得提拔,永久的斷絕了賈家一眾人等翻身之路。

    這一下子,果然是極狠的,賈家子弟哪裡吃過這等苦楚,被關到牢裡面不說,還要每日裡去做那些髒『亂』下作的事情,稍有不好,就是牢頭的鞭笞責罵,頓時牢房中日日夜夜哭聲震天,不到十日,就死了八個紈褲子弟。

    牢頭們倒也省事,逕直用了一塊蓆子捲了,扔到京外的『亂』葬崗去,便算的完事。

    只是那王夫人,每日裡才是真如挖去心肝一般,原想著寶玉在牢中也有她的打點,吃不了多大的苦楚。進了牢房,和寶玉碰到一處,一塊做活,才知道牢頭們是絲毫不會理會的,胳膊一般的棍子,也是只往寶玉身上招呼。王夫人嚎啕大哭著撲到寶玉身上,卻是和著寶玉一起糟了痛打。

    數日下來,寶玉只管抱了王夫人,娘兒倆在一處大哭,薛寶釵在角落裡瞧著,眼中止不住的憤恨埋怨。想不明白為何如花一般嬌嫩的她,竟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今晚沒有了……

第3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弘厲蓮心漸長成 乍聞賈薛探牢獄

賈家被困居牢中,整日裡在各家豪門上面忙活,見到的卻都是些昔日的相識。從前乃是高朋滿座上的舊友,如今卻成了主子奴才的分別,其中的尷尬,自然不是一點的。

    王夫人固然每日裡緊緊的護著寶玉,賈政卻是因為沒有犯下什麼重罪,加著賈環求情,雖然沒有得了赦免,依舊去了賈環的府中當差,卻是也吃不了什麼苦頭。只不過隔三差五的時候,仍舊需要回去牢中住上幾晚,比著賈赦幾個,卻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胤禛勤勉朝政,允幀那處卻是動靜不斷,胤祿奉命查守了允幀,發現極多的事情都和京城中間脫不了糾葛。首當其衝的,便是允祀和允□,以及安親王一黨。

    胤禛想到當初康熙一心護他,已是偏薄了允祀幾人,再者黛玉那裡,也是有著舊時的一點恩情。兄弟血脈之間,始終難斷。因此遲遲未曾下手,只想著等到最後一線希望,若是果然能及時收手,也算的是皇家的大喜事了。

    等待的日子裡,胤禛下了一道極其艱難的旨意,三阿哥弘時因為涉及當初年家造反一案,因此被胤禛下旨除了阿哥的名諱,又因為允祀的兒子,弘旺夭折,因此將弘時過繼到允祀名下,也算是讓弘時將來可以繼承了親王的爵位,不致孤苦無依的。

    京城的紛紛揚揚,盡多波折,都如水花雲煙。一轉眼,似乎又是四個年頭過去,黛玉看著一雙兒女,已然能夠在御花園中嬉戲,心裡生起無窮的感慨。

    這四年裡,真的是出了極多的事情。那拉氏病重辭世,臨終之前,叫了黛玉到床榻,黛玉才知,原來,胤禛和那拉氏,真的就是兄妹之情。

    那拉氏告訴黛玉,她和胤禛識於微時,她的父親,費揚古乃是一等公,且手握重兵,她一生下來,就注定要嫁入皇家,並且,為了顯示對於她的家族的敬重,她的位分,必然得是嫡妻。

    康熙眼見那拉氏和胤禛相處的極好,因此早有打算將那拉氏指給胤禛,也算是為了胤禛找一個臂膀。若是果然沒有心上人的,皇家的婚姻,也無非就此過去。可是,情之一字,最難控制,偏偏那拉氏不僅有了所愛之人,而且還是最不該愛的人,那一個人,便是當時的太子——胤礽。

    太子早已大婚,費揚古不答應女兒做妾,即便那個人尊貴如此。且康熙也不會答應,那個時侯,眾人都不知道,康熙私心裡是不願意太子的勢力再度做大,將來不能治的。

    那拉氏雖說不明白為何康熙如此反對,但是依舊知道此生無望和所愛之人相守。胤礽曾在暢春園前跪求三個時辰,直到高燒不退,被人送回寢宮。而太子妃石氏,便在那個時侯,找上了那拉氏,要她權衡輕重,不要毀了胤礽的一生前程。

    可是,那拉氏已然身懷有孕,卻能如何,萬般無奈之下,找到了和胤礽感情最好,她也極為信任的胤禛。胤禛當即向康熙請旨賜婚,康熙大喜,就此天下以為多了一對眷侶,卻是不知道其中的糾纏。

    黛玉聽到那拉氏說出此事的時候,方才明白為何每每說起那拉氏和胤禛之間,二人都是坦『蕩』自在卻又是那般諱莫如深的樣子。原來,事關宮中秘辛,更是關係著那拉氏家族的清譽。

    想來,若不是那拉氏不願黛玉一直懷疑著胤禛那裡,也不會在臨死之前說了出來。黛玉也終究明白,為何那拉氏這般感激胤禛,為何面對胤禛對於她的全心寵愛,卻是半點也不曾嫉妒。

    只因為,那拉氏所愛的那個人,早已因為圈禁耗損了心神,鬱鬱而終,不曾愛,又何來恨呢。

    黛玉盡力打理了那拉氏的喪事,卻在事後,悄悄的和胤禛商量,在皇陵之後,將那拉氏的衣冠送了進去,而秘密的將那拉氏的屍首和胤礽葬到了一處。也算是全了那拉氏數十年來的癡心。

    胤禛聞得黛玉已然知道此事明白那拉氏既在臨終之前和黛玉和盤托出,也必然是想要黛玉幫忙和胤礽合葬的。因此長歎一聲,點頭應允。

    人生經年,黛玉看著歡喜跳鬧的女兒,可以隨意喝止宮人嬤嬤追玩打鬧,更多的卻是慶幸之感。幸好,胤禛如此愛她,如此疼愛蓮心,若非如此,那麼縱使蓮心將來金枝玉葉的長大,也恐怕是要做了聯姻的棋子。

    「皇額娘,皇額娘,哥哥壞銀,欺負小心兒。」

    軟軟的嗓音飄過來,黛玉抬眸一看,只見十來個宮女氣喘吁吁的追著蓮心,急急的跑了過來。

    黛玉接住女兒小小的身子,拿了帕子給她擦汗,道:「你哥哥怎麼會欺負你呢,都是你欺負他多一些。」

    後面弘厲已然邁著小腳穩穩的走了過來,行事舉止自然有一股子威儀,不像是個四歲的頑童。弘厲自己走到亭中,坐在專門給他和蓮心預備的矮墩上坐下,也不要人喂,喝了一大口茶,卻是不去理會蓮心。

    黛玉好笑的看著稚氣的女兒和老成的兒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蓮心見黛玉不幫她說話,也不見弘厲理會他,扁了扁嘴道:「皇額娘欺負我,哥哥也欺負我,我要找皇阿瑪做主。」

    黛玉戳戳女兒鼓起來的腮幫子,道:「小壞蛋,總是找你皇阿瑪做主,在這麼下去,可是成了沒人喜歡的小霸王。」

    蓮心嘟著嘴巴,道:「皇額娘壞壞,皇阿瑪說了,蓮心是他憐在心坎的寶貝,沒人敢不喜歡我的。」

    蓮心,蓮心,憐在心坎。這便是胤禛的意思,不止是女兒,他要將黛玉和他們的子女,都放在心尖上疼愛起來。

    黛玉好笑的搖頭,道:「你不可以總是依仗著你皇阿瑪玩鬧的,你要知道,天下人,縱使面上服了你,若是你沒有本事,人家心裡面只會看不起你。」

    蓮心聽了這話,指著下巴,道:「那蓮心好好聽話是不是就都喜歡我了?」

    黛玉正要點頭,弘厲忽然站了起來,對著蓮心道:「你擔心這些做什麼,將來有人敢欺負你,自有哥哥給你做主。」

    小小大人的話說的極為霸氣,可是臉上那股子強勁的意味卻叫人不敢忽視。

    黛玉見著了,撲哧一笑道:「弘厲,你這話可是跟誰學的?」

    弘厲甩了甩袖子,道:「照顧好小心兒,是皇阿瑪交給兒子的事情,皇阿瑪說了,將來帶著皇額娘走遍天下,心兒這個擔子是要兒子來扛得,若是照顧不好她,兒子便不配做了人的哥哥。」

    弘厲這話說得極其正經,只可惜無論如何老成,稚嫩的嗓音,圓潤的小臉依舊是讓人忍不住笑話。黛玉雖是聽的極為感動,也忍不住搖頭。

    蓮心總是以為弘厲不歡喜理會自己的,得了弘厲的話,臉上像開了花兒一般,道:「皇額娘,哥哥喜歡我呢。」

    黛玉點了點蓮心的鼻頭,道:「你哥哥自然是喜歡你的,每日裡進上的東西,你哥哥都是挑了你剩下的,便是他的嬤嬤做了好吃的,也要給你最好的一份,你這小丫頭,卻是從來不懂得這些。」

    弘厲見了黛玉誇他,又見著蓮心驚疑崇拜的神情,不禁有些紅了臉道:「皇額娘謬讚,這是兒子應當做的。」

    黛玉瞧著弘厲一板一眼的樣子,再是忍不住,心頭卻也有些埋怨起胤禛來。明知道這個孩子從小就是沉穩的,這兩年還非是帶了他在上書房教養,存心打理出一個厲害無匹的帝王苗子出來。

    瞧瞧,現在都是些什麼樣子,便是弘厲偶爾被蓮心磨得沒了法子,也是常常坐在那裡隨著妹妹搓圓捏扁,輕易不肯說話。更是沒有了孩子的天真稚氣,只是聰明又如何。

    蓮心滑溜的從黛玉的膝上下來,睜大了烏黑的眸子,道:「哥哥,蓮心以後聽話,再也不扯你的頭髮了。」

    弘厲小大人般『摸』『摸』妹妹的頭,還沒有說話,就聽見蓮心大聲的又保證道:「蓮心以後也不趁你睡覺的時候脫你的褲子了。」

    一旁的奴才們頓時悶聲憋笑,便是黛玉也捧著肚子笑個不住。弘厲拿著蓮心無辜的樣子毫無辦法,只能悶悶的低下了頭去。他是男子漢,是堂堂的寶親王,皇阿瑪說了,要愛護妹妹,不能和妹妹一般計較。即便,他真的很痛恨別人脫他的褲子!

    卻說這一日,蓮心在宮中打鬧無度,卻是覺得上上下下都已經被她折騰過了,再也沒有什麼新鮮的地方,因而叫了幾個小太監,陪她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

    小太監們都是不敢太快找到蓮心的,只裝模作樣的在院子裡叫喊,偶有兩個看到了蓮心『露』出來的小手腳,也視而不見的又挪開了步子。只把蓮心憋在一堆花叢裡面,好不難受。

    蓮心正捧著小腦袋發呆,忽然聽見外面傳了說話聲過來,卻是兩個浣衣局的粗使宮女,從壽康宮中拿了老太妃門的衣服去洗,路過此處,見得沒有人,因而閒話。

    「真是活該倒霉的,嬤嬤總是使喚了我們兩個去拿衣服,要知道那些個太妃們可最是挑刺,每每害得我們挨罵一頓。」

    「可不是說的,都是那個賈薛氏害得,若不是她上一次裡洗破了陳太妃的衣服,我們怎麼會招了這麼大的麻煩。」

    「你看那個賤人的模樣,還當自己是正經的賈家『奶』『奶』呢,也不想想,累世的奴籍,可是比我們還要下等的人。每每洗些衣服還怕弄壞了手指,前年裡,嬤嬤叫她洗衣服的,她竟說天寒地凍,下不了手去。」

    「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我說,竟是不到我們那裡才好。不會幹活且不說,我聽說,她可是得罪了當今的御妃娘娘,若是娘娘知道她整日家裡在我們那邊蹭飯吃,可是連帶了我們都不好的。」

    「也是如此,你看看她那個模樣,關在牢裡,還和男人廝混,竟是有了身孕。活該她命好,昔日一道住過的十二福晉念了舊情,請了意思,讓她安心修養,直到孩子生下來,卻是要我們做了她的活。」

    幾個宮女叨念一番,卻是叫蓮心聽了個真切。蓮心眨了眨眼睛,心道:「御妃娘娘,御妃娘娘,到底是誰呢,這個名諱兒,好生熟悉呢。」

    片刻之後,御花園中的叢子裡一躍而出了個精緻的小身影,身上沾滿了碎屑,口中喊道:「我知道了,那是皇額娘呢。」

    幾個宮女被駭了一跳,看著花叢中鑽出來的人兒。穿著上等的含煙緞子所制的粉紅宮裝,小小髮髻上的一個紫藍寶石的髮簪,腰上還有一個八寶鳳凰如意配,便知道這必定是宮中的格格貴人,因此也不敢怪她嚇唬人,只忙忙的跪在了地上請安。

    蓮心蹦到幾個人的面前,道:「你們剛才說的什麼?」

    一個宮女沒想到被人聽見這番議論,宮中規矩,可是嚴禁私下傳話的,因此忙道:「回主子的話,奴婢等並不曾說些什麼。」

    蓮心跺跺腳,道:「騙人的,我剛才明明聽見你們說呢。」

    那幾個宮女嚇得不輕,卻是都久待在浣衣局裡。也不知道蓮心到底是什麼來歷,只能一徑的磕頭求饒。

    蓮心極為不滿,到底年紀小,也不知道該怎麼是好,一跺腳,卻是大哭了起來。使出了慣常在胤禛黛玉面前使用的伎倆。

    幾個宮女見著蓮心大哭,嚇得不輕,跪在原地不敢動彈。只看著蓮心越見傷心。

    「心兒,你怎麼了?」

    弘厲皺著眉,看面前的情景。今日剛從胤禛那裡回來,奉了意思在後面看著朝臣們上奏政事時的神情,雖則政事尚不能領會通透,可是那些個狡猾隨流的模樣依舊叫弘厲心中有些領悟瞭然。

    因一日未見蓮心來找自己玩耍,是以弘厲才特特的問了人,來看看蓮心。卻見自己的妹妹一陣大哭,面前跪了幾個品級不高的宮女。

    蓮心聽的哥哥的呼喊,打著跌跑上去,嗚嗚的道:「哥哥,哥哥,她們欺負心兒。」

    弘厲皺眉,一眼掃過去,極具威勢,將宮女駭的倒在地上。

    弘厲身後的小太監罵道:「不長眼的東西,連九公主都敢冒犯。還不快給寶親王和公主請罪。」

    方才聽的弘厲喊蓮心,宮女們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莫不是宮中最受寵的固倫公主,御妃娘娘的女兒。原就是提心吊膽,此番又見著了弘厲,方知道面前的人竟是內外皆知的皇儲五阿哥。出生便被封了親王的弘厲。

    宮裡宮外怕了蓮心,固然有著黛玉得寵,胤禛溺愛的緣故,可是宮中人更怕的卻是弘厲,弘厲自小『性』子不定,更是將來的帝王,蓮心被兩代的帝王視若明珠,故而眾人都是深為忌諱。

    宮女們聞言,忙哭求道:「王爺明鑒,奴婢們並不敢冒犯公主的。」

    蓮心跺了跺腳,道:「你們明明不告訴我在說誰的?」

    弘厲從小就受了蓮心的胡鬧長大,如何不明白宮中誰敢去惹她,何況是幾個宮女,因此只道:「公主方才問了什麼,你們就回答什麼。」

    幾個宮女對視一眼,卻是不敢說話。蓮心又要開始哭鬧,弘厲微微『露』出不耐的意思。身後的隨從見了,忙道:「王爺問什麼,你們就說便是,誰還敢說了你們的不是。」

    宮女這才道:「啟稟王爺,奴婢們方才不過是說了幾句賈薛氏的閒話,不曾想,竟污了公主的耳朵,還請王爺恕罪。」

    「賈薛氏……」

    弘厲淡淡的念了這個名字,卻見蓮心神氣活現的道:「就是這個的,她們方纔還說這個賈薛氏欺負皇額娘呢。」

    弘厲眼中精光一閃,蓮心拽住了弘歷的衣袖,道:「哥哥,咱們去牢裡好不好,她們說那個賈薛氏如今在牢中呢,我們去給皇額娘出氣的。」

    弘厲唇角一扯,卻是輕輕的道:「好。」

    蓮心自然歡呼萬分,只是身後的奴才們駭白了臉,大驚道:「爺,那可是污穢的地方,您和公主如何去得?」

    弘厲眼角一瞇,道:「爺想去哪裡,還用得著你管教不成。」

    太監嬤嬤登時跪了一地,卻也知道這位五阿哥素來和皇上『性』子最像,叫人琢磨不透的,只能憋著臉讓人通知了牢裡面的人,將牢房弄得乾淨一些,一面又叫了人去置辦東西,方便著弘厲和蓮心在牢中玩耍。

    眾人自是忐忑不安的去了,卻不知道這一去,竟是把刑部的大牢裡面,弄了個天翻地覆。

    刑部的大牢裡面。此時那薛寶釵還是挺個肚子待產的。三春姐妹都已出嫁,在京中安居,偶而也會上這裡來看看賈家的一眾子弟,雖說不能好好照應,一些吃食也會送了過來。

    薛寶釵這些年吃夠了苦頭,卻是見著寶玉因為迎春幾人的照拂過得還算好的,只每日裡上學堂教些幼童讀書,便能吃了個溫飽。便知道三春終究還是放不下血脈的情分。

    因此,薛寶釵總是思量著要讓自己有了賈家的血脈,到時候,便是如何,三春也不會對自己不管不問。果然寶玉血氣方剛,是個禁不起誘『惑』的,便是在了牢裡面,也因為三春的關係住了一個好的單間關著,和薛寶釵竟起了廝摩的意思。

    一來二去,薛寶釵終是有了身孕,迎春得知後,雖是意外,依舊求了胤綯,要人給薛寶釵在牢裡面安排一個好住處,每日裡送些東西進去,好生養胎,竟是產下賈家的血脈要緊。

    一更,晚上不知道有沒有,因為要去吃火鍋,另外,雪舞通知一下,因為是三世情緣,所以雪舞最終將新文定為一篇現代的林黛玉和胤禛的故事,還有一個就是秦始皇。現在兩篇都完成了三萬多字,很快就要上傳了,親們等待吧。

第3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弘厲牢中治惡人 一場孽緣隨風去


    可打點的再好,終還是牢獄裡面,薛寶釵看了周圍幾個破瓷瓦罐,想到昔日亭台樓閣的日子,心裡面生起不甘。若不是林黛玉那個狐媚子,她早該選秀成了宮中的貴人,如今又何須看了別人的顏面生存。

    薛寶釵想著前日裡迎春來探視時,嬤嬤丫鬟們拱手圍著的模樣,竟是比著當初金貴的不少。聽說履郡王最是疼愛福晉,好吃的好玩的盡往府裡搬去,宮中又有御妃娘娘撐腰,羨慕的人不知多少。

    都是一個家門子裡面出來的,迎春昔日還要看了她的臉『色』說話呢,為何今日卻是這般不公。薛寶釵撫著諾大的肚子,想想現下裡便是安胎也沒有個丫鬟婆子使喚,就一陣陣的煩躁。正想著叫了人去報信,要吃點好的東西。牢獄裡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的聲響。

    薛寶釵忙打直了身子去看,卻聽得外面一個脆生生的女娃調子。

    「哥哥,哥哥,咱們先去看看那個欺負娘的壞東西好不好?」

    「待會兒你只看就是,可不許搗蛋的。」

    依舊是稚氣的聲音,卻是添了許多的沉穩。不免叫人更是疑『惑』。

    弘厲看了扁嘴的蓮心腳底下踩了太監們先張羅好的好毯子,烏黑的眼珠子好奇的向四面張望,出口便是囑咐。

    柳翻雲隨在兩個小主子身後,自覺地有些擔憂。本還在處理一些政事的。哪知道前頭忽然來了消息,說是寶親王和九公主想要來天牢裡面看看,柳翻雲就覺得意外。若是九公主一個人,斷然是要去回稟了皇上,可是寶親王一道來了,便是不能。

    柳翻雲是知道胤禛素來的作為。女兒一徑寵了便是,兒子卻是嚴加管教,更是從小就教導著有了帝王的風範。是以這個寶親王行事作為素來極為的有分寸,做什麼事情,也是決斷乾脆的很。從來不允許有人反駁不遵從。既是胤禛,也是從不管束弘厲做了決斷的事情。

    因此,柳翻雲知道既然寶親王領了妹妹親來,就必定有些緣由。也不敢反駁,交待了手下的人好好打理。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帶了弘厲和蓮心過來。

    弘厲掃了一眼牢中髒『亂』的景象,又看了兩邊牢房裡頭皆是一片空『蕩』,因問道:「柳大人,這牢裡面,怎會沒有人的。」

    柳翻雲不敢怠慢,忙道:「因著王爺和公主過來,微臣已叫人移走了那些犯人,怕驚擾到了王爺和公主。」

    弘厲聞言,沉下臉道:「你當爺是什麼,皇阿瑪說了,滿人的江山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滿家的後代,豈會這般沒有膽識,怕了幾個囚犯!」

    弘厲年紀雖小,教訓起人來卻很是厲害。柳翻雲心中一驚,忙道:「王爺息怒,微臣並沒有移走所有的囚犯,只是那些面目粗鄙的,卻是實在不宜讓公主瞧見了。」

    弘厲冷冷的哼了一聲,看看身邊一臉天真無暇的蓮心,不再說話。邁著步子往前面走去。

    柳翻雲見的弘厲不再追究,心裡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這個小主子,可真真不是簡單的人物。怪得出生的時候,便天有異象。想來,將來可是比皇上更厲害的呢。

    蓮心可不管哥哥和別人說些什麼馬背,她只想早早的找到了欺負黛玉的人,給她出一口惡氣。因而拉了柳翻雲的袍角,道:「柳叔叔,那個惡婆娘呢?」

    柳翻雲一驚,因著也是常常帶了蓮心玩耍,加之蓮心比著弘厲嬌俏可愛的緊,因此抱著蓮心道:「公主,你這惡婆娘可是從誰那裡學來的?」

    正好弘厲也想著問問是誰教了妹妹這麼一個詞,只看了蓮心沒有說話。

    蓮心甜甜一笑,指著身後的教養嬤嬤道:「蘇嬤嬤說的,壽康宮陳太妃身邊的張嬤嬤最是喜欺負別人,就是個十足的惡婆娘。有人欺負我皇額娘,她也是惡婆娘。」

    那蘇嬤嬤聽的這話,再看了弘厲的神情,登時跪倒在地上,道:「王爺饒命,奴婢不知道公主竟會聽到了這話。」

    弘厲攏了攏眉,再看著蓮心一派天真的份上,道:「這次就饒了你,再有下次,你就到廷杖司領罪去。」

    蘇嬤嬤逃過大難,方才感恩戴德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在牢裡面走了許久,漸漸到了裡頭一些。周圍明顯的就是要清爽了許多。牢房也是寬敞了不少,只一個『婦』人坐在牢裡面,看著柳翻雲過來,卻是撲了上去,嘶喊道:「柳翻雲,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蓮心原本伸著腦袋再看,被這麼一嚇,縮回了柳翻雲懷中。手捂著眼睛,卻是又『露』出了兩個小縫。見得那『婦』人形容枯槁,衣衫破爛,隱隱還散發出一股惡臭來。

    週遭的侍衛太監連忙簇擁在弘厲和蓮心的身前,呵斥道:「大膽,竟敢冒犯寶親王和九公主。」

    那『婦』人微微一愣,卻是伸長了手,久未修剪的指甲上蒙了一層厚厚的污垢。嘶啞道:「寶親王,九公主,你們是那個賤人的兒女,你們也是要了我兒『性』命的人,還我蟠兒的命來。」

    那『婦』人口口聲聲喊著蟠兒,卻原來正是昔日薛家的主母,賈家寶二爺的岳母,薛姨娘是也。

    那薛姨娘自打進了牢獄中後,便千方百計的求了人和薛蟠關在一處,也是一份慈母之心。薛蟠早已是廢人一個,躺在牢獄裡面,不能行動。牢獄之中關著的那些妻妾,半個也不肯留了下來陪著薛蟠,照顧他起居。寧可去了青樓裡面做官『妓』。

    薛姨娘無法,只好拖著疲憊的身子照顧薛蟠,薛蟠在家裡面好吃好喝的久了,哪裡受的過這個日子。沒有幾日,就罹患了重症,薛姨娘著急上火的要叫人請御醫來看,下面將這個話轉到了主管牢獄的柳翻雲那裡。

    柳翻雲聽的區區一個賤民竟敢開口要見御醫,不禁失笑,也未曾理會。這麼過去了三日,薛蟠便是一命嗚呼。還是探春念著親戚情分,求了巴特,給了一口棺材,葬在了薛家的墳地裡。自此之後,薛姨娘便是瘋瘋癲癲的樣子,整日家裡大吼大叫,因為沒有處決的旨意,又怕『騷』擾了那些貴人,牢裡面也不敢再讓薛姨娘這樣子出去做活,竟是成了牢中吃白飯的人。

    其實,薛姨娘晚年喪子,家破人亡,雖都是罪有應得,可是一番想念兒子的心情原也可以體諒。只是最不該辱罵到了黛玉的上面,賈家,薛家,四大家族之所以淪落到此,不過是因為後世裡面都是些齷齪的子孫,於黛玉,又有什麼干係。

    蓮心不知道薛姨娘在罵些個什麼,弘厲卻是一直有胤禛講述了四家和黛玉當年的事情,因此明白的很。

    如今到了牢裡,見得薛姨娘還在辱罵黛玉,弘厲心頭,如何能忍得下那個口氣去。

    弘厲沉著臉對柳翻雲道:「將她拖出來,杖責。」

    柳翻雲應命叫人將薛姨娘從牢房裡面拽了出來,薛姨娘卻是披頭散髮就要往弘厲還蓮心衝過去。蓮心只睜圓了眼睛,罵道:「你這個壞婆娘,回頭叫皇阿瑪收拾你。」

    薛姨娘大罵道:「你個狐媚子,狐媚子,勾引皇上,禍害家裡,你的兒女,一個個也是妖孽。」

    蓮心這下子可是明白了薛姨娘在罵誰的,伸出了小指頭,指著薛姨娘道:「壞婆娘,壞婆娘,你敢罵我皇額娘,叫皇阿瑪炒了你的家。」

    薛姨娘大笑道:「我的家早就被你娘那個狐媚子毀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長大了定是一個大大的禍害。」

    「放肆!」

    柳翻雲大驚,忙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摀住這奴才的嘴。」

    兩個侍衛忙隨手從地上拿了一塊黑漆漆的帕子,堵住了薛姨娘的嘴。薛姨娘猶自掙扎,弘厲瞧了冷冷的不發一言,負手帶著滑到地上來的蓮心從薛姨娘身邊走過去。

    許久之後,方聽得弘厲的話音傳了出來。

    「將她拖下去,打死作數,爺進去看看她的女兒。」

    薛姨娘一怔,不再掙扎,卻是跪在地上,嗚嗚叫著磕頭,然而,哪裡還有弘厲的影子。唯獨柳翻雲歎口氣,叫人拉了薛姨娘出去杖刑,道:「你家裡犯了那樣的罪行,若不是御妃娘娘,哪裡還能有了上上下下的『性』命。你偏生還是不知道好歹,在寶親王面前辱罵娘娘,如今,縱使你不怕死的,你那女兒,可是要吃許多的苦頭了。」

    柳翻雲也是今日見了弘厲的行事作為,方有這許多的感慨。當初龍鳳胎降世,多少人看著兄妹一動一靜的模樣,皆以為蓮心才是最調皮不過的孩子,如今看來,卻是那弘厲,深不可測,自小就這般殺伐決斷,毫不手軟,將來,何人能是他的對手。只這大清天下,卻是無憂了。

    薛寶釵挺個肚子,兩手攥緊了牢房的木柵,臉上滿是驚慌的神情。自打薛蟠死後,她已是麻木了薛姨娘的哭喊之聲,只是想今日這般的癲狂,卻是不曾見過。聽了那話裡面,卻是牢中來了什麼人的。因此薛寶釵趴在牢門面前許久,聽著腳步聲時快時慢,還有孩子的聲音不斷傳來,心中打鼓一般倉皇。

    過了片刻,就見兩個貴氣『逼』人的孩子站在了面前幾步開外,一個女娃,臉上滿是笑意,似乎便是極為喜歡開懷的。身邊站著一個略高的男孩,頭上的寶石頂戴昭示了皇家身份,和小女娃臉上的和悅不同,竟是一股清冷的氣息。

    薛寶釵心頭一顫,這兩個孩子,給她的感覺竟像是昔日見著那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模樣。薛寶釵駭然的看著弘厲和蓮心,抖著嗓子道:「你們,你們是誰的?」

    弘厲身後的小太監,大喊道:「放肆,見到了寶親王和九公主還不快行禮問安的。」

    薛寶釵身子一震,還沒等到她說話,挨著的牢房裡面早已爬出了幾個人來。卻不是賈赦邢夫人幾個還是誰。

    今日乃是康熙的生辰忌,因而胤禛下了旨意,牢獄之中的奴才都是不用出去做活。賈赦本就是躺在那裡挺屍,聽見弘厲和蓮心過來了,忙上來巴著道:「好孩子,我是你們的舅公,你快是把我接出去吧。」

    蓮心『摸』了『摸』腦門子,看著賈赦粗鄙的樣子,問弘厲道:「哥哥,我們怎麼會還有舅公呢,舅公怎麼會在牢裡面,不是該在環舅舅家裡看書的麼?」

    蓮心說的,卻是賈政,賈政這兩年來因為風寒驟起,賈環看著趙姨娘日日以淚洗面的模樣。再者雖說賈政少有照顧他,卻也是親父子一場,因此求了胤禛開了恩典,接了賈政回家住著。

    蓮心是常常在賈環和賈珍以及胤祿等人的府上『亂』竄的,黛玉也不管她和弘厲,私心裡希望孩子還是多一些親情人倫才好。所以蓮心對於賈政極為熟悉,只不過賈政顧忌蓮心的身份,每每守著君臣的規矩,反叫蓮心好生沒趣,現下裡去了也只找著賈環和養在賈環府裡的賈蘭玩耍。

    弘厲『摸』了『摸』蓮心的腦袋,道:「你不要聽這些人混說的,你是金枝玉葉,哪能隨隨便便的就多了一個舅公出來。」

    說著,弘厲凌厲的看了賈赦,緩緩的道:「爺素日裡住在宮中,卻不知道誰還能當了我和蓮心的舅公。」

    賈赦自以為弘厲和蓮心不過就是個小孩子,極好糊弄的。忙道:「我是你們皇額娘的大舅舅,可不就是你們貨真價實的舅公,好孩子,快些叫人把我放出去吧。」

    蓮心拿著手指刮了刮臉,罵道:「你騙人的,哥哥都說了你不是舅公呢,舅公好生生的在環舅舅家裡住著,才不是你這個臭烘烘的老頭子。」

    弘厲今日答應了蓮心到這牢房裡面,可不是為了賈家和薛姨娘這個瘋『婦』來的。實在是聽了胤禛昔日的講述,對於王夫人幾個算計黛玉的事情計較上了心頭。

    弘厲和胤禛一般,從來就是睚眥必報的主,既然當初有人屢屢算計了他最愛的皇額娘,那麼昔日是由著胤禛做主報了仇,如今他這個兒子又怎能不為黛玉出一口惡氣。是以,弘厲心中早有計較,正好今日蓮心吵著要過來,弘厲也便順水推舟的答應了。只是走了一路,卻是沒有見到傳言身懷有孕的薛寶釵和王夫人。

    因此,弘厲也不管蓮心和賈赦再說些什麼,問道:「賈王氏和賈薛氏呢?」

    柳翻雲見弘厲一路行來,似是早已是有了決斷,心中已然明白。左右看了看牢裡,指著薛寶釵對面一個牢房的角落道:「回王爺的話,那便是賈王氏,對面的,卻是賈薛氏了。」

    弘厲緊走了幾步,先是看了看牢中的佈置。再看著薛寶釵的牢中還是有一張軟和的大床,更有幾個木櫃陶罐,全然不似一般的破爛。因而冷笑道:「你們倒是把她們伺候的極好。」

    柳翻雲面上一紅,道:「回王爺的話,賈薛氏因為有了身孕,又是和賈寶玉一道住的,所以十二福晉十七福晉和科爾沁世子福晉幾個讓臣好生照顧一些。」

    弘厲又是一笑,道:「你照顧的卻是不錯,這賈家的孩子,到了如今,竟是還金貴的很。」

    柳翻雲自覺地為難。三春幾個這些事情,固然都是念著血脈親情交代下來,也是情有可原。可是於法理上,卻是不和,再者也沒有上稟了胤禛。柳翻雲拿不準弘厲到底是些什麼意思,因此也只好不再說話。橫豎,弘厲當不會真的去問了三春幾個的罪過。三春等人和胤綯幾個,弘厲還是很敬重親暱的。

    弘厲也不再說話,步子極輕的走到薛寶釵面前,冷冷的道:「你知道爺是誰了?」

    薛寶釵早已從初初的震驚中緩過來了,因而略彎了彎身子,便是有些不著力的道:「王爺恕罪,奴婢身懷有孕,不能給爺下跪請安。」

    弘厲還未說話,蓮心蹦了過來,問道:「你就是那個欺負我皇額娘的惡婆娘。」

    薛寶釵聽的這幾個字,臉上變了變,微微笑道:「回公主的話,昔日裡我和御妃娘娘住在一處,原是極好的姐妹,斷斷沒有欺負的說法。」

    蓮心有些糊塗,道:「你說你和我皇額娘是姐妹,為何旁人都是說你欺負我皇額娘的?」

    薛寶釵又是一笑,卻是有些傷感的樣子道:「公主可不要聽人胡說的,我和御妃娘娘當初極好的呢,只是如今……」

    薛寶釵惆悵的撫著自己的肚子,歎息道:「卻是配不上娘娘了。」

    弘厲見了薛寶釵這幅感傷的臉龐,冷笑道:「你果真和我娘是好姐妹麼?」

    薛寶釵萬沒想到一個孩子竟會有這般沉穩的氣勢,登時一愣,繼而勉強道:「回王爺的話,自然是的。」

    弘厲卻是沉聲道:「你是什麼罪名被關進來的?」

    薛寶釵面上一白,卻是不曾回話。只聽得弘厲道:「爺今日且不說其它,只一條,床害後宮,便是指的你們設計害我皇額娘,你還敢說和我皇額娘是好姐妹!真當爺年紀小,就可以隨意糊弄!」

    薛寶釵腿腳一軟,汗如雨下的辯解道:「王爺恕罪,這些個罪名,卻是冤枉啊。」

    弘厲怒道:「冤枉,這些事情,都是皇阿瑪一件件說給了爺聽的,當初查處事情的時候,也是有十三叔他們幾個在,你說冤枉,是皇阿瑪冤枉了你,還是十三叔他們!」

    薛寶釵登時不敢再說話,只哭道:「王爺,當初的事情,奴婢實在是不知情的,還請您明辨,我和御妃娘娘一道長大,姐妹情深,如何能下手害她,實在是天地可鑒。」

    見得薛寶釵還在哭喊做戲,弘厲卻是懶得再去理會。唯獨蓮心大喊大叫道:「你這個壞婆娘,原來是騙人的,壞婆娘,回頭叫皇阿瑪將你送到午門斬首去。」

    薛寶釵臉『色』一白,嚇得瑟縮不止。原本縮在角落裡面不說話的王夫人卻是打了幾個滾,爬到牢門前嘶喊道:「不,不行,寶丫頭肚子裡可是我們賈家嫡親的血脈,你們不能殺她。」

    弘厲使了個眼『色』,便有伶俐的小太監上去將王夫人踹到一邊去。

    「老東西,什麼賈家,嫡親的,賈家早就沒了,不過是下賤東西,也敢在王爺公主面前嘶吼。」

    王夫人被踹的嘴角出血,卻是又爬了起來,恨恨的看著弘厲和蓮心,道:「昔日你們娘還要叫我一聲舅母,如今你敢動我的孫子,我絕不放過你們。」

    蓮心被王夫人凶狠的模樣嚇了一跳,拽著弘厲的袖口縮到了後面。弘厲冷冷的看了王夫人依舊囂張的樣子,齒冷道:「你如今還敢跟爺這樣說話,爺可沒有皇額娘那份善心,我倒是要瞧瞧,動了你的血脈,你又能如何。」

    說罷,弘厲拍了拍手,利落的兩聲巴掌,就有幾個粗壯的侍衛押了一個人上前來。

    粗布衣裙,發上綁了兩個極簡單的辮子,眉目看著極為蒼白秀氣。只是笑容僵在嘴角,竟是有些生硬,看上去有些癡癡呆呆的模樣。

    那女子的後面,跟著一個青布衣衫的男子,面上帶著憂慮,每每瞧見了女子被侍衛拽的喊痛,臉上就起了一些掙扎和心痛。

    王夫人見了那女子,頓時大驚失『色』,哭喊道:「賢妃娘娘,賢妃娘娘,你可是還活著呢。」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皇家玉牒上早已除了名,被胤禛賜死的元春。鄔思道一直守著癡傻的元春在京郊的莊子裡過日子,每日都是有人守著,鄔思道也不敢強行求去。他是知道胤禛的『性』子,既然說了不肯放過,那麼就必然還要用了元春,若是貿貿然離去,恐怕竟會是『性』命也保不住。

    沒想到,守了這麼多年都是無事的,今日粘竿處突然來了人,不是胤禛的令牌,卻是弘厲的王令,要將元春押到牢房裡面,鄔思道於心不忍元春再受折磨,可不敢抗了弘厲的意思,只好隨著過來了。

    弘厲看著鄔思道隨之而來,淡淡道:「鄔先生,你也來了。」

    鄔思道見著元春被侍衛猛地摔在地上,卻是還笑嘻嘻的抓了一把塵土往嘴中塞去,也不敢說話,行禮道:「奴才見過寶親王。」

    弘厲笑道:「鄔先生還是有功名在身的,如何自稱了奴才。」

    鄔思道曾應黛玉的意思,給弘厲開了幾月的學,對弘厲甚為瞭解,心狠手辣之處較著同齡的孩子不止多了十分。且最是護短,護著黛玉和蓮心如同『性』命一般。因此見他提了元春來,便知道事情不好,只問道:「不知道王爺叫了廢妃賈氏過來,是有什麼吩咐?」

    弘厲笑的極為稚氣,看著面前因見了元春瘋癲的樣子而不敢置信的王夫人道:「這個賈王氏說我不敢動了她的血脈,因此我動一動讓她瞧瞧。」

    元春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拿了一把土往嘴裡塞,咕噥道:「本宮是賢妃,你們休想搶了本宮的瓊脂玉『露』去,這可是皇上的賞賜。」

    說罷,抓緊了手中的污穢,連連往嘴裡塞去。蓮心皺皺鼻子,道:「你好髒的,這麼些東西,你也吃。」

    弘厲眼角一瞇,『摸』了『摸』蓮心的腦袋,哄道:「心兒乖,不要理會這些臭烘烘的人,且出去和柳大人玩一會兒子,哥哥馬上就出來。」

    蓮心搖了搖頭,指著面『色』蒼白的薛寶釵道:「我不要的,我還沒有教訓這個惡婆娘呢。」

    軟綿綿的手指指著薛寶釵就叫她一身冷汗。弘厲哄道:「心兒,你是金枝玉葉,不可以總說了惡婆娘這幾個字,否則,皇額娘要教訓你呢。」

    蓮心嚇的不敢再說話,卻是依舊拽著弘厲的袍角,不肯出去。弘厲只好道:「你快些出去,哥哥幫你收拾他們。」

    蓮心聞言,縮開了手,委屈的叫了柳翻雲抱著,卻是一步三回頭的囑咐道:「哥哥,你可不要放過了她們,她們可是欺負皇額娘的人呢。」

    弘厲點了點頭,示意柳翻雲將蓮心抱的遠遠地。接下來的事情,不該讓一直被他和皇阿瑪牢牢護在手心的蓮心瞧見或聽見的。

    見得蓮心離開,弘厲坐倒在太監抬來的軟椅上,左右看了一眼,道:「還等什麼,竟是要爺自己動手不成,將這個賈家的嫡親血脈架起來,就在賈王氏面前行刑。」

    聽的行刑兩字,王夫人登時大哭著上來,瞧著太監們將元春按著跪在地上,拿出了夾板,將元春十個手指都放了進去。

    王夫人大驚,喊道:「你們敢的,你們敢的,這可是賢妃娘娘,後宮的貴妃。」

    弘厲冷冷笑道:「賢妃,賈賢妃麼。你可知道皇阿瑪為何當初要封了你的女兒做賢妃,就因為前頭一個賈字。你的女兒,最是假賢淑不過。況且,你要記住,五年前,世上便沒有了賢妃,早已被皇阿瑪賜死,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屆罪民。」

    說完,弘厲也不去王夫人的神情,叫了人拉了兩邊的繩索,木板頓時收緊,將元春弄得痛不欲生,大聲喊叫。

    王夫人自然心痛的想要衝出牢房,薛寶釵在一邊見了汗珠子不停地掉在地上。唯有鄔思道,忍了許久,終還是跪倒在地上,道:「王爺,賈氏如今已是這等模樣,還請王爺看在微臣的份上,就此放過她吧。」

    弘厲注視了鄔思道許久,道:「鄔先生,您是弘厲的進學恩師,原該敬重許多。只是皇阿瑪曾道若有一日你為賈氏求情,便讓弘厲問你一句話。」

    鄔思道支起身子,道:「王爺請賜教。」

    弘厲把玩著腰上的九龍玉配,神情極淡的道:「皇阿瑪要我問你,這些年來,您的佈兵圖可是收好了的?」

    弘厲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卻叫鄔思道大為震驚。驚駭的看了弘厲,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弘厲笑道:「這些個事情,我也是不很清楚,只皇阿瑪說了,鄔先生原是該有大抱負的人,為何竟是給人愚弄了這麼些年?」

    鄔思道想起當初下毒的情景,再想著這些年來的相處,蒼涼的目光緩緩轉向長髮遮面的元春,直到看見她指尖上一絲微微的顫抖,終於苦笑一聲,從地上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走去。

    弘厲也不阻攔,只瞧著鄔思道越走越遠。終於元春猛然抬頭,淒厲的大喊道:「鄒子安,你真的不救我了麼?」

    元春咬了咬牙,五官糾結在一處,恨恨的道:「你好狠的心,真的不念半點你我的情分。」

    鄔思道身子一震,卻是並未轉過身來,語氣清淡極了。

    「賈元春,我一生自負聰明,卻是屢屢被你玩弄於掌心,又有何本事救你!」

    話音飄落,自此一代謀臣鄔思道消失於世人的視線之中,從此再未出現過。

    元春見著鄔思道離去,身子無力的倒在了地上,道:「寶親王,你要如何,便快動手吧。」

    王夫人見得元春說話的神態,竟是清明不少。大喜道:「賢妃娘娘,你是好的。」

    元春自嘲的彎了唇角,道:「我若是瘋的,才是好的呢。」

    王夫人自然不明白元春是在說說些什麼,只管在那裡阿彌陀佛。卻是立刻又見了弘厲示意手下的人將元春架起來,繼續行刑。

    王夫人又是一陣痛苦大喊,瞧著元春氣息越發微弱。更是大罵連連,只說弘厲年紀小小便恁般心狠,將來必是不得好報。弘厲聞言,不由得失笑,這些人啊,竟然說了什麼報應因果,若不是她們處處暗算皇額娘在前,今日怎麼會這般下場。

    弘厲也不管她,好整以暇的瞧了薛寶釵嚇得不輕,額角冷汗只掉的模樣,方才對著身邊的太監道:「小李子,你怎麼這般粗心,這裡可是還有一個呢。」

    小李子忙笑道:「是奴才疏忽了,奴才馬上就動手的。」

    說著,叫了人進去牢房裡面,按住了薛寶釵,依樣上了夾板。

    薛寶釵大驚道:「王爺,王爺,這可是賈家的孩子,是你環舅舅和十二嬸嬸他們的親侄子。」

    弘厲冷冷一笑,道:「環舅舅如今心疼心兒尚且不住,怎會管你們這裡。只不過,爺也知道十二嬸嬸她們幾個還是有些估計這個孩子,便是爺的皇額娘,尚且存了幾分善心呢。」

    薛寶釵聞言,忙掙脫了太監,跪道:「王爺,求您開恩啊,奴婢現下可不能受刑。」

    弘厲撐著下巴,卻是一副淘氣的小孩樣子道:「所以,爺才不打你板子,只夾了你的手指。爺可是知道的,夾你的手指,影響不了你腹中的骨肉呢。」

    弘厲說完,自有太監將薛寶釵又拉了回去,上了夾板,從兩邊里拉的死緊。薛寶釵登時喊叫的如同殺豬一般,背上濕了一片。

    弘厲雖說決斷厲害,到底是個孩子,聽著元春和薛寶釵兩人滲人的叫喊,心裡也有些不自在。因而叫了身邊的太監替她堵住耳朵,眼睛閉著躺在座上等著行刑完畢。

    薛寶釵和元春都是沒有吃過這種苦頭的,只不過當初被她們這般教訓的奴才下人卻是不少,如今體會到了這苦楚。週身如同散架一般,王夫人既擔憂著元春,又怕薛寶釵動了胎氣,影響到她的孫子,左右看了幾下,卻是受不住了,眼睛一白,暈倒在地上。

    元春兩個也是叫喊了半晌,虛弱的倒在了地上。那些個太監都是早已得了吩咐,不可將二人弄死的。因此見她們實在受不住了,便叫醒了弘厲。

    弘厲眼睛睜開,瞧著幾人眼中恨恨的目光,卻是極不在意。只彎唇道:「今日是爺給你們的小小教訓,算是當初算計我皇額娘的一點小禮物,今後有了空閒,爺再來陪你們好好玩玩。」

    弘厲自從座上下來,極為威風的向外面走去,繼而又轉了身子回來,道:「你們可知道皇阿瑪為何一直不處決你們,便是要留著告訴爺,今後保護皇額娘和妹妹,也是爺的責任。說來你們都不過是皇阿瑪留給爺的玩物罷了。」

    說完了話,弘厲快步走了出去,自有人將元春從地上拖拽起來,自此和王夫人關在一處。薛寶釵躺倒在地上,咬牙看著弘厲張揚遠去的身影,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弘厲那一日極為暢快的教訓了王夫人幾個,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惡氣。只是蓮心抱怨著未曾親眼見到惡婆娘被整治的情景,心裡很有些不服氣的。

    黛玉後來自然也是聽說了這個事情,對著兒子的心狠手辣,有些擔憂,不過也明白宮廷之中,又是為了自己的家人,若是不能狠辣決斷一些,將來竟是會被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的。因此不過淡淡的在胤禛面前提點了幾句,說弘厲到底還是個孩子,還是讓他多一些天真的好。

    胤禛聞言卻是不以為然,只抱了女兒在膝上玩耍,眼睛看著兒子卻是充滿了讚賞的意味。甚而為了弘厲的作為,賞了一個西洋進貢的懷表,誇獎弘厲處事越來越有他昔日的風範。黛玉在旁邊見了,只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的。

    可這麼一件事情,或者黛玉胤禛的看法想不到一處,宮裡宮外卻是都聞之變『色』,不僅從此多敬畏了弘厲幾分,那麼些個打了主意的妃嬪們,也是不得不重新計量。不敢再貿然對著這麼一個寶親王下手。胤禛聞得暗衛報上來的各處動向,只拿起御筆,眼中寒光一閃,並未說了半句。

    今天一更,但是很多吧……呵呵,久違的元春出來,虐她一下,讓兒子替黛玉出氣,大家滿意不……晚上米有了……
第3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宮中車駕往承德 毒計暗害骨肉殘

    蓮心自打上一日去了牢房卻沒有親身教訓到薛寶釵幾個,心裡很有些不服氣。\整日家裡吵著要再出宮去玩耍,還不是去了胤祥幾個那裡。胤禛疼愛女兒,被多磨了幾次,也就鬆了口風,答應狩獵的時候將不過四歲的蓮心一併帶上。

    滿洲的規矩,每年一次狩獵,乃是為了鍛造八旗將士的錚錚鐵骨。弘厲身為最有希望繼承帝位的阿哥,雖說年齡是不夠的,可是在胤禛的堅持下,黛玉也不得不答應了弘厲一道前去參加狩獵。既然兒女都去了,黛玉也不得不打起了軟綿綿的身子,前往伴駕。

    啟程上路的時候,本有御妃的鳳駕在後面備著,可是胤禛一把將黛玉送上了龍攆。其它妃嬪看來,也只能『露』出些憤恨不滿的神情,輕易不敢說了半句話。如今後宮之中,後位虛懸,黛玉無意中宮,可是卻都是黛玉在處理宮中的事宜,還會有誰能說了半句不是。

    大堆人馬一路往木蘭圍場而行,胤禛歪在軟榻上,一手摟著好動的女兒,一手卻是拿著一卷孫子兵法。

    蓮心自覺地無聊,扁了扁嘴道:「皇阿瑪,為何哥哥可以騎了馬,我卻要在裡面坐著。」

    胤禛微微一笑,瞅著黛玉道:「若是皇阿瑪讓你也騎馬去,只怕今晚你皇額娘就要趕我去書房裡面歇息了。」

    蓮心不明白胤禛說話的意思,黛玉卻是嗔道:「你又在和女兒胡說些什麼,弘厲這個年紀,你就讓他在外面騎馬,若是摔著了可怎麼好。」

    胤禛眉梢一挑,側身做起將黛玉攬在懷中,道:「若是那麼多人護著還摔了下來,侍衛們竟都去『自殺』好了。」

    胤禛見著黛玉還是不放心的樣子,好笑道:「我若是不現在就好好培養著厲兒,將來卻是要**勞到幾時。我可還想著跟你攜手天涯呢。」

    黛玉沒好氣的啐道:「誰是要和你攜手天涯的,便是如此,也不該累著了兒子。」

    胤禛搖頭歎息道:「你就是寵著他,真不知道素日裡你哪來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咱們滿家裡的孩子,哪一個不是從小就要學習騎『射』,你偏生總鬧著我鬆了厲兒的擔子,說是孩子就該好好玩耍嬉戲。」

    黛玉抬手掀了車簾,想要看看弘厲在外面的動向,嘴裡咕噥道:「我應了你讓厲兒來看看,你可不許讓他真去打獵。」

    胤禛只好抱著女兒調笑,也知道黛玉並不是真的溺愛兒子,只不過他是嚴厲了一些,難免黛玉就多心疼了幾分。

    車簾微微晃動,黛玉看著弘厲正騎馬走在後面幾步開外,盯著**辣的陽光,尚顯稚氣的臉上掛滿了汗珠。身邊的柳翻雲緊緊護在弘厲的身邊,黛玉心疼弘厲,忙招手叫了弘厲上來。

    弘厲趕了幾鞭子,踱到馬車邊上,喊道:「皇額娘,你叫兒子什麼事?」

    黛玉嗔怪的看了一眼,拿出帕子給弘厲細細的擦了汗,道:「你若是撐不住了的,就說一聲,到皇額娘的馬車裡去。」

    弘厲心裡一暖,搖頭道:「皇額娘放心,兒子是滿洲人的後代,在馬背上行走,自然是不苦的。」

    胤禛驀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看著好意被拒的黛玉有些惱怒的樣子,調侃道:「如何,我便說了,咱們的兒子,如何是連這點苦都不能吃的。」

    黛玉扁了扁嘴,道:「你們父子兩,真真是一條心,我卻是妄作好人了。」

    胤禛又是一陣大笑,弘厲見了,也不由得有些臉紅。只牽著韁繩,走在馬車旁邊。

    黛玉和胤禛幾個一家和樂的模樣自然惹得多少素日裡只能看了胤禛冷臉的妃嬪不滿。最勝的便是那熹妃了。

    鈕祜祿氏也是叫了弘歷在身邊,遞些吃食給他。瞧著弘歷竟是巴巴的看了黛玉那邊,頓時有些不滿的道:「你還看那裡做什麼,當初額娘便是告訴了你,你不是人家肚子裡面出來的,若是果真有了弟弟妹妹,哪有你的位子。如今可是好了,瞧瞧你皇阿瑪,以前日日過問你的功課,現在可是只管手把手的教養著寶親王。」

    弘歷聽著鈕祜祿氏喋喋不休的叨念,眼眶一黯。少年的身板挺的筆直。

    鈕祜祿氏聞見胤禛爽朗不斷地笑聲,再看著弘厲週遭的侍衛環伺,更是訓道:「你要知道,將來若是別人繼承了皇位,你和額娘兩個人,都是沒有出路的。」

    弘歷早就厭煩了鈕祜祿氏整日家裡的說些這麼繁瑣的事情。當初蓮心和弘厲出生,他便是要去看的,可是鈕祜祿氏偏生不答應。到了後面,弘歷偶而見了幾次蓮心,極為喜歡這個可愛伶俐的妹妹,黛玉倒是並不在意二人在一處玩耍,反而鈕祜祿氏急急的牽著了弘歷過去領罪,說是弘歷沒有封號,冒犯了公主,弄得黛玉極為難看。

    胤禛聽說了這些事情,雖是明著不說的,可是對於弘歷的態度卻是漸漸的冷淡下來。這一些,都被弘歷看在了眼裡。四年的時光,他看著宮人從開始的巴結到如今的面上虛應,弘歷已經身為瞭解到宮廷之中,帝王的寵愛和權勢有多重要。

    弘歷再度抬手看了看前面的母慈子孝的一幕,捏緊了拳頭。為什麼,這些東西都不是他的,為什麼他卻是不能有這麼一個額娘。若是那個寶親王消失了,那麼當初對他溫柔有加的皇額娘,嚴厲關注的皇阿瑪,乃至於活潑伶俐的妹妹,都是該回來了吧。

    弘歷的身子緊繃,看著前面猶如小時候的胤禛一般冷峻的小小弘厲。這樣的一幕落在後面的有心人眼中,不由得勾勒出一個笑容。

    胤□幾個多年來困居府中,原是不回來了狩獵的。只不過,這一次來了,確實有些特別的意思。

    胤□看了看胤祀癡癡佇望著馬車之內隱隱約約的秀顏,嘴角一勾道:「八哥,你看看我們那位四阿哥,心情似乎是不怎麼好的呢?」

    胤祀淡淡的收回目光,道:「你管這些做什麼?」

    胤□冷冷一笑,道:「八哥,我知道你如今全副心思在哪裡,不過你且不要忘了,我們這一趟,是為了什麼出來。若是果然能夠成事,那才是你的念想成真的日子。」

    胤祀掃過去一眼,淡淡的道:「你想說些什麼?」

    胤□將目光流連在弘歷身上片刻,道:「八哥,老十四那裡已經是安排好了的。只要我們這邊能夠稍稍做了配合,便是無憂。其實,要想把老四拘在這裡,趕不回京城,最後的人,莫過於一個。」

    胤祀身子一震,眼睛順時佈滿血絲,卻是顧忌左右壓低了聲音道:「你不能動她。」

    胤□冷笑道:「我們幾兄弟應了你,絕不傷她,你就可以放心的。只是我想著,她的兒子,卻是可以用上一用。」

    胤祀皺起了眉,這一次,卻沒有說話反駁。多年形似圈禁流放的日子,讓他不得不為了自己,乃至整個廉親王府謀一條出路。

    胤祀擰緊了眉道:「你想要如何?」

    胤□看似無意的笑道:「八哥,你且看看,那位四阿哥不滿的緊,我們只要略略提一提火氣,便能弄些好處出來,說不得,還不用你我動手的,骨肉相殘,倒是不知道那位皇阿瑪到時候能做些什麼決斷。」

    胤祀複雜的目光看了看前方,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歎氣道:「你要如何,便去辦吧,只一條,不許傷她。」

    胤□唇角一展,勒馬揚鞭,緊趕著幾步上了前面,駿馬停在弘歷的身邊,不過低頭耳語幾句,就見得弘歷的身子強烈的一震,繼而恨意的眼神看向弘厲。胤祀在後面瞧著這一幕,心裡面涼涼的歎息滑過。大事不拘小節!

    昨天趕新文,今天因為君幻鳳還在說我抄襲的事情,找瀟湘的編輯交涉了一天,昏頭昏腦,暫時只有這點。我待會繼續碼字,明天上午更新,八點就更,絕不拖欠。明天四更補上……系統現在有預存功能,不會耽擱的,分別是八點,十二點,三點,九點。後天結文。雪舞先走了,待會還要找瀟湘的編輯,事多,煩人。

[ 本帖最後由 waterling 於 2013-5-26 02:39 編輯 ]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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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蓮心巧遇四哥哥 胤禛心痛骨肉情

    圍場的草原浩渺廣闊,早有人先行打理好了帳篷起居,黛玉自然是和胤禛住在一處。原來蓮心於是要和黛玉一道住的,只不過一向溺愛女兒的胤禛卻是鬧起了彆扭,怎麼也是不答應的,黛玉明白胤禛的心思,捂嘴偷笑半晌後,將蓮心送去和弘厲在一處住著,就在龍帳的隔壁,也是方便了照顧。

    蒙古的親貴們因為懼怕天花,多是不會進京,此番胤禛來了圍場,各旗的親王都早早的到了,晚上草原裡架起了烤全羊,有爽朗的蒙古郡主伴著火堆放聲高歌。黛玉身為後宮之中最尊貴的女子,自然少不了蒙古的王妃們前來說話問安。一時之間,黛玉倒也是沒有多少心力去管教了蓮心,倒把一個猴兒似的小蓮心放野在了草原上。

    夜上的草原人多嘴雜,嬤嬤們忙著給蓮心佈置晚上的床榻,看著蓮心在那裡乖乖的站著看月亮,也就放心。橫豎這麼多人,誰還能動了皇上最寵愛的公主不成。

    蓮心難得有沒人管教的時候,悄悄地豎起腳尖挪到了帳篷的後面,那裡一汪草原海子就著月光散發出盈盈光芒,蓮心好奇的跑過去,看水裡面自己的倒影清晰無比。眨了眨眼睛,捧著小腦袋。

    「心兒,你在看什麼?」

    少年的聲線隱隱有些沙啞,透『露』出變聲期時的獨特。

    蓮心扭過頭去,看弘歷站在自己身邊,可是卻以為自小就沒有見過,因此很是奇怪的問道:「你是誰啊,不許叫我心兒,只有皇阿瑪他們才這樣叫我呢?」

    弘歷看蓮心睜圓了眼睛的模樣,像極了黛玉,不由得就想起當初在圓明園中時守在黛玉身邊的快樂,心情也平穩了許多,沒有了方纔那些個因為交易而起的沉重。

    弘歷『摸』了『摸』蓮心的頭,笑道:「我是你四哥。」

    蓮心眨巴眨巴眼睛,道:「你騙人的,心兒只有一個哥哥呢,我都沒有見過你的。」

    弘歷一愣神,道:「我真是你的哥哥,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問問皇額娘。」

    蓮心捧著腦袋,好奇的道:「你也叫皇額娘的麼,不是只有我和哥哥才叫皇額娘麼?」

    聽見蓮心口喊出翠翠的哥哥兩個字,弘歷的手一頓,將蓮心拉離了海子邊上,囑咐道:「這裡水很深的,你一個人,以後不能到這裡來了。」

    蓮心乖巧的點了點頭,拉著弘歷的手道:「我知道了。」

    弘歷讚賞的看了蓮心一眼,外面傳來了喊叫聲。弘歷拉著蓮心的手回過頭去,正好看見幾個人簇擁著黛玉走了過來。

    見到弘歷手裡拉著安然無事的蓮心,黛玉鬆了一口氣,笑道:「小心兒,你又調皮了,怎麼不好好呆在嬤嬤那裡,卻是一個人跑了出來鬧你四哥。」

    蓮心還沒有說話,弘歷先是彎腰給黛玉問安道:「兒子給皇額娘請安。」

    黛玉軟軟一笑,打量著弘歷挺拔了不少的身姿,有些感慨道:「弘歷,你長高了許多。」

    弘歷站直身子,有些生硬的道:「蒙皇額娘掛念,兒子這些時日少去問安,請皇額娘恕罪。」

    黛玉見著弘厲明顯的生疏,心頭一澀,沒有再說話。蓮心蹭蹭的跑了過去,問道:「皇額娘,他真是小心兒的哥哥麼?」?

    黛玉彎下身子,對著女兒的小臉,好笑道:「弘歷自然是你的四哥,你可不許跟他胡鬧。」

    蓮心奇怪的道:「哥哥也叫弘厲呢,為什麼心兒有兩個哥哥都叫弘厲呢?」

    弘歷聽的這個話,身子明顯有些僵硬起來,四年以來,宮人們都在下面閒話,說皇阿瑪不僅將寵愛給了五阿哥,便是連名字,都要收了回去,給最喜愛的兒子。所有的種種,叫他如何不恨的。

    黛玉敏銳的覺得弘歷的情緒有些不對,道:「心兒,哥哥們的字是不同的,以後你進了雪,就會知道了。」

    蓮心點了點頭,黛玉見了她打哈欠的模樣,就知道她犯困了,拉了蓮心的小手,道:「今日走了這麼些時候,快些隨了嬤嬤回去,早早歇息,明日你皇阿瑪才會帶你去看了打獵的。」

    蓮心一聽能親眼見著胤禛打獵,哪裡還顧得許多,就要往嬤嬤的懷裡攢。走了幾步又回了身子,跑到弘歷的面前,脆生生的道:「四哥哥,明日心兒再去找你玩。」

    說著,勾了勾手指,弘歷笑著低下頭去,就見一個軟嫩的香吻貼在頰上。弘歷心裡面瞬間柔軟下來,笑看著蓮心被嬤嬤抱走了。

    黛玉見了弘歷注視蓮心的開懷模樣,心頭一軟,到底還是個孩子,竟是不該有這麼許多愁思顧忌的。何況弘歷曾在她的膝下養了這麼些時候,黛玉也是不認弘歷這般折磨自己,因此屏退了左右,想要和弘歷好好說教一番。

    弘歷早已不是孩童,見著黛玉遣退了身邊的人,連三雪都交了退下,就知道黛玉必然有什麼事情,因道:「皇額娘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兒子。」

    黛玉輕歎了一口氣,走到弘歷的面前,道:「弘歷,你以前在我這裡,可是從來不這麼說話的。」

    弘歷似乎也是想起了前些年在黛玉面前盡情撒歡的時候,臉上微微有點鬆動,不過片刻卻是又穩重的道:「皇額娘,兒子前些年孟浪了。」

    黛玉蹙眉道:「弘歷,你要知道,我從來就是很喜歡你的,這幾年,你不到我的宮裡來,我也知道,你是怕你額娘不高興。我也就是沒有強求,可若是你這般鬱結固執在心,卻是對你自己不好了。」

    弘歷身子一動,卻是並沒有回話,黛玉知道弘歷一直以為有了弘厲自己便會將他當做敵手,多年的心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因此只好道:「我看你也很是喜歡蓮心的,你若是便宜,不妨多來找她玩耍,她很喜歡你呢。」

    弘歷這才點點頭道:「兒子知道了。」

    黛玉輕輕一歎,隨手給弘歷撣了撣肩上的灰,囑咐道:「草原裡晚上風大,若是以後要出來,可是要多穿一些衣衫。別是著了涼,也拿不到什麼好綵頭了。」

    弘歷眼眶一熱,低低的道:「兒子知道了。」

    黛玉輕輕一笑,道:「好了,早些回去吧,別讓你額娘擔心。」

    弘歷彎腰作揖,步子有些沉重。想到今晚來這裡的緣由,就不由得一陣膽怯,然而,到了最後,終是咬了咬牙,往自己的帳篷而去。

    明亮的大帳裡,胤禛冷冷的看著面前從京城八百里加急而來的奏折,心裡的怒火怎麼也是遮掩不了。下面的胤祥胤禮面面相覷許久,終是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胤禛啪的捧起了折子,復又重重的落了下去,怒道:「該死的東西,還不知道悔改!」

    胤祥緊走了幾步,道:「四哥,你可是要斟酌清楚,弘時那孩子,也不過是一時受了老九幾個的蠱『惑』而已。」

    胤禛冷冷的抬眸道:「他受了什麼蠱『惑』的,前一次年羹堯那裡,我已是放過了,這一次,卻不能因為他是我的骨血,就罔顧國法。」

    胤禮遲疑了許久,方才道:「四哥,弘時可是你的長子。」

    胤禛一字一句的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胤祥瞧著胤禛面上的堅決和目光裡的沉痛,歎息一聲,拉住了還要求情的胤禮,只對著胤禛道:「四哥,你既然做了決斷,我們兄弟幾個,當是沒有異議的。只是,老十六來話說的,十四那裡,你卻是如何打算的?」

    胤禛沉聲道:「還有什麼打算,他若是想要做些什麼,也只能成全了他。」

    胤禮著急的道:「可是四哥,只有十六哥一個人在京中,若是有了什麼差池,可是大大的不好。」

    胤禛胸有成竹的道:「你不必擔心這些個事情,老十六那裡都佈置好了,何況這麼些年來,他們的動向都在我的手心裡,不會有什麼意外。」

    說到這裡,胤禛抬眸掃了胤祥和胤禮一眼,警告道:「玉兒那裡,你們不可透『露』半點風聲,惹她擔憂。」

    胤禮嬉笑著抹了抹臉,道:「四哥,你放心便是,我可是不敢惹了小嫂子不痛快,回家可是要挨罵的。」

    胤禛好笑的看了胤禮,道:「你也是的,如今京城裡面都傳開了話去,說是果郡王最怕福晉的,好歹你也注意一些。」

    胤祥輕咳了一聲道:「四哥,這原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若是老十七果真厲害些,只怕十七弟妹上趕著就找了小嫂子訴苦的,最後還不是落了您的為難。」

    胤禛『揉』『揉』發痛的額角,想到前兩個月巴特和探春鬧了不是,兩個倔『性』子使勁,黛玉從中調和,卻是費了不少的時日,累得他跟著忙活,想來,竟還是胤禮這樣,一個軟和,一個任『性』好一些。

    胤禛幾兄弟正說著打趣的話,外面暗衛進了來,呈上一封密折,胤禛接過去看了看,許久才是面『色』鐵青的道:「好,好得很,都是些孽子!」

    胤祥和胤禮對視一眼,擔憂的道:「四哥,這可是怎麼了?」

    胤禛怒道:「還能有什麼,竟是一個弘時還不夠,連弘歷都摻合了進去。都是想著我這個皇阿瑪早日歸天不成。」

    胤禮聞言,怪叫道:「四哥,你別是弄錯了,弘厲不過四歲,如何就能起了這樣的心思,你又是這般寵愛他。」

    胤祥瞥了胤禮一眼,道:「自然不是厲兒,是弘歷。」

    胤禮這才明白,疑『惑』道:「弘歷那孩子,素來最是辦事穩重的,如何這一次竟會上了老八幾個賊船。」

    胤禛冷笑道:「還能是了什麼,不過被老九他們攛掇兩句,就都想造反了,大清的江山,豈能交給這樣的人!」

    胤祥知道胤禛話說的極狠,可終歸是自己的血脈,這樣一個個的合了別人來算計,胤禛心裡還是極為難受的。再加著胤禛本來就是子嗣單薄,因此胤祥道:「四哥,弘歷那孩子,素來是好的,這一次恐怕也是一時『迷』了心竅,你還是想想清楚,斷了他的路子,當是沒有見過這樁事情吧。」

    胤禛聞言,只看著胤祥的勸慰,淡淡的道:「我若是今日如此,他必會存了僥倖的心思,他日可就是不能遏制了。」

    胤禮急道:「四哥,你要知道,弘歷可是小嫂子教養成人的,小嫂子心疼他的很,你這樣一道處置了,就不怕小嫂子傷心麼?」

    胤禛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們不必拿了玉兒來勸我,我自己的骨肉,我如何能不心疼。何況弘歷一直極為聰明,辦事沉穩。只是,此次,卻是不分輕重的很了,只怕玉兒知道了,也未必要護著他。」

    胤祥自覺地事情有些不對,試探道:「四哥,老九他們到底是要讓弘歷幹什麼的?」

    胤禛將折子扔給胤祥,冷笑道:「還能做什麼,那小子,一心要除了厲兒,你說我能不能容的。」

    胤禮兩個聞言大驚,忙拿了折子去看,上面卻是暗衛記錄的胤□和弘歷之間的交談,字字句句都是在商量明日狩獵的時候,如何趁機除掉了弘厲。

    胤祥看完密折,歎息道:「好好地一個孩子,胤□他們卻是都不放過。」

    胤禮面上青黑一片,怒道:「幾個不長眼的東西,專門來禍害了四哥的骨肉,竟是早該除了才好。」

    胤禛捏碎了手中的茶蓋,語調如冰的道:「他們不死心的,我便再陪著他們鬧上一次,這次以後,皇阿瑪那裡,我卻是也能交待了!」

    陰冷的面容下,隱藏的是即將到來的風雪……

    這一夜裡,胤祀醉臥在榻前,透過厚實的帆布,眼神似乎穿越了出去,經歷數層隔閡,看到那個女子坐在燈前美目盼兮的清麗,多少年了,宮中聚會他從來就是不去的,只以為不看不見,便能斷了心中的念想,沒有想到,那些美麗的浮華在心裡面生了根,如今乍然一望,她的美麗依然如故,而他的思念,從來就無從斷絕。

    但願這一次,他能爭得一朝天下,堂而皇之成為她身邊的那個人,即使,這樣做需要傷害她的兒子,可是他再不能隱忍了。多年的對畫思人,聽著週遭人訴說御妃如何受寵,每每一次,都是酷刑啊,這樣的人生,無論結果如何,也是該有一個盡頭的了。

    一更,準時哈哈哈……


第3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京城圍場風雲動 難安出手義相助

    第二日上頭的清晨,外面還掛著了滿滿的『露』珠子,胤禛已然穿好了衣衫,黛玉為他打理了面前的衣褶,輕道:「日頭可是極大,子弟們都是不容易的,你可不要興起,去和別人爭了綵頭,卻是沒有人敢上去了。」

    胤禛心中有事,擔憂著今日那邊對弘厲的下手,卻是不敢和黛玉說了出來,生怕她『操』心,只笑著道:「你放心吧,我一把老身子,定然是不會和那些孩子爭搶的。」

    黛玉沒好氣的捶了胤禛一下,嗔道:「我瞧著你可是日日精氣好得很,哪裡有點老身子的跡象。」

    胤禛拿了黛玉的手放到唇邊一吻,好笑道:「我的身子好,你不歡喜麼?」

    黛玉再度理了理胤禛的衣衫,道:「一大早就沒有個正型的,厲兒可是說他的皇阿瑪最是穩重呢。」

    胤禛嘴角一翹,也不反駁,只看著黛玉忙前忙後的為他打理一切,心裡就是滿滿的暖意,為了這樣的一份幸福,這一次,他必然是不會再心軟的了。

    號角聲起,圍場上八旗的子弟們策馬揚鞭,叫囂著往各自看準的獵物奔去。弘厲看的心頭癢癢,到底是滿洲的男兒,既然來了,見了別人獵場逞英雄,如何能忍得住。當即向胤禛請了旨意,拿了一柄小弓,卻是在侍衛周到的保護下,騎著馬在林子周邊找尋獵物。

    黛玉原也是不答應的,無奈弘厲難得上了脾氣,因巴特熟悉獵場,自告奮勇的說了護著弘厲,又是不進去密林之地,黛玉也就是答應了。反而是胤禛,踟躕了許久,方才應允。

    弘厲自隨著巴特進了林子,外面一道寒光閃過,胤□身後的人兒一束煙火放了上去,卻是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原本要向西邊打獵的四阿哥悄然轉了方向,往西邊的弘厲而去。

    京城之後,此時也是風雲湧動,胤祿多年精心佈局,在軍營之中安『插』人手,皆是因為允幀當年在軍營裡面的名聲太盛。康熙算無遺策,將允幀遠遠地調去邊塞征戰,為大清培養了一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王之時,也成功的布下了一個『迷』『惑』眾人的擋箭牌,讓朝臣皆是以為十四阿哥才是最有希望的儲君,才能在最後讓胤禛平穩登位。

    只是康熙此舉,也將允幀的勢力在軍營之中根植,難以徹底拔出。眾多大將都是當年隨著允幀征戰的心腹。這麼些年來,雖說明面上極為恭敬胤禛,可是私底下,卻是依舊向著允幀的。因此,胤禛一面將允幀貶去看守皇陵,一面卻是將胤祿,賈環,賈珍幾個遍佈軍營之中,一點一點蠶食允幀的威信。

    數年的時間,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候,允幀幾個終於忍不住要再度動手。只要這一下一擊成功,就是頂了天去,也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了。

    如今的情勢,允幀幾個趁著胤禛前往圍場的時候,調集了一些個殘兵舊屬,準備先行將京城控制下來,另一面裡,卻是又安排了極多的刺客好手,想要在圍場『逼』迫胤禛寫下退位讓賢的詔書。甚而拉和了弘時,只可惜,盤算雖是好的,卻是一早就在胤禛的掌握之中。只不過,現下裡,卻是出了一些小小的煩擾。

    賈環只看著面前的佈兵圖,蹙眉道:「王爺,如今京城四面,都是我們的掌控,可是盛京那邊,卻是沒有法子。」

    胤祿冷笑道:「這必然是老八的意思,老九幾個,沒有這樣細膩的心思。」

    賈珍拿手點了點盛京的殿宇,道:「王爺,盛京是大清的祖業,可是不必京城裡面遜『色』多少,若是果然他們拿不下這裡,卻是退到了盛京,也是的大大的不好。」

    胤祿有些懊惱的一拳捶到了桌上,恨恨道:「也是我沒有籌劃好的,前日裡沒有發現,今日才知道他們竟是派了兵馬去盛京,只是現在這個時侯,去回了四哥也是來不及,我們幾個也不能抽身,該是如何是好。」

    賈環和賈珍原就是奉命留在京中幫著胤祿處理刺探消息,如今出現這種紕漏。他們自愧,也是對不起胤禛的信任的很。雖說便是允幀幾個佔了盛京也不能就此奪了江山。可是卻能夠和胤禛形成那麼一個分庭抗禮的局面。且大清的祖業都在盛京,若是落得別人的手上,只怕胤禛要飽受那些宗族大臣的非議。

    一時間,胤祿幾個都是極為沮喪,想不出半點法子。能肩負重任的人沒有幾個,卻都是有了各自的職責,現下裡,如何是好!

    正想著,外面忽然傳來了男子的聲響,只聽道「江浙總督李衛求見莊親王爺。」

    李衛是胤禛身邊的近臣,和胤祿幾個都是熟識的,胤祿因此忙叫了進來。

    胤祿只看著李衛風塵僕僕的模樣,皺眉道:「好端端的,你不在江南帶著,卻是回來做什麼?」

    李衛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了胤祿,恭敬地道:「微臣前些時日收到了御妃娘娘從宮中而來的書信,叫微臣幫著找尋一名叫風難安的男子。微臣在餘杭一帶找著了他,這信卻是他叫微臣交給王爺幾個的,還說是頂頂要緊的大事,不能耽擱了。」

    胤祿幾個從胤祥那裡知道風難安的大名,也知道他和黛玉之間一些往事。因此接過了信去看,只是看完信後,胤祿面上的神情卻是有些奇怪。

    賈珍搖頭道:「真真想不到,他竟是會出手的。」

    賈環卻似是有些擔憂,道:「雖說這個風難安智謀厲害,可是他一個人去了盛京,卻是如何能比得過數萬兵馬。」

    胤祿臉上有些讚賞之意,說出來的話卻是語氣極淡的道:「他既然能先行一步洞悉先機,當也該知道允幀幾個的佈局。此人厲害之處,允幀那些兵馬將領絕不是對手。」

    賈珍點了點頭,卻是笑道:「說來,御妃娘娘才是最厲害的,居然能先行想到了找這麼一個人物,只不過,若是皇上知道了,恐怕未必是高興的。」

    胤祿晃了晃手中的書信,笑道:「想來,我那小皇嫂也是悄悄找的他,只不知道這封信是什麼時候寫的。」

    說完這話,幾個人都是一臉探究的看著李衛。李衛傻笑了幾聲,才道:「回王爺的話,微臣也是遵照娘娘的旨意,待得十四爺起兵的時候,才將書信送過來。可不是有心瞞著的。」

    胤祿好笑道:「果真你是個油猴子,拿了皇嫂的意思,怕四哥找你的煩憂。只是皇嫂也是太過厲害的了,想來,她早就是想到了盛京那面的危機,怕我們不能分手照顧,才找了風難安,只不知道,皇嫂可是有見過那位風公子?」

    李衛頓時身子一凜,抹了汗道:「微臣在一月前在餘杭找到風公子,將娘娘的玉珮給了他,他便逕自來了京城,只是是否見過娘娘,微臣卻是不知情的了。」

    賈珍好笑的拍了拍李衛的肩膀,道:「我們也不必再追問李大人了,想來,他幫娘娘辦了這麼一個差事,也是提心吊膽的很呢。」

    李衛只管嘿嘿一笑,其餘三人也是搖頭歎息一番。只是心中卻隱隱有些自責惆悵,三個飽讀兵法的大男子,行事佈局竟是還不如處在深宮之中的黛玉,倒是叫他們羞臊了一番。

    因為內容局限,這一章有點少,下一章是五千字的,晚上的一章是六千字的,呵呵……

第3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弘厲重傷揪人情 相殘之事傷禛心

    且說京城裡面大局抵定,圍場那裡卻依然是鬧騰起來。當今皇上最寵愛的五阿哥,寶親王居然在蒙古世子的護衛下,就在獵場週遭的林子裡面遇見了刺客,被人一箭『射』在了胸口上,鮮血登時沾滿了衣襟,世子巴特聞風過去的時候,只見著地上趟了幾個橫七豎八的侍衛屍首,弘厲則是一動不動的躺倒在了馬邊上。

    巴特嚇得不輕,急急忙忙將還有氣息的弘厲送了到胤禛的帳篷裡,黛玉瞧著兒子這般氣息微弱,面『色』蒼白。當即暈倒過去,醒來後,雖是沒有說話,卻是一雙淚眼朦朧,怎麼也不肯說了半個字出來。

    太醫們簇擁在弘厲的周圍,妃嬪大臣們各自懷揣著不同的心思守在外面。胤禛來來回回的將地上的毯子磨了幾個深深的印子,黛玉哽咽壓抑的哭聲不斷傳了過來,只叫胤禛的臉上更是陰沉的厲害。

    「匡當……」

    胤禛身邊盛滿血水的銅盆被胤禛一腳踢倒,御醫們都嚇得不輕,胤禛看了看緊閉雙眼,毫無生氣的弘厲,語調沉肅道:「厲兒若是有個閃失,你們都要陪葬去。」

    撂下這句話,胤禛攥了攥拳頭,也不去看黛玉淚眼朦朧的樣子,卻是掀起了帳篷的簾子,到了外頭。

    帳篷之外,一張張擔憂的臉龐呈現在胤禛的面前,胤禛只看著那些心懷叵測的妃嬪大臣們故作擔憂的神情,冷聲道:「你們都守在這裡做什麼?」

    齊妃故作傷心的抹了抹眼,道:「皇上,寶親王如今傷重在身,臣妾等怎能不著急擔憂呢。」

    胤禛冷冷的哼了一聲,從齊妃身邊走過,齊妃被胤禛如此漠視,臉上刷的一百。且旁邊妃嬪們竊笑的聲音四起。只叫齊妃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鈕祜祿氏卻是不同,款款的端了一碗燕窩粥上前道:「皇上,御妃娘娘如今勞累的很,想來定是餓極了的,臣妾想進去陪陪她,給她送碗粥的,還望皇上恩准。」

    胤禛瞇起眼角,打量著鈕祜祿氏恭敬的神情,許久之後,突然臉上青筋暴起,一把抓住了鈕祜祿氏纖細的手腕,怒斥道:「你還有臉來的?」

    旁邊的人皆是嚇得不輕,鈕祜祿氏更是白了臉孔,顫顫的道:「皇上,臣妾不知所犯何罪,還請皇上息怒。」

    胤禛手上一用勁,就聽見了鈕祜祿氏腕處咯吱一聲脆響。胤禮見得情況不對勁,忙走到胤禛的身邊,低聲道:「四哥,這個事情,可是不能在這裡處置了。」

    胤禛臉上狠狠地掙扎一番,將鈕祜祿氏拖拽著往胤祥的帳篷而去。剩下的妃嬪大臣們雖說不明所以,卻都是不敢在出生說話,只覺得胤禛如今情緒極為不穩的,生怕連帶到了自己的身上,因此紛紛避去,一時之間,倒也讓龍帳面前清淨許多。

    胤禛將一路惶『惑』不安的鈕祜祿氏扔到地上,回首卻是將胤祥掛在帳邊的寶劍拔了出來,就要往鈕祜祿氏身上砍去。鈕祜祿氏嚇得面『色』鐵青,沒法子動彈。好在胤禮和音響隨後趕了過來,見著了這等情景,連忙攔了下來。

    胤祥著急的道:「四哥,你這是做什麼?」

    胤禛怒斥道:「她的兒子害了厲兒,她也是有份的,我要她為厲兒償命!」

    胤禮急急道:「四哥,這些個事情,可是還沒有弄了清楚,熹妃娘娘未必是參與了的,再者說了,又沒有人見著,卻是不能說了是弘歷的作為。」

    鈕祜祿氏這才明白過來胤禛的暴怒從何而來,連忙跪倒在地上道:「皇上聖明,寶親王受傷的事情斷斷和四阿哥沒有干係啊。」

    胤禛左右看了一眼胤祥和胤禮,緩緩的放了劍,卻是依舊殺意騰騰的道:「沒有干係,朕問過隨在弘歷身邊的侍衛,他們說弘歷原本是和他們在一處打獵的,可是自打厲兒進去,他便支使走了身邊的人,自己不知去向。如今厲兒重傷在身,弘晝幾個都是在的,為何獨獨不見了弘歷,他的弓箭,又是在了哪裡?」

    鈕祜祿氏面『色』一白,想到弘厲受傷以來,已過了大半日的光景,卻是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鈕祜祿氏開始還是竊喜弘厲受傷的,只想著此番抓緊了時候表現,弘厲傷的那般嚴重,若是果真有了什麼,還不就是自己的兒子進位。是以,她才會急急忙忙的來了獻慇勤,卻是忘了那麼一樁事情。

    此刻被胤禛說了出來,鈕祜祿氏雖是想起了弘歷這幾日的動向心裡驚疑,依舊強撐著辯解道:「皇上,四阿哥必然是看著寶親王重傷在身,兄弟情重,不忍相見,所以找個地歇息去了。」

    胤禛一陣冷笑,看著鈕祜祿氏自己說來心虛的模樣,怒斥道:「你還敢狡辯的, 你身為弘歷的額娘,豈能不知道他這幾日的古怪。」

    說著,胤禛揚聲對著外面道:「進來。」

    外面粘竿處統領應聲而進,胤禛打量著地上的鈕祜祿氏,沉聲道:「見這幾日的打探盡皆說給熹妃娘娘聽聽,朕要他們母子死的明白!」

    那統領聽了話,道:「三日前,四阿哥與九貝勒商議除去擋路石,幫助十四貝勒回京述職。昨日晚上,四阿哥收了九貝勒淬毒的利箭,今日寶親王重傷在身之時,五阿哥等人皆在密林狩獵,卑職無能,沒有看顧上四阿哥,讓他不知所蹤。有了機會傷了寶親王。」

    胤禛冷冷的揮退了暗衛,再看著地上一身頹敗的鈕祜祿氏道:「如何,朕可是有冤枉了他,多日之前,朕便知道他和老九幾個計謀。想要殺了厲兒,迎合了老十四在京中的謀反,拖住朕的腳步。」

    鈕祜祿氏呆滯裡許久,方才道:「皇上,若您真是早知道的,為何不看住弘歷?」

    胤禛臉上霜寒一般,厲聲道:「朕不過是信他終是念著骨肉親情不會下手,沒想到他身為兄長,卻是連四歲的弟弟都不肯放過。真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鈕祜祿氏聽著胤禛說出這幾個字來,自知大勢已去,卻是大笑一聲,咬牙看著胤禛道:「皇上,你說四阿哥其心可誅,臣妾卻要問問,若不是多了一個五阿哥,您又怎麼會多年疏遠四阿哥,讓他整日家裡不得志,您既然也知道他們師兄弟,就該知道都是您的血脈,為何你卻是這般偏心的,五阿哥生下來就是寶親王,我的四阿哥,無論如何上進,如今也不過一個阿哥的名分,連貝子都不是!」

    胤禛怒指著鈕祜祿氏道:「你還好意思跟朕說了這個,當初厲兒出生的時候,朕何曾怠慢過弘歷,若不是你,一味的固執了弘歷,不讓他去和蓮心兄妹玩耍。稍有疏失,便大哭大鬧的吵到乾清宮來說是要請罪,弄得朕心煩不已。若不是你教導他一些個不該有的念頭,朕怎會不心疼這個兒子!弘歷走到這一步,卻是你的作為害了他!」

    鈕祜祿氏轟然倒在地上,不再說話,只拿了帕子摀住臉嚶嚶哭泣。胤禛聽的心煩,卻是現在也不能處置,無論如何,也是得回了京城再說,否則,蒙古眾多親貴在了這裡,卻是讓別人看了一場笑話。若是讓准格爾這些不臣的人知道京中這裡的變化,恐怕多生事端。

    因此,胤禛皺眉看了地上的鈕祜祿氏幾眼,道:「將她拉下去,先行關了起來,等到那個逆子回來,一併處置了。」

    胤禮搖了搖頭,應聲將鈕祜祿氏拉了起身,鈕祜祿氏哭喊道:「皇上,臣妾不打緊,只弘歷還是個孩子,您便饒了他吧,好歹,那也是你嫡親的骨肉啊。」

    胤禛冷厲的道:「晚了,從他『射』出那支箭開始,朕便沒有了這個兒子!」

    胤禛也不再去看,掛心著如今黛玉還在那裡一個人苦苦的支撐,忙並了腳步出去,臨走之前,卻是交給了胤祥兩個一項意思。便是立刻將允□允祀幾個拘了起來。胤祥聞言,歎息著去料理了。

    「皇額娘,哥哥做什麼不理我的,是不是他以後都不理會心兒了。」

    蓮心被黛玉牢牢地抱在懷中,小小的眼裡滿是『迷』蒙和不解。以往哥哥再不歡喜,只要她拿了軟綿綿的指頭去勾勾哥哥的臉,哥哥都會笑瞇瞇的陪著她玩耍,為何如今哥哥卻是不動了呢。

    黛玉忍著心酸,一面看著御醫給弘厲施針,一面道:「心兒乖,哥哥現在生病了,等到哥哥好了,便會陪你玩的。」

    蓮心眨了眨眼,道:「那哥哥什麼時候才能好呢,外面那些個壞女人說哥哥再也不會醒了呢。」

    黛玉眼中寒光一閃,道:「誰這麼說的,你哥哥自然會醒,而且還會過得比誰都好。」

    那些個女人,素日裡算計她也就罷了。總是都在宮中深鎖宮牆的女子,可是這些個憐憫體貼,卻是絕不包括了容忍她們詛咒自己的孩子。弘厲,一定會醒的。

    胤禛走到帳篷的時候,就聽見黛玉和蓮心令人心酸的對話,心頭一緊,走到黛玉的身後,摟住了他今生摯愛的兩個女子,哄勸道:「你們放心,厲兒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黛玉軟軟的點了點頭,將身子倚在胤禛的懷裡,她如今是太累了,守了弘厲幾個時辰,又要看顧著蓮心,生怕她再出一個什麼閃失。這樣的負荷需要她找一個依靠來分擔的。

    胤禛只這樣摟著黛玉,一時也是無話。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該什麼時候告訴黛玉,弘厲卻是被她一手養大的弘歷所傷。兩個孩子,一樣的名字,一樣的血脈,如今卻是骨肉相殘!

    三更,因為字數少了點,加更一章。隨寫隨傳。

第3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黛玉心寒往日事 弘歷直言為母情

    半夜的時候,御醫們終於是舒出了一口長氣,戰戰兢兢走到胤禛面前回稟道:「啟稟皇上,寶親王身上的傷勢已然是控制住了,只要過了今晚,便是沒有什麼大礙。」

    黛玉繃了許久的弦才是才算是鬆開,顫抖著嗓子撲在胤禛懷中大哭。胤禛痛惜的扶著黛玉的背,由得她發洩出來。只是蓮心卻是不明白,看著胤禛道:「皇阿瑪,皇額娘怎麼了?」

    胤禛捏捏女兒的臉頰,道:「心兒乖,你皇額娘高興呢?」

    蓮心眨眨眼睛道:「皇額娘高興還哭的,那心兒也高興呢,心兒也哭。」

    說著,蓮心扁了扁嘴,就要開始哭泣,胤禛哭笑不得對著懷中的黛玉道:「玉兒,瞧瞧你做的樣子,竟是要讓女兒都一道難過呢。」

    黛玉方才破涕為笑,將蓮心摟了在懷中,看著弘厲的呼吸慢慢的平穩過來。蓮心又陪著黛玉和胤禛呆了一會兒子,只是後來瞇了眼睛,黛玉就知道蓮心也是累了,忙叫了嬤嬤帶了去歇息。只是胤禛交代人多看護的時候,黛玉抿了抿唇,並未說話。

    待得眾人都已退去,黛玉方拿了帕子浸濕了水,給弘厲擦著身上細密的汗珠,此時弘厲的身子最是關鍵,若是果然這個時侯再出了什麼岔子,只怕真是『藥』石無靈了。黛玉不願意假手他人,只一個人緩緩的做著細碎的事情。

    胤禛看著黛玉一言不發的模樣,心裡忽然忐忑起來。在一旁就著燭火看黛玉的平靜。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藥』香。許久之後,方又黛玉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誰?」

    黛玉的聲線很是平穩,可胤禛能夠聽出裡面隱忍的恨意。胤禛沙啞著嗓子道:「是弘歷。」

    黛玉拿著帕子的手一顫,咬了咬唇,臉上的神情變了幾變。淚珠子在眼中不住的翻滾,可就是沒有落了出來,胤禛仔細審視著黛玉的神情,才發現黛玉的唇角已然生生的咬出了一道血痕。

    胤禛大驚,忙上前將黛玉按在胸前,責怪道:「玉兒,你這是做什麼,有些什麼便說了出來,我不許你這樣折騰自己。」

    黛玉的唇瓣緊了緊,心寒的道:「居然是弘歷,我一手教養出來的弘歷。」

    話語說了出來,黛玉的眼淚開始長串而落。原本收了回去的淚水,這一次卻是宣洩出來,再也控制不住。

    胤禛摟緊了黛玉,長歎一聲道:「玉兒,我是知道你的,你素來就疼愛弘歷那孩子,這些年不見,也是為了他們母子的關係,是以,我一直想,可是要跟你說的。」

    黛玉緩緩的收住哭聲,漠然道:「他為何要這樣做,是為了皇位,還是其他。」

    胤禛冷聲道:「還能是為了什麼,皇家底下齷齪的爭鬥,不外都是那些個事情,且這一次還是有了老九幾個的挑撥。」

    黛玉淒淒一笑,回首看了看如今還在掙扎的弘厲,突然就覺得可悲起來。她一手教養出來了弘歷的出『色』,便是今日傷了弘厲的騎『射』,也是黛玉當初堅持因材施教,找了漢軍旗裡最擅『射』的包衣奴才細細教導。想來今日弘歷的箭無虛發,倒是有她一份功勞。

    黛玉冷冷一笑,胤禛覺出了黛玉的不對,忙道:「玉兒,你可不要想了其它。」

    黛玉自掙脫胤禛的懷抱,拿了帕子接著給弘厲擦身,語氣極淡的道:「我如今只願厲兒能夠熬過去,其他的,卻是和我沒有什麼干係了。」

    胤禛遲疑許久,道:「玉兒,方才有人來信說,巴特已經找到了弘歷,正把他押解過來,你想要如何處置的?」

    黛玉淡淡道:「你該如何做,便做了吧,今後四阿哥的事情,我卻是管不了了。」

    胤禛重重的歎息一聲,知道此次弘歷卻是將一把刀『插』在了黛玉的心口上。因道:「既是如此,前頭還有些事情,若是厲兒有什麼事情,你就差人來叫我。」

    胤禛鬆開了搭在黛玉肩上的手,轉身離去,黛玉咬咬唇,忽然道:「若是厲兒無事,有些個事情,我是可以忘了的。」

    胤禛的身子一震,知道黛玉終究是念著弘歷的,卻是沒有說話。只腳下一頓,明白有些事情,還是不能縱容心軟了的。

    用來召見蒙古親貴的帳篷裡,此刻於一個宮人在旁邊伺候。弘歷挺直了身子跪在中間,神『色』之上看不出一點慌『亂』。巴特臉上滿滿的都是自責,直到聽了胤祥勸解,說是弘厲已然無事,方才漸漸平復下去。

    胤禛怒目看著這個曾經最得意的兒子,心裡也明白他從初始最受寵愛的阿哥,變作後面被弟弟壓在頭上的哥哥,定然是有很多的憤憤不平。可是,胤禛自問,從來也是沒有不看顧這個兒子的,反倒是弘歷天生的一份傲骨,讓他們父子之間越來越遠了。

    同是骨肉,胤禛也知道自己在弘厲身上花的心思超過了其他的阿哥。可那是玉兒和他的孩子,真真的是他們兩人因愛而生的血脈,那些其他的格格阿哥,不過都是皇室裡面各有算計的女子生下來維護自己地位的工具。沒有愛,沒有情,讓他如何能公正的起來。

    胤禛冷眼看著弘歷毫不知錯的模樣,沉聲道:「弘歷,你可知道朕為何要叫你來的。」

    弘歷看了看兩邊站立的胤祿和胤祥,桀驁的道:「皇阿瑪,兒子做過的事情,自然心裡是明白的。」

    胤禛心頭火氣,順手抄起了身邊的一個硯台,將弘歷的額頭上砸出一個血窟窿。胤祥兩個見狀,忙道:「四哥!」

    胤禛冷哼一聲,道:「孽子,你倒還是爽快,重傷弟弟,這樣的事情,你也做得心安理得?」

    弘歷身子一直,道:「兒子既然做了,就決不會不認的,皇額娘昔日告訴過兒子,男兒丈夫,敢作敢為!」

    弘歷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卻是引得胤禛諷刺道:「你也敢提你皇額娘,昔日她待你,便如同親生骨肉一般,如今你做了什麼,不過外邊人兩句閒話,你就去拿箭『射』你的親弟弟。你可知道,你皇額娘掉了多少眼淚!」

    弘歷眼中滑過一抹愧悔,卻是依舊倔強,胤祥看了胤禛越見鐵青的神情,不由得著急得到:「弘歷,還不快給你皇阿瑪認錯的。」

    弘歷咬緊了唇,就是不肯說話,胤禛怒極反笑道:「好,好得很,你,弘時,都是些滿洲好男兒,淨想著要謀朕的江山,如今你倒是告訴朕,老九幾個許了你什麼好處,你這般為他們賣命!」

    弘歷神『色』古怪的看了胤禛一眼,卻是不肯說話。帳篷外面此時傳來了大哭喊叫的聲響,不是鈕祜祿氏,卻又是誰。胤禛不耐的給巴特使了個顏『色』,巴特便出去將鈕祜祿氏帶了進來。

    鈕祜祿氏一緊帳篷,便看見弘歷給綁住跪在地上,額頭上還有一個碗大的傷疤在冒著血,連滾帶爬的過了去,拿了帕子給弘歷摀住額頭,哭道:「皇上,您開恩啊,寶親王是你的骨肉,四阿哥也是啊,您可不能這般厚此薄彼的。」

    胤禛大怒道:「朕厚此薄彼,今日可是厲兒拿了箭去『射』這個孽子,一樣的骨肉,為何卻是有了這麼一個豺狼!」

    弘歷身子一震,冷冷的注視著胤禛道:「皇阿瑪既然認定了兒子是豺狼,便是殺了兒子,也好給五弟出一口惡氣。」

    胤禛聞言,瞇了瞇眼角,神情鬱鬱的道:「弘歷,你以為朕不敢殺你嗎?」

    弘歷落寞的笑道:「不過是皇阿瑪不中用的兒子,有何不敢的。」

    胤禛幾乎壓制不住暴怒的氣息,鈕祜祿氏見著胤禛的模樣,連忙哭道:「四阿哥,你還在跟你皇阿瑪說什麼賭氣的話,快給你皇阿瑪認罪求饒啊。」

    鈕祜祿氏見著弘歷不肯說話,有爬著到了胤禛的腳邊,哭道:「皇上,您念在臣妾服侍你多年,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份上,放過四阿哥吧。臣妾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是果然有個萬一,臣妾的將來,卻是還有什麼念想。」

    鈕祜祿氏的一番話沒有換來胤禛的鬆口,卻是得到了弘歷的悲寞冷笑。只見弘歷看了鈕祜祿氏臉上妝容糊到一處的樣子,淒淒道:「額娘,這便是你拚死護住弘歷的緣由麼,這麼多年來,你只會跟我說了要如何上進討皇阿瑪喜歡,否則鈕祜祿家族,您,在朝堂,在後宮,都是要沒了容身之地。難不成,兒子就只是您生下來維護體統的工具,您就不能為了兒子乾淨的做一回事情。」

    鈕祜祿氏的臉『色』變了變,強自鎮定的道:「你在說些什麼,額娘自然是為了你好。一切都是為了你的。」

    弘歷嘲諷的一笑道:「是不是的,如今我也沒有了什麼指望。只一件事,要告訴皇阿瑪,其他的,便是任憑皇阿瑪處決吧。」

    胤禛看著弘歷素整的樣子,到底是親骨肉,口氣不由得放緩了許多道:「你說吧。」

    弘歷正了衣冠,恭謹道:「皇阿瑪,兒子動手傷了五弟,不為別的,只因為沒了他,兒子依舊是皇額娘最心疼的兒子,兒子心心唸唸的,不是大清的江山,而是皇額娘當初一片真摯的關懷之情。」

    胤禛震驚的看著面前淡然的弘歷,啞聲道:「你可知道,你這一次,卻是把你皇額娘傷的不輕!」

    又一章,還有一更,這一章算是補上先的字數少的那章。

第3卷 第一百七十章 胤禛教子弘歷悔 夜間突變黛玉危

第3卷 第一百七十章 胤禛教子弘歷悔 夜間突變黛玉危

    弘歷抖了抖嗓子,顫聲道:「皇阿瑪,兒子不孝,惹您和皇額娘傷心了。」

    鈕祜祿氏聽著弘歷口口聲聲叫了黛玉做皇額娘,言語之間多所留戀,卻是發狂一般道:「弘歷,我才是生養你的額娘,你為了那個女人,卻是幹下這等蠢事,你將我置於何地。」

    弘歷低低一笑,幾分嘲諷的道:「額娘,我出生的時候,皇阿瑪還是王爺,王府裡面,您教養我些什麼,不外都是每日裡督促著我的功課,要我不能懈怠,免得皇阿瑪不喜歡你的。皇阿瑪做了皇上,你又做了什麼,教我好好的巴結皇額娘,說她無子,將來才能有了我的好處。」

    弘歷眼角一片濕潤道:「您可知道,那些日子在園子中,我才是最快樂的孩子。皇額娘每日裡親教了我禮儀詩書,給我分析兵法政事,一一詳盡。我有個什麼病痛,皇額娘只會守在我的病榻前,教我好生修養便是,而您,只會日日苦著臉,說我要是好不了,你的下半生也沒有了指望。皇額娘從來不在乎我能夠為她爭取些什麼,只會盡力讓我活的自在一些。」

    鈕祜祿氏被弘歷的指責氣的臉面漲紅,大罵道:「你要知道,她不是你的親娘,自然不是真真關心你的前程。」

    弘歷唇角一彎道:「哦,如此說來,額娘在乎的只一心是兒子的前程。那麼,前日裡,為何又是要兒子娶了表妹,若是單論家世,娶了富察家的女兒不是更好麼?」

    鈕祜祿氏白了臉『色』,沒有說話。弘歷卻步步緊『逼』道:「想來,額娘也是知道的,即便弘歷將來不是皇上,也是正經的親王貝勒,若是果然娶了額娘娘家的孩子,卻是又和鈕祜祿家近了一層。」

    鈕祜祿氏怔怔的坐倒在地上,再也想不明白,為何素日裡藏在心中的事情就這樣無遮無掩的掀了出來。只面對著兒子的一片嘲諷之意,跌坐在地上,捂臉哭道:「弘歷,你要知道,額娘不過是個女人,我會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在宮裡活著,若是沒有了娘家的支持,我如何能生存下去,便是你,也是好不了的。」

    胤禛翹著唇角,看地上的鈕祜祿氏痛苦,怒道:「你這樣說來,豈非是弘歷和娘家都是你手心的玩物。你們這些女人,每每總拿了身不由己做由頭,若是果真安分守己,不貪戀榮華,又哪裡來的這麼多苦楚!」

    鈕祜祿氏此時早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弘歷搖了搖頭,跪著道:「皇阿瑪,兒子任憑你處置,絕無半句怨言。」

    胤禛原是怒氣騰騰,只是聽了弘歷說了這麼極多的話。便知道眼前的這個兒子對於黛玉真是一片孺慕之思。只是未免用錯了地方,將鈕祜祿氏那裡得不到的溫情,將後來的生分都算到了弘厲這個弟弟身上去,一時之間,胤禛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決斷。

    半晌之後,胤禛看著弘歷英氣的臉龐,幽幽道:「弘歷,你可知道,便是現在,你皇額娘知道是你下的手,也還在為你求情的。」

    弘歷如遭雷擊,許久之後,淌在心底輾轉的淚珠才算是徹底的滾了出來。喃喃道:「皇額娘!」

    聲音啞然,帶血的頭顱重重的扣在硬實的地上,又起了一個鮮明的血印子。

    胤禛走到弘歷身前,低低道:「弘歷,你要知道,你皇額娘是真心的疼惜你,便是那個皇位,你皇額娘也是一直不願朕早早的定了誰。只說要等你和厲兒都大了再做打算。初初知道是你傷了厲兒,你皇額娘眼淚便是沒有停過,說再也不管你的了。後來朕說要走,你皇額娘才是終於沒有忍住,叫朕不要太計較。你該明白,厲兒是她親生的骨血,她卻為你求情,這份愛你之意,你卻是不該辜負。」

    胤禛難得的用了這樣溫溫的話語,只把弘歷說的眼淚模糊,一頭撲到胤禛懷中,哭泣道:「皇阿瑪,兒子知錯了,求您原諒兒子吧。」

    胤禛長歎一聲,道:「弘歷,大錯已成,你如今要求的,不是朕的饒恕,而是你皇額娘的。這麼多年來,朕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卻是遠遠不如你皇額娘。」

    弘歷悶悶的道:「兒子想,皇額娘以後定是不願見了我的了。」

    胤禛搖搖頭,道:「這麼個時候,卻是不能。如今你八叔他們也是伏了法,朕便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你自幼也是跟你十六叔他們學了兵法的,你十四叔在京城不安分,你就回去幫幫十六他們,若是果然能辦好了差事,朕便從輕發落於你。」

    胤禛原本是雷霆之怒,可是想著弘歷這麼多年在鈕祜祿氏的教養下的苦楚,在想著這些年對於弘歷的忽略。心中也是不忍。再者,雖說黛玉沒有直接說了出來,到底胤禛還是明白的很,黛玉疼惜弘歷的一份心情,因此,胤禛還是想著再給了弘歷一個機會。戴罪立功,將來從輕發落的時候,也是沒有了那麼多反對的聲響。

    弘歷沒想到胤禛竟是這般容易的就放過了自己,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胤禛,胤禛歎口氣扶了弘歷起身,道:「這也是你皇額娘的意思,你若是果真悔悟的了,今後該知道如何辦事。」

    弘歷紅著眼眶點了點頭,道:「兒子曉得。」

    弘歷踟躕的看了看胤禛,終是問道:「皇阿瑪,五弟他,怎麼樣了。」

    弘歷是知道自己的箭術,當初他說了想要學一流的騎『射』,便是黛玉花了大氣力請動素來高傲的漢軍統領親授,今日又是使了十分的勁道,雖說他最後關頭偏了一分心脈,也是凶多吉少。

    胤禛拍拍弘歷的肩道:「御醫已經看過了,說是只要過了今晚,便沒有什麼大礙,你若是有心,就去看看,你皇額娘也在那裡呢。」

    弘歷猶豫道:「兒子還是不去的好,若是見了皇額娘,只怕反而給她添堵的。」

    胤禛嚴厲道:「你該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就要承擔的。你皇額娘不想見你也好,想見你也罷,你五弟那裡,難不成不該親自去陪了不是麼?」

    弘歷被這一番話說的面紅耳赤,忙道:「兒子這就過去。」

    只眼光處又看了看癱在地上的鈕祜祿氏,道:「皇阿瑪,額娘說話不周到,冒犯了皇額娘,還望您恕罪。」

    胤禛有些厭惡的看著地上的鈕祜祿氏,撇了撇唇道:「你帶著你額娘回去,早些安置了,今後若是無事,就不必去給玉兒請安,也不必到朕的面前喊冤。」

    弘歷默然的點了點頭,將鈕祜祿氏扶了起來。帶了出去。

    胤祥看著弘歷遠去的背影,心裡不自覺的鬆快了許多,笑道:「四哥,你果真還是心疼這孩子的。」

    胤禛淡淡道:「玉兒卻是比我更心疼他,今日弘歷走到這一步,我原也是有些過錯。」

    胤禮『摸』了『摸』下巴道:「四哥,如今怎麼辦呢?弘時那裡,你可是還沒有處置的。」

    胤禛負手而立,冷冷道:「那卻是個屢教不改的孽子,由得老十六先將他關押一陣子吧。」

    說到這裡,胤禛卻是想起了處處挑撥他的骨肉相殘的禍首,質問道:「老九他們幾個如何了?」

    巴特因為護衛弘歷打獵卻是出了紕漏,心裡老大不自在,因此就將捉拿看管允祀他們幾個的差事接了過去。聽著胤禛在問,連忙道:「皇上放心,他們都被微臣關押在一處秘密的地方,口風也是把緊了的,必不會有什麼差錯。」

    胤禛淡笑著看了巴特一眼,警告道:「最好是如此,若是再有了什麼差池,朕卻是不會管了你那福晉是否到玉兒那裡求情,都要治你個疏忽職守的罪名!」

    巴特臉上漲紅,也就立在那裡,不再說話。因為允祀幾個雖說拿下,可是到底還有一些個暗衛此刻潛伏在裡面,胤祥等人也不知道是否有蒙古的勢力牽涉到了此次的事情裡面,因此都是和胤禛依舊在燈下仔細的佈置好了,就怕再出現什麼事情來。

    且說黛玉守了弘厲許久,看著弘厲額頭上不時冒出豆大的汗珠,就一陣心疼。雪雁幾個自然也是跟著著急,好不容易後頭,弘厲昏昏沉沉的醒了一次,卻是撒嬌喊痛,黛玉連忙哄了,心裡也是難受的緊。

    弘厲這孩子,從小就再是倔強不過,如今喊了痛,想必就是真的很難受了,然而正在黛玉憂慮的時候,讓弘厲受傷的始作俑者卻是在外面求見,讓黛玉很是難以決斷。

    雪鷺跺了跺腳道:「娘娘,我去攔住四阿哥。」

    黛玉想了許久,道:「讓他進來吧,到底不過是個孩子,想來皇上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才會放了他,讓他過來的。」

    雪鷺還要再說,卻是被雪痕拉住了身子,壓低聲音道:「你還不明白娘娘的心思嗎,四阿哥可是娘娘一手教養的,也是娘娘心頭的肉呢。」

    雪鷺方才不再說話,不甘不願的出去領了弘歷進來。

    弘歷進屋的時候,黛玉坐在床邊,見著弘歷進來,淺淺一笑道:「你是過來瞧你五弟的吧,他如今已是好得多了,你不必擔憂。」

    弘歷見著黛玉似是無事的樣子,心頭一酸,跪著挪到黛玉的面前,含淚道:「皇額娘,兒子不孝,惹您傷心了。」

    黛玉輕歎著撫上弘歷的頭頂,道:「昨日裡你還是和蓮心在海子邊上好好說話玩耍,今日你卻為何做出這麼個糊塗事來,若是果真厲兒有事,你的『性』命也是不保的,倘或你們兩個都沒了,你叫皇額娘該如何想法。」

    弘歷更是哭泣道:「皇額娘,是兒子不該妄自嫉妒弟弟,兒子今後必定好好輔佐五弟,絕不再沾染不該有的念想。」

    黛玉抬起弘歷的臉,英氣『逼』人的臉上寫滿了愧悔,黛玉拿了帕子給弘歷擦掉淚珠,叮囑道:「這一次的事情,我卻也知道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只是不管為了什麼,若是今後再有事情,你卻是要三思而行。我也不管什麼輔佐不輔佐的話,只望著你們兄弟好好相處,真心相待,我便是最大的開懷了。」

    黛玉的意思,不過是要告訴弘歷不必以為今後就一定要做了臣下,可是弘歷卻是一抹淚道:「皇額娘放心,弘歷言出必行,今後只是五弟身邊的賢臣。」

    黛玉也不再多說,知道弘歷『性』子決斷上,還是有著和胤禛一半的固執。將弘歷扶了起身,問道:「你皇阿瑪如何說的。」

    弘歷看著床上的小人兒,紅著臉道:「皇阿瑪要兒子將功贖罪,立刻回京幫十六叔處置十四叔。」

    黛玉為弘歷撣了撣塵土,道:「這也是好的,這邊裡也是脫不了一場大干係,你回去好好立個打大功,將來朝廷上,你皇阿瑪也好有個為你開脫的法子。」

    經著黛玉這麼一說,弘歷方才明白為何胤禛會要自己回京,原來不單單是為了那些恕罪的意思,還有將來的名正言順。弘歷心中不由得更是愧悔,只惱怒自己當初為何就被別人短短的幾乎話『迷』了心智,竟是一位皇阿瑪和皇額娘都不心疼他的。

    弘歷又在黛玉那裡做了許久,席間堅持著要給弘厲喂『藥』料理傷口,黛玉都笑著應了,只坐在一旁看,見弘歷小心翼翼的模樣,就知道他是真的悔悟,心裡也不由得亮堂了許多。

    平心而論,若是此次弘厲真有個閃失,她的確沒有那麼大度,不能這般輕易地原諒了弘歷,可是既然弘厲無事,那麼都是自己心疼的孩子,到底還是孩子,又何妨給了一個機會,這樣的結果,才是大家都能歡喜的。否則,不過是給了那些設計的人一個看戲的情景罷了。

    弘歷照顧了許久,見著黛玉也是有些睏倦,忙道:「皇額娘,時辰不早了,兒子這便回去,您也好好歇息。」

    黛玉點了點頭,原是想說弘歷明日 就要動身,也是該好好歇息的,可是到了嘴邊,卻是出口一句意外的話語。

    「你可知道你八叔他們如何了?」

    弘歷也是長成的少年,又是宮中長大的,自然聽說過當初允祀對黛玉的情懷,送畫一事可是人盡皆知的,再者當初黛玉為了允祀求來赦免的旨意,也是引得許多人遐想。

    弘歷因道:「皇額娘,八叔他們都關在巴特世子的帳子裡面,暫時不會有事的。」

    黛玉幽幽歎息一聲道:「這又是何苦,安安穩穩的做了一個親王貝勒不好麼?」

    弘歷苦笑道:「皇額娘,世間如您這般不慕名利的人還是少得很。」

    便是他的額娘,依然是皇妃之尊,即使不愛皇阿瑪,不也一樣為了更多的富貴汲汲營營麼,便是利用兒子娘家,也是沒有什麼可惜的。

    黛玉只看著弘歷晦暗的眸子,問道:「你八嬸他們,可也是在的?」

    弘歷一怔,今日捉拿的時候他也是在的,卻是沒有見到郭絡羅氏幾個的身影,弘歷因此拿不定主意道:「兒子不知,先來女眷應該是單獨在一處吧。」

    說到這裡,弘歷試探著看了黛玉肚餓臉『色』,又道:「皇額娘可是想見見八叔,若是果真如此,皇阿瑪那裡,皇額娘可是要說上一說,免得被有心人捉住了把柄。」

    黛玉微微一笑,知道弘歷也是擔憂自己的處境,因此心中大有暖意道:「你放心吧,皇額娘自有分寸。」

    弘歷見著黛玉胸有成竹的模樣,也不便再說,只問安出去。

    黛玉因擔心著弘厲,今晚也不想去了別處,只叫了雪雁幾個在弘厲身邊再鋪了一個舒適的軟榻,拿了一卷詩詞歪坐在上面,想著等胤禛回來再說上一說,畢竟允祀當初也是幫過她的。如今也很該是去瞧瞧。

    早先的時候因為弘厲那般模樣自然沒有心情顧忌,既然弘厲緩過勁來,卻是不得不想了。黛玉心事重重,詩詞自然也是做做樣子,沒有看進去幾分。到得更深『露』重,胤禛依舊沒有回來,黛玉便很有些睏倦,試探著弘厲的額頭沒有發燒的跡象,黛玉就想先歇息一會兒,否則明日裡可是更沒有精神照顧弘厲。

    雪雁幾個給黛玉端進來一碗羊『奶』,看著黛玉喝下,又伺候著黛玉梳洗一番。都是回了自己帳篷歇息,外面是一『色』的侍衛照管。

    後半夜的時候,黛玉被外面的說話聲驚醒,抬頭『迷』『迷』糊糊的一看,胤禛卻是還沒喲回來的,隨口道:「外面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外面的侍衛聽了黛玉問話,忙道:「回娘娘的話,是准格爾王妃差人來給娘娘送吃食,不知道娘娘可要見的?」

    「准格爾?」黛玉心中一陣嘀咕,康熙年間,准格爾的勢力雖說哦被瓦解了大半,但是依舊很有些不甘願的意思。平日裡大清和准格爾之間的相處,也是微妙的很。今晚若是別人來了,黛玉必然是不會見的,不過准格爾地位特殊,黛玉也只好打起精神,準備受了那王妃的一番好意。

    黛玉披了衣衫,道:「叫她們進來吧。」

    黛玉原也不清楚蒙古的規矩,只以為這夜晚進食不過是尋常的規矩,因此並沒有存了多少提防的心思,再者各處王妃的侍衛丫頭,外面守著的人都是知道的,有什麼不對也不敢通報,哪裡知道,此次黛玉卻是算錯了一步。

    兩個身著蒙古服飾的女子彎腰而入,將大盤的羊肉油茶放在案上。黛玉輕笑道:「放下東西,便早些回去歇息吧,替本宮謝謝你們王妃的好意了。」

    那兩個蒙古裝扮的女子低低的應了聲,身子一彎卻是個蒙古標準的大禮,黛玉沒有在意的探手去扶,就在一瞬間,卻是一柄利刃架在了黛玉的脖上,森冷熟悉的聲音警告道:「御妃娘娘,您可是不要動的!」

    最後一更,雪舞算是完成承諾了吧,親們都去支持我的讀者見面會,怎麼宣傳了來,沒有人去留言啊,好鬱悶……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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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黛玉頸上開殷紅 聖旨休妻示龍威

    黛玉心神一凜,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只不過神情上並未見得有多慌『亂』,輕輕問道:「八福晉,你想做什麼?」

    郭絡羅氏冷笑著鬆了鬆手上的勁道,由著黛玉轉過身子來看著她。

    黛玉眼光注視了床上的弘厲一眼,心中暗自盤算。她倒是不打緊的,只不過弘厲如今傷重在身,若是再有個什麼折損,只怕真的就是回天無力了。

    郭絡羅氏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物,不過順著黛玉的目光看了一眼,就已經瞭然黛玉的擔憂,將刀鋒輕輕一轉,冷笑道:「御妃娘娘,您不用擔心,我如今對寶親王可是沒有什麼興趣,我來,不過是請娘娘幫我一個忙罷了。」

    黛玉微微鬆了一口氣,淡笑道:「八福晉想要我做什麼?」

    郭絡羅氏尚未說話,旁邊就有個急促的話音道:「姐姐,你還跟她說這些做什麼,快去救咱們爺吧。」

    黛玉抬眸一看,見得胤峨的福晉郭絡羅蘭香橫著眼睛站在身前,手裡的一柄刀刃卻是在不停地顫抖,顯見著心裡很是害怕。

    黛玉皺了皺眉,道:「你們今日找我就罷了,可不要為難了准格爾王妃。」

    郭絡羅氏諷刺一笑道:「娘娘倒是很慈善,這個時侯還在擔心別人,只是娘娘可能不知,那准格爾王妃原就是我們的本家妹子,也沒有什麼為難的說法。」

    黛玉心中瞭然,原來如此,難怪弘歷今日在那裡說話的時候,卻是並沒有說到抓住了郭絡羅氏幾個。想來就是在准格爾王妃的帳子裡,准格爾如今和大清關係極為微妙,是以斷斷不會有人敢去那邊查找。

    黛玉苦笑著搖頭道:「既然如此,你們想要我如何幫忙,便說了吧。」

    黛玉眼波一沉,想到當初允祀的情意,不由得軟下三分去,低低道:「你們若是想要挾持我,去把廉親王幾個救出來,我也是願意的。」

    郭絡羅氏見得黛玉這般配合,竟是毫無掙扎反駁的姿態,雖然明知道不該,心中依舊起了濃重的醋意道:「你為何這般幫忙,當初可是你自己不願意和他在一處。」

    黛玉看著這個女子眼角生恨的面龐,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法。只道:「你放心,我不過不忍心見他身首異處,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念想。」

    郭絡羅氏手中一使勁,冷冷道:「好得很,既然娘娘願意,就隨我們前去皇上的營帳。」

    黛玉一驚,冷下臉來道:「你們盡可以將我押到廉親王關押的帳子外面,把他們救走,卻是要找皇上做什麼?」

    郭洛羅蘭香自在那裡看著外面,由著郭絡羅氏說話道:「娘娘放心,我們如今敗局已成,斷然不會再有什麼危害皇上的想法,不過是不甘願就此寥落天涯,想要求的皇上的一紙赦免詔書罷了。」

    黛玉聞言,沉聲道:「八福晉,你該知道,謀反乃是十大罪之首,從來就沒有赦免的道理。你還是快快將我帶去換了廉親王離開,從此隱姓埋名的過著日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何必貪戀了那些身外的榮華。」

    郭絡羅氏的指尖一點,黛玉如瓷的脖子上頓時沁出幾點血花。黛玉吃痛的皺了皺眉,並沒有說話。

    「御妃娘娘,您說的如此簡便,難道您是不知道皇上的『性』子,我們挾持了您,如是果然就此流『蕩』天涯,皇上豈能放過我們,還不如留在京城裡,讓著眾人都知道了皇上的赦免,將來便是我們有個什麼萬一,皇上也要掂量會否擔著出爾反爾的罪名。再者,允祀他一生壯志,就此逃命,他怎能好好地活下去。」

    黛玉微微一笑,有些讚賞的道:「八福晉想事情,總是很詳盡的,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廉親王著想。」

    郭絡羅氏聞言,黯然的垂頭道:「我再如何,他的心裡,也是沒有我的。」

    說到這裡,郭絡羅氏對著黛玉一臉憤恨道:「娘娘,我家王爺掏心掏肺的為了你,這些年,無數次都是有些主意可以對付你的,都給他生生的放手,想來,如今要你為他做這麼一個小事,當是應該。」

    就此說完,郭絡羅氏再也不跟黛玉廢話,逕自拿刀『逼』著黛玉出了帳篷,郭洛羅蘭香在後面跟隨。

    帳篷外面,侍衛見黛玉被人挾持這出來,早就嚇了一跳,又不敢上前,只好隨著郭絡羅氏幾人的步子,漸行漸退。等到胤禛得到消息的時候,郭絡羅氏幾個已經是到了胤禛所在的帳篷外面。

    胤禛聞得黛玉被挾持,早就三步並作兩步的躍了出來,後面跟著一臉擔憂的胤祥和胤禮。

    胤禛看著黛玉的脖子上血珠子滑了一串,心裡猶如沸水煮著一般,說話裡雖然極力穩住神情,已是有些不自禁的顫抖。

    「你們想做什麼?」

    郭絡羅氏冷笑道:「皇上,您英明神武,難道還不明白臣『婦』的意思麼?」

    胤禛眼神著落在黛玉的身上,黛玉知道他擔憂,忍住疼痛道:「我沒事的。」

    胤禛眼角一瞇,他太過熟悉黛玉的神情,但凡有一點差別,也能感知的出來。如今黛玉嘴角輕咬的模樣,分明就是脖子上的傷口在作祟。看著郭絡羅氏那刀鋒依舊掛在黛玉的脖子邊上,胤禛心裡一把怒火燒的厲害。

    胤禮是個急『性』子,見了這等情形,急忙道:「八嫂,您可不要胡來,冒犯了小皇嫂,可是大罪。」

    郭絡羅氏原是個爽朗的滿家女兒,和胤禮也是處的極好。只現在卻是冷笑道:「十七弟,我如今還怕什麼大罪,橫豎不過都是死罷了。」

    郭絡羅氏手上下去三分,黛玉繡花的領口頓時被一陣鮮血噴湧,胤禛急了臉『色』,呵斥道:「你住手。」

    郭絡羅氏諷刺的看著胤禛著急的模樣,道:「皇上,想不到您也有這般沉不住氣的時候。」

    胤禛深吸了口氣,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郭絡羅氏從小在宮中長大,對於她的脾『性』,胤禛也是知道的。如今黛玉在她的身上,胤禛也不敢『逼』得過活,生怕她走了玉石俱焚的道路。

    胤禛攥緊了拳頭,啞聲道:「你若是想要老八幾個,朕立刻就把他們帶過來。」

    郭絡羅氏再沒有見過胤禛如此容易妥協的時候,微微詫異道:「皇上這般簡單就應了?」

    胤禛冷笑道:「難不成你還給了朕別的出路?」

    郭絡羅氏輕輕轉轉刀口,幽幽道:「你們對她都是如此好的。」

    只是突然音量抖得拔高道:「你們對她這麼好做什麼,不過是個禍害人的東西,若不是為了你,他怎麼會走到這麼一步,就是為了你,他總是下不了手,你這個禍害。」

    郭絡羅氏的情緒陡然激動起來,手上自然也就不受控制。利刃一寸寸陷進黛玉的血脈。胤禛大急,呵斥道:「你放開玉兒。」

    胤祥幾個也是大為擔心,無奈黛玉在別人的手中,她們都是不敢貿然動手。只在心裡面急的火燒一般。

    郭絡羅氏卻是似乎未曾聽見眾人的呼喊之聲,更將營救允祀的事情都丟了出去。看著黛玉的清麗無雙,心裡層層疊疊的生出濃重的恨意,昔日允祀醉臥書房,呼喊黛玉的名字的情景都出現在心頭,更將多年來允祀的鬱鬱不得志都歸結到了黛玉的身上,便是此刻黛玉皺眉呼痛的樣子,都是狐媚妖嬈。

    郭絡羅氏舉起刀,就要狠狠的壓進去,幸得郭洛羅蘭香此時還是個明白人,知道若是黛玉出了事情,她們沒有了籌碼,不過一死而已。因此連忙拽緊了郭絡羅氏的手腕,哭喊道:「姐姐,你做什麼,她可是救咱們爺唯一的指望了。」

    郭絡羅氏渾濁的神智頓時出現一絲清明,再看黛玉身上染血的模樣,也是一陣手軟。兼且胤禛那頭目呲欲裂的神情,更是讓她手上汗意大起。

    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郭絡羅氏道:「皇上,臣『婦』今日來,可不單單是要您放了八爺他們幾個。」

    胤禛此時早已惱怒的恨不能將郭絡羅氏碎屍萬段,去世不得不得忍住了『性』子,問道:「你還想如何?」

    郭絡羅氏道:「不過還想求得皇上的一紙赦免詔書罷了。」

    胤禛聞言,冷笑道:「你們倒是打的好算盤,謀反叛『亂』,竟然還敢讓朕赦免你們。想要繼續享著那親王的富貴!」

    郭絡羅氏此刻早已篤定了胤禛對於黛玉的在意,倒也不懼怕胤禛的冷言,不過一個使勁,就已經胤禛臉『色』又慘白了幾分。只見她挑挑眉道:「皇上,御妃娘娘的『性』命,在您的心中,當是比得過我們這一點子富貴才是。」

    黛玉原是不想說話,只不過此刻的胤禛在她看來,依然是神智大『亂』,黛玉不願意胤禛被人這般桎梏,忍住痛道:「八福晉,您這般作為,便是廉親王幾個被赦免,將來也是難免被人詬病。」

    郭絡羅氏見著黛玉,諷刺道:「若是沒有了『性』命,連讓別人詬病的由頭都沒有了呢。」

    說著,郭絡羅氏只看著胤禛,神『色』堅決的道:「皇上,您只告訴臣『婦』,可是願意答應的。」

    胤禛皺緊眉頭,看著那鮮血一點點浸透黛玉的衣衫,雖然心中不甘不願,可也是咬牙道:「朕答應你。」

    胤祥和胤禮雖然不贊成胤禛的決斷,可是再看了黛玉因為失血而臉『色』蒼白的模樣,也不得不妥協不語。

    郭絡羅氏見得胤禛答應,不由得『露』出開懷的笑容,卻是仍舊不肯鬆懈的道:「如此,就請皇上寫下詔書,立刻昭告天下。」

    胤禛憤恨的盯緊了郭絡羅氏,猛然轉身,進了帳篷,不到片刻,出來之時,手上已經捏緊了一個明黃的卷軸。郭洛羅蘭香喜上眉梢的接過了聖旨,細細看了,對著郭絡羅氏點頭道:「姐姐,真是赦免的旨意呢。」

    郭絡羅氏心頭大石放下,鬆開了黛玉道:「委屈娘娘了。」

    黛玉此時早已經是腳步虛浮,胤禛急急上前去接了黛玉軟綿綿的身子,著急的喊道:「傳御醫,立刻把御醫統統叫來。」

    胤祥等人不敢耽擱,知道黛玉的身子骨素來就是薄弱了許多的。唯獨胤禮見了胤禛抱著黛玉,再看著郭絡羅氏兩個拿著聖旨就要往允祀幾個的帳篷而去,卻是攔住了她們。

    郭洛羅蘭香害怕的躲在郭絡羅氏的後面,瞧著郭絡羅氏先是一愣,再是冷然的道:「果郡王,你想做什麼?」

    胤禮憤恨的道:「你傷了小皇嫂,還想去放了他們!」

    郭絡羅氏冷笑道:「皇上金口玉言赦免了我們,難不成竟是要反悔。」

    胤禛原本是心疼的摟著黛玉等著御醫,輕易也不敢動彈,聽的郭絡羅氏這句話,卻是冷冷的道:「朕是赦免了老八他們幾個,可是你們兩人,卻不在朕的聖旨之上!」

    郭絡羅氏和郭洛羅蘭香俱是臉『色』慘白,不敢置信的將聖旨再度展開看了,果然上面御筆書寫,此次赦免了允祀幾個,卻不包括來日的計較,更沒有此次她們挾持黛玉一事的赦免。

    郭絡羅氏看了幾次聖旨,怒目對著身後早已慘白了臉的郭洛羅蘭香道:「你不是看了聖旨,是沒有問題的麼?」

    郭洛羅蘭香抖了身子,道:「那聖旨上面,確實是赦免在咱們爺的啊。」

    郭絡羅氏身子一軟,倒在地上道:「居然還是被你們算計了。」

    此時御醫早已趕了過來,因為黛玉的傷勢極重,御醫也只能由著胤禛先行抱著黛玉,待包紮好傷口再行挪動地方修養。

    因見了黛玉無力的樣子,胤禛更是神『色』冰涼道:「不是朕算計了你們,是你們自找的死路。」

    胤禛剛要說話,手上一個溫軟的觸感而來,黛玉強自打著精神道:「胤禛,不要。」

    胤禛心頭一歎,知道黛玉終於還是顧念著允祀當初的相助,再看了郭絡羅氏癡愣的樣子,忽然覺得縱使不殺了她,也要讓她生不如死的活著。

    想到郭絡羅氏一生最重不過是允祀,嘴角邊微微翹起道:「朕不殺你,可是你今日逞兇鬥狠,實在不配為皇家兒媳。」

    繼而對著胤禮道:「老十七,你去,親自將老八幾個放了出來,再傳朕的口諭,廉親王福晉素『性』不端,多年無所出,有違『婦』德,著即立刻除名於皇家玉牒之中,廉親王休妻再娶。」

    胤禛 看了郭絡羅氏不敢相信的神情,繼續道:「告訴他,朕日後定會多多的給了他嬌妻美眷補償。」

    胤禮聞言,身子一僵,看了地上的郭絡羅氏一眼,搖搖頭,領命而去。

    郭洛羅蘭香見著這等情形,忙跪在地上道:「皇上,您饒了臣『婦』吧,臣『婦』以後不敢了。」

    黛玉的傷勢包紮完畢,胤禛一把抱了黛玉起身,卻是沒有什麼閒暇的時候理會郭洛羅蘭香,只扔下話道:「將她先行帶下去,回京之後,再做處置。」

    巴特應了話,將嘶吼著的郭洛羅蘭香拉下,唯有剩下的胤祥,瞧著曾經便是在宮中也是一個得意人兒的郭絡羅氏面『色』慘淡,念著從小一處長大的情分,叫了個宮女,將她好好看管起來,今後再做打算。

    只是,今日她傷了小皇嫂,只怕四哥那裡,斷斷不是一個休妻就能了得事情。

    昨天的文被雪舞全部刪除了,這是重寫的,晚上九點連著兩更。這是第一更……

    那個,補充說一下啊,雪舞週四的訪談會,大家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去那裡說說,編輯剛才說,沒有問問題的人,雪舞好鬱悶……紅樓的,新文的,意見什麼,都可以去說的。

第3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怒氣心中難寬解 一封休書帝王來

第3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怒氣心中難寬解 一封休書帝王來

    帳篷裡面,黛玉的頸項邊一層白白的絲布蔓延,因為失血的厲害,黛玉喝了『藥』水,早已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只是睡前依舊擔心著弘厲,還是胤禛將黛玉抱了回來,放在弘厲的身邊,黛玉方才肯稍微的鬆懈自己。

    粗糙的指尖撫過那白布,幾乎可以感覺到下面傷痕的深入骨髓,想到今日那刀鋒若是再偏上幾分,便會讓黛玉沒了『性』命,胤禛的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虛弱感。

    黛玉『迷』『迷』糊糊的睡著,胤禛的思緒去世不能停,今日的事情,郭絡羅氏的要挾,都是胤禛所不能容忍的。胤禛自幼在康熙的教導下長成,即位為帝后更是多了幾分霸氣,如今怎麼能容的別人的要挾,還要生生的忍了氣焰,何況,還是傷了黛玉。

    胤禛的眼角一瞇,看著黛玉唇角的嚶嚀,再看了弘厲額頭上滾落的汗珠子。這是他的妻子,兒子,如今被人傷的這般模樣,那些人,必不能容!

    胤禛自然下了決斷,且說允祀那裡,雖說是沒有什麼大的周折,只不過胤禮宣讀了胤禛的旨意,卻是讓原本就已經在等死的幾個人不明所以起來。

    允□冷冷笑了笑道:「什麼時候咱們的皇上居然是這般大度,連我們也是能寬恕了的。」

    胤禮橫著眼過去道:「四哥何時又是不大度的人了,自打即位以來,他又何曾虧待過你們,若不是你們一味的不思悔改,執意謀反,他怎麼會把你們關押起來。」

    允□捲了捲袖口,嘲諷的道:「既然我們是這般不知好歹的,倒是不知道卻是為何又放過了我們。」

    胤禮冷笑道:「你們果真是不知道的麼,那麼聽完了皇上的口諭,你們就該是明白了。」

    說著,胤禮便將胤禛要允祀休妻的旨意說了出來,卻是惹得幾個人神『色』大變。

    允祀原本就已是萬念俱灰,但是郭絡羅氏和他相知多年,雖說沒有多少男女的情愛,卻也是實實在在的家人情分。何況在胤禛登基之後,郭絡羅氏依舊關懷如故,並不曾有了半死折損。因此,要允祀休妻,卻是萬萬不能。

    允祀皺了眉道:「臣妻不知道哪裡得罪了皇上,微臣求皇上恕罪,只這休妻一事,斷不能從。」

    胤禮也知道允祀和郭絡羅氏之間還是有一些情緣在的,因此歎氣道:「休妻的事情,勢在必行,如今,我還是勸你照做了吧。」

    允□本就是郭絡羅氏的表哥,聞言笑道:「這可是怎麼回事,我們這等十惡不赦的人皇上尚且可以饒恕,怎麼反而跟一個『婦』道人家計較起來,難不成竟是連一些個芝麻綠豆的小事也要拿來介懷的。要知道,八嫂的外公可是安親王,連皇阿瑪尚且要給幾分顏面呢。」

    胤禮只看了允□依舊得意的臉龐,猜測他必定是以為允幀在京中拿著了什麼樣的把柄,或者是如同當初胤祿擔憂的一般,佔據了盛京,才『逼』得胤禛不得不放了他們。

    胤禮心頭一陣冷笑道:「你以為皇上如今還會顧忌什麼安親王,安親王和你們一道擾『亂』朝綱,早已被十六哥拿了下來,只等著皇上回京發落,卻還看他的顏面!」

    胤禮話說的直白,只讓允□面上一愣,允峨更是哇哇叫道:「好你個老十七,你在混說什麼呢,若是十四和安親王他們在京裡面出了事情,你們如何肯放了我們。」

    胤禮負手看著允峨的大叫,也不理會,唯獨允祀沉『吟』許久,淡淡的道:「可是和我被赦免有什麼關係的,若是如此,允祀寧可不被赦免,也好過做了那忘恩負義之人。」

    「八哥!」

    允□和允峨兩人雖說一直向著郭絡羅氏,可是到底現下裡是在胤禛的手底下,若是允祀這麼一說,果然讓胤禛知道了,反是不好。

    允□掂量輕重,對著允祀道:「八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沒有必要為了這麼個事情,丟了『性』命,大不了,他日再把八嫂娶回來就是了。」

    允峨也是在旁邊連連贊同。允祀苦苦一笑,慘然道:「我如今還有什麼意思,本就是一個行屍走肉,若是果真為了『性』命拋卻髮妻,竟不如死了才好。」

    胤禮看著允祀極為固執的模樣,眼中流『露』出一點讚賞,許久,方才道:「你可知道為何皇上一定要你休妻,不是為了折磨你,卻是為了折磨郭絡羅安然。」

    允祀『迷』『惑』的抬頭道:「這是什麼道理,我們做了事情,自然有我們承擔,安然什麼都不知道的。」

    胤禮鄙薄道:「果真是不知道的麼,若是不知道,為何你們剛被拘了起來,她便想了法子混到皇上的帳子裡,挾持了御妃,還將她重傷。」

    允祀一聽御妃兩字,大為吃驚,脫口道:「玉兒怎麼了?」

    待得回過神來,見到胤禮鬱鬱的眼神,方才有些黯然的道:「御妃娘娘如何了?」

    胤禮面『露』不滿的道:「自然是無事,否則你以為你們還能安然無恙。」

    允祀此時方才明白過來自己到底是因何而被赦免,他感動於郭絡羅氏的付出,可是想著這是用了傷害黛玉才換來,心裡竟然生出一層薄薄的怒氣。一時之間,權衡輕重,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心,『亂』了……

    胤禮看著允祀心緒複雜的模樣,就知道果然是黛玉受傷的事情觸動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的,情之一字,本就難解,何況是這般複雜的糾葛。

    胤禮倒也不忍心再『逼』迫允祀,只不過胤禛的旨意不能違抗,胤禮只好道:「我給八哥兩個時辰,如何決斷,由得自己做主吧。」

    說著,胤禮自然出了去,獨留的允祀和面面相覷,同樣不知所措的允□和允峨守著允祀。

    長長久久的時間裡,允祀都是沒有說話的,只等到月明星稀,兩個時辰將將過去的時候,允祀忽然就著燈前坐了起來,清潤的筆觸一如溫暖的眸子,字字句句,用心用力,允□過去一看,長長歎息,那不是休妻的書信,又是什麼?

    允祀寫完書信,卻是沒有力氣再去看了一眼,只交給了允□,允□便知道他心中所想,無可奈何的接了過去,交給了等在外面的胤禮。

    胤禮接過了信箋,有些憐憫的看了裡頭一眼,拿著就往關押郭洛羅的地方而去,只是到了門口,卻看見一個龍衫袖口的男子背影孤傲的站在帳篷之前,胤禮心思一凜,忙走上前去道:「四哥,你怎麼過來了?」

    胤禛轉過身,視線停在胤禮手上的書信上,淡淡問道:「拿來了?」

    胤禮聞言,忙道:「四哥,這等事情,我處理就是可以了,你還是回去陪著小皇嫂吧。」

    胤禛拿過書信,拆開看了半晌,方才道:「玉兒已經睡熟了,你也早些回去。」

    胤禮撇了撇簾布緊遮的帳篷,覺得胤禛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忙道:「四哥,還是你早些回去吧,我這裡卻是不著急的。」

    胤禛橫了胤禮一眼,只叫他心裡一個冷顫打過,不敢再說話,胤禛收回冷光,道:「叫你回去就回去,這封休書,朕親自給她!」

    胤禮在也是無可奈何,縱使同情了郭絡羅氏,也知道此番胤禛氣的不輕,親自前來,必然是有所圖謀。再者郭絡羅氏害得黛玉受傷,胤禮心中也很是氣惱。因此也不再強求,告退而去。

    分了幾次,這一章只能這樣,要不後面分不了了,還有一點,親們等一下,先傳一章,九點就再傳,後面一章字數不會這麼少的。汗……

第3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心魔難去自癲狂 二春入宮為寶釵
   昏沉的燭火下,四面皆是冰冷的格局,草原之上,原就是氣候變化極大,晚間的時候更是天冷的厲害。如今郭絡羅氏被關押在這麼一個沒有暖爐的帳篷裡,卻是比著以前的金尊玉貴不知去了多少。

    只不過,郭絡羅氏卻也沒有什麼反應,並不曾如同那薛寶釵之流,到底是王孫之後,不過抿了唇角,逕自將自己縮成一團,窩在角落裡面,思緒之上,卻已經是飛的極遠了。

    穩實的步子踏足在心間,郭絡羅氏抬頭一看,面上的欣喜一閃而逝,再看著胤禛手裡的信箋,自嘲的道:「小小一封休書,卻要皇上親自送來,臣『婦』真是好大的臉面。」

    胤禛不發一言的將休書扔擲過去,譏諷道:「你為了他,挾持玉兒,如今卻是被他休棄,真是好生該當的事情。」

    郭絡羅氏冷笑一聲,拾起休書,平靜的看過之後道:「允祀並不是不要我的,只不過聖旨在前,若是不休了我,便是抗旨,我們兩都是死路,休了我,才是真真的為了我好,皇上不必拿這些來激我。」

    胤禛自走到帳篷中唯一的椅上坐下,看著屋中燭火微弱,冷清的模樣,淡淡道:「當初安然格格也是京城裡面皇家捧在手心的寶貝,如今落得這中結局,真是可憐的很。」

    郭絡羅氏早已心如止水,也不管胤禛如何說話,只道:「這一切,不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麼。」

    說到此處,郭絡羅氏輕笑起來道:「成者為王敗者寇,既然先帝將帝位給了皇上,便是皇上可以隨意令了允祀休妻,若是今日高高在上的是允祀,那麼就該是臣『婦』隨意折騰您心愛的御妃娘娘了。」

    郭絡羅氏挑釁的言辭讓胤禛眼角一瞇,卻是微微笑道:「臣『婦』,你如今接了休書,還有資格稱作了臣『婦』?」

    郭絡羅氏的臉上終於白了幾分,咬牙道:「便是我今後不過一個下堂妻,允祀也是『逼』不得已,我不怪他。」

    胤禛譏誚的看著郭絡羅氏堅定地樣子,嘲諷道:「你倒是好的,只是允祀開始的確是不願寫了休書。」

    胤禛瞧著郭絡羅氏臉上的欣喜,冷笑幾聲又道:「不過你可知道後來他為何又寫了?」

    郭絡羅氏毫不在乎的道:「皇權大如天,允祀不能不寫,皇上今日就是來告訴我這個道理。只是皇上放心,想必皇上如此對了我,我外公那裡,必然也是敗了,既如此,皇上還有什麼顧慮的,又何必再來警示,生怕我再不安分呢。」

    胤禛捲了捲袖口,淡淡道:「你以為朕是來警告你的?」

    郭絡羅氏微微偏過頭去,毫不在乎道:「不知皇上還有什麼賜教。」

    胤禛唇角的笑意加深,站起身來,走到郭絡羅氏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道:「朕是來告訴你,允祀原本寧可死也不要寫了休書,可是後來胤禮告訴他,是你傷了玉兒,你挾持了玉兒,他就寫了,痛痛快快的寫了……」

    胤禛帶著一點鬼魅的話音落在郭絡羅氏那裡,不過是猛然的回頭,和明顯的不敢置信。郭絡羅氏臉『色』慘白,唇瓣抖了許久,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能說出來。

    胤禛滿意的看著郭絡羅氏的樣子,他要的便是這樣的結果,他答應玉兒,不殺了這個女人,可是卻並未說不折磨她。胤禮對她有著從小到的情分,說不得,來送了休書的時候,竟是會好生安慰一番,甚而拿了什麼允祀身不由己的理由來勸解,這樣卻是太便宜了她!

    殘羹冷炙,孤風淒雨折磨不了這個女人,可是允祀的不愛,允祀的心有他人卻是能重重的灼燒她的心肺。胤禛一直知道,一個人的身體無論如何損毀,都是可能再幸福下去的,然而若是心中的那個支柱忐忑了,那麼,就再也沒有回轉的理由!

    郭絡羅氏看著胤禛微笑得意的神情,自欺欺人的道:「不,不可能的,若是允祀果真是為了她休了我,你如何能忍!」

    話到這裡,郭絡羅氏幾乎已經是咬牙切齒的憤恨。

    胤禛自得的笑道:「朕為何不能忍,是他一直思慕玉兒,玉兒從未有什麼回應,不過一心呆在朕的身邊而已。」

    胤禛嘲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郭絡羅氏一眼,冷笑道:「反倒是你,今日為了他甘願涉險,結果他卻為了朕的玉兒休了你,你還真是可憐的女人。」

    郭絡羅氏被胤禛刻薄的話語刺激的近乎癲狂,只一個勁的蒙著腦袋,拚命喊道:「不不可能的,允祀他心裡是有我的,他絕不會這麼對我。」

    只是,越喊叫,郭絡羅氏的聲音便越發虛弱無力起來,只因為她一直知道自己睡在允祀的枕邊時,那些夜晚輾轉難斷的你囊是為了誰。陰雨綿綿的時候,允祀惆悵百結的抑鬱又是為了誰。那麼多堅不可摧的表象集中起來,加上胤禛刻意的話語,郭絡羅氏終於將自己『逼』到瘋魔的地步,歇斯底里的吼叫,在帳篷裡面大肆發洩。

    胤禛皺眉退了幾步,再看著郭絡羅氏瘋子的作為,心情裡許久的悶氣舒暢了許多。外頭守著的侍衛聽見裡面極大地動靜,以為胤禛出了什麼事情,都是紛紛進來。

    胤禛拍拍衣角沾上的塵土,道:「將安然格格送回明尚額駙那裡,就說朕的交代,可要好生看著格格,但凡有什麼損毀,朕這裡都交待不了。」

    那侍衛悶悶的看了郭絡羅氏不成人形的樣子許久,方才打著膽子道:「啟稟皇上,這八福晉……」

    胤禛冷眼一挑,厲聲道:「沒有什麼八福晉了,如今的她,是安然格格!」

    胤禛說完,大步邁了出去,留下一個癲狂的女子,眼中閃著赤紅的光芒,卻是久久不能平息。

    圍場的事情鬧得風雲變幻,各家蒙古王爺雖說開始就靜觀了事態的發展,可如今見了胤禛雷厲風行的手段,再聞得京中號稱百戰百勝的大將軍王十四貝勒都是被精妙的佈局安排拿下,一時之間,不敢再小看了這個冷面帝王,紛紛表了忠心。

    而黛玉在胤禛心中地位最重,因此各家都是進了最好的『藥』材上來,給黛玉和弘厲服用,雖說皇家不缺『藥』材,可是那蒙古的東西也是極好的,那些個陳年的壓箱底的東西果然極大地補了黛玉和弘厲的身子,讓兩個人都漸漸好轉起來。

    至於盛京那面,胤禛初初聞得無驚無險的時候,還是皺了眉頭,不明白連他都是沒有思慮到的地方,胤祿幾個倒是哪裡找了可靠的人手來幫著解決了,只在後來黛玉修養的期間,胤祿一封書信而來,胤禛看了風難安幾個字,再見著黛玉疲倦已極的模樣,歎了口氣,將所有的話語都壓回心頭。

    京中各項事務需要處理,所以待得黛玉和弘厲的身子調養好了些之後,胤禛便一頭扎進了關於謀反一事的處理之上,允祀幾個固然因為聖旨昭然不能處置,但是那些個參與了臂膀,此次卻是必須要斬斷,否則,便是後患堪憂。

    黛玉因為身子骨不好,竟是比著弘厲還要好的艱難,只能每日裡歪在床榻上,直到回京半月後,才是漸漸能起。只不過這養傷的時日,黛玉還是極為開懷的。

    且不說胤禛每日裡聞言軟語的體貼,便是蓮心的乖巧討喜也叫黛玉的心軟到了極致。加之弘厲恢復,又有了弘歷他們兄弟之間的友愛相處,人生至此,黛玉也覺得沒有什麼不好的了。

    這一日裡,迎春約上了惜春帶著些滋補的東西過來看望黛玉,卻是一些江南廚子煲的湯水。

    黛玉知道迎春府中的廚子手藝極好,在熬湯方面更是連宮中的御廚都比不過,因此忙叫了雪雁拿下去溫熱。看著迎春鼓脹起來的肚子,微微笑道:「可是快生了吧。」

    迎春懷孕許久,便是因此,胤綯當初都沒有跟著去了圍場。此時迎春羞怯的『摸』了肚子道:「太醫說了,就是下個月的事情了。」

    黛玉笑道:「真是好的,若是個女兒,將來竟給厲兒做了兒媳『婦』才好。」

    迎春聞言忙道:「這可怎麼使得,他們可是堂兄妹呢。」

    黛玉捂嘴笑道:「我不過隨口一說,你還當了真去。不過不能做了我的兒媳『婦』,將來探春妹妹那裡,也是能的。」

    卻說探春也是和迎春一道有了身孕的,只不過肚子極大,竟是必當初黛玉差不了多少,因此巴特極為高興,估『摸』著也是一對龍鳳胎,自打回了京之後,便一直不許探春出門了。

    惜春撇了撇嘴道:「林姐姐,你不知道,三姐姐那個肚子好生嚇人的,我都怕一碰就給炸了開來呢。」

    迎春橫過去一個白眼,對著惜春很是無奈的道:「你又混說什麼,仔細你三姐夫聽了又是一頓生氣。」

    惜春毫不在乎的道:「我才是不怕的呢,橫豎三姐夫和胤禮較量起來,也不過就是差不離的身手。」

    黛玉好笑的道:「好了,等你以後有了身子,不也是一般的事情,如今卻來說你三姐姐做什麼。」

    一番打趣過後,迎春卻是支支吾吾的說起了來意。

    「娘娘,薛寶釵那邊,也是要臨盆了。」

    黛玉淡然一笑,道:「算算時日,也該是這麼個時候了。」

    因又見了迎春和惜春不要意思說話的樣子,好笑道:「這可是怎麼了,若是二姐姐也就罷了,四妹妹可是最最伶俐爽快的人兒,在我跟前也支支吾吾起來。」

    惜春被黛玉一笑話,立刻道:「林姐姐,我們不過就是想讓你答應,暫且將薛寶釵接出來幾日,待得生了孩子,再送回去的,你這麼笑話我們做什麼。」

    迎春大驚,呵斥道:「惜春,怎麼說話的,若是皇上知道了,你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雖說胤禛一貫看在黛玉的份上不計較惜春的冒失,可是關係到黛玉那裡,卻也是從不通融,因此惜春忙苦了臉道:「林姐姐,你不要告訴皇上,我知道錯了。」

    黛玉搖頭道:「你啊,總是做這麼些可憐樣子給誰瞧呢。」

    惜春自吐了舌頭,迎春看著她毫無出嫁女子的穩重,也是毫無辦法,只是再度為難道:「薛寶釵原是最有應得,只是孩子生在牢中,只怕大大的不好。」

    黛玉淡淡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孩子無辜,原就不應該承擔父母的罪責。你們接了她出來,孩子生了下來,便養在自己身邊吧,皇上那裡,我自然會說的。」

    迎春和惜春二人都是大喜,只不過卻是又轉換神情,道:「還是請娘娘親自下個懿旨吧。」

    黛玉蹙眉疑『惑』的道:「你們這是怎麼了,那牢房原就是柳翻雲在打理,你們去了,他還能不讓你們提人的,再者說了,便是履郡王幾個,也是能做主的。」

    惜春扁了扁嘴,抱怨道:「林姐姐,自打上次厲兒去了一趟牢房,誰還敢得罪了那小王爺,現下裡沒有你的意思,我們可是不能將人領了出來。」

    黛玉斂眉想起了上次弘厲去牢房的事情,明白眾人顧忌,胤綯幾個和胤禛再是親近,然而卻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弘厲是將來繼位的人,是明堂正道的主子,因此竟是寧肯得罪了迎春幾個得寵王爺的福晉,也不願白白的惹惱了弘厲。

    想到這裡,黛玉微微搖了搖頭,果真是皇權大如天啊,難怪迎春二人非要巴巴的求了自己的懿旨。總不能他們幾個在此刻拿了這些事情去煩憂胤禛。自己是弘厲的皇額娘,想來,她的懿旨,再是管用不過了。

    思及此,黛玉也就不再為難迎春和惜春,淺笑道:「既是如此,待會你們就拿了我的旨意,去講她接了出來吧。」

    迎春和惜春忙歡喜的謝了黛玉,哪知道這個時侯,後面卻是一個冷清的童聲道:「皇額娘,您不能將薛寶釵放了出來。」

    逆光之處,弘厲一身寶藍錦袍,稚氣的眉頭擰緊,卻是用了從未曾見過的冷寒對著有些不安的迎春和惜春二人。

    黛玉有些不高興弘厲這般無禮,壓低了聲音道:「厲兒,不許這樣,不過是一個有身子的人,暫且出來幾日,有什麼干係。」

    跟著弘厲進來的弘歷,見著黛玉不悅的神情,忙站了出來道:「皇額娘不要誤會,五弟這樣做,原是為了您好,那個薛寶釵,這幾日卻是不太安分的主。」

    迎春和惜春大驚,忙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兩兄弟的眼光一沉,卻是都想到了暗衛的稟報……

    晚了一下下,不好意思,明天四更過後,就……你們明白的了哈……弘厲弘歷,寫的我腦子打結,不知道你們看的會不會打結……

第3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錯手之傷難再愈 瀟灑天下終美滿
   只是黛玉一問,兄弟二人皆是說不出話來,尤其是弘歷,漲紅了臉,神『色』極為古怪。

    黛玉眼波一斂,輕輕道:「弘歷,你們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惜春也急急的道:「你們倒是快說啊那薛寶釵在牢裡面,還是能弄出什麼事來,可是不要弄錯了的。」

    弘厲見著黛玉幾人著急的模樣,動了動唇,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誠摯的對著黛玉道:「皇額娘,算是兒子和四哥求您,這一次,就聽了我們的勸吧。」

    黛玉從未見過弘厲這般小心翼翼,卻是不能直接說出緣由的危難。心裡一沉,想到薛寶釵在牢中產子是為不好,終究是為賈家如今明上唯一的嫡親血脈,然而,兩個孩子這般懇求,不能是無理取鬧。胤禛幾個都是在忙於處理朝政上尾大不掉的事情,不能再給他們添了煩憂了。

    因此,黛玉笑道:「好了,既是如此,我也不勉強的。只不過那牢裡面冷清破舊,終究不是生孩子的好地方,你們找幾個人,去撒掃一下,再準備妥當一點,如此,方是好的。」

    兄弟二人見著黛玉不將薛寶釵放了出來,不由得都是一陣高興。見著迎春和惜春兩個似乎還有話要說,便告退下去,說是要幫薛寶釵好好籌備一番,也就去了。

    待得兄弟二人一走,黛玉才看著迎春兩個道:「原也是該放了出來的,只是他們這般說法,也是擔心我,我自會找兩個好的接生嬤嬤,孩子生下來,就給你們送了過去。」

    迎春自然也是不願意黛玉有什麼閃失,忙道:「這也是她該得的事情,出不出的,也沒有什麼要緊。」

    黛玉明白迎春和惜**中還是存著一些疑問的,因此再也沒有說話,只在心中想著一個牢獄中的女子,到底還能有什麼本事,折騰出大事來,還能讓她的兩個兒子這般顧忌,不能明言。

    弘厲兄弟二人的動作也是極快,聽了黛玉的額吩咐,雖說對於薛寶釵極為不滿,也是依舊找了人去好生照顧她。只要那孩子一生了下來,便該是薛寶釵的死期,再無轉圜的時候了。

    牢獄之中,柳翻雲因為有了弘厲的命令,由著迎春府上派了幾個家生的丫鬟婆子去牢裡面照管,灑掃地面。盡量弄得乾爽一些,甚而弄了個屏風過來,外頭,還新起了個小廚房,專門用來燒熱水的。

    寶玉和王夫人幾個,雖說想看著薛寶釵將孩子生了下來,可是自打這一次回了京城,胤禛終於有了交代,將賈家一家人,除卻薛寶釵和賈政外,全部流徙到寧古塔,為朝廷放牧做活。更狠的卻是,胤禛不在別的時候將賈家流放,卻是在聽說了薛寶釵即將臨盆,王夫人盼著嫡孫降臨的時候,將賈家全體送走,讓王夫人面對永遠離別的痛楚。

    而那裝瘋的元春,因為一直潛伏在鄔思道的身邊,為允幀偷取朝廷的佈兵圖,終是被胤禛處以血滴子之刑。頭顱原本要送到『亂』葬崗丟棄,一個青衣布衫的男子聞得消息而來,將屍首帶走,一株桃花之下,埋葬了曾經所有的愛恨情仇。

    薛寶釵行將臨盆,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再看著週遭空空『蕩』『蕩』的環境,眼睛裡的恨不由更是濃重。原本打算藉著這個機會出了牢獄裡面,只要到時候多做一些功夫,說是抱著孩子捨不得的,再說了孩子要娘親教養照顧,說不得,迎春幾個就是會心軟,幫她出去。

    沒想到,那個女人竟是狠到這樣的地步,不過就找了幾個人來給她佈置一番,就要她的孩子生在這種地方。這孩子可是賈家和薛家的血脈,她們薛家,當年富甲江南,賈家,更是三代的世襲。為何,她苦心謀算到這樣的地步,還是只能在牢獄裡面了了殘生。

    薛寶釵想著那一日弘厲前來的時候,一句輕飄飄的打死作數,就將薛姨娘杖斃在廷杖之下,想著今早隨著婆子們而來的一闋聖旨,就將賈家盡數流放。薛寶釵的嘴角,早已經生生的咬出血印子來。

    接生的嬤嬤走了過來,端著一盆熱水,看著薛寶釵唇角出血的樣子,忙呵斥道:「你這是做什麼,還不鬆開的。」

    說完,也不管薛寶釵是否願意,就將她的唇瓣掰了開來,嘴裡繼續咕噥道:「真是個麻煩的人物,我們好端端的在王府裡面做活,如今卻要來伺候你這麼一個要死的人。這麼一個牢房,也虧了咱們福晉心好,否則誰管你這個賤籍女人,如今卻還擺什麼款呢。」

    那嬤嬤隨手洗了帕子,給薛寶釵捂了捂手上的經脈,又絮叨著出去了。薛寶釵聽她一路離去,不過都是些倒了大霉的話語心頭有濃重的屈辱感躥升上來。

    正想著要如何報復,一雙淡淡的青『色』鞋面出現在薛寶釵的眼前,薛寶釵沒好氣的道:「你若是再這樣煩著我的,仔細我肚子裡面的孩子不好,你們福晉爺饒不了你。」

    上面撲哧一笑道:「你如今也只靠這個孩子活著,待得這個孩子生養了下來,我卻要看你怎麼再活下去。」

    薛寶釵悚然一驚,抬頭看去,道:「怎麼是你,不是說好了今後不再見面的麼?」

    那來人輕笑道:「我還以為你真是能被接了到履郡王府生產,沒想到竟是還要在牢中,幸而我早已準備好了下面的事情,否則可是大大的不好了。」

    薛寶釵臉面漲紅道:「你管我做什麼,當初說好了的,我裝了難產,將履郡王福晉引到我的房中看我,再趁機挾持了她,讓那個賤女人來看,如今我在牢裡面,一樣能引得她過來,難不成臨死托孤,她還是不來的,那也忒恨了。」

    那女人冷笑道:「若是你在履郡王府,自然雍正能准了她出來,可若是你在牢裡,你以為雍正能夠答應的。這麼一個事情,可是瞞不過去,只不過如今也好,你只要到時候憋足了一口勁,暫時不將孩子生了下來,拖著弘厲兄弟在這裡,我就有法子除了那個女人,再趁著宮中混『亂』的時候,將你們母子接出宮去。」

    薛寶釵一聽忙道:「我生孩子,寶親王他們來做什麼?」

    「還能有什麼,接了聖旨,要親自處決了你,這倒是個極好的機會,他們打探出我們的動向,極為緊張那個女人,一心阻絕,只不過,如今卻是成了調出他們的好時機。雍正幾個都忙著處理政事,三雪又被派去江南幫了李衛,他們以為在宮中就是安全的麼,我這一次就要讓他們瞧瞧,在宮中,那個女人才是最危險的!」

    薛寶釵有些害怕的看著來人冷厲森寒的目光,下意識的額後退了幾步。來人見了,也不說話,只唇角勾了勾,再度交待了一番,就穿著那身丫鬟的服飾,偷偷出去了。

    天牢之外,一個女子輕慢的走著,踏在青石板路上的腳步拐過幾條幽深的小巷,上了一輛早已停好的馬車。角落之外,溫潤的男子看著那個曾經熟悉爽朗的身影,眼睛裡氤氳一片。許久,歎息之後,方是離去。

    雞鳴東方,胤禛幾個還在書房裡商議事情的時候,太監匆匆來報,說是寶親王和四阿哥已然拿了聖旨,前往了牢房裡面,並且帶著了極多的暗衛。

    胤祥和胤禮幾個對視一眼,都是幽幽一歎,並不曾說話。那薛寶釵也是個可憐又可恨的女子。自打是進了牢房,總是不安分的主,前些時日,胤禛派去監視的人,竟是發現了郭絡羅氏屢屢進出牢房,打著的便是去探視安親王的由頭。

    回京之後,胤禛固然雷厲風行的將允幀再度發配到皇陵,永遠不許再回京城。且將尊為皇叔公的安親王打下天牢,王府抄沒,可是因為明尚額駙一家並未牽連的到謀反的事情裡面,因此胤禛也就由著郭絡羅氏暫且在家中好吃好喝的住著,將來再做打算。可沒有想到,郭絡羅氏卻是找上了獄中的薛寶釵。

    胤禛幾個雖說不知道她們都是說了些什麼,但是只一點,郭絡羅氏和薛寶釵都是深恨黛玉,因此再不能難猜測。是以,胤禛因為黛玉說的孩子無辜答應了薛寶釵先將孩子生了下來再處以白綾賜死,但終是不放心的,又不忍黛玉擔憂,因而交待了弘厲兩兄弟不可提起這些事情。

    只是有一件胤禛不知道的,弘厲兄弟二人早已見過暗衛,竟是瞞下了一件大事,這才是真真的讓弘厲兄弟無法在黛玉面前回稟的緣由。

    胤禛聞得弘厲拿了聖旨過去,淡淡道:「你們只管看好兩位阿哥。」

    暗衛應聲出去,胤祥見著胤禛擔憂的樣子道:「四哥,你不必擔心,雖說必然那邊是有安排動作,可是牢房那邊,柳翻雲都已是重兵把守好了,不會有差錯的。」

    胤禛橫了胤禮和胤綯幾個一眼,淡淡的道:「我倒不是擔憂弘厲他們,我是怕他們幾個福晉又是心軟,出了差池,又惹得玉兒擔憂。」

    胤禮面上一白,陪笑道:「四哥放心,我已經交代好了,這一次不會出差錯的。」

    胤禛怒目道:「你還說的,明明就是讓你們幾個去管好了自個兒的福晉,也能上了玉兒那裡去,要不是弘厲他們醒事,可不就是出了岔子。」

    胤禮幾個被胤禛說的抬不起頭來,只低著頭在那裡難堪。可心中也是極其委屈的。他們幾個素日裡都是聽了家裡的福晉做主,哪裡真能管的了三春幾個。一個不高興了上了黛玉那裡去說,到頭來還不是他們被埋怨。總之,都是他們的錯啊。

    胤禛自在那裡埋怨幾個不成器的兄弟,牢房外頭,弘厲兄弟卻是都在柳翻雲備下的廂房裡面,一道等著。

    今日薛寶釵臨盆,三春都是想要把那個孩子接到自己的府上養著,也算是當初一點子親緣的計較。因此竟都是巴巴的趕了過來,便是探春,肚子那般大的,也是趁著巴特進宮,溜了過來,此刻在那裡虎視眈眈的守著,生怕誰搶了先去。

    倒也不是她們和薛寶釵感情深厚的緣故,只是終究保持著孩子無辜的信念,因此起了幾分憐憫罷了。何況,她們還是這孩子嫡親的姑姑。

    弘厲是個孩子,雖說生『性』穩重,可是也不知道這生孩子竟是這麼費事的事情,足足幾個時辰過去,牢房裡頭除了一聲聲的喊叫傳出來,就再沒有其它。、

    弘厲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整個人鎖在椅上,唯獨弘歷見了道:「四弟,你若是覺得不自在,就早些回宮去吧,這裡我守著就行了。」

    弘厲橫眉道:「不行,這個女人害了我皇額娘多次,這一次我定是要親自處決了她。」

    探春幾個聽了,都想到弘厲兄弟二人是為何而來,不由得也是唏噓一番,感慨薛寶釵何苦那般折騰,如今生了孩子,就要丟了骨肉,丟了『性』命。

    弘歷見了自己的弟弟這等樣子,搖頭失笑,估『摸』著裡面還是要折騰許久,便負手到外面去閒晃。正好就遇著一個嬤嬤端了一盆血水從牢房裡面出來,弘歷招了招手,叫了人過來問道:「裡面還要多久?」

    那嬤嬤見了弘歷,忙道:「回四阿哥的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孕『婦』忒沒力氣的,總是後面就使不出勁來,恐防竟是難產,還得幾位福晉多等些時候了。」

    那嬤嬤見著弘厲兄弟,只以為是陪著極為熟識的嬸嬸一道,因此說了幾句就告退下去,又去端了一盆熱水進去,嘴裡咕噥著從未見過這等狀況。

    弘歷聽的嬤嬤如此說法,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卻是也沒有多在意。正要回了廂房,手下的貼身太監忽然急急而來道:「四阿哥,熹妃娘娘今早摔了一跤,卻是傷了腦門,太醫說是不好,您可快回去看看吧。」

    弘歷自從上一次聽了鈕祜祿氏的一番言論後,心涼了不少,除了晨昏定省的問安,就再無去過那裡,此刻聽了,神情先是一怔,繼而淡淡的道:「太醫怎麼說的?」

    小太監回道:「太醫說是大不好,御妃娘娘都是趕過去瞧了呢。」

    弘歷陡然一驚,厲聲道:「你說什麼,皇額娘過去了?」

    小太監被弘歷的神情唬了一跳,也不明白弘歷為何這般緊張,御妃身為後宮之主,有妃嬪得了急症,本就是該過去做主的。因此只結結巴巴的道:「奴才出宮的時候,御妃娘娘已經過去了。」

    弘歷臉『色』大變,再未說話,將小太監甩了出去,緊走幾步,打馬一躍,就急急往宮中而去。
弘歷一路行來,心急如焚,後悔不已。當初暗衛上報的時候,因了胤禛有意培養他們兄弟二人,因此交待了手下的暗衛凡事都可聽了他們的安排。

    所以當暗衛查出郭絡羅氏不僅找了薛寶釵,甚而悄悄進宮找了熹妃的時候,弘歷念及母子親情,求了弘厲在胤禛面前瞞下這個事情。所以兄弟二人在黛玉面前那般忐忑不安。一切,皆是為了保住鈕祜祿氏。

    弘歷因為害怕鈕祜祿氏再生波折,因此叫了人將鈕祜祿氏早早的禁錮在她的居所。弘歷如今掌著宮中的侍衛調度,因此雖說侍衛們不明白弘歷何以如此對待生母,可是也不管多問,再者胤禛也是不管熹妃的,也就遵命行事。

    弘歷以為,只要除去了郭絡羅氏,再解決了薛寶釵,鈕祜祿氏那裡也就沒有了攛掇的人,事情就能掩蓋下去,可是沒有想到,鈕祜祿氏不能出宮,卻是能將黛玉騙了過去。若是果然黛玉有個什麼萬一,弘歷想,他定會悔恨終生。

    馬鞭子使得極快,可是再快,此時的黛玉依舊是陷入了危機裡面。

    諾大的宮殿裡面,空無一人,沒有什麼太醫,也沒有宮女,一切本就是鈕祜祿氏和郭絡羅氏陰謀,郭絡羅氏在外面綁了太醫的家人,『逼』他說謊騙了黛玉過來,再下手殺害。這是在宮中,誰能想到一個病重的熹妃會有這樣的陰謀呢。

    黛玉本就身子薄弱,無力反抗,此刻只能歪在地上,看著面目兇惡的郭絡羅氏和鈕祜祿氏手中拿著白『色』的緞帶,一步步的靠近,黛玉的身邊,是失去了力氣的允祀。

    郭絡羅氏輕看了允祀一眼,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總是再跟著我的麼,我故意讓你知道我今日就要動手,你果然想盡法子進了宮來,可是還不是敗在我的手下。」

    允祀苦笑一聲,身上極多的傷痕雖說沒有傷到要害,可是足以叫他週身無力,不能反抗。

    「夫妻多年,我竟是不知道你會武的。」

    郭絡羅氏輕輕一笑,諷刺道:「你總是對我漫不經心。如何能知道我會武,我的功夫,可是外公親自教授。而你,知道的,只是這個女人的眉目如畫,嫵媚風流。如今,我就要你親眼看著她死在你的面前。」

    允祀看了黛玉一眼,懇求道:「夫妻一場,你若恨我,殺我便是,她原是無辜之人,你何必一心對付她。」

    郭絡羅氏笑的流淚道:「她和這個事情沒有關係,真是好笑,若不是她,你怎麼會這般對我?」

    郭絡羅氏見著黛玉面『色』殷紅的氣喘樣子,更是憤恨道:「你甚至為了她將我休棄,我們多年夫妻,比不過她麼?」

    允祀苦笑道:「你該知道,我寫下休書,並不是我的原意。」

    郭絡羅氏冷笑道:「我知道你原是不想休了我,可是你知道我抓了她,傷了她,所以你毫不猶豫的寫了休書。你有沒有想過,我是為了你,才去傷她。」

    允祀帶了半晌,淡淡的道:「我寫休書,不是為她。」

    郭絡羅氏譏諷的冷笑一聲,允祀見她不信,歎氣道:「你若是不信,我也沒有法子,我只告訴你,從來都是我作繭自縛,她從未有過接受的時候,你不能將事情怨恨到她的頭上。」

    郭絡羅氏見著允祀含煙似水的眸子,一時間有些怔愣,就在這個分神的時候,允祀強自撐起身體,猛然躍起,一根銀針扎到郭絡羅氏軟麻『穴』上,讓她癱軟在地。

    郭絡羅氏憤恨的睜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允祀。沒有想到他竟是利用了自己片刻的溫情。轉瞬之間,就要去攙扶那個女人起身。

    允祀望著郭絡羅氏憤恨的目光,只在心裡歎息。他也是沒有法子,若不這樣做,必然會讓黛玉丟了『性』命。只是允祀制住了郭絡羅氏,卻忽略了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鈕祜祿氏。

    鈕祜祿氏見著允祀要將黛玉帶走,原本被郭絡羅氏的凶狠嚇得縮在一旁的她突然醒轉過來。她做了這些事情,原就是沒有了什麼生路,若是再放走了要殺的人,還有什麼意思。

    鈕祜祿氏肯答應了郭絡羅氏幫手,本就是因為她丟了胤禛的寵愛,甚而丟了弘歷的尊敬。娘家見她毫無價值,也就不再扶持她。鈕祜祿氏早已是一無所有,在她看來,一切都是黛玉的過錯,不僅搶了她的皇寵,甚至搶了她的兒子。

    想到這些,鈕祜祿氏的目光陡然變得狠辣起來,握緊了手中的利刃,從後面斜衝上去,黛玉正好被允祀扶著起身,看見了這樣的情景,私心裡不願再讓允祀為她犧牲,一把將允祀推開,允祀摔在地上,眼見著黛玉就要被刀鋒所殺,一個敏銳的身影外面迅捷而入,將黛玉撲倒在地上。

    週遭寂靜,待得黛玉回過神來的時候,見著的便是弘歷汗珠滿佈的臉龐,他的背上,深深的『插』進一把銳利的長刀,穿過心肺,鮮血噴湧而出。

    弘歷從黛玉身上摔了下來,黛玉哭著將弘歷摟在懷中,喊道:「弘歷,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是做什麼?」

    弘歷吃痛的笑了笑道:「皇額娘,兒子對不起您,您將我當做親生骨肉一般,我卻隱瞞了我額娘要加害您的事情,將您置於險地。」

    黛玉急的拿手去捂了弘歷的傷口,哭道:「這個時侯還說這些做什麼,你好好的撐著,皇額娘去給你叫御醫過來。」

    弘歷搖了搖頭,笑道:「不必麻煩了,皇額娘,兒子還是存著私心,交代了下面的人慢些再過來,您如今卻是找不到人的,再者,弘歷知道,這一次,我是沒有能為過了這一關。」

    黛玉不信弘歷的話,哭著喊了半日,果然外面沒有一個人能進來。黛玉眼睜睜瞧著弘歷身上的鮮血順著衣衫淌在地上,心裡止不住的抽痛。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感覺讓她難以自抑。

    弘歷扭過頭去看了看在一旁呆愣著說不出話來的鈕祜祿氏,喘息著道:「皇額娘,昔日兒子在圍場傷了五弟,原就是該死的,幸得皇額娘求情,如今兒子總算是能回報皇額娘一番教養維護之恩了。只一件事,兒子求皇額娘答應了。」

    黛玉哭著道:「你有什麼事,皇額娘都答應了你,只是你要好好的撐著,你皇阿瑪一定能找著名醫來治好你的。」

    弘歷軟軟的拿手指了指不曾說話的鈕祜祿氏,道:「皇額娘,兒子求您,保下我額娘的『性』命。」

    黛玉順著看過去,見著鈕祜祿氏兩眼直愣,渙散不可置信的樣子,心中的恨意幾乎讓她要拔出弘歷身上的刀,將鈕祜祿氏的心口也穿透了。可是弘歷殷殷期盼的目光讓她說不出拒絕。

    黛玉深吸了幾口氣,擠出一個笑臉道:「皇額娘答應你,你額娘今後會好好的活在宮裡面。」

    弘歷笑著點頭,少年的眉目上充滿了對往日的回憶,神智卻有些渙散凌『亂』。

    「皇額娘,兒子還想去了園子裡面,聽您說著故事看兒子睡覺,您喜歡給兒子做江南的桂花糕吃,皇阿瑪總說您寵壞了兒子。若是當初放紙鳶的時候,您沒有剪斷那根線,您給兒子做的紙鳶,到底能飛多遠呢?」

    弘歷的語調漸漸的低沉下去,直到再也沒有一絲氣息,黛玉摟著弘歷從溫熱到冰涼的身子,眼淚在眼眶中存了許久,終於放聲大哭起來。許久之後,黛玉緩緩放下弘歷的屍首,卻是拿起郭絡羅氏留在地上的刀,雙目赤紅的往鈕祜祿氏走了過去。

    刀鋒舉起的瞬間,宮殿的大門被打開,一聲大喊而來。

    「玉兒!」

    黛玉回身一看,胤禛和極多的侍衛站在門口,黛玉手中的刀落在地上,輕輕道:「為什麼你現在才來。」

    說完這句話,黛玉的身子一軟,暈厥過去,胤禛上前接住黛玉,眼神膠著在渾身浴血的弘歷身上,心口一陣撕裂的痛,目光決絕冷厲的看著郭絡羅氏,沉聲道:「將這個女人帶出去,挫骨揚灰!朕要她生生世世不能再為人!」

    郭絡羅氏聞得這話,慘笑一聲,由著侍衛將她拖拽離開,目光一直盯著允祀,唇角曼妙生花,她的一生,她的愛,再無轉圜!

    胤禛看著侍衛將郭絡羅氏架走,摟著黛玉走到弘歷身邊,緩緩蹲下,手指撫過弘歷失卻溫度的身子,停駐在和他相似的五官上,一滴淚水滾燙而出。

    他的兒子,縱使真是偏心,這也是他的血脈。如何能不疼惜。玉兒說得對,他來晚了,若不是他高估了自己,以為在宮中玉兒就會無事,以為宮中的眾人皆在他的掌控之下,也不會直到見了弘歷手下的小太監神情慌張才覺得事情有異,若是能早來了片刻,他的兒子,他的玉兒,都不會落得生死相隔,痛不欲生的下場。

    眼角生寒,胤禛陡然回頭看著那個呆愣的鈕祜祿氏,想要叫人將她立刻拖出去碎屍萬段,可是再看到地上的弘歷,神思紊『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打橫抱起了黛玉,交待了人將弘歷的屍首先行打理好,再命人將鈕祜祿氏押往冷宮悄悄看守。

    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胤禛淡淡的道:「你回去吧,朕自會有旨意給你。」

    允祀知道胤禛是在同他說話,輕輕一笑,在侍衛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回了王府。

    三月繽紛春雨時,最是離人眼中淚

    黛玉輕輕的站在屋簷之前,看窗外細雨紛飛,宮中的一場大變將她所有的堅強摧毀殆盡,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黛玉才從那場失去的傷痛中走了出來。

    弘歷為她而死,她遵守了答應弘歷的承諾,將鈕祜祿氏保了下來,甚至保下了她的位分。可是如今,朝中沒有了四阿哥,鈕祜祿氏沒有了兒子,不過就是個帶著弒子的愧悔瘋癲度日的女子,那樣的生不如死,才是對著一個人最大的懲處。

    只是,允祀因為允□幾個牽涉此事的連帶,一杯毒酒了結一生,黛玉沒有能前去見了一面。郭絡羅氏挫骨揚灰,除名王族,黛玉心中惻然。薛寶釵故意拖著押後分娩,終究自食其果,難產而亡,黛玉幽幽歎息。

    這一些,都在黛玉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宮中的爭鬥,已經讓如此多的人付出了鮮血,為何還有那些人前赴後繼呢。

    黛玉眉煙蹙起,從外頭進來的雪雁看了,就知道黛玉又是在想著年前的事情,勸慰道:「娘娘,事情已經過了許久,您也不必再想了。如今朝政清明,天下大定,您也該放下心事好好修養。」

    黛玉淡淡道:「弘歷為了我,丟了『性』命,甚而因為宮中之事不能外傳的緣故,生生被撤了四阿哥的身份,從此消失在皇家玉牒之上,你叫我,如何能不想。」

    雪雁勸道:「娘娘,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若是讓外人知道竟是熹妃親手殺了四阿哥,該是怎生了得。熹妃活不下去不說,外頭不知道怎麼說了皇家。皇上這般做法,將寶親王頂了四阿哥的身份,最是兩全其美不過了。」

    黛玉輕輕一笑,想著世上之事再過好笑不過了。果然她為了護衛帝王星而來,就屢屢在不經意見幫著胤禛招攬了極多的良才。她生下了弘厲,原本以為和史上不符,沒想到,弘厲因為感激自己的四哥救了自己的皇額娘,將姓名都改做了弘歷二字,從此用四阿哥的身份活著。

    一切的一切,兜兜轉轉,還是按照既定的事情循序下去,可是她的心,真是累了。

    胤禛從外面踏進的時候,見著的就是黛玉愁眉深鎖的樣子,心中不捨的道:「玉兒,你可是又不高興了?」

    黛玉回身過去,瞧著胤禛擔憂的樣子,笑道:「我好好地在這裡,有什麼事情?」

    胤禛皺眉,揮退了雪雁,將手中的一份書信遞給了黛玉,一手攬在黛玉的腰肢上,道:「這是你爹娘從山東來的書信,說是他們如今在那裡極好,讓你不必惦念。」

    黛玉展開信箋,看了後笑道:「我爹娘也是好的,自打你登基後,就遠離了世俗,我也就沒有見過,如今他們在山東置了莊子,又有鳳姐兒幫著弟弟打理鋪子的事情,竟是逍遙的很。」

    胤禛抬起黛玉的下巴,神情認真的道:「玉兒,你想不想見他們?」

    黛玉一愣,欣喜的神『色』一閃而過道:「他們如今在外面極好,也是不願意再來京城,只要他們過得好,見於不見,也是沒有什麼要緊的。」

    胤禛摩挲過黛玉的臉,輕歎道:「玉兒,我知道你在宮裡不快活,這麼些年來,我也倦了,你再忍耐一些時候,等厲兒再大一些,咱們就出了宮去,逍遙天下。」

    黛玉不敢置信的看了胤禛,這個男人,當真是要將江山交了出去,隨她攜手天涯麼。激動之下,黛玉有些孩子般的著急道:「胤禛,你說的,可是真的?」

    胤禛好笑的將黛玉攬在懷中,輕笑道:「玉兒,你不快活,我也不會快活,再者,這個擔子那麼重,也是厲兒這小子為我分擔的時候了。只是他如今還小,由得他再享幾年的清福吧。」

    黛玉眼角一濕,靠在胤禛的肩上,輕輕道:「胤禛,我等著你,咱們以後一道去看爹娘他們。你要陪我走遍萬里河山,走盡天下美景。」

    胤禛輕輕撫著黛玉的背脊,唇角溫軟自在。語氣暖暖的道:「好……」

    一室的清香,滿城的風絮,此時此刻,似乎都不能影響殿中的兩人。

    很久很久之後……

    養心殿內,新帝拿著一封奏折眉梢深鎖,少年的臉龐上冷硬非凡。一陣喊叫傳了進來,新帝唇角一展,知道必然是自己的寶貝妹妹。

    蓮心手中拿了書信,闖進養心殿也無人敢欄,蓮心氣喘吁吁的將書信放在桌上,喊道:「哥哥,小舅舅要成親了呢,皇阿瑪要我前去給舅舅送禮。」

    新帝拿起書信,掃了一眼,道:「信上只說要準備禮物過去,何時說了要你親自送去的?」

    蓮心吐了吐舌頭,撒嬌道:「哥哥,心兒都好久沒有見著皇阿瑪他們了,他們自在外面逍遙,可苦了心兒一個人在宮中挨日子。」

    新帝失笑道:「我倒不知,你整日家裡在宮中帶著十二叔他們幾個家中的格格惹事,卻是挨日子的作為。」

    蓮心自覺地理虧,可又不甘心丟了這個機會,繼續撒嬌道:「哥哥,你就讓心兒去吧,心兒好想看看小舅舅長的什麼模樣呢。」

    新帝眉目一沉,想著昔日那如水般溫潤的皇額娘,孺慕之情難斷,蓋上了奏折,笑道:「既然如此,等我安排一番,我隨你一道往山東一趟。」

    蓮心大叫道:「你也要去?」

    新帝板起臉道:「怎麼,就許你去,不許我去看看皇額娘麼?」

    蓮心見了這等情景,只好鬱鬱的低下頭去。心中憤懣不已。新帝也不理她,只繼續處理了手上的事情,對於未來的天倫之樂,頗有幾分期待。

    時光荏苒,泰山腳下的一座雅致莊子裡,一個美麗依舊的夫人手捧一卷詩詞,倚在芭蕉樹下。

    清俊的男子眉梢處滿是霸氣,手上拿著下人新熬好的蓮子粥,卻在看到妻子時充滿柔情,緩緩走了過去,拿下夫人手中的詩詞,一口一口吹涼了粥,小心的餵著。

    見著『婦』人吃了大半,男子才有些不滿的抱怨道:「你為何寫了書信回去,竟是讓他們來打擾我們的。」?

    『婦』人低低一笑,雙手纏在男子的頸間,淺淺道:「我是做娘的,總是想他們呢。」

    男子不滿的將碗放在石台上,霸道的摟緊了『婦』人,埋怨道:「有我在你身邊,想他們做什麼。」

    『婦』人笑的更是俏皮,只看了男子小孩子的做派,想著這些年攜手天涯的自在,想著男子的體貼溫存。她的一生,真的圓滿了,三生三世,她和她,下一世的情緣還能在否。

    『婦』人將唇貼到男子的耳邊,輕聲道:「胤禛,你我之間,有三生三世的相守呢。」

    胤禛先是面上一喜,卻是懶腰抱起了黛玉,霸道的將唇印了過去,有飄忽不定的幾個字淡淡透出。

    「玉兒,你我之間,是永生永世!」

    輕淼的話音湮沒在無盡的甜蜜浪『潮』裡,天邊一抹雲彩秀『色』躲藏,雲端之上,月老的宮殿裡,三生三世的紅線,已然牽好……

    但願沒有爛尾,後面的番外暫時不能寫了親們不要怪我,我知道很多沒有交代清楚,番外會一一交代,可是番外暫時不能出,原諒我吧,我真是不得已的。對不起大家了,把結尾寫出來已經是我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但是這裡胤禛和黛玉今生的愛已經是收尾了,雪舞覺得再寫都是累贅,或者把配角的人生寫進去對於付錢的你們來說也不公平,因此到此結文。畢竟不是所有的親都想看的,所以都會放在番外。到時候你們自選,我會盡快想辦法將番外弄出來。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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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情到深處總相思,皆是天下有情人 胤祀篇:春華一場(一)

    秋季的風涼涼的吹落在地上,捲起幾卷枯葉,幽深靜謐的庭院裡,宮人嬤嬤匆匆而過,下意識的想要裝做沒有看見那抹孤單的身影。\

    胤祀踮起了腳尖,努力往窗戶攀爬,可惜都沒有成功,屋內幾聲淡淡的咳嗽傳出來,胤祀的心猛然一個抽緊。心裡冷冷的,接著,就聽見了裡面疲憊的聲響。

    「陶翠,去把窗戶關上吧,我覺著有些涼了。」

    宮女應聲上來關了窗戶,沒有看見下方躲藏的小男孩。

    陶翠端著一杯熱茶,遞給咳嗽不止的良貴人,良貴人接下,一口飲盡,便是很長很長的一聲歎息。

    陶翠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良貴人,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主子,您病的這麼厲害,還要擔心著八阿哥,要不,還是稟報了上去,求惠妃娘娘恩准,讓八阿哥回來看看您吧。」

    思兒心切的良貴人此時卻是堅決的搖頭:「不行,不能讓八阿哥知道了,。他如今跟著惠妃娘娘,本是極好的。身份遠比在我身邊高貴的多,今後的日子也是極好。我可不能為了我這麼點小病痛,再耽誤了他今後的前程。皇上,素來就是不歡喜他和我走的太近。」

    良貴人的話裡藏著幾多的委婉哀思,這麼些年來,除了逢年過節的時候,能就著參加宮裡大宴的機會看看她的兒子,她便是再如何想念胤祀,也絕不會前去探視,為的,就是告訴那個人,她斷斷不會再有什麼別的想法。

    陶翠猶不死心,繼續道:「可是主子,您明明病的這麼重,若是八阿哥回來看看,您必定會好上許多的。再者說了,終究是親骨肉,看看有什麼打緊,便是四阿哥,也是沒有這般規矩的。」

    良貴人陡然苦笑道:「胤祀如何能和四阿哥比,他可是佟皇后膝下養大的孩子。雖說佟皇后故去,情分仍在,在皇上的心裡,便是十個胤祀,也比不過一個四阿哥的手指頭,胤祀自然是不能和四阿哥一般任意行事的。」

    陶翠咕噥道:「主子,您總是這般妄自菲薄的,好歹你也是生了一個阿哥的正經主子,竟是每每和氣的讓一些個奴才都欺負到了頭頂上來。」

    良貴人輕咳了幾聲,淺笑道:「我本就是身份低微的人,不過是一朝蒙了皇上的錯愛,又何必拿了主子的款,再說,這對胤祀,原也不是什麼好事。」

    陶翠無可奈何的看著『性』子溫潤的主子,拿了一件披風過去。歎道:「主子,您這般事事為了八阿哥,也不知道他何時才能明白您的這番心意。」

    良妃搖搖頭笑道:「我也不想讓他如何明白,只要他一生過得平安,有了出息,便是極好的了。」

    涼涼溫軟的話語透過窗花輕輕的飄到外面,重重的砸在小胤祀的心上。原本只是因為聽見自己的生母病重,才興起過來看看,沒想到,聽見的卻是這樣一番話。

    胤祀是知道自己和別人不同的,現在對他慈和溫順的額娘並不是他的生母,卻是皇阿瑪下詔養育他的人。對於那個生母,胤祀原也沒有多少指望,只是很多次,他看見和他一樣的四哥,明明都是自小就被交給了別人養育的孩子,在人們眼裡,卻是那般身份不同。

    他的四哥,即使身份尊貴的養母去世,依舊是有了一個突然得寵的生母,然後身份地位依舊沒有人能夠小瞧,哪裡如同他一般,宮人們在面上並不敢冒犯,但是吃的穿的,永遠都是挑剩下的物件。

    他來,只是想要知道,他的生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可是,胤祀也是十來歲的孩子,已經看盡了宮中人的冷眼,足夠明白事情言語。他就是在那一刻看清楚了自己額娘的悲哀,原來,不是不愛,只是不能愛。

    那個時侯起,胤祀終於明白,在這個宮廷中,即便是一些母子相聚的溫情,也是要權勢的高台來成就的。

    所以,胤祀下定了決心,總有一日,要他的額娘,可以直起腰桿在宮中生存,再不會連一些個奴才都要給了冷眼對待,

    他在不停地奮發爭鬥,寒暑夏秋,總是乖乖的書房裡面看書習字,老師也漸漸多了認可的目光,他再不是學堂裡面那個代替太子受罰的工具,而是實實在在的有了身份地位的阿哥。

    時間幽幽,到了十五歲那年,胤祀終於因為學有所成,可以和了胤禛一道前去江南辦差,雖說兩人的差事各有不同,可是這一趟,胤祀也是下定了決心,是要做出點成績來,讓眾人都看看,他也是當前最得力的阿哥。

    江南物產豐富,朝廷每年的收支大半都是從這裡的得來,加之掌管江南大權的林如海又是康熙親信的過命兄弟。所以胤祀在來之前便和胤□幾個商量了一番,決意是要和林如海好好的拉好了關係。而林如海的命根,莫過於那個名聞天下的女兒,林黛玉是也。普天之下,每每的關係牢固,都逃不過一個聯姻二字。

    林府之內,胤祀想到今日林如海隱晦的拒絕,便是有些心裡窩火。以他今日的身份地位,便是要求取一個正經的王家格格又有什麼困難,說來,那安親王的孫女,也是要巴巴的嫁了給他,可是偏偏,林如海竟是如此生硬的就表明了立場,便是連見,也不肯讓他見上一面那個傳說中美若仙女的林黛玉。

    只是,這麼些個事情,卻是不能輕易放棄了。康熙對於林家的厚恩,那是滿朝都知道的事情。何況,林如海祖上就是滿洲的貴族,累世的皇恩,積攢起來,那可是一筆不能小覷的財富。

    「八哥,你這一趟出去,那是最好的時機,想來,皇阿瑪答應了讓你和老四一道去了江南,便是有些要考校你們兩個,也是默許了你和他一道爭取了林如海的支持。」

    「胤祀,額娘知道你父皇最是看重兒時的情分,林如海和他一道長大,你若是能得了他的支持,當是你今後一道大大的臂膀。」

    胤祀站在廂房內的窗戶前,看外面火樹銀花,想到來之前惠妃和胤□的交代,心裡不由得生起一陣淺淺的怒氣來。

    好個林如海,分明就是不把他這個朝廷上炙手可熱的賢王放在眼裡,就這麼應酬了幾句,就把他冰在了屋子裡面。他倒要瞧瞧,到底林如海面對他和老四的延請,想要往哪邊的大樹靠去。

    胤祀手中一緊,心裡正在計較,突然,幽幽的清亮『吟』唱傳過來。

    唱曲的人顯然年齡極小,語調裡帶著微微的顫音,可是在婉轉的歌聲裡,藏著的透徹和純淨,卻是宮裡面重金延聘的樂師都不能比過的。**心裡一動,走出屋子,想要前去看看。

    斑駁的樹影下,透過一層霧濛濛的夜『色』,胤祀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坐在池邊,彎彎的髮髻,腳丫小巧扑打著池水。雖然衣飾文秀,那銀『色』的歌聲卻怎麼掩不住出塵的淘氣趣致。

    胤祀心中瞭然,能夠在這林府中這般放肆的娃娃,必然就只有那個林家的千金黛玉了。

    腳下的步子慢慢靠過去,卻在即將接近時,有人從身後喚住了他。

    「八弟,夜『色』尚好,你可是前來賞月的?」

    胤祀轉身,胤禛站在月光之下,一身青『色』衣袍袂袂飛揚,臉上的神情清冷依舊,只是奇異的帶著微微的緊張。

    胤祀抱拳,笑道:「四哥,這林大人家的宅子果然雅致,想來您也是出來欣賞這大好美景的。」

    胤禛微微點頭,眼神不經意的往前一瞥,隨即淡淡的道:「我在前頭的亭子裡備下了一壺好酒,八弟若是不嫌棄,咱們兄弟今晚就借林大人的地方好好聚聚。」

    胤祀和胤禛原本就是心照不宣的死敵,多年來,也是抱持了不相往來的念頭。只是,都是皇室阿哥,也知道面上的功夫是要做足的,所以,即便此次胤禛的邀請極其突兀,胤祀也不能拒絕。

    胤祀笑著點頭道:「如此尚好,說了,我和四哥也是好久沒有聚聚了。」

    胤祀隨著胤禛的步子往前方走去,只是心裡面微微的波瀾還是促使他回頭凝眸。可是,這一望,卻已經再也沒有了那個小身影。湖邊高歌曼妙的女娃,像是一個仙女,已經消失在了夜『色』的掩映下,徒留下一池心『潮』。

    回京的時候,已經是兩月之後,在這段時間了,便是胤祀找了多少的由頭,始終是見不到那個傳說中的妙人兒。胤祀開始隱隱有些明白,林如海似乎早已是有了決斷,是有意在隔開他和自己女兒的距離。

    只是,胤祀在心裡冷笑,他已經起了好奇,起了征服的心,何況,那個女娃的身後,帶著那麼多不可抵擋的權勢,他怎麼會輕易放手。

    他是八阿哥,眾人口中的賢王,便是皇阿瑪,這些年來,有意無意的暗中遏制,他也可以突破重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

    不過,每每老四那裡,聽到他提起林家女兒時,那樣不自然的凌『亂』眼波,從不曾見過的惶『惑』,卻是更加讓他有了疑心。若是林如海果真決斷了地方,若是老四真的動了心,那麼,林黛玉在他的手中,就更是大大的一步好棋!

    江南一行讓胤祀自以為手中有了更強的棋子,卻沒有想到,這樣的好勝好奇,不過是讓他對遠方的一株秀『色』越加上心,在別後的驚鴻一瞥中,從此難忘!

    番外必然要慢一點的,明天再更。

番外卷:情到深處總相思,皆是天下有情人 胤祀篇,春華一場

    江南一別,已是經年,康熙親下旨意,八阿哥胤祀即日迎娶和碩格格郭絡羅氏蘭芝。\%>_<%修_真_谷_小_說_網原_創%>_<%\

    上好的日子很快就要過來,這一日裡,正好是胤祀大婚之前的一日,漫步在宮城的街道上,胤祀看宮人們諂媚的笑臉,心中也是滿滿的喜意。

    他如今已經是名動天下的賢王,若是再迎娶了便是皇阿瑪都要尊重幾分的安親王最寵愛的外孫女,勢力風頭上,無疑就是大大的勝過了其他的人好大一截。太子已然是敗落了的徵兆,當今局勢,除他之外,還有誰可以挑起大任!

    胤祀興沖沖的帶了這般的心情要去向良妃問安,這麼些年來,總算是讓額娘升做了正妃的位子,今後,額娘該是會過的更好的。

    可是,見到良妃後的胤祀,卻是帶著落寞而歸,耳邊回『蕩』的,除了良妃的話語,就是滿心滿眼的悲憤!

    「胤祀,你聽額娘的話,選個自己中意的女子娶了吧。」

    「胤祀,你若不是真心喜歡郭洛羅家的女兒,就不要答應了這麼一樁婚事。」

    「胤祀,你的皇阿瑪,是不會因為你悔婚而降罪你的,皇上,其實,並不希望你得到了太多的東西。」

    「孩子,這個宮廷裡,有些時候,不爭才是福氣。」

    「額娘知道你受了極多的委屈,這麼些年來,上進的極不容易。可是,你要知道,江山是你皇阿瑪的,他的心中,早就有了決斷,你不能違逆了他的意思,否則,你的來日,便是最慘的下場。」

    「胤祀,額娘隨了你皇阿瑪二十幾年,你如今鋒芒太盛,絕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再得了安親王的支持,你的未來,便是皇上第一要注意的人物,你若是娶了郭洛羅家的女兒,就是『逼』得你皇阿瑪下手。」

    「四阿哥娶了手握重兵的那拉氏家的女兒,那是皇上的籌謀,你可以和任何人爭,便是以前的太子,也沒有什麼要緊,但是四阿哥,你絕對不能和他爭!」

    「額娘不指望你有什麼大出息,我就想你平平安安的過了一生。」

    天邊陰沉如墨,宮牆深深處,滿是寥落之人的血淚,胤祀攥緊了手中的折扇,心裡想的,卻是良妃那字字句句的肺腑。

    可是他任命嗎,額娘說的那些,他為什麼就是看不出來,憑什麼不能和老四爭,都是皇家的血脈,都是愛新覺羅家的男兒,他可以娶了那拉氏家的女兒,他為何就不可以有一個郭洛羅家的女兒來抗衡。

    不爭,額娘可知道,這個宮廷裡面,若是沒有權勢,就只能是別人腳底下的泥,有了權勢,才是那雲。天地之間,從來就是這般的生冷。

    腳下的步子邁的極快,胤祀大步走出宮門,對上的依舊是侍衛們匆匆而過的奉承的臉。

    大紅的燈籠高掛,一陣喧鬧聲中,胤祀手舉長弓,『射』穿了那轎上的吉祥如意果。那一晚,他的妻子很柔媚,他使勁了溫柔,讓她更加『迷』戀。只因為,這個女人,今後將是他的妻,也是他的助力。

    蘭芝並沒有像外面的人所說的那般難以相處,雖說難免有些小脾氣,可也是八旗女兒的通病。相反的,蘭芝對他極為依戀,每日裡有些什麼事情,都是打理的極為妥當。

    所以,胤祀覺得,自己要是樂的順從,女人,要的無非就是一點點溫柔,還有面上的忠貞。他可以暫時不再娶親,比起那些說他畏妻的傳言,安親王和明尚額駙的勢力才是更重要的東西。可是,後來,事情似乎漸漸有些失去了控制。

    時間漸漸過去,胤祀自覺的自己的日子還是過得極好,只是那日,看了老九幾個興沖沖的而來,手上拿了一封帖子。上面寫的是要請人去了胤禛那裡,只是胤祀心裡有底,這幾個弟弟,自來都是和老四那邊不相干的,若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斷斷不會有這麼歡喜的樣子出來。

    果然,胤□一開口,胤祀便是明白了,原來皆是打了那個林家女兒的主意,聽說那一日裡,那個林家的女兒也是去了那邊看自家的表姐。想到昔日那個清婉的歌聲,胤祀心裡也有些意思,被胤□攛掇著一起過去了。

    胤禛不歡喜他們的到來,胤祀心中是有數的,只是為了什麼緣由,一日裡那般謹慎的小心,便是有了個什麼事情,也要和他們走在一處,似乎是怕極了他們能夠在府中窺視些什麼出來。

    胤祀心裡不由得更是好奇,若是府中果真有些什麼秘密,那麼老四的舉止也是和平時大為不同,少了極多的沉穩。只在中途又見了胤禛消失許久,胤祀的心裡,也就有了些隱隱的瞭然。

    直到那一個小小的身子如同山花的搖曳氤氳在視野中時,胤祀方才明白,為何胤禛一定要這般小心翼翼的站在身前抵擋他們的目光,為何他不願意他們見了她,只是因為,那個女子,太過美好。

    浮華的塵埃沒有半點沾染在她的身上,所有的,不過是江南水鄉處一抹清脆的綠,一點高潔的仙。她就這樣恍如謫仙的出現在眾人面前,輕輕的一聲婉轉,就勾去了所有的心魂,也讓他夢裡輾轉,再難相忘。

    只是,可惜,她的美好,似乎早就是被人藏起來了的,老四帶她走的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那個時侯,胤祀終於明白了,原來美好的女子,就是天上的浮雲,看似觸手可及,但又帶著點遙不可望。

    他開始在房中畫了她的畫像,日日夜夜的思念,著魔一般,蘭芝見了,心裡很不高興,嘟嘟噥噥著說要將這幅畫像給摘了下來,他不知怎麼的,竟然就是不答應,生平第一次和蘭芝紅了臉,還惹得她回了娘家住了許久。

    那個時侯,胤祀自己明白,他還不能沒有了安親王那邊的勢力,所以依舊如往常般,低眉順眼的將蘭芝接了回來,只是在一張華麗的大床上,做的夢,越來越失去了心有靈犀的感覺。

    胤祀是肯定自己的心的,他想要這個女孩,可是能做到多少,他的心裡,卻隱隱的沒有把握,畢竟,這個時候,黛玉身後所代表的東西,依舊是胤祀看的極重的一份大禮。

    所以,他在床榻上,很溫柔的和蘭芝說,他需要更多的東西來鞏固自己,只有穩住了權勢,他們之間,才能永遠相安無事,幸福的過下去。

    胤祀不知道蘭芝最後是否相信了他的話,只是朝政,無關其他,但是在蘭芝滿是隱忍的眼下面,胤祀還是看見她咬唇,然後點頭,答應了過幾日就上賈家去提親。

    蘭芝點頭的一瞬間,胤祀可以看見她眼角一串寒冷的霜花,可是,那個時侯,巨大的喜悅,沒有失去的鼓舞早已經將胤祀的心滿滿的填出一個圓圈,所以他沒有注意,也就將滿腔的歡化作了蘭芝一肚的怨,話說了出去,也就變了味道。

    汗,今天社團有事情,耽誤了,這算29號的,30號的會再補上。對不起大家了。

穿越紅樓之我是林黛玉我怕誰 胤祀篇 春華一場
那個時侯,胤祀想到的,還是黛玉的年紀極小,便是提了婚事,也是不便迎娶過門,不過沒得打了別人的眼罷了,隻是在蘭芝麵前做足了功夫,事先透出了將來的意思。因此,多年的不育之下,蘭芝也是萬般沒有法子,隻好想著將來順了胤祀的意。

    心思越見掩藏的深如海,胤禛那邊的明暗卻是眾人都能看的明白。好不容易,等待過去,眼看著大名鼎鼎的華清郡主一日日長大,比他們更著急的,卻是那賈家的人。

    到底是有什麼不歡喜的,胤祀不知道,胤祀隻明白了一點,那個薛家的皇商既然能找到了胤那,就必然也是得了一些吩咐。

    想來,竟是那賈家的二太太,生怕華清郡主嫁了到胤禛那,堵了女兒的大好前程,所以才是自作聰明的想要利用了他們兄弟幾個。

    胤祀聽著胤說的時候,心是冷笑的,好淺薄的婦人。就為了這麼一點私怨,硬生生的要去得罪皇上最寵愛的華清郡主,隻是,這卻是幫他的忙了。

    閱水閣一見,美人如玉,蓮花如洗,就這麼遙遙一望,胤祀才知道,原來,世間真的有種感情叫做不可忘,原來,人的心,不管冷硬到何樣的程度,還是有種未曾涼卻的灰,可以複燃。

    相形之下,那個帶著傾慕眼光看他的女子,一身嬌顏如此俗媚,完完全全的宣泄出對於塵世的迷戀,就是如此的可悲可恨了,同是賈家門出的女子,為何竟有這樣的雲泥之別。

    送畫出去,是一種試探,也是一種告訴。胤祀不明白,為何從來自命不凡的八賢王,麵對一個女子,想要說出多年累積的相思,卻是恁般困難。可是那個時侯,一副沾染深情的畫,已經是他最能表白的方式了。

    回來稟告的人,告訴胤祀,華清郡主,並不是那樣願意收下那幅畫,可是胤祀還是堅持,那幅畫,隻能交給它最初的主人,一如他的心,歸屬隻能有一個。

    那天晚上回去的時候,胤祀便告訴了蘭芝,他要娶了別人回來,不是側福晉,不是妾室,也不是其它。而是和嫡福晉一樣尊貴的平福晉之位,並且,還會向皇上請求封號。正名天下。

    第一次的,胤祀清楚地看見了倔強的蘭芝悲戚的哭喊,房間的東西碎了一地。連帶著沒有碎的,是胤祀絕不更改的肯定。

    “郭絡羅氏安然,不管你如何,即便安親王出麵,華清郡主,我也要定了。”

    那個晚上,胤祀第一次喊出了許久不曾用過的正名,蘭芝是乳名,滿人家的女兒,都有個乳名,夫君喊出來,帶著別樣的甜蜜味道。但是正名,卻是更多的有了警告的意味。

    胤祀可以看見那個名字出來的時候,蘭芝措不及防的驚慌,以及強烈的憤恨。胤祀還是需要安親王的支持的,可是那個時侯,胤祀強大了許多,或許是出於對多年卑躬屈膝的一種反叛,或者是一種夫權的警示,更多的,卻是出於想要將所有最好的都給黛玉的堅持,胤祀麵對蘭芝的哭喊,半步不讓。

    哭了一夜,吵了一夜,蘭芝妥協了。沙啞的嗓子,透出疲憊來。

    “胤祀,你不要後悔,你今日這般為她,她的心中,卻不會有你。”

    胤祀的身子一震,當然明白蘭芝是在說誰。可是,他這一生,皇位不想輸了給胤禛,摯愛的女人,更不會輸!

    隻是,後來,胤祀還是失望了,他低估了一個女人可以有的憤恨和嫉妒。

    胤禎的福晉叫人來,悄悄地叫走他們幾兄弟,然後說出了蘭芝在麵做的傻事情。

    胤祀永遠記得自己聽說蘭芝要黛玉做妾室時的憤怒,不動如山的八賢王,原來也有怒於言表的時候,這一下,胤祀也才明白,為何那個冷漠如絲的四哥,也會情動意亂的那般明顯。

    最終,還是失敗了。胤祀望著坦坦蕩蕩的蘭芝,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到了最後,看到蘭芝一臉情傲的樣子,即便是最正常的幾句小小責備,忽然都有些哽咽的感覺,說不出口去。

    “你很失望,還是很想教訓我一頓?”

    到了最後,還是蘭芝最先開口。

    “你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自己心明白就好,不成的事情,也不必再計較。”

    胤祀的語調極淡,隻惹得麵前的蘭芝嘲諷更加明顯。

    “我做了什麼?我固然是沒有按照你的囑咐,一開始就將你那平福晉的意思說了出來,可是最後,我也是實打實的告訴了她的。”

    胤祀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下意識的抽痛感,讓他意會道,蘭芝接下來所要說的話,絕對不是他願意聽見的。

    “可是人家說了,對你毫無非分隻想,所愛的,所想的,都是另有他人。胤祀,你一生愛她,沒想到,人家毫不領情。”

    胤祀猛然轉過身子,麵容整肅,望著蘭芝幾欲偽裝的臉,冷若冰霜。

    “夠了,這次的事情,你既然是這般不情願操心的,我自然會找了皇阿瑪請旨賜婚。今後,你就不必管了。”

    “你還不死心?”

    胤祀可以理解蘭芝臉上那錯愕,事實上,就是他自己,也是不能明白自己的堅持。

    朝中的人都說八阿哥,虛懷若穀,最是能接受朝臣們的建議,每每禮賢下士。可是,誰都不知道,在他麵上謙和的微笑之下,隱藏著多麼根深蒂固的高傲,是絕對沒有辦法接受別人的拒絕。更何況,美色,女人於他,從來就應該是最末的東西。

    這一次,這麼堂而皇之的在大庭廣眾下求了親事,被人拒絕,他應該憤恨埋怨,然後再不提起。可是,他唯一想的,居然還是不能放棄。

    也許,那個女子,真的成了他生命中的一尾魚,奔騰在血液中,少了那抹鮮活,人生,就成了慘淡的死水。

    該如何做呢,胤祀的心還在計劃,想要給一個最能挽回的時候,宮中卻傳來了消息,良妃召見。胤祀心隱隱有種預感,這一次,他的額娘,似乎也是來組織的。


賈環篇 江南初見針鋒對

“大人,江南鹽運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隻是那些個官員們,卻是不想配合啊。”

    湖邊高樓之上,賈環靜靜而立,底下的,是一個麵目不正的官員。

    江南秀色甲天下,難怪竟是能孕育出林姐姐那般輕靈窈窕的佳人。想到這些時日忙於在外麵給朝廷搜集江南各處官員的罪證,便於來日一舉拔出胤祀幾個的勢力。已經是多日沒有回京城去見駕。賈環的心,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些想念。

    也罷,還是早早的結束了這麵的事情,也可以早一日回了京城去。

    賈環甩了甩衣袖,冷冷的道:“冊子上的人可都是找齊了。”

    底下的人脖子一縮,覺得賈環果然不愧是朝廷鼎鼎有名的十六爺訓了出來的人手,真真的頗有寒風之象。

    守在下麵的原就是江南一帶的小吏,此番賈環秘密奉了胤禛的旨意而來,原也是胤禛幾個一番曆練的意思。初次辦差,賈環也極是清醒,一下子找到的就是江南幾個最為怕事的官員。拿了他們的把柄,不怕他們不從。

    那官員恭敬地遞上一個名冊,看賈環眉目炯炯,不由得奉承道:“大人,您放心,那些個不醒事的官員,卑職等必會好好教訓。就憑您的身份臉麵,他們也是忒不識抬舉了。”

    官員敢說這話,固然是刻意巴結,可也是因為賈環的身份確實不凡。

    天下皆知,當今四大家族雖說是沒落至此,唯獨那賈家的珍大爺和環三爺,卻是在新帝即位後,更加如魚得水,官位節節高升。

    這個環三爺,從小就極得如今的禦妃娘娘喜歡,視若親弟。年幼之時,就因此關係被康熙爺聖旨欽封,分到了十六爺身邊辦差。十六爺年紀禦妃娘娘,多方提拔。雍正爺坐穩了江山後,更是愛屋及烏,一路提拔至朝廷要員。真真可謂是當今最為炙手可熱的年輕才俊。

    且禦妃娘娘皇寵不絕,有這麼一棵大樹在宮中立著,隻怕這位爺今後封王也是行的通的,現今,不也就是已經封了一個官爵了嗎。

    那官員一麵奉承,一麵暗想著自己家中尚有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若是果真能攀上這門婚事,也算是沾親帶故的禦妃娘娘的親戚了。他今後的仕途,豈非坦蕩。

    想了許久,那人見賈環沒有說話,連忙道:“大人,卑職在家中為大人備下了一桌酒席,如今差事還需時日,還請大人賞臉去卑職家中小酌

    賈環的臉上寫滿不屑,曾幾何時,他不過就是個在家中奴才下人都可打罵的落魄哥兒,現在,卻是人人奉承的京中貴人,世態炎涼,莫過於此。

    隻是,打小十六爺教他兵法武功,林姐姐卻告訴了他道理深淺。林姐姐說,世間上,有人帶著真心為你,即便話說的難聽,也要心存感恩。可若是為達目的,即便嘴如蜜餞,也要心冷如鐵。

    麵前的這個人,就該是屬於後者,便是要憑他如何巧舌如簧,也要淡漠相對。

    隻是,收服江南一幹要職官員,尚需時日,賈環也想要知道,究竟離了林姐姐父親的一力支撐堅守,江南的官員腐敗到了何種地步,所謂一窺全貌,便是如此。

    賈環因此淡淡的甩了繡袍,道:“帶路吧。”

    那官員見賈環許久沒有答話,一時吃不準他的脾性,原本還在擔心,見了賈環如此說法,不由得暗想,果真還是年少,也是喜好吃喝玩樂的主,果真如此,就是再好伺候不過了。

    賈環穩穩的坐在準備好的轎子之中,一路前行。停在一座依水而建的別莊麵前。莊子外麵看著是極為雅致的。

    隻是,賈環在官員的引領下,進了門去,才發現麵,處處布置的極為奢華,便是那裝飾屋子的屏風,也是用了東海上好的珊瑚渣子點綴。

    都說江南官員因為鹽商行賄腐敗不已,果真不錯。賈環心中暗自有了計較,卻是麵上不動聲色,由著拿人介紹了幾個自家的親戚子侄,亦是江南一帶的官員地保。盤根錯節,竟似是賈王史薛四家一般,聯絡有親。

    賈環並未多加言語,依舊隻是不變應了萬變,看著官員們阿諛奉承,爭先恐後,一通推杯換盞,有人拍了拍手,連接著屋的廳堂立刻走出幾個嫋嫋婷婷的女子。

    賈環心頭更是冷笑連連,都是江南煙花地,難不成這幾個人竟是想要用這些貌美女子來收買他不成。果然是好大的膽子,明知他此番是為何而來,也敢如此。

    有心要試試這些人的分寸深淺,賈環因此沉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難道不知朝廷是不準官員招妓褻玩的!”

    官員們先是一愣,繼而臉色尷尬,帶著賈環過來的那個更是一臉漲紅,站在旁邊的幾個女子,收回了對著年輕的賈環愛慕的目光,徑自搓著手中的絹帕。

    賈環卻是負手在後,一臉的不屑言辭。那官員萬萬沒有想到,賈環竟是將自己的幾個女兒當作了**,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法。

    其他人吃不準賈環的性格,就更是不敢開口解釋。隻是一時冷寂的時候,忽聞一聲冷笑而來。

    “你自己也不過就是個不是生產的紈子弟,憑什麼將我們幾個清清白白的姐妹比作**。難不成京中來的皇親國戚就是這般肆意嗎!”

    幾句話說的抑揚頓挫,擲地有聲。賈環眉梢挑動,循聲而望。

    幾個女子站立的最角落處,一個看上去極為嬌小的女孩,此刻正睜大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像是一隻生氣的貓,不甘的揮舞著不能傷人的利爪,維護自己的權威。

    賈環與她注視許久,發現這個女子,雖說心中極怕,身子也有些顫抖,卻始終倔強的不肯服輸,不由得心頭讚歎之意大起。

    賈環自知,從在胤祿身邊許久,見多了兵營血汗,自己的眼神也已經是帶著血腥和殺戮,便是朝廷上那些個大臣,也很少有人敢和他對視。如今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倒是極為不怕的。

    終於完成了,感覺手要斷了,每個人的番外都嚐試一種新寫法,希望大家喜歡,摸索你們的喜好……

賈環篇 爽朗若水嬌夢華

那官員看著賈環盯著自己最小的女兒,頭一陣鑽心的疼。這個女兒乃是他的八姨太所生,年齡最小,也最是能鬧事的主,這次本就是不想讓她出來,可看到她比其它女兒都要出色的臉孔,還是堵上了一把,哪知道,竟是這麼開始,就得罪了這位環三爺。

    “大人,小女若水不懂規矩,得罪了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賈環聽聞這話,方才明白自己竟是弄錯了這些女子的身份,也難怪這女子竟是一臉不服的回嘴。想來,他卻是一時氣盛,忘記了林姐姐關於謀定而後動的囑咐。

    那名喚若水的女子見著賈環看她,早已是忘了自己在後屋中時,爹娘的囑咐,將素日的直爽性子通通使了上去。

    “吳大人,這是您的千金。”

    賈環好奇的看著麵前的若水,自打他隨在十六爺身邊,林姐姐又被封做了禦妃之後,滿朝上下,便是沒有什麼人敢這般和他說話,便是皇上幾個,也會看在林姐姐的麵子上,把他當做弟弟一般教養。

    被點到名的吳為本就不過是江南道上一個小小的監察官,此刻更是說不出話來,隻管陪笑道:“大人,小女年紀尚小,還請大人見諒。”

    賈環輕輕坐了回去,看著麵前的若水依舊氣呼呼的臉龐,竟是覺得有幾分生動。麵上卻是不露聲色道:“如此沒有規矩教養,看來吳大人的家中也是沒有什麼分寸的。”

    吳為聽的這話帶了幾分怒氣,不敢言語。若水想要站出來說幾句話,隻是被身邊的姐姐拉住。隻能拿眼瞪著賈環。

    那為首的一名女子,看上去就是極為淩厲的人,站了出來,欠身行禮賠罪道:“大人,我家小妹自小就是被姨娘教導,妾室所出,不懂規矩的地方我這個長姐才是有罪的,夢華還請大人見諒。”

    清水芙蓉,楚楚可憐,盈腰不足一握,看上去就是一個十足的水鄉女子。賈環原是帶著看戲的心態而來,哪知道那句姨娘教導,妾室所處,正是戳中了賈環心中的痛腳。

    當今這個世道,對於嫡庶之別依舊是很重的。賈環心中也明白若不是黛玉對他獨獨的偏愛,隻怕胤禛幾個也未必就能如此所以他總是百倍的努力奮發。到如今,誰還敢說他賈環不如賈家那個鳳凰蛋子一般的賈寶玉。

    即便明白麵前的夢華說話實乃正常,賈環依舊是沉了臉去。吳為見了賈環的型樣,暗叫不好。

    他這個大女兒夢華原就是他的發妻所生,從小教養得宜,最是聰慧敏婕。心思也是一點即通的靈透人兒,隻可惜,今天竟是忘了告訴他,這個賈大人原是賈府的庶出哥兒。

    “大人,小女子以此茶代酒,代小妹向大人賠罪。”

    賈環胸中有怒氣,劍眉一揚,冷冷的抬手將麵前的茶杯打翻在地,引得夢華一聲嬌呼,在場之人紛紛變色。賈環隨身帶來的血滴子衛隊更是進來了幾個好手。

    吳為見得情勢不對,急忙磕頭賠罪。唯獨若水,不明白賈環是為何動怒,隻以為賈環還是擺了架子,因此極不服氣的站出來,痛斥道:“我姐姐有沒有做錯事情,你做什麼罵她,有本事,衝著我來就是了!”

    賈環一愣,眼熏上笑容,站到若水的身邊道:“沒有想到,吳大人這種脾性,竟是有一個這麼有骨氣的女兒。”

    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諷刺吳為懦弱怕事,隻是在場之人,雖然聽明白了賈環的諷刺之意,也隻能揣著明白當糊塗。就是吳為自己,也是傻笑遮掩。

    隻是,那若水,早就因為吳為一心巴結,將眾位姐妹都叫了出來,麵見賈環心有不滿。

    須知那個時侯,漢族家的女兒,輕易是不能見了外客。若水心性活潑,可也懂得規矩。這一次吳為為了巴結,將他們姐妹的名節置之不顧,她心中已經是怒火一團。

    如今,因又見了賈環態度高坐,頗不把人放在眼中,故而再是憋不住話來。直直的站定在賈環的麵前,就將一杯清茶遞了過去。

    “喝了。”

    賈環不明白所以的看著若水的動作,遲遲沒有伸手去接那杯茶水。這個女孩,似乎總是讓他猜不到下麵的行為。

    若水的臉上綻放出一個酒窩,挑釁道:“你說話這般臭氣熏天,本姑娘好心給你一杯茶漱口,竟是不肯領情嗎?”

    此話出來,在場之人都是大驚失色,吳為更是一個軟的跌倒了地上。嘴支支吾吾的指著若水,半個字也不能再說出來。隻是賈環,麵上紋絲不動,怒極反笑。

    若水見著了自家爹爹的醜態,撇過頭去,輕輕笑道:“爹爹,您不必擔心,這位賈大人方才沒有領了大姐的好意,我這杯漱口水,他定是會喝的!”

    賈環此時,眼心,倒映出的都是那雙張揚不羈的眸子,充滿了挑戰不服的意味。

    許久,賈環反而牽出笑,不滿老繭的手,伸出去,接過清茶,仰頭一飲而盡。茶喝完,賈環看著若水錯愕的樣子,終於放聲大笑出來。

    若水惱怒的瞪著賈環的笑容,這個什麼賈大人,真是太奇怪了。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副世家子弟,不可侵犯的模樣。出口盛氣淩人也就罷了,還出言侮辱他們姐妹,有打翻了大姐敬上的茶水。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不顧忌家上上下下早有的囑咐,和他針鋒相對。

    沒想到,現在她這麼充滿對抗的茶水,他卻毫不在乎的接下去喝了,還笑的這麼開懷。

    賈環看著若水蹙起了眉頭,連鼻翼都對著了天空。就知道若水是在想寫什麼。到底還是養在閨閣之中的女子,即便有林姐姐那樣的勇氣,可是卻遠遠沒有林姐姐那樣的智謀。

    本來,林姐姐那樣的女子,就是世間絕無僅有的一枚滄海遺珠,墜落的仙人。

    吳為眼見得賈環喝了茶水,渾身早已濕透,官服都貼在了皮肉上。

    賈環原來還想要和若水再多多說上幾句,可是想到今日的事情還是沒有完成,因此,將茶盞放在了桌上,卻是一言未發,轉身離去。

    血滴子衛隊自然也是隨了出去,保護賈環的安全。那些個本是為了奉承賈環而來的官員們,都紛紛追出去送行。屋子剩下的,便是吳家一幹女兒,以及那個被陡變嚇得癱軟的吳為。

    吳家的小姐們,見到賈環離去,才敢將吳為扶了起來,好不容易一頓折騰,吳為自就覺得氣平了不少。這才指著若水,顫抖著嗓子開罵。

    “你,你這個死丫頭,居然敢這麼和賈大人說話。”

    若水自來因為母親的緣故,倒是比正牌嫡出的夢華還要受吳為寵愛幾分。因此也不怎麼將吳為的怒罵放在眼,將發絲在手中絞了幾下,道:“這可是他自找的,再者說了,即便他是京城來的大員,又不是爹爹您的直屬上司,您做什麼這麼怕他。”

    吳為見得若水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氣的一掌拍上桌案。他雖然一生膽小怕事,也做些克扣銀兩的事情,對於骨肉,倒還是真有些管教疼惜的意思。

    吳為罵道:“你可知道,這個賈大人,乃是京城賈府麵的環三爺。”

    若水一撇唇,坐在桌邊道:“那又如何。”

    吳為瞪圓了眼珠子,氣喘籲籲的道:“那又如何,環三爺可是皇上身邊的重臣紅人,當今禦妃娘娘最疼愛的弟弟,京城內外,誰不知道,禦妃娘娘,對於這個表弟,那是多方維護照顧。便是皇上要拿他開刀,還要顧忌著禦妃娘娘的心意呢。你爹爹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鹽運監察官,你居然就敢這麼跟他叫板。”

    若水性格倔強,從來就認為有理走遍天下,自來不把權勢富貴放在眼中。此刻聽了吳為的言辭,隻覺得不過是吳為太過膽小怕事而已。

    因此道:“爹爹,不是女兒不孝,素日,就是您太過膽小,但凡拿了一二分的骨氣出來,他遲早也是要回京的,能耐您如何!”

    吳為氣的兩眼發黑,想要將若水捉過來痛打一頓,又舍不得,隻好訥訥的收回了手,垂頭喪氣的道:“都是我素日寵壞了你,如今再說什麼,也是晚了。”

    夢華見著吳為這副模樣,連忙安慰道:“爹爹,為今之計,還是早些去給賈大人賠禮道歉才是正經,小妹那,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管教好的。”

    吳為聽了這個話,方才如夢初醒一般,連忙道:“說得有理,你叫你娘從庫房將那些最好的東西都搬出來,我這就給大人送過去。”

    夢話點了點頭,扶著吳為的手往間而去,若水見吳為還要去向賈環賠罪,在一旁嘀咕道:“這是什麼道理,他罵了我們,咱們還要拿著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吳為聽見自己的小女兒竟然說出這等粗俗不知分寸的言論,氣息一滯,差點就此昏倒在地。

    夢華見著這等情形,這才是再忍不住,罵道:“小妹,你也該聽聽話了,這麼大個人,怎麼一點分寸都是不懂得,大人便是大人,哪能隨意說法。”

    若水自小和夢華,雖不是一母所生,可是長姐如母,對這個行事端正的姐姐,若水還是很懼怕,登時不敢再多說,隻是嘴角的鼓脹,依舊表明了她的不服氣。

    夢華也沒有心情還若水細說,隻得搖了搖頭,先行將吳為扶了進去,打算之後再來好好和若水說說。

    然而,若水是個受不得委屈的性子,見著了全家都想盡了辦法要巴結賈環,再看著素日家麵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珍品一件件被拿了出來。

    想到自己當初要救濟災民,家人卻是多加阻撓,生怕她把這個家掏空了去,若水心就是一陣不忿。左右鬱結在心,在屋中走了幾個來回後,若水的嘴角忽然一翹,心中生出了一個大膽的主意。

    趁著眾人都不注意的時候,若水悄悄地溜出門去,辦這個事情,還是需要幾個幫手的

賈環篇 膽大包天莽若水

江邊一所小院落安靜悠然,雖則外麵看上去不過就是普普通通的小戶,沒什麼要緊,然而,內極多的高手扈從,卻隱隱給這個院落添上了幾分神秘。

    賈環坐在屋中,今日吳為那一行,大致讓他知道了江南官員奢華到何種地步。加之回來園子,手底下人又來將江南幾個胤祀那邊的心腹報上來,賈環終於明白,為何這次出來,黛玉執意要他帶了那麼多的血滴子衛隊。

    原來,胤祀幾個,在江南這的勢力,也是經營了多年,初始的時候,自然是林如海彈壓著。後來林如海詐死卸任,即便又安排了個李衛過來,到底還是慢了一步。那些官員已經做大,生根發芽。

    現下,不僅是鹽業上麵的肥缺被整了七七八八,就是駐防在江南的總兵,也有幾個是那邊的心腹手下。

    要動這一塊,看來還是需要好好謀劃。賈環的眼神扯出一股堅決。第一次被獨獨派了這麼大的差事,可是不能辦砸了,給林姐姐丟臉。

    丫鬟給送上一杯清茶,賈環正要啜飲一口,外麵忽然來人進來稟報。

    “環少爺,吳為等人籌措了數萬兩銀錢,正往這送來。”

    賈環聞言,譏諷的笑容閃現出來,道:“怎麼,還想著要收買我。”

    真真是不自量力的家夥,安心給他辦差,一並拿了那些個大大的蛀蟲,或許他還會放過他們這幾隻小跳蚤。隻是打錯了算盤,一下出手就是數萬兩,反而是暴露了他們的錯處。

    賈環揮揮手,道:“到了哪?”

    那手下恭敬地道:“已經到了莊子外麵那條大街。”

    賈環沉吟了一下,道:“若是過來了,你們就將東西收下,至於人,就不用領進來了。”

    本就是為了追討這些貪官的銀錢而來,既然自己送上門來,何妨收下,運回京城國庫去。賈環如是想法,又吩咐道:“吩咐下去,莊子,任何人都不可和來送東西的人說話。”

    他們想要打聽自己的作為,偏偏就讓他們摸不著頭腦,銀錢收下,放下他們一半的戒心,再到後來,就是自己全盤的掌控了。

    賈環心中所計謀的,正是當初黛玉教導的虛虛實實之法。

    手下的人應聲而出,挑了幾個好手等在外麵,隻是在半個時辰之後,卻是聽見了莊子前麵的小巷傳來打鬥之聲。血滴子衛隊唯恐是對著賈環而來,連忙叫了幾個人前去打探,其餘的人,紛紛到了賈環的身邊保護。

    賈環乍聞巷子外起了爭執,心頭很是疑惑。依著胤祀幾個小心的情形,即便有些什麼,應該也不會在這個關頭下手,何況,他尚未查到什麼,他們又何必如此著急。

    正疑惑著,就有手下來報道:“環少爺,前麵吳為等人送過來的銀錢珍玩,一共三口箱子,都被劫了。”

    “被劫!”

    賈環怔愣一下,許久,嘴邊忽然笑出聲來,那為首的手下道:“環少爺,會否是吳為幾個舍不得銀錢,又不敢直接拿了回去,所以叫人來搶,也是為了好交代。”

    賈環拿著麵前的茶水,茶蓋輕輕刮了刮麵上的浮渣,笑道:“吳為此人,絕不會如此不智。他不會為了區區數萬兩銀子,就冒著得罪我的風險。”

    “那……”

    一幹手下麵麵相覷,始終猜不透結局。也有人道:“或者是有人跟吳為作對,故意劫了他的東西。”

    賈環未作言語,隻是那派出去查探的手下回來,呈上一個碧玉耳墜道:“環少爺,這是屬下在巷子中間撿到的,據來送銀子的人說,劫銀子的人麵,有一個女子。”

    賈環接過手下遞上來的耳墜,眼角一抽,耳墜邊上,微微的刮痕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個耳墜本身並不是很特別,材質名貴,但絕非獨一無二的珍品,至於做工方麵,也隻能稱得上精細而已。可是,巧合的是,賈環今日就在那個遞給他一杯漱口水的若水身上看見過這個耳墜。而且,因為若水要敬茶,說話又是那般不客氣,所以賈環便注意她極為仔細,恰好的,這耳墜上的刮痕,也是那麼的相似。

    賈環的心中漸漸有了底,隻是那位若水小姐倒真是恨他恨得緊,連家孝敬過來的東西也要暗中劫了去,想必是半點油水都不想落到他的手中。

    淡淡一笑,賈環抬手找上來一個侍從,將手中的耳墜交給他,吩咐道:“將這個東西送到吳為那,他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

    手下領命而去,賈環無波的眼中起了一絲期盼之意,他倒要看看,這個被寵壞了的妾室之女,在吳家到底有著怎樣的地位。這一次,那個心高氣傲的若水小姐,又會不會來向他求饒。

    耳墜送到吳家時,原就因為銀錢被劫的吳為更是臉上白的如同見鬼一般,好不容易打疊起千般的小心,將賈環派來的手下送走,整個人就又是著急又是惱怒的在屋中大發脾氣。

    吳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吳為是為何在氣惱,也不敢說話。即便是平時最受寵愛的七夫人,若水的親娘,張了幾次嘴,看著吳為比鍋底還要黑的臉,也隻能在心中暗自歎氣擔憂。

    “這個若水,真是被寵壞了,得罪了環三爺不說,現在連咱們送過去的銀錢也給劫走了。”

    “是啊是啊,老爺,也不知道若水是不是又在外麵認識了些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才能把銀錢給劫走。”

    平素早就看不慣吳為寵愛若水母子的妾室們紛紛一湧而出,都上來痛打落水狗,存心要火上澆油。

    吳為聽著妾室們七七八八的雜化,心更是火氣,怒吼一聲,一大幫子妻妾這才閉了嘴。

    夢華想了想,上前道:“爹,現在也不是生氣的時候,正經先將小妹找回來才是要緊。環三爺派人送回來這個墜子,分明就是知道是誰劫了銀錢,我看這個事情,咱們家是要給環三爺一個交待的。”

    吳為點頭道:“正是如此,若是不然,隻怕環三爺還以為真是咱們家舍不得銀錢,才又讓若水劫了回去。”

    七夫人一聽這個話,心頭一跳,忙道:“老爺,您打算如何處置。總不會是要舍了若水吧,那可是您的親骨肉啊。”

    說著,就拿了帕子捂著臉,嚶嚶哭泣。若是往日,七夫人這幅梨花帶雨的模樣,早就讓吳為心疼到了骨子,可是這一次的事情不同以往。吳為見著了七夫人哭鬧,不僅沒有生出憐惜,反而是心中焦躁大怒。

    “哭,哭,你就知道哭,若不是你平日疏於管教,怎麼會讓這個死丫頭闖了這等大禍。”

    七夫人跺了跺腳,嗔道:“老爺,再怎麼著,您也不能舍了若水啊。”

    吳為皺眉看了七夫人一眼,卻是不再言語。唯獨此時,吳為的原配張氏站了出來道:“七妹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凡事有個規矩體統,老爺要如何管教子女,我們原就不能多言。何況,若水闖了大禍,斷不能讓闔府上下為她擔禍,且不要忘了,咱們家,那些哥兒才是要緊的。”

    七夫人頓時不敢說話,要說吳為那,她卻是可以撒嬌弄癡,這個大夫人麵前,還是需要收斂一些。畢竟張氏身出名門,連吳為尚且要尊重幾分。

    張氏見得七夫人不再說話,滿意的點點頭道:“夢華,你去叫你大哥,多打發幾個下人出去,盡將若水帶回來。”

    夢華溫順的點了點頭,自去處理。唯獨吳為,麵對滿家各有所謀的眼神,方才明白,原來,齊人之福,也不是那般好享受的。

    可是即便吳家派出了極多的人出去,奈何那若水從小混跡慣了,從來就是認識極多的市井之人,因此也找她不著。吳為心頭更是惱火,幹脆的拿了藤條,擺出家法,徹夜守在了門庭之內。一心要等著若水回來收拾管教。

    等到第二日要淩晨的時候,若水才是哼著小調,一身利落的男裝,悄悄地從後門那邊進了來。

    這後門之處,若水原也是鑽的極為利落,要知道她總是這般偷出家中,從未被管家的婆子們抓住過。若水哪知道,那是婆子們見她得了寵愛,不願意去得罪。唯獨此次,既然有了上麵的意思,誰又肯放過這麼一個機會。

    因此,若水前腳剛進了門檻,整個屋子便是燈火通明起來,明晃晃的一如白晝。

    若水先是一怔,繼而往前一看,發現院子麵站滿了人,為首的,正是鬢角都在跳動的吳為。

    吳為原就惱怒,此刻見了若水一身男裝,且臉上還是髒兮兮的樣子,更是氣急。揮著藤條就打了過去,罵道:“我打死你這個死丫頭,不學好的,竟是做些下做事情,如今還要連累滿家。”

    若水蹦著步子去躲,嘴喊道:“爹,您怎麼了,做什麼打我。”

    吳為停了停,拿著藤條指著若水道:“做什麼打你,我今天不僅要打你,還要押著你去向環三爺請罪,隨他怎麼處置。”

    算是過度吧,貌似不喜歡若水嗎?但是我倒是覺得很可愛啊。嘻嘻,後麵,基本上就是兩個人的戲份了。黛玉和胤禛有份客串哦

賈環篇 妾室之悲他若水

若水一聽,臉上滿是不服,吼道:“您都給了他那麼多銀子,他還要您整治我,分明就是個小氣的人,這種人,你還要巴結他。”

    吳為氣的胡子一顫一顫,大罵道:“你還好意思說銀子,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難道是不明白的,竟敢叫人劫自家的銀子,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若水這才明白事情已經揭露出來,難怪方才自家的姐妹都不敢為她求情,連娘親都站在了一邊。

    隻是,若水性格倔強,要她此刻認錯是絕對不能的,因此辯解道:“爹,拿銀子是給他的,都到了他家門口了,我才劫走,也不算是劫了自己的銀子。”

    吳為聽到這番言辭,差點背過氣去。再是忍不住,怒道:“你給我跪下。”

    若水瞪圓了眼,就是不肯跪下,吳為此次鐵了心腸,叫了兩邊的婆子道:“將她給我壓到祠堂麵去。”

    祠堂乃是動用杖刑家法的地方,素來隻有男子才會這般酷刑對待。七夫人一聽,終是忍不住,苦著出來道:“老爺,您可是放過若水吧。”

    吳為哼了一聲,甩開七夫人,徑自將若水壓到了祠堂。到了祠堂麵。

    若水果然是個倔性子,即便被吳為打到皮開肉綻,也是不肯說了半句服軟的話。可這一次,吳為也是狠了心,平日再寵愛,這一次,一著不慎,卻有可能是滿門都要斬的事情,哪還能由得若水這般胡鬧。

    父女兩個,就這麼誰也不肯先讓了半步,到頭來,還是七夫人哭喊著撲在了若水的身上,到底七夫人還是吳為心疼的妾室,終於是將打的皮開肉綻的若水送回來屋子。

    七夫人也沒有心情去管其它妾室們嘲笑的眼神,徑自找了大夫來給若水看過,又命丫鬟好生照顧若水,最後,才是抹淚到了若水的床頭囑咐。

    “水兒,你以後可不許再這樣跟你爹頂嘴了。”

    若水趴在床上,呲牙咧嘴,喊道:“娘,爹素來最疼我的,為何這次這般狠心。”

    七夫人青蔥一樣的之間掃過若水的臉,歎口氣道:“你懂什麼,咱們女子,素來就是那牆頭的藤蔓,本就是要依附著男人而活的,你爹雖說疼你,可要是妨了他的大事,一棵小小的藤蔓,舍了又有什麼要緊。”

    話說到這,一直是在吳府中春風得意的七夫人臉上,突然就顯出一抹深恨的痛楚來。若水見到自己的娘親露出這樣的神情,臉上也不由得微微一滯,水凝的眼中劃過一絲殺氣,卻也隻是一閃而逝,的讓人以為是自己眼花。

    七夫人的手摸了摸若水的秀發,叮囑道:“那位環三爺,乃是京中禦妃娘娘最疼愛的弟弟。你往日在外麵縱使惹了多大的禍患,到底不過還是在江南這一塊地方,你爹還能為你籌謀,可若是犯了朝廷的貴人,那便不能了。”

    若水也不管朝廷中的事情,自然不明白什麼禦妃娘娘就有這麼大的要緊。因此拿了一把發絲在手中玩耍,很悶悶的問道:“你們都說那禦妃娘娘不能冒犯,咱們家,不是也有一個姑姑在宮麵做了貴人麼?”

    七夫人失笑一聲,露出點羨慕又悵惘的神色。

    “孩子,你哪明白,禦妃娘娘在當今聖上心中,是個什麼樣的位分,且不說名不為皇後,貴過皇後,便是那寵愛也不似一般後妃的淺薄得誌。傳聞皇上自從認識了禦妃娘娘,便再也沒有碰過其它的女子,一心一意等著禦妃娘娘長成,納入後宮。凡事作為,無一不是看了娘娘的心意。那是至真至誠的愛。一個女子,能得了天子這樣的福分,那,得是多少輩子修來的福分。”

    七夫人頓了頓話又道:“而你的那個姑姑,不過就是當年吳家送給聖上的一個禮物。在雍邸的時候就是日日不見君。後來,進了位分,也是因為曾經呆在聖上身邊的緣故,哪有資格和禦妃娘娘相提並論。”

    說到最後,七夫人不由得感慨道,“天下的女子,又有多少個禦妃娘娘這樣的好運呢。”

    好似她啊,當年年少,為了一個男人傾心相許,為他生兒育女,到最後,不也隻能看著他為了功名前途,將自己……

    前世幽幽,不可再提,如今,隻能盼著唯一的女兒有個好的歸宿。是以,她才沒有拒絕老爺將若水也送出去見見那個環三爺的意思。

    傳聞,那個禦妃娘娘極為不凡,且不說家世門楣,便是見識處事,也是非常人所能及。這位環三爺,雖說是莊親王手下的人,但是從小由禦妃娘娘教養長大,看著禦妃和皇上的鶼鰈情深,更是有了將來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的誓言。

    這樣的男子,這樣的身份,若是將來果然能和若水有了一線情緣。才是大大的福分,也才是一生的良緣。也才不委屈了她素來**入骨的惑魅著自己的丈夫,留戀最後一絲兒情分。鞏固在家的地位。

    隻是,七夫人在心中幽幽的歎氣,這個女兒啊,心性太高。環三爺這樣的地位才華,多少女子想要嫁過去,便是他的幾個姐姐,哪一個不是終日盤算。好生生一個機會,竟是被她的生硬給錯過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

    “水兒,你果然是極為厭惡那個環三爺麼?”

    若是還有一絲機會,便不能放過,除了這個環三爺,七夫人如今,也是再想不到將來東窗事發的那一天,還能有保住若水的人。

    屁股上一股**的疼痛過來,若水見到自己的娘親還在這樣問話,呲了呲牙,皺眉道:“娘,那個人,最是高傲的緊,我才不要理會他。”

    這個時候,七夫人也不能強行逼迫若水,聽得這話,也隻好搖搖頭,說教了若水幾句,便又濃妝打扮的出去了。

    畢竟,今晚吳為氣的不輕,若是不去安撫安撫,隻怕果真是有徹底舍了若水的意思。

    朱紅的大門緩緩關上,若水本來嬌蠻的眼神忽然冷冽成冰,翻身一起,雖說行動處尚有幾分不方便的地方,可是到底竟是利落,就從床底下翻出一個包袱。行為幹脆之處,迅捷的換上了一套夜行衣。

    若水穿好衣服,一個蝴蝶形的麵具罩在臉上,隔著那小小的眼孔,露出一對寒氣的眸子。

    將床上的枕頭塞了進被子麵,裝出一個人形樣,若水便悄悄的出了屋子。一路上,披星戴月,空蕩的大街,唯有一個女子滿身殺氣。

    “少爺,吳為那邊來信說,他見到了送過去的耳墜子,就將自己的七小姐痛打了一頓。”

    賈環手中在寫折子的手微微一頓,問道:“如何了。”

    下麵的人不敢耽擱,恭敬地道:“據說施行了家法,杖責的不輕。”

    那人想了想,又道“大夫說,怕是有好幾個月都起不來呢。”

    賈環本來沉沉的目光陡然爆射出精芒,朝房頂上一望,嘴角輕輕帶起,卻又對下麵的手下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張揚。送上門的玩物,正好他閑的厲害,可怎麼能驚嚇到了,白白放跑。

    賈環來了江南日久,事情進行的過為順利,吳為那邊,因為一番劫銀的驚嚇,竟使不少官員誤以為賈環此番必定大發雷霆。不會再溫文處置江南的事情。因此原先還有幾分躊躇的,為了保住眼前的富貴。紛紛都是拿了折子出來,互相揭起瘡疤,表達自己的忠心,就盼著能把賈環的怒氣引到別的地方。由此,反而是大大的幫了賈環一個忙了。

    囧,明天還有一章的不收費的,反正到達五千字,隻多不少……嗯,很久米更了,算算看看,看看我給若水在安排一個身份和性格,大家能不能接受。正好這個大家看了以後,多留言,我好構思,要不我又要停了,想到腸子都打結了,才想到這個辦法。希望你們喜歡。不喜歡要點說啊……番外一定會尊重你們的意願的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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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篇 夜半蕭蕭佳人來

如此一來,賈環反而是覺得最近靜的厲害,沒有了一點子能做的事情,憋壞了他的拳腳。

    今日剛收了幾個小官,就有宵小來到了屋頂之上,賈環微微一笑,也不說話,使了個眼色給下麵的人。

    下頭都是隨了賈環許久的手下,立刻便是明白了賈環的意思,抱拳道:“少爺,若是沒有什麼吩咐,屬下這邊退出去了。”

    賈環點了點頭,由得手下關門而出,門關上之時,便有一個人影從房梁上落下,如同出閘的猛虎一般,殺機頗重的站在賈環麵前。

    冷笑著收了手中的狼毫,賈環一個筆尖擲出,來人側身躲過,行至動作之間,自有一股幽香而來。賈環的鼻翼一動,淡笑道:“我卻不知道,今晚來的,原是一個江湖的俠女。

    來人微微一滯,動作上遲緩了幾分,待得明白過來,看著賈環的笑容,著實覺得礙眼。短劍刺出,幾乎不曾將賈環的臂膀刺穿。

    隻是,攻勢雖說淩厲,可是到底賈環是由滿清第一高手胤祿親手**而出,手上的功夫確實這麼久以來,少有輸過人的。因此反應也極,便是初初還有些遲緩,此時也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隻因為,此時,賈環已感覺的出,來人身上確有濃重的殺氣了。

    “大人。”

    外麵守候已久的血滴子衛隊隨從見得麵的打鬥,便要往麵衝去,卻被衛隊首領揮手攔住。

    那些手下,眼見得來人找找淩厲,攻勢非凡,都不由得著急道:“若是再不進去,環少爺有了個什麼好歹,禦妃娘娘那,可是不能交代的。”

    但凡是皇上手底下,誰不知道禦妃娘娘便是皇上的命根,是一絲兒眼淚都見不得禦妃娘娘掉的。而這個環少爺,雖說是賈府的少爺,卻是禦妃娘娘最疼的弟弟,隻怕若是有了個萬一,他們這些素來隻取別人性命的血滴子衛隊,就要將自己的頭顱帶回京城去了。

    那衛隊首領何曾不知道這中間的厲害,隻是跟著賈環久了,也知道他固執的脾性,若是不得賈環傳喚,擅自進去幫忙。隻怕依然得了怪罪。莫若在這守候著,有了什麼,再進去,也是不遲。

    因此道:“再等等,少爺沒叫,我們豈可擅入。”

    於是,一幹人隻好又是帶了提心吊膽的心情,在外頭等著,生怕賈環出了什麼差錯。

    按理來說,賈環功夫應是遠在來人之上,隻是來人似乎長於刺殺之道,每每出手直攻要害不說,且還是夾雜著以本傷人之法。竟是不顧自己的死活,一味的殺手作風。賈環心有顧忌,一心想要留下活口,因此手上不免留了幾分餘地,故而道是也隻和那來的人拚了許久的平手。

    可是,賈環一早就已經猜出來的是女子,憑她如何,除非一開始就占了上風,打拿。否則終究男女之間的體力差距極大,慢慢的,來人的精氣被耗損了不少,手上的動作也遲緩起來。

    好不容易,賈環瞅準一個機會,見著來人刺出的刀鋒綿軟無力,側身避過,在回轉之時,一記手刀劈落了來人的短劍,左右迅捷臉上,打在來人的胸口之上,來人果然避嫌力退,賈環再加上一掌,將來人打的跌坐下去。

    賈環眼見得來人憤恨不甘的眼神,卻是無論如何使力,也站不起身,就知道自己剛才力道十足的一掌,已經控製住了來人,不免心頭有幾分少年氣盛的得意。

    賈環揮了揮手,自有外頭守候的手下進來,將黑衣人架起,又送上了清水給賈環淨手,這才開始了處置。

    輕抿了一口茶水,賈環悠閑的道:“吳家七小姐果真是好興致,今日下午才在我府門前做了一次強盜,今晚便是又來了一個刺殺。”

    白色的茶蓋在碗邊敲出幾聲脆響,賈環的眉峰陡然也淩厲了幾分。

    “難不成吳小姐把我這當成了你的閨閣,如此小看我,竟是以為來去自如的!”

    若水聞言大吃一驚,不明白今日若是那一個耳墜子泄露了身份,這一次卻是為何。自打知道了賈環的好記性,出來之前,她就已經摘掉了身上所有的釵環,如何還是能讓別人看得出來。

    賈環也不說話,隻一眼,就有事手下上前將若水蒙麵的黑巾摘去,露出那一張本該嬌蠻柔美的臉孔來。

    “你怎麼知道是我?”

    既然已經事敗,若水也不想辯解什麼,橫豎不過是被逮到了,她如今想要知道的,是多年來從不曾有人能看出來她另一個麵目的她,為何屢屢在這個男子麵前維持不了。

    賈環唇角一翹,果真是有意思啊。初初見麵,他就覺得這個女子有些不同。

    雖說也有江南女兒家的秀氣輪廓,可那全是表象上的東西。林姐姐絕倫風采她固然沒有,但是這個女子身上,有一種深藏心中的仇恨。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他總是第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她的不同。

    為了姐姐的臉麵爭執也好,不肯服輸的韌勁也好,都讓賈環起了探究之意,然而,最意外的,卻是今晚的事情。

    隻是,賈環總是胤禛重視的有能之人,不會為了自己的一個好奇就放過了若水這麼一個刺客。

    賈環也不回答若水的問題,隻是淡淡道:“我倒是想要先問問你,如何要來刺殺我這麼一個小人物。”

    若水一怔,看著賈環身上華美的宮緞所造的衣物,冷笑道:“環三爺是在說笑麼,禦妃娘娘最寵愛的弟弟,卻說自己是一個小人物。”

    話音一頓,若水望著賈環,麵目冷霜,十足十的殺氣大盛道:“環三爺這一趟出來,是為了什麼,您自然知道。既然知道,就該明白有多少人想要您的性命,而我……”

    若水的眉梢處一股妖嬈的風情凝凍而出道:“不過是遵照規矩,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賈環聽了這話,臉上迅速的閃過琢磨不透的光,問道:“好一個拿人錢財,倒不知道吳小姐拿的是哪一家的錢財。”

    若水此次傷的不輕,捂著胸口咳了一聲,方才道:“行有行規,我不能告訴你,隻不過便是我不說,你也猜得出來。”

    賈環讚同的點點頭,食指彎曲扣了扣桌麵,忽然間看向若水,諷刺道:“那些個事情,我自是明白,隻一點,在下卻不知道江南家的小姐還有這等嗜好,喜歡做了殺手的買賣。或者,是吳小姐受了父命而來!”

    賈環這話,終於激的沉靜的若水麵容急促,很喘了幾口氣,辯解道:“我的事情,於我家人無關。”

    雖說那個家,讓她恨入骨髓。可是,家中還有娘親,她不能因為自己連累了家人。

    若水因而又道:“環三爺想必也該知道,便是我刺殺了你,按罪也是隻能斬了我一個,你動不了我的家人。”

    賈環眼角一挑,淺笑道:“吳小姐不是也說在下乃是身份尊貴之人,既如此,你說我求了一道滿門抄斬的折子又有什麼難的。“

    話鋒一轉,賈環鄙夷的看向若水道:”何況,你要知道,吳家上下,也不過是髒了門楣的蛀蟲。我若要動手,又有何難。“

    若水此時方才漸漸害怕起來,當初接任務的時候,隻是看在那一筆極大的賞金,可以做了極大地用途。

    因此,即便飛雪閣殺人從來就有不動朝廷命官,不動皇親貴族的規矩,若水也是堅持接了下來。雖說事後打聽了黛玉果然在宮中寵冠,兼且最疼賈環,也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為之,否則,飛雪閣今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殺手,本來就是要以死為代價完成雇主交代的事情。

    囧,五千多了啊,雪舞沒有收費的哦,補償了,不過後麵的就要收費了,這都是特別申請的,對不起大家了

賈環篇 嫡庶之別心暗痛

可若是為了這麼一樁買賣,將全家人的生計都搭了進去,那卻是違背了她這些年苦心籌謀的本意。

    娘親辛苦一生,委屈一生,她當初學了武藝本事,不就是為了將娘親從苦海之中解救出來,何況,那個家的那些姐們們,縱使恨不真心,也有血緣糾葛啊。

    思及此,若水咬了咬牙,看著誌得意滿的賈環用篤定的眼神望著自己,忽然咬了一排銀牙,強撐著身子站起來。

    賈環身邊的手下誤以為若是要做些什麼,連忙架起了防禦的架勢,卻招來賈環的一番大喝。

    “你們做什麼,當我是這麼不濟事的。”

    既然能拿了她,豈能任由一個受傷的她再度逃走。況且,看她的型樣,似乎並不是再想要掙紮。

    果然若水歪歪斜斜的站直了身子,卻是又猛然跪倒在地上,倔強的臉上寫滿剛硬,卻更多了幾分淒楚。

    “環三爺,我求您,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您答應不牽累我的家人,若水便隨您處置。”

    賈環微微一笑,諷刺道:“你如今落在我的手,本就是隨我處置,還由得你自願麼?”

    若水身子一震,看著上方的賈環一副懶散遊戲的神情,心生出濃烈的火。

    這個人,根本就不明白,給人卑微祈求 ,在夾縫中生活的痛楚。隻是,現在,她卻不得不求她,生平不願求人,終是要求人。若水的心中滑過一抹悲哀,她要強了這麼久,還是爭不過天,爭不過命麼。

    頭重重的磕在地上,若水咬牙道:“環三爺,若水初始多方冒犯,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至於劫銀一事,家中無人知曉,如今刺殺,更是若水一力而為,環三爺乃是朝堂貴人,自然不會假公濟私,和若水計較。”

    一番話出來,隱隱卻是藏著挑釁的意思,更兼有若是賈環真動了吳家,便是一個公私不分的名頭。

    聞聽此言,賈環的唇角,卻是往上扯了幾分。

    有趣,有趣,果然有趣,這個女子,就是求人,落到這種地步,依舊是不不卑不亢的姿態。絲毫不肯拿了幾分軟弱的架子出來。

    隻是,吳家雖說算不上士族豪門,在江南一代也算是薄有名聲。何況,按照那日的情景以及手下打聽回來的事情來看,這個七小姐,在吳家也算是得寵的了,為何偏偏竟是做了殺手。

    必然不是吳為的安排,他即便是怕了自己查到他貪汙的證據,也不會叫了自己的女兒來下手,萬一不成,不是留下一個大大的把柄。

    劍一般的目光留在若水的身上,賈環思索片刻。卻是認為若水說的家人不知的話語可信。

    “你為何要做殺手?”

    這個話一出來,若水便知道賈環已經信了自己說的家人不知的話。心頭微微鬆懈了幾分。出口的話,也再度有些剛硬起來。

    “環三爺身居宮中,上下寵愛,自然不明白我們這些庶出女子的悲哀。”

    賈環倒是不以為意,反而失笑道:“我看你這個庶出的七小姐,在家可是厲害的很,怎麼竟是不如意的?”

    若水看著賈環說笑的神情,也並不曾帶了幾分諷刺。方才幾分抱怨,幾分嘲諷的道:“環三爺真以為我在家是受盡寵愛的?”

    賈環敲敲桌子,似笑非笑的道:“難道不是?”

    要說庶出的悲哀,他這一生,卻是最了解不過。他若不是庶出,三姐姐也不會為了他和姨娘,在家那般討好那個王家的女人,故作疏遠。他若不是庶出,賈家那個頂梁的老太太,又怎麼會屢次想要設計他,成全了那個金尊玉貴的嫡出寶玉。

    嫡庶之別,從來就是最大的深恨和痛。即便是到了如今,他的三姐姐,若是沒有了林姐姐的一力支持,也不能得了一個王妃的位分。在皇上的眼中,究竟還是有分別的。就連他自己,也隻不過是有些不甘不願,卻無法否定那些家世血緣的正統。想來,天下間,能夠從心蔑視出生的,隻有林姐姐一人。

    很多時候,他甚至覺得,林姐姐有些罔顧常理的做法,似乎根本就不是這的人該有的理念。

    例如,林姐姐為了一個奴才下人,甘願和薛家為敵,苦心經營,給了李衛和香菱一個圓滿。為了他這個庶出的弟弟,卻是得罪了賈家正統的老祖宗。甚而,想到如今圓滿的賈珍和秦可卿,賈環的心中,更是意外。

    天下間,竟然能有人讚成這樣的姻緣。就是他這等性子,若不是受了林姐姐的影響,也該是唾棄珍大哥哥的吧。還好,外人並不知道甄可兒就是秦可卿。

    若水見到賈環唇邊帶笑,卻似是想起了什麼。不由得有些不滿,冷笑道:“環三爺,您若是想好了要如何處置我,不妨直說。”

    賈環收回心神,看著若水眼光留戀的一點倔強,道:“我現在,倒是更有興趣知道,你到底在家中受了怎樣的委屈,竟然甘心做了殺手。”

    若水身子一震,那些白駒過隙般匆匆而過,卻又永不能忘的事情,在積累了長久的黑暗以後,從蒼茫中硬生生的撥出,占據了她全部的痛。

    隻是,這個人,是宮中的貴人,家世門楣在前,貴重姐姐在後,就是皇上也給了三分照顧。與他說法,能換的不過是不可明白的諷刺,又何必言及。

    世間之大,隻有權勢力量才是能保護她和娘親的利器,她早已不敢奢望別人的支持和幫助了。

    眼見得若水偏過頭去,賈環就知道她絕對是不肯說出來的了。也不想勉強,反正他現在對這個丫頭充滿了好奇,要想知道她的事情,也不是非要她自己說不可!

    可在這種狀況下,要放了回去也是不能。殺不想殺,放不能放。賈環打量若水片刻,心中已有了主意。

    “將她壓下去,關在廂房,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見她。”

    手下的人立刻領了意思,將若水從地上拉起來。若水聽的賈環的吩咐,有幾分震驚的抬頭,卻又迅速的將疑惑的光芒掩去。

    “你不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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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人留言,傷心,你們喜歡這個若水麼,說話啊,急死我鳥……

賈環篇 原來同是天涯人

話音未落,若水又有幾分自嘲的道:“你是想把我押回京城,炫耀你的本事吧。隻是,你不要妄想,我說了,行有行規,無論如何,我的主顧,是不能交代出來的。”

    聽著若水自顧自的說了這麼大一堆話,賈環忍不住失笑。到底還是妙齡上的女子。便是林姐姐,偶爾還能瞧著在皇上姐夫麵前撒嬌弄癡,何況這個若水。這些個話明顯就是賭氣來著。

    賈環搖了搖頭,道:“我留著你,自然有我的用處,領功也好 ,炫耀也好,你且管不著了。”

    說罷,揮了揮手,示意手下趕緊將她帶出去,他可是還要找人查查她的底細呢,哪有那麼多功夫跟這一個小女子癡纏。

    被人架著走到門邊,若水忽然回過頭來,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言語中卻藏了極多的懇求。

    “環三爺,求您不要告訴我娘。”

    那雙眼睛深藏的痛楚和擔憂,讓賈環心疊起莫名的心疼,神情一軟,已經點了頭。

    若水這才放心的隨著人出去了,隻要暫時瞞過娘親,過幾日,閣中的姐妹們見到她沒有回去複命,自會前去將她的娘親安排好。這也是她當初答應加入飛雪閣的緣由。

    飛雪閣中,雖是殺手,卻互為家人,但凡一個有了差錯,剩下的人都會立誓照顧好她的家人。以斷卻執行任務之人的後顧之憂。

    待得若水不見,賈環眉梢一動,輕輕扣了扣桌麵,外頭就有一個布衣小廝裝扮的人走了進來。

    “環少爺,有何吩咐。”

    賈環看著麵前的人,淡笑道:“好歹你也是安哥手下第一的追風堂主,如今卻是委屈你了。”

    追風神情不變,淡淡道:“屬下職責所在。”

    賈環看著追風的沉穩,越發好奇,不知道林姐姐那個自小就沒有見過幾麵,卻是依舊姐弟情深的黛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出這樣的手下。

    究竟是黛安的手下,因此賈環說話,也帶了幾分客氣。

    “這一趟下江南,你們疾風堂的兄弟要負責打聽消息,最是辛苦,隻是終究還是要再勞煩你們一趟。”

    追風恭敬道:“還請環少爺吩咐。”

    賈環點了點頭,道:“查查吳家七小姐這些年的事情,我要詳細的生平,一絲兒也不能漏了下去。”

    追風收到指示,迅即而出。

    疾風堂乃是黛安收到黛玉的消息後,在江湖中,運用林家的勢力,創建起來的一個組織。專司收集消息,偶爾也幹幹黑道的買賣,為胤禛處理一些不能搬上台麵的事情。就好比是那血滴子衛隊。隻是黛玉不願意讓自己的弟弟血腥太重,一如賈環,很多肮髒的事情,是不願意他們牽涉太深的。

    不過,黛安的能為不可小覷,短短數年,就將江湖上的幾個組織端了下來,如今江湖上,誰人不知道一個雙木堡手下無數堂口,皆是狠角色。無人敢惹的。

    這一趟出來,黛玉不僅調了血滴子衛隊給賈環,甚而要黛安撥了一部分雙木堡的人給賈環,由此可見對於賈環的關心。

    追風堂專司搜集消息,果然就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三個時辰後,吳家七小姐若水的生平,便是身邊的一個奶媽子的經曆,也詳盡的擺在了賈環的桌前。

    隻是,那紙上的字字句句,卻讓賈環的濃眉越加深鎖,原來,她竟有這樣的經曆,這樣的傷,難怪,在眾人麵前,她裝出那般驕橫不可理喻的模樣,在私下,卻又為了銀錢以命相搏。她所求的,不過就是一份自在而已。

    拳頭漸漸攥緊,當若水竭力想要遺忘的事情一件件攤開在賈環的麵前,賈環的心上,卻終於開出了一種不可言明的花朵。

    若說他的幼時,背負的是府中上麵的欺淩和冷眼,那麼若水的過去,就是刀劍切割的傷痕,無法愈合,一生潰爛。那個女子,竟是在這般的情況下,剛硬如此。

    賈環不知道應該如何平衡自己此時的憐,躊躇許久,腳下的步子,卻依舊去了那靜靜的院落,停在廂房之外。

    外麵守著的人見了賈環到來,接到他的眼神,立刻恭敬地退下。唯獨賈環,手伸了許久,好不容易鼓起一口氣息,卻是長歎,然後推門而入。

    燭火搖曳的屋子,帶著點靜默的寂寥,若水一手壓在胸上,賈環的一掌,雖然力道十足,可是因為收回了三分力道,倒也並沒有將她傷的如何重。至少,經脈,是無礙的。

    淒淒一笑,他已算是不錯了,不過是一個殺手刺客,竟然隻將她關在廂房,且還叫了大夫來看。若水心清楚,這並非是賈環顧忌她是吳家的小姐。吳家在這的地位,還入不了這個高高在上男子的發眼。

    可是,到底,他為何要放過她呢。開始的時候,她眼中看見的,明明是一股殺之的氣焰。

    門吱嘎而開,若水凝眸看去,賈環身上帶著點夜晚的風霜立在門口。手拿著的,是一卷厚厚的卷宗。

    處處的驚愣很就被平複下去,若水冷笑道:“怎麼,環三爺是來宣判小女子的罪狀,我洗耳恭聽就是了。”

    一樣的剛硬不肯服輸,賈環忽然明白,為何屢屢對她很不下心。不是因為她的特別,甚而不是因為她對待他與眾不同的態度。

    畢竟,這些年來,那些想盡了法子,要嫁了給他的女子已經什麼招數都使過了。他也未嚐有這樣柔軟的心思。仿佛對著她,所有的冷傲都會化成飛灰,心,淩亂的像是春日踏過的野草。狼藉一片,卻又帶著生計蓬勃的綠色。

    對著若水尖銳的刺,賈環這一次收起了調笑的心態,靜靜的將手中的卷宗放在了桌上,沉寂的光留在若水的身上。

    嬌小的身形一顫,晃了晃,站起身,歪歪扭扭的走到桌邊,隻是在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時,本來就蒼白的臉,更是瞬間灰敗下去。整個人像是抽去了絲的蠶蛹,無力的倒在桌邊。臉上,不禁然,淚痕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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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篇 往日之痛最心傷

賈環靜靜的透過燭火,看若水明明滅滅的臉,那樣孤絕的淒美,琴弦一般流淌過心房,奏出的是生澀致命的曲。

    許久之後,若水忽然一笑,語調說不出的悲哀和自嘲。

    “環三爺果然厲害,這樣的往事,也能查了出來。”

    人道禦妃娘娘手下**出來的子弟,絕沒有一個弱兵,就是賈府的三位小姐,如今也是頂尖的聰明人物。打理的各處王府福晉那,無一不是心悅誠服。這一個環三爺,既是禦妃之弟,又是莊親王之徒,果然更是厲害。

    也好,當年的羞恥,那些人一心想要掩蓋,如今被人生生的揭露出來,她倒要看看,那個人,要如何自圓其說。維護顏麵。隻是,委屈娘親了。

    賈環撩起長袍,坐在若水的身邊,輕輕道:“你很恨他。”

    一語落下,若水的麵容陡然猙獰起來,“恨,他連讓我恨的資格都沒有,那個畜生,竟然為了自己的前途,將我的娘親送做人情。我娘一腔癡情,竟是被他這樣辜負**的麼!”

    既然說破,若水也不再隱瞞,自幼時就壓抑在心頭的傷,一旦開了一個口,就會以潰堤的姿態奔放出來,源源不斷。

    當年、七歲的若水,尚不懂人事,隻知道在家中也是整日胡鬧,下人們對她尚且也是冷眼以待,不過娘親還有一點微薄的寵愛,所以比著其它的庶出子女,也是好了許多。

    可是,那個時侯的娘親,是樂的,雖然素裝淡抹,可是每次看到爹時,那種發自肺腑的笑,可以柔化娘親所有的棱角,讓她如同仙女一般。

    所以,縱使地位比不過嫡出的兄長和姐姐,若水覺得,自己依舊是幸福的。她不貪心,隻要常常能看到爹爹,隻要爹爹能常常抱著她在懷,看著娘親在樹下彈著江南的小曲。隻要,娘親肚的弟弟或者妹妹,能夠些出來陪伴她。

    她曾經也是那麼單純稚弱的女子啊,滿懷期望,那個時候的爹爹,官居七品,一個小吏。可是那麼疼她,娘也那麼樂。

    若不是後來,她忽然發現娘親臉上有了黯淡的痕跡,有了強作的笑,她不會起疑。一個孩子,對於自己娘親的情緒,永遠是敏感而小心的。

    眼看著娘親臉上的妝容越來越豔麗,那笑容卻增添了更多的愁苦。若水終於是忍不住,問了一聲,就那麼一聲,就引出了娘親無止境的哭泣。以及爹爹難看懊惱的神色。

    於是,小小的若水,起了探究的心思,終於在一個午後,看著娘親珠釵滿身,被爹爹強行送到了一頂轎子上麵,從後門出去了。她緊跟而出,到得是娘親常常帶她去為爹爹求平安的寺廟。

    廟宇很大,若水幾乎不曾跟丟掉,好不容易,她看見了爹爹和娘親站在屋外。想要欣喜的上去,問問他們,是不是也來為了未出世的弟弟求平安。她想要撒嬌,想要怪責爹爹和娘親不疼自己了。

    可是下一刻,她看見了爹爹強行將哭泣的娘親推入屋中,而後,屋中就是娘親撕心裂肺的哭泣聲。若水驚呆了,想要衝進去,但是爹爹臉上勃發的青筋和慘白的神情嚇壞了她。

    於是,她終究沒有進去,隻躲藏在屋外,聽著麵男人的大笑,女人的哭喊。在那個落日西下的日子,交織出她永生難忘的噩夢。

    以後的日子,她又看見了娘親這樣出去好多次,到了最後,隻有一個結局。

    她的爹爹,在三個月後,收到了一紙任命,連升三級,而她的娘親,在爹爹大宴賓客,慶賀升官的時候,卻在後院的廂房,滿含著淚水送走了自己小月的兒子。

    婆子端出血淋淋的盆,麵一團肉,似人非人。明明看不清楚五官,隻是一團紅色。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得那般像自己,像娘親。

    若水不敢進去,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娘親,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自己。她隻知道,她聽見了大夫搖頭歎息的話語。**過多,精氣損耗,以後再難有孕。

    若水不明白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她想要弄清楚,到底這是什麼病。所以她出去請教大夫,也就是那次私自出府。讓她認識了師傅,也明白了自己的娘親,到底經曆了些什麼。

    那個狠心的男人,居然為了高官厚祿,將美麗的娘親送到猥褻的吏部官員手中。甚至不顧娘親有孕的身子,讓娘親被人褻玩多日,娘親的屈辱,弟弟的性命,換來的,就是他今日的高官厚祿。

    這就是她的爹爹,那個在花林中溫柔的護她,發誓要一輩子保護她和娘親的男人!

    從那以後,她明白,再如何寵愛,再如何海誓山盟,男人的話,不過都是一場水霧。她的娘親,原本也是正經人家的小家碧玉,若不是真愛,如何肯委身做了七夫人。芳心一片,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局。

    她看著娘親在哭泣中摟著自己振作,依舊打理容顏,依舊眉目嬌俏,隻是那樣的笑,多了輕佻,少了真心。若水知道,娘親是要維持住那個男人心最後一絲的眷戀,用他的愧疚和寵愛,維護她在家中的地位。

    那個時候的若水,已經不稀罕那個男人如此卑劣不值一提的愛了。可是為了讓娘親放心,還是裝作了不經事的模樣。做出一個嬌蠻千金的架勢。如此,娘親才能放心,老謀深算的大夫人也才能放心。

    可是,私底下,若水卻已經隨著師傅學得了一身本領。在飛雪閣中日漸撅起。她要依靠著自己的力量,殺掉那些負心薄幸的男子。她要積攢足夠的銀錢,將來,才能帶著娘親遠遠地離開,離開那個無恥的男人,離開那個用娘親的血淚構造起來的朱門大院!

    若水的眼角,在那些回憶,忽然覆蓋出一層水霧,看不清楚方向,卻又那麼明顯的透露出淒厲。

    賈環的手指動了動,終於忍不住撫到若水的臉上,擦去那一串淚珠。

    “不要哭。”

    若水被這樣溫柔的語調驚呆,待得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出現的卻是昔日父母在花中情深款款的模樣,然而,轉眼間,不過就是一堆腐蝕的滄桑。

    腦袋微微一偏,若水帶著戒備道:“環三爺,不要以為拿了這樣溫柔的架子,我就會相信你。我是不會告訴你誰是雇主的。”

    賈環手下一滯,卻明白若水心中創傷過深,收回手去,有絲無可奈何的道:“你真的不肯信我麼?”

    此時的他,雖然理不清楚心頭的感覺,可關心卻是真的。殺意,更是全無啊。

    若水望著賈環,忽然牽起笑痕,那笑越見擴大,到了後麵,屋子都是若水不可壓製的笑聲,眼角也竄出了說不明的淚來。

    “信你。環三爺,您知道我的娘親是在哪被人欺淩的麼。”

    本是彎月一般的眼中,泛起血紅,狼一般狠厲。

    “就在她和那個畜生相識的寺廟。花朝之節,那個男人在廟中遇見去拜佛的娘親,許下三生之盟。從那以後,我娘總是去那個廟,為那個畜生許願求平安。可那個男人,竟然選了那件寺廟,將我娘送做玩物!”

    紅唇上映出深深的血絲,若水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

    “他不是人,他明明就站在門口,我娘在哭啊,我娘肚子,是他的骨肉。他卻可以這般漠視。到頭來,我娘小產的時候,他在哪,他在前頭跟人喝酒慶賀。他是要慶賀什麼,慶賀出賣了一心愛他的女子,還是慶賀自己的骨肉未到人世,已然遠去!”

    滿心的憤怒,一腔的恨,讓若水心中激蕩起濃烈的狂潮,心口的氣血梗在喉頭,整個人已經是強弩的弓箭,迎風便可歸去!

    眼看著若水的身子已然承受不住,賈環連忙伸出手想要扶她,卻被若水依舊固執的躲開。

    賈環有些氣急,沉下臉道:“你不要任性,好生養著要緊。”

    若水自顧自的撐著一口氣,冷冷道:“不必環三爺操心,天下的男人,做什麼,總是有些緣由的。那個畜生,現在對我這般好,不過是內疚罷了,而環三爺您,想要知道的,我不會說,所以,您也不必費心。”

    一陣輕咳從若水強行壓抑的喉頭奔出,賈環臉色一滯,左手指尖輕輕一彈,若水瞬間被固定在那。賈環趁勢將若水抱在懷中,放到了床榻之上。

    細心的為若水蓋好了薄被,賈環看著若水倔強清冷的眉煙,知道她此時心中必然深恨且不服氣的。隻是她今日波動過大,又受了他一掌,若是再不好生休息吃藥,隻怕真是要落下病根了。

    是以,明知道會更加惹得若水不滿,賈環已經點上了若水的睡穴,看著她圓睜著大眼堅持許久,還是沉沉睡去。賈環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睡夢中的若水很安靜,沒有宴席上故作的嬌蠻,也沒有刺殺時泠泠的寒氣。像極了一隻安靜的小貓,蜷縮在自己的世界,帶著安靜和天然。這樣的她,才應該是最真實的她吧。

    “我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你如何。可是,我會保護你,今後,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

    堅定的語言從薄唇中緩緩溢出,賈環再度凝視了若水許久,直到外麵吐出日暮的光,賈環才悄悄離開。隻是在看不見的地方,那個床榻上的女子,眼角忽然滑出睡夢中的喜悅。

    最近難得的一次人品爆發,天啊……我這個故事要寫完了,就這個若水了,誰讓你們不說話的……哼……不配合,氣死你們,就要賈環和若水在一起,我稀飯若水

賈環篇 紅顏一淚恨薄涼

若水一夜未歸,初始的時候,也並未得到了吳家上下的注意。畢竟吳為幾個如今事忙,一心想要填補了得罪賈環的事情,兼且雖說若水素日得寵,可是究竟是剛闖下了一頓潑天大禍,又結結實實的挨了一頓打,因而眾人也隻以為她是鎖在屋子不敢出來,也沒有多少人去管她。

    隻是七夫人吩咐了丫鬟將飲食送進去,晚間的時候,因聽說若水還是沒有起床,這才心有些著急。連飯,都吃得不很安穩。

    吳為對於七夫人,素來就是疼寵和愧疚兼備,見了她鬱鬱寡歡的神色,不由得緩下幾分怒氣道:“你若是擔心那丫頭,盡可以自己去看看。”

    七夫人抹了一把淚道:“水兒傷的這般嚴重,也不知道是要不要緊。”

    坐在吳為身邊的大夫人眉煙一彎,卻是極溫和的道:“妹妹不必擔心,我已經叫了大夫去看過了。”

    七夫人微微一怔,果然這個大夫人是個極厲害的角色,看著吳為稍稍有些心軟,立刻就做出了賢惠的樣子。想來,她能在吳為心中始終占有一席之地,倒也不是純粹因為娘家尚有幾分勢力。

    正拿了話賠笑,那邊一個丫鬟急急忙忙的出來,跪在地上道:“老爺,夫人,不好了,七小姐不見了。”

    “什麼!”

    吳為的臉上陡然生出一陣怒氣,筷箸重重往桌上一擲,揚聲道:“她去哪了?”

    那丫鬟畏畏縮縮的哭泣道:“奴婢今天一整日端了東西去給七小姐,也不見七小姐進食,奴婢也不敢叫七小姐起床。隻是後頭大夫人叫了大夫來給七小姐診脈,奴婢方才大膽叫了小姐,誰知道,誰知……'

    那丫鬟看了看七夫人,似是不敢再說,偏生大夫人穩穩的道:“有什麼事情,盡說吧。”

    “誰知道奴婢掀了被子,才發現麵不過是一個枕頭,並未見了小姐的人影。”

    “這個孽女!”

    吳為氣的胡子一顫,再想不到前事還沒有解決,若水竟然就再度大著膽子偷偷出了門去。七夫人心中暗自著急,想要辯解幾句,卻是被旁邊的姬妾一擁而上,痛打了一頓。

    “哎喲,說來,七妹妹還真是會教導孩子的,我那四兒,卻是沒有小七這麼活潑,整日家往外麵跑。”

    “就是,我們的那些孩子,卻是木魚疙瘩,隻知道在家悶著呢。哪能像了若水,剛挨了一頓板子,也能出去。”

    吳為聽的心煩憂,又擔心若水出去再度惹了什麼禍事,因此心情也是極為煩憂的。聽著姬妾們此時還在計較這些,不免心急躁,怒吼道:“都在這呱噪什麼。”

    這一下,紛紛被禁了言語。不敢再說話。

    七夫人忖度了一下,還是柔和嗓音道:“老爺,水兒必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所以才……”

    吳為一個眼神過去,斥道:“她還能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不過就是一點瘋瘋癲癲隻會連累家的脾性!”

    七夫人的臉色白了白,有些莫名的東西在眼珠滾動,隻是到最後,依舊選擇了無聲的寂寞下去。

    夢華秀氣的眉梢擰起,擔憂的道:“爹,七妹該不會是又上了環三爺那吧。”

    此言一出,吳為先是一驚,繼而怒氣橫生的道:“那個丫頭的脾性,素來就是不肯吃虧的,少不得竟是要這樣去討了得意回來。”

    夢華不愧是家中最為從聰慧的女子,看了吳為的神情,再想到現實家中危急的環境,登時忽略了七夫人眼角的哀求,果斷的道:“爹,若是果真如此咱們家還是早做打算要緊。”

    大夫人收到女兒的暗示,急忙歎息一聲道:“老爺,若水這孩子,我也是心疼的,可……”

    語意未經,但是分明已經透出了一股抉擇。吳為的臉上陡然閃現出一抹狠光,似是而非的不忍,很就淹沒在取舍之外。

    七夫人太過熟悉這抹狠光了,當年,那個信誓旦旦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就是在這樣的光芒出現後,毅然將她送上了別人的床榻,接受那生不如死的**,然後心安理得的換取功名富貴。

    “老爺,水兒她……”

    七夫人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完,吳為已經堅決的抬手阻斷了她。

    “不必再說了,若水自己惹出來的麻煩,我不能拿全家去給她做賭注。”

    吳為一字一句說的殘酷無比,“若是這一次果然是沒有去找了環三爺,我便放過了她,若是她真的屢教不改,就別怪我這個做爹的心狠了。我是一家之主,考慮的當是滿府的利益。”

    七夫人呆愣的聽完這番看似有理的話,忽而一笑,冷冰冰的眼神透過那層已見蒼老的皮囊,寒聲道:“說的真是有理,當年,你也是為了滿府的利益舍了我吧。”

    顧不得吳為的麵色大變,七夫人忽然大笑道:“若不是如此,你怎麼會忘了你的誓言,讓我活的生不如死!”

    淒厲的恨,毀掉了那張多年來精心護的臉,但是吳為卻分明覺得,這才是這個寵護了多年的枕邊人真實的容顏。隻是,這一次,道出了他的心魔。卻改不掉他的決斷。

    吳為的妻妾並不知道當年的事情,隻看著這些年來七夫人受寵,心中早已是憤憤不平。好不容易因為若水,七夫人和吳為起了衝突,紛紛在旁邊挑撥。

    “七妹妹,你這可是怎麼說的,老爺這麼多年,最疼的就是你呢。”

    “是啊,我們的房,老爺可是從來不曾怎麼進的。”

    “他進我的房,他沒有資格,當年……”

    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肮髒,被吳為一個巴掌阻斷,七夫人捧著臉頰,看怔愣後悔的吳為,依舊是毫不在乎的笑。冷眼看過去那些急切和言不由衷的倉皇擔憂。她的心,隻剩下一片冰涼。

    吳為緊了緊拳頭,一個男人,送出心愛的女子給別人享用,終歸是抹不去的傷。但是要他直麵這個錯,卻是不能。揮了揮手,吳為有些疲憊的叫了身邊手下,要他們先將七夫人待下去歇息。

    爆發了,好不容易更新了,暈,希望你們還記得前麵的……我盡量不斷更啊……隻是最近老是找不到感覺而已……

賈環篇 心機處處何時停

可是七夫人此刻心懸著在外麵不知死活的女兒,如何肯走,竟是和那些人抓扯起來。手下人還是顧忌七夫人的得寵,不敢太過用力,一時間,有些混亂。

    正慌亂著一團,外麵的門房忽然跌撞著跑了進來,湊到內廳時,甚至來不及等吳為這些主子發話,已然喊道:“老爺,老爺,七小姐回來了。”

    七夫人固然眉色一喜,繼而卻是一憂,生怕若水回來便是死期。

    大夫人不耐的斥道:“回來便回來了,你吵什麼,還有沒有規矩。”

    以往那個丫頭回來,是這府的掌中寶,可是如今,不過是個半隻腳邁進棺材的眼中釘,還這麼鄭重其事做什麼。

    那門房抖了抖身子,道:“七小姐,七小姐是被環三爺抱著回來的。”

    “你說什麼?”

    屋中的眾人皆是齊整整的一問,待得回過神來,已經見到了信步而來的賈環,手中攬著一個依舊在沉睡中的女子。含著清冷的笑,一步步走近。

    賈環先是抱著若水坐在了屋中,方才掃了屋子一眼,淺笑道:“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吳大人竟是不歡迎我來的?”

    吳為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一時間也吃不準賈環到底是什麼意思,忙道:“環三爺見笑了,下官不敢,隻是……”

    忍了忍,終還是看著緊閉雙目的若水問道:“隻是不知道下官的女兒如何得罪了環三爺,還請環三爺見諒。”

    如今意味不明,若是還能保得若水性命,吳為還是願意一試的。

    賈環的手,在眾人麵前掃過若水的發絲,隻在看著七夫人淚珠漣漣的樣子時,輕輕的歎了口氣在心頭。若水這丫頭,若是醒來得知自己的娘親被人打了,隻怕更是不安生了吧。

    昨夜守著她一晚,見到的不過是一張倉皇的臉,隨時都是不安。她表麵的凶悍淩厲,隻不過是為了維持生活的麵具。一旦被揭開,就是最脆弱敏感的女子。

    賈環知道,今日抱著她來,會有多大的風波,可是他甘願。若水還不屬於他,為了若水的名節,她隻能暫時依舊活在吳家,可是現在這等情形,若是他不表現出他的重視,隻怕若水這一次再回來吳家,很難平安。

    心底一沉,賈環微微一笑,憑著昨夜送上來的畫卷,對著七夫人道:“這位便是七夫人了吧。”

    七夫人初初一愣,隻是在吳為暗示的眼光下,上前來道:“見過環三爺。”

    賈環將若水輕輕放在身後的木椅上,起身,就在眾人不知所措是,俊挺身軀卻是忽然恭敬地一彎,嘴說出來的話幾乎讓人驚愣。

    “賈環見過夫人。”

    七夫人驚得連忙一退,慌亂的看著賈環,這可是當今禦妃娘娘的弟弟,她怎麼敢。

    吳為抖了抖胡須,忙道:“環三爺,您這是?”

    賈環重新站直身子,唇角帶笑,柔和的看著熟睡的若水,道:“我對若水一見傾心,昨夜更是逾矩將她帶出府中,遊玩許久,今晨送回,無論於情或是於禮,我都應當負責,將若水娶回府中,善加照顧,今日,見了未來嶽母,自然該有禮數。”

    七夫人原是悲傷的臉上登時顯出喜色,再看見賈環不似作假的神情,更是欣慰不已。

    吳為初初一愣,到得後來,已然是臉上開滿了花,若是果然得了這麼一個女婿,雖說若水性格倔強,可是到底不會不顧了家,將來有個萬一,吳家也是能保全了。

    唯有那些個妻妾,卻是起了不滿的神情,隻看著昏睡的若水,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幾個窟窿。

    大夫人臉色一變,淡淡道:“倒不知道環三爺,如何就看了我們這個七丫頭。”

    一旁的四夫人聞言,連忙上前,手中牽著自己如花嬌俏的女兒道:“環三爺,其實您若是真想要找個妾室回去,這個家,尚且有許多貼心的,若水那丫頭,素來都是倔性子呢。”

    說著,將自己的女兒往前麵一推,得到的不過是賈環沉肅的容顏。

    賈環冷著臉道:“爺要找了誰做夫人,還用得著你們做主。”

    冷眸一斂,賈環嗤笑道:“何況,誰說爺要找妾室了,爺可是早就立誓,若水三千,隻取一瓢。!”

    擲地有聲的話讓四夫人登時立在當場,再也不敢言語。然而大夫人終究是不甘心的。

    隱忍了這麼多年,看著七夫人在府中得寵得勢,便是自己這個大夫人,很多時候也不敢去招惹。再看著那個若水,洋洋自得,老爺也不多管。反而是自己嫡生的夢華,從小學會了處處謙讓妹妹。

    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貴人,夢華的心思,她也是一一看在眼的,如何又能平白無故的讓那麼個野丫頭搶了去!找了這麼個女婿,隻怕那七夫人,今後更是在府中要風得風了。

    大夫人看著得意的吳為,自己的丈夫,她最是知道,從來就不是顧忌情分的人。賈環既娶了若水,他便是會果斷的將七夫人提做正房,如此抬高若水的身份。也抬高他在賈環那的顏麵。

    想了想厲害,大夫人開口道:“環三爺,若水這丫頭,終是不太懂事,若是環三爺果然垂愛,不妨讓我們先教導一些規矩禮儀。”

    賈環打量的神情從大夫人身上滑過,好精明的女人,教導,隻怕一番教導過後,他要的妻子,就會從人世中,因為一些見不得光的意外,消失了吧。

    他在王府中成長,在林姐姐的跟前更是許久,難道還沒有見過這些手段麼。宮的那些個爭鬥,可是比這厲害一百倍!

    冷笑一聲,賈環負手道:“本是可以的。”

    不意外的見到了大夫人臉上的欣喜,賈環繼續沉穩道:“隻可惜爺昨天已經打發了人連夜上京稟告禦妃娘娘這個消息,娘娘素來著緊我的婚姻大事,隻怕會遣人來接了若水上京,指派嬤嬤來教導若水。”

    大夫人的臉色一變,還想要在說話,已然被吳為截斷,吳為麵色不鬱的瞪了大夫人一眼,方才道:“小女有幸被禦妃娘娘親自差人教導,乃是天大的榮幸。”

    繼續啊繼續……恨,最近真是卡文嚴重得不行了我……


賈環篇 宮中禦妃主婚事

一直未曾說話的夢華,看著賈環沉穩的臉,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道:“隻是環三爺身尊體貴,又是在旗的人,隻不知道皇上是否開恩答應婚事。若是果然不能,隻怕白白辜負了環三爺的一番心意。”

    憤恨的眼神一掃,夢華知道,滿漢不能通婚。她隱忍多年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隻是滿以為打對算盤的夢華,這一次卻是結結實實的失望了。

    賈環不過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的道:“爺以為是個什麼事呢。爺當初不也是抬進旗籍的,林姐姐早就答應了我,讓我自定婚事,既然如此,將若水抬進旗籍,也便是了。”

    抬進旗籍,不在吳家,到時候,也省去了他對付吳家的為難,在心中陰冷一笑,隻是麵上卻絲毫不曾露了出來。

    夢話聞言,不甘心的急道:“娘娘允了,可也不是皇上允了,大清禮法,娘娘怎麼做得了主。”

    賈環聽的如此說法,麵色一沉,極為不滿她這般蔑視黛玉,可是終究不曾在嘴上說了出來。便是眾人皆知黛玉之事胤禛無一不應。也並不能公然宣告。

    吳為心中一凜,暗自懊惱這個最聰慧的女兒如何也犯了糊塗,冒犯到禦妃那去。既然賈環都能叫了一聲林姐姐,視規矩如無物,自然也是上麵的驀然縱容所致。

    揮了揮袖子,強硬的逼迫夢華不可再說話,知道看見夢華一臉不甘的退下去,吳為方才上前岔開話道:“環三爺,卻是不知禦妃娘娘那,打算何時接小女入京,下官也好準備一番。”

    賈環旁若無人的拂開若水額前的發,笑道:“林姐姐那個性子,估摸著是很就會來人的,你也很不用準備什麼,宮橫豎什麼都有。”

    頓了頓話,賈環心中一歎,麵上沉穩道:“隻是,若水初到京城,我這卻還是有事,難免她一個人不慣,我倒是想要請吳大人將未來的嶽母大人暫借,陪著若水一道上京學習規矩。”

    吳為一愣,隱隱覺得賈環的稱呼上似乎有些不對,卻又抓不住關鍵的地方,隻是連忙笑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賈環聞言,深沉的眸子流動的,是讓人琢磨不透的光,七夫人看著這個男子,心卻全是滿足和放心。

    慈和的看著若水,也許,這一次,她是真的可以放心了。

    靜謐的宮殿中,黛玉手捧著一卷書畫,看的正入神,探春坐在旁邊,手拿著新進的蜜瓜,吃的酣然極了。黛玉難免看了幾下,笑道:“你也仔細些,雖說日頭盛,這東西,吃多了卻也壞肚子。”

    探春揉了揉肚子,笑道:“皇上對林姐姐那般好的,什麼好吃好玩的盡往這邊送,我可不是要多吃一些。”

    黛玉那書掩了唇,笑道:“你可是跟巴特混久了,也野了性子,竟是比四妹妹還能鬥嘴了呢。”

    聽到那個名字,探春唇角一瞥,滿是不甘的道:“最近皇上老是將他困在宮,商量事情,我可是好久沒見到他了,林姐姐別胡說。”

    黛玉笑的幾乎嗆了嗓子,道:“原來你今日竟是進宮來告狀的,是怨皇上在你們新婚之時還如此不解風情吧。”

    探春麵上一紅,不依的道:“林姐姐,你又取笑我。”

    黛玉搖了搖頭,拿起書敲了探春的腦門,道:“好了,你要吃什麼,玩什麼,盡管開口,好歹是我的夫婿奴役苦了你的夫婿,我總也得補償你呢。”

    探春自然又是一陣笑鬧,正說笑著雪痕從外麵捧著一封書信進來,笑道:“啟稟娘娘,有環三爺的信來。”

    黛玉麵上一喜,賈環去了江南多日,忙於公事,雖說每日給胤禛的奏報都會夾雜著對她的問候,可是特特給她的書信,卻是第一遭。

    笑著將心接過去,黛玉道:“這環兒,說不得,是有事要求我,才給我獨獨寫了信的。”

    探春滿是酸意的道:“林姐姐這話說得,便是有事,他也是不會給我這個姐姐寫信的。”

    黛玉拆開書信,前後看了看,先是一驚,繼而開懷笑著又遞給了探春,對著雪痕道:“送信來的人可還在外麵。”

    雪痕點頭道:“還在外間候著,說是環三爺吩咐了,必要帶了林姐姐的旨意回去呢。”

    黛玉好笑道:“這環兒,可是吃定我會應承的了?”

    探春此時早已看完了信,帶著喜意諷刺道:誰叫林姐姐素日就是寵著他的了。這才起了這麼個心思。”

    黛玉一指戳上探春的額頭,“難不成我是不寵著你們的?”

    探春想到自己和巴特原也是獨一無二的成全,方才低下頭不再言語。

    黛玉沉吟一番,想著賈環自然也是有分寸的人了,姻緣的事情,她素來是不大管的。便叫了雪痕吩咐。

    “你去告訴皇上,就請他下道聖旨,給環兒賜婚。”

    見了雪痕接信離開,黛玉又叫了雪雁進來道:“你是我身邊得力的人,這次環兒特特叫我鄭重其事,隻怕是那吳家的情形有些複雜,環兒是在給她們母女立威,你便親自前去江南接了那個叫若水的女子進京吧。也算是全了環兒的一番心意。”

    本來一直未說話的探春,見著了黛玉的動作,既是感動,又有些擔憂的道:“林姐姐,你這般為了環兒大費周折,隻怕那些個嬪妃,又要說你呢。”

    畢竟,環兒不是正經的王公子弟,卻要宮內的姑姑去為他接了定親的女子進宮學習規矩,隻怕……

    黛玉自是一笑,毫不在乎的道:“原就有極多的說法,我隻顧及我心疼的人,管那些女人嚼舌根子做什麼。何況,皇上,還未必準她們嚼舌根的。”

    探春明白了黛玉的意思,想到那些每每在宮中傳出流言對黛玉不利的,後來都被整治的極慘,便也會心一笑,不再說話。

    隻後來兩個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那個能讓孤傲環兒動心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江南絕色。

    雪雁帶了聖旨匆匆趕到江南的時候,賈環正在屋中審閱多日來搜集的罪證,麵對黛玉身邊最得力的宮人,那卷明黃的聖旨,賈環忽然覺得有千斤之重,手竟有些無力去接。

    最後一更,我累了,趴下了……明天繼續努力啊,一點要這個月完結番外,要不出版社要崩潰了,隻是不知道番外能不能放完啊……


賈環篇 從此江南成回憶

雪雁帶了聖旨匆匆趕到江南的時候,賈環正在屋中審閱多日來搜集的罪證,麵對黛玉身邊最得力的宮人,那卷明黃的聖旨,賈環忽然覺得有千斤之重,手竟有些無力去接。

    林姐姐,居然讓雪雁親自過來送聖旨,身為禦妃身邊的三雪之一,賈環自然是知道雪雁的分量。

    “林姐姐沒有說些什麼?”

    雪雁捂嘴笑道:“環三爺難道還不清楚娘娘的脾氣,娘娘說了,些個把她的弟妹帶回去給她看看才是正經。”

    賈環釋然一笑,是了,這才是他的林姐姐,從不問緣由,隻是相信他們,關愛著他們這些身邊的人。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們誓死效忠守護。

    將聖旨放在一旁,賈環皺了眉,似是想起了什麼,對雪雁叮囑道:“若水的脾氣不太好,也不是很懂規矩,到了京城之後,還請林姐姐多擔待。”

    “環三爺放心,娘娘可不會計較,再者說了,便是皇上要做什麼,娘娘也會護著您的佳人的。”

    雪雁打趣的話讓賈環剛硬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潮紅。轉過身子,拿手去撥弄桌上的硯台,偏偏抬手就打翻了去,頓時又惹得雪雁及帶來的幾個宮女嬤嬤又是一陣竊笑。

    這個環三爺,自來老成的很,沒想到這一次竟能看見這等模樣,看起來,到似是真的動了心。娘娘,也該是放心了。雪雁心暗自揣度,不由得平穩了不少。

    見賈環也沒有什麼吩咐,雪雁自帶著一幹下人前去準備迎若水進京的事情。此次下來,胤禛也算是給了賈環盛寵。給若水封了個郡君,提入鑲黃旗下。一應事宜,還是需要做做準備的。

    “若水,你這次進京入宮,說話做事可是要注意分寸。”

    這幾日,吳家上下都大肆張羅著若水出嫁的事情,雖說是入宮先行學習規矩禮儀。可是皇上賜婚旨意已經下了。區區漢家女子,能夠成為當今國舅的嫡妻,這可是多大的門楣榮寵。吳為自然是笑的合不攏嘴,一麵著人挑了上好的東西隨著若水進京打理各府貴婦,一麵對於若水的性子,卻是著實有些不放心。

    好在,這一次,若水是有娘親隨著進宮,否則,吳為倒是真的擔心,自己吳家隨時又會有上麵的旨意下來。弄個滿門抄斬。

    若水傷勢未好,歪在床頭,看自己父親的眼充滿了厭惡。不過,也正是她這副懶洋洋和素日就和賈環交惡的景象也並未讓人懷疑她多日的不動彈。大家隻以為她是不願意嫁給賈環,心暗自腹誹她不是好歹,並未想到其它。

    “你放心吧,我不會逃婚的。”

    不冷不熱的話讓吳為梗著脖子一嗆,又礙於若水如今的身份不好說她。隻能黑著臉在那喝茶。

    七夫人拍了拍若水的手,軟聲道:“水兒,你爹爹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哼,若水心中自然知道吳為在想什麼,不過就是富貴功名。隻是……看了身邊的七夫人一眼,若水知道,縱使這一次七夫人能夠隨著她進京,到底還是要回來的,這個家,才是她的歸屬。所以,她也不願和吳為鬧得太僵。

    好在,她現在嫁給了賈環,她娘以後在家的日子,她並不需要太擔心。不管那個賈環有什麼目的要娶她,她總配合就是。這樣,說不定以後能夠讓賈環幫忙把娘親從這個家徹底帶走。

    眼珠子一轉,眼前又出現那個男子清寞疏朗的臉,深色的眼總是讓她看不清楚心中如海的心思。名動天下的環三爺,真是厲害啊。

    娶她,賈環,我倒要看看,你娶我到底是為何,我若水,這一生從未怕人,進宮又如何,便是什麼折磨,我都能承的下來。

    心思一轉,旁邊忽然起來一個尖銳的話音,不是別人,卻是她的大姐夢華。

    “若水妹妹如今貴為郡君,即將入宮隨侍禦妃娘娘,想來,竟是高興地連話都不想和我們這些姐妹說了。”

    若水皺著眉,迅速的掩過去眼底複雜的神色,帶著點嬌憨的味道。

    “大姐姐在說什麼呢,不管如何,我們都是好姐妹,以後大姐姐也可以進宮來看看我。”

    夢華身子一僵,進宮去看她,當宮麵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去的不成。這個丫頭,忍了她這麼多年,眼見得爹爹不再寵愛她,沒想到,竟然有了更大的福分!她才是吳家的嫡女,憑什麼,什麼好事情都落到了她的頭上。

    腳步一動,幾乎沉不住氣,忽又想起來時大夫人的叮囑,今非昔比,今非昔比,昔日她還能端著長姐溫和的架子教訓她幾句,現在去再也不能了。吳家上下,都要看她的臉色,娘親的娘家,甚至也要拜倒在她的腳底!

    悄無聲息的掩平了眉梢,夢華淺笑盈盈道:“是啊,我們總是好姐妹呢。”

    好姐妹麼,若水不是傻子,她是經曆了多年腥風洗練的殺手,夢華心所想她不是看不出來。一瞬間,心有些悲哀,到底,還是連最後的姐妹之情都留不住。這個家,真的是叫她無從眷戀了。

    一群人正在那姐妹情深的坐著模樣,外麵來了小廝進來稟報。

    “老爺,宮的姑姑來了。”

    吳為連忙從位子上起身,著人扶了若水,匆匆出去迎接。

    軒敞的廳堂,雪雁上下打量了一眼若水,暗自驚歎是個標致的美人胚子,隨即帶了宮人道:“奴婢見過郡君。”

    吳為早已知道今日來帶著若水進宮的乃是禦妃身邊的雪雁姑姑。心知這是有意在抬高若水的身份,哪敢受這麼大的禮,忙道:“姑姑免禮。”

    哪知道雪雁幾個卻不起身,吳為神色尷尬,方才知道自己逾矩了,他是若水的父親,卻不是雪雁幾個行禮的主子。隻好使了眼色給旁邊的若水。

    若水心中冷笑,略一抬眉,道:“姑姑免禮。”

    雪雁這才指了身子,笑道:“娘娘心急見見未來的弟媳,,已著人催了好幾次,若是郡君已經準備妥當,這便隨著奴婢們起身把。外頭車馬侍衛,都是已經準備好了的。”

    七夫人頓覺吃驚道:“不是說還有兩日麼。”

    雪雁笑道:“娘娘是個急性子,環三爺總是拖著婚事,瞧了多少名門閨秀都是不肯的。如今好不容易動了心思,娘娘和蒙古世子妃都是緊巴巴等著呢,如何還能再等下去。今早才又遣了人來將環三爺好好教訓了一頓,要他無論如何將人速速送回宮去。是以,是萬萬不敢再耽擱了。”

    七夫人還想再說什麼,奈何吳為在旁道:“娘娘既然有懿旨,咱們自當遵從,那些個東西不都是收拾妥當了,你們這便動身吧。”

    若水對於吳為一心巴結的態度充滿不屑,不過這個家,她也沒有興趣再待下去。略一思索,叫人給她換了衣服,也不去問賈環為何前日還常來看她,表明對她的重視,今日卻就這樣隨著她離去不來送行。

    輕飄飄的衣袂,飄上寶藍色的華貴馬車,在京中侍衛的護送下,透過轎簾的層層遮掩,蓋住了吳家人或者期盼或者嫉妒的目光。從此離開了這個家,再不回歸!

    斷了好久,無限抑鬱中,我在努力恢複狀態。囧

賈環篇 一如宮門深似海

究竟是皇家的車隊,走的皆是管道,雪雁幾個又是有成算的人,雖說每每趕路極,但好歹道路平坦,兼且一路上歇息的極好,因此到了京城的時候,若水和七夫人,也不見了十分的疲憊。隻是打開車簾的時候,行走在朱雀橋上,外城一帶的豪門富戶的風光,心中也極為感慨。

    素日,住在江南地方,原以為家就是奢華無匹的了嗎,沒成想,果然天子腳下,才是鍾靈毓秀,各色人等皆有。雖不免也有些金銀俗氣,到底還是見了好些風雅公子哥兒。一時間,若水心麵的鬱結,因為這些新鮮的東西散了不少。

    馬車一路到了皇城之外,本該是從西掖門進宮的若水,因為黛玉先前的囑咐,從右門進了去,有宮外前來請安的誥命見了,不免驚詫不已。

    如今禦妃獨寵,除卻了十七福晉,十二福晉和世子妃幾個人,誰還能這樣進去,且是不用排隊的。因此便又以為是皇上新近看上了哪個妃子。誥命們皆是有家生的侄女兒或者小姑子在宮中為妃,見狀不由竊喜,覺得果真禦妃的好日子是過了頭去。哪知道,眼巴巴的讓了道,見了馬車進去,向門口的侍衛一打聽,才知道竟是皇上新近封的郡君,即將賜婚給賈環的若水,一時間,心更是憤憤不平黛玉那的獨寵。不過也隻能私下說說,不敢擺在麵上罷了。

    七夫人因為未有封號,隻有若水先行進了皇宮,七夫人則在宮外等候。

    到了宮中,若水停在黛玉所居的飛鳳殿,四下打量,但見屋中處處擺設精致不已,未見奢華之氣,反見靈氣逼人。便知道這個禦妃必定是個極為靈秀的女子。隻是真見到黛玉的時候,才知道世間竟有如此見容之而忘憂,聞音而失魂的女子,不免驚詫了幾分,直到黛玉捂嘴一笑,輕輕一喚,才回過神來。

    黛玉眼見到若水臉上迅速恢複了平靜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有幾分讚歎。特意不讓人通報,就是想看看這個女子臨場反應的能力,雖說她是在江南一帶的官宦家中長大。到底見過幾分世麵卻為可知。而賈環,這一生,注定是要在宮闈權貴中打滾的了。所以身為他的枕邊人,上下打點,必得妥帖。好在,並未讓她失望啊……

    “你就是若水?”刮了刮茶蓋子,黛玉輕輕的問道。

    見到黛玉問話,若水便知曉眼前人定是大名鼎鼎的禦妃,連忙躬身道:“奴婢給禦妃娘娘請安。”

    黛玉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淡淡道:“你已是皇上欽封的格格,馬上又是要賜婚給環兒的人,還自稱什麼奴婢。”

    若水一愣,複又彎腰道:“若水見過娘娘。”

    隻是請了安,心中卻有些忐忑,早已聞知禦妃的大名,當初在江南的時候,裝作對禦妃毫不經意,且性格潑辣蠻橫,不過是為了刺殺任務的方便,讓賈環對自己不提防罷了。然而如今,到底局勢不同。

    且不說賈環請旨讓自己和他成婚是有幾分真意還是有別的算計,光看在自己落入他的手中,娘親又隨自己來了京城,她便不得不打疊起千百倍的小心。

    京城不比江南,就算她的殺手閣再強,雍正帝手下的血滴子衛隊和暗衛也不是吃素的。與皇家鬥,絕對占不了半點好處。現下,揣摩不清楚情況,她,也隻能對著這個最受皇上寵愛的娘娘小心伺候,說不得,最後能為自己的娘親謀一條活路。

    這麼想了想,若水硬是在臉上擠出了一絲嬌媚羞怯的笑容。試圖裝作一般的待嫁女子,心中卻在擔憂也不知道賈環有沒有將自己刺殺他的事情報上京來。

    這笑容……黛玉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前世今生,她都算是在世家豪門麵打滾出來的。人的笑容,有幾分真心,真在何處,她再是清楚不過。眼前的若水,笑豔如花,可惜啊可惜,偏生眼睛了,冷的跟冰渣子似的。細細瞧來,連半分開心的意味都沒有。待嫁女兒的嬌俏,豈是能在她麵前裝出來的。

    “你不必裝了。”

    幽幽嗓音如同堅韌割裂若水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若水驚愕的抬頭,見到黛玉揮揮手,將身邊的人都潛了下去,端坐在蘭香八寶椅上,麵容一片澄淨下,全是了然。

    “若水,若水不明白娘娘在說什麼。”

    雖是驚愕,若水卻硬撐出笑意,恭謹的跪在地上,這一次,卻再也不敢抬頭。黛玉的目光太過犀利,逼得她心中一陣膽顫。

    食指在桌麵上輕敲了敲,黛玉狀似毫不經意的攏了攏如雲的發髻,語氣雖緩,卻不容辯駁的道:“本宮知道你和環兒之間發生的事情,你當日既能找人前去刺殺他,又豈會這麼轉了性子,高興出嫁。”

    “娘娘……”

    見到若水慌張的神情下有隱藏著幾分憤恨和被人耍弄的不甘,黛玉在心中歎了氣,繼續道:“你不必懷疑,環兒從來做事最有主見,他既然定了心要娶你,就必定是真的想要娶你,你刺殺他的事情,他又如何會告訴我?”

    若水聽的這話,一麵驚詫於黛玉識人心思的敏銳,不過想到既然黛玉已經知曉,深藏於心中的那股子傲性子出來,也就上了火頭,冷冷道:“娘娘果真是心疼弟弟,什麼都肯替他擔了。”

    黛玉聞言,不禁好笑,果真還是個野性難尋的丫頭,她不過說了幾句話,就惹來這般反彈,且說話僵硬,毫不知道轉折。看來今後還是要細細**的。否則,這等真性情,在她麵前,倒是喜歡,可若是再那幫子誥命福晉麵前,且有苦頭吃了。

    她今後可還想過些鬆日子,縱使環兒得寵,沒人敢直麵抗衡,背地的心計,豈能少得了,惜春隨指,卻心性激敏銳,何況她是十七福晉,位分上躍的過去的人寥寥可數。這個若水,根基淺薄,家世不高。定是要小心才行。

    想到這,黛玉板了板臉道:“本宮自然是心疼環兒的,他從小在我跟前長大,便是吃食衣物,本宮也是上心的緊,何況是他的婚事。本宮雖昔日答應過允了他的心意,可是他要娶的女子,本宮必也要查驗清楚,若是危害了他,本宮豈能容情!”

    最後一句話帶了幾分怒意,憑空而來抬高的話音也讓若水的心懸了幾分。暗自愧悔已經到了宮中,怎麼還是壓不住脾氣,若是得罪了這個禦妃,隻怕娘親今日都活不過去。

    思及此,若水俯身跪了下去道:“娘娘恕罪,若水知錯了。”

    有心搓搓若水的銳氣,黛玉也不叫她起身,緩緩道:“本宮不妨告訴你,環兒打小主意甚多,本宮原是不操心的。隻這一次,他突然來信說要本宮幫忙向皇上求情,請旨賜婚,本宮雖允了,心到底存疑。”

    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眼見的地上衣衫墜地的女子衣袖抖動,便知道她心中的害怕。黛玉略略滿意了幾分。還好,尚知道害怕,在宮中,最怕的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味的蠻幹了。

    “這些年,環兒及冠之後,因了各種緣由,京中名門女子,宗親大臣,求皇上賜婚的人不計其數。可環兒從小立誓一生一世一雙人,竟是一個都看不上。本宮和世子妃也由得他,婚姻大事,若是不能找個自己順心的,卻是一輩子的苦楚了。”

    黛玉說到這,不由得幾分惋惜,這麼些年,為了陪在胤禛的身邊,她甘願身處皇宮,皇後已去,她不得不主理後宮事物。因為八旗秀色那,她也曾是多次賜過婚事的,每一次,皆是兩邊的父母前來討恩典,卻不知道那些男女,是否心甘情願,冷眼看來,竟多半都是為了家族中的勢力罷了。她縱使堪憐,也別無辦法。時局如此,她亦隻能護著好身邊的這幾個弟妹。

    “本宮一直讓皇上不要給環兒賜婚,是為了他將來一輩子過得順暢。卻不是為了讓他日日夜夜活在性命之憂麵!”

    若水本是沉浸在黛玉的話中,一時間聽了這個話,又有些驚懼,跪在地上,越發忐忑起來。

    “你的事情,本宮既然存了疑,豈會不叫人查探。環兒的確一字未說。你不必以為他另有打算。婚姻大事,他絕不會拿來算計什麼。”

    黛玉直直的看著地上的女子,本不欲多言,不過這個若水性子倔強,對於這樁婚事,本就不是十分的心甘情願,若是再有了什麼萬一,一股腦兒將帳算到環兒身上,婚後的日子,恐怕不是十分的樂觀。

    若水的心被黛玉的忽緩忽急的話弄得起起伏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黛玉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隻能訥訥點頭。

    黛玉見狀,方又道:“過去的事情,本宮可以不計較,誰派你去的,本宮心也自然有數。隻一點,你須記住,今後和環兒成了親,你便是他的人,若是再生異心,危害到他,且不要怪本宮拿出十分的狠辣來對付你了!”

    若水聽出話中的含義,又驚又喜,沒想到黛玉說了這麼多,卻是又放過了她。隻最後一句,若是自然明白,這個禦妃娘娘,主理後宮,稱頌天下,斷斷不是一般女子,她即說得出口,今後她就會遵言執行。

    愛不愛賈環又有什麼關係,隻要今後伺候好他便行了。隻一點,她是決計不會對他動心的,因為她不想像她娘一般,付出一切,到頭來卻是痛恨半生的結局。男子的心啊,從來就是世間上最肮髒的東西。

    看著若水神情恭素,眼底卻獨獨留了一分輕鄙。黛玉蹙了蹙眉,若水娘親的事情,當初著人查探若水的時候,也是有人報上來了的,黛玉自然清楚這等傷口不會輕易愈合,隻是擔憂,今後賈環的這條路,恐怕不太好走就是了。

    然而,其它事情,她尚可幫著打理一二,這情愛一事,非得要人的本心才行。思及此,黛玉也不多說,喚了雪鷺進來。

    “你帶著若水,先行打理休息一番,晌午用過膳,三妹妹也是要過來的,叫著一塊子說說話,就叫宮中的嬤嬤開始教導禮儀。”

    雪鷺應了一聲,親去扶了若水起身。

    若水揉了揉跪的有些發麻的腿,暗自懊惱果然天家規矩極重。她又哪知道,黛玉故意下她威勢的一番用心良苦。

    若水自告了罪,退至門口的時候,黛玉忽然輕聲囑咐道:“本宮今日跟你說的話,見了世子妃,不許透露半個字。”

    若水又是一驚,也不明白黛玉為何這等說辭,京中不是都說,禦妃娘娘和十二福晉,十七福晉,以及蒙古巴特世子妃,乃是從小培養起來的情分,最是交好。況且今日又沒有說些別的,為何就不能說了?

    雖是心中懷疑,若是到底也記得開始的教訓,應了聲是,不發一言的退了出去。

    直到見得若水的身影慢慢淡出,黛玉才對著身邊的雪雁道:“你看如何。”

    雪雁淺笑道:“娘娘,奴婢一路服侍這位主子回京,這位的脾性,似乎不太好相與呢。”

    黛玉蹙眉道:“正是這個,這個丫頭,凡事都愛求個明白,心思又重。雖沒有什麼大的害人心思。可到底在那種殺手之地混居了許久。難免處事鋒芒畢露,不夠圓滑。京中圈子不比她處,這等性子,怕是要吃不少的虧去。”

    雪雁捂嘴笑道:“娘娘且不必擔憂,環少爺既然選定了人,自然人是活該他來操心的。”

    聽了雪雁言語之間頗有看戲的意味,黛玉沒好氣的瞥過去一眼道:“你們呀,就是等著他們鬧騰罷了,越鬧騰,你們反而是越歡喜的。左右不過是嫌棄了日子無聊。”

    雪雁自嘻嘻哈哈一番,黛玉卻不得不謹慎行事,想了想,吩咐道:“宮中的嬤嬤都是些人精,隻怕素日顧忌我這處,反而對若水多加容忍,違逆了我想要磨她性子的原意。你去告訴一聲,雖不至刻意刁難,但是該學的禮數,還是要學好的。總不能來日,我處處為她擔憂。”

    “是,娘娘。”

    黛玉眼光一斂,複又吩咐道:“今日我敲打了一番,不過人心最是難測,你派兩個暗衛,看著她。這個若水,如今對環兒還不是十分的上心,我還得看看。她娘那,也叫人看著,仔細人拿捏了做把柄。”

    雪雁一一應了,自去吩咐不提。

    黛玉坐在殿中,見到外麵春陽燦爛,花叢錦繡,掩蓋了皇城下一切的血腥殺戮。唇角滲出一抹笑容。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心慈手軟的女子,今日給了這個名叫若水的女子一個機會,端看她能否過得了她的檢測。若是能過,今後便也是她真正的弟媳,若是不能,那麼,也休怪她用些別的手段了。

    畢竟,娘親是若水的娘親,弟弟,可是她的弟弟呢……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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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篇 兄弟相見解為難(上)

“爺,京中來的書信到了。”

    自若水進宮已是半月有餘,宮中並不曾斷了書信,黛玉知道賈環從來就是個有擔當的男兒,既是已經求了聖旨賜婚,便會負責到底,因此恐他在江南還要分神,每日都會遣人送上一封短短的書信,無非就是告知一些若水在宮中的情況,每日學了些什麼東西。

    賈環接過信箋,一掃而過。略一點頭,回首看著手下的人,皺眉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血殺立刻躬身道:“下麵一眾不服氣的人都已經收拾妥當,麵子上拿捏著證據的也都發送了往京麵去,唯有……”

    賈環見到血殺支支吾吾的表情,心知道其中定是有了什麼問題,略一蹙眉道:“說!”

    血殺心一個咯,硬著頭皮道:“吳為那,因了福晉的關係,是以眾多官員和下麵的人都不願意查辦指證,到如今……血滴子衛隊那,奴才也不知道該如何定奪。”

    這吳家如今和環三爺同氣連枝,雖則環三爺素日表現出來的都是一副冷心冷麵的樣子,這半個月麵,每每麵對吳家的來人也是不假辭色,有時甚至是避而不見。

    可,京中來的書信,即便是一些家長短的事情,涉及到那位未來的侯府福晉,環三爺也是每封必看,或者麵上從來不表現些什麼,但看環三爺為了福晉上書京城,請禦妃娘娘做主伺候,就該知道這位福晉在環三爺心中的地位著實不輕,如此一來,那些懼怕福晉事後算賬的人,又怎敢出這個頭呢。到底,福晉才是三爺的枕邊人,別人,再大的功勞,保不定哪天就成了討好福晉的犧牲品了。

    賈環見血殺麵色難看,眼珠子晃蕩不停,便猜到他心中所想。卻是不以為奇。

    這趟下江南,原就是為了徹底拔出那幾個在江南一帶的勢力,為國庫添加銀兩。有麵上的明證,處理的名正言順固然好,若是不行,跟來的血滴子衛隊便就有了用處,皇上這麼多年的精心培養,倒也不是吃素的。

    這幾日,多有官員深不知,鬼不覺的死在溫柔鄉中,查探不出,白白丟了性命和體統,就算是人猜到了,又有誰敢拿出來說事。

    吳家,沒有明證,血殺等人也不曾下手,該都是在等他的態度罷了。

    隻是一句話容易,真個到了要下手的時候,賈環心中還是有些微的猶豫起來。

    若水是個意外啊,先不管心中對於她那份尚且理不清的悸動情懷,可一點是清楚的,不久的將來,若水是他的妻,他必須妥善照顧負責的人。

    既如此,她的家人。他也定要斟酌一番。若水麵上看著對家中人極淡,但若是他一朝令下,吳家滿門皆斬,他的心中,竟有種惶惑不安的感覺。萬一,若水還是在乎的呢,他又當如何?

    左思右想,濃黑的眉煙糾結在一處,血殺見了賈環這種再也沒有出現過的怔忡狀況,不由得在心暗自慶幸,押對了籌碼,否則貿貿然下手了結了吳家是便宜,環三爺這,恐是沒法交差。

    心中煩悶,賈環也顧不得跟血殺多說什麼,隻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看好吳家人,怎麼處置,我自有主意。”

    血殺低頭應了聲是,出了房門,見到外麵等候的兄弟,歎氣搖了搖頭,都走到了外院麵,隻給賈環留一個安靜的地方。

    “若水,若水……”

    賈環站在窗前,心中反反複複橫亙這這麼一個名字,也說不出其餘的話來,前思後想,左右都覺得難為的很。不免更是煩躁。

    照理說來,他應該毫不猶豫的處決吳家這個不大不小的蛀蟲,可心中偏生硬不下心腸,每一次想到因為處置吳家後,回京見到若水那副淚眼汪汪的模樣,竟是一股揪痛難散。

    自從跟在胤祿身邊起,雖然軍營生活辛苦,胤祿等人對他又管教極嚴,可他從來也是憑借天資上的聰慧,一應事情,無不打理的極為妥當。偏偏遇上這個若水,跳脫了掌控,讓賈環毫不懊惱自己的瞻前顧後,卻又情不自禁。

    桎梏之下,難免煩悶,賈環隨後一揮,窗邊案幾上的一盆錦繡芙蓉盆景瞬間倒在地上,賈環眉色一動,尚未來得及叫人進來收拾,窗邊外忽然起了一個打趣的聲響。

    “看樣子,環弟弟可是心中為難的緊啊。”

    “誰!”

    賈環心神一凜,抬頭看去,隻見外邊樹下斜倚著一個青衣男子,衣飾平淡之中自見天然的華貴氣度,眉目清秀俊朗,光華之處竟然不下於京中有名的胤祀。

    見到來人一副眉眼彎彎打趣的神情,賈環不由得心中大驚,他師從滿清第一高手胤祿,院子麵又是高手環伺,居然這麼多人都沒有發現這個男子何時到來,若不是他先開了口,恐怕。

    思及此,縱使賈環一向自認為身手不錯,也起了防備之心,神色上卻是不漏聲色的問道:“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男子微微一笑,隨手撣了衣服,緩緩走近賈環,直到從正門進了屋中,立定在賈環的麵前,方才有些惆悵的歎氣道:“你我本是一般的兄弟,如何竟是見麵不相識,可悲可歎啊。”

    繞是賈環敏銳之極,也不由得愣了愣神,這個男子身手高絕,看上去又不像是有惡意,眉目之間亦正亦邪。說話舉止反見親昵的意思,到底所來何意?

    兄弟,兄弟,賈環怔忡半晌,視線下移,見到男子身上一方墨色的玉佩,上麵梅花的花紋精雕細刻,竟是和宮中的黛玉身上所配之物一般無二。一道靈光滑過腦海,失聲道:“你是林黛安?”

    林黛安微微一笑,恰似郎月皎皎,甩了甩手中的扇麵,抱拳道:“初次見麵,環弟弟,哥哥有禮了。”

    “你真的是?”

    賈環吃了一驚,還是有些遲疑,不知道如何那個傳說今日在參加武林大會的林堡主怎麼就鬼使神差的來了千之外的江南之地,還是翻牆進來的?

    林黛安也不去管賈環的神情,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下,笑眯眯的道:“環弟弟,我字問柳,你若是不好稱呼,也可叫我問柳。”

    賈環尚未來得及回話,林黛安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你哥哥我為了你的為難,連夜趕路來到這,還沒來得及吃上一頓飽飯,江南的點心是最好的,你給我上幾盤過來。”

    今日的更新……囧,我覺得按照那邊的要求,我把番外寫成正文了,嗚呼哀哉啊……

賈環篇 兄弟相見解為難(中)

賈環尚未來得及回話,林黛安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你哥哥我為了你的為難,連夜趕路來到這,還沒來得及吃上一頓飽飯,江南的點心是最好的,你給我上幾盤過來。”

    這一長串話說下來,賈環哭笑不得,雖則早已聞過林姐姐的這個嫡親弟弟自幼拜了江湖中人為師,行事禮法不拘小節,可這也太過隨意了吧。

    不過,想歸想,先是見到了那身上獨一無二的墨玉佩,如今又見到了那扇麵上黛玉親寫,胤禛私印的詩作,賈環倒也可確定來人必是林黛安無疑。因此隻叫了人進來,吩咐迅即的上一桌子好酒好菜。

    吩咐下去之後,賈環被林黛安弄得也沒了心思去想若水的事情,隻是陪了在一邊坐著。因和林黛安初初見麵,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屋子頓時一下寂靜起來。

    那來上菜的丫鬟突然見到屋子中不聲不響的多了一個如此皎潔如同月光的男子,又是驚疑又是羞怯。不免多打量了幾眼,哪知道林黛安瞧見了,竟是彎了眼角,眼中細碎的波紋湧動,看的小丫鬟心如鹿撞,正給賈環斟酒的手也不免一抖,酒水灑了賈環一聲。丫鬟自顧賠罪告饒,林黛安朗聲大笑,而賈環,整張本是俊朗冷漠的臉,徹底黑掉了!

    難怪林姐姐年年在京中擔憂弟弟,卻都不曾招入宮中相見,更不從沒有公開過嫡親國舅的身份,雖則有些大臣為了自己的女兒,私底下打聽過知道禦妃娘娘的嫡親弟弟其實當年不過是假死脫身,想了百般辦法要攀上這門親事,可林姐姐都不曾鬆口。就連皇上,也是閉口不言,原來如此啊……

    有國舅如此,怎能昭告天下!這個林黛安,果真是名滿天下的林堡主,執掌江湖黑白兩道,坐看風雲起伏,縱橫商界的驚世男子,林姐姐的弟弟?

    賈環一陣頭疼,看著麵前的男人大笑過後,端起酒杯,大口喝酒,大塊夾肉,吃的不亦樂乎,額角的青筋漸漸浮現出一種詭異的抽搐狀態。

    終於,林黛安吃飽喝足,賈環想起他開始說所說的是為了他的為難而來,有心想問,在稱呼上卻犯了難。這樣一個林黛安,完全顛覆了他之前對於那做出種種壯舉的兄長印象。此刻要喊出那聲二哥,著實困難啊困難。

    指尖幽幽端起一杯香茗漱口,又將口中的茶水吐到旁邊丫鬟早已端好的銅盆,拿著香薰絲擦了嘴,用溫熱手絹淨了手,折扇一展,唇角恍如明珠初綻,芳華畢現,賈環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男子華麗轉變,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從暴飲暴食的饑餓男子變作了翩翩公子,許久回不過神來。

    而林黛安,啟唇一笑,青絲飛舞間,眼角細細碎碎的紋路展開,神仙公子一般。

    “環弟弟的字是?”

    早已被弄得一驚一乍,賈環好不容易收斂了心神,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淡淡道:“字宣瑾。”

    “那好,今後我便稱呼你宣瑾,你也叫我問柳。”

    賈環點了點頭,如此便如此吧,要不這個二哥可實在不好稱呼更加難纏啊。

    林黛安爽朗一笑,拍拍賈環的肩頭,“我肚子也吃飽了,現下,該是給你解決事情的時候了。”

    賈環眉梢一皺,方才想起被林黛安一弄,幾乎又忘了他想要問詢的事情,連忙道:“問柳,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過來?”

    林黛安蹙了蹙好看的眉,語帶抱怨的道:“還不是我那個好姐姐,找人告訴我,說你這有了麻煩的事情,限我三日之內趕到,害得我從武林大會上一路過來,騎死了八匹西域進貢的好馬。最重要的是,我便是經過了那萬花樓門口,見著了楚雲姑娘倚窗而待,也沒有機會進去小坐一番,聊慰佳人,真真的罪孽,罪孽啊……宣瑾,事畢之後,你可要好好的補償補償我?”

    一個桃花眼丟過去,加上哀怨無比的神情語氣,這一次,賈環口中的茶水反應迅速的噴了出來,而從冷酷王爺胤祿,鐵麵君王胤禛那學到的冰山功夫,也順便再也維持不住不動如山的境況了。

    “咳咳……”

    賈環一麵拍開小丫鬟憋笑給他捶背的手,一麵漲紅了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黛安怔愣大叫,見到賈環久咳不止,兄弟愛源源不斷的發散出來,施展絕妙輕鬆,竄身到賈環身邊,恨鐵不成鋼的道:“宣瑾啊,怎麼的見了哥哥恁般激動,哥哥雖說為了你騎死了八匹馬,見美人而不入,可你也不需如此啊……叫哥哥……”

    歎氣聲疊疊而出,同時手上毫不放鬆,運上兩成內力勁道為愛弟拍背順氣!

    “咳咳……”

    再度咳嗽幾聲,賈環臉上漲起潮紅一片,揮掉了後背那雙名為順氣,實則謀殺的手。

    “問柳,我,我好多了,你不用拍了。”

    紅唇撅起,比女子還要清麗上幾分,看的小丫鬟心中自愧不如,差點捂臉奪門而出,質問蒼天大地,為何硬生生讓她見到一個比女人還要美,還要魅的男人?

    “你,你不要這樣,我,我是真的沒事。”

    賈環心中悲鳴,不管他遇到何等大事,林姐姐啊,你為何偏偏叫了這位二哥來給我鎮場子,是想要我的命吧?

    “問柳,你,到底為何而來。”

    流光溢彩的眼眸更是不滿,林黛安哀怨道:“都說了是來幫你的,若不是你拿著你那老丈人毫無法子,殺不得,動不得,又何須我來做這個惡人,傷了一幹美人的心?”

    媚眼如此繼續拋過去,長長的睫毛上下翻飛,看得人心癢難耐,卻讓鼎鼎大名的不動如山環三爺雞皮疙瘩掉了滿身,終於忍無可忍,輕聲道:“你要如何?”

    狹長眼角輕輕眯起,月華臉蛋倏然寫出一色狠厲道:“還能如何,姐姐既然已經下令,我從命便是,吳家,二哥給你擔待了?”

    一瞬間,傾國傾城的絕色妖媚男子消失,轉而的,是一個立於屋中,渾身霸氣十足的武林盟主。賈環眼見得林黛安的有一次轉變,這一次,卻沒有嚇壞了膽子,隻是眼底,多了一絲複雜的意味。

    林家,林黛安,二哥,果然不是普通人啊,這一手讓人掉以輕心的把戲,倒是讓他玩的駕輕就熟,若非是他從小學會了探知人的心魂,看穿了那眼底掩藏的殺戮欲望,隻怕,也就此被騙了過去。

    冷漠的臉上也跟著笑了起來,複又恢複平靜從容的表情,安安穩穩的坐在桌邊,既然林姐姐怕他為難,叫了人來代他處理吳家的事情,他何不領情,欣賞一下這個二哥的手筆!

    囧囧囧,這一章可能跳躍大了,但是偶沒辦法,偶是決定了林黛安要好好寫的,素以,素以……沒法子,就算是這兩章讓林黛安先出個風頭,這個番外的主角依然是賈環,林黛安處理完吳家就會先行退場的說……

賈環篇 兄弟相見解為難(下)

事情既然交到了林黛安手上,賈環也便決定了遵從兄長的友愛之情,絕不在這個問題上越俎代庖。隻是,被林黛安嚇唬一場,白白在小丫鬟麵前丟盡顏麵的事情賈環是絕對不肯幹的。

    於是在林黛安一個人召集了江湖上的朋友在內院小樓中商量事情的時候,賈環拿出了師承十二阿哥的絕佳文采,以從未有過的誠懇心情寫了一封奏折。

    奏折上言辭誠懇,乃是讚揚當今禦妃娘娘娘家林府,幾代忠良且不說,上一任的巡鹽禦史林如海更是為了國祚基業不惜詐死,將孤女送入賈家。雖則如今林如海林大人已經老而歸隱,禦妃也受到了皇上的庇護。可是禦妃娘娘的嫡親弟弟還是一個人無名無分,有天縱英才偏生無法名正言順的為國效命,此乃大不智之舉。為免天下忠良義士寒心,因此孝親侯賈環請旨為禦妃娘娘親弟正名,還國舅之位,並賜官爵,昭告天下。

    賜封奏折一送入京師,由國公賈珍在朝堂上提出,立刻附議者眾。當今幾位愛弟並巴特世子也頗為讚同,因此即便皇上在朝堂上皺了許久的眉,似乎另有顧忌,也不能駁了滿朝文武的一番心意,於是大筆一揮。因又聞新出爐的國舅爺正在江南協助孝親侯在辦案。千加急文書立刻有自告奮勇者連夜送去。

    第四日,林黛安,當今國舅為了弟弟嘔心瀝血和屬下商量好對策,運用手中勢力收集好證據,正打算去找愛弟賈環要些人情之時,麵對的就是一封明黃的聖旨。上麵是欽封他為新任監察禦史,並賜定國公的皇上親筆。於是,一直笑如春風郎月的國舅,終於在賈環一臉恭喜的笑意中,甩門而去!

    而此時,在後宮的禦妃早已聞知消息,知道請封的聖旨是由賈環提出時,先是一愣,接著幽幽淡出一個淺笑。看的旁邊的雍正帝不知所措,訥訥的喚道:“玉兒……”

    黛玉輕輕的投入胤禛懷中,並不言語。胤禛對著滿頭青絲,隻覺得數年如一日的清香竄入鼻尖,叫他心神蕩漾。想要將佳人更送入心間幾分,偏偏那些個朝堂的事情還是叫他擔憂。

    林黛安,那個妻弟,他是早就知道他的天縱英才,若是願意輔助江山。固然是絕頂的好手。畢竟他的玉兒,是何樣的精致人兒。早在當年為家人定下假死避世計策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後麵所有的事情。尤其是這個唯一的弟弟,更是左右的盤算,各個年齡段的老師,要學些什麼,都是早有安排。即便後來深入賈家戰局,入了奪嫡風波,也不肯放鬆一絲一毫對林黛安的教養。姐弟雖不見,感情卻更叫一般人深上許多。

    這樣殫精竭慮栽培出來的弟弟,哪會差。可是林黛安因為在江湖中長大,幾個師傅,又多是江湖中有名的怪才。是以從來不願深入朝堂,隻願在外自由自在的過日子。所以胤禛抱著愛屋及烏的心情,也從不勉強,寧可自己和胤祥幾個多承擔幾分。

    今日在朝堂上,胤禛本是想及此機會毫不猶豫的冊封,可一想到黛玉那,終還是猶豫了幾下,及至後來,滿朝文武,或者巴結,或者符合。皆是道應該封爵賜慣。胤禛身為明君,實在舍不得這麼一個信得過的英才,借坡下驢封了官位,可到了黛玉這,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黛玉心知胤禛所想,輕輕歎了口氣,拿著明眸抬起迎上胤禛的,淺笑道:“胤禛,我並未怪你。”

    胤禛大喜,摟著黛玉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幾分道:“真的?”

    黛玉搖頭好笑道:“我何曾騙你?”

    將頭靠在胤禛胸口,黛玉又道:“我知你素來愛才,這麼些年,黛安雖不在朝堂,可是你有時吩咐下去的事情,他卻辦的幹脆利落之極,教你很是滿意。而你這麼多年縱了他不羈的性子在外麵玩樂,一直都是為了我。”

    話音清淡混合著江南特有的軟語,叫胤禛心一片酥麻,將頭貼在青絲之間,咕噥道:“玉兒,總是我心甘情願的。”

    見到堂堂帝王如同貓兒一般伏在肩上,黛玉輕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以,你心疼我,我也得心疼你這個夫君不是。既如此,就隻能委屈那小子拘束幾年了,等將來你有了承繼者,他再逍遙去。”

    黛玉的話,毫不掩飾了對於胤禛的偏袒,叫胤禛心中大為舒爽,歡喜的道:“好,就委屈了那小子幾年,娘子總該是更心疼相公一點的。”

    “不過,黛安的性子,我也早是想磨磨的,他這一生,我為他操心太多。總怕他吃了苦頭,當年擇了老師放他學習,後來又叫了人手把手教他商道。他身負絕世武學,奪了武林盟主之位,生意上又精明曆練,從未逢敵手。眼中狂傲的看不見天下人,這,卻不是一件好事情。”

    胤禛將頭抬起來,略略有幾分明白了黛玉的意思,試探道:“你是想讓他在官場上碰碰壁。”

    黛玉搖頭道:“我卻也不是這個意思,這小子,如今頂了一個國舅的名分,除非你不要我,否則天下有誰敢尋他的晦氣。”

    胤禛聽的不要這幾個字,心中顫抖,不知名的恐懼忽而從四肢百骸竄上心頭,神情緊繃的道:“誰說我不要你了,你永遠都不許離開我身邊。”

    見到胤禛如此神情,黛玉好笑之餘添了更多的暖意和感動。這是她一生的良人,從無背棄,從無動搖。一生如此,還有何所求!

    “我知道,我絕不會離開你,胤禛,我們之間,有三生之盟呢。”

    還好,當初,求了三生,想到自己離奇的來了這個時空,當初怦然心動下的提議。黛玉忽然慶幸不已。這樣的濃情蜜意,一生如何夠,幸好,幸好當初求的,是三生。

    胤禛聽到三生這幾個字,越發緊張道:“什麼三生,我才不要和你僅有三生,我要的是永生永世,你都隻能在我懷中,再不能讓別人如此攬你入懷!”

    對於這個帝王的霸道,甚而有幾分稚氣的言語,黛玉並不多做計較,若是可以,和胤禛永世相守,亦是她的期盼。

    這是補昨天的……囧……

賈環篇 聖旨之下誰算計

“其實,我隻是想要叫黛安見識一下官場的事情,與他來說,江湖上的閱曆或是夠了,生意上的手腕他也足夠明白。可到底他的身份不同,不管今後選了何樣的生活,官場,他斷斷是脫不開幹係的,既如此,還不如叫他早早的積攢下一些人脈,也明白幾分事理。”

    胤禛見黛玉不著聲色的轉換了話,也不再糾纏,橫豎他是帝王。他要玉兒永遠留在他的懷中,就算天,也不能奈何他。如此,還是順著玉兒的意思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更是想讓他接觸到更多的人和事,畢竟官場上的那些個老狐狸,可是絕好的師傅呢。”

    心有靈通的兩人對視一笑,滿腔柔情蜜意盡皆在心頭流淌。直到黛玉再度被胤禛摟入懷中時,女子心上一個淡淡的聲音方才響起。

    “黛安,為了你姐夫少辛苦一些,少不得辛苦你了。好歹你也玩鬧了這麼些年,總該盡盡力才是。”

    難得的調皮心態在黛玉心頭響起,遠方的江南,一個清華無比的男子,站在盛開的桃花樹下,忽然渾身冷顫抖起。

    “宣瑾,哥哥為了你在樓中困了幾日,你便是這麼對我的麼?”

    一身逍遙,不想回歸紅塵,這些年費了多少法子才讓那個皇帝姐夫給他清淨自由之身,隻是偶爾無聊的時候要些事情打發時間,沒想到,現在一道聖旨,就讓他再也逃不脫樊籠。該死的賈環,他真的好想……

    賈環冷漠如冰的臉上難得浮現了笑意,一躬身道:“哥哥息怒。”

    這聲哥哥叫的可是心甘情願的很啊。

    不待麵前人再說話,賈環利落的從懷中掏出一封散發著嫋嫋淡香的書信,恭敬地遞了過去。

    新任的定國公本來鼻孔朝天,不屑一看。偏生上麵的字體他熟悉的緊,乃是他這輩子最為尊敬愛重的姐姐親筆。思及此,不得不冷哼一聲,接過了書信。

    “安弟

    見字如晤,姐少時離家,與你各自天涯。雖為你安排後路,日日禱告求上蒼保你平安。卻終究未曾親養你於身前。今安弟成才,姐大懷安慰。弟有鴻鵠之誌,不欲居於樊籠之中,姐本應成全。奈何你姐夫近年強敵環伺,雖有先帝親傳帝位。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弟當知,皇家爭鬥,最是狠厲。姐見夫君日日辛勞,膝下又有幼子幼女需養,心中疲憊甚深。故姐明知過往已是愧對,仍求弟為姐分憂,助你姐夫一臂之力。他日朝政清明,必放弟海闊天空,盡自翱翔。

    姐玉筆

    “二哥,姐姐信上可寫了些什麼?”

    林黛安沒好氣的白過去一眼居心剖側的人,冷冷的背過身去,拳頭攥的死緊,並不說話。

    當他不知道麼,這必然都是他們算計好的事情。一個請旨,一個煽動群臣。好得很,還有那幾個王爺,也一塊湊合。不過就是看不慣他一個人在外麵逍遙罷了。如今更是算準了他不會心甘情願留下來,是以提前叫姐姐寫了書信。

    隻是,他看出來又如何。姐姐的書信已然過來,就表明京中的形式的確是有些為難的。他和那個皇帝姐夫沒什麼交情,也不像爹爹一般決定了誓死效忠皇家。可姐姐,是他這一生看的比什麼都要重的人。若非是姐姐確實擔憂姐夫的狀況,想多一個幫手,也不會寫信過來。既如此,他心甘情願入局就是了!

    賈環見到林黛安轉身不語的神情,終知道拿住了他的軟肋。心中暢,非比尋常。忙道:“二哥,你既然是特意來幫小弟解危的,我這就先行回京,吳家就交給你料理了。”

    林黛安轉過身子,看著想跑賈環,墨色的瞳孔中滑過一道光,淡淡道:“你在京中還有婚事要籌備,是該早些回去的。”

    賈環到底也是經曆過多少風波的人,這些時日和林黛安混了,沾上了幾分頑皮心態。可也不致輕敵,見到林黛安不痛不癢的淡然回答,大為警惕。

    林黛安又笑了,如同最溫潤關心弟弟的兄長,走過去拍了拍賈環的肩頭,順便理下幾片飄落的桃花瓣,囑咐道:“早些動身回去吧,吳家既然要處置,說不得,那位未來的弟妹也需要你的陪伴,姐姐雖細心,終比不過你這個夫婿。何況,你留在這,麵對著吳家的人,也是為難。”

    賈環更加怔忡,心頭如擂鼓一般,這個正常的關心他的問柳,林二哥,似乎如何看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啊。

    林黛安見到,早已明白賈環心中所想,挑眉邪笑道:“你該知道,姐姐既然有了書信過來,我,怎能不擔下這個責任。莫非弟弟為我求得了這個官位,卻又覺得哥哥勝任不了!”

    揚長且帶著些微怒氣的語氣反叫賈環放心了心,尤其是林黛安抬出了黛玉,才叫賈環將心頭的那塊石頭放了個徹底。

    早就知道是如此,二哥心中必然是帶著怒氣的,隻不過,礙於林姐姐,無話可說罷了。很好很好,如此,他可以安心回京了。除了吳家,這次來江南的差事,他都已辦的妥帖。

    不管這個林二哥叫他回京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好歹他有幾句話說的極真。吳家一倒,本就出身低微的若水在京中的日子,恐怕更是不好過。京中的那些貴婦,本就都是練就了一身觀風向的本事。這廂榮寵賜婚,那頭便拿了家人。叫人如何想,若水的性子,又會如何。

    思及此,賈環頓時歸心似箭。抱了個圈,急急的叫人準備了一番,便打馬回京了。

    而林黛安,站在別院外頭,看著數十匹馬卷起的塵煙滾滾,紅豔唇瓣恍如桃花初綻般鮮活。看的周遭的人,禁不住打跌咽下口中的唾沫。

    眼角處細紋碎碎的布出浮雲點點,遙望遠方,手中的折扇輕輕敲打在手心。林黛安對著遠方消失的弟弟送上祝福。

    宣瑾啊宣瑾,你此番回京成親,二哥可是定要送上你一份大禮呢!

    這是今天的……還有一章的完了之後,就徹底是賈環的戲份了,林黛安同學要先退場了……


賈環篇 一夢牢獄終成狂

吳家的事情並未耽擱許久,林黛安素來雷厲風行,決定了的事情絕不拖延。在閣樓中的兩日,加上之前在江南的布局,足夠讓他用一些不夠正大光明卻又叫人逮不住把柄的手段叫人心甘情願的吐出吳家的罪案事實。

    一樁樁一件件,似乎都和朝堂上的事情無關。不過是吳家的子嗣犯了些世家子弟常常幹的混事罷了。可就是這麼一些小事情,點滴積累,也可以毀去一個前日還是天恩隆重的家族。

    吳為,固然是老謀深算,事先警告了那些官員,讓他們明白若是抖出了官場舞弊事實,誰也逃不了幹係。而他吳家,因一個即將和孝親侯成親的女兒,最後可能還會崛起。吳家複起之日,便是他們滿家滅亡之時。因此官員們在鹽上的事情,咬緊了牙關,不肯鬆口。可其餘的瑣碎事情,那些經手的街市流氓,都是些獨身一人的**人兒,隻要留的性命,如何不肯說。

    林黛安手下人精於此道。數日之間,拿出了吳家上下犯的幾十個小案子罪證。吳家就此因了眾多罪名重合,滿門下獄。吳為事前曾求見孝親侯,被告知孝親侯已經回了京城,心中惶惑,有心送消息入京給若水,偏生牢房看的極嚴,隻怕到時候縱使若水得知了消息,也是晚了。

    吳家上下,從來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可吳家世代都是江南的鹽官,家財豐厚。族中眾人,多有奢靡脾性。一入大牢,如何受得了,便如同當初的史王賈薛一般。整日在牢中哭喊震天。而吳為,鎖在牢中一角,頭上白發蒼蒼,對著妻妾們的吵鬧,心中鬱鬱,卻早已無能為力去計較。唯一抱著的希望,不過就是若水能及時得知消息,為吳家求情罷了。

    吳夢華蹲在右側,見到牢中鼠蟻橫行,角落擺放的馬桶散發陣陣惡臭,身下的稻草也是濕潤無比,兼且惡臭難聞。打小養成的大家閨秀風範雖使她不致如同其他姨娘姐妹一般哭喊大罵,到底也是滯悶不已。

    究竟,吳家是為何啊,數日前,還是滿屋鮮花著錦,來往賀喜之人不計其數,現下,已是滿門下獄。翻雲覆雨之間,叫人尚來不及反應明白。

    “夢華……”

    微弱的呼喊伴隨著咳嗽喚醒了吳夢華的神智,見到大夫人倚在牆角,咳嗽不止。連忙跪了幾步,過去幫她順著氣,柔聲道:“娘,你怎麼了?”

    大夫人咳嗽了幾聲,見著曾經養在深閨的女兒如今被折騰的瘦的隻剩一把骨頭似的,再想到若水現下還在宮中享福,而她一生的死敵七夫人,也因為送嫁的關係不曾被牽累、心中恨意甚深。

    可她到底也是大家子出身,深知此刻不是報複計較的時候,吳家,她已是不抱希望。可這個女兒,還有她的長子,她是必然要保住的。而若要保住這兄妹二人,現下,隻有一個人辦得到。那便是京中的若水!

    然則,長子愚鈍,自來和若水交惡。夢華卻和若水那個丫頭有幾分姐妹之情尚在。是以,想要若水幫忙救人,非,夢華不可!

    “夢華,娘親有事情要叫你去做。”

    見到大夫人眉宇間閃爍的神色,夢華心領神會,裝作給大夫人拍背的樣子,俯身到了大夫人唇邊。好不叫其他姨娘姐妹聽見她們的說話。

    “夢華,你聽著,為娘已用身上的釵環首飾買通了看守牢獄的幾個婆子,今晚,她們會趁機放你出去。你出去之後,便上京尋了若水,想法子叫她救你哥哥。”

    吳夢華聽聞此言,心中一驚,剛想抬頭問話,手臂被大夫人緊緊抓住。隻得小聲道:“娘,您為何不讓哥哥和我一起走?”

    既然娘親能買通人放她出去,為何不能叫人將哥哥和娘親自己一並放走?難道是首飾不夠。

    “娘,若是缺了銀錢,我這,還有些……”

    大夫人把緊了女兒的手臂,歎氣低聲道:“你以為娘是不想的,可那婆子端的厲害,朝廷的規矩一清二楚。你是女子,罪名本就不重。便是走了,她們托詞幾下,最多挨上幾板子,也便能拿了銀錢享福。可你大哥,卻是罪名極多極重,又在朝廷有官位的,一旦逃脫,與他們便是大禍。是以,無論多少銀錢,也是不肯的。而為娘……”

    大夫人苦笑一聲看了自己的腳踝,早已在這幾日的牢房濕氣中,寒氣入骨。晚晚痛的鑽心裂肺,如何還能和女兒一道出去帶累她。

    “夢華,你聽著,若是若水肯相助,你便救了你哥哥出去,從此好生的依附著她過日子。便是受氣,平安一生,也就可了。至於吳家,已是病入膏肓,你,再不能管。可若是她不念骨肉之情,你當記住,定要為你哥哥和娘親報仇!好好的活下去報仇!”

    最後幾句,恨意入骨,便是早已將若水恨到心頭的吳夢華,也禁不住肌膚生寒。

    吳夢華從小得大夫人教養真傳,行事分寸早已果斷不已,明白大夫人必定已是選擇了最好的布局,是以不再辯駁,隻窩在大夫人懷中,靜靜的等待著晚上的時辰來臨。

    夜半三更之時,黑漆漆的牢房中,驟然而起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女牢房麵,一串叮當作響頗為引人注意,偏生牢房麵今日也不知道怎生回事,一應女犯皆在吃了晚間的吃食過後都沉沉睡去。唯見月光透過牢房破舊的木柵窗戶,罩在肥碩黑影之上。

    木門打開,催促聲頓起:“走,要是讓上頭瞧見了,我可就沒命享福了。”

    瘦削的女子從娘親懷中站起,走了幾步,巴住木門的手緊了緊,終是回身,猛一跪下,咚咚的叩了幾個響頭。

    “娘,您放心,若是您與大哥和女兒再會無期,女兒也定不會叫那些個狠心的人過上鬆爽的日子。”

    坐在牆角的婦人含淚點頭,那肥碩的女子又催促道:“還不走。”

    一通絮絮叨叨的怒目之下,泣淚女子終於頭也不回的離去。而月色下,一襲白衣的林黛安立在房簷之上,瞧著那喬裝打扮離去的吳夢華,終是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身邊伺候林黛安已久的落風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春光正好,可少爺,怎笑的恁般邪肆。叫他好不寒冷。而且,為何要故意放走那個女犯人。

    難道……

    乍喜的波光閃現,難道他家少爺終於開了心智,決定了好生找個姑娘成親過日子,真如此,也不辜負了老爺夫人每每來信囑咐他見到動人的女子就要少爺湊上去的心意。

    不過,少爺為何眼光如此奇怪,偏生看上的是個罪犯。這可如何是好。想了想,落風又釋然了。犯人又如何。那個孝親侯娶得不也是吳家的女兒麼。自家的小姐,可是最受皇上寵愛的禦妃娘娘,隻要少爺看上了,皇上難道還有不準的。

    對了,對了,正是如此。得趕確定一下少爺的心意,總不能叫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未來的堡主夫人在外麵一個人飄蕩啊。

    忠心耿耿的落風連忙緊了緊衣衫,掛著兩串鼻涕道:“少爺,您是不是看上那個姑娘了?”

    林黛安正在得意中,聞聽小廝此言,腳下一歪,差點從牆上滑倒,好不容易穩了穩身形。一個巴掌拍過去,罵道:“渾說什麼,爺的眼光有這般差,會看上這種心機深沉的女子?”

    落風委屈的摸了摸腦袋道:“那您為何放她離去,何況心機深沉有什麼不好的,難道少爺想要一個蠢笨如豬的女子?”

    林黛安攥緊拳頭,對著貼身小斯的誠懇追問,好想仰天長嘯,為何他這個絕世無二的堂堂武林盟主,竟會有這麼個豬一樣笨的小廝。他隻是不想要太過算計的女子,如何就變成了想要蠢笨的女子?

    “落風,那個女人,不是我的孽債……”

    她可是自己為了報答環弟弟的薦舉之情準備的大禮。新婚之夜,見到如斯落魄美人出現眼前,又是福晉親姐,環弟弟,你會如何處置,二哥真的,拭目以待啊……

    抱著舒暢心情不想讓人打擾的林黛安點到即止,說完話,即從屋簷飄落。運起輕功,疾行如飛。浩瀚月色下,唯見一色白衣,趁著如玉光芒,翩若驚鴻……

    身後,一個笨拙的人勉力跟隨,扯開嗓子大喊,“少爺,您要去哪啊……”

    可惜,功力相差太多,忠心的小廝終還是隻能被甩在後麵,掛著鼻涕繼續欲哭無淚……

    少爺,看您老人家飄過去的方向,又是春滿樓吧。少爺,為何您老人家總是歡喜這些風月場所。您即便是要采花,也要找些正經人家下手。您又不用擔心采了那些官宦大家,富商千金會被人追殺。您可是堂堂的國舅大人啊,便是做妾,也多的是人送上門來,隻怕人家巴不得您去采!

    所以,少爺,您多去采點千金小姐好不好,春滿樓的姑娘,您采了也帶不回去,老爺夫人不會讓您娶得。您一日不給他們弄個孫子回去,落風便得日日夜夜擔憂著下次見到他們的時候被教訓。

    嗚嗚嗚,少爺,您行行好,點采個能帶回家的花吧……

    囧,希望不會叫你們覺得差別太大,總之總之,林黛安在這的客串差不多結束了。賈環的番外拖了這麼久,汗顏,後天會放完。一點小轉折,一點小意外,會圓滿的啦啦……至於林黛安,不知道有沒有帶起大家的興趣。我想把他塑造成一個絕世妖孽呢,素以,他的故事,偶決定了,不按照番外隨便打發,要寫成一個十來萬字的故事……烏拉拉,興奮中,誰讓出版商讓我刪了那麼多正文,改了那麼多正文,又要我拚命寫番外,總之就是要和原來的不同……我囧……

    對了,某位妹妹的長評啊,看的我心潮澎湃,心血沸騰,腎上腺激素上升,總之就是感動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啊,謝謝你們的支持,偶會繼續努力的拉拉,評論我都有在看哦,歡迎繼續提意見……愛你們,摸一個……

賈環篇 相思漸漸心相近

回京七日,天翻地覆,在路上就已經收到飛鴿傳書,說是那位二哥出手果決狠辣,迅即收攏吳家的證據,並將吳家滿門下獄,按照規矩,貪瀆如此多的銀錢,是要罪連三族的額,何況吳家還有早年在八爺黨那效命的劣跡。是以吳家的族人,都已經被派兵看守起來嗎,隻等聖旨一道,就會斬首示眾。

    而此刻,賈環的心情很是複雜,抿了一口茶水,望著底下哭泣半日的七夫人和旁邊冷如冰霜卻一言未發的若水,賈環張了張嘴,又覺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事實上,賈環很是不理解,七夫人當年受過恥辱如此深重,現下既然能擺脫吳家,又能夠在京中陪伴女兒安享富貴,還有何不滿意的呢。真真是難為了他,初一回京,就連忙進了宮去見林姐姐,生怕有人為難了她們母女。這幾日百般示好,告訴那些眼皮高的命婦們,這個福晉是他自個兒選的,且不要別人來多心。可做了這麼多,瞧瞧換了什麼過來,那個該死的女兒,對著他,永遠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臉孔!

    想到這,賈環突然怒氣陡生,明日就是成親的日子,她吳若水不在宮中等著出嫁,打點大婚事宜,居然還跑出宮來,為吳家求情,果真是他寵縱太過的結果麼?

    “七……”原是想喚一聲七夫人的賈環,想到明日就是和若水的成親之日,斟酌了幾下,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輕聲道:“嶽母大人,吳家之事,罪證確鑿,且是我兄長當今國舅親自處置,於情於理於法,小婿都不應幹涉。”

    七夫人沒有說話,隻是拿著帕子哽咽了兩聲,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而若水,則是依舊的沉默,順便往賈環的方向瞪了一眼。

    賈環怒從心起,好不容易平下火氣道:“何況嶽母和若水現下身居京城,又蒙皇上恩典,抬了旗籍,便不應再算作吳家人。還望嶽母大人掂量輕重,不要誤了大事。”話到最後,已經隱隱有了點醒壓迫之意。

    七夫人聞言一抽,頓時想到如今若水的安危就在賈環的一念之間,她今日過來,實在是念在多年夫妻之情,不管吳為曾經如何對過她,到底是多年夫妻一場,當年也還是有真情的,何況吳為是若水的親生父親啊。

    她雖然當初早知道吳家會有一場大禍,卻沒有想到竟會如此嚴重,連帶滿門陷入生死危局。是以,聞聽消息的那一刻,她還是來求情了,不過現在看了賈環的態度,七夫人已經 明白,不能再要求下去,否則若水那,絕沒有好處。

    見到七夫人強忍了眼淚,不再哭泣,賈環滿意的點了點頭,正盤算著是否要找他這位未婚妻子說會兒話,親近親近,倒是被別人搶先了一步。

    若水一把抓住七夫人胳膊,輕聲道:“娘,我先叫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七夫人早已是哭的筋疲力盡,也不再做她想,點了點頭。若水便叫了幾個嬤嬤進來,打發她們送七夫人去安排的別院歇息。賈環坐在上方,看到若水的行為舉止,大大收斂了當初的殺伐野蠻,也忍不住暗自讚歎果然宮麵是最**人的,瞧瞧這麼一個野丫頭,不也有些大家子千金的氣派了。;林姐姐,果然厲害。

    若水看著七夫人上了車,眉梢一擰,轉而就回了屋中,賈環原本以為若水要送了七夫人回去,然後大道回宮的,見到她去而複返,不免有幾分意外,也有些不滿,卻又有種歡喜的情緒。不過賈環並未表現了出來,隻是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挑了挑眉看著若水道:“福晉如何又回來了?”

    若水冷冷一笑,瞪眼道:“男未婚,女未嫁,侯爺的這聲福晉可是喚的太早了些。”

    賈環早已經習慣若水這幅炮仗一般的性子,倒也不以為然,笑了笑道:“哦,既然如此,那請問若水姑娘回來有何事?”

    若水皺了皺眉,這個男人,這些日子,她總是拿話激她,想要試探他的深淺,知道他娶自己的目的。哪知道聞名天下的環三爺,果然年紀雖輕,城府卻深得嚇人。她一拳打出去,就是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回應,倒叫自己生了一肚子悶氣。真個是氣人的很!

    不過今日的事情不必其它,於本心,她不想管吳家的眾人,於女兒的身份,於娘那的考量,她卻有不得不做的考量。

    “求你幫幫我。”

    賈環這次倒是真的有些吃驚了,倔強如若水,居然會用一個求字?不過片刻晃神過後,賈環隨即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事情,臉色沉了下來,“方才嶽母大人在這哭的撕心裂肺,若水你一言不發,我原以為,你是真不在乎呢。不過現在又來求情,倒叫為夫有些困惑?”

    若水心有糾結,也顧不得賈環在嘴上占了她多少便宜,疾聲道:“你到底幫還是不幫?”

    賈環冷笑一聲,走到若水的麵前,掐住她的下巴抬起來,正好對上他一雙如墨的眼睛,諷刺道:“你就是這般求人的?”

    若水何時受過這種挑釁,兼之她性情烈氣倔強,抬手便要去擺脫賈環的控製,哪知道賈環的速度比她上幾倍不止,力道也是她的數倍之重。弄到後來,幾番拆比下來,若水整個人都被賈環牢牢鎖入懷中,不得動彈。

    兩個人的臉貼的如此之近,甚至能看到那張倔強傲氣的臉上有細碎可愛的絨毛,賈環將若水的手反剪在其身後,微微加了把勁,看到若水秀眉一皺,明明吃痛,卻偏偏將頭扭到一邊,咬緊了紅唇不肯妥協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動,歎了一聲,剩下的右手去掰開了她咬的已經滲出血絲的唇瓣。

    “你為何總是這麼倔?”似是無奈,似是認輸,賈環慢慢鬆開了若水的手,將她定在椅子上,看到手腕處鮮紅的痕跡,忍不住再歎一口氣,拿手去給她輕輕揉著。

    若水不知道賈環突如其來的溫柔是為了什麼,隻知道麵前這個人心性轉變之,心中所想之深,她簡直無法觸摸,又怕再惹惱了賈環,想要救人卻變成了害人,因此眼睛瞪得圓圓的,卻任憑賈環動作,再不發一眼。

    賈環看的好笑,搖了搖頭,終於先開了口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拿你怎麼樣,至於吳家……”

    若水聞言渾身一震,與其說真是為了吳家求情,倒不如說她是為了自己的母親。七夫人的身子,自打進京的路上,就一直不太好,若水很清楚,這是七夫人多年忍辱下來,眼見得終於有人要接手照顧她,堅韌的心性突然鬆懈,破敗已久的身體便也就垮了,所以雖然黛玉和賈環都曾經多番叫禦醫仔細調理,到底效果也不大。若是此次吳家果真滿門抄斬,恐怕七夫人也會鬱結難舒,是以若水才會在這對賈環低聲下氣。

    賈環看到她眼中希冀的光芒,實在是不忍,可也不得不說實話,他牢牢把住了若水的胳膊,溫聲道:“我去江南,本就是為了替皇上料理江南的不臣之人。你父親多年經營江南,品級雖低,但當年卻是為八爺他們籌謀了不少銀錢,後又吞沒大筆款項,皇上下定決心治理貪瀆大臣,豐盈國庫。於私於國,都沒有開恩的道理,你可明白?”

    若水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當然明白,這番話就是說,吳家當年是皇上登基的阻力,現在又是朝廷要拿出來殺雞儆猴的利器。哪會有逃生的道理。

    賈環從未見過若水這等失落的樣子,忍不住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安撫。

    “我之所以趕著要林姐姐請皇上幫我賜婚,又要她刻不容緩的將你和嶽母帶入京城,就是為了將你們牽連其中。如今皇上已是法外開恩,你切不可燥進生事,否則你和嶽母,都有大難。”賈環不擔心別的,就怕若水脾氣上來,如今又是有品級的人,萬一想了法子,混到宮麵,拿了黛玉作要挾,隻怕不僅是胤禛,連賈環自己,都會容不得若水了。

    賈環心中敞亮,雖說現下對若水的感情複雜,可到底是第一個能讓他生出如此複雜感覺的女子,既然決定娶了,他就會遵從心意,遵從當初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好好對她,隻要,她肯知足!

    若水愣了半晌,倚在賈環的懷中,直到聽見外頭傳來丫鬟們說笑的聲音,這才恍然驚醒,發現自己居然是倒在賈環懷中而不自居,而且隱隱生出來一種溫暖安寧的依靠之感,心中大驚之餘,生起一股警惕,男子,不應該成為她的依靠。

    一把推開賈環,若水故作平靜的整理了一下儀容,淡淡道:“今日多有打擾侯爺,若水這就回宮,打理明日大婚事宜。”

    賈環看著若水強硬逼出來的冷漠,有些惱怒,但卻有更多的憐惜,隻覺得這個女子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太沉重,卻總是不肯讓人分擔,非要將自己逼到一個毫無轉換的餘地。

    可現下,若水對他防心未卸,賈環也深知說的再多恐是多餘,想起黛玉今早才跟他說的不妨多退幾步,給彼此一個距離看清楚心中所想的話,便也沒有再多說是什麼,隻是點了點頭,叫人將若水好好護送回宮,其餘的事情,都不再贅言。

    這章是我幫雪舞貼的,她現在是不可能來更文的。我時間也不夠,盡量為之,因為給我的是出版稿,我還要整理,沒辦法。其他的兩個文,她是交給別人了,不歸我管,大家不要問我。我是晉江的作者,義務幫忙來著

番外 賈環篇

若水走在路上,心頭幾多煩憂,要她救吳家人,她的確也是有幾分勉強的,隻不過當賈環毫不猶豫在她麵前拒絕之時,她頓然升起一種不悅的感覺,說不出有許多,隻是極淡。先頭七夫人在那,若水還來不及去細細思索這種情緒的由來,直到此刻無事了,反而越想越深沉了些。

    到底是為什麼呢,這個賈環從一開始跟她之間就不是什麼好局麵,就算現下有了賜婚的旨意,說白了,也不過還是一個陌路人罷了。何況自己從來就知道人心叵測的道理,哪就能相信堂堂的禦妃愛弟,赫赫侯爺真是心疼自己的。既不是天姿國色,又非是名門淑女,充其量不過是個江南秀色罷了,而且,這個秀色,現在還麵臨著家破人亡的局麵,連唯一的身世依仗都可能成為笑柄。到了這個地步,毫無利用的理由,他還沒有推脫婚事,已是極好,怎還能多要求些什麼。

    若水昏昏沉沉的想到這,就不自禁的撇出一抹苦笑,真個是昏了頭了,居然將這麼重要的著落放在別人身上,一心想要依靠別人,吳若水啊吳若水,這些年江湖的殺手生涯,還沒教你明白,凡事都隻能憑借自己的麼。

    想清楚這些,若水那股怨憤之意倒也減了不少,隻是緩緩走在街麵上,神色輕鬆。後一路跟著而來的幾個侍衛,看見此等情景,也不方便多言。隻覺得果然侯爺這個未來福晉也是個變臉的主,從侯府出來還是悶悶不樂的陰鬱樣子,一會兒光景,也不見有人勸解,已經能自得其樂了,真個是難以明白。不過到底是上麵的主子,他們這些奴才也不能多說什麼,更不能私下議論。且別看這位現在家出了事情,侯爺可還是寵的緊,上頭禦妃娘娘也沒有發話,他們還是做好本分的好。

    因著心的鬱結,若水初初拒絕了車馬的護送,隻說要在街頭上走一走,此時方有些累了,感覺到腳底下酸軟幾分,情不自禁又苦笑了一下。

    這幾日在宮頭,嬤嬤們雖說嚴厲,但一應供應都是極好的,出入也是齊全。養尊處優的她此刻竟然走這麼一段都有些累了,以前她接了任務的時候,可是曾經一夜疾奔千也未有感覺。真不知道,日後若成了真正的侯府福晉,她又是該如何嬌滴滴了。

    若水想到黛玉對她始終模糊不清的態度,越發感覺自己如今還是小心謹慎,保護自己和七夫人的安危好。吳家那,縱使為了成全對母孝心想要盡力周全,也要先保全自己。賈環的話,若水雖因心性頗有幾分不待見,不過話中所提點的自保之意,若水還是領這個情的。殺手這個行當,最不缺的就是審時度勢之心。

    這麼一晃蕩,若水已經到了外城西門口,賈環的侯府本該是皇城外城之中,隻不過因當初修建的時候,賈環和賈珍雖因胤禛寵愛,黛玉的緣故得賜封號,可到底不是正經的皇家貴戚。因此為了防著流言蜚語,二人自請了將侯府修建的偏僻一些,否則依著二人的身份地位,活該是於各王府比肩的。

    及至門口,守城門的侍衛遠遠地見到了若水,已經先行收斂了儀容,什麼時候宮中的紅人,他們這些人是認得最準的。就要成福晉的千金,還能從宮中出來見未婚夫婦,本就是破例而為。禦妃娘娘既然準了,他們哪敢不伺候好。

    本來若水順利進去,再去黛玉那叩謝今日放她出宮的事情,事情也就算完了。哪知道,就在若水即將踏入內城門的時候,一道人影從斜刺橫衝出來。居然硬生生撞到了若水的身上,二人著著實實的疊在了一起,若水在下,那人在上。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順利從牢獄麵逃出來的吳夢華。

    吳夢華衣著破爛,一路從江南進京,因是戴罪之身,她不敢張揚,縱使走的時候大夫人塞了銀兩給她,她也隻能裝作一副乞兒的打扮,不敢吃大魚大肉,也不敢去客棧入宿,更刻意將自己全身弄得酸臭不止,汙濁難堪。否則以她的姿容,一個獨身女子上京,哪怕不被官府捉住,也早就被那些紈無賴毀了清白了。

    好在吳夢華心機深沉,一路行來,竟是有驚無險。隻是到了京中後,卻苦無機會見到若水和七夫人。如今七夫人是欽封的誥命,若水更是未來的侯府福晉,禦妃弟媳,身份貴重。二人一個住在禦賜的別院麵,一個更身在皇宮,禦妃的眼皮底下,哪還是吳夢華這個待罪之身能輕易見到的。所以吳夢華隻好龜縮在破廟麵,每日聽到那些人說起即將嫁入侯府的若水,嫉妒憤恨,灼燒的她連心都痛了。

    憑什麼啊,她堂堂的吳家正室所出,娘親也是金貴的官家小姐,若不是當初七夫人那個賤女人勾引了爹爹,寵愛吳若水那個賤丫頭,她嫡出的小姐何須隱忍,為了討爹爹歡心,這麼多年伏低做小。上一次,也是那個丫頭,憑空出來,明麵上是為了自己說話,實則是想要在環三爺麵前表現一番。果然她一番胡鬧,倒是讓環三爺上了心,連要拔出吳家,也先為她們母女鋪好了路。這下可好,她們母女在京中享受榮華富貴,自己卻淪落如此。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不過,吳夢華哪怕是恨不能將若水剝皮拆骨,到底還是明白,此時斷不是講什麼報仇的時候。因此先行忍下了一口悶氣,費勁身上帶的首飾,才買通了一個康王府的下人,進了王府廚房頭做一個洗菜的粗使丫鬟。

    吳夢華心知,要混入宮中,她著實沒有辦法。七夫人的別院那,她試了幾次,奈何賈環自從收到林黛安從江南傳來的消息,說是吳家有了一個漏網之魚後,就派人看的密不透風。

    賈環心敞亮,若水會武功,又在宮中黛玉的眼皮子底下,危機不大。反而是弱不禁風的七夫人,還要小心保護才是。吳夢華縱使厲害,哪又會是賈環精心訓練的手下對手,終於不得不放棄了別院,尋了下下之策,想法子入了皇城外城,每日趁著丟爛菜葉的光景,守在外城至內城的官道上,就盼著守株待兔,總能是遇到的。隻不過,能不能在大夫人等人處斬之前,就見到若水,她心也著實沒底

賈環篇

想到這,若水又想起了還在小黑屋中的吳夢華,若是賈環和皇家果真對自己無所圖,那麼,自己到底該用什麼方法來完成娘親的心願,助吳家躲過一劫。

    黛玉明麵上是在仔細挑選東西,實則看著若水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暗自也是搖頭,回首看了看身邊的雪雁。

    雪雁見到黛玉的眼神,隨即明白她的意思,隻是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黛玉清泉一樣的目光頓時散發出一絲寒氣,貴氣威儀連雪雁幾個也不禁顫了一顫,心知黛玉必定是有些惱了,也不敢再多說話。

    隻不過,黛玉並沒有多說什麼,僅僅是打發了那些討好逢迎的妃嬪們,問著若水的意思定下了東西之後,就打發了若水回去早些歇著,隻說不要勞累了,要養足精神,過幾日可就是大婚了。而關於她已經知道的事情,卻一字未提。

    若水自然希望早些就走,順著話就告退離開了,直到若水匆匆離去後,黛玉才冷冷的哼了一聲。

    “娘娘,這事……”雪鷺忖度了一下,這才猶猶豫豫的開口問道。黛玉鳳威日重,她們跟在黛玉身邊日子也久,直到黛玉麵上看著淡,是個什麼都不在乎的,可一旦觸碰到了她在乎關心的人,決斷之處絕不下於胤禛,因而都有些吃不準她想要如何。

    黛玉聽見雪鷺的話,淡淡道:“這事還能如何,自然是早些料理了才好。”

    雪雁捧了茶盞遞到黛玉手上,歎氣道:“說起來,這個未來的福晉,也是個精明的人兒,怎的偏生到了這時候,還要犯起糊塗來。那吳家的事情,她既然脫身出來,本就不該再參合進去。”

    黛玉本來怒氣甚重,喝了口茶水,又平下去了幾分,輕聲道:“這世上,總是恨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得,那吳家雖對她不易,她也恨極了吳為這個做爹的,可總歸是生養她的人。又在那個家長了十來年,何況還有她娘那,也是個麵團性兒,她顧忌這顧忌那,不死心想要救上一救,原也正常。”

    雪雁聽著黛玉對若水想要救吳家上上下下的事情竟不識十分生氣,不免幾分稀罕,問道:“娘娘竟是不怪罪格格的不知好歹?”

    黛玉聽著好笑道:“這又有什麼好怪罪的。當初賈家如此不仁,我不也看在老太君的份上,忍了許多。血脈親緣,哪是那麼容易斷的,又不是禽獸。你看三妹妹她們幾個,不還是為了賈家那些旁支族人費勁心機,無非也是希望中間有那麼一兩個好苗子,扶植上來,重振賈家罷了,我又何嚐說過什麼。”

    “那娘娘到底是做什麼這麼,這麼不樂意格格呢。”雪雁看的出來,今日黛玉的怒氣絕不是假的,既然黛玉說若水斷不了對吳家的想念是正常,卻又為何震怒於此。

    黛玉聽了這話,便冷了臉道:“我確實怨她不知好歹,不過卻不在此處。而是為了環兒。她和環兒即將成親,卻不曾花過半分心思在環兒身上,哪怕是為了環兒將她們母子救出牢籠的恩情,她也不該任性至此,總是依著自己的小性子來大量別人就是要謀算她的。”

    頓了頓話,黛玉又道:“我知她心急,是以今日她去求環兒出手,縱然如何不顧環兒的處境,念在夫妻一體的份上,我還可看做是她對於環兒的信任。可她在宮門口見到吳夢華,居然將她帶回宮來,我就不得容忍了。”

    “宮中是什麼樣的地方,朝朝外,多少雙眼睛看著。她如今的身份,又有多少人嫉妒眼紅。行事舉止如此隨性,若是讓人知道,她帶了個欽犯回宮,給人冠上個名頭,少不得將環兒一塊帶累進去。到時候,是要環兒再出麵保她,還是要環兒不聞不問,做個人人唾棄的小人。她自以為這事臨機做的漂亮,實則最是愚笨。我原本看著她還是個明白的,哪知道在這個事情上如此糊塗!”

    話到此處,雪雁幾個也算是明白了黛玉的意思,總歸是不高興若水犯小性子不考慮賈環的。不過,雖然那黛玉如此說,卻也沒有就說要不管若水,因此雪鷺便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經叫人看管了那幾個隨著進來的嬤嬤侍衛。康王府那,也是打點好了的,不會有人知道吳夢華的身份。”

    黛玉點了點頭,又想起了什麼,又好笑又好氣的道:“黛安那個混小子,為了給環兒添堵,竟想出了這麼個餿主意,最後還不是給我找了煩憂。”

    雪痕吃驚道:“那吳夢華竟是國舅爺存心放出來的?”

    黛玉諷刺的笑了笑道:“怎麼不是他,他的本事,我豈能不知。這幾年,抓了江湖上多少高手,豈能連一個小小的弱女子也看不住。不過就是見不得環兒設計了他一次,逼著他脫了清閑日子,幫著胤禛做事,心不爽罷了。”

    想到林黛安前日因吳夢華走脫而上的洋洋灑灑請罪折子,來去不過就是不堪重任,請旨貶謫的話,黛玉便覺得好笑。不過又想到胤禛在後麵批示的彼乃妻弟,豈能因小事兒怪責,是如此,何以麵見妻座大人。黛玉又覺得心甜絲絲的,丈夫和弟弟之間如此鬥智,卻相處和睦,在她心,是最美好不過的一件事情了。為了這份美好,她擔下一些事情,又有什麼幹係。

    雪雁雪痕雪鷺總算明白了吳夢華這個弱女子逃脫之謎,也紛紛捂嘴笑了起來,道:“娘娘,兩位國舅爺如此不相讓著,您以後可有的愁了。”

    黛玉沒好氣的撇過去一眼,道:“我有什麼愁的,環兒那,今後吳若水少不得他費心思去琢磨,至於黛安,明日他就回京了,等他回來,我立刻就給他安排幾個女子相親去,左不論家世如何,一日十來個,總有他看得上的,成了親,我還擔心什麼,自有妻子料理他!”

    雪痕幾個聽見這話,也隻是笑,誰都知道禦妃娘娘最是溺愛弟弟,哪舍得真逼著成親,這一次若不是堂堂環三爺自己請旨賜婚,也不會這麼就要辦親事。

    不過說笑歸說笑,該防備該做的事情,黛玉從來是不喜拖拉著的。

    “叫隨在那的人,時時刻刻看牢了,那個吳夢華,若水總是要送她出去的,等她出去了,就找兩個人悄悄料理了吧。”

    雪雁問道:“娘娘,這料理了的意思是……”雪雁沒有把話說明白,隻因黛玉雖然決斷幹脆,卻從不輕易沾惹人命的。

    黛玉歎了氣道:“從哪出來的,就送回哪去吧,罪責如何,自有律法決斷,總不能,真隨著黛安的意思,放她去胡鬧環兒的婚事

賈環篇 最終章

“可是把人安撫好了。”黛玉笑看著麵前筆挺站立的俊俏兒郎,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弟弟,從小花費無數心血,終成良才。

    賈環在黛玉麵前卻不甚恭敬,也不甚威嚴,隻管抬了腳,自己就做到了黛玉的下手方,笑道:“林姐姐,你何苦作弄她,嚇得不輕呢。”說罷抖了抖自己的袖口,故作無奈道:“瞧瞧我這一身衣,還是前日林姐姐才遣人給我新作的,如今都被她給哭壞了。”

    “竟哭的這般厲害,難怪咱們的環三爺心疼,都找到我這來了。可是抱怨我怠慢了你的心肝寶貝。”黛玉不理會賈環的樣子,埋怨道。

    賈環登時整了麵容,神色很是認真,“林姐姐,你是我的姐姐,這世上最親最近的人了,你做的什麼事,我都知道是為了我好的,若水她,不過是小孩心性,不知道分寸,我代她給賠罪了。”

    黛玉看著賈環的樣子,慢慢收斂了笑容,亦有極多感歎,“環兒,你如今也是大人了,也是皇上的肱骨之臣。林姐姐不能永遠護著你,目所及之處,並不能窺見全貌,耳所聞之聲,亦有可能是擾人之音。你成親之後,有自己的府邸,有自己的福晉,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你必要能穩得住心,端得住身,切不可因個人情感而貽誤社稷!”

    賈環站起身,行禮道:“環兒謹記林姐姐教誨。”

    黛玉便笑了出來,道:“說來也是我太擔憂了些,皇上和十六爺都說你如今的進步頗大,許多事情自己拿捏得極好,可總是擔心你走錯了路子,朝政之事太過複雜,一個不經心,恐怕就是大禍,你和安兒,總是我心的一塊石頭。可看著皇上每日忙碌的樣子,要我徹底放你們兩個逍遙去,又確實開不了口。”賈環素來知道黛玉疼他和林黛安如同親生的骨肉一般,不像一般的姐姐,隻是從來沒想到黛玉竟是日日都在惦念著他的。想到年少時被人欺侮的日子,想到黛玉為了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不禁眼眶有些發紅,走了幾步,站定在黛玉的麵前道:“姐姐別憂心,環兒會好好保重自己的。”

    黛玉也是見到一手帶大的弟弟就要成親,有些兒女初長成的感歎,此時方才發現自己有些過了,連忙拍了拍賈環的臉頰,道:“好了好了,原是我說多了些,不過若水的那個性子,還是要磨一磨,不能盡縱著,否則日後如何和那些世家貴戚們打交道,可不吃虧死了,總不能日日都找你哭一場,你再來我這求恩典。”

    賈環便有些滑頭的笑了笑道:“這些事情,我是不管的,林姐姐想怎麼磨礪她,盡做就是,我已跟她說了,規矩什麼的,是非學不可的,不可偷懶。”

    黛玉聽完,橫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打量我不知道,你不過就是仗著我不會下狠手,也罷也罷,這些事情我都給你兜攬過來,隻是有一事,還需你做個解決,既然是你留的風流債,我總不能為你做主。”

    賈環聽了這話,頓時不明所以,連連喊冤道:“林姐姐,我素來聽你的話,不肯輕易在外招惹女子的,即便是當初珍大嫂子說我懂人事,要給我尋個通房丫頭,我也是沒答應,隨便找了個清倌了事,你可不能信別人的胡話。”

    黛玉淡淡一笑,道:“信不信的,你見了人,說明白了,我再決斷。”說罷,再不理賈環,隻是拍了拍手,一直侍立著的雪痕便捂嘴一笑,出去了回轉之後,身後就多了個打扮俏媚的少女。而雪鷺則是往了兩一個方向,出去了卻一直沒回來,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然而,賈環看了那女子,卻是有些不敢置信,轉瞬,臉上便陰沉了幾分,冷冷道:“吳夢華,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林姐姐麵前胡謅!”

    吳夢華本是滿腔笑意和喜悅而來,乍一見賈環,竟是比當初在江南的時候更要豐神俊朗幾分,正待行個剛學來的宮禮,哪知道兜頭一盆冷水就潑了下來,叫她好不委屈和錯愕。

    “環三爺,您……”

    “放肆,環三爺也是你能稱呼的,你該叫我的爵位!我是侯爺,隻有我的包衣奴才,我的近侍,才能如此稱呼我,而你,如今不過是罪籍賤婢!”賈環不假辭色的厲聲斥,心中卻略略有些明白為何黛玉會把吳夢華叫來,暗叫無奈之餘,也隻得做他該做的事情。

    “罪籍賤婢。”

    吳夢華不敢相信的看著冷漠的賈環,喃喃自語了兩聲,神情恍惚。

    “哼,你當然是罪籍賤婢,擅自越獄,居然還敢騷擾爺未來的福晉,如今又在當朝禦妃娘娘麵前胡說,竟然敢說自己和爺有牽扯,你可知道在禦妃娘娘麵前撒謊,乃是誅九族之罪,非議皇親,亦是株連大罪。吳夢華,你吳家已是滿門下獄,難不成,你還想讓你吳家連旁支庶族也留不下一根根苗!”

    吳夢華卻似完全為聽到賈環說的那些事情,隻是抬了頭,看著賈環,癡癡的道:“我哪比不過她!我是嫡女,我是舞家最有才氣的女子,江南一代,誰不知道我的才名,你不是最聽禦妃娘娘的話,那你就該喜歡我這樣的女子,而不是吳若水那個前朝後裔的賤種!”

    隨著吳夢華的話音落下,後殿麵乍然傳來一聲巨響,黛玉朝後麵看了看,嘴角卻露出一絲笑容,似乎什麼都沒聽見一般,繼續看著眼前的場景。

    賈環怒火中燒,嫡女,嫡女,這可是他心中的隱痛,當初的賈寶玉,不就是因為和他的出身不同,所以才……何況這個女人居然敢把他對林姐姐的一片親厚隻一萬想的如此不堪!他是尊敬林姐姐,依戀林姐姐,可那卻是一種亦姐亦母的情感,如何能與男女之情相提並論!

    “嫡女,那可是爺擔不起你的厚愛了,爺當年也是庶子出身,最是喜歡和庶女打交道,而且……”賈環緊走了幾步,卡主吳夢華的下巴道:“你算是什麼東西,膽敢於林姐姐比肩!真是不知好歹。”

    吳夢華滿懷希望而來,卻遭此待遇,自然滿腹恨意,切齒道:“你取了吳若水那個賤人,她給你生下的兒子,也是有前朝血脈的賤種,你必會後悔,禦妃娘娘已經說了,隻是拿你顯示大清的風度,是要你去聯姻的,你也不過是一個蠢人!”

    “閉嘴!”賈環青筋暴跳,他從不親手打女人,此時卻忍不住一巴掌打在了吳夢華的臉上,看到吳夢華鼻青臉腫的樣子,賈環恨恨道:“你在林姐姐麵前胡謅,說爺和你有關係,爺今日就給林姐姐一個臉麵,當著這許多人的麵前告訴你,爺要的從來就是若水,吳若水,有前朝血脈的吳若水,在殺手閣做殺手的吳若水,敢跟爺吵架的吳若水,而不是你這個自以為是,蛇蠍心腸的嫡女吳夢華。”

    賈環死死卡住吳夢華的下巴,逼她抬頭看著自己到:“你可聽清楚了!”

    而在此時,後殿之中漸漸響起了嗚嗚的哭聲,黛玉眼睛中亮光一閃,已見兩個人影撲出來,一個正是若水,另一個,卻是若水的親娘,七夫人。

    若水本是想要拉著七夫人,豈料卻被她一道帶了出來,見到賈環回頭看她,想到方才那些擲地有聲的話,臉上暈起一片嬌羞,秀氣的眉眼中,滿是待訴的情意。

    “娘娘,娘娘,賤妾知道錯了,不該以小人之心,時時刻刻揣度著您和侯爺的意思,生怕別人抖出若水的身世,卻去強求侯爺違背國法,救下吳家滿門。”

    七夫人不住哭泣,她是真的知錯了,要若水救吳家,除了因為少女時的一點情懷,更多的卻是當年她為愛嫁入吳家的時候,原本該是平妻,可吳家大夫人卻意外知悉了她的身世,乃是前朝的郡主。迫於無奈,她自請做了小妾,誰又知道,她這些年,始終過得惴惴不安,哪怕大夫人給她暗地使了許多袢子,她也隻能忍著。

    太過了解大夫人的心機,唯恐她魚死網破之餘,選擇抖出秘密,也要拉自己和若水陪葬。她自己卻罷了,活了這麼些年,早已經心如死灰。可是若水,眼看著就要過上真正的好日子,哪能就這樣毀掉。

    原以為這位環三爺提親來的蹊蹺,必不會有多少神情,再者當初自己的那段感情,何嚐又不是驚心動魄過,最後還不是輸在了利益前途麵前。七夫人唯恐賈環對於若水也是如此,所以才守著那個秘密,苦苦為難自己。沒想到,這個最重的心結在賈環看來,卻是如此不堪一提,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黛玉看著麵前哭哭啼啼的七夫人,再看看若水滿目的柔情,心知終於達到了效果。

    兩個人的姻緣,終是要彼此愛慕才能幸福,一個人的苦苦籌謀,也不過是白費心機。她特特安排若水和七夫人來聽到這一番話,從此,七夫人不會再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隔閡,若水,也不會再有它念,如此,方能圓滿。

    “起來吧,夫人原本姓趙,也是有了品級的人,我如今就稱呼你一聲趙夫人吧。”

    黛玉給雪鷺使了眼色,雪鷺便上前扶起了七夫人和若水。

    黛玉看著她們母女,溫文一笑道:“趙夫人,說來,你我已是姻親,你還是長輩,今後見麵,實在不必行此大禮,也不必這般拘束。”

    趙夫人見黛玉對她這等寬厚,忙抹了淚口稱不敢。

    “你和若水的身份,別不說是我,便是皇上,也是知道的,原也知道這是您的一個心結,隻想著日後尋個合適的機會再來解開,卻沒想到您的處境,這,是我沒考慮周全,給您賠罪了。”

    黛玉雖是賠罪,可以她的身份,七夫人如何敢受,忙站起身,行禮賠罪。

    黛玉抬了抬手,止住七夫人的話,看著賈環和若水彼此凝望的表情,心中一動,笑道:“按理來說,若水出嫁之後,您實在不能在侯府中住下的。所以我做主,另外賜了您宅子。”

    若水聽見這話,手心就不由得攥了攥,緊張的看著賈環,目光中滿是哀求之意。黛玉瞧見,隻做不知,低著頭品茗,耳中聽著七夫人說的不敢違背朝廷定例之語。

    賈環看到若水這樣看他,想到若水已經失去家人,七夫人也有些年歲,一個人住在外麵,難怪若水擔憂,便上前道:“林姐姐……”

    話還未說,便被黛玉瞪了一眼,嗔道:“怎的,方才還說最聽我的話,現下被若水一看,就忍不住要向著未來的福晉了。”

    被黛玉如此直白的揭破,賈環和若水兩人都覺得臉上有些熱勁,好在賈環皮厚一些,幹脆道:“林姐姐既然知道,就成全我了吧,我娘在府中也是難過,莫不如讓嶽母和她一處作伴去。”

    若水見黛玉仍是在沉吟,一個猛子紮到黛玉麵前跪下,道:“娘娘,若水知道今日之事做錯了,平日行事也多有莽撞,今後必會好好學習禮儀規矩,聽娘娘的教導。隻求娘娘看在我娘如今孤苦無依的份上,就讓她跟我在一道居住,也讓我盡盡為人子女的孝心。”

    說罷,就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賈環心疼若水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對著黛玉擠眉弄眼,喚道:“林姐姐。”語意中滿是懇求之意。

    黛玉便憋不住笑出聲來,對著左右道:“瞧瞧,我這弟弟也就是話說的好聽,指不定哪日娶了媳婦就忘了姐姐,罷了罷了,人家願意養著嶽母,討福晉歡心,我何苦做這惡人。”

    若水被這話騷的麵色通紅,又忍不住心甜蜜和歡喜,隻是跪在那不說話,賈環卻不管什麼,直接上去拽起若水,大喇喇道:“起來吧,林姐姐已經準了,你還跪什麼。”

    笑聲越發大了些,就連七夫人,看著他們兩人如今相處的模樣,也忍不住歡喜的掉出了眼淚。

    而屋中一直被轄製住的吳夢華,夢碎之後,卻受不住這等打擊,在那大吼大叫,胡言亂語,直喊些賤人之語。黛玉一皺眉,想到如今吳夢華也沒甚用處,便揮了揮手,雪雁自走出去,帶著吳夢華,回到她該呆的地方去了。

    麵前一堆小兒女,各自嬌羞,黛玉打趣道:“如今可是好了,不用成日一個個倔得很,跟鬥雞眼似的,那日子可怎麼過。”

    賈環聽了就知道黛玉在說他往日和若水相處的樣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可如今正是甜蜜時,哪還去管的許多,便不說話,也不辯駁,隻若水早那跺了跺腳,暗自抓了賈環一把。賈環吸了口氣,臉上表情古怪,卻也忍了下來,看的黛玉等人隻是發笑。

    吳家事畢,七日之後,便是賈環和若水的大婚之期。朝中重臣,皇室宗親貴戚盡皆來賀。

    兵部那些和賈環處的極好的兒郎,極為年齡小的貝勒,都使勁往賈環嘴灌酒。賈環平日被稱為小十六爺,最是冷酷不講人情的,如今他大婚,怎的也不能發脾氣,撂臉子。眾人如何能不盡興捉弄他。

    賈環一一都受了,已有些頭重腳輕,隻是目光還是在梭巡,瞧著沒見到最想拚酒的那個人,心隱隱不滿,這是勞神子哥哥,既然入了京,居然不來參加他的婚宴。

    好不容易應付完眾人的笑鬧打趣,賈環推門入了新房,見到燭光下,女子窈窕的身影,那雙細膩的小手還在搓著裙角,便知道若水心中有些緊張。

    想到當初初見麵時的那些場景,想到那時莫名的心動感覺,賈環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慢慢走過去,拿起桌上的金挑秤,緩緩伸向那掩藏了絕色姿容的紅蓋頭。

    聽到女子的呼吸瞬間加急,賈環微微一笑,覆住那雙手,安慰道:“若水,別怕。”

    同時右手一伸,蓋頭揭下,一腔柔情蜜意卻被潑了冷水,雙目滿是怒火,賈環用力抓住女子的手,怒道:“怎麼是你,福晉呢!”

    這明明是若水身邊的丫鬟桃兒,若水出了什麼事,什麼人如此大膽,竟然在他新婚之夜,擄走他的新娘!

    賈環心急如焚,可桃兒卻不說話,賈環看到她嘴巴使勁張了張,才知道她被點了啞穴,沉了臉,給她解開穴道,桃兒這才霹靂啪啦的說了起來。

    “侯爺,侯爺,福晉被林國舅帶走了,他臨走的時候,給您留了一張字條,說是……”

    “說什麼!”

    桃兒被賈環的爆喝聲下了一跳,“說,說侯爺若是個聰明的,就定能在他的提示下把福晉找回來,完成洞房花燭,否則,就……”桃兒的聲音越來越低,卻想到林黛安威脅她要是不把話說完,必然要把她嫁給一個歪脖子大麻子的男人,立刻壯著膽子道:“否則,侯爺就活該在新婚夜做一回太監。”

    桃兒說完,脖子就已經縮了回去。

    “林黛安!”

    賈環氣的眼眶通紅,居然想出這個法子來整他。他自己不過就是奉了林姐姐的命,連同十六爺幾個壓著他去了幾次貴女們聚集的宴會,他居然就……好,好一個欺善怕惡的,不敢去找十六爺的麻煩,隻會拿捏我這個弟弟!

    可無論賈環有多少惱怒,也隻能暫時壓住火氣,拿著桌上的那張字條仔細看了看,發現竟是一張圖紙,心略略有了底,牢記在心之後,就飛身出去了。

    而被留在屋中的桃兒,則是拍了拍胸口,暗自想著,侯爺和林國舅,哪個都是不能得罪的,真是為難死她這枚小桃子了。

    如是,堂堂大清侯爺兼國舅爺的新婚之夜,就在這場搜尋中過去,而賈環之後為了回報林黛安而做出的種種事情,則是另一場姻緣的開始了。

    賈環篇起起伏伏,終於完結,番外更新到此結束,謝謝紅樓親們的一路支持。有親問我什麼時候寫林黛安的故事,我想待我調整好情緒,完全空出來的時候再寫吧。現在就不更了。再一次對大家表示感謝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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