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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茅山道士在紅樓》作者:風雨琉璃【完結+番外】

  ☆、34

    張中行的到來讓史老太太很興奮。她如今有太多的事兒想不明白,有太多的問題需要答案,她覺得自己最近很倒楣,覺得自家兒子很倒楣,甚至對賈寶玉的那塊玉也有疑惑。就像是一下子把他以前確定的事兒都翻了個兒一樣。

    說起來,史老太太從來不覺得自己以前捧著二房有什麼錯,她覺得自己對老二好,那是自己公平,老大已經得了爵位了,自然這當家的事兒就該給老二才是,一樣都是自己生的,自然自己要讓兩個孩子都得了好處才是。更別說,老大和自己向來不親,先是自家婆婆,後來是為了他媳婦,反正就是個和自己不對付的孩子,怎麼看怎麼不孝,就這樣自己還讓他順利的襲爵了,這已經是自己對他最大的仁慈了。而老二呢!那真是自己最貼心的孩子了,打小就聽話,事事都知道順著自己,自己說什麼都跟著去做,還因為讀書好,讓自己長了不小的臉面,丈夫也因為這個孩子教導的好,和自己多敬重幾分。這樣的好孩子,自己沒有讓他襲爵已經很對不起他了,如今不過是讓他住個正房,和自己住近些,讓他多幾分體面,出門的時候不會讓他欺負,怎麼就是自己的不是了?二房管家更不能說自己的錯,那是大房的那個繼室上不得檯面,自己才這麼幹的,若不是這樣,賈家國公府的臉面難不成讓這麼一個小官的閨女去埋汰?

    更別說二房的孩子了,她一直都覺得二房的孩子一個個出生都是福氣的日子,而且個個健康,從沒有什麼養不活的樣子,多好,哪裡像是那個賈瑚,生下來就看著是長不大的短命相。自然二房的孩子命格也是不一樣的,不說別人,就說寶玉,這樣祥瑞的含玉出生,這天下除了他還有誰?

    可是如今卻不對了,人嘴兩張皮,人人都說她不對,說自己不懂規矩,好像以前跟自己說這幾個孩子好的人不是他們一樣。明明幾個孩子都是富貴命格,這是滿京城都知道的,可如今卻這樣的遭遇,像是一下子全被打到了穀底,到底是怎麼了?她真的很慌張好不!

    好容易這來了個被人認可的道士,她很想問問究竟,讓自己也好心安一些,當然這事兒不能直接問,不然顯得自己好像很著急似的,這不是她的格調,自然是要慢慢的引導一下話題的。

    “竟然這樣的神奇?快,也和我這個老婆子說說,這年紀大了,腿腳也不怎麼利索,腦子轉的慢,眼睛也花了,什麼花花草草的看著也不鮮亮了,有時候還怕認錯人,記不得事兒,讓人笑話,所以我也不愛出門了,就在家當個老背悔,混些個吃吃喝喝的,湊合著過日子,有一日算一日的,時間長了,連帶著外頭的事兒也知道的少,竟是成了瞎子,聾子,什麼都不知道了。你從南面過來,一路上見識也多些,說些讓我們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開開眼。免得以後別人問起,都笑話我沒有見識。”

    都這個時候了,說話還不時的強調一下自己的規矩,把自己說成了不理俗事的規矩人,安享清福的不管事兒的老太太,說自己的好,那嬤嬤嘴角都覺得有些抽抽,誰不知道您啊!若是下頭有一個兩個不按著您說的做,您還不知道怎麼折騰呢,什麼鬧著回金陵,什麼暈過去,那可都是您的老戲碼了。這話騙騙外頭的人都不一定騙得過,對著咱們還說這些做什麼。

    嬤嬤能被派出來,那絕對是屬於心思敏捷的,心下不過是一轉,回想了一下自己前頭說過的話,就知道這老太太到底是想要問什麼。不是機靈人,當年也不會被老太太選中跟著賈敏,不是機靈人也不可能在林家依然混的這麼好,所以她立馬知道這是想問那張中行的事兒。

    好嗎,這可有的說,在林家下人眼裡這道士也是屬於神秘的範疇呢!那些個去祖宅,去祖墳的事兒,早就讓林管家傳回來在林府說的越發神神叨叨的了,就差說張中行是天上神仙下凡來拯救林家的了。這樣的神人,這些下人們自然也就願意說給別人聽,顯示一下自己知道的多不是。所以立馬這嬤嬤就來了精神了,就差沒有弄個驚堂木來助陣了。

    “老太太,要說稀奇事兒,那怎麼能不說清風真人,這滿江南都知道這真人的厲害,不但是醫術好的很,治好了不少的人,就是那風水堪輿,相面卜卦也是一等一的靈驗,說起來若不是真人,那林家可就是讓人害了都沒人知道啊,咱們家如今只怕都沒了笑聲了。。。。。。”

    這嬤嬤絕對有說故事的天分啊!她把張中行到林家的那一日說起,然後一點一點的說,跌宕起伏,在加上下人們自己的想像,一陣的驚呼,直接把張中行的水準又往上提了三個等級,就是張中行自己在這裡聽,只怕也有點暈乎,會以為自己是不是已經直接晉級到了開光,或者是融合期了,飛沙走石,縮地成寸,那是說書的都沒有說的這麼神奇的。好在他們都見過張中行的樣子,不然只怕連著什麼身高三丈,三頭六臂都能加上去。那些個賈家的下人,不對,別的院子已經清理了好些了,還算是好的,可是這老太太的院子裡還是原來那些人,一個個規矩上還是鬆散了些,這會兒聽得更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湊得緊緊地,瞪大了眼珠子,聽到精彩的地方,大呼小叫的,看的那嬤嬤心裡一陣的鄙夷,越發覺得自己如今的主家林家那才是正經守規矩的地方,書香人家就是不一樣。

    這嬤嬤說的一切要在張中行看來有點誇張了,可是在史老太太聽的,卻是怎麼聽怎麼滿意,怎麼聽怎麼覺得在理,只覺得滿心的敬畏和歡喜。就該是請這樣的人給她解決問題啊!若不是這樣的有本事的,怎麼能讓她放心?這是自家閨女家送來的,是這老賈家出去的嬤嬤親眼看見的,這可信性還是很高的,也就是說自己是絕對能指望的上的人呢!當然該問的還是要問的,而是還是要問的仔細些。老太太年紀大了,越發的惜命小心,特別是如今這種自我否定的時候,更是顯示出了一些多疑的徵兆。

    “你是說這張真人看病很是厲害?”

    這是關鍵,她也想著多活幾年不是,好歹她也想著怎麼看著老二重新當官,看著自家老二兒孫滿堂,看著幾個寶貝孫子,孫女娶親出嫁,一個個順順當當,大富大貴,她才能閉眼啊!

    “可不是,如今老爺的身子好的不得了,就是太太,奴婢來的時候,也正吃著神醫給開的藥,氣色也好了很多,就是剛出生的大姑娘,生下來的時候還有些不足可如今按著神醫的方子調養,也白白嫩嫩的,別說咱們家了,就是蘇州的甄家,金陵的薛家,甄家也曾得了他的救治,和人說起張真人的時候,個個都是讚不絕口呢!”

    這全是真話,她出來的時候,那就是張中行給林黛玉新開了單子的時候,不是讓乳娘按照單子吃東西,就是一些給林黛玉的輔食,總之一句話,這是奔著徹底讓林黛玉拜託那動不動就咳嗽,怎麼看怎麼先天單薄的狀態去的。所以他在這上頭很是用心,不管是不是任務要求,這麼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只要不是那種心硬如鐵的,估計都捨不得讓她會吃飯就吃藥,受那樣的罪。

    就是賈敏那也是產後調理得當,既然已經當了大夫,擔了神醫的名頭,張中行還是很講究職業道德的,能看好的病卻不拖延含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是道士,可是也講究功德的不是。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知道張中行很是盡心的嬤嬤說起他給自家主子治病的時候那絕對是一臉的陳懇,一臉的感激,主子好,他們下人才能好啊,若是賈敏沒生孩子,沒有兒子,或者早死,他們以後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這間接也是保證了他們的好日子,救了他們了。

    “甄家?薛家?果然是金陵咱們老親的甄家和那個和紫薇舍人的薛家?”

    史老太太雖說疼閨女,心裡記掛閨女和外孫女,可是這時候她更注意的是這嬤嬤嘴裡說出來的另外兩家,心下想著若是真的是她想的這兩家,那麼這神醫的名頭就越發能確定了,確實是有大本事的。只是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她問這些的時候,那嬤嬤眉頭微微的一皺,對於這老太太沒有更加注意自家主子和小主子而有些些微的不滿,心下對於這老太太總是掛在嘴邊的最疼賈敏有了一絲的懷疑。只怕是嘴上說的好聽,看看,這重點都放在別人身上去了。當然回答還是需要的,所以她立馬點頭,趁機垂下了頭,生怕自己一瞬間的不自然讓人看了去。

    “正是這兩家。”

    “好,好啊!那林家的風水,真有他說這麼回事兒?林家子嗣不興真是因為這個?”

    神醫確認了,那麼風水的本事呢?不知道有沒有實證?光是怎麼說,怎麼弄那都是虛的,要看效果如何啊!如今的賈家可經不得半點的折騰了,最好一次成功才行。

    “自從咱們宅子,老宅,還有祖墳經過了這張真人的手休整半年之後,老爺特意去老家打聽了一下,除了咱們家如今有了大姑娘,還有了兩個姨娘有了身孕外,蘇州祖地的那些林家族人們家裡也多了不少的孕婦,甚至很有些老蚌含珠的人家,現在看起來,還真是這風水的問題呢。不少族人如今都在家給張真人立了長生牌位,祈求上蒼保佑張真人長命百歲。就是那個蘇州甄家,聽了張真人的話搬了家,重新給家裡孩子改了名字,也轉了運了,今年過年的時候聽來家裡送年禮的族人說起,甄家那已經五十歲的太太又有了身子,如今都已經五個月了吧,不管是男是女,好歹他們家總算是又有了一絲血脈,若是哥兒,可就是直接讓他們家香火得以承繼的大恩德,這事兒在江南傳的人盡皆知。”

    說起這個,嬤嬤雙手立馬合十,她如今都不去廟裡了,直接轉通道家了,有這麼一個活神仙,比那廟裡泥塑的佛祖更有用,她轉變信仰也是正常的,不止是他,整個林家,甚至是蘇州的林家族人,一個個也都成了道家的信徒,家裡放上三清神位的不在少數。

    聽到這裡,老太太的眼珠子都亮的像是個燈泡了,興奮啊!老臉都開始泛起了紅暈了,精神頭也上來了,整個人都坐直了,一邊用手拍著桌子讚歎,一邊不知道對著誰說道:

    “我說呢,我們這樣的人家雖說也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人家,可也是開國功臣之後,是有開國之功的。保家衛國,守衛邊疆幾代人,功德福壽也不該缺,原本就不該是這樣的,該是人丁興旺,該是和和順順的,我們家如今一下子出了這麼多的事兒,老大子嗣艱難,老二被罷官去職,我看呐,估計這風水上也有問題,說不得是有什麼人下了黑手,害的我們家裡亂成這樣,不然他們兄弟一項和睦,怎麼也不可能出這樣的事兒來。真是家門不幸,沒能第一時間想到這上頭去。不然若是能早些改了過來,如今想來也能事事順遂的。那裡能招惹上這樣的大禍。都是我沒想周全,害了孩子們那。”

    嬤嬤也好,屋子裡其他的下人也罷,這會兒都覺得有些反胃噎著了,這話老太太您說的虧不虧心啊!什麼叫兄弟一相和睦,他們有和睦的時候?上輩子吧!您如今說這個什麼意思,這是想著把家裡所有的罪責丟給王氏還不夠,還想著再牽扯個不知名的事主出來,把整個賈家都掰扯成受害人?恩,也是,這王氏就算是頂了全部的罪過,這宮裡的訓斥,說您長幼不分,沒能夫死從子,也沒法子洗脫乾淨,您這是準備再給自己洗白一回啊!

    史老太太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她這個時候只是腦子不住的想著自己剛想的這個主意,若是傳出風聲,說是有人改動了自家風水,這才讓自家有了這樣的禍事,那麼對於賈家的名聲會有多少的幫助?想著若是再進一步,把這王氏的事兒改成是家裡犯了小人,有人挑唆,或者是借了王氏的名頭和手做下的,對於修補和王家的關係又有多少用處?不說別的,王家可是能幫上大忙的,老二的官職想要恢復,沒有王家單是靠著自己怕是不成的。沒看見這些日子自己出去的帖子沒幾張回復的嘛!那些個眼皮子淺的,只怕是覺得賈家敗落了,起不來了,都敢不和自己這個國公太夫人交往了,有你們以後後悔的時候。

    她這個時候又想起了王氏的好處來,想著幫上一把了,恩,當然,這是在自家問題解決的情況下,她自然是不介意再拉她一把的,說起來一開始想著把王氏拋出去那真的是全為了兒子,在她看來,只要罪名是王氏的,那麼自己的政兒就是被蒙蔽的,是失察,罪名雖然免不了,卻沒什麼打緊的,畢竟他和老大那是親兄弟,你說誰能相信就政兒這樣正直,純良的性子能去想著害自己的大嫂和侄兒?說這種話的人都該被打嘴才是。

    所以她想著,只要風聲小了,這事兒沒人注意了,過上三五年,讓小兒子再次做官還是有可能的。自己這個兒子那最是兢兢業業的,想來還能再次往上爬爬,到時候還是能有一番前程的,最重要的是,倒時候再重新娶上一門有助力的媳婦,想來就能越發的讓政兒順利了。

    如今反過來再想想,這事兒雖然在理,可也有不妥當的地方,畢竟這樣一來,就是徹底的得罪了王家了,把王家的名聲當成了踏板,只怕以後四大家族就真的散了,要知道如今這四家裡頭,除了自己的娘家還有這原本的爵位,還有兩個侄子撐著場面,也就是王子騰還有些出息,更不用說,因為大侄子早喪,如今就剩下懷著遺腹子的侄媳婦,另外兩個侄子那是有爵位,沒有實權的,真要是說起朝廷上的事兒,只怕還是王子騰更有可能進一步。所以王家能不疏遠那是絕對不能疏遠的,要是操作的好了,說不得以後二房還要靠著王子騰重新起來呢,畢竟那是珠兒和元春,寶玉的親舅舅。

    你說說這老太太多精啊!想的有多美!把人家王家的閨女丟出去承擔了所有的事兒,自己洗白白的,就不管了不說,居然還想著怎麼讓王家還幫著自家兒子,你說你憑什麼?為了賈政她真是殫精竭慮,什麼人都算計了,什麼都敢想啊!

    “鴛鴦,一會兒你去和大太太說,讓她告訴大老爺,請那個張真人給咱們家也看看,好生的改改風水,去去禍事,不成,還是我自己說,去,讓大老爺去請了張真人過來,和我說說話,我都這樣的年紀了,也不用避諱什麼,見了也能請教一二。”

    她這是怕老大不聽她的,或者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覺得還是自己去和那道士說說,好生給看看,給出個最有利賈家的說法。

    說起老大不聽話,老太太心裡越發的不自在起來,自打衙門裡來人又是整理違制,又是清點庫銀,又是抓人的,自己在這府裡的臉面就越發的不頂用了,老大也神氣起來了,和他說讓他去幫著說說情,讓老二能早點官復原職,可老大愣是不肯,還說什麼這是聖上的意思,是規矩,是衙門裡的門道,他沒法子插手。騙誰呢,聖上能管的這麼多?這時候只怕是早忘了先前的事兒,就老二被罷職的事兒,她估摸著就是聖上一時上了些火,脫口而出說的,老二向來勤勉,必然是得了聖心的,怎麼會這麼著就沒了官做。只要有人說上幾句,給聖上個臺階下,讓他想起自家老國公的功勳,必然最後還是不會有事兒的,怎麼老大就不知道自己的苦心謀劃呢,她這都是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賈家,只要老二依然是在做官,家裡就能朝中有人,如今賈家族裡能做官的,可不就是只有老二嘛,不指望老二,她還能指望誰?老大嗎?若是老大能成才,她都能笑掉了大牙了。

    老太太深深的憂慮啊!為了自己的苦心無人能理解而難過,覺得自己操心勞累卻得不到老大的孝順而委屈,甚至想著自己是不是該放點風聲,讓外頭都知道知道老大不孝順,也好給點壓力給他,讓他知道自己這個老太太的威力。

    還有那個邢夫人,能嫁到賈家,那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也不知道惜福,好生的服侍自己這個婆婆,如今一門心思的只知道掌權,上上下下的都給把持了,連著自己的那些個老人也不知道體恤,不是放了出去,就是送到了官府,水至清則無魚,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卡的這麼緊,怎麼能讓那些下人心服口服,好生辦事兒?這都是哪家的規矩。連著服侍自家長輩的下人也能隨便處置了?小門小戶出來的,果然上不得檯面。

    自己從孫輩媳婦做起,一直到了如今這輩分最高的老太太,這麼些年什麼沒見過,什麼不知道,如今居然連著自己的話也不聽了,說什麼裁剪下人,說什麼還了庫銀,要縮減花銷,不但是收拾了內外兩個大廚房,主子們全改成了各院自理的小廚房,把各院吃用的銀子都分到院子裡,連著各房的丫頭小廝也裁剪了好些,珠兒他們那裡居然只剩下了兩個一等丫頭,兩個小廝,一個嬤嬤,四個二等丫頭。這可怎麼得了,這不是虐待他親侄子嘛。她的珠兒,國公府嫡長孫,從生下來開始,就是四個大丫頭,兩個嬤嬤,四個小廝,八個二等丫頭服侍長大的,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苦。

    整個的府裡居然只剩下了不到兩百個下人,賈家什麼時候這麼落魄過,那一輩不是三四百個下人,這樣下去,府裡的臉面可全沒了,自己還能見人嗎。還有我的寶玉,若不是養在她這裡,只怕也沒有了如今的待遇,也要和他哥哥一樣受罪了。

    鴛鴦聽了老太太的意思,自然很是利索的行禮出門,往東院傳話去了,一路走一路小心的看著後面,防著有人跟蹤。她是老太太身邊的人,整個府裡都裁人了,也就是老太太院子裡沒有動,可是她如今也要想想自己的後路了,因為她爹媽哥哥,已經被大老爺抓了,因為貪墨不多,不過是五百多兩,所以大老爺給了一個機會,說是只要鴛鴦能老實的當個耳報神,把老太太這裡的事兒及時的告訴大老爺,他們家就不用被送官,更不用被賣了。甚至貪污的銀子也不用還回來,還能得到一百畝京郊的地,只要她聽話,做到十五歲就能被放出去,以後順順當當的當個小家碧玉出嫁。大太太還給嫁妝銀子。

    不管是為了家裡,還是為了自己,鴛鴦很清楚自己該怎麼做,都不用做什麼選擇,立馬就投了大老爺,也不用說投效了,事實上,如今這府裡哪一個不是大老爺的人。就是不用說她也清楚,老太太身邊剩下的這些人裡,大概有一半都已經成為了大老爺的人。她不做有的是人做這些事兒,她怎麼也要多為自己想想不是。

    鴛鴦利索的到了東院的外書房,讓門口的小廝通報了一聲,然後很是恭敬的在門口等著,如今大老爺真的是不一樣了,原本這外書房那就是個名字,鶯鶯燕燕的,那裡像是書房,簡直就是飲酒作樂的地方,如今呢!守門的全是小廝,裡頭連著伺候的人也換了人,全是男僕,聽人說這是因為璉二爺經常要來這裡讀書,大老爺生怕丫頭們勾搭壞了主子,這才換了人。誰說大老爺不著調的,就她看來,大老爺真的是個好爹呢!為了璉二爺想的周全的很,那裡像是二老爺,就沒有這樣過,聽說除了問功課,從來不關心珠大爺他們其他的事兒,連著珠大爺病了都不知道。

    珠大爺才十五呢,如今瘦的和風都能吹走一樣,這些日子二太太出事兒以來,吃飯聽說都少了好些,身子越發的不成了,也是,又是被退親,又是壞了名聲,將來的仕途只怕也危險了,這樣的打擊,有幾個人能忍得住不難受,不頹廢的,珠大爺那就是嬌養的花,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住。

    鴛鴦腦子裡不停的想東想西的,一邊小廝已經通報好了,出來示意鴛鴦進去。才進門,鴛鴦就見到有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道士正坐在一邊和大老爺說著話,不用想,這個時候能在這裡,受到大老爺如此接待的只能是那個剛才聽得玄乎的不行的張真人了。鴛鴦很是機靈,忙行禮,順帶說了說老太太的意思,同時也不忘向大老爺展示一下自己的忠誠,說了林家來的嬤嬤和他們說的事兒,說話間,眼珠子還偷偷的往張中行那裡看了幾眼。這道士看著年輕的很,怎麼就有這樣的本事,難不成這道士其實已經很有些年紀,只是看著年輕?

    這會兒的鴛鴦不過是十歲剛出頭的小丫頭,哪裡能藏得住心事,那眼珠子一動,其實上頭坐著的兩個人都立馬看清楚了她的動作,張中行首先就笑了起來,轉頭對著賈赦說道:

    “賈將軍瞧瞧,這一個只怕又是好奇的,聽著故事裡的道士玄乎的很,自然想著貧道這面皮太嫩,只怕是假冒的,或是駐顏有術的。那裡知道貧道如今的苦惱,在讓他們這麼吹噓下去,只怕貧道就該站得高,跌的重,將來人人喊打了。”

    他這打趣的話一說,賈赦也跟著笑了,他剛才和張中行已經說了一會兒的話,發現這個道士真真是個痛快人,看的精准,說的也很有道理,自己詢問了為什麼老太太不喜歡自己,那張真人立馬就能說出一二三來,說的自己只能點頭。

    說來也是,不是在身邊養大的本就疏離些,再加上自己和老太太都不是個喜歡解釋,喜歡說心裡話的人,時間長了,一樁兩樁的事兒下來,自然越發的離心,老太太就兩個兒子,一個看著不好,不貼心,自然要死死地抓住另外一個,幾十年下來,即使原本不是這樣的,也已經偏心成了習慣,可不就是自己怎麼做都不討人喜歡了嗎。

    “真人本就是世外高人,看的通透,說的在理,醫術也是世人皆知,你這樣的本事,那裡用發愁人人喊打,只怕是人人爭著相交呢。“

    賈赦說話間帶著隱隱的放鬆,還有一股子淡然,這樣的大老爺是鴛鴦從來沒有見過的,簡直和以前是兩個樣子,他自然不知道在張中行對他分析了一下老太太的心思之後,原本對於母愛,對於老太太喜歡自己很是執著的賈大老爺已經徹底的放下了這方面的奢求了,既然幾十年的時間已經讓這件事兒成了一個死結,那麼自己那是真的沒法子了,更不用說如今正是老二倒楣遭罪的時候,這個時候,老太太只怕滿心滿眼都是老二怎麼辦,只想著怎麼讓老二重新立起來,那裡顧得上自己,就是自己真心說上幾句話,恐怕也會讓老太太認為是自己不顧兄弟情誼,不想老二好。

    既然這樣,索性我什麼都不求,不要了,不在意了自然也就不用傷心了。

    雖然放棄了討母親歡心這執著了一輩子的事兒很讓人渾身放鬆,可是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有些空落落的,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下意識的學起張中行的做派,或許是在他心裡,只有這樣的世外高人才能做到真正的解脫,真正的放下。

    “虛名罷了,你何必也參上一腳,好歹也是個將軍。“

    “我這個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的將軍難道不也是個虛名?文不成,武不就,這不過是祖宗福澤,我自己是萬萬沒有這樣的本事的,如今我也就只求將來璉兒能有些出息,讓這祖宗的名頭不至於敗壞在我手裡也就是了。“

    “璉二爺的事兒我明兒就幫著看看,你這宅子也確實有些不妥當,明日我沐浴更衣,好生準備一番,然後好生的算算,倒是你自己,這身子只怕有的養了,你心裡要有個準備,沒有個大半年只怕是不成的。“

    張中行這次來很有效率,已經把賈赦的毛病看了大半了,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命好,正好在被下藥的那幾天吃了沖的東西,讓那藥性減弱了幾分,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後來才有那賈琮的出生,張中行對於治好賈赦還是很有些信心的。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說話,也沒有去看鴛鴦一眼,只讓她這麼傻傻的呆在一邊聽著,直到他們說完了這些,賈赦這才轉頭,對著鴛鴦說道:

    “你也聽見了,明兒真人要給府裡看風水,需要靜靜的呆著,一早還要沐浴更衣,準備的事兒多的很,今兒又是剛來,一路風塵的,咱們也不好太過勞累了真人,你且去告訴老太太一聲,有什麼且等明兒這大事兒了了再說吧,不過是說些道家的事兒這個不急。“

    是的,誰讓人家老太太說的理由是要見識一二呢,這可不就是一下子被擠到後面去了嘛,還愣是說不出大老爺的不對來,人家那是為全家負責,早一日把正事兒辦完,才能鬆快不是,更別說這給賈赦和邢夫人看病這最最重要的,接張中行來的目的還沒有辦完呢,那裡輪的上和老太太聊天這樣的閒事兒?難不成你老太太為了自己日子痛快,想找人聊天,連著兒子,兒媳的身子都不顧了?這個罪名想來老太太是萬萬承擔不起的,這樣回去,鴛鴦一點壓力都沒有啊!

    鴛鴦想到這裡,嘴角都要偷笑出聲了,好容易忍住了,這才行了一禮說道:

    “知道了,奴婢這就去回了老太太去,老太太最是虔誠的,若是知道明兒有這樣的大事兒,必然歡喜的很。“

    這也是個壞丫頭。茶盞的蓋子敲擊著桌子,賈赦也好,張中行也好,眼角都含著一絲的笑意,看著鴛鴦慢慢的退身出了書房。

  ☆、35

    其實說起來,榮國府也好,甯國府也罷,那都是敕造的府邸,應該在風水上是絕對沒什麼岔子的,什麼叫做敕造,那就是皇帝下旨建造,皇家建築隊承建的,這樣的府邸,為了體現一把皇帝的關心,一般來說無論是工部營造司,還是欽天監,道錄司,必定都是來看過的,保證了從裡到外沒有絲毫違制,沒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所以這樣的宅子那絕對是品質和品質的保證。

    不過這畢竟是近百年的時間了,到了如今,後期的維修也好,各處的改建也罷,已經多了不少,和剛開始時候的規制已經有了不少的變化,所以你要說這裡頭是不是被動了手腳,是不是有了沒有不妥當的地方,你還真是不能保證。

    別說賈赦了,就是賈珍在聽到消息說張中行是看風水的行家,聽說南邊林家就讓人下了黑手,這才幾代獨苗,差點絕戶,也背心有些發寒,第二天一大早就趕過來,想著看看這老賈家是不是也有這方面問題,若是真的有不妥當,那他也要趕緊的,把這神仙給好生上一上供,求著去自家也看看,別說,他如今想想,似乎他家也有些不怎麼正常,你說誰家老爺子好好的進士不當,官不做,去做什麼道士的?誰像他家這樣,連著三代都是獨苗的?他爹,他,他兒子,怎麼聽著和林家也差不離呢,難不成自家也有絕戶的危險?

    自打從自家老爹賈敬那裡得了話,讓他跟著目前的皇帝看中的賈赦做事兒,賈珍立場轉變很是迅速,賈赦做什麼他就做什麼,為了這個,他抄奴才家,換國庫欠銀,換門上的匾額,清理家中的下人,一樣樣的都不落下,眼見著這寧府在外頭的名聲都好了很多。

    能不好嘛,人家原本都覺得,這寧府就是個混亂窩子,賈珍那就是吃喝嫖賭的祖宗,超級紈絝子,還有人說有這麼個族長,老賈家估計長不了了,可如今呢,這些個仗勢欺人的下人一送官府,立馬就有人發現原本打著甯國府旗號霸佔田地,強搶民女,暴利放貸之類的人居然全在這送官的人裡頭,於是乎不少人立馬就覺得難不成這事兒不是人家賈珍幹的,是那些奴才自作主張的?

    說起來這樣沒檔次的事兒,賈珍還真是有可能沒幹過,你想啊,就賈珍的身份,想要美女?買就是了?不成還有高級青樓可以挑選,那才是檔次不是,一般的什麼小門小戶的,他還看不上呢!就是有能看上的,他也不會往那種地方去不是,完全不是他的菜啊。至於霸佔田地,他這輩子就沒為土地的事兒上過心,賈家田地不少,他還管著族田,低於千畝的他都不帶看的,至於放貸?他們家幾代單傳了,家裡真心不缺銀子,這一點從他後來給秦可卿辦喪事就能看出來,底子還是挺厚實的,沒必要幹這個。要說賈珍這以前有多壞?在沒有扒灰之前,他最多也就是個玩的有點出格的紈絝罷了,就是想要做些什麼包攬訴訟,什麼賣官賣爵什麼的,他這輩分小,年紀也不大,不過是三十不到,能幹的事兒還真是不多,求到他身上的還真是不多自然也少,能管的到的也不過是些最小的小事兒罷了,所以還真是說不上什麼大奸大惡。

    你說有可能是後院的女人幹的?不可能,如今他老娘還在呢,剛生了惜春,身子雖說看著不好,很可能沒幾天的活頭了,可是這不是神醫來了嘛,這就有救了。老娘對於寧府的內宅看的緊的很,沒人幹瞎來。賈蓉他親媽這時候也沒死,只是病的有點嚴重啥的,如今他也不擔心了,賈蓉這時候才十歲,也不是敗家的時候,後來會變成那啥和老爹一起瞎混,那是沒了奶奶,沒了老娘,親爹,親爺爺一個個都不管他,真好又是到了中二的年紀,這才一點點的變壞的,這會兒還是乖孩子呢!

    不說賈珍是什麼心態吧,就是史老太太,一大早也眼巴巴的等著丫頭們裡裡外外的傳信,想知道這張真人看自家的宅子能看出什麼花兒來,昨兒鴛鴦回來一回話,她一開始真的是有些生氣的,覺得這老大和這個道士都不把自己當回事兒,自己都去請人了,怎麼能不來?這都什麼規矩?不過馬上她自己又想通了,覺得這道士還真是有些高人的風範,明知道自己是超品的誥命,也沒有來阿諛奉承,再說了人家那也是為了自家,為了第二天能立馬看風水,也算是大事兒了,自然不好多加計較,甚至覺得老大這一次腦子不錯,還知道從這裡下手,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想到了一起去了,想著用風水之說,讓賈家名聲好些。又想著這道士一來就要看風水,難不成自家真的是有問題?

    反正這一晚上,老太太愣是沒能睡好,翻來覆去的,滿腦袋的官司,只覺得一切皆有可能。故而,一大早的,就把所有人都給折騰起來了,自己在正屋坐著,也顧不得裝病什麼的了,下人們更是分了幾組人,來回的給報信,好讓她知道最近進展。

    “這花園是後來改過的吧。“

    張中行看著一個歪脖子的梅花樹,越看眉頭皺的越緊,這幹的也太囂張了,在人家屋子大門對面放上這麼一顆樹,不是存心讓住的人死翹翹嘛,都夠上吊用的了,邪性的很呢。

    賈赦看著張中行盯著這樹,又聽到他這麼問,立馬知道這樹不妥當,立馬也皺著眉頭說道:

    “確實是,是大概有三十年了,那時候還是我祖父過世的之後,幾個庶出的叔叔分了出去,家裡空出了好些的院子,就拆了一個,挖了一個池塘,花園又擴大了些,也是那個時候花園裡多種了好些的花草。真人,這樹不妥當?“

    “花是好花,樹也不錯,只是位置不妥當,一會兒移了吧。放在假山上,角落裡不礙事,對著門就不好了。容易礙著主人身子的康健。“

    聽到張中行這麼說,賈赦立馬就是一驚,這正對的屋子?那可是正院邊上最大的院子了,不說這院子裡屋子體面,大氣,房間也多,就是這對著花園這一點也夠雅致的,原本老二家的在正堂的時候,這院子是準備給賈珠成婚用的,後來他們一家子去了梨香院之後,自己也曾想過以後這裡給璉兒成親用。好在讓張真人看了這一回,不然豈不是害了孩子。

    張中行在院子裡走動,時不時的指出一二處不妥當,開始或許是沒有多想,可是等著這整個宅邸走了一遍,在細細的把需要修改的地方寫下來,落到宅子的圖紙上,張中行立馬就嚴肅了起來,

    “賈將軍,如今貧道能確實的告訴你,府上這宅子只怕真的是讓人惦記,下了黑手了,你看看,這所有要改的地方,按照你說的,都是在這三十年內出現的,而且從出現的時間來看,正好,這一出出的,形成了整個宅邸風水的混亂,形成了敗落之象。五行之道世人皆知,五行能影響風水那更是最基本的道理,就是不是專門學這些門道的,只要是那些有些本事的建屋子的工匠,也能知道一二,知道這宅子裡對應的地方什麼該放,什麼不該放。你們家是勳貴人家,請工匠修繕宅子,擴大花園,必然不會請那些手藝不行的,所以那人很是注意小心。這幾處若是直接讓同一批人來幹,只怕幹活的立馬就能察覺出不妥當來,可是若是分開,一出出的隔上些日子改一點,換一批人做一些,即使是再本事的人,也沒法子知道這其中的奧妙了。如今這宅子火勢頗大,從大出說是形成了燎原的趨勢,這是霎那輝煌,隨後焚盡成灰的大起大落,敗家之兆!從小處上說,凡是命格上多水,多金的,只怕借有短命的可能。“

    話說到這裡,賈赦的臉色已經是白的不像樣子了,為啥?因為賈代善就是多水的,他的名字裡那個善字,用的就是上善若水的意思。還有自己媳婦,那也一樣,是多金的,閨名就叫銀翹,那一個金銀的銀字,可不就是多了金了!自家大兒子,那瑚兒的名字通湖,也是多了水,這三個正是早夭。老天爺,到底是誰?這樣害他!

    賈赦站不住了,渾身有些無力,忙不迭的在一邊坐下,好在這會兒他們正在書房裡,不然只怕都能癱倒在地上。

    “爹,太太,瑚兒,老天爺,他們冤啊!冤啊!是誰?誰這麼狠心!和我賈家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會這樣的狠毒。“

    賈赦咬牙切齒,已經咬破了嘴唇,開始出血了。賈珍聽的也是渾身的冒冷汗,想想這榮府的事兒,再細細的想想自家,這會兒他越發覺得自家說不得也讓人折騰了一遍了,因為他想起來,自家好像那時候也修過宅子,是不是請的同一個設計宅子的他不知道,可是想想以前自家的人丁,再想想如今家裡的情況,怎麼想怎麼都有問題。

    另一邊,專門替老太太打聽消息的下人這會兒也把張中行說的話,傳到了老太太耳朵裡,當然,人家老太太沒有第一時間想到自己的那個早夭的大孫子,兒媳婦身上去,只是覺得自己真是有先見之明。

    “聽聽,聽聽,我說吧,我們家一向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家,從開國到如今,將近百年了,對上,那是世代忠良,對下,修橋鋪路,施粥濟貧,善事做了不知道多少,怎麼就能出那些個喪心病狂的事兒來,如今咱們家出這麼多的禍事兒,就是那些見不得人的傢伙害的。讓老二家的迷了心智,讓我們賈家一門都蒙羞丟臉,果然都不是我們的錯,真真是該死啊!到底是哪個和咱們家有仇的,想出這樣陰損的法子,這是一心盼著我們家從裡頭起全毀了啊!“

    瞧瞧這就是這母子二人不同的地方,從心態上來說,賈赦更注重的是家人的性命,他看到的是家中的實際問題心裡心疼老爹,心疼早死的髮妻原配和那沒有父子緣分的大兒子。而老太太呢,到了這會兒了,她腦子裡依然是賈家的臉面,是老二的事兒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一心想要挽回老二一家子的名聲,想著給賈政起複鋪路。雖然這樣一說,好像賈赦有些小家子,看事情的角度不夠高端大氣,可是也正是因為這樣,賈赦這人才讓人覺得有人氣,倒是老太太,真是讓人心寒,難不成她連著自家男人早死這事兒也能忽略了,排到了賈政的後頭去了?這樣的媳婦真心是要不得啊!不知道賈代善在地底下知道了,會不會氣的從棺材裡爬出來啐她一臉唾沫。

    這會兒在老太太身邊的還有老二賈政,從早上開始他就在這裡了,是老太太把他喊來的,如今他一心躲在自己院子裡遮羞,也沒有人告訴他家裡來了張中行這麼一個人,更不知道人家是來給他大哥看病的,早上過來的時候,聽老娘說今兒請了真人來看風水,居然還對著老太太說什麼子不語怪力亂神!還是老太太說,這可能可以挽回賈家的名聲,這才點頭坐下,再不言語,搞得好像是人家都上杆子求著他一樣,讓一邊過來陪著老太太聽信的林家來的嬤嬤很是看不上眼,當然她也沒有開口說話的餘地,只是想著回去後要告訴自家太太,這二老爺實在是不成樣子,免得太太因為老太太的話,總是多看重這二老爺幾分,這人不給人拖後腿就不錯了,是成不了什麼臂助的,還是離著遠些吧,別被他給拖累了。

    當然,這會兒這嬤嬤對著老太太心下也覺得她有些涼薄了,那可是她丈夫,怎麼聽到這風水影響壽命這事兒的時候,連著大老爺都要呼喊一聲爹冤枉,這老太太就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合著死了就什麼都不是了?

    倒是賈政還總算是多了幾分孝心,歎了口氣說道:

    “雖說這風水的事兒,聽著不怎麼可靠,不過能出來各處這三十年的改動來,這道士倒也有幾分本事,只怕這上頭多少確實是有些妨礙的,當年父親改動家裡花園子的時候怕是真的讓人騙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動的。罷罷罷,這事兒都已經這樣了,改過來也就是了,老太太不用太過擔心了。“

    合著這還怪上了?怎麼你就沒想想自己爹也是受害者,不知道為屈死的老爹心疼?什麼叫改過來就是了,拜託你已經被發配到了偏遠地帶了好不,怎麼這說話還是一副主人的架勢?

    林家的嬤嬤頭一次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看懂過老太太和二老爺,這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境界!當然,這樣的想法在老太太這裡是不會有的,在她的眼裡那小兒子說的話,哪怕就是白說的,那也是有道理的,這不是,立馬就贊同了起來,點著頭,一臉的欣慰。

    “老二說的是,好在如今都看出來了,那就趕緊的都改了就是,這到底是誰害的咱們,那也一定要查,咱們不能白吃了這個虧,另外,這事兒一會兒讓人去告訴王家,好歹讓他們也心裡有數些,也想著法子找找,說不得他們家也有不妥當的地方。不是為娘說你,王氏雖然犯了大錯,連累了你,可是如今看來,這事兒只怕也是情有可原,是讓人挑唆的,是讓人害了的,不能一股腦就全讓王氏擔著。再說了,就是為了孩子,你也要想著怎麼幫著把王氏的那些個罪名給減輕了,再不濟也要和王家緩和一些關係,好歹那也是孩子們的舅舅家,珠兒和元春,寶玉,以後能依靠的舅家。王子騰如今也算是出息,將來指不定還能往上爬爬,若是他能對你伸伸援手,你官復原職的事兒,就有了希望了。再不濟,這我們家如今的名聲想要恢復,這風水的事兒就要傳出去,最好的傳出去的人選就是王家,只要王家願意配合,不管是他們家的名聲,還是咱們家的,都能有些緩轉。“

    苦口婆心啊!老太太想的周到不說,連著理由都給賈政找的足足的,讓他面子上過得去。所以賈政雖然依然皺著眉頭,一臉的為難,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只有一邊的鴛鴦和幾個別的下人,一個個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什麼叫咱們家的名聲,若說名聲,賈家整體還真是說不上壞,真正名聲不好的只有王氏,擴大些也只有整個二房,大房從頭到尾那都是受害者。就是他們這些下人心裡都和明鏡似得,看的清楚著呢,更別說外頭了,官衙,聖上,那是一個個的都對著大老爺露出笑臉,反過來對著二老爺當空氣不理不睬的,百姓們多能看臉色!看著這樣自然都是一邊倒的都說大老爺的好話,如今連著以前說大老爺什麼好色什麼的,在外頭也都被說成是二房為了奪爵刻意的污蔑大老爺放出的流言。理由就是外頭沒有任何一個大老爺好色的受害者,都快人肉搜索了都沒有找出一個來,自然就成了謊言,流言,而這樣的流言對誰有利?還不是二房!

    再聽聽二老爺外頭的說辭,以前都怎麼說來著?啊,會讀書,是讀書人,斯文,厚道,老實,本分,忠君愛國,兢兢業業,能幹,反正都是這些詞,可如今再反過來一分析,那全不對啊!讀書?這麼大的年紀了,連個秀才都不是,會讀書能是這樣?所以是假的!本分?能長幼不分,篡奪自家大哥的地位,家產,把親大哥逼到馬棚去的人能是厚道人?又是假的!兢兢業業?這工部的差事從一開始老太爺臨終遺本上去得了恩典後,就在沒有動過,這都已經十幾年了吧,這是能幹的人幹的事兒?驚天逆轉也就是這樣了。那麼這些傳言到底是怎麼出來的?傻子都能想到這是二房自己放出來的唄,踩大房,捧自己。那為什麼要這麼做?還不是為了奪爵做準備!所以二房如今的名聲可以說已經是臭到了腳底了。

    賈政是不知道自己形象全毀的,他不出門啊!當宅男的後果就是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只是覺得因為王氏讓他丟臉,因為官職被擼,所以不敢面對同僚,如今聽著自己有恢復官職的可能,自然立馬又神氣了起來,想想老太太話裡的意思,他想著,這是讓自己和王家合作啊!只要能讓自己恢復官職,恢復一些王家的名聲也不是不能接受,雖然這女人實在是太給自己丟臉了,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自己還是大度一些的好。

    “是,兒子知道了,一會兒就讓人去一次王家。“

    他自己是怎麼也不會去的,雖然老太太的意思最好是讓他自己去。好挽回些兩家的情分,可是他實在是不想去見王家的人,他這會兒還惱著呢,若不是王氏,這會兒自己怎麼能這麼落魄。

    這人是徹底忘了自己的過錯了,說句不好聽的,你要是這麼乾淨,這麼清白,那麼這正房難不成你沒住?頂著榮府繼承人的身份在外頭和人結交的不是你?花錢花的昏天黑地,請了無數清客的人難到是賈赦?

    張中行不知道在老太太屋子裡的事兒,也沒心思知道這些,他的任務不過是賈赦而已,在他完成了挑撥大房二房的任務之後,這一次到京城,那就是為了賈赦和賈敬來的,賈赦代表的是榮府,賈敬則是寧府,按照智慧晶片的思路,凡是一僧一道幹的都要反著折騰。

    而一僧一道來這兩家那是為了回了榮寧二府,用這兩家的所有生機捧起賈寶玉,為他營造一個歷經繁華,最終煙消人散的命運,讓賈寶玉能從中悟出世事無常的真諦,好早點出家。所以到了張中行這裡,那麼這任務自然就是拯救這榮寧二府,讓賈寶玉可憐兮兮的享受一下不被重視的滋味,最終他能不能大徹大悟,對不住,全憑你自己的悟□□,若是因為受了苦,然後最終一心上進,或者對著權勢繁華孜孜以求,那只能說,你下輩子在努力就是了。

    所以這會兒張中行那個忙啊,看病的病人都是排著隊的,賈赦昨兒已經看過了,那麼接下來就是邢夫人,就是賈璉,就是迎春,還有賈赦後院的女人們,大老爺這是憋足了勁兒了,一心要讓大房人丁興旺起來,好破了自己這差點絕嗣的局。

    你還別說,這還是很有用的,因為就這麼一天的功夫,張中行最起碼就發現了不下五個被下藥的,直接占了看病人數的一半。

    邢夫人不用說了,這是尋常大夫都看出來的,張中行很利索的就給了百解丹,別的什麼調養全是假的,先解毒吧,和賈赦一個德行,甚至邢夫人的毒還更厲害些,只怕解毒的事兒更麻煩,沒有一年就別想恢復了。至於調養,那也要等著解毒之後再說了。

    接著是賈璉,這孩子沒別的毛病,就是腎虛唄,十四歲的孩子被引著做那些男女之事,可不就是要腎虛嘛,這麼小就傷了腎水,若是一個不好,以後生育艱難也是沒法子避免的了。好在張中行這裡藥丸子多的是,補身子的更是什麼樣的都有,直接下去三種藥丸子,一日一次,每次三種,一種一顆,直接吃三個月,就是再虧損,也能補上去。這不是還是個孩子嘛,不是才到了第二次發育的檔口嘛,正好趕上了好時候啊!若是到了二十來歲再看,這效果可真是沒有這個時候這麼好了。

    迎春估計是因為是個女孩子,又是個被忽視的小隱形人,所以還真是走了大運,沒有讓人算計了去。甚至在邢夫人知道自己最起碼一年都沒法子有自己的孩子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直接把迎春給抱到了自己身邊,好歹讓自己先有個孩子養著,一個女孩子,又沒有什麼威脅,還能顯示一下自己的賢慧大度,把那個已經被抓走的王氏放的流言壓一壓。說自己小家子氣!說自己是不生蛋的母雞!說自己上不得檯面!說自己只看重銀子!呸!老娘如今就要讓所有人都看看,自己到底是怎麼當一個合格的一等將軍夫人的!不爭饅頭也要爭口氣!

    接下來的賈赦的那些姨娘們被下藥,那真的和王氏沒什麼關係了,說白了那就是她們自己折騰自己給折騰的,不是你害我,就是我害你,總之,她們是不知道自家老爺被下了藥,生孩子困難,只想著不能讓別人生在自己前頭,一心想著生一個主子出來,讓自己地位穩固,這才弄出來的事兒。

    知道了這裡頭的緣由,賈赦賈大老爺二話不說,直接把這些個不著調的一個個全給了些銀子放了出去,反正自己身子不好,最起碼要養上一年半栽的,這些不省心的也不用留在家裡讓人鬧心了,想折騰就回自己家折騰去。

    這樣一來,整個大房的主子立馬清空了好些,連帶著下人都空了好幾個出來,賈赦索性把自家兒子,閨女身邊的人重新多配了幾個,原本他想著不好做的太難看了,又沒有分家,自己孩子身邊的人比二房的多上一兩個也就是了,不用太明顯,不過如今想想自己夫妻兩的病症,想想兒子,他不淡定了,立馬加人,怎麼膈應二房怎麼來,至於老太太會怎麼折騰?他權當不知道就是了,如今自己才是當家,他不聽話,老太太還能怎麼著?宮裡都說了,夫死從子!

    賈璉這兒,小廝四個,大丫頭四個,長隨四個,二等丫頭四個,嬤嬤兩個。襲爵嫡子就該有襲爵嫡子的待遇,迎春這裡呢,一樣是大丫頭四個,二等丫頭六個,教養嬤嬤兩個,粗使丫頭八個。雖然是庶女,可到底是長女,是他一等將軍的閨女,怎麼也不能比當初二房那元春身邊的人少。

    賈赦一範牛脾氣,連著張中行還在一邊呆著都不顧了,一疊聲的對著邢夫人就下了新命令,讓邢夫人趕緊的選人,趕緊的辦好,甚至還說了,讓邢夫人自己也多挑幾個中用的人手,把這誥命夫人的架子搭起來。別讓人小看了去。聽得邢夫人立馬挺直了腰杆子,氣勢洶洶的,合著兩口氣這會兒是有志一同了。

    邊上的賈珍急了,扯著賈赦的衣服,把賈赦拉到了一邊,連著做了幾個揖,不住的哀求:

    “我說叔叔哎,你這家事兒一會兒再說成不?晚上你和嬸子慢慢商量也成,不著急,現在更要緊的是我家,您趕緊的,把該問的問完了,我還得帶人走啊!你家裡這都看好了,我家可還等著呢,不說別的,老娘媳婦的病可都指望張真人了。好歹我娘也是您的嫂子不是!可等著張真人救命呢!就張真人這本事,我想著,說不得能讓我娘她們多點子希望,不說能怎麼好法,可是好歹能多活幾年不是!要你知道你這病,人家太醫也沒有他這麼有把握說能治好呢!“

    賈珍和賈赦雖然是差著輩分,可是說起年紀卻差的不大,還不到十歲,也是,想想賈璉和賈蓉的歲數,也能看出一二來,所以這二人說話其實也不算是多嚴肅,往日裡胡鬧的時候,兩個人也常湊在一起吃酒耍樂,感情真心不錯。更別說這經歷了這麼一兩個月來的大事兒了,感情更是進了一步,比賈赦和賈政這親兄弟不知道好到了多少去。賈珍這麼一哀求,賈赦立馬就拍著腦袋,一臉的懊惱:

    “是我的不是,這都忙亂套了,可不就是這麼說嘛,大嫂子和你媳婦的病要緊,張真人,真是對不住了,您這都忙碌了一日了,也沒法子讓您馬上休息休息,隔壁甯府的太太和大奶奶病的不輕,請了好些個大夫都不中用,如今也就能求您了,好歹去看看,若是能救過來,那真是老天保佑,就是不成,好歹您也盡盡心,讓她們多活上些日子,讓我這個可憐的侄兒多孝順他娘些日子,還有蓉兒,那個可憐的孩子,才十歲。。。“

    話說到這裡,賈赦眼睛都有些發紅,倒不是他對寧府的兩個女人有什麼感情,而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沒娘的孩子可憐啊!自己的璉兒吃了多少苦,眼見著蓉兒只怕就是第二個璉兒,立馬心中很是不忍了。對著賈珍更多了幾分同病相憐的味道。

    張中行看著這樣的賈赦,也有點傻眼,這娃感情也太豐富拉好吧,這是隔壁的,不是你自己的老娘媳婦,這樣讓人誤會的好不!難不成你扒灰都扒到隔壁去了?好吧,張中行這麼想真的很不純潔,可是誰讓這是賈家呢!長期以來對他們家的印象很容易讓人想歪了去。當然嘴上不會這麼說,

    “貧道進京不就是為了看病的嘛,不用多說了,走吧,先看病,貧道瞧著這珍大爺的氣色,只怕你家中風水也要看一看的。只是今兒才看了這裡,再去你家只怕是來不及,索性放到明日可好?“

    “好,好,麻煩真人了。“

    怎麼不好,那是很好好不,都不用自己開口,這真人這是善解人意的很呢,賈珍這貨立馬感動了,難得有對他這麼好的人啊!他決定了,若是自己的老娘和媳婦真的沒法子了,他也絕對不會怪罪這道士的,明兒道士說怎麼改自己就怎麼改,鐵定聽話。

    你說賈赦也好,賈珍也好,為什麼對於這賈敬媳婦,還有賈珍媳婦的病這麼沒信心?那是真的沒法子啊!太醫來了不下五撥人了,可以說是整個太醫院就沒有沒給她們看過的,一個個都搖頭,讓他們不用費心了,生機耗盡,就是個長長短短的事兒,你說他們還能有什麼指望?按照太醫院院正的話來說,用上好的補藥吊著,能活一兩年就不錯了,再長些,都能算是老天爺保佑,全家福德深厚了。所以賈珍如今的追求,也不過是希望張中行能讓自家老娘,自家媳婦多活上幾天罷了,若是能拖上一年半載的,那真是該燒香磕頭了。真心沒想過什麼治好!那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也不想為難人。

    “請,真人,請,叔叔,今兒就讓真人住我那裡吧,也好讓我盡盡心。“

    “恩,也好,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想想賈珍如今和自己的交情,賈赦好心的想陪著,雖然大家都知道再多的大夫估計也看不好,可是一次次的聽到大夫說出那樣絕望的判詞,還是很讓人難受的,他生怕賈珍一人撐不住,若是自己去了,好歹能安慰一二,不得不說,其實賈赦對於上心的人其實還是很體貼的,好人啊!

    不過這關係好的,怎麼有點那個啥呢,該不會是。。。張中行眼神看著賈赦和賈珍很有些飄忽,不知道再往哪個詭異的思路裡想,不過轉眼又看到了一邊的邢夫人,立馬這思路又轉回來了,恩,自己似乎思想那個啥了點啊!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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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自打生了惜春,錢氏的身子就沒有好過,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如今這樣怕是活不長了,心下急的很,倒不是以為別的,就是為了孩子,作為母親,她對自己的孩子還是瞭解的,賈珍是個粗心的孩子,不怎麼明白外頭的事兒,只習慣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兒,這也是她從小寵壞的,小時候太單純,只覺得讓人舒心,可是大了可就成了招禍了。

    好在如今有一個賈赦能跟著,那賈赦先下看著還算是靠譜,雖然做出的事兒對於勳貴人家來說有些不體面,可是體面這東西算什麼?實惠才是真的,她也是快死的人了,很多表面虛的都放下了,所以看得更加清楚些,如今賈赦又是還銀子,又是折騰著清理家裡的蛀蟲,恢復一下家族的名聲,還換了匾額,每一件事兒看著賈家丟了臉實際上卻是讓皇帝滿意的事兒。

    賈家那是多少年的武將世家,多少手下親信,如今依然在軍中執掌大權,說句不好聽的,要是用心經營起來,就是造反都能讓皇帝喝上一壺了,這樣的底氣皇家能不忌憚?可如今呢!榮府兩房不和,家裡還傳出了醜聞,當年老國公屬下親兵的後人又有好些犯錯被抓了起來,說的不好聽些,賈赦這是把自己一家在軍中的那些底子糟蹋了大半了。

    可也正因為這樣,所以讓皇帝放心了,加上這兩房老爺都不是什麼有本事的出息人,內鬥的還顧不上外頭,更是讓皇帝對著賈家放鬆了警惕,甚至有了扶一房,打一房的心思,這也正是為什麼皇帝對著賈赦有求必應,做的這樣偏頗的緣故,對皇帝來說,這扶持了賈赦,大義上是維護了長幼有序的規矩,怎麼看怎麼英明。私情上,既能削弱了賈家的實力,又能間接的保護下一絲賈代善的血脈,更是不至於將來這心腹老臣賈家的後人全都最終沒有了下場,好歹能留些一些根底榮耀。有個撐場面的人。

    自己家比不得榮府,雖然當初一樣都是國公府邸,可是自家公公賈代化不是皇帝的絕對心腹,所以她有時候想想對於自家兒子的將來很是擔心,可如今兒子跟著賈赦這麼一折騰,不說別的,單單是這換了匾額的事兒,估計自家兒子就能讓皇帝對自家滿意了。只要不被上頭盯著,兒子就能平平安安的到老。

    現在她唯一著急擔心的是,自家兒媳婦如今病的也很是不輕,若是一個萬一,和自己一樣早早的走了,那兒子,孫子都該怎麼辦?這府裡沒有了女主人,她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到時候只怕隔壁的那個好嬸子估計就會伸手過來,若說以前對著這個嬸子錢氏還算尊重的話,那麼如今聽到了王氏的事兒,她立馬對著這個面上慈和,其實心狠的讓人齒冷的嬸子是百般的防備了。

    她可不是什麼外人,兩府又是這麼隔壁住著,有什麼不知道,有什麼猜不到的,張氏怎麼死的?賈瑚怎麼死的?這裡頭到底老太太是個什麼心思?她一想就能想明白了,說白了,若是沒有老太太,你以為這王氏幹的事兒能瞞住這麼多年?就她當時那剛嫁過來的實力能幹的這麼乾淨利索?笑話了不是!當賈家沒人啊!

    連著自己的兒媳婦,親孫子都能冷眼看著,甚至親自下手,這樣的心硬如鐵,若是放到了自家,她又該出什麼樣的手段?到時候自家兒子可怎麼辦?輩分在那裡擺著,就算是族長,有時候也不得不委屈不是!她還要撐著,怎麼也要撐著,還有孫子,孫子正是要懂不懂的時候,若是沒了自己和兒媳婦,讓人哄了去怎麼辦?自家男人靠不住,自己若是再有個好歹,這家可怎麼辦?

    越想錢氏就越是擔心。想想自己當初病重的時候,那老太太過來看望的時候說的話,說什麼不用擔心,以後她會幫著看顧,如今想想就是一身冷汗,什麼看顧,別到時候連著自家也讓她當成了她那個小兒子的踏腳石。

    就在錢氏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想著硬撐的時候,身邊的貼心嬤嬤就過來了,告訴了她隔壁新發生的事兒,那個神奇的道士,還有那隔壁被人改動的風水的事兒,這讓錢氏突然和史老太太有了心有靈犀的感覺,她突然也覺得自家的風水很有問題了,忍不住也跟著想這些年什麼時候自家改動過家裡的建築,越想就越覺得麻煩,他們家比隔壁動的還多,就應為家裡這幾代的人少,好些地方都變成了花園,比如那個會芳園,那裡原本可是連著兩個院子的,如今又是池塘,又是閣樓的,弄得唯美的很,只是和自家情況想想,好像也就是那地方改建之後沒有多久,家裡就有些衰敗的氣象了。這麼說著花園是禍害了?

    “銀屏啊,你幫我想想,咱們家除了花園子,還有什麼地方改過的?我怎麼越想越覺得這些年咱們改動的挺多呢!你說是不是就因為這改動把風水給弄壞了,所以老爺出家了,珍兒不上進了,就是蓉兒讀書也沒有天分?還有我和兒媳婦,也是病的不成樣子?若是這樣,當年咱們花了那麼多的銀子修建花園豈不是成了自己給自己挖墳掘墓了?“

    她這是病重了,說什麼都不怕忌諱,可是這話聽到了邊上的嬤嬤耳朵裡可就不一樣了,她能贊同?那可是老太爺那時候同意的,好吧,雖然也是老爺提議的,想著建個好些的院子,方便他請了同窗的學子來做客什麼的,顯示一下自家的風雅,可是這話她更不能說了,老爺雖然是出家了,也不住在家裡,可是到底是主子,如今甯府規矩嚴格了好些,下人可不能隨便多嘴議論主子的。

    “太太可別這麼說,當時咱們家的院子多讓人眼紅啊!那些和老爺交好的文人沒回來家裡開詩會什麼的都要讚賞一回。這銀子花出去,不知道讓咱們家在外頭多了多少的體面。那時候不是還有人說看著這院子就不是一般武將人家能有的,怎麼也該是書香人家的調調,為了這個,老太爺那時候都得意的很呢。“

    “也是,只是如今我心裡頭擔心啊!你看,隔壁榮府,那才動了多少,那張真人就說了這麼多的不妥當出來,到了咱們家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這嬤嬤說的讓錢氏不知不覺的回憶起了以前的日子,那個時候賈敬還沒有中進士,不過是個舉人,可是那個時候自己真的很開心,很幸福,賈敬那時候簡直就是個書呆子,除了讀書,就是詩會,也不喜歡和那些妖精一樣的丫頭們胡混,若不是這樣,家裡也不至於一個庶出都沒有,從這裡就能看出賈敬和隔壁兩個兄弟的區別來,哪裡像是後來,自己一年當中倒是有八成都是獨守空房,孤獨的很,完全就是守活寡一樣的日子。那時候花園裡是自己最喜歡去的地方了,那美得,一年四季都能有不少的好景色,就是自己請客什麼的,也喜歡把宴席放到那裡,享受眾人的恭維。

    嬤嬤瞧著錢氏的眼神,臉色,知道自家主子有點緩過來了,不至於急的口不擇言了,忙又說起了自己的見解,希望能讓錢氏少些自責的心思,不然只怕是更容易加重了病症,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只有主子好,她們才好,主子若是沒了,她們將來還不知道怎麼樣呢,說不得就被放出去了,這年頭,外頭小老百姓的日子可不一定就比這豪門的奴才好過。有了自由,沒有了依靠,說不得什麼人都能欺負你一下。

    “要奴婢說,若是真的有什麼不好,那也是有人處心積慮的害咱們呢,您想想,就是和咱們家有仇的,哪裡不能明著來,再不濟朝廷上掙個你死我活也不是沒有,可是哪裡聽說過用這樣軟刀子殺人的,可見只怕不是什麼正道上的人幹的。如今這張真人既然已經到了京城了,又是在隔壁赦老爺家住著,咱們只要好生相請,必定能請來,讓這真人給看看,就是真有什麼不妥當,咱們改了也就是了,如今大爺,蓉哥兒都小著呢,只要改好了,以後還愁沒有出頭的時候。“

    這一說立馬讓錢氏聽進去了,蒼白的幾乎沒有血色的臉上兩個眼睛立馬閃著光,嘴角也含著一絲的笑意。

    “不錯,有了真人指點,咱們家改過來就是了,即使再有不好的,只要改了,就有了生機了。珍兒如今這赦老爺好的很,這會兒也在隔壁跟著,想來也一定能想到請了來幫著咱們看看的。“

    “要奴婢說,大爺孝順,這會兒必定是求著真人給您看病呢,不是說這真人最厲害就是看病嘛,還有神醫的名聲呢,好些名醫看不好的病症在這真人手上都有了好轉,大爺可就是奔著這事兒去的。“

    這個叫做銀屏的嬤嬤如今最大的工作就是抓住一切機會鼓起錢氏的求生*,讓太醫說起來就是,只要自己想活,那麼就能最大限度的吸收藥性,就能配合太醫的治療方案,讓這治療效果完全的發揮出來,最終就能多拖上些日子,為了自己也好,為了賈珍教給她的任務也好,還是為了這個陪伴了一輩子的主子也好,嬤嬤都嚴格的執行著這個命令。

    雖然對於這個所謂的神醫到底有多神,她真心不知道,不過這不代表不能多給錢氏幾分希望不是,就是實在不成,好歹這也是大爺的孝心,讓太太多感受幾分大爺的孝順,就能多幾分想要活著的*,也算是她超額完成任務了。

    果然,錢氏聽了這話,越發的開心,忍不住跟著嬤嬤嘮叨:

    “珍兒一直都是個孝順的孩子,自打我生下了他妹妹,這都有一個月了,什麼大夫沒請,就是那太醫院正,也求著不少人請來了,那可是給宮裡太后看病的,我能有這個福氣,真是立馬死了也值了。只是可憐了我的閨女,才出生這麼些時候,就沒有了親爹親媽在一邊護著,老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都添了閨女了,也不知道多回來看看,一心在道觀住著,家裡如今也沒有個內宅的掌勢人,若不是嬤嬤你們幫著看著,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說不得我閨女就要被欺負了呢。“

    說起惜春被欺負,錢氏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若不是她前些日子不知怎麼突然想起了女兒,趁著身子還鬆快,讓人抬著曬太陽的時候過去看了一眼,她都不知道,自家閨女就這麼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床上,都沒有人看著,那奶媽子居然自己躲在一邊睡懶覺。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孩子冷了,餓了,那都沒人知道啊!若不是家裡女主人都病了,沒人督促了,這些個混帳敢這麼幹?

    也正是因為這個,她也就顧不得自己身體不好,也顧不得會不會傳了病氣給孩子,愣是把閨女放到了自己隔壁屋子住著,只想著能時不時的看顧一二。趁著她還活著,怎麼也不能讓閨女吃了虧,受了苦。

    這主子奴才的正說著話呢,一邊又有個丫頭進來了,這是替賈珍傳話來的:

    “給太太請安了,大爺讓人來傳話,說是已經請了張真人過來了,讓太太這裡準備準備,好給您診脈,大爺說了,先給您看,然後再去奶奶屋裡,等著明兒在給家裡看看風水什麼的,讓您放寬心,張真人本事高的很,剛才在隔壁,給大老爺,大太太,還有璉二爺他們都看了,開了好些的方子,說是只要一年半載的就能全治好了,這可比太醫說的還肯定,這次說不得太太您的病症也一樣能看好了。“

    這丫頭嘴皮子很是利索,不單是傳了話,還知道怎麼安撫人心,說的錢氏一時也多了幾分希望。

    “好,好,醫術好就好,我等著,不求一定治好,若是能讓我多撐上些日子就是老天爺給我的福德了,我不貪的。“

    雖然心裡對於能治好這事兒她真的不奢望,可是想想兒子這一刻都不停,抓著人家剛看完風水的道士就往家趕,她心裡就舒坦,就順氣,這是兒子孝順啊!她這一輩子求的不就是兒女孝順嘛。

    賈珍確實速度挺快的,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這人就過來了,這時候錢氏也換了一身的衣裳,做到了軟榻上,好歹不用躺在床上那麼失禮了。張中行走進屋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穿著一身青色織金緞子做的比甲的病弱婦人斜靠在軟榻上,臉上帶著幾許的慈和的樣子。皺著眉頭對著這婦人的臉色看了看,又端詳了一下她的面相,心下忍不住松了口氣,這人確實不是什麼長命百歲的相,不過卻也不是什麼四五十就死的樣子,怎麼也能活個五六十,也就是說按照面相來看,這人最起碼還有十年能活。

    這樣一來,自己給她治病,倒也不算是違背了天數。常言說的好啊,救病不能救命,說的就是這人命裡註定的壽數的事兒,他連著看了好幾個人的病,同時也看了這些人的命相,他發現了一件事兒,那就是這紅樓書裡早死的幾個人,像是林如海,像是賈敏,還有這甄英蓮,薛老爺,其實命都不是太差,可是書裡卻都是早早就沒了的,這只能說明一件事兒,那就是這些人啊都被改動了命數。或是引得他們做了孽,或者是做了有損福德的事兒,或者是直接連個遮掩就沒有,就這麼直接的讓他們早夭,從根子上說,那一僧一道他們做的才是有違天數的事兒,所以說起來,這兩個以後怕是沒什麼好結果。就是讓他們修煉有成,以後也是死在天劫之下的命數。

    想反的,他救治這些人,甚至是引導他們做善事,幫著他們延壽,只要手腳做的好,引得他們多做些積福積德的好事兒,那麼不單是他們自己受益,就是自己其實也是得了好處的,引人向善的功德可不比直接做善事的少呢!

    “真人,你這看什麼呢!“

    賈珍看到這張中行一進來就盯著自家老娘看,心裡有些不自在,好歹這是自家老娘好不,就算是已經人老珠黃了,你個看上去不到三十的道士估計也看不上,可也不是隨便什麼人能這麼無禮的盯著看的,這可是自己爹的權利,可是如今他正要求著人家,自然也不好說的太過,只能這麼隱晦的提醒一下,就是一邊被看的錢氏這會兒也有些羞惱,低著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倒是張中行一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當的,他來自現代,這樣的注目禮在現代真心不算什麼,就是到了這裡,他因為披著道士這個出家人的皮,也沒有什麼顧忌的,就是這會兒他也不過是覺得估計自己一聲不吭,賈珍有些著急了,於是微微一笑,然後對著賈珍說道:

    “恭喜賈將軍了,令堂的面相上看,可不是什麼短命的樣子,就貧道看來,再活上十來年是肯定的。這病必定能治好。“

    什麼無理,什麼羞惱這會兒賈珍和錢氏那是全忘了,就是屋子裡的下人們聽了一個個也臉上露出了笑容。

    “果真?“

    賈珍是最歡喜的,這家裡他真是最苦逼的孩子了,想想,他剛懂事兒呢,老爹就出家了,這家裡全靠老娘扯著他長大,幫著他管理家事兒,等著娶了媳婦,有了兒子,還要幫著他照顧兒子,可以說對賈珍來說,老娘那可比他爹親近多了,老娘要是能治好了,多活十來年,賈珍那絕對是連著雙手雙腳都能全舉起來歡呼了。

    賈珍一臉的驚喜啊!搓著雙手,想要去拉著張中行在多問幾句,想想這還沒有診脈呢,光是看相什麼的還是不保險,忙扯著張中行的袖子把他拉到老娘的一邊,親自擺好了東西,就等著張中行看診。

    孝順孩子誰都喜歡,雖然賈珍比張中行還大幾歲,可是這時候看著就像是個孩子一樣的歡喜期待,張中行就覺得對這個後來扒灰的孩子多了幾分好感,果然是人都有閃光點,就看你怎麼挖掘了,最起碼如今挖掘出來的賈珍還是可以□□的對吧。

    張中行沉了沉心,把手放到了錢氏的手腕上,開始閉著眼睛用心的診脈。過了一會兒,這才睜開了他裝逼的眼睛,一臉的溫和,讓人看著就覺得情況很好,很有信心,這才開口說道:

    “情況還好,是失血過多,有些傷了底子,氣血兩虛,身子上好些內臟都有些虧損,導致後繼無力,故而調養起來難了些,貧道給你弄點丹藥,加上些食療,溫補的方子,好生養著,估計養上一兩年,也就和常人差不多了,只是到底是虧了元氣,以後怕是有些後遺症,動不得氣,也不能太過勞累,若是再有這樣的大症候,可就真的救不過來了。“

    他這說了頭一句,情況還好的時候,賈珍的眼淚就開始往外冒了,這多少時間了,總算聽見一個大夫說一句能治好的話了,等著聽到一二年就能恢復,他直接就跪倒在地,對著張中行磕了一個頭,然後匍匐到錢氏的腿上,嚎啕大哭起來,而錢氏這會兒也是滿臉的淚水,喜悅的淚水啊!她看到了生的希望了,能活著誰願意死啊!更不要說她還有這麼多的牽掛,這麼多的擔心了,更是想著活的長久些,好為兒子多撐一撐呢。

    “我的兒,我的兒啊!“

    錢氏除了喊著兒子,已經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了,只有一個勁的摸著眼淚,還是邊上的嬤嬤機靈,忙不迭的招呼人給張中行準備筆墨,人家可是說了還要開方子的,這可是大事兒,關係到自家主子命的大事兒,早一點拿到手裡,就早一點安心呢,還有丫頭忙不迭的去端水,擠帕子,好讓兩個主子擦擦臉,這當著外頭人的面哭成這樣,可真是有點那個不好意思了啊!

    等著這母子二人恢復了一些,總算是平穩了情緒的時候,張中行的方子也開好了,另外還拿出了一瓶子藥丸來。那是專門強健五臟六腑的潤玉丹,這玩意兒他不知道當成包治百病的神丹妙藥忽悠了多少人,不過你別說,還都基本有效,說白了,人生老病死的,最基本的不就是五臟六腑裡頭慢慢衰竭造成的嘛,只要這些內臟強健了,那麼基本上身體上好些的病症也就能自我調節了,若是在加上些補血補氣的藥丸,那一般來說就沒什麼大毛病了,這有不是現代,那些個奇奇怪怪的病症多的像是螞蟻一樣,這年頭所謂的虛弱也就是哪幾樣罷了。抵抗力只要能上去,什麼病症都沒有啊!也許這就是沒有工業污染的好處了。

    說了一下醫囑,也就是告知了這藥丸子怎麼吃,這食補,藥膳要怎麼收拾,給錢氏治病的事兒也就是搞一個段落了,有了生的希望的錢氏立馬推著賈珍,讓他帶著張中行去給他自己媳婦看病去,那也是個老病號,比錢氏病的時間都長,都快一年了,整日只能躺在床上,人都瘦的有些不成樣子了,她現在覺得這張中行就是神醫中的神醫,想著有這樣的人出手,說不得自家兒媳婦也能逃過這一劫。這樣一來,她以後就再不用擔心了,這媳婦可是大家出身,若是沒了,再娶一個繼室,這身份最起碼低上兩個檔次,就是對著孫子也不好不是。

    張中行出馬,那是一個頂三,絕對杠杠的,這不是才給賈珍媳婦看了看,立馬就給出了病因,什麼看不好啊!這能看好嘛,明明是中毒了,居然當成虛證在看,這人能活著到現在都是奇跡了。

    至於這到底是誰下的毒,怎麼下的毒,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個就不是張中行能管的事兒了,人家男人在這裡呢,不用他出頭,再不濟那個有了生的希望的賈太太也會出手,重振一下當家女主人的聲威的。他能管的就是治病而已,說起來也是賈珍的福氣,只要這原配沒死,那麼尤氏自然是不會進門的,沒有了尤氏,那麼那什麼尤二姐,尤三姐,自然也就沒有了出場的機會,這什麼□□,什麼父子同嫖的事兒也就沒有了,更不可能加上賈璉玩什麼紅娘的把戲,賈家的風氣還能再好些。

    說來人家尤氏要不是嫁到了賈家,指不定還能更舒坦呢,看看她在賈家的待遇,在榮府,居然連吃飯都只能吃下人吃的白米,居然告訴她說什麼這碧粳米是可著主子人頭做的,這可能嘛?難不成下人不預備一二主子添飯的那一口?明大明就是欺負人的。更不用說作為繼室,連著姨娘都管不住的尷尬了。還是去別家當太太的日子更好些。人家又不是真的一點沒有能力,在賈敬死的時候,她能在第一時間把這喪事的事兒準備妥當,那就是能力。一般人家當個管家太太說不得還能讓人家豎起拇指誇讚呢。

    就是賈蓉,有了親媽,也必定比原著中更學好些。張中行覺得,他救治一個珍大奶奶,那就是救治了這個家全家了。

    “這毒下的也隱晦,怪不得尋常人查不出來了,這說起來是宋朝宮裡的方子,還是從五代十國的時候被配置出來的,就是讓人慢慢虛弱致死的,聽說大宋皇帝子嗣不多,就是毀在這個方子上,是後周宮廷中人帶到了宋代的宮闈之內,被查出來之後,聽說原本是要銷毀的,誰知後來這方子被一個宮裡逃出來的老嬤嬤傳了出來,到底到了誰人手上倒是沒有人知道,只是這以後,沒什麼人知道了倒是真的,真是想不到,到了這裡,居然還有人在用這個法子害人。“

    張中行這個時候也皺著眉頭,他不懂,這就是想要害賈家,也不用一定要害死這珍大奶奶不是,更不用說用這樣的法子了,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不過他也不準備弄的太清楚,這和他不相干,倒是明日的風水,他要細細的看了,他剛才在進門的一霎那就感覺,這宅子很有些問題,比隔壁榮府更有問題,估計是因為這裡是賈家祠堂的所在,是族長的居所,想要毀了整個賈家的生氣,就要徹底毀了這地方才能成功,所以甯府比榮府更倒楣。

    “賈將軍,這百解丹先讓尊夫人吃著,先吃上一個月,雖不至於全解了毒素,可是也能讓人恢復些元氣,好歹能減輕些病症,至於想要徹底解毒,我還要重新配置些專門的解藥才成。我列個單子,你且去買了藥材回來,這些藥材有些很是不好找,有些只有南面煙瘴之地才有,想要置辦齊全,只怕也很是需要些時候,等著這藥材齊全了,我在開爐煉丹就是。只是,明日貧道到底是個道士,明日給你看完風水之後,也不方便一直在你家住著,你看是不是找個道觀,讓我能暫時歇腳。“

    他到這京城來,除了任務需要,要和一僧一道作對,把榮府,寧府拯救一二,那就是為了賈敬來的,他一直都想知道,這賈敬好好的進士不錯,一心當道士,到底是什麼把他迷成這樣的?難不成他一個人瞎練也練出了什麼端倪了?趁著這個機會,他怎麼也要讓賈珍自己開口,把自己送到他爹那裡去,也好讓自己滿足一下好奇心不是。

    張中行給的理由很好很強大,賈珍不過是一個愣神,立馬就給出了他滿意的答覆,很是興奮的說道:

    “好,好,真人可以去玄真觀,我父親如今正在那裡修行,這道觀乃是家中家廟,很是寬敞乾淨,想來不會委屈了真人,就是我父親,能有真人這樣的高人作伴,必然也是欣喜的。“

    他這是全權替他爹做主了,把他爹的最後一個自留地也給貢獻了出來,雖然張中行也知道這是他知道自家媳婦有救,又惱恨自家媳婦讓人下毒的複雜情緒中,這才做出的承諾,可他還是一臉滿意的點著頭,至於去不去的成?他覺得這個沒有問題,別看賈珍怕賈敬的很,就是過年過節去給他老爹磕頭也不過是在觀外,生怕走進去讓老爹罵他壞了清修什麼的,可是別忘了自己可是道士,作為道士發燒友的賈敬,不管他是真的一心向道,還是借機避世,都沒有理由拒絕自己。

    “既然有如此好出去,自然是妥當的不能在妥當了,既然這樣,賈將軍,且拿紙筆吧,好讓貧道開藥單子。“

    張中行說了這話,賈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情緒有些失控,立馬恢復了一二,引著張中行出去,

    “真人到我書房去寫吧,正好我一會兒順路把客院指給你看。張中行一聽這樣,就很是識趣的跟著走了,走到門口他隱隱的聽到屋子裡一個女子哭泣的聲音,不用說那必定是珍大奶奶,一來是為了自己終於知道是什麼病症了,也有了救治的希望,二來是因為這陰毒的害人法子讓她很有些後怕,若是沒有了張中行,只怕他們到死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呢,豈不是冤的很。

    這也正是張中行求去的另一個原因,明兒看了風水之後,這寧府只怕也不太平了,不為了別的,但是給當家奶奶下藥,這事兒就不會不查,到時候他一個外人在這裡豈不是很不方便?還不如自己識相些早點走人的好。

    這一晚張中行睡得很不好,因為他大半夜的,又一次收拾了東西開始往現代穿越了,這麼些日子下來,他總結出了穿越一二三條出來,並且給自己整理了小冊子,每一次往來帶什麼東西,怎麼走,怎麼回來,都準備的妥妥的,這一次他準備了好些原生態的特產,比如虎鞭,這是他剛得了沒多久的,準備回去孝敬老爹的,想想他老爹也不容易啊!外頭養了那麼好幾個呢!也不知道身子吃不吃得消。

    當然他更期待的是,他親爹看到自己給他帶這個會有什麼樣的表情,那個當兒子的看爹的笑話這樣的事兒,如今他還是很有些興趣的。至於會不會被老張同志收拾,這個他不擔心,嘻嘻,他如今功夫很不錯,雖然不能飛天遁地什麼的,可是躲一躲他爹的無影腳好像沒什麼問題。

    一陣水波紋蕩過,屋子裡立馬沒有了人影。

  ☆、37

    屋子裡水波紋蕩漾的很快,幾乎是一陣停歇之後立馬又開始下一次的蕩漾,而這一次的蕩漾中,張中行的身影再次的出現,對於現代來說,他是又一次呆了三天,和他老爹享受了一把父子之間特殊的感情交流,還順帶做了一次時空販子的勾當,可是在這個時空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不過是一秒鐘的時間,就完成了這一次的間歇。

    再一次從現代回來的張中行從身影出現的那一刻,手就在不斷的揉著自己的屁股,說來真是慚愧啊!明明已經是練氣大圓滿,眼見著就要築基的人了,居然還能讓自家老子忽悠到,傻不拉幾的湊到邊上,這不是,虎鞭對於男人來說,除了某些事兒上特別有用,就是渾身力量的增強,體質的增加也是一樣的有效啊,身手都快了幾分,竟然能趁著他不注意,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了。失算,真是失算了。

    寧府的建築上的風水,就像是錢氏自己想的那樣,還真是問題很多,也大多是在會芳園這個地方,越看張中行就越是鬱悶,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一僧一道簡直就是拿著賈家當成了風水陣法的試驗品,這麼小小的一個地方,居然做下來三個格局,其中最厲害的一個就是天香樓的那一個,這是個意志薄弱,活色生香的陣法,怪不得這後來會有賈珍和秦可卿那檔子事兒呢,原來根子在這裡啊!

    說起來賈家雖然是武將人家,可是好歹也是傳承百年的人家,賈敬又是進士出身,也算是沾染了一點書香的,這樣的人家能出這扒灰確實有些讓人匪夷所思了,到底底線這東西,一般都是從小就被埋在一個人心底的,若是沒有這個陣法,就是賈珍真的看著秦可卿花好桃好,喜歡的不得了,也不一定能幹出這樣*的事兒來。

    這樣一想,張中行對於賈珍原本的那些惡感又減弱了好些,順帶對著那兩個從來不注意道家形象,邋裡邋遢,還專門做這種斷子絕孫惡事的警幻仙子的下屬更沒有了好感。可著勁的折騰人家一家子,這是仗著人家沒有你們本事是吧!最損的是,他們還居然知道給自己減輕罪孽,引著人家自己作孽,引誘人犯罪其實比自己犯罪更可惡。

    寧府的格局那是一定要改的,重新給他們畫了一張園林圖,有幫著把祠堂也稍稍休整了一二,指點了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最後還留下了行善積德,彌補這些年因為這風水造成的賈家福德的叮囑,張中行終於離開了這賈家二府的地界,開始往京城郊外的玄真觀去了。

    該看病的都看了,該指點的都指點了,除了一個珍大奶奶,需要等賈珍採購齊全藥材才能繼續下一步,其他的人,只要能按照他關照的吃藥,做事,想來最起碼這些年裡是不會出什麼大岔子的。

    這世上是真的有一見鍾情這樣的事兒的,雖然這個詞用在張中行和賈敬身上很有些詭異,可是就在看到賈敬的第一眼,張中行突然覺得自己這麼些日子以來,一心從南往北走,一個勁的往賈家湊,往這玄真觀裡來,那就是為了賈敬來的,這天下真的有緣分的說法,也真的是有預感這樣的事兒的。

    也正是在看到了賈敬之後,張中行一瞬間明白了賈敬為什麼會中了進士之後放棄了做官,後來為什麼會喪心病狂,又是采陰補陽,又是吃丹藥而死,原因真的很是簡單,那就是這賈敬居然就在沒有任何人指導的情況下開始修煉了,雖然只是到了練氣二層,可到底也已經能算的上是個修真人士了,這樣的人還會想著做官?那才是笑話不是!更要命的是,他在踏上修仙的征途之後,依然沒能找到正確的修煉之法,看著他體內的斑駁氣息張中行就能知道一二了,所以後來的那些事兒,十有□□是走火入魔後作出的瘋狂之舉啊!

    修煉的人之間是有感應的,在張中行走進玄真觀的那一霎那,賈敬就有了感應了,先是很緊張,覺得來了一個比自己不知道高出多少的高人,這不知道是福是禍,心下只覺得恐慌,等看到是和自家兒子一起來的,立馬就是歡喜,能和兒子走在一起,最起碼這就不是敵人,那麼是不是代表自己有了可以請教的人?

    所以賈珍第一次看到自家老爹對著外人這麼的熱情,這麼好說話,甚至在被趕走的時候,還一步一回頭,不住的摸著自己的腦袋泛著迷糊。而另一邊算是住進了玄真觀的張中行則是開始和賈敬交流了起來,當然他目前的身份是第一次遇到賈敬,自然有些事兒是要問一問的,作為修煉前輩,關心一下後輩沒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順帶還能滿足一下好奇心,這賈敬到底是怎麼走上修煉這一條路的,按說老賈家好像沒有這成仙的命格啊!

    說起來這也是賈敬的運氣,或者說是不幸,他這個倒楣孩子,在考中進士不久,還沒有等到正式做官呢,他老爹,也就是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就病重了,作為唯一存活的兒子,自然不能放著病重的老爹不管,而只顧著自己的前程,所以他立馬就請了假,要求給爹侍疾,這是全天下都沒法子說出半個不好的請假理由,從這點來說,古代人其實也挺有人情味的對吧。

    請假侍疾其實賈敬真的不能做什麼,他一不會看病,二不會服侍人,唯一能做的不過是每天乖乖的坐在他爹的床前,盯著大夫,盯著丫頭,最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家老爹因為舊病復發,傷勢過重而亡,然後就是丁憂了。

    當時他是真的有點為自己的仕途擔憂的,才剛中了進士,還沒有順利的踏入仕途,這立馬就遇上了這樣的事兒,他有些擔心,等著自己守孝過後,重新回到同科進士當中是不是還能得到接納,隨後又開始感慨這世事無常,自家老爹在當初自己中進士的時候還高興的不行,連著喝了好幾天的酒,那時的身體看著是那麼好,可是沒有幾天,居然一下子就倒下了,再也沒有起來過,想想這一生戎馬的自家老爹和隔壁的那個叔叔,他感覺這一家子為了富貴榮華付出的代價太大,於是下意識的開始看起了佛經,道藏,想著從書裡得到些安慰。

    然後就是他的奇遇了,人家武俠小說的豬腳,不是掉下山崖得個秘笈,就是遇上什麼高人收為弟子,可是仙俠版本一般都不這麼幹,要嗎是得到什麼仙人洞府遺澤,要嗎就是吃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一下子獲得了機緣。而賈敬就是遇上了第二種。

    他手下的一個管事因為知道自家老爺最近心情不好,喜歡看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所以下了本錢,從一個落魄書香世家收了一本不知道什麼材質製成的道書,另外還有據說是那個書生家中幾代傳下來的一顆珠子,一起進獻給了賈敬。

    當時賈敬真的只是看看,沒當有什麼用的,對著這道書的材質有些感興趣罷了,只是有一天不知怎麼了。這放在一邊的那顆珠子讓他碰到了,險些滑了下去,他下意識的用手一擋,然後那珠子反彈了回來,一下子就跌進了賈敬的嘴裡,然後突然就化成了水,進了他的肚子了。

    這下子賈敬可真的有些害怕了,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幹嘔,可是就是沒有弄出來,再然後,身上就開始出現一些灰濛濛的東西,還有些拉稀,還是那種臭的能直接把人熏死的拉稀。

    因為看了好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所以在稍稍平靜之後,賈敬立馬就想到了那些書裡說的洗精伐髓的事兒,在想想自己這經歷的一切,就覺得自己似乎有了天大的機緣了,只怕立馬就能有長生的可能。

    這樣一來,賈敬激動了,忙把那道書從頭看了一遍,然後開始按照那書裡說的打坐。開始學著呼吸吐納。只是他到底不是道士出身,即使中了進士,學問也算是好的,可是對於道家的學說理論研究的就淺了些,很久都沒有法子入門,不過那珠子確實是好東西,雖然賈敬修練上很是不得法,卻依然慢慢的幫著他調理身子,身上的那些雜質一點一點的慢慢的在往外排,這樣的時間大概用了將近三個月,這賈敬才感覺這每天出灰色污漬的日子才算是過去,與此同時,他也順利的進入了練氣一層,當然這等級賈敬自己是不知道的,只是隱隱的能感覺到自己似乎在打坐的時候能感受到一些溫和讓人舒服的氣息進入自己的身體,然後自己就會神清氣爽一整天。

    因為這樣的感覺是那麼的美妙,那樣的讓人著迷,他更加確定了這是真的修仙的法子,是自己長生的希望,自己有仙緣,這樣一來,你說他還有什麼心思去想著做官?當他出孝之後,家人開始說起他去衙門恢復官職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俗世牽絆太多了,這些人要阻撓自己成仙的大業。

    他是個書呆子,有什麼說什麼,他覺得不想做官了,覺得做官沒有修煉有前途,所以很是老實的對著來勸他的人說了自己的心裡話,他覺得家人一定也能理解,可是他說的話在家人,在其他人聽來卻是不可思議的,覺得他腦子不好,覺得這是守孝期間看道家書籍看多了,有些瘋魔了,或者是不清醒了。於是一個個都上趕著來勸他,這越發的把他給惹惱了,最後一氣之下,他直接遞了摺子,辭了官,又把爵位給了賈珍,然後自己一個人直接住到了京城外頭的道觀去了,給所有人來了一個不辭而別,順帶為了防止別人追到道觀再來煩他,他索性規定了,所有人都不能在阻礙他清修,就是他兒子也不能進入到道觀裡頭來。

    張中行聽到這裡,這才算是徹底的知道了賈敬這進士成道士的由來,也知道這性子古怪孤僻,不同人親近的說法究竟是為了什麼。只能說沉浸在道法的世界裡,一心修煉的人不是尋常人能理解的。不說一般人了,就是他自己,好吧他已經修仙了,不能算,就說現代的那些上班族,若是有一天發現自己居然神奇的好像那些小說裡說的那樣,能感受天地靈氣,能洗精伐髓,能修煉了,他會怎麼選?別人不知道,反正作者估計也能犯傻,一心想著修煉去。

    知道了前因,然後在結合一下這賈敬倒楣催的都十幾年了才修煉到了練氣二層,就知道了現在,還用說嘛,現實擺著呢,這孩子估計十多年愣是沒有真的得到過一本真正意義上的修煉秘笈,甚至有可能那本被他視作啟蒙書籍的道書也不是什麼高檔貨,這才讓他這麼多年只能啃老本,還弄得身上的真氣渾濁斑駁,只能說是修煉不得法的最佳例證了。

    再通過這個想像一下若是再有個十年,他還是在這個境界上飄著,沒有半點的進展,那麼賈敬會是個什麼樣的心態,就不能不理解他後來的一系列作為了,也許也不再是什麼走火入魔能解釋的,而是絕望造成的。

    放棄了仕途,拋下了家業,甚至丟下了所有的責任和身份,最終眼看著自己越來越年老,壽元眼見著不多了,可是自己依然沒有觸摸到修煉的門徑,他會是怎麼樣的絕望,在那樣的時候,無論什麼樣的匪夷所思的法子,怎麼樣的驚世駭俗,不走正道,也會被他當成了可以破釜沉舟試一試的了。所以有了那采陰補陽這樣損陰德的事兒做出來,也有了什麼都不會,就看著亂七八糟的書籍,想著煉丹求長生。最終害了別人,也同時害了自己。

    看著賈敬對著自己露出的渴望的眼神,那一臉的求知,張中行真的是狠不下心去拒絕這樣一個一心求道的人。雖然這求道的本心是為了長生,好像聽著有些不怎麼妥當,不像是個堅定的道家門徒的做派,可是說的直接點,人都是有*的,外頭那些修仙的又有幾個不是為了長生,為了自身的利益?只要還知道底線,維護道家的規矩,沒什麼不能理解的。

    將近五十的賈敬終於等到了自己的春天,雖然張中行比他小太多,拜師什麼的他有點不好意思,可是只要一想到從此以後自己也算是有了引路的人了,他就渾身的激動,作為一個讀書人,還是個世家大族出來的讀書人,就是在是個書呆子,有些事兒葉門清的很,先是打聽了張中行的門派,問清楚了駐地,然後立馬就讓在道觀服侍自己的小廝傳信回去,告訴賈珍,讓他派人送了大筆的善款送到張中行在南陽的根據地去。向張中行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善意。然後開始表達出自己想要拜入門派的意思。

    你說這送禮都先送了,你再提這個,張中行能拒絕嘛?雖然那只是他為自己創造身份用的地方,可是到底也擔了因果的,掛了名就要附上一定的權利義務。對著這個門派做的好事兒,他也一樣要用這這個門派弟子的身份回報一二的,所以張中行只能點頭,表示自己可以引導一二。

    張中行能做什麼呢?首先就是給賈敬同學講一講這修行的等級,還有就是修煉的一些常識,作為一個人摸索著走路的賈敬來說,這些東西真的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啊!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修煉居然能分這麼多的等級,所謂的長生更是飄渺的很。這一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實現了,好在張中行說的這些裡頭還有相對比較安慰人的事兒,那就是練氣這個階段其實也有延長壽命的法子的,只要能到了練氣四層,那就是到了練氣中期了,能延長大概十來年的壽命,到了練氣七層,就是到了練氣後期,又是能延長五十年上下,若是能到築基期,那基本能活上二百年。在後頭,每上升一個等級,壽命也能不斷的增長,通俗的說法就是,修煉不止,壽命不止。

    這樣的消息讓賈敬稍微好受了一些,他如今已經練氣二層了,只要再升兩級,那就能活到個一百歲上下,這讓他心裡多了幾分信心,也許張中行沒有來的時候他不一定有希望,可是如今不是有了引路人了嘛,他充滿了信心啊!

    再來就是要看他那本讓他走上修煉路途的書了,張中行也想知道賈敬這活到底是怎麼練的,居然能把修煉玩兒成這樣,按理說哪怕是最最最低級的修煉功法,就這時間段來看,怎麼也能到練氣三層了,怎麼還能一直在練氣二層停留呢。

    看了賈敬從不知道哪個角落裡拿出來的珍藏的道書看了幾遍之後,張中行無語了,這書賈敬能練到這個份上,那只能說賈敬真的是個天資聰穎的傢伙了,原因很簡單,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功法,而是一本煉器的書籍,而賈敬一直在不斷努力的修煉的吐納功夫,也不是修煉的那種,而是煉器的手法,也就是說他就差沒有把自己的身體當成了法器再修煉了,這能修煉成功才怪呢!怪不得書裡說最中他死的時候,身體堅硬如鐵,能不如鐵嘛,都快成兵器了。這是哪個混帳傢伙幹的好事兒,這煉器的書也不知道加個說明什麼的,就寫了怎麼結手印,怎麼呼吸,這可不就是誤導人嘛。

    張中行看著賈敬的眼神都是充滿了憐憫的,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一心修煉的修煉狂人說了,這也太打擊他的信心了吧,這要是想要好生修煉,如今賈敬唯一能做的,就是散功,然後從頭開始,也就是說他這十來年的努力將徹底毀於一旦,還是他自己主動去毀,最要緊的是,若是他捨不得,那他這一輩子想要往上升級,那基本就是沒戲了。

    雖然這個真不是什麼好消息,可是張中行還是說了,他不知道這賈敬能不能相信自己的話,會不會做出對他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可是換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只怕是真難。

    你想啊,一個頭一次見到的人,突然告訴你說,你修煉的不對,你得散功,你得重來,你信得過?你能捨得?

    張中行告訴賈敬這些事兒之後,也不想去看賈敬糾結的臉色,直接走人,去了道觀裡給他準備的房間,睡覺去了,不用說他也知道這會兒賈敬正難受呢,就是想要做出什麼選擇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下決心的。

    張中行猜測的是真的,賈敬在第一時間就是傻眼了,然後呆呆的在屋子裡坐了整整一天,好在這個傢伙為了修煉,拋棄妻子,躲在道觀十來年,能在這麼多年沒有什麼進展的情況下還堅守自己的信仰,真的是屬於信念極其鑒定的人,屬於那種抗戰時期的硬骨頭,老虎凳,辣椒水永遠也不能屈服的那一種人,所以他很快的就穩下了惶恐的心,在進入道觀後第一次主動的走了出去,去了賈家,他要去看看自己的妻子,孩子,想要重新去看看自己拋棄的家,然後再去做決定。

    對於這一次的回家,他想的很是淒美,很是柔情萬丈,他覺得也許自己這一次回去,會看到家人期盼的眼神,會看到家庭的溫暖,也許他會再一次感受到人間紅塵的魅力,或者是重新給自己鼓足前進的勇氣,或者是讓他徹底放棄修煉,回到這紅塵俗世中做自己的老爺,過自己的日子。

    可是想的太美,到了家裡就一點都不美了,因為他一回家,看到的是家裡就像是個工地一樣,到處都是動土的地方,一下子把他所有的心思全打沒了,這都怎麼了?這家裡準備幹什麼?

    賈珍送張中行到道觀的時候也沒有具體說這道士是哪裡來的,是為什麼來的,人家張中行一到道觀裡頭,就和賈敬兩個人因為身上修煉真氣的吸引,兩個人深深對視去了,那裡還顧得上說別的,更別說對修煉者來說凡人,外人的賈珍了,那就是趕出去的命啊!所以到現在賈敬是依然不知道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不過不管賈敬住不住家裡,到底是家裡的老爺,才回家,立馬就有老人認出了人來,忙不迭的一疊聲的喊著老爺回來了,然後摸著眼淚往裡頭跑,一邊跑一邊報信。再然後就是在裡頭忙乎的賈珍出來了,引著老爹往他爹以前住的院子裡引,好歹這孩子還知道自家老爹活著,沒有大著膽子把老爹的院子也動用了,還維持著現狀,當然不維持也不行,他老娘還住著呢。

    等到了自己的院子,吃了茶,歇了歇,賈敬這才有功夫問兒子這家裡的事兒。

    “父親,您是不知道,咱們老賈家讓人害了。”

    賈珍一上來就來了這麼一句,絕對是屬於驚天大雷的,就是賈敬在不著調,在一心修煉,聽到自家讓人害了,也不能平靜,立馬瞪大了眼珠子,死死地盯著賈珍,然後抿著嘴說道:

    “讓人害了?誰?誰害咱們?是不是你闖了什麼禍事兒?不該啊!咱們家是武將人家,如今卻沒有了兵權,更沒有領兵的將領,上頭只要看到咱們這樣識趣,就只會優容,絕不會拿咱們做什麼筏子,就是有一二不妥當的地方,也不會太過計較,若是尋常別的什麼人家,好歹咱們家是勳貴,也不是尋常人能掰扯的動的,還能有什麼人會害咱們?莫不是你和什麼皇親國戚結怨了?”

    要不說能考上進士呢,就賈敬這腦子,你聽聽,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就幾乎把賈家在京城的定位說的一清二楚了,這也是他能灑脫的去當道士,絲毫不擔心自家出問題的緣由了,他能清楚的知道自家在皇帝心中的定位,知道自家不成器其實對於皇家來說更加合心意的狀態,更明白自家不用太過上進,也能安穩的享受富貴的事兒。

    就是賈珍聽了自家老爹這話,一時半刻也有點轉不過彎來,他這也是第一次聽到老爹說這麼睿智的話,說實在的賈敬出家的時候他剛十六歲,才出孝成婚,真心沒有接觸過那些朝廷的事兒,還真是不知道在這方面他爹有這樣的眼光。不過這不妨礙他繼續告狀對吧,他爹回來了那他就又成了有爹的孩子,自然有了委屈,有了訴說的*,這是每一個人都會有的心態,好像爹這個名詞就代表了大山,代表了依靠一樣,即使這爹再不著調,再指望不上,關鍵時刻還是想著說一說的。

    “爹,不是我,兒子可老實了,如今除了跟著隔壁大大叔叔,做些整理家中瑣事的事兒,其他的可不怎麼參合,大叔叔說了,這年頭,當個聽皇帝話的老實人比較佔便宜,他就靠著皇帝撐腰才能這麼快挺直了腰杆子的。所以兒子不敢在外頭胡來,就是往日交往的那些人也不怎麼往來了,家裡忙乎的很呢。”

    “恩,如今正是皇子們奪嫡的時候,確實當個聽話的老實人比較不容易招禍,這一次賈赦這傢伙倒是聰明了,記著咱們家什麼事兒都不參與,咱們朝堂上也沒什麼人,也沒有什麼兵權,沒必要冒這個險,只要安安穩穩的,等著皇權交接,咱們依然還是勳貴人家,富貴日子有的是,不用瞎操心,從龍之功這事兒從來就是冒險玩命的,咱們不參與,也沒有這麼實力玩,玩不起。”

    賈敬一聽賈珍的話,對於這個兒子立馬滿意了幾分,這個兒子雖然沒什麼本事,可是只要他維持如今的心態,那就能保證不闖禍,有時候不闖禍比有本事更難得,特別是這樣的敏感時刻,有本事的人更容易陷進去,最終不是飛黃騰達,就是全族遭殃,他家如今富貴日子夠幾輩子人過活了,所以對於這危險係數太高的上進之路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只是這樣一來,就更奇怪了,這時候皇子們拉攏人都來不及,一般不會搞事兒,那麼到底是那個不開眼的會來害自家?真是莫名其妙了。

    賈敬一個眼神過去,賈珍忙不迭又開始彙報了,這一說就說起了隔壁的事兒,先把隔壁這亂七八糟的事兒說了一遍,說的賈敬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蚊子,然後又說到了張中行身上,說起他這看病的本事,說起自家媳婦被下藥,說起這三十年裡風水被改的事兒,聽得賈敬都忍不住臉色變得鐵青,這才住口。

    “爹,您說,這到底是誰幹的?神不知鬼不覺啊!兒子想了很久,還讓娘也跟著想,愣是沒想出這三十年前咱們家得罪了什麼高人了,這害人的法子還真是太詭異了,聽說那江南林姑父家也是,還更慘,不但是家裡風水,就是祖宅,祖墳都讓人動了,兒子想過了,等著這裡收拾妥當了,怎麼的也要求了張真人走一趟,去金陵幫著看看,咱們家的祖墳是不是妥當,別弄了半天,那裡也出了什麼岔子,那可真是合族都不安生了。”

    賈珍難得能和自家老爹有商有量的說話,立馬就像是炮仗一樣,什麼都往外說,賈敬這會兒也顧不上怎麼教育兒子了,也是滿腦門子心思的去想著三十年前自家有什麼對頭沒有。

    “不該啊!那時候家裡正興旺呢,你爺爺還在京畿大營,京城也沒得罪什麼人,皇家也正重用咱們家,會是誰家對付咱們?等等,你說你林姑父家祖墳讓人動了,知道動了多少年不?”

    “不知道,不過張真人應該知道,兒子只是知道好像也很多年了,說是林家數代單傳就是祖墳出的岔子,若不是他們家有開國的功勳,又是代代都持續的施粥濟貧的,估計也沒有法子傳承子嗣了。”

    “這麼說不一定是一夥兒,不過這手筆怎麼聽著有些類似呢?好像就是一心想著絕了子嗣的樣子,你看,咱們家這麼改,若是真的沒有發現,就這麼下去,賈家能有好?祠堂都出了岔子了,只怕賈家將來不是抄家滅族就是敗落的沒了下場。這和斷人子嗣不是一個樣了?罷了,這事兒都過去了這麼些年,估計一時半刻也尋不出線索來,好在這一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了,隔壁鬧出了醜事,倒是讓整個賈家尋得了一線生機,倒是你媳婦,這下毒怎麼回事兒?若是後院女人幹的,這都什麼本事?難不成咱們家還養了個大能人?”

    賈敬看著兒子的眼神有些不好了,這個兒子怎麼說呢,沒有本事,人不聰明不說,還有點好色,賈敬是怎麼看怎麼不像是自己的種,自己就沒有這麼不著調的時候,好吧,他下意識的把自己棄官出家的事兒劃拉在正緊事兒裡頭了,完全忘了在別人的眼裡,他這一出比他兒子喜好女色更不能讓人接受。

    賈珍這時候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臉都紅了,真是老賈家的奇觀啊!賈珍居然也會臉紅了,不過他嘴硬,這功夫還能尋出好話來,

    “父親,兒子其實也是有分寸的,雖然後院女人是多了幾個,可是為了蓉兒,兒子不是很注意了嘛,愣是沒有讓她們生出孩子來,就是怕她們有了指望,生出不必要的心思。”

    “沒有了指望?沒有指望,她們難不成不會恨上你媳婦?指不定就是因為懷疑你媳婦下的手,這才想著去了你媳婦呢,你呀,好生的把你的後院理一理,咱們家還從來沒有這麼丟臉的時候,你莫不是也想這像是隔壁一樣,把後宅私事弄得滿京城都知道?”

    當爹的訓兒子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可是這一次賈珍卻有些眼紅了,眼眶裡開始有些濕噠噠的東西往外冒,他這是多久了,沒有正經的聽到自家老爹訓斥自己,關心自己了?賈珍一邊強忍眼淚,一邊暗暗的唾棄自己,吐槽自己犯賤,居然被罵還能感動的哭出來,這都什麼做派。

    “好了,你去吧,好生把家裡的事兒收拾了,如今這家你是當家人,既然是當家人就該擔起當家人的擔子來,還有蓉兒,你可以沒有出息,可是你兒子總不能也跟著沒有出息吧,好生的請個先生,不求別的,好歹弄個功名回來,讓家裡也多點臉面。咱們家的富貴,也就這幾代了,到了蓉兒的兒子這一輩,可就不一定還有爵位可以承繼了,到時候除了這家業,什麼都留不下,只能靠他們自己,如今也該多打算一二才是。”

    說完這些,賈敬揮一揮手,就讓賈珍出去,然後自己閉上了眼睛,他本來只是想著回來穩穩心思的,想著看看這個家,讓自己想想清楚自己未來的選擇,可是如今真的到了家裡,他卻有些不習慣了,清淨慣了,他已經不在適應這樣的塵世繁華,似乎覺得這山裡的道觀裡才是他心安之地,也許自己就該呆在那裡才是,當然若是這樣,他就要想著怎麼修行了,也許一切重來真的不是什麼不好做的決定。

    賈珍看著自家老爹的樣子,也知道這會兒他是不想說話了,恭敬的行了一禮,也顧不得賈敬是不是會看見,只是倒退著走出了門外,他也發現了,自家老爹似乎有什麼心事,只是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他爹比他牛,他自認差距太大,不是他能看明白的,他只想做好自己。當然,他爹今天給了他很多的驚喜,讓他知道了一切以前不知道的事兒,所以他覺得,也許多聽他爹的話,多想想也沒有壞處就是今天最大的收穫了。

    “來人,去告訴太太,老爺回來了,然後去把以前老爺身邊的人喊幾個過來,記得小心伺候著。”

    “大爺,老爺這次回來是常住還是。。。”

    “這是你該管的?做好你自己的事兒就成,趕緊的,咱們還要去看花園改建的事兒呢。”

    “哎。”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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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賈家相鄰的兩府都在大改建,主子們都忙乎的不行,就是史老太太這會兒也顧不得找自家大兒子的麻煩,為小兒子折騰了,這祖宗祠堂都讓人動過手腳的消息讓她很有些害怕,再加上隔壁兩個女主子身子不好也是有人為的因素在裡頭,這更是讓她有點疑神疑鬼的,只覺得自己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不妥當的地方,人吧,若是沒什麼想頭,這身子絕對是沒事兒的,就是有事兒也能變成沒事兒,自我調節好了,可是若是一心覺得自己有事兒吧,那就是沒有事兒也能折騰出事兒來,史老太太如今幾件事這個狀態,就因為她老覺著自己恐怕也著了道,一天到晚想著自己什麼地方不妥當,什麼時候有過詭異的事兒,最後弄得真的生病了!也是,能不生病,嘛,她這會兒都六十出頭了,本來年紀就大了,在這麼東想西想的,老是睡不好,身子能不受影響才怪呢。

    只是這樣一來,她心裡越發覺得自己估計是真有不好了,忙不迭的讓賈赦去請張中行來幫著看病,張中行也壞的很,知道這老太太的習性,本就不怎麼喜歡她,所以看病歸看病,只是這說話上很有些嚇唬的意思,告訴老太太,她這是年紀大了,身體有衰竭的跡象,人必須靜養,不然很容易弄出大毛病來,若是好好養著,不多操心,那說不得還有將近二十年的壽元。

    人不知道自己壽命還能活的挺自在,可是一旦知道了自己大概什麼時候死,這就不一樣了,一天到晚的就想著怎麼能避過這麼一個死劫了,老太太這會兒也是這個狀態,一想到自己只有不到二十年的命了,還是靜養的情況下才能有的,她立馬不平靜了,有時候自己嚇自己,只要稍微操心一些,就覺得自己是在透支自己的壽命,立馬就有些猶豫了,可越是這樣反復,其實對身子就越發的不好,所以想要恢復原本那健碩的樣子,真是難得很。

    與此同時,因為這樣的心思越來越重,看著賈政有時候也有些不順眼了,為什麼呀?還不是賈政的自尊心折騰出來的事兒嘛,這娃因為被免職在家,又被自家大哥趕到了一個角落上住著,心裡就很是不自在,總覺得那些下人看著自己都眼神不對,再加上賈赦清理的好些的下人,原本圍在他身邊的王夫人的那些親信,如今大半都送了官了,只留下不多的人,他更是覺得自己被孤立了起來,越發的不想出門了,整天躲在書房看書,裝作一副什麼都不在意,清高的樣子,想要逃避。

    也正因為這樣,整個人都有些懶散了,人嘛,連著不出門時間長了,就越是走不出去,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好像自己就給自己加了一道鎖一樣,偏偏他住的這個地方吧,離著老太太那是正好兩個對角,想要去請安都要走過大半個府邸,這麼一來,連著請安也少了,甚至有時候還會自己安慰自己,反正都在府裡住著,少去一二次也無事。

    若是王夫人在,他不去是沒什麼,反正只要王夫人往老太太面前一站,那就是二房有人在那裡了,老太太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可如今沒有了這麼一個代表性人物,賈政自己又去的少了,偏偏又是老太太心裡不自在的時候,自然忍不住就會想著,自己挖心挖肺的這都是為了誰啊!還不都是為了你,你倒是好,老娘病了,也不知道多來幾回,還不如老大過來看自己多呢,難不成是因為自己快死了,用不到了,這就連著老娘也不要了?

    有些事兒就是不能多想啊,越想,老太太心裡越是不高興,越想越覺得委屈,覺得自己多年的心血好像都白費了,老二一點都不孝順,這麼一來她心情越發的不好,身子自然也更養不好了,這簡直就是個惡性循環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連帶著老太太對著賈赦挑刺的時間也少了,更多是閉嘴不言,一個人默默的躺在床上自哀自憐,只覺得自己這是老的等死的節奏,連著兒子都不看重自己了,自己這賴在床上還有什麼意思,人家說久病床前無孝子,自己猜躺了多久,病了幾天,居然就這樣了,都是沒良心的,自己生了他們簡直就是討債,越想越苦,老太太就差沒有跑到賈代善的墳頭去哭了,所以一時間再不想多管些什麼了,安靜的不行,倒是讓賈赦日子鬆快了好些。

    另一邊王家也開始動作了,特別是王子騰,從老太太讓人送了信,說是賈家風水讓人動了,這才搞得賈家這些年越發的不像樣,他就起了心思了,當然一開始他並不是很相信這個,畢竟是武將,說起來這一類人,是最迷信,也最不信的人,迷信是因為他們把忌諱的事兒記得特別清楚,戰場上,軍營裡,處處很是注意,生怕有個不吉利,來個九死一生什麼的,另一邊,因為殺人殺的多了,生怕什麼因果輪回,什麼生死報應的,所以不想去相信這些,生怕自己以後沒有個好下場什麼的。可是不管是那一條,王子騰在接到老太太信的第一時間就知道了老太太的意思,這是表示可以用這個做文章,讓王家的名聲好聽些,讓自家妹子的罪過減輕些,就是不能減輕,好歹能把整個王家多摘出來幾分。

    對於老太太這一手,說實話,他是感激的,雖然他心裡很明白這是為了誰,同時也對老太太有些看不上,甚至覺得好在這老太太不是自家的,不然自己估計都能發瘋。因為這事兒真要鬧開了,賈家可沒有什麼好名聲,別說什麼被害者,這事兒不是害不害的,誰害的問題,而是人家會想,你老賈家到底是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了,讓人這麼處心積慮的折騰你?人的想像力是無限的,慢慢的或許什麼版本都能出來,這樣一來,賈家的名聲剛恢復一絲,估計就能又回落了,甚至有可能更低。

    所以他更清楚這是拿著整個賈家當踏腳,為王家恢復一絲的名譽,估計以後賈家和王家關係恐怕就不怎麼樣了,畢竟有利的只能是賈政一個,而吃虧的估計是整個賈家,老太太這事兒幹的真的是不怎麼像個當家老太太的樣,可是反正佔便宜的是王家,所以他立馬把這對不住賈家的顧忌全丟開了,一心想著怎麼操作這事兒了。

    想要好好想想怎麼操作,那王子騰自然就要細細的打探清楚這賈家到底讓那個道士說成了什麼樣,也要打聽賈家怎麼折騰吧,所以對於榮寧二府的事兒,王子騰就用上了十二分的心思,哪怕是不是為了妹妹,為了王家的名聲呢,就是為了他自己,他也想弄清楚些不是,原本今年他可以有升職的機會的,就是因為自家妹妹在賈家的那些事兒,讓自己有些不受上頭待見了,人家看著他的眼神都充滿了不信任,也是,愣是誰對於一個家裡出經濟問題的下屬,都會多上幾分小心不是!你家都是勳貴了,你妹妹還一心放高利貸,這得缺錢到什麼程度,你這個哥哥該不會也是這樣吧?會不會那這手也伸到自己軍營裡來?還有這二房奪大房的權的事兒,上官也想著,你王家的女人都這麼有權利*,你這男人估計也不差,不知道是不是也在盯著自己的位置呢。

    王子騰苦啊!日子是沒發過了,他原本交好了好些上司,長官,這會兒一個個的都和他開始保持距離了,幾年的心血差點全白費了,能不苦嘛,這會兒要是王氏在他面前站著,他都能一個大嘴巴子抽上去。人家是坑爹,她是坑哥啊!還有其他的,比如王家各家的閨女,那更是一個個對著王氏咬牙切齒的,就因為她,全家嫁閨女都成問題了,原本好幾個說好了人家的閨女,這會兒一個個都沒了消息,為了這個,多少人找到王子騰這兒來,一個個討要說法?他作為新一任的家主,作為王氏的哥哥,最近一段時間除了賠罪還是賠罪,腰骨都酸了,幾乎每天都要丫頭按摩才能感覺好些,可以說老王家全族都讓她給拖累了,而最慘的就是他這親哥,日子真的是沒發過了。

    所以這一次史老太太把這麼一個梯子遞了過來之後,王子騰連著別的事兒都沒興趣了,只想著怎麼把這事兒辦好了,好歹讓王家其他人不用再來一天到晚找他出氣,他也能在外頭稍微鬆口氣,日子能鬆快些。至於王氏最終如何,他只能說,要是她不是自己親妹妹,真判了死罪了要拖累王家的名聲的話,誰管他去死啊!如今他想的就是怎麼來個悄無聲息,這是上頭都注意過的案子,滿京城都知道王氏被抓,所以想要來個什麼無罪釋放是不可能的,所以一定要在最終判決之前處理好,要嗎心狠些,想法子讓她病死,若不然就是找個替罪羊,然後來個管束不嚴,以下犯上的罪名,這樣最多就是流放,還是一千里以內的流放,這樣自己還能操作著讓她消失在眾人面前。等著幾年後,王家名聲也能恢復的過來。

    只是他沒有想到啊,賈家的事兒居然是那麼大,他都沒有動手,想著讓人透露消息出去呢,這賈家的事兒已經流傳的到處都是了,當然這和賈珍動作太大也有關係,可是到底是讓人知道了賈家在幹什麼,也知道了為什麼幹什麼,可是卻沒有王子騰想的,京城百姓去猜測賈家幹了什麼作孽的事兒什麼的,因為賈家那邊來的消息是,這居然是幾十年前都開始佈局的,甚至連著祠堂都有手腳的痕跡,這就很讓人害怕了好不,誰這麼狠啊,連著祠堂都不放過,不是絕了人家全族那基本沒人能這麼幹的。可人家賈家滅了誰家全族了?沒聽說啊!所以百姓們哪裡還會想著賈家做的事兒了,只覺得這事兒詭異的很,很多人甚至忍不住去聯想了一下自家。

    為什麼?說白了就是時間問題!幾十年前?人家老賈家那個時候真的是好人家好不!保家衛國的,名聲還是很好的。人家賈代善可是還有救駕之功的大功臣,皇帝心腹!賈家那時候不過是傳了兩代人,除了打仗還是打仗的純武夫人家,男人常年不在家,家裡女人還時不時施粥濟貧的,怎麼會名聲不好,得罪人去?就那樣的名聲的人家,居然被弄成這樣了,換你,你不害怕?

    你掰著手指頭算算啊!想要忽悠人家賈家改換風水,改建屋子,能是一般人就能成功的?必定是認識的,或者是信得過的人吧!那個信得過的人能被信任,那需要多少時間?改建又要多少時間?規劃這事兒總要尋這方面的高人吧!又該有多少時間?若是這麼加起來,豈不是說人家用了好幾年的時間就為了給賈家布下一個幾十年後的局?那這又該是什麼樣的心思?為什麼要這麼做?雖然鈍刀子割肉是很疼,也很折磨人,可是一般來說,誰家有仇是這麼幹的?誰能保證自己幾十年後還能看到這個局產生的效果?

    越想大家就越是覺得這事兒太詭異,大家都覺得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事兒,估計是什麼大能從一開始就盯上了賈家,或者是什麼鬼怪想從賈家得到什麼東西,甚至沒有多久,就有那些相信狐仙什麼的人傳出一些猜測,說是賈家因為是武將人家,是因為殺戮起家的,所以家裡,族裡那煞氣,血氣比較重,估計是什麼人看中了這賈家的血煞之氣,想要用這樣的法子抽取賈家的這一縷血煞之氣,這才布了這樣的局,連帶著在吸取這些血煞之氣的同時,把賈家的生氣也一點點的吸走了,所以賈家這些年才這麼倒楣,不是死人,就是內亂的。

    當然也有人懷疑張中行的,說是不是張中行胡說的,為了行騙什麼的,可是這話傳出來沒有多久,就有南面來的商戶集體出來闢謠了,他們都是家裡請過張中行看病或者看風水的,一個個算是得利的人群,自然要維護張中行的名聲,於是很多張中行在江南幹的事兒就被流傳了出去,林家這樣的官宦人家他們不管拿出來舉例子,可是像是蘇州的甄家他們就不怕了,不過是個舉人家,他們還是說的沒有壓力的,這樣一來甄費家五十歲的媳婦又要生孩子的事兒就被傳了出來,好傢伙一下子,京城好些子嗣艱難的立馬就注意到了,甚至不少當家太太們一個個眼睛都開始發綠了,急急地派人找張中行的行蹤,想著下帖子請了來看病,不知道的看著這麼多女人來的帖子,估計還以為人家張中行是婦女之友呢!

    王子騰也很害怕,別看王家的那些女人,像是王熙鳳一口一個不信陰司報應,其實越是嘴上這麼說的人,信起來比任何人都虔誠,這會兒王子騰就是這個狀態,他猛然的覺得自家似乎也很是不妥當,說起來,王家真的也很不好啊!上頭不說了,都是死人了對吧,沒什麼好計較的了,就說他這一代人吧,他大哥,也就是王子勝,那就是吃喝嫖賭的貨色,讓家裡老祖母寵壞的孩子一個,沒什麼出息,老大的年紀了,還時不時的闖禍,要家裡人替他擦屁股,也正是因為這個,他長女王熙鳳在金陵才找不到婆家,讓王氏想著怎麼和賈璉送作堆去,一來是為自己找個幫手,二來也是解決一下家裡的老大難。免得嫁不出去。

    原本王子騰真沒想著這方面有什麼問題的,可是如今想想,哪家長子長孫的有他們家這個樣的?哪家不是長子頂起來的?就是在不中用的,也能守成不是,像是史家,他家雖然倒楣,老大死的早,可是活著的時候,雖然才幹平庸了些,可是到底也是個溫和的,知道好歹,不惹禍的人。也就是他家,大哥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就是最後自己當了家主,那也是族老們實在是受不了大哥了,自己又正好當了官,有了上進的跡象,所以族老們才給出了選擇,要嗎自己當家主,族長,要嗎直接換一個房頭來做,這才順利的做了交接,把大哥送到了金陵去,權當養著白吃飯的了。

    而自己這裡呢!看著是順利解決了家族問題,好像家族有了生氣了,四大家族中也算是最出息的人了,可是整個王家卻不怎麼樣,除了自己居然就找不出一個得力的人來,讓他連個幫手都沒有,若不是這樣,當年他也不會一力支持賈政,那是因為好歹賈政也是個有實職的,想著最差能多個說話的人。當然,如今看來那也是個不中用的,沒闖禍就不錯了。最最讓王子騰覺得自家風水不對的地方是,自己居然沒有兒子!一家子,長房三兄弟,居然只有老大,那個不上進的老大有一個兒子王仁,他有時候想想都覺得灰心啊!要是自己和老三一直沒有兒子,整個長房勢必就成了王仁一個人的,可是王仁是個什麼樣子他還能不知道?那就是他爹第二啊!吃喝玩樂精通,別的那是什麼指望都沒有。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只怕是死了都閉不上眼睛,最要緊的是這樣下去,整個王家那就真的是全完了。

    越想王子騰心裡就越是不安,憋了幾天,實在是憋不住的他忍不住去找了賈赦,好歹他們以前交情也不算差,四大家族的這一代幾個人,年紀都差不多,所以也勉強算的上是一起長大的,所以他覺得豁出臉面也說得過去,他就想請賈赦做個中間人,是不是請了張中行去自家一趟,好生也給看看,自家怎麼就會這麼倒楣,最最要緊的是,他想著是不是也給看看,自己還能不能有個自己的兒子,他也不求別的,只求以後能有個養老送終的人,至於出息什麼的,他是能有最好,不能出息,好歹守住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家業,也算是讓王家有個喘氣的地界,不至於全盤敗落什麼的。

    這時候賈寶玉才一歲出頭,王夫人不過是四十歲,那麼這樣一算,就知道王子騰也不過是四十出頭的樣子,說起來他和賈赦幾乎是差不多的年紀,這時候再生一個,他覺得自己還是有能力的,就算是自己只能活六十不到,那怎麼也能撐到孩子懂事不是!

    王子騰絕對是揣著最大的期望去見張中行的。張中行見到他的第一眼那就是皺眉頭,然後就是歎氣,歎的王子騰心裡都慌得不行了,好容易在張中行從雲床上起來後得了一句准話:

    “說起來你自己本身福德是夠的,弄到如今這沒有了祭祀的子嗣,甚至將來橫死,那都是讓人牽連的,你什麼都好,就是沒有修了好親,從自家的到親家的,全是拖後腿的,什麼時候吧這些弄清楚了,你的福德自然能保佑你事事順利。至於子嗣上的事兒,你還是先把後院整理乾淨吧,貧道瞧著你這氣色,只怕後院爭寵的不少,你已經有了虧虛了,往日裡只怕是沒有少吃虎狼之藥。尋死之道啊!清淨些,好生保養才有希望。”

    張中行在這道觀呆了沒幾天,這裝逼的本事又上漲了不少,也是這可是賈敬賈大老爺自己折騰的住所,能不好嘛,就差沒有把家裡用慣的古董都一起搬來了,富貴人家出身,清貧些的日子他可過不慣,如今連帶著張中行也好生享受了一把富貴逼人的修煉生涯。

    王子騰聽到這些,真的是變臉了,他知道自家那些混帳不是什麼好貨色,看看這一次王氏給他惹的禍事兒就知道了,可是他是真沒有想過這些人居然已經到了拖累他福德的地步了,就算是他再怎麼一心為了家族,一心護短,這會兒也忍不住覺得自己倒楣,攤上了這麼一大家子人。

    再說到孩子的事兒,他更是覺得沒臉啊!他後院女人是多,可是這不是為了要兒子嘛,這麼多年,後院居然出了他嫡出的閨女,就在沒有一個孩子,他能不著急?他這些年不知道聽了多少人暗地裡說他打仗傷了身子,或者是殺人殺多了,生不出孩子什麼的,可是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問題居然還就是出在了他的後院裡了!以前也聽說過什麼後院不乾淨什麼的,可是他想著,這一個兒子都沒有,都有什麼可鬥的,想要鬥,好歹先生出來吧,可是不想這沒有孩子都能鬥成這樣了,他自己知道啊什麼虎狼之藥,他是從來不吃的,作為武將,他對於自己的身體比文人更重視,尋常連看病都不怎麼有,怎麼可能吃這些個藥去,不用說,這所謂的虎狼之藥,只怕有問題,而這往日自己能接觸到的,和這些有關係的,那就只有一種,就是往日吃的補藥了,說是什麼能強壯身子的補藥,補湯什麼的,而這些還真是後院那些女人為了討好自己,為了自己多去幾次她們房裡才折騰出來的,往日只想著這事她們關心自己的身子,合著這會兒才知道,她們是想著要生孩子給自己喂藥!

    讓一個外人,還是個道士,說起自己吃虎狼藥,提醒自己後院不乾淨,他真是沒臉啊!好在他今兒來的時候就沒準備要臉,所以不過是臉上一紅,立馬就壓制了下去,順著張中行的話頭,繼續詢問討教:

    “真人,王某想請教,這家中不爭氣的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們改好?怎麼樣才能讓王家不至於斷了傳承?”

    張中行立馬想翻白眼了,這事兒你怎麼能問我,好吧,其實我也知道你的意思,其實是想著問怎麼讓他們不給你拖後腿吧,說白了,若是不拖累你,你能真管他們幹什麼?

    張中行不想多嘴管人家家裡的破事,可是眼珠子一轉,正好看到王子騰送來的那一把匕首身上,那絕對是一把神兵,最要緊的是在他的鑒定術的鑒定之下,這東西居然是法器,作為一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把攻擊性法器的修煉者而言,這東西顯然很是重要,就是他那個商店裡,這東西的價位,也不是他目前能隨意買賣的,看在他為自己提供了防身武器的份上,張中行覺得他還是多管閒事一次,還了這個人情的比較好,反正說起來這王子騰還真是比他那妹妹,侄女好了不知道多少了,也不算是幫了惡人了,他連賈赦,賈敬都能掰扯過來,多一個也沒什麼事兒。

    “道士就是道士,本不該管這些俗事,不過貧道也不瞞著你,你送來這匕首對貧道很有用,貧道自然要還你一份人情,至於貧道說的你信不信,做不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兒了!但凡是你這樣的情況,總的來說想要改善,也就是約束,清理,積德行善這幾樣罷了,賈將軍其實做的就很好,家大業大的,保不齊就有那些蛀蟲,多少世家大族就是毀在這些人身上的,王家想來也不例外,不管是下人,還是族人,總要清理一下,就像是病弱的身體上挖去一塊腐肉,雖然疼些,可畢竟能治傷,就看你怎麼動手了。至於你的族人,養尊處優最是容易腐蝕人的心性,若是能下的狠心,那丟出去,讓他們感受一下尋常百姓的日子,或者直接去軍中磨礪一番,想來也是有用的,至於子嗣,積德行善,先去了如今依附上身的汙祟之氣再說吧,你好生查查,你家中估計有不少用你的名字做的惡事,清理乾淨了,好生還了因果,扶危濟貧的,用功德抵消些罪孽,然後再來找貧道調養一二,想來必定是能如願的。”

    張中行越說越覺得怪怪的,自己這是勸人向善?這怎麼聽著像是和尚幹的活計呢!自己好像是越界了,道家提倡的可是清淨無為啊!趕緊的加上幾句:

    “以後做人也好,做事也罷,中正,中庸,多能避開些不必要的麻煩。”

    張中行說道這裡,滿含深意的看中了王子騰一眼,這傢伙後來能一舉成為了新帝登基後執掌京畿兵權,那就是因為押對了寶,至於後來一點點明升暗降,那是因為他為人不成,太過驕傲,護短,家裡親戚又不好,這才最終不得好死,在外頭弄了個什麼服錯了藥而亡的結局,其實說白了就是讓人弄死了,就他這樣的級別,帶著人出去巡視邊關,能沒有好大夫?有得力的大夫能吃錯藥?而能在這樣的大官身邊安排人下這個手的,又該是什麼人?不用想也是那兩個最高位置上的人了!而為什麼這麼幹?那更清楚了,掰手腕的後果唄,誰讓四大家族本來是老皇帝的人呢,你突然投了新帝,老皇帝能高興?再加上這世道,原本牆頭草就最不受待見,這之後的命運可想而知了。

    自己這一番話,他不聽則以,聽的話,也許這壓寶的事兒就沒了,那麼他在新帝登基後估計也不至於一下子竄的這麼高,而不竄的這麼高,自然也不容易成為別人的眼中釘,更不會成為博弈的犧牲品,這年頭,不出頭雖然利益少些,可是危險也少些不是!要是真聽話,那張中行也算是救了他一命了,這人情還的可真是不小了。

    王子騰他也看到了張中行的眼神,越是聰明人越是容易多想,這不是他就多想了,中正,中庸,難不成這是說讓自己做事兒不要那麼極端?或者自己做了什麼不妥當的事兒讓這個道士看出來了?自己哪裡極端了?他這會兒對著張中行那是妥妥的信任啊!因為這道士厲害啊!自己才進門,什麼話都沒說,他就能知道自己求什麼,也知道自己什麼地方不對,更是把自家的狀態說的一清二楚,這樣不厲害,還有什麼更厲害的?他可是能一百二十個確定,自己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人的,更是托人打聽過的,這道士才來京城沒有多久,除了賈家也就是這道觀,沒有去過別的什麼地方,自然也不可能認識自己,所以他覺得他這真的是遇上了高人了!

    既然是高人,那麼說的就一定是有道理的,他自然要好好的想想,這一想立馬就想到了自己原本打算用賈家的名聲換取自家恢復一絲聲譽的事兒上了,他這一想,立馬忍不住轉頭看了賈赦一眼。正好看到賈赦一臉聽得認真的表情,就差沒有做筆記了。

    果然是自己太極端啊!還想著讓賈家當墊腳的,看看賈赦,人家對自己可真的是很夠意思的,雖然自家妹妹讓他憋屈了這麼多年,還貪了他那麼多銀子,可是到了自己求到他跟前的時候,他可是什麼廢話都沒有說,直接就帶著自己來了,這幼時的交情說明他看得很重,倒是自己有些忘卻了,這樣說來,這麼些年還是自己對不准他,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自家妹妹,都沒有想過他被自家弟弟趕到馬棚邊上住的委屈。

    這樣一想,王子騰看著賈赦的目光立馬柔和了不少,那是真心把賈赦當成了自己至交好友對待了,覺得自己以後一定要好生的對待這個兒時的朋友,可不能在這麼不講究了。

    而這個時候的賈赦呢!他是完全沒有像王子騰想的這麼多,他本就是個相對簡單的人,想的也簡單,這會兒他是聽著張中行說王家的八卦聽得正起勁呢,順帶還想著自家孩子少,是不是家裡也有王家這樣的麻煩,想著自己該怎麼做,讓自家孩子也躲起來,更是想著要去提醒自己的好基友賈珍,用張中行的法子試一試,把家族裡那些無所事事,總是惹事兒的小子們也送去感受一下貧困,或者直接也送軍營裡去。免得以後也像是王家那幾個混帳拖了王子騰後腿一樣給自己拖後腿。他可沒有王子騰的本事,還有實職可做,家裡那些人若是拖他的後腿,估計他能讓他們折騰的沒了爵位,那可就不好玩了。所以他聽得才這麼認真。

    至於王氏什麼的,他更沒有記恨什麼的,說白了,在賈赦看來他已經沉冤得雪,已經把自己該得的都得了,而且還沒有什麼損失,甚至只有好處,讓皇帝都知道他委屈了,知道他賈赦了,連帶著出門,那些原本看不上他的官員們也能給個好臉色看了,私庫裡如今更是滿的都快撲出來了,欠帳也沒有了,管事也聽話了,比以前都順當,日子舒坦的很,他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又沒有吃虧。

    所以說,有時候越是簡單的人,其實過得更舒心啊!看看,就他這簡單的思維,一下子什麼力氣都沒有花,就把王家最強力的一個支柱給拉到了自己一邊,這事兒要是讓賈政知道,估計能吐血。

    好在如今他也不能知道,人家還在家裡裝憂鬱,裝斯文呢!倒是這裡,張中行似乎看出了點什麼,不過他也沒興趣去想明白,反正他是吧這匕首的賬還了,其他和他不相干,就是下回來調養身子,他也絕對是準備收錢的。一碼歸一碼對吧!

  ☆、39

    張中行如今是發現了,他做時空販子就能順利的把自己直接擠進富豪的行列,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這個時空,都屬於不差錢的典型,而在這個時空更讓他滿意的卻是這裡的東西,那些古物,像是這匕首一樣的法器之類的,他覺得似乎在這裡更多些,也更容易得到些。

    要這麼說似乎很有些看不起現代的樣子,可是事實是,這還真是有根由的,一來張中行他們家在現代雖然也是有錢的那一類人,可真要是算起來,不算是什麼超級大戶的等級,再加上底蘊不夠,不過是從他爹做生意才開始發的家,算起來也不過是個暴發戶,這樣的好東西還真找不出來,二來是鋼精水泥的世界裡,這樣的東西不怎麼好找,第三就是時代變遷的過程中又太多的東西被毀了,這讓他基本沒有在現代找到什麼好貨色的希望,最後一點是,在這個時空他知道這裡確定是一定有修仙的人的,而在現代,他真是不能肯定是不是只有自己一個,若是真的只有自己一個,那麼那些東西他還真是不用指望了。所以他更願意把這份找東西的心力放到這個時代裡來。

    當然,也不是說沒有這樣的搜集,張中行就沒有了擁有這些東西的法子,他還是有辦法的,那不是有系統的商店嘛,可是既然是商店,那就是說是買賣,是要付出代價的,那些積分可不怎麼好掙呢,他怎麼也該省著點花不是!

    話題有說回來了,張中行就像是個專門點火的縱火犯,一路從南到北的折騰,把一家家能和一僧一道的任務扯上關係的人家幾乎都提醒了個遍,這讓他的積分,和經驗那是蹭蹭的往上漲,最要緊的是他可以很是欣慰的看到自己一步步的和那兩個傢伙開始拉近距離,不用說只要這樣的情況在維持上一年半載的,他能確定,以後就是真心遇上了,他也可以不用在躲著他們了,俺們以後就是實力派了。

    所以當王子騰滿意的退出去的時候,張中行的表情是溫和的,讓人看著就是個好人,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介面上的數位是那麼的讓人順眼。

    “提醒你哦,已經達到了築基要求的經驗值,快點找個地方閉關吧,只要打坐,睡覺,一天之後,你妥妥的就是築基期的真人了,親,努力永遠都是有回報的,看,你的春天來了呢!“

    作為張中行最貼心,最信任,最牢靠的夥伴的智慧晶片在張中行的經驗值跳過築基期界限的那一霎那就開始了語音提醒,張中行覺得這是他這麼久以來,聽到了最美妙的聲音了。

    “一天啊!好,好,馬上就去。“

    說話間,張中行忍不住又看了自己的介面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下面那現實等級的地方,如今變成了練氣十三層,1321/1300,(等待築基)這些個字樣,忍不住心裡就是一陣的激動,一邊腳步不停的往自己的屋子裡走,一邊開始算計,按照當初智慧晶片說的,到了築基期,那就是初期,中期,後期,和大圓滿四個等級,每上去一個等級就是要增加1500點經驗,那麼也就是說,等自己出來,這經驗值後面估計就要變成1321/2800了,那麼也就是說自己若是想要變成築基中期,這任務做起來就要嗎講究品質,一次性經驗值到位,要嗎就是講究數量,硬生生的把數位填上去,按照如今的格局來看,自己想要靠品質上去,除非是主線任務,不然估計是沒有多少的指望的,那麼也就是說自己以後給人看病什麼的隨機任務要開始下點功夫多做一些了。

    想到這裡,張中行就有些想要歎氣了,婦女之友可真心不是什麼好名聲,他總不至於一天到晚給人看不孕不育的病吧!雖然這樣一來,任務積分這東西估計也積攢的很快,讓自己以後和系統買東西的時候能寬裕些,可是這一天到晚和人家後院圍著轉,好像真的很不爺們呢!是不是自己該相信新的業務了?

    在他的那間臥室門口,一個賈家下人改裝的道童,看到張中行過來,忙幫著開門,打簾子,招呼著張中行進屋,一點所謂的道家樣子都沒有,往日張中行看著就覺得有些不自在,覺得這是消磨他修煉的意志,太過奢侈,奢侈的他都不好意不對賈家好,所以對著這些人他也常帶著笑臉,這這會兒他卻沒有這個心思,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囑咐道:

    “貧道要閉關,明天這個時辰前不得進來,也不用通報,貧道受不得任何打擾,切記。“

    “是,道爺。“

    道童恭敬的行了禮,看著張中行進屋,忍不住摸著腦袋想著他有些不一樣的神情,忍不住在心裡八卦了一下,想著莫不是王家很不對頭?或者有什麼大事兒?想了想之後,立馬轉身去告訴了其他人,還順帶找人去通知了回家的賈敬,好歹那才是他們的主子,這裡有任何消息他們都要第一時間通知主子不是!從這點來說,賈敬真的是管家有道啊!

    另一邊的王家呢,說起來王家這一次也順利被張中行拉上套了,從玄真觀出來,王子騰在山腳下對著賈赦就是一個大禮,滿臉的嚴肅。

    “恩侯,多謝了,若不是你,我還不能順利見到這樣的神人,更不可能知道我如今面臨這這般的危險處境。真是想不到啊!往日裡我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的事兒,居然有這麼大的漏洞,這一次回去,家裡是要好生清理一二了,倒是這家裡宅子的風水的事兒,你說我什麼時候請真人去看合適?今兒本來我想開口的,後來居然忘了,到了出門才想起這一出來。”

    話說到後來,王子騰有些哭笑的樣子,他是真的忘了,整個人都被震住了,哪裡還記得什麼宅子風水什麼的,淨想著別的了。等著告辭出來,再想起來,就不好意思在回身進去了,所以這會兒索性和賈赦說,希望賈赦提點一二,順帶也能在空餘的時候和真人說上幾句,詢問一下真人的意思。

    “你不是想回去整家裡的事兒嘛,索性把家裡收拾了之後在請了人去好了,倒時候還能讓真人看看,你這是不是全弄妥當了,若是有錯漏也好及時彌補不是。”

    賈赦沒聽出來王子騰後面的意思,不過也真是給了建議了,他的想法也簡單,就那道士說的王家的事兒,那就比自家還麻煩,什麼人都有,從金陵到京城,範圍大,人員多,他覺得這會兒就是請了人去看風水,估計這會兒王子騰也沒工夫立馬就改,還不如一樣樣來呢。所以他是真心給王子騰建議的,他的陳懇,王子騰自然聽得出來,想了一想,也跟著點了點頭,可不是,這事兒還真是不少,好在這真人就在這裡住著,倒是也不用急於一時。

    另一邊,沒有多久,賈敬也從下人那裡知道了王子騰去找張中行的事兒,他忍不住好奇,專門請了賈赦過去,好生的聽了聽關於王家的事兒,聽完,賈敬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腦子裡猛地一閃,這讓他一時有點發愣。他好像想到什麼,好像很關鍵,有關賈家的事兒。

    有了這麼一個思路,他忍不住拽著賈赦和賈珍在書房,好生的琢磨了起來,雖然那兩個純粹就是打醬油的,可是到底也有人陪著,最重要的是,他有了能問問題的人了。

    “王子勝快五十了吧。”

    賈敬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眼睛都眯了起來,嘴上問的卻是很是緩慢,好像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一樣,賈珍看的有點摸不著頭腦,只覺得自家老爹這狀態有些不對,倒是賈赦,啥反應沒有,還能一邊喝著茶,一邊回答說道:

    “可不是都四十五歲了嘛,轉眼就是快五十的人了,知天命的年紀,只是這傢伙除了吃喝玩樂,知什麼都不可能,那傢伙這麼多年都沒學好過,女人不斷的,能活這麼久還真是福氣大的很。”

    “他和我差不多啊,說起來,小時候也是見過的,那時候還和我一起讀過幾日的書,說起來,那時候怎麼看著也不像是個糊塗人呢,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變成了那樣。”

    “還不是他們家老太太寵的,十二歲就往他屋子裡放人了。”

    “這麼說,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兒了。”

    說道三十年前,賈敬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閃著奪目的光亮,就是賈赦一聽這個數字,也是一愣。賈敬接著繼續說道:

    “聽說薛家好像也不怎麼好,那張真人也去看過,好像是身子上的毛病?說是兩兄弟若是不治,只怕沒有幾年可活了?”

    賈赦和賈珍這會兒都站起來了,一個個不敢置信的看著賈敬,眼裡充滿了惶恐,馬上,賈赦介面說道:

    “史家老大已經沒了,就剩下個媳婦大個肚子,老二老三這會兒為他們大哥守孝呢,只是兩個都是沒有實權的,你說是不是,是不是讓張真人也幫著去看看?我,我,我,敬大哥,我。。。”

    賈赦已經不知道怎麼說了,他能提出讓張真人去看看史家,這已經是他最大的想頭了,再往下想他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是該是去看看,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這麼惦記咱們,對了,他是林家推薦給你的,雖然說林家沒有和咱們說他們家有沒有事兒,可是你想想,這張真人能得到林如海的信任,那該是什麼本事?而且這真人還去過蘇州吧,算算時間,就是在去了揚州見過林如海之後,只怕林家也很是不妥當呢!這樣看來,怕是有人下了好大的一盤棋,還是一盤從三十多年前就開始的棋。”

    話說到這裡,賈赦已經癱軟了,一屁股坐下,滿腦袋的汗,賈珍更是不堪,手已經開始發抖了,扶著桌子,對著賈敬說道:

    “爹啊!這,這,誰幹的?想幹嘛?”

    這個時候賈敬卻閉上了眼睛又不說話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知道怎麼說,說什麼!說起來他把這些人家加在一起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是皇家幹的,開國老臣,勳貴,三十年的時間,這只能是皇家能做出這麼大的手筆,能有這樣的佈局,可是真沉下心想想,卻又覺得不可能,因為他知道好些家裡其他人不知道的事兒,畢竟他是中過進士,當過官的,無論是人脈上,還是家裡長輩的信任上,也比其他人更重要些,所以知道的也就更多些,所以他知道薛家當初那是曾擔任過江南密探的活計的,所以皇家不可能這麼幹,而林家呢,說起來,林家第一代的侯爺,算起來和皇家還是親戚,娶得媳婦是開國皇帝的侄女,這樣算起來也能稱得上是皇親國戚了,只是林家低調,從來不拿這身份說事兒,從這一點來說,林家比他們更得皇帝的信任,所以皇家也不可能對他們出手,這樣兩家一去,再說是皇家出手,就有些站不住腳了。可是除了皇家,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手筆?能佈局這麼些年,算起來,每一家都是為了讓他們自取滅亡的,沒有人勘破的話,真是沒有絲毫的蛛絲馬跡呢!這手段真是讓人背心發寒。

    左思右想,他很有些不確定了,甚至想著是不是該回道觀去,好生和張中行溝通一下,或許這個修煉前輩能知道這裡頭的一二。只是想到回去,不免他又想到了先頭張中行對他說過的話,他需要做出的選擇,要嗎就放棄求長生的夢想,要嗎就是從頭再來。這讓他有是一陣的頭疼。

    “敬大哥,你,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他這裡頭疼,另一邊的賈赦卻很是不會看臉色,還想著問些什麼,也是他要是個會討人喜歡的,也不會讓老太太厭惡了這麼些年了,好在賈敬修煉這麼些年,別的本事沒有多少長進,這涵養功夫卻絕對是一等一的,知道賈赦這是心慌,加上著急,也不想和賈赦計較什麼,只是搖頭說道:

    “能想到什麼?還不知道是不是我們想的那樣,這些人家全倒楣了呢,只是我算計了一下,咱們這些人家祖宅都是在江南的,或許是咱們原本在江南的時候就得罪了什麼人,或者是咱們祖輩上做了什麼事兒,讓人記恨。只是這樣想了又覺得不對,這榮寧二府也好,還是史家,王家也罷,來京城已經好些年了,問題又是出在這裡,難不成人家還跟著過來下手?若是盯著這三十年的年限去看,三十年前咱們還真是沒什麼可見不得人的事兒。所以真是沒什麼頭緒。你們也想想,咱們幾家是不是有什麼共同的仇人什麼的。”

    賈敬隨口把自己先頭想的事兒說了一些,算是回答,也算是抛磚引玉,希望能聽到這兩個人是不是也能提出些有建設性的想法,可惜他高看了這兩個紈絝了,賈赦是一聽就發蒙,半響才說道:

    “我都不愛出門,更別說得罪人了,那裡能有什麼仇人。我父親那裡,他除了打仗就是軍營,又能得罪誰去?”

    賈珍腦子活,順帶也無法無天些,所以想的也多,眼珠子咕嚕嚕的轉,然後猛地一個激靈,臉色有些發青,然後對著賈敬無語的用手指頭點點屋頂,問道:

    “爹,會不會是這個?”

    兒子能有這樣的表現,雖然他覺得不可能是這個答案,可是還是覺得他比賈赦強些,最起碼敢想啊!恩,修道的人膽子也比較大就是了,所以他還是滿意的,只是嘴上卻說道:

    “不會,別忘了十多年年咱們家還是皇帝心腹呢。”

    賈珍說這話的時候,賈赦看了提示也想到了,也是有些恐慌,媽呀,要真是皇帝要自家死,還真是沒處躲去,不過等到一定賈敬的話,立馬又放心了,然後一個勁的點頭,

    “可不是,我爹可是不降爵承襲的,是國公,是皇帝心腹,不會的,不會的。。。”

    不會的那麼就是還有別人,可是就他們的腦子,他們的見識那是真的想不出來了,賈敬想了想,最終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準備問張中行去,這一次這兩個全點頭了,還一臉的恍然大悟,可不是,自家還有這麼一個活神仙可以請教呢,怎麼就犯傻自己想呢,問了不就知道了?

    。。。。。。。。。。。。。。。。。。。。。。。。。。。。。。。。。。。

    王子騰回到家裡,第一時間就是把自己的親兵招來,然後開始清查自家下人,學著賈赦的樣子,準備讓家裡來個大換血,這一舉動第一個驚動的就是他媳婦了,家裡的事兒以前王子騰從來都不管,怎麼突然間就插手了?難不成自己有什麼做的不對的?他對自己不滿意了?作為一個沒有生出兒子的媳婦,她往日真的是很沒有底氣的,所以在覺得自己丈夫開始有對自己不滿意,不信任的情況下,第一個反應就是直接去請罪,想問清楚緣由。

    還能是什麼緣由?為了兒子,為了自己的前途,為了王家!這三座大山一下來,史氏立馬傻眼了,這不過是下人的事兒怎麼就牽扯這麼大呢?王子騰是個武將,不會含含糊糊的,他什麼廢話都沒有,直接把自己今兒在張中行那裡聽來的全說了,說的史氏臉色也有些發白。

    說起來王家家教真的是很成問題的,你說王氏包攬訴訟?這個其實在京城真心不少見,就和現在一樣,遇上了什麼官司,都習慣性的找關係,然後不是想著減輕罪行,就是想要逃脫法律制裁的。凡是當官的,有點人脈權利的人家基本上全接到過這樣的請托,王家也有,只是史氏因為沒有兒子,所以膽子小,生怕露出風去,讓族老們有了把柄休了自己,所以不怎麼敢做,就是有,也是真的是很親近的人家,稍稍幫著說幾句,也不敢太過顛倒是非黑白什麼的,但是有一點,王子騰他老娘以前這事兒幹的真心不少,而王氏能有這個膽子,也是這麼薰陶的,就是王子勝家,到如今在金陵仗著他們四大家族的名聲也沒少用這個法子撈好處。

    只是自打王氏被抓之後,王家的人因為名聲受到了嚴重打擊,倒是反而不敢這麼做了,所以史氏總是覺得自家還是好的,還是很守規矩的,可是如今一聽,自家其實很成問題,已經嚴重到了影響自家傳承的大事兒了,她能不怕嘛,更要緊的是,一直以來她以為生不出兒子那是自己身子不好,弄了半天是那些妖精們毀了自家男人的底子,她能不上心?合著老娘這些年養著你們,供著你們,居然是供著仇人了!

    史氏苦啊!因為沒有生出兒子,外頭有人說她給妾室下藥的,有說自己生不出來也不讓別人生的,還有人說她這是準備把王家的產業都給自己閨女留著的,更有人說她這樣遲早讓王家休了什麼的!連帶著她出門做客,都覺得人家看她的眼神帶著利劍,走出去和她交好的都沒有幾個,好像和她親近就沾了妒忌的名聲一樣,弄得她都不敢出門交際了。

    所以這些年她對著那些妾室那是好的不行,她這些年已經沒有了什麼爭寵的心思,只是一心想著,若是能有個兒子,她就直接抱過來養著,哪怕是記在自己名下也是可以的,這樣一來,自己最起碼能有個兒子防老,能去了自己毒婦的名聲,也能抬起背脊做人。

    可是她是萬萬沒有想到啊!這一切的由頭居然就是這些她寄予厚望的人,她那個委屈,那個苦啊!當場就直接留下了眼淚。

    “老爺。”

    “行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心裡都明白,乾淨的,有這哭的功夫,把後院清理一遍,好生收拾幾個,讓她們都老實些,我這會兒沒工夫管她們,下人,管事,還有族人,這些都是我的活計,真人說了,若是不把這些收拾好了,以後只怕會牽扯到我頭上,弄不好命都沒了。”

    王子騰這會兒真的沒心情安慰媳婦,給媳婦直接放權了,聽得史氏眼睛都亮了,這是說自己就是把後院那幾個最讓她牙癢癢的妖精給處理了,老爺也不管了?那自己可就能順心的過日子!史氏立馬擦乾了眼淚,滿血復活了!順帶還打了一針雞血。而王子騰這會兒啥都看不到了,因為他手裡正拿著剛才親兵從幾個管事兒哪兒抄家抄來的東西發愁呢!

    他不管家,不管是,不代表他就不知道世事,看看,這都什麼呀,一個個都快比他有錢了,最要命的是,這些管事家裡居然還有不少的請托單子,他是知道自家媳婦的性子的,也知道她膽子小,不敢管外頭的事兒,他也一直覺得自己肯定比其他人家乾淨,可是沒想到的是他媳婦不做,他家的管家,管事的居然敢做,敢用王家的名頭在外頭替人打官司了!這都是什麼膽子?全是惹禍的祖宗啊!

    王子騰辦事兒也利索的很,直接學著賈赦模式,請了知府衙門的人來,把這東西一遞,就說是自己無意中聽到自家管事有用自家名頭做惡,因為涉及到府衙,所以他不好直接處理,所以請了官府的人來一起查證,然後就把自家裡大大小小的管事全查了一遍,幾乎清理出去一半的人手,然後是開祠堂,他請了全部在京城的族人過來,重新讀了一遍族規,把族裡幾個最不成體統的幾個小子的名字一點,直接告訴他們,自己為了讓他們成器,為了王家的名聲,所以決定把他們全送到自己的軍營裡頭去,從小兵開始做起,慢慢打磨。

    族人覺得變天了,真是太讓人不解了,不說前段時日,王子騰把下人們怎麼折騰,怎麼讓京城詫異了,今日這一下子就是族人一個個也有點傻眼,只覺得這王子騰像是換了一個人,說起來王子騰原本給人的印象是,這是個愛護短的,這很好對吧,作為族長,能有這個性子,那就是全族人的幸福,那是安全加舒適了,闖禍不愁沒人擦屁股啊!可是今兒呢!全不對了,這是下狠手啊!

    軍營,就算是京城的防衛營,對於這些世家子弟來說也絕對不是人呆的地方,每日操練不說,一個月才有一日的假期,其他時間只能關在軍營裡頭,連個蚊子都是公的,吃飯喝水,那更是只求吃飽,不求吃好,全是粗糧加白水,這讓他們的日子該怎麼過?

    可是偏偏這王子騰道理很足,一心全是為了他們好,為了他們的前程,是族長整治族中不成器的弟子,無論是拿到哪裡去說,人家也只會覺得王子騰做的對,做得好,是個好族長!

    這些被點到名字的小子們一個個開始哭喪著臉,立馬哭嚎起來,這個不幹,那個裝病,就是家長也有好些想要求情的,可是人家王子騰什麼都當不存在,直接讓親兵來把人綁著就帶走了。

    笑話了不是,人家真人都說了,自己將來會倒楣,那十有□□就是讓這些人拖累的,他不整治,那不是對自己的性命不負責嘛,他可想著多活幾年的,還要生兒子呢!

    說起生兒子,被打了雞血的史氏這會兒那是一個精神抖擻啊!一個個的姨娘,通房的屋子搜過去,一個都沒有放過,作為史家的閨女,她也是接受過宅鬥教育的,那可是史老太太的娘家侄女,想想史老太太的級別,就能知道史氏的水準了,以前她是沒有兒子,沒有底氣,這才啥事兒都縮手縮腳的不敢動,這會兒尚方寶劍都有了,她還怕什麼?

    後院那些女人哪裡能知道這次回來個大清理啊!一個個都沒有準備,所以東西很好搜,直接抓了一個現行,看著搜出來的東西,試試自己都覺得眼角直跳,都不忍看了。

    十全大補丸,那是絕對屬於低檔的,虎鞭,鹿鞭,鹿血膏,這都是屬於有良心的,最讓人傻眼的是居然還有什麼催情藥,生子藥,這都是什麼東西?不是青樓裡用的,就是外頭虎狼秘藥。

    看到這些,史氏是徹底明白了為什麼人家真人說這王子騰的身子沒能生下兒子,那都是讓他自己亂吃藥弄壞的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混在一起,沒吃的直接躺下,那都是王子騰身子底子好的緣故了。

    看著這些往日裡妖妖嬈嬈,甚至還敢給自己臉色看,氣自己生不出兒子的妖精,史氏二話不說,直接讓人把這些東西打包了,然後送去給王子騰看,順帶還把什麼東西是誰的都記錄了,以備王子騰查詢,而這些被查出藏著藥的侍妾,姨娘,通房,那就一個命運,全關起來,至於最後她們的結局是什麼?史氏已經不關心了,不外乎就是那麼一個罷了,不是打死,就是發賣,就是王子騰心軟些,那最終只怕也是送到莊子上直接一輩子關起來的命。反正是不會再出現在自己面前給自己添堵了。

    送走了這些人,史氏心裡就覺得一陣的鬆快,這些人若不是自己生不出兒子,怎麼會讓她們這麼舒舒服服的在後院裡礙自己的眼?這裡頭可是有一半都是王子騰的什麼同僚,什麼下屬送的,說是關心,其實那就是打自己的臉,一個個都沒有安什麼好心,說白了就是想著若是自己送來的生了兒子,將來能在王家說的上話,成為王子騰的親信,親家罷了,偏偏王子騰因為子嗣的事兒,對於女色也有些來者不拒,這才讓自己家成了這個樣子。如今好了,一次性全解決了!看看剩下的幾個,不是丫頭出身,就是買來的,這讓史氏越發覺得,這些送來的都不是什麼好人,看看那些藥材,說不得就是外頭什麼不乾淨的地方出來的呢!以後自己要給老爺好生說說了,就是再要收,也要講究些了,最起碼要查清楚底細來歷,不然還是害了自己。

    當然這都不是目前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她需要好生的準備一份禮物,然後讓人送去玄真觀,謝謝人家張真人,要不是他,自己能有這樣揚眉吐氣的時候?還有就是謝謝賈赦這個表哥,到底是娘家表哥,關鍵時候就是靠得住啊!等家裡的事兒處理好了,怎麼也要請表哥再麻煩一次請了人家張真人來給自己看看,聽說張真人給的藥,人家五十歲的老婦人都能懷上,自己才幾歲?說不得還真的能在生一個嫡子呢!這可是大事兒!

    這會兒剛處理了後院的那些人,這史氏的心氣兒一下又上來了,把什麼抱一個來養的心思全放到了腦後,又開始想著自己生了,不得不說,人啊都是這樣的,得隴望蜀!不過這到也不是不可能!

    這會兒王子騰看著下人送來的東西也是一個勁的後勃頸發麻,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吃下了這麼多的‘補藥’啊!怪不得人家張真人說他是自己吃壞的,可不就是吃壞的嘛,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龍精虎猛的背後還有這麼多的珍稀藥材在默默的付出,要是知道,真的是打死他也不會吃的。他是武將,最是明白氣血的重要,這些東西,全是催發氣血的,若是那天自己身體裡的氣血全消耗完了,那自己豈不是會直接猝死?

    最要緊的是,這些藥材看著全是好的,可是混在一起呢!你能說這不會變成毒藥?萬一自己毒死了呢?這麼說起來,自己只是沒有兒子,生育上艱難,那還是自己運氣好了!

    一個茶盞就在那報信的下人的腳邊跌落,一聲脆響,而王子騰這會兒已經握緊了拳頭,一臉的憤怒。

    “這催情藥,生子藥都是哪裡來的,去審審明白,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至於別的,問問,這買藥的錢哪裡來的,這些可不是小數目,家裡可沒有給她們這麼多的月例銀子,誰在後頭支持的?全問明白了,若是說清楚了,那就發賣,給她們一條活路,不然,就直接打死。”

    他可不是什麼仁慈的主,若不是想知道誰想著算計他,這些人一個都會活不下來,這麼丟臉的事兒,他能讓外頭人知道?怎麼可能,就是發賣,這些人估計也都是發賣到那些山溝溝裡,偏僻的不怎麼見人煙的地方。老王家的臉面還是要的,他王子騰的臉面更是要的。

    下人看著王子騰那有些冒著血色的眼神,一個個也心裡一凜,立馬知道了這些以前得寵姨娘的下場,立馬機靈的往後退著就走了,而這時候王子騰心裡想的和史氏倒是有些相同,他這會兒不相信那些姨娘侍妾了,他想的是,若是能調理好身子,若是能讓張中行幫著給自家媳婦看看病,那說不得自己還真有可能有個嫡子,若是能有嫡子,那他還要什麼庶子啊!不說嫡子更尊貴,就是自家媳婦也比這些個不上檯面的女人更值得信賴不是!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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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

    王家這會兒忙碌的很,賈家也是大興土木,兩家人居然沒有一個去關注一下如今王氏到底是怎麼樣了,當然,這不是說這兩家冷血什麼的,這是因為對於賈家來說,王氏那是罪人,是害了賈家先大太太和大爺的人,如今賈赦當家,自然不會去關心仇人,而二房的,賈政躲著羞,賈珠病著,元春不能出門,還要照顧寶玉,更是沒能出去打探一二,這一家子唯一會想著王氏的,大概就是想著王家勢力的老太太了,可偏偏老太太這會兒正處於自我否定,覺得人生沒意義的時刻,自然也沒心思管了。

    至於王家,王子騰忙乎的很呢,想想王氏給自己帶來的麻煩,想想張中行說的他受家人牽連的事兒,對著這個妹妹就是一陣的厭煩,當然也不是一點事兒沒做,好歹也是自己親妹妹,血緣擺著不能丟棄,所以好歹打點了一二,讓她在牢裡日子好些,最後會怎麼樣,也只能是判決了,好歹他該做的都做了,等著上頭有了消息在做最後的決定。

    所以這個時候的王氏那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就在天牢裡帶著,暗無天日啊!對,是天牢,誰讓這事兒是皇帝發話辦的呢,自然是天牢,這也就是為什麼王子騰沒有把人先撈出去再想法子,而是想著是不是讓這個妹妹病逝了,因為他是真的沒有法子找人把這事兒擺平了,除非找皇帝去,可是就他如今的官職,他敢嘛?雖然四大家族聽著名頭聽大的,其實他自己知道,如今他們可真沒有這樣的底氣,和皇帝講情。

    這一來,王氏在天牢,那可真是淒苦的不行了,昏暗,簡陋,甚至有點陰森的天牢裡,雖然因為王子騰的打點有了一些稍好的待遇,能一個人一個屋子,可是到底這是天牢,不是家裡,一張木板做的床,一床粗麻布做的被子,還有邊角出一個恭桶,這就是全部了,連換洗的衣裳都沒有,身上的釵環也早就沒有了蹤影,臉也不知道是多少日子沒有梳洗,所謂的蓬頭垢面也就是如此了。

    這時候的王氏正呆呆的坐在床上,兩眼無神,絲毫沒有了以前當家主母的樣子,嘴裡不住的念叨著什麼,含糊的沒有人能聽得清楚,而門口看守的一胖一瘦兩個女牢婆子則是在一邊的小桌邊上喝著酒,吃著菜,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八卦。

    “我說,老姐姐,這王氏最近是怎麼了?傻了?怎麼成這樣了?我記得剛進來的時候,不是挺囂張的,說什麼王家如何如何的,好像立馬就能出去一樣,這會兒是知道沒戲了?”

    胖胖的婆子甲一臉的戲昵,她最看不得王氏這樣的人了,仗著自家的權勢,囂張的好像全天下人都欠她們一樣,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天牢可不是誰都能進的,進了這裡的人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出去的,就王氏犯得事兒,只怕這一輩子都別想翻身。

    聽著這個婆子甲的言語,邊上瘦瘦的婆子乙那是眼角撩都懶得撩,只是淡淡的說道:

    “傻?我看著倒是死心多些。她還真是以為她娘家能翻天呢,皇家都沒有這人敢這麼說話,不說別的,單單是這害死大嫂,侄兒的事兒,她就別想著再出去了,你說這高門大戶後院有點陰私,那是常事兒,可這手段大多都是用在小妾的身上,你聽過誰家這二房為了掌權,去折騰自家哥嫂的?真當這世間的規矩到了她們身上就能變了不成?就她這樣的折騰,到如今,整個王家都在京城抬不起頭來,要想著賈家賠罪,你說這娘家人還能不恨她?也就是她一開始想不明白,這會兒大概是知道了,她連著娘家都全得罪光了,這才老實呢!”

    胖胖的那個婆子甲聽了也跟著點頭,側過身看了捲縮在床上的王氏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的唾沫:

    “禍害娘家的東西,王家前些時候還送銀子來讓照顧些,要我說,如今這王家的閨女們都快一個個沒人要了,還不都是她害的,沒找她算帳都是輕的了,還送什麼東西啊!”

    “人家那是大家族,就是面子上也要過得去,總不能全不管吧,得了,有銀子拿你還多什麼嘴,也就是你心不平,你看看我,拿著就拿著,該不該照顧,那就憑著我心情了,這樣不守婦道,給家裡惹禍的東西,看都不想看一眼。還照顧,能給間屋子不讓她和人擠一起已經很厚道了。”

    那瘦瘦的婆子乙拍拍手裡不存在的灰塵,又拿起了酒杯,迷了一口,聲音依然淡的像是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說的那胖婆子一時也不好意思了起來,忙轉頭開始八卦起了別的。

    “說起王家,最近我聽說個消息,有人看到王家的王子騰,那個王家族長,這王氏的大哥和賈家那個大老爺走一起呢,你說,按說這王家的閨女害了賈赦那個大老爺的媳婦,兒子,應該是仇家才對,怎麼就走一起了?”

    這胖婆子可真是不像是天牢裡的婆子,那閃著八卦光芒的眼睛,怎麼看怎麼和那些街上的小商販婆娘有的一拼。看的那瘦婆子都有些好笑,

    “還能怎麼的,要說這王子騰也是聰明人,他要是想要解決王家和賈家的這糾紛,可不就是要從這賈家大老爺著手嘛,只要這賈家大老爺不在尋王家的晦氣,那王家也算是能勉強過了這一關,畢竟張家可不在京城做官,一時半刻也伸不出手來折騰。”

    “解決?他們這都成生死大仇了還解決?”

    胖婆子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要是她家,估計能殺上門去,還解決?真是不能理解呢!倒是瘦婆子嘴角帶著一絲嘲笑,慢慢的說道:

    “怎麼不能解決,畢竟這事兒是王氏一人幹的,和整個王家可扯不上,出嫁十幾年的姑奶奶做的事兒能影響到娘家的名聲,可罪責問到娘家身上可沒有這樣的事兒。不過說起來,這一次王家的名聲算是完了,沒有個三五年,他們家的閨女別想說親,就是三五年後,這親事估計也要低上好幾個檔次。什麼是報應,這就是報應,沒能好生教養閨女,到頭來不是結親,而是結仇,最終害的還是全家,世人看清了,就知道好歹了。權當給其他人家的警示了。”

    瘦婆子嘴裡說的很是深奧,眼睛裡也閃著奇異的光芒,只是胖婆子沒有看到,低著頭正夾菜吃,嘴巴不停,唾沫橫飛,就這樣還記著說話。

    “這倒是,我聽說王家好些閨女原本定親的人家都退親了,弄得好些家裡哭哭啼啼的,還有王家閨女尋死的,作孽啊!一顆老鼠屎,毀了一鍋湯,要說王家雖然也不怎麼算是好人家,可是這真要說起來,這京城的大戶人家裡,也就是那樣,大哥不說二哥,都差不多,可如今再看,可就差了不是一點兩點了。”

    明顯這最後一句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胖婆子忍不住微微抬著頭,一臉看不起你的表情又掃了王氏一眼,只是被瘦婆子的聲音又引了回來。

    “還能怎麼的,總有法子的,要嘛往外省嫁,再不濟往軍營裡嫁,他們家好歹也是武將人家,把閨女許給軍營那些貧寒出身,自己拼出來的武將總是能嫁出去的,好歹品級上還能好看些。人家也不怎麼講究規矩,好歹能糊弄過去。至於將來,那就全憑自己的命了,武將生死可沒準兒呢!”

    就憑著這些話,要是個有見識的立馬就能看出這胖婆子和瘦婆子的不一樣來,那胖婆子絕對是尋常的婆子,倒是這瘦婆子則很有些見識,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眼光,只是這胖婆子卻好像一點都沒有差異,只是巴結的幫著倒酒,

    “要這麼說,過上幾年王家在這京城勳貴中那可就沒什麼地位了。”

    “可不是!”

    “對了,前些日子,王家送了不少子弟去了軍營呢,我看著這是王子騰為了將來謀劃了。”

    胖婆子一臉的請教樣,還真是請教,這胖婆子也能算的上是瘦婆子的半個徒弟了,這天牢能呆得住的也要懂這裡頭的規矩,等級,她能在這裡立住腳跟,那靠的就是瘦婆子,沒有瘦婆子,她這肥差可保不住。所以有什麼消息立馬就說,權當自己是瘦婆子的探子了,她也就這麼一個才幹,若是在不多多利用,那以後她可沒處哭去。

    “送軍營?那他倒是狠得下心,這閨女嫁不到好人家,那就沒有了聯姻過來的人脈,還不得讓家裡的男丁自己努力去?要是男丁也不努力,等著沒有了王子騰,那王家可就真倒了。我家當年要是有人能有這個見識,也不至於一敗塗地。看樣子王家倒是還有些希望,只要清除了這些拖後腿的,以後還能穩得住。”

    話說到這裡,那瘦婆子臉色多了幾分回憶的神色,那胖婆子一看這樣忙停了嘴,再不敢說什麼,裝作看管王氏的樣子,轉過了身,四處張望了一回。

    這兩個婆子都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王氏在床上已經是滿臉的淚痕了。

    “不可能的,二哥,二哥怎麼可能不管我,去和賈赦那個混帳和解?不可能的,王家,王家也不會這樣的,不會這樣的!都是騙人的,統制縣伯之後怎麼可能嫁不住去?不會的,一定是謠言。”

    她這會兒是真的很害怕,怕自己真的害了娘家,雖然她親情冷淡了些,只要是為了自己,那就是親姐妹也能忽悠,像是那嫁到薛家的薛姨媽,那可是她親姐,當初為了自己能嫁入國公府,生生算計了親姐姐,讓親姐姐嫁到了薛家,可是她也不是傻子,心裡很清楚,這若是全族的女子都嫁不出去,那麼自己該得罪多少人,以後只怕是就沒有了娘家人了。這年頭沒有娘家人的女人會是什麼下場,她不是不清楚。那些守寡後讓夫家賣了的,多半都是沒有了娘家的女人。她雖然有兒子,有閨女,可是如今這樣,她知道按照老太太的心狠程度,怕是沒有多久,這休書就該到了,到時候,沒有娘家,夫家不要,自己該怎麼辦?

    “我是為了我的孩子,我的珠兒,我珠兒這樣的聰明,這樣的好學,以後一定能當大官的,有了爵位,珠兒該多有前程,對,我都是為了珠兒,張家,都是張家,京城放例子錢的不是我一個,包攬訴訟的也是常有的,能有多大的罪名?就是張家,都十來年不來往了,居然還能把舊賬翻出來,若不是他們,自己怎麼會到了這個地步?全是張家,老爺,你怎麼還不來,珠兒,你也不要娘了嘛?”

    她給自己找了理由,把自己全部定位在了慈母身上,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她是為了孩子才這麼做的,為了孩子不擇手段,為了孩子狠下心腸,好像這樣一來就能讓自己心裡好過些,有些安慰,有些支柱,只是轉眼她立馬又開始恐慌了,她被關已經不少日子了,可是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來看一看,娘家還有人打點,讓她日子好過些,可賈家呢!

    賈赦那裡是不指望的,那是仇人,老太太她也不指望,只能想著什麼時候來休書了,可是兒子呢!那可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為了他謀劃十來年的兒子,怎麼也能不來看一眼,不傳一句話進來,她真的怕,怕這個孩子知道了那些她藏在面具下的陰暗之後不理解她,嫌棄她,賈珠也好,元春也罷,她一直都是護著長大的,太過單純,太過天真,有太多利益糾葛和世間陰暗都被她擋開了,原本她想的是讓自己的孩子活的乾淨,可如今一想,卻又恨自己讓他們太過乾淨,乾淨的這會兒只怕自己都成為了讓孩子嫌棄的對象,她甚至想著,若是孩子們真的來看她了,她又該怎麼面對這些孩子,怎麼面對他們嫌棄的目光,譴責的眼神。

    越想王氏的腦子裡就越亂,對於以前做的一切又開始了不斷的重播,開始不斷的糾葛,一會兒覺得自己做的全是不得已,是為了孩子,自己是個慈母,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到了如今裡外不是人,被自己孩子都嫌棄,不來看是自己的報應,反正腦子就沒有休息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不開口,也沒法子開口,她覺得自己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喊什麼了。

    要說王氏吧,剛來的時候還知道喊著自己是統制縣伯的閨女,是王家的閨女,是世家出身,這地方不配給她住,可是沒人理,沒人在意,時間長了總不能自己和自己說話,所以只能不說話,到了後來,聽了太多那看牢的婆子的說話,她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是錯的,罪孽深重,又開始不敢開口,到了如今,那是已經有些不會說了。

    王氏這樣的狀態,其實很正常,從天堂到地獄時間太短,過度都沒有,是個人都有些受不住,更別說這地方這麼陰森,是不是還有些隔壁傳來的打罵,哭嚎,滲人的很,讓她精神上也有些不對了,這才是這一切的緣由啊!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幾日,一天胖婆子快步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對著瘦婆子大喊:

    “老姐姐,這世道,這世道,那是真的有報應,有報應啊!你猜今兒發生什麼事兒啦!賈家二房,那個賈珠,那個王氏的長子不行了!聽說大夫都進去了三波了,那個賈赦大老爺還幫著請了太醫,說是這賈珠鬱結於心,毫無求生之心,只怕是沒有幾日了,你說說,這是不是報應,這王氏害了人家大房的大兒子,這自己的大兒子這會兒也不成了,可不就是報應?”

    這個消息瘦婆子還沒有說什麼,牢房中的王氏聽了立馬尖叫起來,雙手抱著腦袋,一聲聲的尖叫,然後突然對著牢房的大門就跪下了,留著眼淚,看著屋頂,雙手合十,大聲的喊道:

    “老天爺,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孽,都是我的罪過,你放過我的兒子,求求你,放過我的兒子,只要能讓我兒子活著,讓我受什麼樣的罪,什麼樣的懲罰我都甘願,老天爺,求求你,求求你了。”

    看她這個樣子,胖婆子和瘦婆子一時倒是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聽著她不斷的求告,向著老天爺磕頭,一個接著一個,重重的,額頭都青了,腫了,甚至開始泛起了血絲,可是這頭依然在磕,瘦婆子突然長長的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啊!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盼早到與來遲,因果輪回,世間皆准。你的兒子是寶,難不成別人的兒子就是草嘛?當初怎麼就沒有想想人家沒有了兒子是什麼樣的心情?長子嫡孫啊!就這麼被害死了,兩條人命,不是那麼好還的。說起來,這一次賈家大老爺已經做的夠好了,還請了太醫,這是個心善的人啊!怪不得吃了虧,受了罪有人替他出頭呢,這是善有善報。”

    “是啊,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這話連我兒子也說過,如今真是報應到了。”

    說道報應兒子,這兩個牢裡的婆子都不自覺的肅穆了幾分,合著手掌,對著老天爺行了禮,而另一邊聽到她們這麼說的王氏這會兒已經癱倒在地了,難得的,眼裡充滿了悔恨,嘴上不住的呢喃:

    “報應到我身上好了,為什麼是我的珠兒,我的珠兒啊!娘錯怪了你,你身子不好,娘一直知道,怎麼能怪你不來看娘,你是為了娘啊!鬱結于心,一心求死,該死的人是娘,不是你,你怎麼能這麼糊塗,怎麼能替娘去死,珠兒啊!娘錯了,娘錯了,早知道會害了你,娘就什麼都不要了,只要你活著,只要你好好的,乖乖讀書,乖乖娶親,乖乖的科舉,給娘生個孫子,讓娘看到你順順當當的,珠兒啊!娘真的知道錯了,珠兒啊。。。”

    話音到了後來,已經慢慢的消散了,王氏睜著大大的眼睛,臉色蒼白,一動不動,怎麼看怎麼有些嚇人,胖婆子忍不住湊過來打開了牢門,往王氏跟前一探,然後重重的送了口氣:

    “嚇死我了,還以為沒氣了呢,還活著就好,上頭可還沒判呢!”

    說話間轉身就走,才想走幾步到門口,那躺在地上的王氏突然就竄了起來,一把拉住了胖婆子的身子,就想往門口竄去,好在門口還有正想著過來看情況的瘦婆子,一把拉住了她,把她往牢房裡頭送。

    “該死的,你個王氏,莫不是想要越獄?尋死也別害了咱們姐倆。“

    後頭的胖婆子這會兒也回神了,忙跟著抓人,而王氏呢,則是帶著瘋瘋癲癲的架勢,力氣突然大的嚇人,嘴上還大喊著:

    “珠兒,你等著娘啊!娘來了,娘就來了,你一定會沒事兒的,娘在,娘把命換給你。珠兒啊!娘來了,等著娘。“

    若是尋常人,看到這樣的一個娘,一心想要換命給兒子的娘,這會兒恐怕都要眼淚汪汪的一個勁的喊著王氏是個慈母什麼的,可惜,她遇上的是兩個看管牢房的婆子,還是知道世情前後的婆子,哪裡會同情這個早就了一切悲劇的王氏,等著把人重新關好,胖婆子不說同情了,直接就吐了一口唾沫到了地上,狠狠的說道:

    “居然想逃獄,這是想要害了我們不成?你自己做的孽,如今那是報應到了,活該你受的,你有這心疼勁兒,怎麼不想想被你害死的人的家人是個什麼心情,當時又該是怎麼心疼,如今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讓你自己也受一遍同樣的罪罷了,有什麼好哭的,活該!“

    就是那個瘦婆子,看著王氏的眼神也帶著鄙夷,

    “和她說這些做什麼,這樣的人,咱們見得還少嘛,她害別人那是天經地義,別人害她就是十惡不赦,就是老天爺報應,也覺得那是天道不公,你說這麼多,她能知道你好心?得了,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好生歇歇,剛才那王氏可使了不小的勁兒,扯得我胳膊都麻了。“

    “老姐姐,你可還好?沒傷著吧,若是有個不適,咱們就是拼著以後不要王家的銀子,也要好生收拾她一回。“

    “不用,她這樣的人,這輩子都出不去的,還用咱們收拾?兩條人命呢,不是說刑部都準備張家來人後就給張氏開棺驗屍嗎?到時候有的她受的。“

    “不止張氏,聽說還去了公函,找了好些人去尋那些原本服侍賈瑚的人了,還有那些被抓進來的這王氏的心腹,這會兒也有幾個吐口了,只是他們只是知道,不是經手人,這會兒找經手人去了,聽說連產婆也被抓進來了,就等著到時候一起審。“

    “這可好,咱們慢慢聽消息吧,這事兒可是皇上點過名的,必定審的乾淨的很。“

    “可不是。“

    兩個婆子收拾了一下衣裳再也不看王氏一眼,就當這王氏不存在,而王氏呢,這會兒靠著牢房的牆壁,再也撐不住身子,一下子滑到在地,再也喊不出來了,只是留著淚,一個勁的哭。

    另一邊賈赦這會兒也正為難呢,他從來都不是個心硬的人,這一點從他被自家親弟弟欺負的住到東院這麼多年,從沒有在外頭說過一句老娘的不是就能看出來,還是很看重自家人的,就是原著裡,賈寶玉出事兒的時候,連著賈政都說不中用了,要準備後事,這賈赦還一心想著怎麼想法子求大夫救治,想著幫忙,從這一點看,史老太太那真是有眼無珠的很,賈赦真的是個很心軟,很好的孩子,這不是,這會兒看著賈珠幾乎沒有了生氣的躺在床上,他是真的把自己對王氏所有的怨恨都放到了腦後,想著這孩子可憐了。

    請了太醫,看了這麼多的大夫,一個個都說不中用了,他眉頭都皺的死死的,一邊的賈政除了歎氣,除了說這孩子沒福分什麼的就再也說不出別的來,聽得人家太醫都有些翻白眼了,這人怎麼這樣,自己兒子還沒有人家當大伯的盡心了,看看,人家大伯還知道讓自己好歹開個方子,先吃著!

    另一邊躲在另一個屋子裡無聲的哭泣,聽著外間聲響的元春這會兒對著賈赦也是一萬個好感和感激,看著自家爹的眼神那是充滿了失望,她如今只恨,自己和哥哥怎麼就不是大伯的孩子。若是大伯的孩子,她就不會有這樣的娘,若是大伯的孩子,她也不用有這樣尷尬的身份,若是大伯的孩子,如今哥哥也不用一心求死,他們的娘,親娘,害了大伯娘,害了大房的大哥,這可是欠了人命啊!他們怎麼能在這家裡抬起頭來過日子。

    “抱琴,你說哥哥能好嘛?“

    “能的,姑娘,一定能的,大老爺不是又讓人去請人了嘛,一定能請一個能看好病的大夫的,這太醫也說了,他不擅長開解人,請個對這些病症精通的說不得能有幾分用處的。“

    “恩,全靠大伯了。“

    賈元春也是個自私的人,她這會兒全忘了往日裡王氏對她的疼愛,忘了自己以前仗著王氏和賈政在外頭的風光,這會兒她把自己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順,所有的不好全怪到了王氏的頭上,怪到了賈政的頭上。

    自己這個爹真是沒用的很,若是他是朝廷棟樑,若是他得皇帝看中,這爵位早就到手了,家裡哪裡能有這樣的風波,若是這個爹是個有決斷的,這會兒早該重新振作,護著他們,就是再不濟,哄好了老太太,讓老太太出面把自己接過去,在老太太院子裡過活也比在這裡看人臉色好多了。

    如今,因為爹娘不爭氣,自己進宮的機會也沒有了,家裡的地位也沒有了,不上不下的這日子怎麼過,她以後嫁人又能嫁到什麼人家去?如今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哥哥,若是哥哥爭氣,能科舉上有個出頭的日子,那麼她還能有些體面,若是哥哥都沒了,她又該怎麼辦?

    大伯,大伯沒有嫡女,若是自己能過繼到大伯家該有多好,那樣自己照樣是這府裡的嫡長女,照樣能進宮博一個富貴。

    賈元春的腦子在這個時候還能轉動的飛快,一心計算著這樣的可能性有多少,又想著自己該怎麼討好邢夫人,連著抱琴轉頭和她說賈赦又請了人去玄真觀都沒有聽到。

    是的,賈赦還是請人去了玄真觀,他想要請張中行來,說實在的在賈珠剛傳出不行的消息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張中行,在他看來,這張真人絕對是神醫,什麼病都能治的神醫,只是這樣一個神醫請過來給賈珠治病他卻有些不甘心,畢竟別說是他,就是滿京城的人都覺得這賈珠不行了,那是給他家賈瑚抵命的,是報應,他也是這麼想的,覺得是活該,所以他只是請了大夫,到了後來請太醫,那是他想著好歹這也是賈家的孩子,是自己的親侄子,兒子已經死了,他就是看著侄子抵命了,兒子也活不過來了,因為這樣讓家裡唯一一個讀書上還有些天分的孩子死了,好像也有些不好,所以請了太醫,當時他想的是,若是太醫能看好,那就是這孩子命不該絕,治不好,那也是這孩子的命。

    可是真的當太醫也說不行的時候,賈赦又心軟了,看著這個從小規規矩矩的喊著自己大伯的孩子就這麼毫無生氣的躺在那裡,自己那個假正經的弟弟還一臉的孩子沒福氣的歎氣,他就來氣。

    別當他不知道自家這個弟弟的心思,他這是覺得這王氏生的孩子若是沒了,他能鬆快呢,想著再娶個繼室反正也能有孩子呢!這人怎麼能這樣呢!想想自己,有個嫡子,那多稀罕啊!子嗣不旺的他那是真的很喜歡孩子的,這假正經怎麼能這麼不珍惜呢!

    越想越氣的賈赦立馬衝口而出,讓人去請張中行了,他想好了,若是這孩子救回來了,他就做主,把這孩子過繼出去,反正你也不珍惜,讓別家少孩子的人家珍惜去,還能讓賈珠沒了生母獲罪的負擔。將來還說不得能有出息,當然能感激我這個大伯,能幫著我這個大伯那是最好不過了,就是不幫,他能讓這假正經也少個嫡子,也是高興的。

    賈赦絕對是神思維,當張中行見到賈赦派來的人,聽到他的請求,讓他去看看賈珠的時候,也有點傻眼,一時真的沒有想到賈赦的打算,只是突然很有感觸的說了一句:

    “賈將軍如此寬厚,如此慈愛,真是賈家之福,王氏作孽啊!“

    得,這個評價立馬響徹京城,沒法子,婦女之友說出的評語對於所有京城求子婦女是很有引導性的,八卦的京城貴婦圈立馬把賈赦又高看了一眼,連帶著王氏又被踩了一萬隻腳,就是不知道這對於將來的判決有沒有影響了,畢竟這求子婦女中有一個是刑部尚書的侄女呢!

    張中行是神醫是不錯,他能救人也不錯,可是救人和救命那是兩碼事兒,當他一看到賈珠,立馬就知道這孩子那是真的沒救了,就像是其他人說的那樣,這孩子就是來還債的,母債子償,誰讓他生母欠了人命呢!欠債還錢是要付利息的,欠了人命其實也一樣,所以最後賈珠是一定死的,元春也是早喪的,利息就是賈寶玉出家了,所以他是真的沒法子救,

    “這孩子求死是為了替母還債,救不得,也沒法子救,除非是他的兄弟姐妹先替他還了,不然就是過了這一關,也活不過二十歲。“

    活不過二十?這孩子如今可只有十五歲!也就是說就是救活了,那五年內也是必死?

    賈赦第一個反應是:

    “真人,好歹先過了這一關吧,這孩子可是還沒有成親,連個後都沒有啊!就是不過二十,那好歹也能讓他留個後不是。“

    賈政的反應是:

    “這孩子還是讓他安生的去吧,免得將來再受一次罪。“

    賈元春的反應是:躲起來,免得自己先還了人命債。甚至腦子裡還算計著,娘生了自己,哥哥,弟弟,聽說是害了兩條人命,那麼還命不知還幾條,若是兩條,自己又該怎麼躲過去!替身?眼神冷颼颼的往一邊的探春和賈寶玉身上掃,看的敏感的探春一陣的打顫。

    三個人三個不同的反應,張中行全都看在眼裡,笑著搖了搖頭,最後說道:

    “還是賈將軍心善,也罷,就先救一救。“

    說著一顆藥丸子出現在手裡,那是補氣血的藥丸子,賈珠這是氣血兩虧,油盡燈枯之象,只要補上這些氣血,一時半刻就死不了,至於什麼心緒的問題,那個不歸他管。

    “找人和他多說說話,開解一二吧,心病不除,五年都不用想了。“

    說完他裝神仙的轉身就走,留下一地崇拜的眼神,包括太醫的。

  ☆、41

    賈赦如今在京城的名聲那個好啊,是人都知道他請了神醫救了侄子,還是那個害了他媳婦兒子的王氏的兒子,最最要緊的是在有人採訪他當時怎麼想的,為什麼會就賈珠的時候,賈赦很是有範的說了一句:珠兒姓賈啊!立馬這形象高大全的不行,多少人老少爺們都點著腦袋,說這賈赦就是好的,這是為了家族,放下了私怨,絕對是好家主,多少老頭恨不得這是自己兒子,有著這樣懂得顧全大局的兒子,不愁一家子不興旺。當然于此對比的是史家老太太再一次收到了無數的鄙視,賈政也被人暗暗的又下降了好幾個評定等級。

    賈家就算經過了清理,這傳消息出去依然是個大問題,更不用說那天還有太醫,大夫,好些的外人在場,更本就是瞞不住什麼消息,所以這賈政連著兒子都要放棄不救,自然也都傳到了眾人的耳朵裡,一時間這賈政冷血冷肺,沒有血脈親情也成了眾人口中的罪過了,更要命的是這王氏欠下兩條人命也被確認,更有可能需要她生的孩子償命,這一下子可把京城多少人家的太太們給驚住了。

    前頭就說了,這高門大戶裡頭真心乾淨的那是真沒有幾個,誰手上沒有些個見不得人的事兒?若是處置的是罪有應得的,那還理直氣壯些,若是陰私下黑手的,這一回可是大多都有些心裡發毛了,心下算計著是不是自己也會有這樣的一天什麼的,忍不住把這陰司報應的事兒又多信了幾分,說不得無意間張中行還做了件大善事,讓京城那些無法無天的太太們能學會手下留情呢!

    另一邊在天牢的王氏也聽到了胖婆子這個八卦人士的消息,聽到自己的珠兒這一次算是勉強保住了命,立馬送了口氣,可是想到這救人的居然是賈赦請來的神醫,還有那兩個婆子說起的賈政的態度,她就忍不住心寒,這會兒她倒是一點都不懷疑這胖婆子說的話,沒有質疑這事兒的真假,她和賈政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有什麼不知道的,這人是個什麼樣的冷血心腸早就有了預料,只是真的到了這一天,她還是忍不住想哭,哭自己所嫁非人。同時對著賈赦感覺很複雜,她感激,甚至是感恩賈赦救了她的珠兒,可是想想自己是害了大嫂,侄兒的兇手,又覺得好像自己很不堪,她不想承認自己的不堪,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想,權當沒有聽到是賈赦的功勞,只想著怎麼感謝張中行,一個勁的向著老天爺磕頭,希望好人有好報。

    可是當她聽到張中行說賈珠遲早要為她做下的孽,為大房賠命,她又不淡定的,開始咒駡張中行,說他是見不得她的珠兒好,是和賈赦穿一條褲子的,她的孩子不會這麼沒有福氣云云,聽得那兩個婆子認不出都想抽她了。

    “聽聽,聽聽,這人啊,不知好歹起來就是這麼個樣,誰家欠你的?都救了一次了,說句實話都不行了?殺人償命,替母還債,這都是常理,就是我們這些小門小戶都知道的道理,難不成你這高門大戶出來的反而不知道了?“

    胖婆子不知道是因為這天牢太無聊,還是隱形的毒舌性子,一個沒注意居然和王氏對上了,瘦婆子只是張了張嘴,看著胖婆子那一臉鄙視的樣,還是沒有出聲,她不說話,不代表她不是這個意思對吧,她也看不慣王氏這樣,既然有人出頭,她樂的在一邊看戲。

    “我說王氏,你這斷送了人家兩條命,按照償命的演算法,怎麼也要還上兩條,你說說,你生了三個孩子,你想著用哪兩個孩子的命去還啊?“

    這毒,絕對的毒,這一問出口,王氏就有些傻眼,她生的每一個都是她的心尖子,哪裡肯讓他們送命,還是償命去?自然傻眼了!可是不送命?聽聽她的珠兒這會兒的樣子,活不過二十,可見是真要償命了,那可怎麼好?

    “不,不,絕對不行,我的兒,我的兒,珠兒最乖了,讀書又好,以後一定能考科舉,做大官的,怎麼能給人償命?不可以,一定不可以的,我的元春,那是大年初一生的,這是天大的好時辰,是有大造化,有富貴命格的,怎麼能償命,我的寶玉,寶玉,那是含玉而生的,是祥瑞,也不成的,不,都不行,為什麼要償命?為什麼要償命?那個小崽子,那個小崽子本就是短命相,本就是長不大的,怎麼可以和我的珠兒他們比?那個女人,那個女人一身的柔弱樣,也是個活不長的,活不長,對,他們本就活不長,我只是讓他早些了斷罷了,免得在人世間受罪,不用償命,不用,一定不會的,你們都騙我,都是騙我的。“

    這會兒的王氏就差沒有精分了,一個勁的搖頭,要是讓張中行看見,還以為瓊瑤女豬腳附身了呢!只是她這一疊聲的不甘心,不願意,換來的卻是胖婆子的嘲笑:

    “呦,你個孩子那個個都是寶,人家的那全是草是吧?短命?活不長?呵呵呵,我說,王氏,這可是你進了天牢後頭一次自己承認了的,承認了那兩條命是你下的手了,哎呦,真是意外之喜了,婆子我今兒居然把刑部大堂的老爺們都沒能辦成的事兒給辦成了,這人犯自己招供了,老姐姐,你可是也聽到了,果然老話就是沒錯啊!躲得過陽間的官,也躲不過閻王判官,這閻王判官一出馬,這人犯可不就是乖乖的全招了了嘛,你呀,也不用否認,也不用操心,這世間的公理在咱們這兒你躲得過,到了下頭可就不成了,咱們這天牢,估計是最靠近陰曹地府的地方,你說的每一句,自有人記著。“

    這才說完,另一邊的小屋裡又出來了兩個婆子,手裡還拿著一張張的紙,不用說,這是把王氏剛才說的全紀錄下來了,瘦婆子眼裡也帶著笑意,然後說了一句:

    “天牢裡一言一行可從來都不含糊,都有人紀錄的,這事兒你居然不知道?王氏,你王家這規矩,教養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了。“

    嘲笑啊!王氏臉都紅了,她雖然知道這一次自己估計在劫難逃,可是一直以來都是一口咬定了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就想著有個萬一,有個逃脫的機會,可不想這一下子自己全說了,只是這會兒她根本就沒有功夫管這個,只是眼巴巴的看著那胖婆子,問道:

    “你剛才說的都是假的是不是?我的珠兒沒事是不是?不用償命的是不是?什麼只能活到二十歲不是的是不是?“

    作為一個母親,王氏真的算的上是慈母了,這會兒想的還是她的孩子,可惜她的希望註定是落空的,那胖婆子撇了撇嘴角,然後一臉的嘲諷:

    “什麼是不是,是不是的,婆子我用得著對著你這麼個犯人說謊?這事兒滿京城都知道了,那賈大老爺還想著給你那個大小子找個媳婦,讓他留個後呢,可京城裡頭誰家會嫁閨女給他?老娘是殺人犯,自己又是個註定短命要償命的,還是個連親爹都不想救的,想要娶媳婦,怕是沒有那個福氣了哦。“

    說完這一句,胖婆子轉身就往外走,她今兒可是超額完成了任務,正想去外頭找老爺們請賞呢,可沒有功夫和這麼個人多說什麼了。

    王氏一屁股坐在地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這會兒滿腦子都是她的珠兒,珠兒,甚至還神思維的想著,若是珠兒有個孩子,那麼是不是也能讓珠兒的孩子去償命,把珠兒保下來?腦子裡一會兒一個想法,一會兒一個念頭,可是她這會兒畢竟不是真的瘋魔了,到底還是知道在這裡,自己就是想破了天去,也是沒有用的,自己使不上力了。

    至於認罪什麼的,這會兒對於王氏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她活著難不成還能比死好嗎?

    賈赦的行為做到這個地步,王家的族人都覺得沒臉見賈赦了,覺得自家的姑奶奶就是個不會惜福的,這麼好的大伯子,居然都能下的去手,真心不是人幹的事兒了,再想想自家閨女如今愁嫁的情況,對著王氏絕對是咬牙切齒的,這害人害己的玩意,真是王家的敗類。

    你說連著王家自己都想著把自己放到道德的制高點上,這王氏還能有什麼好?還真是就像是她自己想的那樣,活著和死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另一邊張家的人也聽到了信,不過他們還有別的詳細的消息來源,人家賈赦知道這救賈珠的事兒怎麼也該和張家說一聲,不然張家估計要和自己有意見了,他再傻也知道,這張家看在賈璉的份上,對著自己還是很盡心的,也絕對的真心,沒有害自己的道理,既然是這樣,自己自然也該多為他們著想些,所以親自寫了這事兒,還把自己的理由,想法也寫了上去。這倒是讓張家很有些寬慰,說白了他們也不希望看到自己外甥有個冷血的爹,這賈赦心軟,人善,那也是賈璉的福氣,有個這樣品德上令人稱道的爹,只是自家妹妹沒有福氣,遇上了這樣的妯娌,最終送了命。

    至於賈珠,老實說,他們知道了張中行的評語後,已經沒有什麼想法了,這樣一個註定會早死的孩子,他們還真是沒法子去計較什麼,再說了犯罪的是他娘,又不是他,他們也沒法子遷怒到一個孩子身上去。自家妹妹死的時候,這孩子還是個剛出生的奶娃子呢!

    倒是元春,最近很不對勁,說起來賈赦給了賈政兩個院子,一處兩進,一處三進,賈政自己住著兩進的那一處,前頭是他的正房,加上書房,還有待客的廂房,後面一進是姨娘的屋子,趙姨娘又有了身子,住在第二進的正中位置偏右帶著耳房的三間,也算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了,邊上是周姨娘的三間,還有幾個侍妾通房擠在另一處屋子,一人兩間,而另一處三進的院子,前頭分給了賈珠,中間的是賈寶玉和元春的,最後一進則是那些嬤嬤,大丫頭的屋子,這分配的很是緊湊。

    而元春呢,自從王氏出事兒之後,就帶著賈寶玉,後來又加上了探春,她能想著把庶妹也帶在身邊,那也是有她自己的算計的,她心裡很清楚,因為王氏,她進宮是不行了,那麼以後的出路也就是一個嫁人了,而嫁人的話,因為如今這大房二房的事兒鬧得很大,所以她也明白了,以後自己怕是不能頂著國公府嫡長女的身份結親的,只能是二房的嫡長女,可是這二房的嫡長女能說什麼人家?自家老爹如今可是連個官職都沒有了,就是個白身,就是有官身,也不過是個小官,也說不到什麼好人家,那麼她該怎麼辦?

    為了自己的將來,她想了很多,最終覺得,想要在這樣的死路裡找到生機,只能靠名聲,若是她能有一個好名聲,那麼說不得還能找到看中她自己本身好的官宦人家。

    她有了這麼一個主意之後,又想了很多她能展示的東西,從才學到品德,想想自己的琴,雖然自己覺得很是妥當,可是如今沒有參加宴席的可能自然沒法子施展,好在以前也傳出去一些,自有人知道自己是善琴的,有了這麼一個才藝,想來能加分了,在接下來就是品德,她一個沒有出閣的閨女,想要什麼善於管家什麼的名聲是不可能的,這家裡也不可能讓她插手管家的事兒,她娘可就是這上頭出的岔子,必然是不能沾了,就是沾了只怕也只有壞作用,而剩下的盤算半天也只有一個孝悌二字了,孝順這就靠著她每日去給老太太請安了,而悌,就是自己的弟妹要照顧好。

    賈元春為了自己的名聲,為了顯示她和她親媽的不一樣,在想到這一點之後,立馬就把賈探春從奶媽手裡接過來,抱到了身邊,和寶玉一起自己看著。

    你說為什麼她能這麼順利做這事兒?沒法子啊!這沒有了王氏,二房的後院那就是一團糟,姨娘管家是不成的,賈政又不善於管理內務,賈珠病著,這樣一來,這家裡能管事兒的可不就是只剩下了元春這麼一個人了嘛,所以這事兒她辦的妥當的很,順利的不像話。

    剛開始賈元春同學真的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問題才管著探春的,一個奶娃子,才幾個月大,能怎麼樣?平日裡有奶媽,有嬤嬤,她也不過是平白擔個名聲,是不是的問上一兩句,然後看著寶玉和這個奶娃妹妹玩罷了,只是這些日子不是了,她滿腦子都是張中行的話,只想著家裡有人要償命的事兒,大哥賈珠已經快了,那剩下的呢?自家老娘可是送了人家大房兩條人命呢,是不是自家也要賠上兩條?若是兩條,那除了大哥還能是誰?寶玉?若是寶玉也沒了,那自家老娘兩個兒子可都沒了,再說寶玉是含玉而生,是祥瑞,想必不是他,那麼能是誰?自然是自己。

    誰都不希望自己早死,特別是覺得自己一切全好,前程遠大,樣樣高大全的人,更是不想死,還是這麼沒有意義的替人償命的死,賈元春很不淡定,很憋屈,很遷怒,這會兒她是連著她親媽都恨上了,覺得自家那個娘就是個沒事兒找事兒的,你說你和先大伯娘不對付,要害人,還一個不就成了,何必害了賈瑚?就是她不怎麼知道以前事兒的人如今也聽說了,當年先大伯娘懷孕的時候就沒有養好,生產的時候又早產,這生出來的賈瑚是個體弱的,都說是活不長的,賈元春覺得,既然自家老娘都出手,讓那個賈瑚早產,體弱了,那又何必多此一舉,在把人給弄死?讓他自己病死不就好了?這下好了吧,說不得連著自己都要賠上去了。

    她不想死,不甘心死,自然想著怎麼才能躲過這一劫,當她看到探春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為什麼這個女娃娃不是她娘生的?若是她娘生的,那麼豈不是就多了一個償命的備用人選?自己豈不是就有希望躲過這一劫了?

    人想什麼,就是在小心,這眼神不自覺就會帶點出來,即使探春真的就是個奶娃子,可是也能感覺那是不是冷颼颼的眼神,所以每每到了賈元春看著她的時候,她就會不自覺的躲到賈寶玉身後去,一次兩次的別人或者不注意,可是次數多了,那些嬤嬤,奶娘就看出來了,人前不說,人後總會議論幾句,說是到底不是一個娘生的,看看,這麼小的三姑娘看到大姑娘就躲,可見這大姑娘平日裡對著三姑娘有多不好了,什麼?你說沒看出來?就是沒看出來才說明問題呢!到底是王氏的閨女,這心機夠深的,能做的這麼隱秘!想想三姑娘才多大?這麼小的孩子話都不能說,走路都不會,能做什麼假?所以啊!這大姑娘還真不是個好的!

    得,她這什麼辦法都沒有想出來不說,連帶著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想要的名聲都全毀了,想要經營好名聲那是靠著日積月累才能有的,可壞名聲,一日就能全傳遍了,賈元春在不知不覺中,這名聲就已經毀的差不多了。也就她自己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整個京城最近都是亂紛紛的,在王子騰開始收拾家裡之後沒有多久,有些消息靈通的都知道了,有人專門用風水害人,這下子各家慌了,這年頭,就是死人都要找個好風水的地方安葬,以求死了之後還能福佑自家孩子們,這活人更是要小心不是!所以一時間整個風水行業都是興旺的不行,有錢,有權的,那都是往名家裡走動,就想著找些個大師什麼的來幫著看看,張中行就是屬於這一類,生意是相當的火爆,另一類家底薄的,小門小戶的,那就找熟人介紹,用一些平日裡名聲不錯的道士什麼的,來家裡,祖墳的去看看,哪怕是為了求個心安呢,一個個也願意出錢啊!

    還有些受了賈赦,王子騰家啟發,對於家裡下人也多有懷疑的,一個個開始朝著下人下手了,抄家的,審問的,發賣的,那是什麼都有,張中行就差沒有得到一個下人剋星的名頭了。

    那麼這生意忙的不行的張中行本人最近是個什麼情況呢!說起來,他最近很樂呵,真的是樂呵啊!不過是一天的時間他立馬就成了築基期的高人了。

    。。。。。。。。。。。。。。。。。。。。。。。。。。。。。。。。

    人物:清風道長

    等級:築基初期(1429/2800)

    任務積分:578

    裝備:藍白法衣(凡品下),七星龍淵劍(凡品中),紫金琉璃通天冠(凡品中),乾坤朗日太極拂塵(凡品中),辟邪香囊(凡品下),琉璃淨火護身符(凡品上),儲物袋(法器人階上,80空間格),象牙長簪(凡品上)

    藥品儲備欄:補氣丹115顆,潤玉丹58顆,百解丹48顆,白玉散20份,斷續膏30份,強身丸57顆

    道書裝備欄:基礎道術,黃庭經(官刻版),上清符籙大全,初級煉丹術,初級制符術,初級陣法,初級煉器,初級術法

    儲物空間物品:宣德爐1(法器人階中),青銅匕首(法器人階中),和田白玉佩2,碧玉祥雲鎮紙2,湖筆一套,玉版宣一打,上品徽墨三條,墨牛童子端硯一方,藥材包裹一個(三十六種藥材,每樣最少五顆)。木雕包裹一個(內置三件),奇石擺件包裹一個(三件),金玉擺件包裹一個(七件),古董瓷器包裹一個(五件),各色生活品雜項包裹一個(內置三十四樣),礦泉水三桶,西藥包裹一個(八種),人工寶石珍珠包裹一個(寶石七種89顆,珍珠120串)

    銀錢:白銀7500兩,黃金300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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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以上這些,張中行就覺得自己在這個時代混的其實真的還是很不錯的,再加上如今這名聲,這人脈,那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當然他目前眼光已經不再是在這些小東西上了,他更多的是想著怎麼多完成些任務,倒不是他對於任務有什麼想法,而是他如今做任務已經做出了興趣,當成了他的職業來玩了。他感覺不斷的做任務,不斷的讓自己升級,這比讀書的時候更有意思,比玩網遊更有挑戰,比瞎胡鬧更讓人上進!

    說起來他如今雖然已經有了不少的積分,可是這系統商店裡頭賣的他能看得中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越來越貴了,像是那些中級的煉丹術什麼的,他看著就眼饞,因為那裡頭可是有不少的丹方的,都是十分到二十分的東西,也就是說,若是有了這本書,讓他學完了,那麼他能減少不少的開支,最起碼這什麼洗髓丹就能省下不少來,他如今築基期,正是調整根骨的好時候,要是有不斷的洗髓丹用,他就能把底子打的更牢靠,以後晉級也能更容易。

    說起晉級,哎!一天的時間就晉級是看著很美好,可是若是讓人直接疼一天,還是刮骨一樣的疼一天,那就很不美好了,偏偏他承受的就是這樣的晉級,誰讓他以前是凡人之身呢,誰讓地溝油,蘇丹紅吃多了呢!身體毒素太多啊!就他現在,在晉級完成之後,人家智慧晶片都告訴他,他的身體素質也不過是築基期裡頭最差的,關鍵的關鍵就是身體裡的毒素還沒有完全清除乾淨,所以這洗髓丹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可惜的是,這中級的煉丹術太貴了,五百分啊!那可是一下子就要了他的老命了,這不是清空了老底嘛,那以後要是他意外需要點什麼怎麼辦?他還看中了一個人階上的法器,千年木心做的碧玉劍呢!

    張中行正想著是不是該把自己最最心疼的積分用到買中級煉丹術的時候,賈敬回來了,用了將近十天,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要一心求長生了,所以他好生的重新安排了一家家裡,幫著自家兒子整理了一下下人,安撫了一下老妻,看了看自己的老閨女,然後確定這老妻和兒媳婦估計沒問題,還能活著,活好些年,自己就立馬回了道觀了。

    他想的很清楚,既然要從頭開始,那麼也是宜早不宜遲的,畢竟他都這個年歲了,若是不抓緊,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到練氣四層,順利的給自己延壽十來年呢。

    對於賈敬這個決定其實早就在張中行的預料之中,畢竟沒有人能放下長生的誘惑,即使是從頭開始,只要有希望,那就沒有什麼不能克服的,這不是賈敬就克服了心裡障礙,乖乖的來了。

    張中行一心拉著賈敬修仙,說起來不是他好心,想要給自己那個道觀找個大戶弟子什麼的,而是想著若是能把賈敬□□好了,不說別的,自己以後萬一和一僧一道對上了,好歹有個人能幫一把,即使到時候功力低一些,作用小一些,可這有和沒有畢竟是不一樣的。

    “既然是重新開始,那就先廢功吧,散了渾身的真氣,再調養上一個月,然後在重新開始就是了,這裡有凝氣丹一顆,待到你重頭開始的時候,就能幫你順利的進入納氣階段。“

    張中行很是肉疼的用十個積分換了一顆凝氣丹給了賈敬,這東西可是他自己當初也沒有享受過呢,好吧,當時他只要做任務就有等級了這東西確實沒用,可是這畢竟是自己積分換來的,他還是肉疼啊!在沒有能自己煉製之前,這全是寶貝。也就是在這一刻,張中行決定了,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把這中級煉丹術也買下來,這花積分太痛苦,還不如一次性來一回呢!

    賈敬看著手裡這渾圓,帶著清香,通透的藥丸子,再看看張中行的表情,立馬知道這肯定是好東西,二話不說立馬揣進了懷裡,然後很有求知欲的問道:

    “真人,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當年我無意中吃的到底是什麼?“

    吃的是什麼?這事兒張中行還真是知道,他上回聽到賈敬說過之後就差了一邊,按照賈敬的說法,最像的只有一樣東西:

    “甘露,天地間靈氣在靈脈中自動凝結的甘露,這東西平日裡可不容易見到,只有機緣巧合才有可能得上一二顆,偏偏這算不上什麼奇珍,也不是什麼煉藥的藥材,所以用處不大,唯一能稱得上有用的最大的功效,就是能讓凡人最快的感受到氣感,能讓人順利的進入納氣的階段,你那一顆,能讓你吃了,也是你的福分,再加上你本身也有些資質,這才能跌跌撞撞的,憑著這樣一本煉器的法決到了練氣二層,只是這東西也有時限,三日一過就沒有了作用,所以後來你才這麼艱難。好了,這些東西以後貧道自會教導你的,且去屋子裡散功吧,我這凝氣丹和那甘露作用差不多,到時候你就能感受到了。“

    張中行一揮手,全然像是這玄真觀的觀主一般,把賈敬忽悠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去了,自己則是在那裡閉著眼睛呼喚系統購買中級煉丹術。外掛就是外掛,一個購買,就是全通,都不用醞釀學習的,他決定了,明兒就開始收集藥材,準備開爐煉丹。反正以後賈敬也會跟著學,一切開銷都不用他擔心了,還不趕緊的多準備些備用藥材!他的洗髓丹啊!

    看看,看看,這都需要些什麼藥材?哎呦,這洗髓丹居然需要二十八種藥材?這傢伙可以啊!果然是中級才能學的,凝氣丹是二十種,還有強身健體丸,也是二十種,還有這個,白骨生肌丹,二十八種,解障丹,破等級的神丹啊!居然也是二十八種?好,這個好,等等,這是什麼?中級煉丹術,各色丹藥煉製居然還有修為等級的規定?築基期,築基期,啊?築基期居然只能煉製十積分的丹藥?二十積分的要到開光期?我的洗髓丹啊!這可怎麼好啊!白花錢了?不對,還有替代品的,煉骨丹,這東西也能清理體內毒素,這是十積分的,好,就這個了!活人總不至於讓那什麼憋死。

    張中行的眼睛都紅了,把手一甩,一個丹爐立馬飄了出來,一點點的放大,然後在張中行的面前落地,與此同時,很多的藥材也開始一點一點的憑空出現,這是要煉丹的節奏。

    只是他忘了一點,這可不是他自己的房間,是這玄真觀的正殿,門口,柱子後頭可是還有人的,這不是,那些賈家來的偽道童們這會兒已經傻了,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口水全在不自覺的往下流也不知道,還有一個不爭氣的已經尿褲子了,更要緊的是,門口還有一個送老爹回來的賈珍呢,正好也看了一個正著,這會兒正不斷地,使勁的擦眼睛呢!

    我的個媽呀,這是神仙啊!他遇上真神了!老天爺爺,那這麼說,自家老爹修仙,居然還有希望,不是瞎吹的事兒了?老賈家居然也有這樣的福分了?

    賈珍一屁股做到了地上,一時間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了。嘴唇都在發抖,心裡想要大喊,想要歡呼,可是就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想著爹啊!你可給兒子爭了大氣了,一定要成功啊!兒子有個神仙爹,那還有什麼可怕的?這孩子就是沒斷奶啊!這會兒還想著怎麼沾老子便宜呢,愣是沒想著是不是自己也能修個長生什麼的,當然這事兒也說不上不好,若是賈家男丁都修仙去了,這也不用一僧一道折騰了,保准這家立馬散夥。

    另一邊賈敬摸著自己懷裡的藥丸子,心也有些定了下來,他忍不住想著,有了這麼一個藥丸子,就是自己散功了,資質不成,功法太深,大不了再花上十年,估計也能重新回到原來的水準,這樣算起來,自己這個決定真的是太對了,甚至他都能想到,這張真人既然能有這樣神奇的丹藥,肯定還有其他的,若是到時候自己恭敬些,說不得還能再得上一兩顆,那自己修煉的速度豈不是能再快上一些?若是在多學些,自己這煉氣四層,延壽十來年的事兒,那就絕對能成的。

    越想越發高興的賈敬即使是在散功疼的渾身發抖的時候都能屏住了氣,一聲不吭,滿腦袋都是以後長生的希望,渾身冷汗都開始吧地都弄的一灘水漬了,人家賈敬還覺得這是重新開始的徵兆呢,不得不說張中行的忽悠神功已經又上去了一個檔次。

    “煉骨丹,一定要做煉骨丹,二十種藥材,我有的,我記得好像很齊全啊,哎呦,我的碧玉劍啊!我的心好疼好疼啊!“

    張中行只要想到他捨棄了那樣的神兵選了這麼一個有限制的中級煉丹術,他就心疼的想要學那啥大鼻孔君,他的飛劍夢啊!魔怔了真的是魔怔了!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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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

    賈珍傻了,可張中行沒傻,瘋魔了一樣折騰了半天藥材,最後發現煉骨丹還差了兩味藥的時候,終於腦袋開始慢慢的恢復清醒了,在一個抬眼,看到門口坐地上的賈珍,立馬就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二話不說,先直接一個陣法開啟,把自己在來到這玄真觀後,為了防備一僧一道佈置的迷蹤陣打開了,這一來只要是這到道觀裡的人,沒有三分三,誰也別想出去了,做好了這個,張中行這才有功夫給自己善後,把賈珍提溜進了正殿。

    “你看見了?“

    問這話的時候,張中行挑著眉毛,眼神帶著說不出的威懾,賈珍就是再傻,也明白自己大概,可能,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眼珠子開始亂轉,然後小聲的問道:

    “什麼?我該看到什麼?“

    作為世家子弟,當個朝廷棟樑,當個才子名士,賈珍是沒有指望的,可是畢竟從小就接受大家教養,很多東西懂得比尋常人多些,這個關鍵時刻立馬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以問代答,很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你想讓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想讓我知道,我就不知道,完全的配合。

    “有時候,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為了賈家,你也不該多生事兒,是不是?所以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好。“

    看他這麼上道,張中行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意思,他已經有了神醫的名聲,風水上也被人稱作大師,就這樣兩個身份,足夠自己在這個世界混日子了,沒有必要在弄的脫離了群眾基礎對吧。神仙,半仙這樣的名頭,除了那些隱匿山林的,基本沒有幾個有好下場的,他可不想招惹些不想招惹的事兒。就目前來說,他已經觸動了一僧一道不少的利益和佈局了,若是在把神仙名頭擺出來,那豈不是就等於是自己勾搭著他們,讓他們來收拾自己嘛,在他沒有把握對付這兩個傢伙聯手的情況下,他是能拖一天是一天。安全第一啊!

    賈珍很機靈,最起碼在這事兒上很機靈,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神仙也講究低調,藏著掖著還真是有點不怎麼像樣,要是他,那估計都能嘚瑟的讓全天下都知道,然後讓人排著隊的來叩拜呢,可是既然不讓說,他就不說好了,又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說句不好聽的,就他一個人知道更好呢,這樣一來有了好處,也就只有他一人能得到了不是!最要緊的是,他想到自家老爹好像和這個神仙走的挺近的,最近還想著閉關,都是因為這個神仙,這麼說豈不是我家老爹其實也算是神仙?那老爹為什麼不和自己說?難道說這裡頭有什麼忌諱?若是這樣還真是越發的不能說,只能當不知道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喂,你們幾個,今兒什麼都沒聽到,看到知道不?不然小心老爺把你們一個個全賣到黑煤窯子裡去。“

    賈珍自己保證了不算,連帶著把這賈家下人充當的道童們也一個個都囑咐了一邊,甚至還用上了威脅。張中行看著他這做派,心下也送了口氣,不過世人常說,給一棍子,再給個紅棗才能恩威並施,讓人心服,所以張中行也琢磨著給賈珍一點的好處,讓他知道聽自己的話有肉吃,想了半天,在自己的私貨裡翻了翻,最後拿出來一瓶系統商店裡最便宜的醒腦丸(其實就是薄荷丸子,一個積分二十顆,屬於夏季常用藥,只是這東西屬於濃縮型,所以這時代還真是沒有)

    “給你,這是醒腦丸,平日裡覺得頭暈目眩之類的,就可以服用,藥如其名,很是效果,就是科考的時候,也是個不錯的備用藥。“

    這一點是肯定的,都醒腦了,那考試自然腦袋靈光,做文章能超長發揮了對吧,雖然賈家想要出個科舉上的人才他還真是不怎麼看好,可是這寓意還是不錯的,這不是,賈珍立馬就是一臉的歡喜,雙手接過,心裡還美滋滋的想著,果然,就我一人知道,好處就來了,這是封口費呢,以後也不知道還有沒有。要是常有這樣的好事兒該有多好。

    賈珍很得瑟的帶著張中行忽悠的東西回家了,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不是什麼八卦,也不是想著自家老爹,這會兒最想的就是回去試一試這藥丸子的功效,就他看來,人家張真人那手憑空攝物的本事,那能拿出來封口的東西必定也不是什麼便宜貨色。

    恩,確實不便宜,要一個積分才能買一瓶呢,比他能自己煉製的東西貴多了。當然賈珍得了好處費,自然也要付出些什麼的,比如這張中行剛發現的自己缺少的藥材,這就歸賈珍同學籌備了。

    另一頭,賈珠躲過了一劫,可是他這心病依然沒有得以救治,整個人傻傻的就這麼躺在床上,很有些等死的味道,賈政去看了兩回,說了幾句,看著沒有用,索性也不去了,平日裡不是在自己的屋子裡讀書,和丫頭來個紅袖添香,就是在趙姨娘那裡感受一下溫香軟玉,期待一下趙姨娘腹中即將成型的孩子的溫情。

    所以說其實賈政才是整個賈家最冷血的人啊!就是人家賈珍,秦可卿死了的時候,還知道哭上幾聲,哀悼一下自己死去的情人,這賈政連著自己的兒子都不怎麼關心。

    賈赦在聽到下人稟報之後,一斤很無語了,他都不知道怎麼評價這個弟弟了,甚至感覺,這麼些年自己妒忌,憎恨好像都有點無趣,這樣的人,就是真的什麼都得到了,就他這性子,將來沒有了老太太之後,只怕也不會有什麼好結局的。冷血成這樣真的能瞞所有人一輩子?賈赦一向是講究真心換真心的,看看他,就是老太太這麼無視他,這麼欺負他,他還不是將這個娘供的高高的?賈赦真的覺得,自己比這個弟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啊!感慨一下,果然這是老太太有眼無珠才看的他這麼好,自己的好,是群眾火眼晶晶發現的。不一樣啊!接受的人數不一樣啊!

    西南大院,老太太的榮慶堂裡也知道了這賈珠的事兒,雖然賈赦意思這事兒不能讓老太太知道,老太太都病成這樣了,不能在給她添亂了,萬一老太太一急,弄出個好歹來,這可怎麼得了?可是事情都過去了,自然就有人會忍不住說出來,所以即使躺在床上,老太太還是知道了這事兒,只是和別人想的可憐賈珠,心疼賈珠不同的是,老太太的臉色有些發青,甚至眼神裡還帶著一絲的恐慌,說不出的詭異。

    揮揮手,把那些在身邊圍著的人一個個都趕走之後,老太太抱著被子,閉著眼睛,忍不住身子都有些發抖了,隱隱約約的,能聽到她嘴角破碎的聲音:

    “果真有報應嘛?這世上真的有償命嘛?“

    閉上眼睛的史家老太太這會兒是真不平靜啊!她能平靜的了才怪呢,這年頭的世家大婦,沒有一點子狠心腸那絕對是做不了的,就像是她自己說過的那樣,她在賈家從孫媳婦做起,一開始那是上頭兩層婆婆,還有那些個什麼叔叔,嬸嬸,一個個都能騎在她頭上,一會兒給賈代善送個丫頭,會兒因為這個那個的給她一頓排頭,說起來她這輩子還真是不容易,而且那個時候,賈家那真是泥腿子出身,規矩更少,她嫁過來的時候,賈代善身邊就已經有了四個通房丫頭,就是襲人那個角色,為了能生下嫡長子,她自己都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的手腳,等著生下了賈赦,為了自己的地位,為了討好婆婆,也為了能騰出時間執掌管家權,就把賈赦放到了婆婆那裡養著。

    那些年死在她手裡的姨娘,丫頭,流產的孩子,那真是估計加起來能超過兩位數,不過她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這是做錯了,這一切還不是為了讓她自己能在這個家裡安安穩穩的?那些小妾,姨娘的也不是什麼乾淨人,左不過是自己有正室的身份,所以才能占了優罷了,若不是這樣,估計她這會兒早就給人家讓地方了。

    只是如今聽了什麼因果,什麼償命,她心裡忍不住有些害怕,覺得這人命多了,自己似乎以後沒什麼好果子吃,想想這些年自己和老大,老二之間的事兒,想想這些年家裡孫子輩的事兒,她忍不住也想著,這莫不是也是報應?因為報應,所以她老大和她不親?因為報應,所以老二被罷官?把他爹好容易用遺折換來的恩典給丟了?甚至是不是因為報應,所以老二這麼些年都沒能升官?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若是這樣也有報應,那這滿天下的官宦人家的太太估計就沒有一個能有個好下場了,誰家不是這樣的?又不是自己一個,不過是相互鬥法罷了,有輸有贏,怎麼能說得上什麼因果,什麼償命?那樣的下賤胚子,那裡能和自己相提並論?

    還有那些流產的孩子,更是不用說了,連被生下來的福氣都沒有,可見本來就是沒有福氣當這勳貴人家子弟的。

    老太太手腳真的是很厲害的,賈代善後院女人那真是不少,可以說這賈家男人的好色基因,絕對都是屬於遺傳的,賈赦,賈政,賈璉,哪一個都不是什麼吃素的,這些絕對是從賈代善那裡遺傳下來的。

    可就是這樣,賈代善這兒子輩,除了兩個嫡子,愣是一個庶子都沒有,這就可以看得出老太太的手段了,當然她也是要臉面的,這什麼妒婦的名聲也是不想要的,所以還給賈代善留了幾個庶女,反正就是一副嫁妝的事兒,選幾個看著光鮮,其實不怎麼樣的人家一嫁,那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這些事兒當年老太太做的那個利索啊!手腳也乾淨的都讓人拿不著絲毫的把柄,雖然看看如今那些出家的庶女一個個從來都不和娘家聯繫就知道這裡頭的貓膩,可是真要說起來,這老太太真的是把表面上的事兒做的很體面了。

    可如今不一樣了,越來越盛行的因果論,越來越多的報應之說,還有實實在在的擺在她眼前的賈珠的事兒,這讓心裡有鬼的人神魂上都受到了衝擊,越想越害怕的老太太覺得自己渾身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不住的安慰自己,自己身體這麼好,能活這麼長時間,這說明自己其實還是很有福分的,自己是國公夫人,這女人一輩子能得到這麼個地位也一樣是已經差不多到頂了,有幾個當年的小姐妹能和自己比的,算上南安太妃,也就三兩個罷了,只是想到南安太妃,她又忍不住想到了自己這些日子被宮裡訓斥的事兒,因為這個,她送出去的帖子沒有人願意接,沒有人來看望,那南安太妃如今也不和她通消息了,這麼多年的手帕交。到了這個時候,居然一個個都躲避不及的樣子,真是讓人傷心。

    莫不是自己老了老了,還丟了這麼大的醜也是報應?越是想著自己最近的倒楣事兒,越是想著家裡的不順心,這老太太就越發覺得報應一說讓人心驚。那些早死了八百年的人的身影好像一下子也慢慢的在腦子裡變得清晰起來,她以為已經全忘記了,可是沒有,她的腦子裡似乎還能看見那些個妖嬈,那些個狐媚子,那些讓她痛苦的人。不,這些都不是她一個人的錯,若是真的有報應,那麼她們呢,一個個挑釁自己的地位,一個個想著害了我的孩子的人,又該是什麼樣的報應,若不是她們,自己的敏兒,當年也不會早產體弱了。對,沒事兒的,那是她們的報應,借著我的手受到的報應,自己沒事兒的。

    “老太太,前頭傳話來,說是璉二爺的舅家張家二老爺進京了。“

    就在老太太不斷的為自己減負,為自己開脫,總算覺得能松一口氣的時候,門口一個心腹嬤嬤傳來的消息卻讓他似乎有了一點靈光閃過的意思。若說這麼些年自己或許有什麼做的不妥當的能和如今的事兒扯上的,也只有這老大媳婦身上了,說起來,當年老二家的對著老大家的下手,自己不是不知道,這年頭,大戶人家用的產婆可都是老人了,都是熟悉的,老大家的生產,這產婆自然也是自己人,更是自己的心腹,想要知道些什麼太容易了,可是自己依然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動,甚至在產婆來自己這裡說起的時候,自己還當著那個產婆的面當什麼都不知道,在那個時候自己當不知道其實就已經是默許了老二家的行動了,雖然這事兒自己沒有親自動手,可真要說起來自己也能算是個幫兇。

    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有時候看著邢夫人的樣子,自己也曾想過,若是張氏在必然不會這麼上不得檯面,那畢竟是學士府的姑娘,規矩上那可真的是一點的岔子都沒有的。可是當時自己是真的不喜歡她,曾想著若是她產後身子不行了,虧虛了,那麼一個躺在床上的太太是沒法子當一個當家主母的,老二家的也就能出頭了,自己真的是沒有想過,這老二家的會做的這麼徹底,一下子直接把人弄死。至於賈瑚?那個孩子本身就是個養不大的,自己也沒怎麼在意過,可是如今看來,或許自己會到了這個地步,身子一天天的不成,家裡亂的這樣,國公府的牌子被撤,自己被訓斥,都是這一事兒結下的因果。

    老太太真的想要歎氣呀,她覺得這一輩子也就是這一件事兒沒有料准了,居然就出了這樣的岔子,怎麼就能全算到她頭上呢。

    她這心裡話若是讓她的心腹嬤嬤聽到了,估計一個個都能笑掉大牙,說句不妥當的,你能眼睜睜的看著老二媳婦對生產的嫂子下手,你說人家產婆會怎麼以為?再說了,你心裡真的沒有料到這個結局?不過是事情到了如今,說出來騙人騙己罷了。若是你不是心裡對這個兒媳婦一萬分的不喜歡,又怎麼會在這一年剛到的時候,不顧賈璉還在孝期,就給賈赦娶了繼室?還是不通知張家就自己定下的繼室?就是在沒有見識的人家,通過你的舉動也知道了你不待見張家,不尊重大兒媳婦了,更別說給賈赦娶的繼室還是那麼一個身份,父親官職小不說,還是個已經喪父的,也就是說那就是個空有官家小姐名頭,沒有任何實質意義和幫助的媳婦。

    按照這個時候的規矩,繼室比原配地位低那是肯定的,繼室的娘家比原配官職小,層次低也是慣例,這是為了保護原配生的嫡子,這個大家都理解,可是人家張氏當年好歹也是大學士的閨女,你把一個相差十萬八千里的最低等過世官員的閨女定給賈赦,你這到底什麼意思?這是看不起張家?這是變相的嫌棄張家官職低?

    誰都不是傻子,都看的出來你這是為了什麼還不就是為了老二賈政?換句話說,若是換一個人遇上這情況,死了婆娘的是賈政,你會怎麼做?

    這些個吐槽,老太太是不知道了,因為也沒有人知道她腦子裡想的事兒,可是這婆子的一個消息,卻依然讓老太太覺得自己找到了所有一切的因由,她忍不住又對著死去的張氏不滿起來。

    你人都死了,還是這麼的不消停,到了這會兒了還要來害我們賈家,果然就不是什麼賢良的。報應,你還有臉來說報應,賈瑚死都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一個病怏怏的嫡子怎麼能承擔的起國公府嫡長子的名頭,(她忘了,這賈瑚早產也是人為的。選擇性遺忘真可怕。)你自己身子不爭氣,撐不過生產這關,還讓賈璉得了克母的名頭,若不是這樣,自己怎麼會選邢夫人當了繼室?一切都是你的錯,你怎麼還有臉來說報應二字?

    不管老太太怎麼想,怎麼不滿意,可是如今的老太太已經不是以前的老太太了,她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權利,只能躺在床上,在自己的院子裡住著,不再是威風八面,執掌全家的人了。作為一個女人來說,即使她到了八十歲,只要在婦德這個名聲上有了虧損,那麼她的地位必定一落千丈,如今的老太太就是這個情況。

    “老太太,大老爺那邊說,要帶著璉二爺去迎接張家二老爺呢。“

    “不用告訴我,這個家如今哪裡還有我說話的份?什麼張家二老爺,什麼張家,若不是他們在門口找事兒,怎麼會讓賈家成為京城的笑柄。“

    老太太賭氣的一個轉身,繼續閉著眼睛想著自己的心事,外頭那個嬤嬤聽著這話,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只是嘴上還是應承了一聲,然後往後退去,一邊走一遍心裡暗暗的開始盤算自己的退路。

    老太太如今是越發的不講理了,瞧著人也不在是原本的清明樣,估計還真是不成了,哪有這樣說張家的,好歹那也是璉二爺的舅舅家,將來璉二爺想要出仕,必定是需要張家幫忙的,大老爺如今這樣的做法才是對的,和張家關係弄好了,對璉二爺,對賈家都是好的,雖說這些年,自家也沒有怎麼打聽過張家的事兒,可是這幾個月來,因為涉及到以前的那些事兒,張家如今是什麼樣,倒是在京城傳遍了,都知道人家張家大老爺如今可是成了總督,那可是二品大員,實權的大官,二老爺聽說這次回京述職,也是有可能升官的,就是不升官,也是四品了,即使是在不知道世事的人也知道,這可比當初二老爺那清閒的工部官職不知道高了多少階,怎麼老太太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再說這給先大太太伸冤的事兒,那是賈家的媳婦,賈家自己沒能給個公道已經很沒理了,難不成連人家忠僕告狀伸冤都容不得?雖說做出這錯事兒的是二房的太太,賈家名聲上是不好聽,可最不好聽的也不是賈家,是王家,賈家是苦主,老太太這都快裡外部分了吧。

    越想越覺得老太太是糊塗了的嬤嬤,忍不住想著回去是不是和自家男人,兒子說說,好歹和大老爺身邊得用的那些管事們通通氣,讓自己一家將來不至於沒了下場。

    老太太是真的不知道啊,她就這麼賭氣的一句話,把自己身邊有一個心腹直接給送出去了,還是送到了她不喜歡的老大的手裡,真的是天意啊!所以說,不作就不會死,這一句話絕對是至理名言。

    話說張家,這一次張家二老爺那是真的沾了死去的妹妹的光了,本來他還有一年才能述職的,這不是,誰讓賈家先大太太被害一案已經上達天聽了呢!這讓幾乎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如今這張家兄弟的情況。那吏部的人在查閱各地可以述職人員名單的時候,一看到張家兄弟的履歷就頓了一下,如今張家那是受到滿朝文武同情的對象啊!唯一的妹子,在大學士老爹死了沒有多久就讓人給害了,這樣的事兒讓多少年紀一大把的官員心裡戚戚然啊!都覺得自家孩子指不定什麼時候也會和張氏一樣下場淒慘呢!這一來,對著張家的三兄弟一個個都帶著同情的眼光去看,吏部負責考核的就是這麼一個五十多的官員,看著張家兄弟,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兒子(這個稍微有些誇張,可也差不離了。),想想自己兒子,今年剛過了鄉試,明年會試還不知道能不能中,就是中了,也不過是個七品,八品的官職,若是自己走的早些,那還不知道能不能看著兒子爬到五品呢,這樣一想,就覺得自己要早作準備。

    比如說,這會兒先和張家市個好,給張家一個人情,把張家老二調回來,反正如今同情張家的多了去了,自己這一手,估計人家也不能說什麼,就是有些開後門也能讓人理解,等著和張家結交的好了,將來萬一自己沒了,到時候這分人情怎麼也能落到自己兒子身上去,說不得就能在關鍵時候讓兒子上一步了。畢竟如今看來,這張家老大都已經二品了,將來即使再不濟,回來當個尚書還是有可能的,哪怕是禮部呢,那也是從一品官職,提攜一下自家兒子那是絕對可行的。

    於是這麼的,張家老二就有了機會了,即使這一次回京之後,品級不變,這京官也比外省的官員值錢,無形之中高一點,那也是變相的升職了,所以來的時候絕對是好心情的,只是這樣的好心情在接到賈赦的信件,說起了賈珠的事兒的時候,又陰暗了。

    當然他不是說賈赦不好,也不是說一定要遷怒到孩子身上,而是他又想到了自己那個妹妹,真的是可憐啊!不過報應?這個詞他聽得有點刺耳,這報應什麼時候不能有,當時妹妹死的時候怎麼就沒有,怎麼就要自家捅開了才說什麼報應?難不成這老天爺也是見人下菜碟的?見著自家有了報仇的意思,這才來一下表示一下公平?好吧,這樣的心思很有些要不得,不過他這時候的第一反應就是他要去見一見那個張真人,那個被自家三弟說的神的不行的半仙去。

    一開始張家兄弟對於張中行說的事兒其實真的只是半信半疑的,可是張家有人啊!這麼三個官,想要調查些事兒也還是容易的,特別是老二,就在京城附近,想要知道些賈家的事兒實在是太容易了,所以他派了人過來,然後就知道了自家外甥的情況,痛心,這是張家老二的第一個感覺,然後就是開始查自家妹妹的事兒,賈家下人的嘴巴是個什麼樣的大漏斗那真是誰問誰知道,一來二去,即使什麼證據都沒有,他們也發現了太多的疑點了。

    再加上老三,老大一起出力,把張中行查了一遍,發現這人真的是沒有到過京城,對於老三也沒有怎麼瞭解過,這麼一來,對於他第一次見面就能直接喊出老三的姓氏,知道他有個妹妹是賈家的先太太,怎麼死的,就有了點神秘的意思了,後來還有其他的例證,比如蘇州的事兒,金陵的事兒,揚州的事兒,從這些事兒看來,這人還真是有點本事的,這麼一來對這個道士,張家人才算是真的信了。當然這樣的信,只是說對於妹妹是枉死這事兒上的信,並不是信任這個人。也正是因為這樣,張家二老爺才會想著到了京城後要見一見。

    至於賈璉?這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外甥?他這會兒不知道該怎麼說,感情很複雜,他很是惱怒這個孩子跟著二房那個害了他妹妹的毒婦過了這麼些年,可是也知道這孩子是被騙了這麼多年,所以又是同情,又是可憐,可是對於賈璉這麼些年不知讀書,這是他絕對的不能原諒的,好在這些日子的消息傳來,說是這個孩子如今也知道上進了,也知道爭氣了,這才好些。

    只要知道上進,知道讀書就好,男孩子不怕出息的晚,他們家畢竟有爵位,在如今這已經大房歸位元的情況下,這外甥將來襲爵是絕對沒有了障礙的,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成就的晚些,也不礙什麼事兒。

    即使科舉上沒有什麼出息運氣,能得個功名,然後守著爵位家業過日子,也沒什麼不好。男孩子,只要知道好歹,知道上進,那就一切都好說。

    想到這個外甥,他又忍不住想到別的,賈赦上一次來信,說起了賈璉的婚事,原本二房想的什麼娶王家的閨女這事兒自然是不用在提了,就是沒有王氏被關的事兒,站在張家的立場上,也不能讓這麼一個襲爵的嫡子被嬸子的娘家閨女給拿捏了,更別說王家閨女可是出了名的不識字。這怎麼能讓張家這樣的書香人家看的上!更別說如今還有繼室在當家作主,哪怕是為了賈璉以後的前程,家裡的地位,張家覺得這個媳婦人選,也該是親近張家的。所以他這會兒想的賈赦想要張家幫著挑兒媳婦的事兒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家是不是有合適的,然後才是其他的書香人家,總之是不能讓武將人家的閨女做了自己的外甥媳婦。

    當然這裡頭也有張家的私心,他希望以後賈璉當家後的賈家,是和文臣在一個陣營的,不想賈璉在和那些勳貴攪合在一起。好歹也能讓張家的勢力在多上一分,將來自己的孩子,張家的孩子也能多些臂助。沒法子,誰讓文官出仕都比較晚呢!大多是大器晚成型的,這考慮自然要多些

    張家人想的很好,可惜,張家生孩子,就是男孩子多,女孩子少啊,巴拉半天,自己三兄弟就兩個嫡女,一個已經定親,一個才九歲,怎麼看都有點不合適。張家二老爺除了歎氣還是歎氣啊!

    張家兒子多,這當初也是賈家太夫人一心找張家結親的緣由,就是想著能讓賈赦以後子嗣多一些,看看張氏生了兩個,賈瑚,賈璉都是兒子就知道了,這個決定還是很正確的,可惜,一個死了,一個生而喪母。到了如今,賈赦這麼大的年紀,居然就賈璉一個兒子,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想想這事兒,若是沒有那些個手腳,說不得賈赦還真的是能兒孫繞膝呢。畢竟賈瑚可是比賈璉大了將近三歲,這會兒若是還活著,只怕早就娶親了,弄不好都能有兒子了。

    越想張家二老爺對著王氏就越是怨氣大,連帶著王家也成了仇家,王子騰若是知道這,估計又該摔杯子了,人家是坑爹,這王氏是坑哥啊!太坑人了!怎麼竟是給他結仇呢!

    等著這一大隊的人馬終於到達京城,張家二老爺也終於在多年後又一次見到了自己那個妹夫,還有邊上一臉寒冰,卻生著一雙桃花眼,有三分自家妹妹樣子的外甥,張家二老爺那眼睛裡突然就滿滿的淚花。

    不管來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這多少年了,自己進京終於又有了親人在這裡等候,終於不是孤單的好像是漂浮的無根浮萍一樣,無依無靠了。這樣的感覺真的是很好,很好呢!

    “二舅兄,一路辛苦了,璉兒,來,這是你二舅舅。快來見禮。”

    賈赦難得機靈了一回,知道人家不待見自己,想看到的是自家兒子,立馬把賈璉推了出來,這會兒賈璉臉上這幾個月剛練出來的冷臉也有了一絲絲融化的趨勢,眼中閃著濡慕,羞愧,感激,期待的眼神,直接在這大路上就跪下磕了一個頭,啞著嗓子喊了一聲。

    他真的很不好意思,這麼多年了,自己都十四歲了,生平第一次看到這個舅舅,第一次喊一聲舅舅,作為晚輩,他覺得自己很無禮,很沒臉。

    “好,好,好。”

    張家二老爺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是拉著賈璉,把他從地上扯起來,然後端詳著他的臉,哽咽的說道:

    “像你母親,你真的像你母親。”

    別離苦,當年妹妹出嫁還在眼前,可人卻早就成了黃土一堆,連著當年那拼死生下的孩子,也如此年紀了,時間,太快了!

  ☆、43

    張家已經有人到了京城,眼見著就要和張中行接上頭了,那麼如今的林家又是怎麼樣的狀態呢!

    作為張中行第一個任務的目標,作為第一大女豬腳的娘家,這林家如今可以說是精神面貌一震了。

    林黛玉如今已經半歲了,身體狀態良好,也是愣是誰,還在娘肚子就讓神醫給針對性調養了一番的,身子不好也不可能,更別說出生後,還有專門的調理食譜準備著,自然身子健康的很,就是賈敏如今也很不錯,兩個月的月子坐下來,面色紅潤,連著以前的那些小毛小病都沒有了,甚至還能感覺到自己身子輕快了,比起懷孕前更好,這也是張中行的功勞,才出了月子,這賈敏就開始服用張中行留下的藥丸子,連著吃了一個多月,就是再有什麼病症這會兒也全治好了。還有家裡的那幾個姨娘,這會兒也順利的生產了,雖然生的都是閨女,可是好歹這讓林家的孩子總人數上去了,這都四個了,眼見著林家的子嗣問題是可以讓外頭讓你閉嘴了,至於還沒有兒子?這個改變總是要一步步來的,對吧!好歹沒有人說什麼林如海不能生,沒有人說賈敏是毒婦什麼的了,這就是進步,這就是收穫啊!

    更讓賈敏心裡歡喜的事兒是林如海說了,既然這生孩子的危機沒有了,那麼他就能在堅持一下,爭取在這一年裡,讓賈敏懷上一個嫡子,也好保證賈敏和林黛玉的地位,若是一年之後賈敏沒有身孕,他在考慮讓姨娘生庶子的事兒,這讓賈敏很滿意,真的是很滿意,自己都三十出頭了,要是在別家,為了孩子,那裡還管什麼嫡子庶子的,只要是個兒子就行了,可是自家男人還能考慮到自己的地位,考慮到自家閨女的將來,從這方面來說,林如海真的是個很體貼的丈夫了,只要自己爭氣些,那麼想來就沒有什麼遺憾了,就她如今這身子,不管是她,還是林如海,都上了不止一個臺階,就是她自己都能感覺的到,生孩子基本是沒什麼問題的,夫妻恩愛,兒女成群,這在前幾年她想都不敢想的美夢,即將成真了,真的是讓賈敏幾乎每一天都生活在幸福的光環裡。

    當然這些和諧的氛圍中還是有不和諧的因素在的,比如京城的事兒,自打知道了京城發生的一切,賈敏就感覺自己的娘家敗落了,就是她這個出嫁的姑奶奶都能知道,這兄弟蕭牆,那是敗家之始,你說這麼些年,怎麼老太太就能熟視無睹呢,到了如今,居然爆出來先大嫂和大侄兒還是二房的二嫂下的手,這簡直讓她都在林家抬不起頭來,就是走到了外頭,好不容易因為生了閨女能昂首挺胸,證明自己不是那種不下蛋的母雞的狀態也瞬間被打壓了,就是見個人都覺得這人心裡是不是也在懷疑自己,看自己的眼光很不好,是不是想著這樣發生家庭慘劇的人家嫁出來的姑奶奶也不是什麼好的?

    疑神疑鬼說的就是賈敏這樣的人了,可是也沒法子不讓她這樣想,這年頭名聲這東西那是比什麼都重要,好在沒有多久,賈赦大老爺的事蹟開始流傳了,什麼心胸寬厚啊!什麼善待侄兒啊!甚至還有人說賈家大老爺才是真正的孝子賢孫,一心只為家族著想什麼的,總算是讓賈敏又松了一口氣。也正是這一來一去的,賈敏對於自家這個大哥的感覺那是越來越好了,甚至有時候還會想,當年自己真是瞎了眼了,怎麼就會覺得大哥不爭氣呢?怎麼就會覺得大哥沒用呢?明明大哥就是溫潤的君子啊!即使自己誤會了,外頭人看不上了,他都不會辯駁什麼,直到如今,一切大白於天下,才能看出他的好賴,這樣真正的不求名利,只固守自己的底線,這才是真君子呢。

    賈赦的形象大反轉不是在賈敏一個人眼裡,整個林家的人,哪怕是下人在知道了那些京城來的消息都覺得這些年自己全都看錯了,林如海更是覺得自己很庸俗,沒有看清楚賈赦那高大全的本質,很是羞愧,同時對於自己介紹了張中行的事兒,也暗暗的慶倖,好在當自己知道賈赦是受害人的時候就已經伸出了援助之手,不然看著這樣一個謙謙君子如此遭遇,自己還不知道會怎麼內疚呢!

    整整四十年啊!賈赦四十年的不堪名聲,就因為一個王氏,就因為一個賈珠,一下從最下層被突然提高到了道德的制高點,這樣的翻身仗真的掰著手指頭都找不出幾個典型來。或許那一天就他這一段都能成個典故什麼的。當然,人家賈赦自己拿粗大的和水桶一樣的神經估計是感覺不到的。

    林如海這裡除了感慨,那就是為了自己生孩子問題努力,別的真心出不上什麼力了,畢竟這揚州離著京城遠著呢,就是手在長也夠不到不是,不過他到是和張家如今攀上了一些交情,做官嘛,人脈越多越好,這能扯上親戚關係的就更牢靠了,他算計著,自己就是這幾年立馬生了兒子,等著兒子出息,怎麼也還要過上二十年,這二十年後自己是不是還能活著真心不知道,為了將來的兒子,為了林家的未來,他怎麼也要多算計幾分不是!給兒子多找些有用的兄弟什麼的,就是這位將來謀劃的最重要的一步。當初他把張中行介紹到賈赦那裡的時候,也未必沒有看中了賈璉的意思。好歹那個關係更親近些。

    在蘇州,林家的族人如今也不一樣了,就張中行給林家看了祖墳之後,這林家嬰兒孕婦也多了起來,整個家族總算是能看到一點希望了,不用是不是的就為某一支即將斷了傳承發愁了。

    最最受益的也許就是甄家,甄士隱一家了。因為甄士隱那個五十歲的老媳婦,真的生下了一個兒子,這讓甄士隱老頭立馬就在家門口擺了三天的流水席,太不容易了,半個世紀的等待啊!

    “我真的有兒子了。嗚嗚,真的是兒子。”

    即使是開明的,儒雅的,比較想得通,能有個閨女也算是知足的甄士隱在真的抱著兒子的時候,那也是滿臉的淚花,就這古代士大夫來說,誰家不想要兒子?即使他有可能子啊兒子還沒有正式長大值錢自己就嗝屁了,可是兒子依然是重要的,是能力的象徵啊!五十了還能生出兒子來,怎麼不是實力強大的象徵?你要是敢說不,估計人家都能唾棄你一臉的口水,讓你自己試試看了。

    甄英蓮,不對,如今改名了,叫甄巧沁,這時候才四歲,看著自家爹爹抹著眼淚,抱著弟弟在那裡嘀咕,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下很有些不高興,踮著腳尖趴到了甄士隱的身上,軟蠕蠕的問道:

    “爹爹,你怎麼哭了?弟弟不乖嘛?那你打他屁屁好了,巧兒不會告訴娘親的。”

    這孩子真是個人精子啊!這是慫恿他弟弟挨打?要不說是改了個‘真矯情’的名字就影響了性子呢,這可不就是厲害多了嘛,想想書裡那成為了薛蟠小妾的甄英蓮那柔弱的被夏金桂活活折磨死的性子,在對比一下現在,只能說,家庭和名字同時改變了她的性格。

    甄士隱聽到閨女這麼說,也沒有什麼生氣的,只是哈哈的笑了起來,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頂,然後說道:

    “爹爹這是高興的,我的兒,你有弟弟了,爹也算是放心了,以後即使爹爹媽媽走的早,將來你出嫁後,也有兄弟給你撐腰,不用擔心讓人欺負了去,你說爹爹是不是該高興?”

    一兒一女正好合成了一個‘好’字,甄士隱即使知道這閨女因為有了弟弟,估計有些吃醋,模樣還特別的可愛,讓人發笑,可是也不想因為逗弄孩子讓這姐弟兩個有什麼隔閡,只想著怎麼讓這姐弟二人從小就學會相互依靠,知道相互依存的關係。所以一開口就是這樣的教導。而甄英蓮,不是,甄巧沁一聽自家爹這麼說,很有些迷糊,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哪裡知道什麼嫁人不嫁人的,只是孩子即使是小,也聽得明白什麼是好壞,她從爹爹的話裡能明白一點,那就是有了弟弟,對自己是好事,既然是好事兒,即使因為弟弟的到來,讓她被分薄了些許的寵愛也就能釋懷了。

    “弟弟,這麼好?”

    “可不是,巧兒不是一直覺得家裡就一個人玩,很沒有趣味嘛?等著你弟弟過上兩年能走能跑了,巧兒就能帶著弟弟一起玩了對不對?”

    一說玩耍,是個孩子就懂得立馬換擋,成了精通的,眼珠子都亮了,滿臉都是歡喜。小小的,肉肉的手不住的拍著,歡喜的整個人都一跳一跳的,

    “對,對,對,讓弟弟和我玩,我有好些玩具,讓弟弟和我一起玩。”

    甄士隱聽到這些孩子話,眉眼也笑的滿臉的放鬆,他等了將近一輩子了,終於也有了兒女雙全的一天了。

    正堂的臥房裡,甄封氏終於醒來了,因為是高齡生產,她真的是差不多拼命了,好在自打家裡請了張中行張真人來過之後,留下了不少的養身子的方子,藥丸,這甄士隱和甄封氏對於身體的調養很是到位,又因為這一次意外懷上的時候,讓不少親朋很是為他們高興,各個都想著法子的給與幫助,希望能看到他們年過半百得一個能傳承香火的兒子,也算是盡了心。還有剛剛結識沒有多久,卻意外很合拍的林家林老爺,林太太的關照,請了有名的大夫,穩婆過來照看,這才能幾方合力之後,讓甄封氏的整個懷孕過程順利的度過,就這樣還在生產的時候差點暈過去,弄出個一屍兩命的結局來,好在最終還是有驚無險,孩子順利的生了下來,還真的是個兒子,甄封氏也不過是昏睡了過去,這才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如今這睡了三天的甄封氏終於醒來了,睜開眼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轉頭問身邊伺候著的嬤嬤:

    “嬤嬤,孩子,孩子怎麼樣?”

    對於甄封氏來說,這個孩子真的是比她的命都要緊,唯一的希望了,若是說生了這個之後,自己還有可能懷一個,這話就是說破天去她也不行啊!就這估計就是最後一個了,若是還不是兒子,若是不能平安,她那真是這一輩子都沒有了指望了。好在她這一問,就看到了嬤嬤的笑臉:

    “太太放心,是個哥兒,咱們家的大哥兒,健健康康的,看著很好,大夫說了,只要不出岔子,保准能養大,太太您就放心吧,甄家有後了,老爺都高興哭了。您這是立了大功了,外頭都說,這一回甄家只怕是又要興旺起來了。”

    不是甄士隱哭了,就是甄封氏這會兒也哭了,苦盡甘來啊!她終於能為甄家開枝散葉了,終於不用擔心死後進不得甄家祖墳了,她不會死後沒臉見甄家列祖列宗了,她怎麼能不哭,怎麼能不高興。

    “好,好,我總算是沒有白受苦,總算是有了兒子了,嬤嬤,我,我,嗚嗚嗚。對了,趕緊,給我娘家報信去。”

    “不用太太說,老爺在大爺生下之後就找人去送信了,這會兒估計人都快到了,這一回就是在您娘家,也能抬起頭做人了,看那舅老爺他們還怎麼說嘴。”

    嬤嬤是甄封氏的貼身丫頭,說是嬤嬤,其實和甄封氏一般大,早些年就已經放了出去,做了平民,只是這搬家之後沒多久,甄封氏突然又有了身孕,甄士隱想著那嬌杏之類的只怕是不得用的,怕傷著那肚子裡的孩子,百般考慮之下,就又把這嬤嬤找了回來,也不用簽什麼身契,只是對外說,招來給甄巧沁做個教養嬤嬤,好歹當年封家也算得上是和甄家一樣的官宦世家,雖然是小官,可是這封氏受到的教育卻是官宦人家的教養,就是這貼身的丫頭,也是□□的很是不錯的,如今過來做閨女的嬤嬤其實也是挺說得過去的,更別說在這關鍵時刻,還能照顧好懷孕的甄封氏呢。就是多給些工錢也是合算的。當然,如今有了兒子的甄士隱心思又動了,為了閨女,為了兒子,天天的尋思,想著怎麼給他們更好的,比如他還想著哪天他還要去林家求助,讓他們在幫著請一個更好些的嬤嬤來,讓這個和自家媳婦貼心的一心照顧甄封氏和小兒子,讓世家大族的嬤嬤來教養自家閨女,唯一的嫡女,怎麼也該用心教養才是,有這樣人家出身的嬤嬤,將來規矩上才能更拿得出手些。

    這嬤嬤夫家姓於,既然是甄封氏的心腹,那麼她自然知道這自家主子如今生了兒子之後的地位,也明白這一家最重要的是什麼,五十出頭的人了,孩子一個個還這麼小,只怕以後有的費神的,若是一個不好早走了,這兩個孩子將來怎麼樣可真是不好說了,看見甄封氏一臉的淚痕,忙不迭的想著好話,想要逗她笑出來,振作一下精神。

    “如今可好了,家裡有了大爺,這家裡的下人都覺得有了精神了,太太,不是奴婢說嘴啊,這張真人真的是厲害啊!您看啊,這才聽了他的吩咐搬家多久,家裡的喜事兒是一樁接著一樁,先是您和老爺的身體一天天的變好了,還沒高興呢,這您又有了身子,如今更是順利的生了大爺,甄家眼見著就有望了。”

    一聽說道張真人,甄封氏這會兒那是真的吧他當成了菩薩了,就是躺在床上都不住的念叨:

    “可不是,若不是他,我這好日子那是想都不敢想啊!原本想著,就這麼一個閨女的命了,甚至想著是不是將來直接讓巧兒坐產招婿,也好讓我們二老有個贍養的人,將來這甄家不至於沒了承繼,可不想我盡然到了這麼個年紀還有福分得個兒子,這可不就是他的成全嘛。”

    甄封氏不想著哭了,于嬤嬤很滿意,索性也八卦起來,

    “說起來,這張真人那就是甄家的貴人,年頭的時候,葫蘆廟著火,那時候老爺不就是說,當初張真人就說那廟位置不對,怕有災禍,可見是說著了,這大火可是把邊上好幾家都給燒沒了,好在咱們家搬了,不然家裡只怕也要遭災。”

    說起這個,甄封氏那是一臉的慶倖,

    “可不是,當初老爺突然說搬家,還把那宅子低價賣給了廟裡,給廟裡做了什麼方丈禪房和客院,我還說他,說是太過著急了些,生生虧了,不想如今看來,哪裡是虧了,那真的是掙了才是,不僅僅是不用心疼那房子毀了的損失,更要緊的是一家子都撿了一條命呢!我瞧著,這張真人那真是前算五百年,後算五百年的神仙人物,好在咱們家有福分,能結交上這樣的人家。”

    說起這個,整個甄家幾乎都是和甄封氏一個心思,都覺得自己是撿了條命的,那可還是冬日開春,往日裡這樣的時候,哪一家不是習慣性躲在家裡避寒的,若是一個不好,逃脫不及,可不就是活活燒死的命?從這個角度來說,張中行真的是活人無數了。甄家這些下人都想著是不是該給張中行立個長生牌位了。還有霍啟,不對是霍簫,更是早晚道德經不敢不念,他經歷的更離奇,正月十五元宵那日,不知怎麼就有個奇怪的人在門口,引著他出去,還有個聲音不斷的在他的耳邊念叨:

    “霍啟,霍啟,趕緊抱著你家姑娘出來看燈啊!真是熱鬧呢!”

    他那時候都覺得有些暈乎乎的就想出門了,可是突然間腦袋裡一個激靈,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不再是這個名字了,真人說這個名字不好,改了個霍簫的名兒,怎麼這會兒還有人叫他這個名字?

    疑惑一起,自然是四處張望,這一看他就害怕了,什麼人都沒有啊!那這引著他出去的聲音是哪裡來的?越想霍簫就越是害怕,生怕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他,忍不住立馬張嘴就開始念經,他如今可是初一十五早晚念道德經不斷的,這經文都能背出來了,就是再緊張,也絕不會念錯,這一念,果然,這聲音就沒有念錯過,他等著回了神,在自己屋子裡做了半響,最後匆匆去找了甄士隱,把這事兒說了,聽得甄士隱也是一身冷汗,趕忙回屋把甄巧沁放到甄封氏身邊,圍上了好幾個人,還關照他們,一刻都不能讓這個孩子離開他們的視線,自己則是立馬去了蘇州府衙門,請了幾個相熟的鋪頭,差役,一人給了五兩銀子,在自家附近查探,生怕是有了什麼人想要奪了他的孩子去。

    果然,這一晚,就在他家附近,捕頭直接抓住了一夥兒流竄附近幾個州縣很是好些年的積年的老拐子,當晚就救出來十來個被搶的,被拐的的孩子,甚至還在他們的老窩找出了前幾年報失的孩子。這讓甄士隱狠狠的吐了一口氣,為自己這一次的謹慎慶倖不已。

    雖然這些拐子都說,沒有到甄家上門來搶孩子的事兒,也沒有人過來說霍簫聽到的那些話,可是他堅決的相信,這是那些拐子必然是隱瞞了,想著減少些罪責才這麼說的。他這一次那是真的用自己的力量,辦法,救了自家孩子,而霍簫也被激動的甄士隱直接打賞了十兩銀子。還說好了,霍簫將來娶了媳婦就放出去,讓他當平民。即使將來還在甄家做活,也像是于嬤嬤一樣,直接拿雙倍工錢,不簽神身契,用這個當做對霍簫最大的信任獎勵。

    躲過了孩子被拐,躲過了大火毀家的災禍,甄士隱那是真心覺得這張真人選的新宅子那是一萬個好了,從此對著家裡的三清牌位都多了幾分慎重,幾乎是和祖宗牌位放一起的等級了。

    而另一邊,一處無人的小山上的山洞裡,一僧一道則是皺著眉頭開始發愁了。形勢很不妙啊!

    “你說說,這到底怎麼辦?甄士隱那裡是別想了,從風水上咱們沒有了插手的可能,人家全妥當了,孩子身邊多了好幾個看著的,再過上幾年,這女孩子也就沒有了出門的理由,越發是不能出事兒了,什麼受盡苦難,什麼湊齊十二副釵都只能想別的招了,甄士隱沒有毀了屋子,家業保存的挺好,看著還多了些產業,現在又有了兒子,有了兒子,自然就有了盼頭,就他這心思,估計是一心一意的為了家裡打算了,這樣一來,也不可能直接跟著出家了,咱們在他身上花費的心血算是白瞎了,什麼都得不到啊!”

    道士很是發愁,吐槽滿滿的,他可是還想著忽悠個勞動力來給他做雜活的,這下可好,什麼算盤都不用想了,另一邊的和尚也發愁,

    “你這算什麼,我這裡好容易想出了一個法子和薛家親近一下,將來好引著他們去京城,可是這薛家老爺身子好了,薛蟠那個孩子也在家讀書了,看樣子,將來是弄不出什麼人命官司的,就是真有些什麼不好的事兒,就薛老爺不死,估計這薛家太太也不會向著拋家舍業的去京城,這薛寶釵還怎麼和賈寶玉對上?我的金鎖,我的藥引子全沒用了,真是浪費啊!”

    風水什麼的不過是動手,他這金鎖,這藥引子可是花了本錢的,這才是重點好不,他們是被人拿捏了把柄才做人手下的,又沒有什麼好處,這拿出手的,哪怕是一根草都沒有報銷的地方,全是自己負擔,他怎麼會不心疼?

    “林家也不對,居然讓絳珠仙子多了這麼些個姐妹,而且這賈敏的身子也好了很多,眼見著到了這絳珠仙子六歲是沒法子讓她病死了,這麻煩更大,還有林如海,如今這林家滿門都是善人,遠遠望去,這一家子身上都有了光暈,這樣的人可不是能隨便算計的了,若是一個不好,結了大因果,只怕不用天劫,咱們就沒有了下場。”

    道士越看這世道越是脫離了掌控,忍不住掰著手指頭開始算自己這些年的佈置和被破壞的佈置,算一個就愁一個。

    “甄士隱家雖不至於功德上身,可是如今善事也做了不少,加上連著躲過了幾次劫難,這命格已經好了起來,上次咱們改一次能遮掩天機,若是再下一次手,可就躲不過了,所以只能放棄,這林家也是一樣,最要緊的是這一家子功德多,若不是幾十年前引著他家的仇人幫著分擔了因果,當時只怕我們就沒有好果子吃,如今更不能動了,畢竟這仙子已經下凡,上天只怕也有人注意了,咱們也不能送上門讓人收拾去。薛家倒是沒有什麼功德,還有不少的因果,只是一時半會兒的插不上手,京城更亂,王家,賈家,都變了格局,那是龍氣所在之地,動手更要小心,上回出手可是佈局了幾年才能成功的,這一回人家都有了防備了,咱們只怕是也難了。怎麼一下子這麼多的人家都變了?最最重要的幾家全翻盤了,如今也就剩下江南甄家還是老樣子,這讓咱們怎麼和警幻仙子交代?若是一個不好,她怪罪下來,咱們可沒法子推脫。”

    和尚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光頭,也是皺著眉頭發愁,可是他比道士更不如,好歹人家道士也是道家的人,和警幻一個系統,說不得還能將就點子情分,自己可是什麼關係都沒有,這更難辦不是,所以除了想法子,那是沒別的可說了。

    “說起來,咱們這事兒辦砸了就是辦砸了,事情都到了這一步,咱們怎麼也該追根究底好生查查,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到底是誰毀了咱們的算計,好歹找出個能說得上的理由出來,到時候就是真的警幻仙子找咱們算帳,咱們也有個說辭,不然真的是冤枉死了。”

    “算就算,說起來,還真是該算算,我這天機演算的功夫雖說差了些,可是如今都這樣了,好歹能算出點什麼,只是和尚,你也別都指望我,你也知道,咱們這水準,能算出大致的事兒就不錯了,到底只是築基期。“

    道士知道這是自己出力的時候了,也不推辭,只是關照了一聲就開始推演,道門推演天時那不是一般人就能幹的,不到一定的火候,想要知道些究竟,那是要付出代價的,這不是道士就付出代價了,一口心頭血直接就噴了出來,嚇得和尚忙從懷裡不知道哪個角落拿出一顆藥丸子來,匆匆塞到了道士的嘴裡,一疊聲的問道:

    “怎麼樣?怎麼樣?有消息沒有?“

    這麼大的代價若是沒有什麼,那可真是虧了,不說別的,這一口心頭血對於修行之人來說,那絕對的寶貴,沒有個三五年都養不回來,這可是心頭精血,一個人最多也不過是二十多滴,一口噴出來,那是費了多少啊!太多了,心疼的都能抽過去了,還有他塞給道士的藥丸子,也是珍品,這沒有煉丹手藝的兩人,那是用一顆少一顆,這年頭,能出煉丹師都是大門大派的弟子,他們這樣能被人拿捏的,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靠山,都是散兵游勇一樣的散修,資源緊張的很呢!這一顆出去,和尚手指頭都抖了三抖,若是兩人多少年的搭檔,他都不捨得用的,只期待這付出能有所回報了。

    “還能找出誰來,前些日子只是天機不對,後來就是混亂了,就是不知道哪裡出了錯,剛才我算了半天,也是模糊的地方更多些,只是算出來是道家有人破了局,看我如今這樣子你還不清楚?這破局之人只怕是不簡單,最起碼和咱們是差不多的修為,可是這連著這麼多人家,就是不算,我也覺得不對啊!怎麼想都覺得好像很有些針對的意思,到底是一個人幹的,還是後頭有什麼靠山?若是真有上頭的大能插手了,和尚,咱們只怕日子到頭了,這誠心和咱們作對啊!反正我在想算就算不出了,看看,這血出的,若是在算,估計命都能搭上,我是不敢去查了,萬一讓人知道是咱們下的手,人家又是針對咱們來的,那咱們豈不是直接送上門讓人收拾嘛!不過,老實說,和尚,我是覺得有些不對的,即使是有人破局,人家怎麼就能這麼直接,就沖著咱們佈置的最緊要的地方去?還是直接從林家開始?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咱們的目的一樣?難不成有大能從一開始就盯著咱們?還是有天機門的人?”

    道士說了這麼多,氣息都有些不穩了,閉上眼睛狠狠的調息了一會兒,這才重新睜開眼睛,而另一邊和尚已經有點傻眼了,呆坐著,半響說不出話來,只是歎氣,道士忍不住踹了他一腳,這才回頭無力的說道:

    “我們不知道他們,他們卻知道我們,專門往最關鍵的地方捅,這還能是咱們能插手的事兒?我就知道,這活兒不好做,不想居然不好做到了這個地步,這損陰德的事兒果然是大忌。只怕這一次咱們的修為會有大影響了。”

    “如今關鍵不是這個了,關鍵是咱們該怎麼辦?這才是正事。”

    “還能怎麼辦?咱們哪邊都得罪不起,只能裝不知道罷了,那警幻前些日子不是閉關了嘛,按照往日的習慣,只怕沒有個五六年是不會出關的,咱們索性也權當不知,等著她出關了咱們再說就是了,只說咱們奔波各處,一開始沒有注意,誰讓咱們人少呢,就兩個人,能看住幾家?在不成就說還有人幫著遮掩天機,所以咱們看不出來,直接讓她自己對付去,至於以後,咱們該做的反正都做了,她除非打殺了我們,不然也說不出咱們的不是來。”

    和尚準備耍賴皮了,只是這法子真有些不怎麼圓滿,看著就全是漏洞,倒是那道士心思更多些,跟著這個思路想了想,然後說道:

    “既然這樣,這些年咱們也不能閑著,好歹結交幾個有用的人,到時候,也稍稍散播些那警幻做的事兒,等著倒是,她若是想要拿咱們開刀,咱們也好有個後手,她讓咱們做的事兒,真要攤開來說,可沒有一件是有理的,全是陰損的,若是傳出去,她名聲也別想要了。也好讓她有個顧忌不是。”

    “還是你想的周全,就這麼辦。”

    於是乎,在張中行還一心防範著一僧一道的時候,這危機居然就自己悄悄的消除了,或者這就是所謂副本的好處了吧。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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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

    這世道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警幻仙子對於一僧一道的掌控,從這兩個人的嘴裡其實就能聽出一二來,那絕對是屬於高壓政策,不是什麼真心合作,也許這才是一切的根由,說起來,這原著中,一僧一道也是非關鍵時刻不出來的典型。消極怠工的情緒很大啊!那年頭沒有工會這就是不好!連著做個中間人調解的都沒有。

    那邊一僧一道怎麼商量著狗咬狗,張中行不知道,也沒工夫知道,這會兒他正忙著收拾自己的丹藥呢,哦,對了,還有身邊跟著學,一臉的求知欲的賈敬等著看他煉丹呢。

    說起來,賈敬這回真的是吃盡了苦頭了,嬌生慣養的身子,就是破上一點皮也能弄得全家不得安寧長大的大老爺,生生的熬住了這散功的痛苦,也算的上是毅力不小了。散功之後這重新納氣倒是很順利,再加上雖然先頭練習的功法不對,可是到底也有了一定的基礎,很多的經脈已經通順,所以不過是養了幾日,重新運轉起張中行給他的基礎吐納之法,立馬又一次進入了第一層,這讓賈敬感覺很好,覺得生命充滿了希望。

    張中行不是什麼慈善家,能給賈敬的基礎吐納功法雖然在他看來是不上檯面的東西,是系統商店裡不值錢的貨色,可是畢竟這是這個時代想要修煉的人求而不得的東西,稱一句無價之寶也是可以的。誰讓這裡修煉的人少呢,人少就代表能用的上的傳承也少,傳承少了,就是能尋出一二樣來,只怕也是沒法子直接利用的,就像是賈敬先頭得到的那練器的東西,毀人不倦啊!這樣算起來,其實越是基礎的,系統的東西越是價值高了。

    張中行別的沒有,系統的,基礎的東西真心不少,就他那一份基礎道術都能一棍子全包攬了。他有資源,這就是他目前最得瑟的地方,也是他立足的根本,他想過,只要他能用這個引導出一些弟子,然後開山立派,廣納門徒,到時候即使自己功力上可能一下子無法超過警幻之類的,可是能用數量來添補不是!十個打一個,就是差距再大,那警幻看了只怕也要掂量一二了吧。

    當然升米恩,斗米仇,這個道理張中行也懂,所以從一開始,教導賈敬開始使用基礎吐納的法子練功的時候,張中行就已經和他說好了,這以後那就是他門中弟子了,除了這拜師大典要等到回到山門在舉行,其他的那就一切按照師徒傳承來做,他也會儘量的教導這修行的事兒,無論他喜歡哪一種,煉丹,煉器,制符,陣法,他都能教導,甚至每個月還能領到一點用來提升根骨的丹藥(比如做煉骨丹的試驗品,好歹這東西能煉製,不用再花積分買了,這才是關鍵啊!)這樣的待遇那絕對是讓賈敬喜出望外的,不單是有了師門,有瞭解惑的師傅,還能得到好處,讓他修煉更快捷些,這就像是天上掉餡餅一樣的美夢了。

    當然這賈家也不是一點都不付出的,這光付出不索取可不是張中行能幹的事兒,這煉製丹藥的藥材自然就是賈家的事兒了,還有張中行規定了,每個月,賈家當鋪收上來的東西他要看一遍,若是有中意的那就拿走,價值高的給上些好處,價值一般的,那就是賈家的貢獻了,當然這價值什麼的,全憑張中行一張嘴了。雖然聽著有點那個啥,可在賈家看來,還真屬於合理要求,誰讓人張中行的藥丸子受歡迎呢,就是賈珍這會兒都想著是不是用幾顆,讓自己身體再強壯些,好多生幾個兒子了。更別說這徒弟孝敬師傅,這在那個時代都是正理,師傅師傅,如師如父嘛,當爹的拿兒子的東西那就是天經地義的。賈敬自然是立馬答應的,雖然看著好像這個師傅實在是太小了些,喊上一聲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這不是神仙嗎,年紀什麼的是不能看外表的?說不得這師傅看著二十來歲,這實際年齡都能後面加個零呢!反正這張中行是從來沒有說過自己幾歲這個問題的,也沒有人知道。

    那個能變大變小的丹爐下面炭火正濃,賈敬看著張中行一點一點的加著藥材,打著手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這是頭一次看張中行在他面前煉丹,因為他對張中行說他想要學這個,所以在這一次張中行開爐的時候,叫上了他,他也第一次知道了這修行之人需要洗精伐髓的事兒,聽到這煉製的丹藥是專門清理身體骨骼中的雜質,那激動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他已經半百的年紀了,按照張中行說的,這個年紀剛開始修煉,真的是很吃虧的,因為人的身體在這個時候已經開始衰敗,五臟六腑都失去了不少的元氣,想要加快修煉的速度,早日到達煉氣四層,增加壽命,減慢內臟的衰退,唯一的法子就是洗精伐髓,去除雜質,讓自己身體感受天地靈氣更加快一點,哪怕是每一次多一絲,時間長了也能積少成多,積沙成塔,取得不小的成績。

    為了這個,賈敬已經強烈的要求,這一次若是煉丹有成,怎麼也要給他一顆,他這一月一次的丹藥福利,也不用給那些能調理內府的丹藥了,就這個就好,和緩慢的調理身子相比,多一些進入練氣四層的機會才是真福利呢。

    雖然這裡頭多有張中行想要看賈敬和自己一樣洗筋伐髓的時候渾身疼痛難忍的模樣,來一點心理平衡的意思,可是這說出的道理卻是真真的,就他如今這築基期都需要這樣的丹藥,可見這清理雜質的重要性了,也正是他說這是為自己煉製的,賈敬才這樣的信以為真,畢竟是五十歲的人了,即使再信任一個人,多年的人生經驗,既然讓他對於這個師傅多了幾分戒心的,見人說話留三分可是這老祖宗的至理名言,這世家大族教養出來的人怎麼可能不懂!

    這裡一老一少,看著就年紀詭異的師徒兩個一心圍著這丹爐轉,另一邊張家的二老爺派人送了帖子過來,說是要拜訪張真人,送帖子的根本就沒有見到人,就聽說這張真人正煉丹,明日才有空見客人,要嘛帖子留下,順帶留下地址,到時候有回信會有人送去,要嘛您明兒再來。

    這張家二老爺的管家看著這玄真觀門口的道童雖然一臉的客氣,可是那眼神裡怎麼看都是一股子傲嬌樣,心裡很是不爽,可是再想想這到了京城之後聽到的有關於這個張真人的名聲,一時倒是也不好發什麼脾氣,只能摸摸鼻子認了,和道童說了一下明兒再來聽信的話,轉身去找自家老爺告狀去了。

    才回了自家府裡,就遇上了賈赦來訪,賈赦坐在花廳聽了這個管家和張家二老爺稟告這一路去的事兒,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前幾日他從賈珍口裡也聽到了一二,說是這張真人怎麼怎麼厲害,賈敬如今拜在這張真人的門下什麼的,雖然不知道這裡頭到底有什麼事兒,可就他知道的,能讓賈敬心甘情願自降一輩,做個徒弟,讓賈珍做了人家便宜徒孫還能喜滋滋的,就知道這父子二人只怕是真見識了這張真人什麼了不得的本事,所以對著張中行也越發的多了幾分恭敬,這會兒聽到這管家的這麼一說,生怕這二舅兄誤會了張真人,忙不迭的幫著解釋起來:

    “這事兒我還真是聽到過,前幾日就開始準備的,藥材還是東府幫著送過去的,二舅兄你大概也知道,我家那敬大哥哥如今是出了家,當了道士的,如今就在張真人門下,學習煉丹之術,說起來,這張真人比我還高了一輩,咱們兩家也是親戚,這麼一算,這張真人和張家也算是親故了,好歹是五百年前是一家,這樣也算不得失禮,明兒我陪著一起去就是,若是二舅兄有什麼事兒請教,明兒既然他在,直接上門問詢也是可以的,那張真人不怎麼出道觀,這京城多少人家想要請他看診,排著對的遞帖子,他也不過是十天半個月的出來一回,確實是個不怎麼喜歡出門的。”

    賈赦言語上很有些顛三倒四的,若是聽得人腦子一熱,估計都能以為他是挑撥的,又是高一輩分,又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的,這豈不是讓張家老二爺上門認叔去?這又是什麼道理!只是他一臉熱切,著急,怎麼看也不像是有這個用心的,再加上賈赦老實,膽小,如今在張家人心裡都已經定了性了,倒也不覺得他有什麼壞心,最多張家二老爺覺得這是賈赦夾在中間為難,所以有些口不擇言了,可是聽到這賈敬能拜張中行為師,張家二老爺還是覺得好笑。

    這賈敬好好一個進士,放棄了官職爵位,一心出家當道士,當年也是滿京城的笑話,如今看來,越發的不堪了,連著五十歲的人拜二三十歲的人當師傅都幹的出來了,這不是糊塗了是什麼?

    張家二老爺越想越是覺得荒唐,忍不住搖著腦袋,不知怎麼說才好,倒是賈赦看著張家二老爺這樣子,知道他估計是不信,或者是嘲笑賈敬失了分寸,忙又加了一句:

    “我敬大哥哥雖說是出家人了,可是這腦子畢竟是科舉進士的腦子,若不是真有本事,哪裡能這樣?二舅兄,就那張真人在三舅兄那裡的表現,難不成你還看不出這人的本領?絕對是高人,不瞞你說,我妹夫林如海,對他也恭敬的很呢。”

    賈敬不夠讓人重視,這林如海總是讓人重視了吧,探花總不能也糊塗了對吧!他生怕張家二老爺無意中得罪了這尊真神,那可是把自家妹夫都扯下水了。果然一聽林如海的名字,那張家二老爺立馬神色嚴肅了些,若是一個人說好,那不一定好,可若是大家都說好,其中還有知名人士,那就不一樣了,所謂的三人成虎也就是如此了。

    “若是二舅兄還是不信,明日只管隨我去,也不用我介紹,估計你一進門,那張真人就能知道你是誰,這個可是准的很,順便你也去看看診,張真人的醫術絕對是好的,我家中左右兩府,這麼多病號,吃了他的方子,如今一個個都有了好轉,就是珍兒媳婦,那可是中了前朝秘藥的,也有了起色,眼見著從幾乎斷氣,到了如今能做起來,說一句起死回生都不為過了,看看你也能放心不是!”

    賈赦給張中行拉生意拉的熟練的很,最近他盡是幹這個活了,在他的思維裡,這張真人是自家的恩人,這樣的大能怎麼也該為他宣傳一二,幫著介紹點大客戶,這樣才能表達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這張中行在京城能有如今的名聲,可以說,賈赦絕對是功不可沒的。

    張家二老爺聽了覺得這賈赦說的也很是有道理,立馬點頭說道:

    “如此也好,對了,璉兒如今讀書可好?”

    既然說完了這題外的事兒,接著自然就該是說說賈赦如今來的目的了,張家二老爺先開口轉移了話題,再說下去,這賈赦估計能給他來個道家宣傳了,他可不是來聽他說這個的。

    “璉兒如今真是大了,也知道用功了,夫子也說他長進了不少呢,多虧了二舅兄你介紹來的那個先生了,我都不知道,如今家學居然如此不中用了,先生上次考核了一下,這才知道璉兒這學問還不如外頭學堂裡十歲的孩子,真是丟臉啊!我和賈珍說了一回,這會兒他也琢磨著怎麼整頓家學呢,好歹這關係著賈家數十家的子弟,若是不能好生謀劃,將來賈家只怕在沒有了出息的孩子了。”

    說起家學,他也是滿肚子的苦水,他記得當年他讀書的時候,家學也是不錯的,雖然他總是屬於被批評的那一個,可是那裡畢竟還是個正緊的讀書地方,自己同齡的那些賈家兄弟子侄,也有不少考了童生,秀才的,雖然再上去就沒有了,可是好歹也是功名,也是讀書人,怎麼到了如今,一個個的比外頭鄉村縣鎮上人家的蒙學什麼的都不如了?不查不知道啊,這居然都已經有十來年,這家學裡一個秀才都沒有出過了,這六叔都是怎麼教的?他真是不明白啊!

    “聽說這教書的夫子是你族中長輩?”

    張家二老爺可沒有賈赦的迷惑,他是讀書人,自然知道這事兒問題是出在哪裡了,端著茶盞,眉頭都不用抬,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

    “可不是,我家六叔可是也是中過舉人的,怎麼就把家學弄成這樣了呢?”

    賈赦對於讀書人一向很敬重的,當然他親弟弟除外,那傢伙,讀書人這三個字就是個幌子,連個童生都不是,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厚臉皮才能說的出讀書人這三個字來,二舅兄就不一樣了,進士那水準高的都能夠到天了對吧,所以告訴一下,求著給個新主意是絕對需要的。

    “自己中了舉人,不一定能教導出舉人來,估計是只會讀,不會教罷了,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多請幾個得力的夫子就是了,你們家害怕請不來人?”

    多大的事兒啊,也用的著這樣發愁?對於書香人家來說,夫子那就是後備的都能從家裡門口排到城門口去,真心不覺得這有什麼好愁的,可他這話賈赦卻打了擱楞了,很簡單,他們是武家家,這方面的資源真心沒有,他這會兒來還是因為賈珍的請求,他想著讓賈蓉跟著賈璉一起讓那個張家請的夫子一起教的,至於家學的夫子,若是張家肯幫忙,他也準備一併託付了,這一事不煩二主,誰讓張家是他們家親戚呢,誰讓張家就在京城呢,若是不求張家,這會兒他們只能去信找林如海了。這多麻煩是吧。

    既然是打著這樣的心思來的,那麼賈赦就是紅著臉,再怎麼不好意思也要說了,這畢竟是關係到賈家整個家族的事兒,他可沒有膽子因為自己張不開口就把這事兒給黃了去。好容易如今有了真麼好的名聲,他可珍惜了。

    倒是張家二老爺聽了他說的話,挑了挑眉毛,忍不住問道:

    “既然你六叔是舉人,那總有同窗吧,難不成這樣都喊不到幾個得用的?”

    可不是,你既然是舉人,就是不是同窗,總有當年的同科不是!選上幾個也混的不怎麼好的,到賈家的家學來當個夫子難不成都挑不出來?不想,他不問還好,一問賈赦立馬跟著歎息了,搖著腦袋說道:

    “我那個六叔,那真是人情世故上就是個呆子,當年就是在家學上的學,同窗那就是自家人,這就不用說,同科,那更是別想了,他去鄉試兩次,居然每一次都是住在老宅,然後直接考試,連著那些什麼詩會,什麼學社都不知道參加,就是有同科,又能有多少交情,還能知道幾人?更談不上什麼往來了。最最要緊的是,如今家學一共也不過是四十來個學子,往日他一個人就能教了,族裡發下去一年70兩銀子,也是他一人獨得的,若是再請了人,他自然怕沒有了出息,心下更是不願意了,偏偏他還是長輩,真是說不得,罵不得,連著強硬些都不成,這一次還是給了好處他才鬆口的。”

    這可真是奇聞了,自己教不好,居然還不讓別人來,這都什麼邏輯,莫非這賈家人一個個都是刁鑽的人?張家二老爺也來了八卦的心思,想著聽聽什麼樣的條件能讓這樣的頑固的老頭妥協。

    “說起來,我這六叔也是個命不好的,如今這樣算計,也是不得已,他原本就只得了一個獨子,子嗣稀少,可不想前些年那獨子去金陵科考,遇上了水寇,船翻了,落水而亡,消息傳來,兒媳婦又傷心過度病故了,如今只留下一個不過是□□歲的孫兒,還要靠著他們二老養活,你說這一個大變故可不就是讓老兩口是去了半條命啊!若是在沒有了家學的營生,那他們可怎麼養大那個孩子?總要多留些家底給孫子吧!”

    這一說,張家二老爺臉色也緩了下來,這樣說起來,這老頭不捨得這職位倒也是情有可原,

    “如今,我和賈珍和他商量請人,那是和他說好了,今後每年給他家中五十兩銀子,也不用他教書,只要管著家學,負責點名雜物就好,也算是個半恩養的活計了,另外又多給了他一百畝地,算是我們孝敬這叔叔的,好歹他也為家學操勞了十來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說別的,咱們家那些孩子開蒙可一個個都是經過了他的手,那些孩子別的或許不成,一個個字都是不錯的,也算是花了心思教導的。說句不好聽的,也是他往日不善管理家業,加上他那兒子,我那堂兄弟花銷太過,又是娶親,又是三次回江南科考,這才折騰的家底薄了,當年分家的時候,他也是有五百畝地,一個鋪子的,如今卻只剩下七十畝地,可不就是沒法子過日子嘛,他可是一心想著攢錢讓他孫兒將來也科考的,這全是為了銀子發愁。對了,說起這個,我倒是還有另外一個主意,倒是想聽聽二舅兄你的意思。”

    賈赦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那表情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看著他這姿態,張家二老爺就覺得只怕不是什麼好事,可賈赦真的說出來,他還是嚇了一跳。

    “我想著,是不是把賈珠過繼給他家。”

    “恩?”

    張家二老爺一下子整個人都坐直了,一臉的不敢置信,他不明白這賈赦到底想做什麼?你別說賈赦不聰明,也別說他腦子不好使,越是這樣的人,想出來的法子越是讓你摸不著頭腦,很有些神奇的理由。

    “你怎麼想著過繼?這賈珠是你二弟的嫡長子吧,好歹也是嫡支,還是長子,這過繼。。。似乎很不合規矩,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還能怎麼回事兒,我就想著救一救這個孩子,不是說,這賈珠活不過二十那是要為了他生母坐下的孽償命嘛,說起來這珠兒那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若說二房裡頭還有哪個是我看著順眼的,只怕也只有這個孩子了,打小對著我就是恭敬的很,即使外頭說我說的再不堪,這孩子也做足了禮數,讀書又很有些勤懇,就因為他爹一心讓他科舉出頭,就沒日沒夜的讀書,就是讓他出來走動一下,都生怕忘記了功課,就他這樣的孩子,我怎麼也說不出一個不好來,若是就這樣去了,他爹不心疼,我都心疼。明明不是他做的孽,可卻要他這樣一個孩子承擔,這都什麼事兒啊!我就想著若是過繼了,那豈不是說他就不是王氏的兒子了?那是不是就不用償命了?誰做的孽,誰來還,我只要王氏給個公道交代,也就是了,何必把珠兒也牽扯進去,就是真要牽扯,那不是還有兩個孩子嘛,一個是閨女,一個是含玉而生,號稱祥瑞的,讓那祥瑞頂禍去就是了。”

    說道含玉而生,賈赦就是一臉的晦氣,他就是再是個傻子,如今在外頭走動的多了,看到多了,聽得多了,也知道他們這樣的人家有個孩子是祥瑞什麼的,那絕對是大大的忌諱,也不知道當初這二房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了壓著大房,真是什麼都敢幹啊!是的,從一開始他就覺得這所謂的祥瑞其實就是王氏自己折騰出來的,哦,他家老大,那是讀書好的,老二是個閨女,那就是有福氣的,到了老三,沒有別的花招了,就來了一個含玉而生的,這爭寵都出了花兒了。這孩子一生下來,全家其他孩子,那一個個全都靠邊站啊!老太太寵的,就差立馬上供了,可不就是為了這家業折騰出來的嘛。

    就算有人說這是真的,是真的含著玉出來的,別說他了,如今就是滿京城的人都不信了,你要真是祥瑞,那怎麼你出來一年,這老娘就進天牢了?你若是真的祥瑞,怎麼你大哥就差立馬死翹翹了?你若是真的是祥瑞,你老爹怎麼就去職為民了?怎麼看都不是祥瑞是災禍的樣子啊!出生到現在那就沒有一樁的喜事兒出來,還能讓人怎麼想?就是老太太如今也不怎麼重視了,不然也不會把賈寶玉用自己身子不好的理由放到了賈元春那裡照看了。

    聽了這賈赦滿含怨氣的一嘴,張家二老爺立馬也明白了他的心思,祥瑞?你祥瑞就自己解了災禍吧!可是想想這一年的事兒,怎麼想估計也不可能,站在張家二老爺的立場,還能想的更深,想的是,若是這頂缸的災禍化解不去,那這祥瑞就是騙人的,和大家的猜測一樣。若是真的頂過去了,那這祥瑞,只怕也消耗大半了,如此一來,皇家說不得對著賈家還能寬鬆些,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真的是祥瑞,怎麼樣都不會傷到他,那這事兒估計麻煩,可是這怎麼想都不可能,難不成這所謂的祥瑞就他一人得了好處,別人全是倒楣的?若是這樣賈家可不就是倒了大黴才有了這麼一個孩子?估計那時候就是真的懲處,也只是針對這孩子一個,賈家也能撇乾淨,他外甥也能得了好。

    這樣一想,對於這賈赦的舉動他倒是說不出反對的話來,即使明明知道這一次賈赦特意說這個事兒給自己聽,那也是因為這賈珠是王氏的兒子,算的上是張家的仇敵一樣的人家,這賈赦做主想要放他一馬,甚至給他想個生路,生怕自家不高興,這才特意說一聲。可是他心裡也真的是有些不高興的,覺得這賈赦把自家妹妹真的是看的太不重要了,怎麼就能輕易的原諒二房的人呢,另一方面又覺得這是賈赦看輕了張家,張家就是再怎麼想要復仇,也不對針對這沒有罪過的孩子,若是連個孩子都不放過,豈不是和那王氏一樣狠毒了?這可不是書香人家的做派,顯得也太心胸狹隘了些。

    兩個念頭在腦子裡一轉,張家二老爺又有些失笑,是了,連自己都是這樣的矛盾,想來,這個決定賈赦也反復了很久,這才告訴自己的,他能這樣的坦率,這樣寬厚,真要說起來,也是自家外甥的幸事,有如此的父親,想來這外甥也必然心性良善的很。以後張家也能放心扶持。

    “罷了,那到底是你自己的親侄兒,你這個當大伯的要為了他搏一搏出路,我這個外人還能說什麼?只是你這樣做,你那六叔怎麼說?若是不成,依然是二十過世,那豈不是又要受一次喪子之痛?這可不是老人能撐得住第二回的事兒。”

    看著張家二老爺帶著溫和的神色說這些話,賈赦也算是松了口氣,心下對於張家也越發的感激起來,覺得張家的人品那絕對是高大全的很啊!所以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我想著明兒去張真人那裡問問,這事兒能不能成,若是有機會,那怎麼也要試一試,大不了先和六叔說清楚就是了,省的他心裡不自在,另外到時候另外給珠兒準備些產業,順帶再想法子娶個媳婦,若是不成,好歹有機會留下一男半女,讓六叔也多幾分希望,那家業也能改善一下他們家的境況,幾下裡湊一起,六叔估計能答應。”

    這是連著後路都全想好了,從這個角度來說,賈赦這個大伯真的是做的什麼都周全了。對比一下賈政,那真是不能比啊!

    當然人家賈政也沒有心思管這些,這會兒他正忙乎著呢,前兒有人來說,說是趙姨娘肚子不舒坦,好像是胎向不好,這能好嘛,剩下探春才多久?沒有三個月吧,這又懷一個,怎麼能好?這真正是剛出了月子,就又有了,也不知道這是怎麼懷上的,到如今,這才幾個月?又是吐,又是吃不下的,折騰的不輕,直接把賈政往日裡裝憂鬱的勁頭都給比下去了,這家裡沒有了正房太太,沒有了當家主母,院子裡真是亂啊!賈元春倒是能管上一管,可是讓這麼一個大姑娘管老爹懷孕的姨娘的事兒,這就是賈政臉皮再厚,也說不出口去,只能去找了邢夫人來,為了這個,他覺得自己又丟臉了,很是不好意思出門,又在自己書房多了好些日子,連著賈珠那裡,也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去看過一眼了,雖然說他嘴上什麼都沒說,可是這舉動卻真的是涼了那幾個孩子的心了,特別是賈元春,人家賈珠是個純孝的孩子,不想去想,只顧著沒有求生*這一點鑽牛角尖去了,可人家賈元春呢?那是一萬個不想償命的,一心想著怎麼掙扎呢,可看看自家爹這樣子,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這是她爹放棄了大哥的意思,這是就等著大哥死的意思,她怎麼能不傷感,怎麼能不涼透了心?

    這會兒賈元春那是真的對著這個爹,這個家沒有了什麼指望了,只覺得自己生在這個家裡那就是個悲哀,有這樣的爹媽那就是世間最命苦的事兒了。只要一想到這賈珠若是死了,只怕這後面就該輪到自己了,她就覺得自己渾身發冷,這下可好,什麼病痛都還沒有找上她呢,她自己就先把自己給嚇病了。

    請大夫的人還沒有出門,新的傳言就又來了,那些個下人一個個恨不得立馬跪倒在地,向著老天爺行禮叩拜,為自己祈禱了,這可真是靈光啊!看看,這珠大爺才說會償命,立馬大姑娘就又病了,可見這二太太作孽真的是有報應的,害了先大太太和瑚大爺,這立馬的,珠大爺和大姑娘就要把命賠上,一個人一條命真是一點都不吃虧呢!以後我們可真的是要小心了,做什麼不能做缺德的事兒啊!就是能逃過一時,看看還不是逃不過一世,一個不好就是自己兒孫遭殃,可見這老天有眼這話不是瞎說的。

    因為賈元春的病,整個賈家的風氣又上了一個臺階,就是後廊上住著的其他的賈家的族人,一個個也規矩了不少,生怕老天爺哪天就讓自己還債,這樣的功德算計起來,那真是老大的一團了,張中行可能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蝴蝶成這樣,能影響這麼多人向善,這長生牌位果然沒有白立,很是有用呢!

  ☆、45

    張中行在玄真觀見到賈赦,聽到賈赦的想法,要把賈珠過繼過繼給賈代儒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傻眼!這怎麼說的,這事兒怎麼就成這樣了?他知道賈珠會送命,不是看透了天機,說實話,他還真是沒有這個本事,這屬於天道,他要是真有這麼靈驗,那還混什麼?直接成仙了,最多能利用系統,看到一個人的生平,能稍微看出些生機,氣色,在結合一下他的醫術這才能做下準確的判斷,像是賈珠,他就是看著這孩子氣色上很有些虧損,再看著他沒有什麼求生的*,最後加上原著的力量這才下了這麼一個判斷,加上原著中賈元春也算的上是早逝,賈寶玉也屬於出家斷了香火的哪一類,這才能說這是王氏罪孽報應孩子承擔的話,恩,或許,從這個方面想,老天爺真的挺靈驗的。

    可是如今這怎麼辦?不讓人過繼?說實話,他雖然對二房沒什麼好感,更有些偏見,不想對著他們白費力氣,覺得會讓對手得了好處去,可是真要這麼堵了這賈珠唯一的出路,不給治病,也不給治心病,最終看著他死去,好像心裡也有些不落忍,好像有點見死不救的意思,這不符合自己行善積德的指標。

    想了好久,賈赦望穿秋水的目光都能把張中行身上燒出一個洞來,這時候張中行才很不確定的點了點頭說道:

    “倒是可以一試,只是到底如何,貧道也沒有把握,畢竟這事關天機,不是凡人能隨意改變的,只是你說起這賈代儒,你可有八字?且算上一算。”

    既然他想救人,那就做好人做個徹底好了,那賈瑞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想想那樣一個老舉人,晚年沒有了兒子,又沒有了孫子,最終淒涼的孤零零的死去,無人送葬倒也可憐,說白了這老頭除了這家學沒有盡心教導,好像還真是說不出什麼不好來,這樣的人救上一救倒也不妨事,若是真的賈珠過繼了,即使最後真的還是死了,好歹過繼後,沒有了王氏這個污點,這孩子還能娶個媳婦,說不得還能繼續生下個兒子,讓這賈代儒也有點希望。

    賈赦一聽張中行想要賈代儒的八字,就知道這是想幫忙了,忙從懷裡拿了四張紙出來,往張中行面前一遞,也不知道他這腦子是不是時常搭進搭出,這會兒倒是展現了幾分精明和細緻,居然把賈代儒家三口人和賈珠的八字全呆在了身上,估計就是生怕張中行要,這才有了這麼一個準備的,看的一邊的賈敬也挑了挑眉,有些詫異這個堂弟的表現。沒法子賈赦在外頭人眼裡或許如今名聲很好了,可是自家人知根知底的,可是知道他那幾斤幾兩的。

    邊上跟著來,一直沒有做聲的張家二老爺,看著張中行拿著那八字的紙一個勁的撥動手指,眼神裡也帶著好奇,他從進門開始就沒有開口說話,就是賈赦也沒有介紹這是誰,可是當他們坐下的時候,張中行讓道童上茶的時候卻特意點了點他,然後說了一句,張老爺請,就這麼四個字,讓張家二老爺立馬就服氣了,還真是神啊!就像是賈赦說的,不用你多嘴,他一眼看到你就會知道你是誰,可不就是這樣嘛,雖然心裡多少還有些想要辯解其他理由的意思,可是最起碼在面子上,張家二老爺對於張中行的本事已經很信任了。當然他也沒有在說別的事兒的功夫,更談不上在試探一下張中行本事,因為忙啊!人家賈赦上來就直接把這賈珠的事兒給推出來了,這好歹是事關人命,自然要放到最先頭的,不然豈不是讓人以為自己草菅人命?所以張家二老爺只聽不說,就等著從中在多多的觀察。張中行也不在意他這樣的心思,他也沒工夫管這個,張家這方面他又沒有所求,如今也沒有任務,不用上趕著巴結什麼的,還不如做自己的事兒,讓他看去。

    可就是這樣的態度,倒是讓張家二老爺又高看了他一眼,所以說讀書人這種生物其實真的是很難理解啊!好像多少都有點被虐狂的傾向,你越是不搭理,人家居然還越是來勁。這都什麼毛病啊!若是張中行這會兒知道了張家二老爺的心思,估計吐槽就能花費一杯水的唾沫了。

    不過這會兒張中行心思可不再這些事兒上了,別看他手指頭動的歡,其實腦子裡,這會兒正在和智慧晶片溝通呢!

    “說說,這賈代儒,這賈瑞,這賈珠都能算任務不?人這生意都上門了,你怎麼反應這麼慢?連個隨即任務都出來?”

    “親,不是直接人啊!”

    “那也是關係人,親人,血親,趕緊的,抓緊點,即使是智慧,你也要講究效率不是!那都是積分點,都是經驗,都是我上進的動力,難不成你想看著我因為等級太低,最後被炮灰嗎?我炮灰了,你好像也沒有什麼好處吧!工作態度積極點,有時候任務也可以主動出擊的嘛,像是當初你讓我去結識林如海這事兒,不就是主動?”

    “親,那是主線任務。“

    “這也能算半個主線了,都是賈家人,這整個副本不就是圍著賈家轉的嘛,快,給個利索話。“

    “好吧,你等等,我看看能不能做,親,你這也太為難智慧了,我是有程式,有講究的。“

    “我也很講究,不是一般的講究,不是好事兒那絕對不幹的講究。“

    “嘟。。嘟。。嘟。。親,算你贏了,按照你的說法,這樣是可以算作主線下的支線任務的,嗚嗚嗚,我的原則啊!“

    “好了,如今政府工作都講究靈活機動了,你這什麼死板的原則也需要改變一下知道不,人家講究良心,我這麼忙乎,還不是得利我們兩個,那是一個人幹活,兩個人受益。“

    “良心?親,我沒有這個東西。“

    “可你有機芯,智慧機芯,不是一樣?“

    和智慧晶片鬥嘴這樣的事兒也許也就張中行能幹的出來了,要命的是這事兒他還真的幹成了,不得不說,讀萬卷書,不如走千里路這話還真是有理,這才在這個世界晃悠了多久啊!張中行的嘴皮子就利索的能達到神侃的境界了,不是一般的神速啊!

    勝利永遠是喜悅的,看著自己的任務條上立馬出現了這救助賈珠,挽救賈瑞還有讓賈代儒幸福養老這三個支線任務,張中行忍不住嘴角就想往上翹,果然什麼都是有潛力可挖的,這不是他連智慧晶片的潛力都挖出來了。

    當然這時候還有外人在呢,可不能神兜兜的露出歡喜的神色來,人家家裡都要死人了,你還笑,這不是找揍嘛。

    “說起來這賈代儒一家子命怎麼也不好?真是怪了,這生子早喪已經夠慘了,這唯一的孫子,眼見著二十上下居然有個殺劫,一個不好,估計也是個早夭的命格,這都怎麼了?老人孤老可是淒慘的很呢。“

    張中行如今做戲也很有一手,皺著眉頭一臉的不解,他不用不解,因為他這一說,那邊賈赦和賈敬就幫著想理由了,特別是賈敬,這六叔可是他家分出來的,最是清楚,忍不住插嘴道:

    “這要說起來估計也是上頭做的孽,下頭的孩子還的事兒了,這六叔的生母我曾聽我家老太太,哦,就是我祖母說起,很是厲害,當年最是得我祖父的寵愛,一度曾差點壓倒了祖母,後來不知怎麼後院裡害人的事兒被捅了出來,說是有好幾個當年和她爭寵的姨奶奶,還有他們的孩子都是這人害死的,啊,對了,好像是葬姨娘的那塊墳地出了事兒,沖塌了棺木,這才發現有人是中毒死的,這才引出的事兒,那以後,這姨奶奶就不見了,祖父臨死的時候更是直接先不顧忌諱,把這些庶出的叔叔們分家分了出去。“

    賈赦剛精明過一回,這會兒又犯了毛病,這家裡的陰私事兒全往外抖,也不顧一邊的張家二老爺在一邊坐著,看著賈赦一點不在意的樣子,賈敬不過是翻了一個白眼,也跟著說了起來,你自家的事兒你都不在意了,我還能在意?

    “也是,若不是當年這六叔的生母受寵,六叔也不會另外請了夫子教導,更不可能心無旁騖的一路考到舉人,聽說為了他科考,可是花費了不少的心思,來來去去的花銷,那可不是一般的庶子能享受的待遇。聽說原本叔祖還曾說過等著他中了進士就給他求個好些的官職什麼的,就是舉人也想過給他某一個官職的,可是後來不知怎麼就沒有了消息,直接分家了,想來就是因為這個,讓叔祖看到他們這一房野心太大,有些去蛇吞象的意思,這才撒手不管了。“

    “可不是,如今看來,這六叔後來事事不順,家業也年年敗落,也是報應,若是當年六叔不是日子過得太順,以至於不用操心別的,只想著讀書爭寵,怎麼的一些管家理事的手段總是能學到的,也不至於如今這樣居然要靠著族裡的學堂銀子過活了。他分家的時候,雖然祖父已經不看重了,可是那時候可是也有兩個不小的莊子,還有兩個鋪子給他的,如今呢,只剩下五百畝地,還年年欠收,還不是不善經營的問題。我都知道,這如今的田地,上等的一畝地,收租在低,一年也能有一兩銀子的出息,也不知他怎麼管的,五百畝居然能一年只收到一百兩,還從不過問裡頭的管事兒到底為什麼年年減少出息。迂腐到了極點,只知道歎氣,不知道想法子。“

    難得有機會吐槽人家不如自己,還是個長輩,這會兒賈赦還真是停不了口了,一下子把這賈代儒的家底全漏了出來。還是一邊的賈敬實在是聽不得了,忙不迭的扯著他的袖子,這才讓他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咧著嘴來了一個憨笑,然後終於住嘴了。這表情太假,張中行看的都想抽抽了,這當大家都是傻子不成?還裝傻了!

    不過好歹這從另一個側面也算是印證了張中行的話,一個是世間報應不爽,看看,老了也能牽扯上,第二就是小時候過得舒坦,不一定一輩子舒坦,這樣的因果論真要說起來倒是有些像是佛家的說法,可是在張中行這裡,生生的就成了道家理論:舉頭三尺有神明啊!

    “都是被牽連的,這樣說起來,若是這賈珠過去這家,說不得倒是能負負得正,沖一沖,說不得兩家都能順利些,這樣你先去和賈政說說吧,我這裡一時半刻也只能說有希望,卻不能確定,在一個就是我說好了,賈政若是不同意,也是白說,還有賈珠那裡,總要他自己肯才行不是!強扭的瓜不甜。你是一片好心,可是別人未必真的領情,若是他們都答應了,到時候我在走上一趟,幫著佈置一下,儘量的去除些糾葛在他們山上的怨氣,好讓他們有些生機。平日裡只要他們能堅持積善行德,積攢些功德,想來也能庇佑自身的。“

    聽到張中行時刻關心功德二字,張家二老爺忍不住點頭,不管這張真人水準怎麼樣,是好是壞,最起碼的一點,在引人向善上,那確實是沒話說的,若是能多聽他的話,多做些好事,善事,確實能讓賈家改善些風氣,一個家族家風好了,那麼離著興旺也就不遠了,從這一點來說,確實是正道。

    說完了這賈珠的事兒,賈赦就想回去,他後續工作太多了,從賈政,賈珠,到賈代儒,這一連三處都需要他去遊說,想想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沒事找事兒,都不是他的事兒,怎麼他就比人家賈政這些當事人更起勁呢!想到這裡,他就摸著腦袋有點發愣,還是張中行看了他這樣,忍不住安慰了一句:

    “賈將軍最近積福頗多,身子也調養的不錯,想來家中該有喜事了。“

    恩,啥意思?喜事?福德帶來的好事兒?大家都是一頭霧水,說來也巧了,這裡剛說完,門口就跑來一個榮府的小子,滿臉笑容,滿頭大汗的給賈赦報喜:

    “老爺,大喜,大喜啊!佟姨娘有喜了,咱麼家又要添丁了!“

    賈赦傻眼!然後整個人都跳起來了!果然是大喜,自打他知道自己被人下藥之後,每天吃著張中行給的藥丸子,那是吃一回罵一回,然後顧影自憐一回,想想自家只有兩個孩子,還是一男和一女,子嗣如此稀少就覺得自己可憐的想要哭,一心發狠,等著自己身子好了,怎麼也要生他十個八個什麼的,可是半年了,當初那不甘的心都慢慢的淡了,只想著估計是身子還沒有好透,自己還有的等的時候,不想立馬就有了消息了,這簡直就是冬天裡的一把火,直接暖透了他的心了,一個轉身,對著張中行就跪下了,狠狠的磕了幾個頭,然後說道:

    “道爺,我的活神仙,若不是你,我這樣的好日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等到呢,聽你的果然沒錯,做好事,做善事,就是有福報啊!“

    說完轉身,也不顧不得人家張家二老爺了,直接對著門口報信的小子說道,

    “趕緊的,駕車,老爺要回去,對了,通知莊頭,送一千斤米回來,老爺要施粥,要濟貧,要做善事。“

    人都快要瘋魔了,那嘴咧的都要到耳根了,看著這瘋瘋癲癲的樣子,張中行忍不住笑了出來,賈敬也笑了,他為賈赦高興是一方面,另一邊面是為了自家,他看到了賈赦的喜事,自然想著自家兒媳婦如今身子也開始好轉了,那麼除了蓉兒,自己再有一個孫子的日子自然也不遠了。

    想到自家也即將因為這個自己剛拜的師傅而興旺起來,賈敬就是一陣的歡喜,他雖然一心向道,想著長生,可是畢竟是賈家人,賈家好,他自然歡喜,看著賈赦有點興奮過度,一個勁只顧著自己,連著帶來的張家二老爺都不管了,他就忍不住用自己這個堂哥的身份上去幫著解釋了幾句:

    “親家老爺別見怪,恩侯前些日子,壓力頗大,深怕真的是毀了身子從此再沒有了孩子,如今有了喜訊,那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瞭,難免喜不自禁了些。“

    張家二老爺能說什麼?替妹子不值?自家妹子都死了十來年了,如今的太太可不是他家妹子了,好容易為了璉兒和賈赦關係好了些,不在是以前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怎麼可能因為這個去生閒氣,所以自然一臉的理解:

    “他也不小了,如今就璉兒一個嫡子,確實膝下冷清了些。如今有了喜事,這樣歡喜也能理解。“

    說完這一句,他不想在這個事情上在說什麼,索性轉頭對著張中行說道:

    “今兒張某來就是為了見見張真人,說起來,當初三弟來信,說是見到了您這麼一位真人,讚歎不已,讓張某也心生仰望,一心想著哪天見面能求教一二,本以為只是奢望,不想竟能在京城見到,這倒是我的福氣了,不知張某能否求得一診?“

    他說明自己這是來求診的,倒是讓張中行有些側目了,他以為是想問別的呢,比如張家的未來什麼的,不過轉頭一看賈敬在一邊,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藏著捏著的習慣,不想讓人知道啊!說起來張家也算的上是他的介紹人了,沒有他們,自己到京城也不一定這麼容易,倒是也不能薄了他們的面子。

    “哪裡的話,不過是看病罷了,哪裡說的說得上一個求字。“

    說完也不說別的直接拿出了看診的東西,在一邊坐下,等著張家二老爺,細細的診脈之後,他又問了些飲食習慣,這才開了一個方子:

    “不妨事,身子還算是康健,就是飲食上注意些就成,多用些清淡的東西,少吃些油膩,就能妥當了,不算是病症,只是有些虛胖而已。“

    說道虛胖,張家二老爺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微微有些凸出來的小肚子,也忍不住自嘲的說了一句:

    “果然,我就知道這東西就是個麻煩,若是在長下去,我只怕是站著都看不到自己的腳尖了。“

    這一說,屋子裡就是一片爽朗的笑聲,賈敬更是拍著手說道:

    “若是如此說來,這朝廷中和你一般有這個麻煩的還真是不少,親家老爺,你看看我,每天早起打上一趟拳,或是飯後散步半個時辰,就從沒有這樣的煩惱,你該學學我才是了。“

    “你這是逍遙的,說實話,當年我也曾不解,你這好好的進士及第,官不當,爵位不要,怎麼就想起了當個道士,如今看來還是你看的分明,這權利富貴就是磨人的東西,哪有你如今這般不染凡塵,一派自在的,算起來你年紀和我也差不離,可是咱們要是走出去,必然是你更顯得歲數小,真是讓人妒忌啊!“

    雖說這些話裡有些虛,什麼逍遙,你讓他不做官試試?肯定不幹,可是說起賈敬如今的年輕狀態,不羡慕那就是假的了,賈敬昨兒剛吃了一顆煉骨丹,疼了大半夜,可是早起洗了澡之後他就發現了,自己身子輕鬆了好些,就是手上有些褶皺的老皮也鬆開了些,眼見著就是年輕了五歲上下,心中正是最歡喜的時候,這時候聽到張家二老爺也這麼說,自然是得意的,心裡更是想著,你確實不能和我比啊!勞心勞力半輩子,那裡能像我這樣,只要努力上幾年,就能順利的延長壽命,求得大道,這世間什麼都是假的,自己長壽才是最實在的。

    當然這話他是不能說的,說出來就得罪人了,只是笑著說幾句哪裡哪裡什麼的,也就過去了。倒是張中行看著他們說笑,獨自喝茶,一臉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張家二老爺一看這樣就知道自己該告辭了,雖然自己想問問家事今兒不方便,可是見一見這個張真人的目的倒是實現了,果然是有本是的,也是個心善的,這就不錯了,將來若有所求,只要他還在京城總能尋到機會。

    不說這道觀裡怎麼樣,這賈赦回家後一時間早忘了這賈珠什麼的,一心就想著自己又一次要當爹的事兒,親自安排了人去施粥,又安排了人去找奶娘,穩婆,大踏步的往正房走,才進門就看到邢夫人正和身邊的王善寶家的說著什麼。腦子就是一陣的激靈,真是糊塗了,這都是後宅婦人的事兒,自己怎麼就昏了頭了,自己這麼做豈不是打了自家太太的臉?這讓太太以後怎麼管家。

    要說自家他們搬進正房以來,這邢夫人的表現真的是讓賈赦大為滿意的,他以前覺得這太太不好,小家子氣,上不得檯面,還有些喜歡銀子,可是如今想想,這些評語倒是聽到的多,見到的少,喜歡銀子?可人家也沒有往公庫裡插手,只是管著自己的私房罷了,這誰能管的著?就是自己花錢,也從沒有見她多嘴過,怎麼就是喜歡銀子了?最多就是管大房的私房銀子管得緊了些罷了。小家子氣?她也沒見怎麼著啊!這些人又是從哪裡看出來的?賈家出門見客以前可都是二房那個王氏出頭的,可沒有邢夫人的事兒,怎麼就有小家子氣的事兒?礙著誰了?誰說小話了?都沒有啊!至於上不得檯面?更說不出這方面的事兒了,她在老太太面前從不多嘴,家裡的事兒從不過問,什麼時候家裡的人把她放到檯面上稱量過?

    這麼一想,越發覺得這媳婦和自己一樣,都是讓人害了,讓人用流言蜚語給詆毀的,所以在家裡的時候很注意維護這個當家太太的威信,邢夫人也爭氣,自打她管家之後,無論是家裡的雜事,還是各處的採買,禮尚往來都能處理的井井有條,從根子上把這不好的評語給徹底的粉粹了,就是外頭的人也會說,從來不知道這邢夫人還有如此的才幹,就是那些交往人家的女眷也對著這個繼室高看了一眼,連聲說著看錯了她。這讓賈赦的面子蹭蹭的往上漲。

    這可是從側面又一次證實了一件事兒,那就是大房的不堪名聲那全是污蔑,是有人人為的給他們抹黑的,其實他們真的是很不錯的一對!

    賈赦就是這樣的人,誰給他臉,他就給他臉,所以對著邢夫人也越發的尊重起來,今兒這事兒他真是興奮過頭了,盡是做了錯事,他反應很快,立馬就告罪,他可還想著將來讓邢夫人再生一個嫡子呢,可不能把這麼個能幹的媳婦弄沒了,好歹這媳婦不錯,不單能幹,對著賈璉雖然不說親熱,可也不冷淡,凡是很合乎規矩,也很是公正。

    “太太,我剛吩咐了人去找奶娘,穩婆,這事兒我辦的莽撞了,後面還是要你接手的。“

    說完這話,他已經一屁股做到了一邊的椅子上,拿著茶壺茶杯就是一頓的猛喝,他回來的急,都口渴了。看著他這個樣子,邢夫人忙讓人去拿爐子上煨著的銀耳蓮子羹。等著東西到了,親手遞到了賈赦的面前,然後說道:

    “這是咱們大房的喜事,老爺高興些也是常事兒,這都幾年了,好容易咱們總算有能聽到孩子的消息,妾身也正高興呢,剛才就吩咐了人去準備這些,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兒,妾身要和您商量的。“

    賈赦一個抬眼,見著邢夫人臉色平靜,知道估計還真有什麼正緊事兒,忙幾口喝了小碗裡的蓮子羹,就等著聽邢夫人說事兒。

    “老爺,妾身想著,就妾身如今的身子,估計這要真養好了,生個孩子,只怕沒有個一二年是不成的,可是身邊沒有孩子總覺得冷清了些,就想著是不是把迎春記到名下養著,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生母沒了,往日養在老太太那裡也不怎麼受重視,到了妾身這裡之後,也有些膽小,不敢說話的樣子,這樣子養大的孩子能有什麼出息,好歹也是一等將軍的閨女,將來也是要做人家正房太太的,若是養的不好,豈不是和結親不成反成仇了?“

    “她膽子真這麼小?不是說是讓奶娘欺負的嘛?這奶娘都處置了,怎麼還膽子小?“

    賈赦有點不解,當初這孩子看著就像是個鵪鶉樣,自己看著就不喜歡,後來才知道是下人奴大欺主,欺負他閨女年紀小,貪墨了閨女的份利不說,還拿家裡每年給閨女打的首飾東西,甚至還嚇唬孩子,讓她不敢說出來,當時他就火了,把那個心大的奴才給處置了,重新分過去幾個忠心的,原想著給了這樣的奴才,這閨女的事兒就算是完了,不想還是不成,養孩子怎麼就這麼麻煩呢!這孩子真是立不起來。想到這些他就有些不喜!

    邢夫人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想什麼,忙為迎春開脫:

    “哪裡這麼容易就緩過來的,打小就沒人重視,還讓人欺負,連幫一把都沒有人,可不就是把這膽子給嚇的縮回去了嘛,她靠著自己,能讓自己好生生的活著,不是讓人給疏忽之下病死,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咱們也不好多求什麼了,畢竟不過是個孩子,都不滿五歲呢,懂什麼呀,就是如今,只怕她還心慌著呢,生怕好日子就這麼寫日子,以後還要受苦。若是想她好些,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妾身是想著,先把這身份改了,好歹成了記名的嫡女,這樣一來,不說別的,她自己心裡知道了好歹,也能振作些,不用擔心一會兒又變回去,又有人欺負她,沒人幫著出頭了。“

    邢夫人這麼一說,賈赦立馬不說話了,心下對於老太太卻越發的有了意見,想想元春,當初也是在老太太身邊養大的,那是什麼待遇?說一句金尊玉貴也不為過了,而自己的閨女呢,即使是個庶女,可是好歹自己也是襲爵的,身份上比起來,比元春都高,可是卻是個小透明,在自家住著還要受人欺負,這真是讓人心疼的緊。

    再想想自家媳婦的話,這孩子能活著都是本事了,越發覺得這閨女不容易,這不受重視的孩子,默默的掙扎著長大,這形象怎麼想,怎麼覺得和自己相同,自己可不也是默默的在馬棚邊上暗暗生存嘛。

    這樣一想,賈赦難得的起了慈父的心思,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也罷,你既然心疼她,那就讓她給你當閨女,有了這記名嫡女的身份,這孩子將來說親也能說的好些,咱們的閨女,以前被虧待了,以後總要補回來些,不然這孩子也太可憐了。“

    說完又對著門口的丫頭喊了一聲:

    “去,把姑娘帶來,老爺也見見,都這麼長時間了,也不知道長大些沒有。“

    這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這會兒想要表現一下父慈女孝?邢夫人忍不住噎了一下,不過想到賈赦如今能聽得進自己的話,給自己這樣的臉面,讓自己有了個閨女,她心裡還是高興的,也喜滋滋的對著邊上的王善寶家的說道:

    “這可好,正好讓你給她重新量一□段,該做幾件體面的出門大衣裳,過年去外頭吃席,我也好帶著她出去走動,咱們家的姑娘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好生帶出去讓人看看,這小摸樣這樣好,說不得能早些說個好親呢。對了,若是記名成立嫡女,那丫頭婆子什麼的也要多幾個,還有你也該提醒我,請女先生,請教養嬤嬤,這可都是正緊的大事兒。關係到姑娘一輩子的大事兒。“

    聽著邢夫人一心為迎春打算,賈赦也歡喜的很,等著那嬌俏的迎春進來,賈赦更是難得心情大好的一把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後看著一臉驚慌的迎春說道:

    “閨女莫慌,父親不嚇唬你,你母親說了,要把你記名成嫡女,以後你就是一等將軍府的嫡長女,膽子大些,再大些,只要不上房揭瓦,那就沒事兒!“

    “老爺,你怎麼能這麼教導閨女,這不是教壞了嘛!“

    一邊的邢夫人跺著腳,一臉的不贊同,可賈赦卻是哈哈大笑起來,你們看不中我閨女,哼哼,我就要讓我閨女比你們看得重的更好!

    而迎春呢,這會兒是真的驚呆了,她雖然還是個孩子,可是世家大族的孩子是沒有童年的,即使她還小,可是該明白的卻早就明白了,她知道自己父親掌了家裡的大權,也知道如今的日子比以前好,下人也比以前的恭敬,可是她是庶女,從那些下人嘴裡也明白什麼是嫡庶之別,所以她一直很小心,生怕父親和母親不喜歡她,可如今她一下子成了嫡女了?她從來都不敢想的嫡女的身份就這麼掉到了她的頭上?這怎麼能不讓她吃驚?隨後就是歡喜,狂喜,她再也不用擔心不討大人喜歡了嗎?再也不用擔心被丟棄,被送到老太太那裡了嗎?真是太好了!

    她一直都以為是父親母親不喜歡自己所以才把她送到老太太那裡的,自己就是個不討人喜歡的,是個包袱,可如今她終於相信,自己也是有人喜歡的,有人願意對她好的。真是太好了!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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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

    家裡有個喜訊,賈赦整個人都有些神采飛揚了起來,就是整個大房的氣氛也好了很多,總覺得這似乎就是賈家走完了黴運的徵兆,恩,當然這只是大房,誰也沒法後頭住著的二房算在裡頭,那邊就別想了,這輩子估計也就是敗落的命了,哪怕是哪天悄無聲息的都搬出去在沒有瓜葛也是有可能的,如今不就是在等著老太太沒了嘛,沒了老太太,這二房還能再繼續賴在這家裡不搬走?

    可就在這個時候,家裡又出事兒了!正確的說法是老太太出事兒了,因為刑部找到了當年給張氏接生的穩婆,然後爆出來一間天大的驚聞,當初王氏為了對付張氏,收買穩婆,想要讓張氏難產而亡的時候,這穩婆居然曾向老太太告密過,可人家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再沒有了別的吩咐,而後來也沒有再找過她,弄得穩婆心裡很是忐忑,無奈中只能按照王氏吩咐的去做,接生的時候,用了些秘藥,造成了難產。最後還是這張氏自己爭氣,在這九死一生中尋得了一線生機,並且把這生機給了肚子裡的孩子。那就是大量的喝藥,生生的把孩子擠出來,可自己卻立馬就大出血了。

    這樣的消息一傳開,整個京城又是一片的譁然,真是沒人能想到,拔出蘿蔔帶出泥,這王氏案子還沒有完全判決,這史家老太太又出岔子了,一個婆婆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兒媳算計另一個兒媳,還是搭上命,搭上孫子,這心該有多狠,該有多毒!不止是賈家成了風口浪尖,就是史家一下子也成了鬼神避忌的人家了。這讓史家兩兄弟恨得不行,就差沒有直接上賈家來,把老太太除族了,你說你好好的都出嫁幾十年了,怎麼就能給娘家惹出這麼大的禍事兒?

    史家大太太,那就是史湘雲的老娘,當初托了張中行的福,好歹沒有生了孩子就送命,順利活下來了,也免得史湘雲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這倒不是張中行好心,對史湘雲有什麼好感,而是他順手,在幫著史家看宅邸的時候正巧遇上那邊生產,秉持著救人的心態這才插手的,不管怎麼說,雖說沒有了爹,可是有了娘,想來這史湘雲將來也會和原著不同,最起碼不用動不動拿自己的身世播什麼可憐了。也算是變相的幫著林妹妹解決了一下小問題。有母親教養的女孩子,總不至於在養出那口不擇言的毛病來,說什麼戲子的事兒了。

    而史湘雲的娘原本對於自己能活下來也很是感激上蒼,雖然是個女兒,不是期待中的兒子,可是好歹也是她們史家大房夫妻唯一的血脈,能把女兒養大,嫁個好人家,那總算也能對得住自家丈夫了,雖然因為當初丈夫死的時候自己才五個月的身孕,不能確定男女,最終由朝廷做主,把爵位給了老二,這讓她很是沮喪,丈夫的爵位沒能保住,等著自己生了閨女,她倒是很欣慰,因為不是兒子,想來也不用刺二老爺的眼睛了,將來自家閨女嫁人什麼的,他們必定會很是盡心,用來彌補自家大房。

    因為這些,史家大太太雖然過著寡婦日子,可是心態一直很好,對閨女的將來也很是期待,甚至想著將來有了外孫女,外孫,自己又該是怎麼樣的日子,可是如今這賈家的事兒一出來,她那就是一陣的眼暈,史家有了這麼一個老姑奶奶,她的湘雲以後該怎麼辦?這樣的名聲,史家的閨女們只怕都要受到影響了。

    你為了利益,為了權利,去算計別人,雖然說很不好,特別是弄的人竟皆知,很沒有體面,也影響了娘家,可是這也看下手的對象,若是對方是妾室,那你最多就是讓人說一句毒婦,可真心當回事兒的不多,誰家後院沒有些個紛爭,區別只是有人知道,和沒人知道罷了,若是對妯娌,那就是王氏的下場了,自己倒楣不說,娘家也跟著沒臉。可是到了老太太這事兒,那問題就大了,連著兒媳婦和孫子都能眼睜睜的看著死,這已經到了冷血無情,殘酷狠辣的地步了,只怕是想一想都會讓人覺得心寒。

    這樣的老姑奶奶居然是史家出來的,那以後史家的姑娘會讓人說成什麼樣?只怕人家見都不想見,聽都不想聽了,那以後這親事怎麼辦?

    史家的妯娌們頭一次這麼齊心,在一處說起這事兒,一個個都是皺著眉頭,一臉的苦澀,沒法子,誰讓她們都有閨女呢,這一下子可是把三房全給打擊到了,二太太,如今正緊的族長太太,更是發愁,誰讓她是族長太太呢,史家京城這一支的女眷可都是以她為首的,這時候她都能想到接下來自己會遇上什麼樣的事兒了,當初王家的事兒,她當時還看嫁給王子騰的姑奶奶的笑話,覺得她能有這樣的小姑,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黴了,可如今呢!她發現,這最倒楣的是自己,比她王家更倒楣!

    “你們說說,這事兒可怎麼好,這可是刑部傳出來的,咱們捂都捂不住,如今是消息剛出來,再過幾天,咱們家門口都能讓人扔臭雞蛋了,族裡那些太太,奶奶們可都不是好惹的,武將家的媳婦,姑奶奶,那裡是什麼善茬,一準找我們麻煩。誰讓老姑奶奶是嫡支的呢。“

    說起這個,二太太就覺得腦門發漲,她嫁過來這麼多年了,對這個老姑奶奶可以說真心是沒什麼親近的時候,倒也不是說他們有什麼衝突,關鍵是這老姑奶奶那就是個不甘寂寞的主兒,時不時喜歡插手娘家的事兒,當初還曾支持過老三,讓老三過繼個兒子給大房,和自家搶爵位,好在老三自己本事,不想做這些影響兄弟感情的事兒,自己家和三房才沒有倒翻。

    說起來這事兒吧,當初的情況是,大房那是一個孩子沒有,唯一一個孩子肚子裡,是男是女不知,二房倒是有兒子,可是就一個,三房別看最小,人卻最多,除了嫡子,還有個庶子,老二只是在兵部掛了個閑差,而老三前些年因為軍功倒是得了個侯爵,雖然是最低一等的侯爵,可是也稱得上是史家最有出息的人了,當老大死的時候,他們曾商量過,若是大嫂生了兒子,那不用說,就是爵位繼承人了,若是不是,那再議。

    一家子有商有量的真的是挺和睦的,可是關鍵時刻不對了,皇家爵位承襲那是立馬要定的,可不能等這麼久,在一個就是生了,誰能保證就一定養的大?所以宗人府的意思是立馬決定。

    這樣一來矛盾就出來了,二房覺得這樣一來,就是按照他們三兄弟的大小來排那怎麼也該是他了,可偏偏那老太太讓人傳話,說是肚子裡的不知道是男是女,可是老三不是有兩個兒子嘛,過繼一個不就成了?

    這下可好,可把兩兄弟個驚著了,這老太太居然還想插手娘家爵位承襲的事兒?當時老三就說了,他自己有爵位,自己的嫡子自然是繼承自己的,那家裡可就只剩下一個庶子了,難不成把庶子過繼給大哥?怎麼可以!哪有庶子成為長房長子,承襲爵位的道理,就是別人同意了,他都不同意,在一個,若是真的按照老太太說的過繼了,那若是大嫂肚子裡生下個男孩子,那以後這官司怎麼打?這不是挑唆著這兩兄弟不和?一個庶子,還是過繼的庶子,強佔了明證延順的長房嫡子的位置?以後史家還有太平日子過?

    兩兄弟不是傻子,他們雖然不敢說什麼,可是心裡總是懷疑,這折騰的史家兄弟不和該不是這老姑奶奶是想讓史家拿捏在她手裡吧?或者是想用史家做什麼事兒?他們以前對這個姑姑好像也不怎麼親近,這會兒這麼突然來這麼一手?

    越想越不對的老三當機立斷,第一時間就直接上本,然後表示支持二哥繼承大哥的爵位,那是一點都不想在猶豫了,生怕自己遭了什麼算計。也正是因為這事兒,史家的三個妯娌其實對這個老太太那真是沒什麼好感。走動也不勤快,除了三節兩壽,往常幾乎沒什麼往來。

    可是他們再怎麼不走動,也改變不了這老太太姓史,是他們的親姑姑這事兒,如今好了,一下子把史家全部的女眷全拖下水了。

    “我能有什麼法子,一個還在孝期的寡婦,又不用出門,我唯一擔憂的就是孩子,大房就剩下湘雲這麼一個閨女了,這受了名聲的拖累,以後該怎麼辦?哪家會想要個有這樣名聲的閨女當兒媳婦?最要緊的是,這一來,只怕是以後孩子們出仕,娶媳婦也難了,誰家有這樣的名聲,他們還不想著姑嫂難處什麼的?京城裡住著的都是祖祖輩輩的事兒,就是想著過幾年風頭過去好些,只怕也難,這個圈子就這麼些人家,誰家不知別家的底細,除非搬回老家去,就是回了老家,這勳貴圈子裡只怕這事兒這會兒也都傳遍了。“

    大太太能被選作史家宗婦,那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家的孩子,看的清楚的很,上層社會就這麼些人,來來去去的也就這麼幾個等級,除非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不然這一個個的圈子有哪些人家,基本上就是固定的,這也是世家大族人脈廣的緣故,找來找去你都能尋到親戚關係,當然也有敗落的,也有新起的人家,可是這樣的轉變一般沒有一二代人是不會有什麼太明顯的變化的,也就是說他們史家能結親的人家一直以來也就這麼十幾家人罷了。

    如今有了這麼一個名聲,以後這些人家那裡還能繼續當什麼親家?就是原本關係好的,這會兒也會多想幾分,生怕娶到和老太太一樣的,毀了家裡的子嗣大事兒。

    二太太聽了這話也跟著歎氣,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一樣都是世家大族出來的閨女,一樣都是勳貴人家的太太,這裡頭的道道,那是打小就清楚的,就是腦子再糊塗,只要換個角度去想就沒有不明白的,若是自己,會不會跟這樣的人家結親?

    倒是三太太聽了半天,突然說了一句:

    “那老姑奶奶和咱們關係一向不好,一個連娘家都不知道庇佑,照看,一心只想著挑撥了關係得好處的,怎麼可能對兒媳婦孫子手軟?史家可真是從來都沒有出過這樣的姑奶奶,若不是因為咱們是小輩,那個時候她做出那樣的事兒,就該除族了。老姑奶奶那就是個異類,滿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或是聽了什麼挑唆的話,不然怎麼就變成這樣了,聽說當年在娘家的時候可是有名的賢良人。“

    什麼是照亮黑暗的明燈?這就是啊!三太太厲害啊!一下子這就把史家也放到了受害人的地位上,史家人也難啊!誰讓那老太太輩分高呢,連著家主都是晚輩,所以即使她在娘家再放肆都不好多說,可事實上連著娘家都對她避而遠之了,甚至都有過除族的想法。

    這樣一說,最起碼這史家沒有參與賈家內務的心思是表明了的,在一個說她出嫁前挺不錯,名聲也好,那就是說史家教養其實還是不錯的,只是這老太太後來年紀大了之後就糊塗了,或者是聽了人的挑唆的話,比如王氏,這才慢慢的成了這樣樣子,畢竟這都出嫁多少年了,史家也不能一直負責嫁出去的閨女幾十年不走性子不是!六七十歲還要娘家管著,這怎麼說好像也有些太為難這史家的幾個晚輩了。

    所以這話一說出來,另外兩個是忙不迭的點頭,可不是這樣,這老太太都幾歲了?史家管不到一輩子啊!這都是賈家的事兒,就是在賈家走了性子的,說不得是賈家內院太複雜,所以慢慢的變成了這樣呢。

    當然這話他們也不能明說,不然就是把賈家得罪了,說起來人家賈赦還是不錯的,連有個神醫都知道請來幫著自己丈夫看病,這樣的表兄弟真心不錯,恩,當然,賈赦也是受害人的話,那賈政什麼的就是炮灰了,說不得就是賈政想要奪了自家大哥的位置,所以一直在老太太跟前上眼藥,所以才會變成這樣,還有那個已經在牢裡的王氏,為什麼老太太會支持她?說不得就是她使了什麼招呢!

    至於這樣的分析傳出去會不會讓王家難以翻身,或者是和王家關係不好,這會兒這三個已經顧不上了,好歹先把史家扯乾淨,讓自家孩子安生的過日子吧。什麼都沒有自己孩子要緊不是!

    這些話傳出去到底效果如何,別的不用看,就看王子騰的媳婦急匆匆的往娘家趕就知道了,那也是史氏,

    “二嫂,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這麼一股腦的都推到王家身上了?這讓我以後怎麼辦?好容易事情淡了些,這會兒有成這樣了,我怎麼辦?“

    史氏那真是急了,才幾天啊!這風言風語又來了,真是不讓人活了,她也有閨女的,還想著生兒子呢,這心情,這紛亂,兒子可怎麼來?自打賈赦的妾室有了身子開始,她和王子騰那是真的很努力,一心想著也讓王家添一樁喜事,去去晦氣。只要一想到即將有兒子,史氏那是看著誰都笑眯眯的,就想著怎麼美好的日後了,可如今倒是好,一下子黑雲又來了。

    “我說,你安生些,急什麼?這事兒對你只要好處,沒有壞處。“

    二太太一個伸手,把史氏往凳子上一摁,利索的就先來了一個大降溫,穩住了史氏,

    “好處?行,我不急,這就聽聽,有什麼好處?能讓這王家被黑的差點翻不了身還好的好處。“

    降溫有效,史氏立馬坐的端端正正的,一臉的嚴肅,就等著二太太解惑了,二太太也確實很有本事,分析起來頭頭是道:

    “你說說,史家閨女名聲毀了,你有什麼好處?你不是史家的閨女?王子騰心裡會沒有什麼想法?會不會覺得你以前管理後院也這麼冷血無情?“

    就這麼一個問題,立馬就把史氏給問住了,你還別說,這自打老大大這驚天動地的大事件出來後,王子騰還真是對她冷了些,原本兩口子為了要個嫡子,這王子騰是三天兩頭的在她屋子裡歇著,可如今呢?都三天了吧,沒有回過她房裡,莫不是真的讓二嫂說中了?

    這些日子她忙著的事兒太多,倒是沒有細細的去想過,如今這麼一聽,怎麼想怎麼不對,該不是這王子騰真的有這個想法吧!靠,這王家閨女自己都不乾淨,他居然還能嫌棄到史家頭上去?也不看看那牢裡關著的是誰家的姑奶奶!好歹自己娘家姑奶奶沒有關進去不是!

    史氏成功的讓二太太說動了心思,她也是史家的閨女,史家女子的名聲也是她的名聲,至於王氏,雖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該多想著王家,還有自己的閨女,可是誰讓王氏已經黑了呢,再多黑一點也不過是這樣了,最重要的是,史氏更看重的是自己在王家的地位,是她在王子騰這裡的地位,是她未來可能,即將,馬上就有可能生的兒子!她可不想都見到黎明的曙光了,又一下子回到以前那種尷尬的地位,讓小妾生個庶長子出來,挑戰自己的權威。

    “妹妹,我也知道你這裡夾在中間日子不好過,不過你也不是沒有可以說的話,要我說,咱們做媳婦,兒媳婦的,說到底,靠的是誰?還不是丈夫!你那小姑子為什麼會有那個膽子?說白了,還不是那老太太偏心眼,一心想著小兒子,讓這小兒子看到了對自家大哥的地位取而代之的可能,然後這樣的心思又影響到了王氏,這才有這麼些事兒?你家小姑那出嫁前就知道是去當二房太太的,難不成一開始沒出嫁就已經盤算著怎麼幹了?還不是到了婆家,這身邊的人給她了希望,讓她看到墊墊腳就能夠到好處的影子?所以說,說到底,還不是這賈政不是個東西?自己一心想著當襲爵的老爺,一心想著好處,可自己卻不出手,面上正兒八經的裝個君子,處處想著體面,這才慫恿著你小姑出頭?女人家想要折騰還能折騰哪裡?還不是後院?這一折騰,你說那偏心眼的老太太怎麼辦?懲罰二房?那可是她心尖子,怎麼可能親自下手去毀了這心尖子的念想?所以最後只能是裝聾作啞,權當不知道,至於如今翻出來,也只能說是舉頭三尺有神明,凡是都逃不過罷了。“

    二太太不但是吧自家給掰扯的和小白菜一樣乾淨,還幫著史氏想來說辭,理由,讓她回家好對著王子騰洗腦,可以說那真是不一般的機靈了。可偏偏無論怎麼想,都能讓人覺得這話在理。史氏反正是怒火衝衝的來的,暈頭轉向的走的,甚至和嫂子的關係還依然和睦的不行,從這裡就可以看出這二太太的水準了,就是一邊聽到史氏過來生怕二太太一人對付不了的大太太和三太太聽了,也不由的多看了二太太幾眼。心下對於她如今這宗婦的身份更加承認了幾分。

    是的,如今二房是繼承祖上爵位的,自然也就是族長,二老爺是宗子,二太太就是宗婦。大太太忍不住心裡也酸了一下,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這二太太當這個宗婦居然也如此的順溜,想想以前自己那時候的事兒,忍不住心下黯然。女人不是靠丈夫就是靠兒子,如今她沒有了丈夫,也沒有兒子,在這史家的地位已經一落千丈了,好在和妯娌關係不錯,叔叔們也敬重自己這個大嫂,這日子也能過就是了。

    史氏風風火火的回家了,回家之後自然立馬對著王子騰展開了攻勢,她和王子騰夫妻多年,怎麼說話他最聽得進去,怎麼說他最能理解那是絕對有把握的,不過是一二日的功夫,這夫妻兩個立馬又和好了,甚至沒幾天外頭的風頭又變了,這一次說的不是王氏,不是史老太太而是變成了賈政,把這個出事兒之後一直躲著不見人,開始玩隱身的二老爺給扒拉出來了。

    東家說:聽說這賈家的事兒一波接一波的,其實都是那個賈政折騰出來的,為了襲爵。什麼事兒都幹,就是這對付大房,也是他的意思。

    西家說:可不是,把大房弄得沒了人,沒了後,到時候可不就是他直接撿現成的嘛!

    這個人說:真是不知道啊,這二老爺隱藏的真麼深,原本還覺得他人古板了些,還成,可如今看來那真是個毒蛇,就知道在後頭得利,什麼事兒都讓老娘,媳婦出頭,出了事兒頂罪的也是別人。

    那個人說:古板?怎麼可能,若是真的是個好,他怎麼能這麼心安理得的住在正房,該他大哥住的院子裡,一住就是十來年?可見這人的心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取而代之的意思。

    路人甲說:可不是,他出來進去的,都是正門走,倒是他大哥,一個襲爵的,總是走邊上的黑油大門,也沒見他說上一句,勸上一回,可見他早就把這府邸當成自己的了。

    路人乙說:你們是不知道啊!我都看到過好幾回的,那賈政在外頭花錢從來不自己話銀子,總是看中了什麼直接拿走,然後讓人去賈家結帳,每次都是公帳結算,一般人哪有這麼理直氣壯的花大哥家錢財的,也就是他這種已經當成自家的才能這麼幹。

    打醬油的說:想想那時候他養的清客就知道了,一個五六品的小官,能養得起這麼多清客?一個個什麼事兒沒有,不是清談就是詩詞的,這麼清閒,你看看京城那個衙門的官是這麼過日子的,還不是看不上那樣的小官?那是一直把自己當成了大老爺,當成了襲爵勳貴,這才會支撐起這麼派來。

    賣麵條的說:官?他也能說是個官?聽說在工部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上衙門也就是坐在那裡看書,什麼都不插手,比工部尚書都牛,我隔壁的大舅子的表侄子是在工部當雜役的,聽他說,這賈政從來不辦公,從來不做事,人家筆帖式什麼的有事兒問道,人家還不理人呢,看不起人家。

    買混沌的說:看不起人家?他好像連個童生都沒有吧,人家筆帖式可是最起碼是個秀才,他能看不起誰?誰都看不起他才對。真是,他不是裝什麼讀書人嗎!怎麼瞧見了正緊的讀書人居然還看不起了?

    賣雞蛋的說:什麼呀,就他?讀書人?讀書人會把自家老娘,自己媳婦推出去?他倒是好,什麼壞事兒都是這兩個女人幹的,他自己什麼罪過都沒有,當我們都是傻子呢!這事兒成了,誰最得利?還不是他?聽刑部那些鋪頭說,那破案子的時候,誰最得利,那八成誰就是兇手,所以要我說,這賈家大房的冤案,十之□□就是這賈政策劃出來的。

    賣油郎說:這還用說,你們看看,這出事兒這麼長時間了,這賈政可有出門過?不說看他媳婦了,就是他老娘哪裡也沒見他出來幫著說上一二句,不是心虛是什麼?不是急著撇清是什麼?我看他就是幕後黑手,最毒的那個,兄弟蕭牆啊!太狠了,自家親哥,親侄子,還要自家媳婦,老娘幫著當兇手,合著他手裡最乾淨,真是太狠,太毒,也太厲害了。

    這世上什麼風最厲害?枕頭風,張中行在賈赦那裡瞭解了事情的經過,知道了史家,王家做的事兒之後,什麼都不說了!他真是沒想到,這一幫子女人居然能幹出這麼漂亮的事兒來,這一下子,就把賈政徹底的定在了罪魁禍首上,就是賈赦都輕鬆了很多。

    是的,賈赦輕鬆,你說說,自家老娘是害了自家媳婦兒子的隱形兇手,這讓賈赦心裡是個什麼滋味?最最要緊的是,為了孝道,他還不能說一句,喊一聲,甚至還要幫著老太太說幾句好話,這讓他怎麼開口,怎麼辦?他兩天直接瘦了五斤,這日子真的是沒法過了,就是家裡喜事兒再多,也沒法子讓他高興起來。好在他還有表兄弟,那史家二老爺他們給他送了信,告訴他沒多久估計能有緩轉。

    果然是緩轉,王家幫著操作的,連史家,賈家沒有一個人出手,這讓這事兒更加讓人信服了些,兄弟蕭牆固然不好聽,可是他們兄弟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京城人都知道,也就無所謂了,更不用說比讓他出面為自家老娘喊冤總好多了吧!他是真心不想再為他老娘說什麼了,他心冷,真的是心冷,在知道這事兒的第一時間他就再也不想去老太太的院子了。

    這世上怎麼就有這樣的娘呢!

    不管是什麼樣的娘吧,這事兒也不是他該去想的事兒了,這案子可是刑部在管,作為一樁上頭皇帝重視,中間百官張望,下頭百姓關注的全方位無遮掩的案子,刑部在證據確鑿,證人到位的情況下,很快就宣判了,也算是把這個京城受到萬眾矚目的,拖延了半年之久的案子做一個了結。

    王氏就不用說了,直接毒酒,兩條人命可不是兒戲,總要殺人償命不是!另外史老太太作為知情不報,甚至是暗中默許,也是有罪過的,直接就由宮裡下旨,去了她的誥命,好在念在她年事已高,也就不做別的處罰了,只是讓她去尼姑廟誦經出家,其他一干人等全都判了罪,就是那接生婆也被斬首,這樣的人手裡還真是不知道毀了多少人的命呢,做了就要付出代價啊!那些王氏的陪房,有的是因為高利貸斬首的,有的是因為貪墨發賣的,有的是因為涉及這一次的人命案子給一同斬首的,反正是幾乎沒有幾個能活著出來的。判刑之重,涉及人員之廣,可以說真的是京城難得的大案,當然這裡頭有幾分是因為賈家,有幾分是因為張家這就沒人知道了,只有張中行無意中知道這毒酒是王子騰特意求來的,好歹是一母同胞,也算是給她一個體面的死法了。

    當然人死了有時候並不是結束,借著賈家,王家,史家還有事兒要做,比如賈家,直接由賈敬出面,把史氏和王氏除族,王家和史家也一樣的處置,這也是世家大族通用的做法,這時候講究的就是一個三代之內無犯法之男,無再嫁之女,通用到這案子裡就是這犯法的就能算是自家人。這也是宗族律法中的好處,誰讓這時候的人最怕就是死了之後成為孤魂野鬼呢!這要是除族了,可就沒有了後代祭祀,可不就是孤魂野鬼了嘛!

    被勒令出家的史老太太一開始到了廟裡都沒有怎麼樣,最多就是木木的,有些看不清表情,看著有些怕人罷了,可是聽到被除族,還是娘家,夫家都把她除族了,立馬癱倒了,後來還直接絕食了,這是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啊!

    至於賈政?他這會兒學會了雙耳不聞窗外事,那是權當什麼都不知道,就是王氏死,自家老娘被送到廟裡,也沒有露面,這讓所有的人都為了他的冷情冷性而不齒,不管你是怎麼想的,哪怕是為了面子,哪怕是為了孝道,哪怕是為了這麼些年老太太對你的偏心,你怎麼也該出來露個面不是!怎麼就能當什麼都不知道?

    賈赦氣不過,找上門去,那賈政居然還能一臉的愕然,說什麼沒人告訴他,說什麼他一心讀書,不知道自家出了這樣的事兒,說著說著,還流淚,向著賈赦說什麼對不起大哥,不知道王氏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沒臉見大哥什麼的,反正是推了一個一乾二淨。

    賈赦看著他,死死地看著他,一聲不吭,最後什麼也不說,轉身就走了,他不知道和這個弟弟還能說什麼!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弟弟到底是哪輩子做的孽,更想不通,當年為什麼自家老爹會這樣的喜歡他!難道就因為他會做戲?

    想不明白就不想,賈赦是個行動派,既然不想和這個弟弟說話了,他連著說賈珠的事兒都沒有了興致,轉頭就過來找賈敬,準備讓賈敬去做這事兒,這是族長,最有立場,最有理由了!比他更合適。

  ☆、47

    賈敬自認為如今自己已經是半個修煉人士,這樣的俗務來讓自己解決,簡直就是在浪費自己修煉的時間,可是這事兒是賈赦來說的,還是面無表情,有點哀大莫過於心死的樣子,他是真的沒法子開口推卻,想想這娃的一輩子遭遇,好像是悲慘了些,想想他家老太太這折騰勁,也確實夠他受的,這樣的弟弟確實也讓人實在沒法子溝通,想了半響,這才點頭。

    作為族長,作為堂兄,無論是身份上,還是輩分上,賈敬都是有優勢的,沒有了史老太太,這賈政那根本就不是賈敬他們的一合之將。直接上門,把賈珠過繼給六房賈代儒的事兒一說,也不管賈政的臉色難看成什麼樣,直接就把這事兒給定了,甚至還告訴賈政,老太太出家除族了,這賈政也該準備搬家了,沒有了父母,在沒有弟弟還住在哥哥家賴著不走的道理,連帶分家也準備一次性全搞定。

    一個時辰之內,賈政受到的打擊可能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第一次發現沒有了老太太,自己居然如此的無助,這個時候賈政忍不住後悔起來,當初老太太在的時候自己怎麼就沒有想著多孝順幾分,最起碼讓老太太在出家前把私房全留給自己也是好的。自己怎麼就忘了這麼一大筆東西呢。這要分家了,按照賈敬和賈赦對他的態度,只怕是分不到什麼了,他又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這外頭分家,即使是嫡次子也不過是能分到三成家產罷了,這對於原本吧整個榮國府掌控在自己手心,一心以為這家裡的東西全是他的賈政而言,實在是太少,太少了,都不夠看啊!還有那老太太的私房,當了五十多年的當家太太,這私庫裡該有多少的好東西,絕對不會比當初祖母留給大哥的少,若是全給了自己,那就是真的只是分到三成,算起來也絕對和一半差不離了。

    瞧瞧,其實這賈政真的不是個什麼都不懂的迂腐人,人家精明著呢,這個時候賈政還打著私房的主意呢,可惜這事兒人家賈敬也處理了一邊,把當年老太太的嫁妝單子給找了出來,然後把老太太的私房全部整理了一番,按照時下休妻,斷絕親戚的做法,最利索的就是退回嫁妝,可是老太太不是休妻,是奉旨出家,除族,所以這嫁妝不用送到史家去,也不想和史家絕了親戚情分,所以就按照嫁妝單子,把當年的嫁妝都理了出來,當然這所謂的理出來其實也就是一些保存的住的東西,像是傢俱,首飾,壓箱銀子之類的,其他的衣料那是全沒了的。然後把這些嫁妝全都送到了老太太出家的那個道觀,專門存放,這就是以後這老太太生老病死最後一段日子裡所有開銷的來源可喪葬的費用了。

    至於這其他的東西,滿滿兩庫房的值錢貨?不好意思,這是老太太在賈家得的好處,既然都不是賈家的人了,自然要還給賈家,這東西自然就是進了賈家的公帳了,所以說賈政這一次真的損失不小。

    一來是他那個好媳婦幫著斂財弄得私房讓戶部整理了出來,除了還了國庫,全都歸了公帳,二房基本沒什麼私產了,就是有些銀錢,也不過是賈政往日自己書房的東西,古玩,還有些傍身的銀票,要不就是幾個孩子房間裡的東西,孩子們的小金庫,其他真是沒了,可孩子能攢下多少?又不是原著中賈寶玉那種狀態,老太太什麼都往他房間裡塞的時候,自然也只能說是一般般而已,搬到這新住的院子,賈政就仔細的清點了一回,私房裡的銀錢加上些金銀裸子,加在一起,也不過是三千多兩的銀子,屋子裡大的東西也就那麼十來件,他一個老爺,全部私房算計半天,都不過是只有一二萬,怎麼看怎麼寒酸,這也是他不怎麼出門的原因,沒錢啊!他怎麼出去?如今他想要公帳上支銀子超過五十兩就要要賈赦同意的,這日子實在是沒法子過了。讓他花自己的,他又不甘心,一個月只有二十兩月例銀子怎麼看怎麼寒酸的緊。所以說什麼叫人財兩失,這就是!沒有了王氏,真的是少了太多可以拿錢的地方了。

    第二個就是沒有了隨意可以支用的公帳,他那一套用公帳收買人心,買東西送人,走人情的套路是不行了,要送智慧全自己來,這一進一出的開銷,直接都能讓他吃不消,還有這半年來,往日裡那些個時不時上門來求見的下頭來的官員,送禮的關係戶也一個個全不見了,沒有了他們,他的進賬更少了一大部分,往年靠著這些,他不但能讓自己日子舒服,還有銀子偶爾送點首飾,東西給姨娘,還能給王氏,享受一下這些女人們崇拜的目光,如今呢?

    沒有了媳婦的搜刮,沒有了外頭的送禮,沒有了老娘的補貼,賈政驀然的發現,想要只靠自己,竟然沒有一樣來錢的路子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賈敬一說到分家這事兒的時候,他是那麼的敏感,這會兒他正鑽錢眼裡呢!

    可惜他再怎麼想,怎麼算,賈敬這會兒也容不得他說一個不字了,他還趕著回去練功呢,沒工夫和他扯有的沒的,再說了,這如今沒有了老太太,兩府裡就他最大,他還用估計別人的感受?直截了當的就請了好些個代字輩的老人過來,幫著做了見證就給他們兄弟分家了,三成家產,按照這個時候的規矩,那是扣除了必須由長子嫡孫繼承的祖宅,祭田,還有襲爵才能用的到的一些御賜之物之外的家產的那一份,這個是全天下都需要遵守的規則,沒人能說他做的不對,更不用說,家裡剛還了國庫,家業少也也正常,更不用說真要說起來,三成也真心不少,若是家裡兄弟多的,估計還沒有這麼多呢,除了一箱子古董物件,還有兩個加起來足足有一千二百畝的莊子,一處四進帶院子的宅子,還有兩個鋪子,一處供應蔬果的莊子,外帶三萬兩銀子,三千兩金子,兩個三進的小宅子,一些屬於二房的大概三十多個下人的身契。細算算,真的是吧吃穿住行都算上了,連帶著將來賈政若是給庶子分家用的上的宅子都有了,若是賈政用心經營,把宅子,鋪子租出去,收收租子什麼的,一年兩千的出息總是有的,也足夠他這一家子花用的。

    更不要說,在分家的時候賈敬說了,為了賈珠這個賈家讀書最好的孩子將來能有出息,有一條活路,免得因為父母的不是,讓這孩子白白送了性命,所以想著把這個孩子過繼到六房,給沒了兒子的六叔賈代儒做孫子,給這個孩子尋找一線生機,而且為了這個孩子將來考慮,他這個族長和賈赦這個大伯還另外出了一個五百畝的莊子,三千兩銀子,還有賈珠屋子裡的所有東西,擺件,和他自己的私房全帶走,還有一個就在賈代儒隔壁的一處三進院子專門分給賈珠,若是能躲過一劫,順利的過了二十歲,那皆大歡喜,這就算是賈家嫡支分給賈珠的那份家業,雖說比不得賈政七成的家業這麼多,可是人命無價不是!活下來最重要。能拜託王氏的名聲,娶到媳婦,日子平順才是正緊。若是躲不過,賈珠過繼出去,那好歹也能免去娶妻難的問題,這時候過繼,那就是徹底和原來的父母沒有關係了,雖然沒有了榮府二房看著高貴的嫡支額名頭,可是有了實惠,名聲不受累,成了舉人的孫子,娶個書香人家的閨女還是成的,到時候若是能娶妻生子,也算是能讓他的孩子有個活命的家產。對於賈代儒,賈敬也另外補貼了一百畝地,三百兩銀子,並且表示他會派出家裡得力的管事,幫著他整理一下家業,然後幫他和賈珠看管一年,教會他們更好的管家理事的本事。

    說道這個,賈敬那是一點都不客氣的指出,賈代儒管家不成,家裡那些田地家業,雖說敗落的只剩下七十畝,可是好生維持,明明每年能收上來最起碼五十兩以上的銀子,能足夠養家糊口,可是愣是讓個管事貪污了將近一半,如今盡是要靠著家學的銀子過日子,這實在太不成樣子了,這事兒他這個族長一定要管,這以下犯上,欺負賈家爺們,他不答應,這強硬的姿態,這護短的作風,生生讓原本因為被點名兒有些尷尬的賈代儒立馬感激的不行。這族長做的,水準不是一點點啊!

    賈敬這賈赦在這分家,過繼的事件當中這樣仁慈的說法,這樣周全的考慮,那是賈家那些老人一個個聽得都直點頭,都說賈敬和賈赦不愧是當家人,想的周全,為了孩子真是什麼都想到了,連著過繼後的家業問題都想到了,為了不讓賈珠和賈瑞將來因為這家產的事兒有隔閡,把這賈珠的那一分該分的家業全包了,這該是怎麼樣的大氣表現啊!轉頭看看那個當爹的賈政,賈家的爺們一個個都想翻白眼了,你怎麼就能什麼都不表示呢,好歹那是你親兒子吧!

    雖說這嫡長子過繼是聽著不好,可是這不是為了孩子將來嗎,難不成你就想眼睜睜的看著孩子抵命了?或是這麼好的讀書種子,就因為他娘,這一輩子都不能可靠?你這都是什麼心啊!為了面子,居然連孩子的命都不顧,果然和那個王氏是一對,都是狠心的東西。

    他們這是不知道啊!這賈政這會兒正算帳呢,他怎麼算都覺得這家裡三成不止這些,自打他被罷官之後,也想過分家的事兒,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裡住的日子怕是不長了,只要老太太一沒有了,估計就是自己被掃地出門的時候,他沒事兒的時候也想過,家裡總計有多少銀子,自己能分多少。他雖然沒有想到這日子來的這麼快,也沒想到這老太太居然會有這樣的下場,可是他心裡算計下的家產卻不少的,不說別的,當初自家大哥查那些下人的時候,就查出來不少銀錢東西,怎麼就能只有這些呢!雖然還了國庫,可是那還國庫的銀子可是有好些是從王氏那裡查抄出來的呀,四十萬兩的國庫欠銀,就算是王氏貪瀆再多,估計也就一半銀兩,剩下的公庫再出二十萬,那麼難不成一下子就去了家產的一半?家裡銀兩總計就剩下二十萬兩?這怎麼可能?

    賈家確實不止這些,下人查抄的也確實不少,不過賈赦是誰?能這麼老實?當初下人家裡查抄回來的東西,他利索的很,把現銀珍品什麼的,大半全進了自己的私房,只有那些什麼綢緞,什麼擺件,數量多,價值卻不大的光明正大的抬了回來,看著讓人眼暈,其實大頭全進了自己的腰包。這讓賈赦的私房規模一下子又擴大了,足足增加了將近三十萬的銀子的錢貨,和他家庫房的銀子差不多一個等級,這些碩鼠真是不簡單,加起來都能趕上賈家的總和了。所以如今真要說起啦,賈赦的私房,比賈家公帳都有錢。加上他祖母留下的,自己私下攢的,戶部幫著劃拉的,將近百萬家產的私房啊!等著家裡還了國庫的銀子,賈赦心裡想著分家的事兒,他幹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買祭田,狠狠的買祭田,足足花了十萬兩公帳的銀子,就為了能在分家的時候少分點給賈政,反正這祭田都是屬於襲爵長房傳承的,買了等於是給自己買,有什麼不好的?多給自己準備退路那是明智之舉。至於這祭田的銀子只能用於族務?那最多以後這支持家學,修繕祠堂,周濟族中孤苦的事兒,銀子全從這裡出不就好了?甚至是每年冬天的施粥,濟貧,做善事什麼的也能用這裡的銀子,真算起來還真是不虧,還省的有一筆沒一筆的麻煩呢。這銀子給了賈政,他心疼,用到了這些地方,他還能在族裡得個好名聲,弄點功德,有什麼吃虧的!往日裡借用什麼香油錢,什麼施粥錢的名義,王氏可是劃拉了不少銀子出去,自己這比她高明多了。

    這兩兄弟就是仇家投胎轉世啊!賈赦很嘚瑟,自我感覺很好,族中老少也看著滿意,名聲大好,這賈政就一點不好了,想想以前這兩人的名聲,如今真的是全倒過來了,族中那些長輩們一個個心裡忍不住哀歎,以前真是瞎了眼了,怎麼就會覺得這老二人除了呆板還不錯呢!看看,都這個時候了,居然什麼話都沒有,他家大小子這會兒可是已經傻了,親爹連一句安慰話都沒有,才說過繼,難不成就不當自己親生的了?

    看著賈政傻愣愣的還不知道目前的狀態,賈珠楞的都有些不知道怎麼辦了,賈赦又當了一次大好人,專門對著賈代儒說起賈珠的婚事,還說這賈珠若是能說上一門書香人家的親事,他就再補貼些銀子,聘禮他全出不說,另外在給兩個二進小宅子,好讓他們租出去收些租子補貼家裡開銷。另外還開出了媒人紅包,足足五十兩,那為了侄子盡心盡力的樣子,看的所有人都滿臉的笑容。當然大家不知道的是,這所謂的小宅子,其實是他從那些下人手裡抄家抄來的,真心不值錢,家裡多的是,足足二十多個,全是那些家裡原本的管事用來養外宅的,爺爺的,賈赦老爺表示,他都沒有養外宅呢,這些管事居然比他還風流了。簡直豈有此理!

    賈代儒這會兒滿臉的紅光啊!撿了個讀書好的孫子不說,孫子還自帶家業,還能幫著自己多些家產,以後能惠及到親孫子身上,這那裡是孫子,那就是財神啊!看著賈珠,那原本蒼白的臉色,也被他看成了如玉的容貌,那瘦弱的身子,也成了清逸的俊雅,反正是怎麼看怎麼好,怎麼看怎麼順眼啊!

    還能說什麼?一千一萬的滿意,妥妥的同意啊!再說了,這孫子都十五了,就要說親了,若是一切順利,再過上一二年,自己居然就能直接升級做曾祖父,那可是四世同堂,好吧,沒有兒子,中間有點斷層,可是那也是多少人羡慕的大喜事兒啊!最要緊的是,這樣一來,只要賈珠過了二十歲,過了這個死劫,那即使哪天自己早死了,那賈瑞他也不用操心了,有個兄弟那是比什麼都強。

    賈珠在賈赦又一次提到他的事兒的時候終於回神了,他的眼睛就這麼直直的看著賈赦,眼睛裡帶著疑惑,帶著不解,也帶著糾葛和愧疚,賈赦看著侄子這樣,心裡很有些不好受,忍不住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輕聲說道:

    “珠兒啊!大伯都是為了你啊!咱們這一代的糾葛,大伯不希望影響到你身上去,你是個好孩子,大伯一直都記得,你小時候剛會走路不就,就學了禮儀規矩,那天還下著雪,你一看到我,就從奶嬤嬤的身上滑下來,恭恭敬敬的給我行禮,喊著大伯的樣子,打小你就是個老實孩子,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兒,大伯不希望因為這些大人的恩怨,讓你白白送了命。你一直是個乾淨孩子,乾淨啊!“

    說著這些的時候,賈赦把自己都感動了,更別說別人了,賈珠眼睛裡也難得多了幾許的淚光,他真的覺得對不起大伯,因為他的親生母親,讓大伯喪偶,喪子,還因為他的父親,讓大伯失去了做家主的威嚴和地位,可到了如今,自己一房陷入了死地,卻是大伯伸出了手,想要拉他一把,和大伯比起來,自家真是見不得人了。

    一邊的賈敬看著這樣,轉頭對著賈政說到:

    “其實,即使沒有你們家這些爛事兒,珠兒若是想要出仕,也必須過繼,別忘了你的名字裡可是有個政字,作為兒子,必須要避忌,所以珠兒就不能論政,如此一來,即使真的科舉,也不能做官,只能過繼才能出頭。“

    這下好了,賈政越發的不好了,就因為自己的名字,這自己一房的子嗣難不成就都不用讀書科考了?就是說即使他的兒子再出息,以後也沒有過官的可能了?那他這一房以後怎麼辦?不做官還能有什麼出頭的日子?還怎麼壓大房一頭?

    感情這傢伙還想著壓他大哥的威風呢,好在這話他還不至於蠢得直接說出口,可是臉上的灰敗之氣卻越發的重了。咬咬牙,轉頭對著賈赦問道:

    “大哥,家裡就這些產業了嘛?“

    這一句話出口,賈政就是已經撕破了自己原本衛道士的嘴臉了,原本他花錢如流水,花著自家大哥的銀子卻一臉的君子恥談利的樣子,很是糊弄了不少人,如今這麼一說,等於是擺明瞭告訴大家,其實他懂什麼是銀子,懂這些銀子的意義,一下子所有人臉色都有些不好了,怎麼著,就說他不是老實人吧,看,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你以為呢,四十萬兩的欠銀,一下子劃拉出去,家裡還有多少,說起來當初祖母在的時候曾說過一嘴,說是往年祖父曾說過,家裡欠了國庫銀子,讓家裡把這些欠銀每年還上一些,積少成多,這樣家裡也不吃力,哪怕是一年出個一二萬呢,兩代人也就還上了,可是戶部那邊我看了,一點換錢的事兒都沒有,不知道是父親和母親沒說,還是母親管家的時候忘了,到了後來,家裡權當沒有這件事兒一樣,甚至還比以前多了十萬,也不知道是怎麼用的。誰家這麼一下子去了這麼多會不傷元氣?更別說今年為了家裡這麼多事兒,另外還花了銀子,買祭田一件事兒,為了老太太買地捐給道觀又是一件事兒,家裡改動風水又是一件事兒,幾件事兒分成幾年做或許不覺得什麼,可是一下子全兜一起了,這銀子花的自然大了些,就今年一年,除了國庫的事兒,銀子花了就不下十萬,你說說,還能剩多少?“

    賈赦既然做出了好人樣,自然不會在關鍵時候掉鏈子,不但沒有介意賈政的問題,還好生的說了緣由,只是這話說出來,賈家的那些老頭一個個又皺眉頭了,怎麼還有這事兒?說著還銀子不還,還多借?那個賈代善死了不去說了,人死事兒消這是規矩,可是這史氏怎麼也什麼都不幹?這是不把賈家的大事兒放心上?

    這事兒上史氏真是冤枉,其實這欠銀的事兒,滿京城就沒有一家勳貴沒有不借的,史氏當時看著樣子,不敢當個出頭鳥那屬於正常反應,只是這不是出事兒了嘛,落井下石什麼的太正常了。

    聽著賈赦說的頭頭是道,賈政一句也沒法子反駁,他心裡想的再多,畢竟嘴皮子不利索,就沒有練過這方面的本事對吧,誰讓他充當了幾十年的書呆子角色呢,書呆子嘴皮子好的你見過嗎?沒有吧,所以業務很不熟練,只能住嘴了,轉頭在問別的:

    “那母親那裡呢?“

    這是問史氏的私房?喂,老太太沒死呢,你就想著私房了?這就是你這個孝順的什麼都挺老娘的,連著規矩禮儀都不顧,住在正房照顧老娘的孝順兒子該幹的事兒?這真是什麼臉皮都不要了是吧!也是,誰不知道這老太太的私房多呢,這是為了銀子直接赤膊上陣了。

    賈赦想要翻白眼了,這問的可真是不好回答啊!這傢伙居然也有關注這些的時候?變得精明了?還是一直這麼精明?不管了,反正不承認,怎麼說呢,他能說都進自己庫裡了?不能,所以只能說:

    “你知道的,按照規矩,這樣的情況都是要退回嫁妝的,只是咱們也要想著老太太將來的日子,所以嫁妝什麼的都送到道觀去了,以後老太太可都靠著這些做吃穿用度呢,就是將來走了,也要靠這些操持的。“

    他沒說全部送去,也沒說自己扣下了,只是含糊的表達一個意思,那就是那是歸了老太太了,至於是多了,還是少了,這個問題你要嗎直接問老太太去,反正今兒他是不準備說了,只要過了分家這一關,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他是看明白了,這老二是想多拿點,可是他不樂意多給啊!當然該嘟嘴的事兒他也得做,

    “是不是銀子不夠?這樣吧,一會兒我讓人把老太太原先院子裡的東西收拾了,都給你,也算是老太太私房給你的了。”

    這是把後路都堵了,誰知道老太太有多少私房呢,誰知道老太太帶走多少呢,這把老太太屋裡的東西都給了你,那將來即使有人說他賈赦一個人獨得了老太太的私房也沒法子說了,他是分給過弟弟的,在一個還告訴別人一個資訊,那就是私房已經把賈政那一份給分了,以後若是老太太死的早,道觀裡有東西剩下,那也該是屬於賈赦的了。

    賈政會算帳?就是真的會,他能有賈赦這個沒事兒就喝酒數私房的傢伙精?幾下子的組合拳下來,賈赦那是裡子面子全有了,賈政不過是得了些傢俱擺設就一下破了全部的面具,就是一邊的賈珠看著這樣的父親都感覺有些不認識了。

    可是無論賈珠怎麼吃驚,他依然什麼都不能說,因為他是晚輩,子不言父過就是規矩,雖然就在今天,他被族長下令過繼了,可是他依然沒法子開口說一句,只是那眼神,透著失望,垂著頭,想想自己這生病以來的一切,賈珠的心更冷了,他忍不住想起了昨兒賈璉去看他的時候說的話:

    “珠大哥哥,不管發生什麼,你總是我的兄長,我們總是兄弟,總是賈家人,我能坦率的說,我心裡恨得很,恨二嬸,甚至恨祖母,但是我不恨你,因為你和我一樣,都不是當事人,你的手上並沒有我母親和大哥的血,你或許占了我的地位榮寵,享受了我大哥嫡長孫的榮耀,擠佔了我國子監的位置,可是我們是兄弟,不能這麼計較,你讀書好,你去國子監並沒有什麼,說不得能比我出息,這就值了,在我大哥死後,你是這個家裡長孫,這是事實。所以我從沒有說過什麼,也不會羡慕,而且你對我好,對我父親也尊重,所以我沒法子恨。”

    “珠大哥哥,有時候我覺得其實你比我可憐,你雖然不像是我,沒有了生母,可是你的生母卻讓你抬不起頭,雖然你父親一心盯著你讀書,看著比我父親更負責些,可是我卻覺得我爹更疼我。”

    “別一心求死,你死沒意義,沒人心疼,看看,你病了多久了,二叔可來看過幾回?就是請神醫都是我爹出面的。”

    “我不想挑唆你什麼,只是想讓你想一想,這樣,到底能讓誰滿意?讓誰心疼?你娘已經償命了,你這是幹什麼?為自己活吧。”

    “你不想成親了?退親而已,難不成就不想有個家了?即使只能活二十歲,你還有五年,這五年難不成就不能成婚生子?難不成就這麼病懨懨的度過?你該振作些,即使真的只有五年,你也能過上充實的五年,若是真的到時候死了,也能不留遺憾,不是嘛?若是能躲過一劫,那又該是怎麼樣的幸運?若是因為你這五年不好生保養身子,到時候反而毀了根基,那到時候你豈不是悔死?”

    “真人說了,天道從來都會給人留下一線生機,就看你自己抓不抓得住,你可要努力些,振奮些,總有生機出現的。不說別的,我爹就說了,害人的是二嬸,白償命的也是二嬸,和你無關,若是老天爺聽了我爹的話,不再要你償命了,你自己卻不信,不是自己逼死自己嘛。”

    他是二房的兒子,怎麼為自己活?他覺得他註定就是要為了子償母債而死的,他以為他已經沒有了生路,雖然他明白璉兒的意思,也知道他是好心,更是感動他的大度,不記恨自己這個二房的兒子,可當時真的沒有辦法開脫自己心裡的那股子罪孽,總覺得自己該還些什麼。可是今兒他明白了,不用,真的不用,這個家,這個二房,他沒什麼可留戀的,沒什麼可牽掛的,看看,就是他親爹都不重視他,他還想什麼呢?別以為自己多重要,真的沒有自己想的那麼要緊啊!

    他的大伯給了他生路,同時也明白了自己的生死,自己的去留真的是沒有被自己一向尊敬的父親看在眼裡。

    這麼久了,都這麼長時間了,父親眼裡,嘴裡,心裡都只有那些家產,那些銀子,他沒有問一句,自己過繼的事兒,沒有異議,也沒有附和,就好像是沒有這一件事兒,沒有自己這麼一個人,自己到底在奢求什麼?不是早就該知道了嘛,從自己被斷定活不過二十開始,就沒有見過父親來看自己,就是妹妹也不怎麼來了,自己已經是一個被放棄的人了呢!自己怎麼就想不開了?

    聽小廝說,母親被賜毒酒了,從母親給關進去開始,父親就沒有去過吧,沒有問一聲,沒有看一眼,祖母病了,關了,送走了,父親也沒有問一句,說一句挽留的話,所有的一切他都當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嗎?不知道怎麼會問起祖母的私房?在父親的眼裡,只有這些了,銀子,家產,原來自己盡然連這些都不如,自己從來都不知道!父親到底遮掩了本性多久?居然能讓所有人都不知道?

    也是,自己真是傻了,原本這家業一直都在父親手裡抓著,他怎麼花不行?自然不用問,不用想,如今不是了,他自然不甘心,他不問母親,是因為母親給他丟臉了,不問祖母是,因為祖母幫不上忙了,不問自己,是因為自己沒用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這麼現實,他從來沒有看清過他,從來沒有,好在,今天開始,自己不再是他的兒子,不用在看清了,他唯一欠的是大伯的恩情,是大伯伸出手,為了自己的一線生機奔波,無論是開始的神醫,還是如今的過繼,都是為了自己的將來,自己該為自己活了,不該讓大伯的心血白費。即使自己依然躲不過命運,也該像是賈璉說的,好生的為自己活一次,好生的保養身子,求那個一線生機,才能不枉費大伯和敬大伯為自己做的一切。

    想到這裡的賈珠,終於起身了,他走到了賈政的面前,緩緩的跪下,然後對著賈政磕了一個頭,起身走到賈赦的面前又是一樣的動作,最後到了賈代儒的面前,跪下,喊了一聲祖父。

    這一聲喊的賈代儒歡喜的擦眼淚,也終於把賈政喊醒了,轉頭問了一句:

    “這是幹什麼?還不去躺著,你出來幹嘛?”

    感情人家賈珠在這裡坐了半天了,他才看見人啊!哦,也是,這不是晚輩嘛,都是坐在後面的,可是你這親爹好像也太沒有眼神了吧,連自己兒子都看不到?鄙視的眼神一個個掃到了賈政的身上。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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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

    賈珠走了,除了他自己的換洗衣裳,還有那些書本,筆墨,什麼都沒有帶,私房的銀子全給了賈政,屋子裡的擺設古董給了賈元春,還有以前的一些兒時的玩器,項圈留給了寶玉。

    他這樣做或許是賭氣,或許是因為知道賈政如今看重這些而出一份力,可是不管他是怎麼樣的心思,在這個他即將離開的家,離開的親人身上沒有獲得他想要的東西,賈政幾乎不說話,元春的眼神更詭異。

    也許是分家那一天的刺激,或許是腦子突然轉彎了,他似乎對於人情世故,人心有了很多的理解,他看到賈元春的眼神的時候,沒有多想就知道了她的意思,自己走了,若是能躲過生死大劫,那麼下一個償命的人,或許就是賈元春了,所以怨恨嘛?所以在她的眼裡,這個血緣上的親哥哥就只是為她擋災的存在嗎?

    不管怎麼說,這個讓他寒心的家已經離開了,就在他離開不久,賈政一家也即將搬家,搬到分給他們的那處宅子裡去,從此成為旁支中的一份子,倒是賈赦知道了他的境況,派人總來了好些的米糧,被褥,衣料,還有一家三口下人的身契,雖然不過是原本榮府中二等婆子一樣的存在,可是到底也是一份心意,是為了讓他過的更好。

    賈敬安排給賈代儒的那個管事,更是利索的很,因為原本給賈珠的宅子就是和賈代儒一家只隔著一堵牆,所以直接在這牆上開了門,等賈珠搬過去的時候,不說傢俱什麼的,就是院子裡的花草也收拾的很是乾淨。

    賈代儒這會兒也高興的很,多了一個孫子不說,族裡補貼給他的那些產業,銀子讓他家裡又寬裕了好些,最要緊的是那個甯府的管事幫著把原本家裡那個貪墨的下人給收拾了,那個下人膽子那個大啊!不說家裡已經有了五六百兩的存銀,有了一處二進的宅子,居然還有一處80畝的田產,最要緊的是,這田產,居然還是賈代儒當年為了給兒子兒媳辦喪事賣的,讓這個下人轉到了他自己的手裡,真是氣煞人了,這年頭,怎麼下人比主子還有錢了。

    作為下人,連人命都是主子的,自然這下人的家產也是主子的,把人收拾發賣了之後,不但是銀子回來了,連著田產也直接收了回來,還外帶上一處宅子,賈代儒管家理事或許不精通,可是這不代表他不知道多置辦田產的好處,看著自家如今一百五十畝的地,還有七七八八加在一起近千兩的銀子,他二話不說,直接讓那個管事再買了一百畝,把田產增加到了二百五十畝。

    他如今就一個心氣,那就是在有生之年,把家業重新恢復到當年分家時五百畝的地步,倒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賈瑞他也要這麼做,雖說賈珠過繼,他心裡也清楚,十成裡頭到有九成的緣故是為了救命,所以這榮寧二府才會另外給了田地,宅子,銀子,還是直接放到賈珠的頭上,甚至對自己也補貼了這麼多,可是他想的是,若是自家賈瑞長大了,看著隔壁族譜上的哥哥比自己家業更多,更興旺,只怕會心裡不舒坦,覺得自卑,雖然按照規矩,改了族譜,賈珠就是自己長孫了,可到底賈瑞才是兒子唯一的血脈,他怎麼也該多為他想想。

    就是那處抄回來的宅子,賈代儒和家中老妻商量了,也不準備賣,準備租出去,以後得來的銀子,好存起來,慢慢的再買地,給孫子多增加些產業。

    當然這不是說他們一家子對於賈珠就真的當成名義上的孫子,任他住在隔壁就不管了,自打賈珠住過來的頭一天開始,這老兩口就開始每日喊賈珠一通吃飯,甚至賈代儒還把自己當年讀書的筆記拿出來,給賈珠看,每日裡細心的教導他讀書,為他解惑。

    說起來,賈代儒在家學這麼多年沒什麼成績,這不僅僅是他水準的問題,還有其他的因素,比如賈家的孩子們如今漸漸有些喜好不勞而獲,誰讓這兩家前些年,連著下人一個個都在外頭財源廣進呢,這讓這些賈家人看著,覺得不讀書,只要有了賈家的名頭,也能掙到錢,也能有好日子,能過得滋潤,這樣一來,自然少了幾分上進的心思,二來就是這賈家家學除了本家子弟,附學的人也不少,一個大大的課室裡,足足坐滿了四十來個學生,他賈代儒一個人教,可不就是力不從心了嘛,那個時候可不是現代,一個班級都是一個年級的,年齡一樣,課本一樣,那時候簡直就是一人一個進度,他怎麼吃得消!

    如今好了,賈赦通過張家另外請了兩個夫子來,雖然都是秀才,可是教學生上卻都很有一手,又是分成了兩個課室,讓賈代儒總攬家學中那些雜務和後勤的事兒,再加上一月一次的考核,這讓賈代儒輕省了好些,銀子還不變,他自然樂得輕鬆,還能在家教導自己的孫子,給賈珠和賈瑞開開小灶什麼的。

    賈瑞不過是不滿十歲的孩子,往日也孤單的很,如今多了一個哥哥,還是個讀書好的,認真刻苦的哥哥,不說能作伴吧,最起碼在以身作則上絕對能起一個表率作用的。所以他的性子也沉穩了好些,讀書上也多用了幾分心,可見原著中那個有些好色,又有些無知,愛貪小便宜的賈瑞估計是不會出現了。

    當張中行被賈赦請了在一個過來看賈珠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兄弟兩個一處讀書的樣子,忍不住心裡點了點頭,人之初,性本善,很多人你看著他不喜,看著他罪大惡極,可是若是在他們小的時候能有機會改正,其實每一個人都是可以做一個好人,做一個上進的人的。就看有沒有這樣的機會罷了。如今這就是賈瑞的機會。

    說起張中行這一次來賈珠這裡,那是賈赦想要知道這改族譜,搬家,是不是改變了賈珠的命運,特意請了張中行過來給賈珠相面的。當然他也是付出了代價的,比如這一次張中行煉丹的藥材,就成了賈赦提供的,如今張中行發現用這個法子比銀子更妥當,一來聽著就不俗氣,能讓更多人認同他高人的身份,二來還能省了他跑來跑去的功夫,最重要的是他不缺銀子啊!想想他那些人工合成的珠寶,想想那些珍珠,底氣十足啊!

    張中行和賈赦來用的理由是,賈赦要關心一下這個六叔,請了神醫給他看診,這是尊老的道德行為,放到哪裡都是值得稱道的,也是說的出去不會讓人懷疑的,誰讓人家賈赦如今名聲好呢!

    而張中行第一眼看到賈珠,就發現了他的改變,如今的賈珠身上似乎去了一層厚厚的枷鎖一樣,整個人都看著輕鬆了很多,不像是當初看到躺在床上的那種沉重,或許是他自己真的想通了,或許真的是這世上有因果的說法,他不再是賈政和王氏的兒子,這因果也就不再牽扯上他,這才有了這樣的改變,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對身體有益的改變,走出賈代儒家的時候,張中行就在馬車上和賈赦說起了這樣的轉變:

    “賈珠確實有所改善,雖然一時半刻的貧道也不能保證是不是能立馬去了這二十歲喪命的死劫,可是他身子卻是好了很多,精氣神都有些回暖的意思,最起碼娶妻生子已經不成問題了,只要好生保養,這些年你都不用擔心他會立馬過世,至於那償命的事兒,如今王氏自己已經應了劫,冤孽也去了大半,只要多做些善事,還是有望去除的。”

    話說到這裡,張中行忍不住轉頭看了賈赦一眼,看著賈赦原本有些渾濁的眼珠子如今帶著幾許清明,那有些發黃的臉色也開始帶著紅潤,很是讚賞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不管他們到底如何,賈將軍你自己倒是有了很大的好處,心胸寬厚,與人為善,你的福德積攢了不少,就如今這樣,你必定能再多一子。”

    忽悠神功啊!賈琮可不就是賈家大房的三爺嘛,算算時間,那個侍妾的肚子裡,估計就是這個孩子了,可不就是多了一子?張中行這神算做的,那是穩當的很呢。

    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學的道術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天機演算這一類的,能看面相,能看風水,能看出些吉凶禍福,這已經是他如今檔次上去了,對原本茅山術法越發研究的精深的緣故,若非如此,只怕還不能做一個靈驗的神棍呢。

    說起他的風水之術,因為賈家如今已經全部修改完成,又順利的傳出了喜訊,讓他的名聲大振,加上各家的宣傳,最近生意越發的好了。很多人家都找上門來,當然於此同時,也有不少的麻煩,比如道錄司,對於這個搶了他們生意的外來道士就很是不客氣,好在張中行也有分寸,十請九不去,除了幾家推卻不過的,大半都用煉丹,修煉,或是出遊這樣的理由,一一推了,這才讓道錄司的人稍微安慰了一下,暫時還沒有找他麻煩,倒是營造上的工匠們對他一萬個喜歡,因為張中行,他們最近多了多少的生意啊!放在現代,這張中行絕對是拉了不少的GDP。該受到政府獎勵的人物。

    不過這會兒張中行他沒有心思管別人怎麼想了,最近他煉製了好些煉骨丹,足足不下二百顆,除了自己用,還有賈敬,這會兒正想著怎麼讓他爹老張同志也用一用,雖然這丹藥是挺讓人遭罪的,疼的能讓你吐血,可是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能讓你身體裡的雜質慢慢的排出來,煉骨兩個字已經很說明問題了,這是連著你的骨頭都要煉化了,可不就是疼嘛,可不就是能把骨頭都鍛造一遍嘛。

    可是還有強身健骨丸這一種藥呢,按照這積分兌換上看,這藥應該更有效才對,只是他自己都沒有吃過,也不知道好不好,會不會讓凡人無法承受,畢竟這修煉過的和沒有修煉過的人在身體強度上還是有差別的,如果這凡人是鐵,那練氣初期的絕對是鋼,若是自己一個沒算計好,很可能好心辦壞事,把老爹給坑了,這可就麻煩了。

    所以張中行決定在給老爹吃藥之前,先試一下,他的辦法也很簡單,那就是把煉骨丹先直接分割成十份,然後給道觀裡的道童吃,看看他們的反應。

    一個道童先吃了十分之一,吃下去不到半個時辰,立馬拉稀了,好,這個是真好,可以當減肥藥了,拉了三回,愣是一臉腿軟的樣子都沒有,臉色還好看了好些,皮膚都看著平滑了,張中行摸著下巴,忍不住點頭,這要是放到現代的世面上,絕對能成為美容養顏的聖藥啊!

    第二個道童吃了五分之一,同樣是半個時辰見效,不過這一次不是光光拉稀了,開始有了肚子疼的感覺,然後身上還出來了一層灰色的汗,雖然凡人幾乎看不出這上頭灰色的顆粒,可是張中行知道這是已經有了一點點洗精伐髓的作用了,不錯,這個量給他老爹還是可以的,畢竟年紀大了,不能下去太重的藥量,少一點,多幾次還是合適的。

    第三個道童吃的是十分之三,這就和賈敬差不多了,疼了一個時辰,身上冒出的汗,已經能肉眼凡胎都看的清楚裡頭的灰黑色雜質了,拉稀更是上升到了半個時辰沒從馬桶上起身。

    從洗精伐髓的角度來說,凡人用這個量其實最有效果,只是看年紀的話,只能是青壯年,老年人就不成了身體估計受不住。

    在往上,張中行不敢再試了,他算計了一下,若是在上去,到了四成,估計這吃下去,人都能疼一天,能承受這樣折騰的估計不是毅力強大的,就是身體強壯的,不然能直接尋死,就是賈敬當初身體到了練氣標準,承受這樣的痛苦也是因為有著長生作為目標才能熬過去的,一般人可沒有這麼遠大的目標是吧!

    想到這些之後,張中行果斷的停止了試藥的事兒,只是他這裡停了,人家不肯停啊!那幾個道童也不是傻子,吃了藥自己身子有什麼改善那是一清二楚,知道這據對是好東西,那裡肯放過,一個勁的求著張中行在給一些,或著說換一些?賞賜些?什麼都成!只要能弄到就行!他們識貨的很,最好讓他們也和最後那個道童一樣,痘痘全消,渾身有勁吧,再不成好歹多給幾次試藥的機會,讓他們在感受一把,出一身灰汗的疼痛,就為了這個目標,他們是什麼招都使上了,耍賴,跟屁蟲,獻媚!

    張中行在這道觀住了這麼久,這些人如今也算是看清楚了,這真人其實真的很好說話,也沒有什麼架子,作為主子,真的是一級棒的很,甚至只要不是什麼過分的請求,他都會幫忙,像是道童中有一個人,他家老爹在山上摔斷了腿,當時一家子都覺得天塌了,沒法子過了,這道童知道張中行是個神醫,就跪倒在他門前,求他救命,張中行當時二話沒說就跟著去了,幫著治病接骨不說,還分文不收,就因為這個,張中行在這些道童中如今很有些威望和人緣。

    這些人都是賈家的下人,能被賣,或者是做世代家僕的,一種是社會的底層,他們的願望其實很簡單,就是能活下去,一種是已經習慣了自己低人一等的身份,他們除了狐假虎威的時候能看到一點的恭敬,其實真和人相處的時候,依然是自卑的,因為身份,因為出身,可以說這些人是屬於從來沒有享受過什麼平等的一類人,可是在張中行這裡他們感受到在看病的時候,張中行對著他們和那些上門求診的高官厚祿人家的老爺們是一樣的,都是同樣的病人。

    這樣變相的平等,雖然在張中行看來其實真沒什麼,都是屬於習慣成自然的事兒,可是在他們眼裡卻是了不得的,所以對著張中行也特別的親近,也正是因為這樣吧,這一次張中行說要試藥,這些道童們都會自覺自願的過來,沒有提任何的條件,也沒有說什麼吃藥會不會吃出毛病的話。那真的是用生命再信任張中行。同時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在看到張中行試藥成功後,還能耍賴一樣的求藥,這是他們用自己的方式顯示親近。

    “真人,我爹采藥最厲害,您多給一些唄,就第三回那種,不成,第二回那種也好,我讓我爹用藥材換成不?”

    “真人,我給地捶腿了,您說,怎麼樣才能換一些。”

    。。。。。。

    一個個弄得張中行走都走不成了,什麼捶腿啊!這傢伙都把他的腿給抱住了,他都沒法子走了,可是看著這熱鬧樣子,他還真是覺得似乎自己真應該開展一下這樣的業務,不說別的,這要是消息傳出去,估計賈家那些人一個個都會想著來求藥的,就他們一家子給自己提供的那些藥材,換上一些這分割的藥丸子倒是也挺不錯的,對他來說那是百分之一千的利潤,什麼都不用出,只要煉製一下,分割一下,什麼都有了,還能讓自己煉骨丹永遠不用擔心藥材問題,二來給了他們,自己估計以後來求診的人都能少些,說白了,清理了身體雜質的人還能有多少病症?也算是變相的減輕自己的事兒了,唯一的壞處是,這樣一來,或許自己隨機任務會少些。

    不過看看最近剛因為賈珠,賈代儒,賈瑞而進賬的積分,經驗值,他一時半刻的倒是也不愁這些,想了想,轉頭對著這些個道童說道:

    “罷了,你們幫著試藥,總是有危險的,也該給些好處,這樣一人一份第二種的藥丸子三顆。“

    說完,把那些五分之一規制的煉骨丹給了一人三顆,打發了這些人,隨後趁著他們不注意,立馬進了屋子,關上了門。既然已經證明了這藥丸子分割後還是很有效的,那麼他接下來就該準備給他老爹的了。五分之一的藥丸子,他怎麼也要弄出二三十顆來,好保證老爹直接用上一段日子才成,一次兩次用只能保證一時,可是長期服用可是能全面改善身體素質的,想想現代社會的污染問題,他覺得就他老爹這一天到晚的應酬,呼吸的那些污染空氣,怎麼也該保證他兩三天吃一次,這樣才能讓他的身體長期處在健康的狀態。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張中行才會覺得自己這個副本其實真的還是挺好的,最起碼他這不是穿越,不會因為來到另外一個世界,就讓他和他家老張同志永世不見,還能讓他時不時的多孝敬一二。真的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不說別的,每一次他回去,那都是一堆的好吃的,從蔬菜到米麵,這個時代的東西,雖然看著沒有現代的水靈可是卻絕對的無污染,無殘留,無農藥的三無產品,吃著讓人放心啊!再有這裡的中藥野生居多,他每次拿回去的好藥材,不管是自己吃,還是老爺子送人,那都是體面上檔次的,因為這個,不知道多少老張同志的關係戶都享受到了野生藥材燉藥膳的待遇。就是土雞,野生魚類,還有什麼甲魚,山珍都進了老張家的餐桌,進而一步步的擴散到了張家關係戶的人家去了。

    每一次老張同志送人的時候,都能很是得意的告訴人家,這都是兒子孝順的,那臉色,嘚瑟的讓人想揍上一拳,有兒女孝順,這是所有做父母的最大的幸福,老張同志如今的幸福指數絕對超過80。

    張中行十天回一次家,在家裡又呆上兩天,這都已經成了規律,老張為了兒子,為了吃上那些美味佳餚,也跟著兒子的作息改變回家的日子。

    煉製了五十份老張能用的上的小煉骨丹,張中行又一次回家了,這一次出發的時候,他特意去收購了幾尺野雞,還有一些野生的幹蘑菇,幹木耳。沒法子,這個時候這個時代是冬天,沒什麼好吃的,什麼反季節蔬菜這個時候可不流行。然後悄然的在一個隱蔽的地方離開了。

    是的,如今張中行不在是每一次都在房間裡離開了,倒不是他不想,而是實際問題造成的,誰讓他手裡提溜著活物呢,這東西可放不到儲物袋裡,離開他身體一米範圍又沒法子帶走,所以他只能很沒有形象的,每一次都是像個農民工一樣,用一個大袋子裝著,直接手裡提著離開,這樣的形象他怎麼可能讓道觀裡的人看見?

    張中行在一陣的空氣波瀾中出現了,坐在一邊看電視的老張同志聽到聲響,直接回頭,也不多說什麼,第一個反應就是直接拿袋子,然後開始翻,一邊翻一邊說道:

    “你小子,越來越敷衍我了,怎麼就這麼些東西,野雞肉柴的很,除了燉湯,也沒什麼吃頭,這蘑菇,木耳的,上次你不是帶了不少了嘛,怎麼又拿來了?“

    這幽怨的口氣,聽得張中行一陣的氣苦,忍不住揭穿老張同志的真面目:

    “還說,冬天,你讓我弄什麼去?那裡的東西都是自然生長的,你可找不到違反自認規律的東西,再說了,蘑菇木耳這東西,你會嫌多?前些時候不是送了不少人嘛!你不是說這東西比人家什麼山裡貨還好嘛!這會兒又說風涼話,我容易嘛我,這提著走的多難看啊!我還不知道你,這會兒說什麼好東西,估計就是想著怎麼和那些酒友們吃頓好的吧,我兩天回來一次帶的東西都能讓你不夠吃,你自己說說,這都什麼速度?“

    “深圳速度!什麼速度!不過要我說,好看能吃啊,多帶點才是真,咱們家最近可是省了不少的菜錢!勤儉節約,這可是美德,你可得保持一下啊!兒子,我說,那個地方不是能打獵的嘛,你怎麼不弄點別的來?像是野豬,野山羊之類的,這時候吃這個才是大補。也正當時候。“

    這會兒在現代也是快開春了,雖然不像是紅樓副本裡,已經到了快要過年的時候,正是最冷的時節,再加上這張中行家也不是在北方,加上如今的溫室效應,所以氣候還不算冷,可是老張在吃上,很有些講究,他覺得冬天就該冬令進補,一直吃到天暖和才成,所以最近正想著怎麼搞多點補品把這最後的進補時節吃滿意呢,趕上兒子帶來的東西不對心,可不就是抱怨了嘛!

    虧得老張還能說什麼勤儉節約這話,當初不知道是誰,一天到晚的給兒子買這買那,就怕兒子吃不好,花錢花的張中行自己都不知道每天用多少了,這會兒為了吃的,那是什麼都難說的出口啊!

    不過這一說,張中行倒是一下子想起來了,記得賈敬好像說過,到了年前,各地莊子給主家送東西,除了上繳銀子,就是各處莊子,山頭上產的野味什麼的,好像還真是有不少東西,像是鹿肉什麼的更是常事,只是這東西他在那邊吃著倒是沒事兒,可若是想直接帶走,估計有些麻煩,他到時候只怕還要在想想法子。或者直接提個羊腿放儲物袋?好像這也是個法子啊!

    “知道了,我看看吧,儘量下回多帶點,不過老爹,這次回來是可是有大事兒的,呐,這是給你的藥丸子,轉身保持身材的,趕緊吃,兩天一顆。“

    他也不說這到底幹什麼的,上回給了他爹的藥丸子,老張同志自己吃了不少,可是更多的是讓他那些看著他改變很大的老朋友們瓜分了,最終為了自家老子的身體,張中行可是後來又煉製了不少給他爹,專門用來做人情的,為了這個,不知道喊了多少次虧了,這一次他想著估計也是這個情況,索性什麼都想說了,直接讓他自己感受去,最要緊的是,老張同志有些愛臭美,自覺還屬於四十一枝花的年紀,對身材很注意,說是保持身材的藥,說不得他還能給自己多藏點私,不容易立馬就讓人淘換走。

    “兒子,你的藥丸子可真是不錯,上次的那些,如今你王伯伯他們還問呢,問還有沒有,他們願意出高價買,你也知道都是年紀不小的人了,身子多少都有些毛病,吃了你的那些藥丸子,一個個不說立馬活蹦亂跳的吧,最起碼一個個都精神了好些,就想著再吃點保持一下。你這兒還有多少?若是真的有的多,給老爸做人情怎麼樣?“

    都是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兒子雖然當時不讓說,那裡真的能瞞得住,還不是讓人套了話去,好在當時他就說了,這是兒子從他師傅那里弄來的,東西不多,這才沒有立馬擴散開,不然這求藥的估計還要多些。

    張中行在紅樓十天,就是在現代一天,再是休息的三天,那一共就是四天的時間,基本是5比2,這個比例原本聽著還不覺得怎麼樣,可是如時間長了,卻開始顯現威力了,他在副本已經度過了一年半了,也就是快五百天,可是在現代呢,那就是二百天,七個月的樣子,不過是從夏天七月中,到了二月份,在紅樓裡他已經是神醫,名道士的身份,可是在這裡,連著他上一次的藥丸子,也不過是剛剛從老爹這裡傳出去到他老朋友手上不到兩個月。

    這樣的時間差說不上多好,最起碼這季節轉變太快,一般人基本承受能力不足,好在張中行沒有這個煩惱,人家不是築基期嘛,身體已經開始帶著自動冷熱調控了,不會為外界的溫度操心,屬於寒暑不侵的類型。

    只是不管怎麼樣,這兩個世界不是屬於同步的,他還是感覺有些不怎麼舒服,每次回來,都要腦子裡轉一轉才能適應。這會兒聽了老爹的話,忍不住又掐著手指頭掰算了一下這些人吃藥的時間,大概的數量,又算計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安排,大概能出來的藥材數量,然後才點了點頭說道:

    “這樣,你就說四五月份才有,這會兒可不是采藥的時候,這樣就成了,我最近煉製別的藥呢,都是我自己要用的,一時半刻的也忙不過來,連著有好幾種要試,他們如今其實身子不錯,吃了那些給你的藥,就是有什麼病,這會兒估計也緩解了,就是等上一年半載估計也沒問題,所以一定等得及的,關鍵是等到時候,估計我等級能在上去一節,到築基後期,那時候一次煉製就能和以前三回一樣多了,保證能讓你絕對有臉。“

    一說起他的修煉,這會兒老張也顧不得別人了,忙問道:

    “兒子,如今怎麼樣?你不是說都築基初期了嘛?怎麼一下子過了中期了?修煉不是挺難的嘛,你也不要求快啊!穩紮穩打才是要緊的事兒。“

    “恩,我知道,越是往上越難,我還差好些呢,剛因為一點機緣過了中期,正努力的,不就是準備半年一年的再升一級嘛,到五月份,我那裡可就是半年的時間,你放心,我心裡有數,如今我煉製藥丸就準備用藥物把底子在加固一些,把身體的雜質去的更徹底些,就像是蓋房子打地基一樣,地基越好,上去越容易些。身體雜質越少,那樣修煉就越是順利,這是一個道理。“

    一聽是這樣,老張立馬把老朋友也賣了,眼睛都不帶眨的,直接說道:

    “哦,這樣啊,那你顧著自己好了,他們這些人一個個就是矯情,身體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了,如今那是不知足的毛病害的,估計還想著和年輕人比呢,你忙你的,我就和他們說,這事兒你也得求人,不一定能成,就是能成,也得到藥材都收了,有的多,才輪得到你拿回來,畢竟你拜師沒多久,這樣說他們也能理解不是!有他們的好處,他們就已經該很滿意的,吊著給,更讓他們感激,兒子你在那邊也要這樣知道不?手不能太松,我告訴你啊。。。。。。“

    說著說著,老張同志又開始了他的人情世故大講座,說起來這些日子以來,張中行在副本能愈發的老臉,與人交往能順利,真是多虧了老張同志在幕後的默默付出了,若不是他每一次張中行回來就給他說這些,還時不時的讓張中行說那邊的人和事兒,給讓分析這些人的心裡,行為,他也不至於這麼快就在這些世家大族中站住腳,取得他們的信任。

    所謂的上陣父子兵,這大概就是最好的演繹了。

  ☆、49

    張中行往返紅樓副本和現實世界來來回回的也有了將近五十次了,說起來這所謂的時空販子那做的已經沒有了原本的火熱心態,可是看看他家中的變化就知道這些往來對他們家的影響了。

    別墅客廳一斤剛不再是原本的真皮沙發什麼的,而是一整套的明清傢俱,還是酸枝紅木的,純手工老木匠製作,是張中行在金陵定的,這樣的東西,若是放在現代,因為紅木傢俱的木材砍伐過度,純手工的手藝人減少,工價上漲,這價錢真的是不好說,可是在江南,在紅樓的世界裡,這樣的傢俱,不過是尋常富戶都能承擔的起的千兩紋銀的價格,最要緊的是,這個時候的紅木,稱不上什麼珍貴,什麼陰沉木,什麼黃花梨,什麼紫檀,那才是勳貴世家們喜歡的東西,就是黑胡桃木,都比酸枝紅木珍貴些,這樣一來,倒是讓張中行撿了便宜了,就這麼一套傢俱搬回家,他家老張同志就歡喜的差點跳起來,這年頭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這麼精湛的手藝不是!純手工木雕就是大噱頭了,就這套傢俱,就足夠老張在老朋友面前嘚瑟上好些日子了。

    當然,從現代帶到副本的好東西也是不少的,比如浮雕骨瓷茶具,白的就像是玉石一樣溫潤,這樣的工藝品在古代副本裡那真是從沒有人見過,倒不是他們做不出這樣的東西,而是沒想到,這創造性上差了些,這個念頭的瓷窯大半還在鑽研彩繪,上釉這樣的工藝,更別說現代骨瓷這東西,包含了太多的化學上的成就,採用了太多的現代工藝,就不是那個時代的瓷工們能立馬做出來的東西。

    這套茶具在玄真觀一出現,就讓賈敬一臉的驚容,甚至差點厚著臉皮偷回去一個,好能細細的欣賞,擺著這樣的茶具待客,也讓張中行在京城頗有些臉面,多少達官貴人來玄真觀就是為了見識一下這麼一套東西!

    還有這黑貂大氅,現代這貂人工養殖,數量自然多,還有那些個上色,還有那些最新工藝的鞣制法子,讓張中行在現代定制的黑貂大氅在副本中也很有些奪目的意思,雖然他如今很有些寒暑不侵的意思,可是這大冬天的出門,人家全是裹得肉團子一樣,你一個人一件單衣,那不是異類是什麼?所以,冬天出門,張中行總是這麼一件大氅披在身上。而就是這麼一件這年頭世家大族也尋不出幾件的高品質黑貂大氅,讓張中行的身份,越發的神秘了幾分,按照賈敬說的就是,也沒見他來的時候帶了什麼東西,怎麼一到關鍵時候拿出來的竟是些人家沒有的好東西呢,就因為這樣一件衣裳,害的賈敬家中那些為張中行做冬衣的人都覺得自己的手藝拿不出手了。

    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些為張中行做的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襪,其實真的很有市場,很多都已經被張中行轉移到了現代的家裡了,張中行的老爹和他是一個尺碼的鞋子,如今他爹出門都不穿皮鞋了,純手工,刺繡的鞋子,加上一身貢緞做的精美刺繡的中裝(其實是人家給張中行做的內衣,現代這衣服穿的,可不就是內衣外穿,全是超人打扮嘛。),走出去,老張同志很搶眼,很有派啊!

    還有張中行現代家中的裝飾畫,如今再沒有了什麼西洋的東西可以入住了,全是古畫,雖然一個個都不是什麼名家之作,可是只要拿出來,那些懂這些的人都知道是好東西,不說筆法,佈局什麼的,就是裝裱也絕對是古法裝裱的,這讓不少人看著眼熱。家中的硯臺,筆墨,也全是好東西,印章石頭也皆是珍品。沒法子,在副本屬於隨處可買的東西,在現代有多少已經被開採殆盡,價值飛漲。

    張中行修行到了築基期,生活舒適,這讓他過的很舒坦,所以真要說什麼適應不能,已經矯情了,到他這地步,很多現代和古代的差異已經不再那麼注意了,比如抽水馬桶和木馬桶,他已經能自由轉換,沒法子,誰讓他不用自己倒馬桶呢!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太麻煩的事兒。早睡早起,讓他對於電力的要求也不是那麼嚴苛了,他晚上打坐居多,也不用想著電腦什麼的,能用什麼電力?就是偶爾對這裡的蠟燭覺得不滿意,又對照明有需求的時候,自己隨身帶的那些石蠟什麼的就能解決了。

    現代工藝製作的高檔蠟燭不但能點光,還能有香薰什麼的作用,他覺得挺不錯的。當時買的時候很是挑選了不少,各種顏色,各種香味,甚至還有參雜著什麼貝殼,花朵的花俏的款式,上一次拿出來,愣是讓賈赦看中了好幾個,被強行討了去,討好媳婦去了,使得張中行無形中還開闢了一條蠟燭買賣的掙錢項目。

    這一次張中行從現代回副本,帶走的東西可不少,因為快要過年了,即使是神仙也是需要走人情的,總不能人家送了節禮過來,張中行什麼表示都沒有吧,這可就說不過去了,也不能直接全給藥丸子,這大過年的請人吃藥,聽著就是個蠢主意,得罪人的事兒。

    副本裡去年過年,張中行就在那個被他忽悠的山裡道觀度過,沒有那麼多講究,可是如今是在京城,他怎麼也該做點符合人民大眾普遍要求的事兒對吧!他尋思了一天,又有老張同志幫著試漏補缺,最終在一家工藝品瓷器廠,買了將近五十套的東西,有的是中式茶具,有的是中式碗碟,有的是紅茶茶具,還有些是擺件,什麼飛天,什麼福祿壽,什麼財神,什麼三清,反正是能看到的,覺得合適的他都買了一二套回來。而且因為那套骨瓷浮雕的茶具很是受歡迎,所以這一次他直接買的全是白玉瓷。甚至有些還是半透明暗花紋的,絕對也是屬於副本裡沒有的東西,送出去想來也能讓不少人滿意了。最要緊的是省錢啊!這樣的東西,在現代,說起來幾百元就能搞定,可是要是到了部分,在那些人眼裡,估計一二千兩都不一定能有的買,真是花小錢就能讓人舒心的大好事兒,他怎麼會不幹?

    另外他還置辦了一些玻璃器皿,什麼玻璃茶具,玻璃酒杯什麼的,這個在副本更值錢,他準備就買上三十套,當個送禮佳品,在買點特別漂亮惹眼的存著,到時候有什麼身份特別的也好拿出來用,或者送人,他有種感覺,這一次過年,估計他會很忙,而忙碌了,必然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兒發生。

    雖然張中行不會什麼天機演算,可是到了他這樣的水準,對於很多的事兒都慢慢的開始的有了感應,這也許就是屬於修道者特有的特點了,那是對於天道理解和靠近的獎勵,是一般人所難以描述的神秘境界,就像是所謂的第六感,又有誰能說得清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張中行有人工合成的寶石還有珍珠當底子,他不用擔心銀子問題,所以他往來帶東西,就漸漸的往著實用上靠攏,如今這一次帶東西自然也是如此,這些瓷器,餐具用作送禮,這才是他帶走的目的,而為了在副本中日子過得更舒坦些,他帶的其他東西如今真的是不多了,連原本的什麼洗髮膏,什麼沐浴露都已經不用了,誰讓他如今修煉等級上去了呢,一個除塵術就能解決麻煩,他哪裡還需要這些,不過他帶去的手工肥皂什麼的,已經成為了京城各家很受歡迎的珍貴東西,聽說連著宮裡的宮妃們都一心想著要弄上幾塊,這東西可比澡豆好,不但用著舒服,香氣濃郁,就是看著也顏色惹眼,好看。所以這一次張中行的大包裹裡這手工肥皂也是大頭,他也把這東西放到了送禮單子當中。

    說起來這中國人過年熱鬧是真熱鬧,可是這送禮也確實是讓人頭疼,最起碼張中行就很是頭疼,送的少了,讓人覺得他小氣,送的多了他又想不出到底有什麼可送的,最要緊的是他這半仙一樣的名聲,如今在京城很是紅火,若是送出去的東西檔次太低,那實在是有些丟臉了。

    好在現代這地方,網上什麼都有,包羅萬象啊!他好歹又選了新疆的駿棗,買了整整六十斤,拆開來半斤裝個布袋,那堆著就能讓人看傻了眼,不說別的,單是這棗子的個頭,估計在京城就能驚倒一大片了。又買了五六十箱的芒果,這東西在這個季節,京城可沒有。恩,當然,就是不是這個季節,估計也不怎麼多見,有也是屬於貢品了。棉花糖六十斤,裝在一個個定制的木盒裡,彩色的滌棉布,在副本裡又叫白疊子,也是貢品中的一項,甚至張中行拿出來的比這貢品還順滑,看著都快趕上絲綢了,這送出去肯定體面。一下子定了一百匹,還制定人家廠家,要小匹,不用外賣的大米數的,弄得人家摸不著頭腦。還有最新定制的狐狸皮的披風,兔皮的大氅,也是折騰了不下三四十件,男女都有,就是為了到了京城後漫天撒出去的。誰讓這養殖的比較不值錢呢。

    送禮這事兒吧,真心是有學問啊!這送出去,一來要成雙數,二來也講究裡頭的東西,比如是包含了屬於五穀雜糧之類的食物,果蔬,布料,再加上一些實用的器物,加起來總要有個六樣,八樣的,才算是拿到出手,當然這或許是有錢人的折騰法,貧寒人家,能送上十斤米麵都是好的了。

    可是張中行能知道多少這規矩?他爹老張同志,也不過是近年發家的,能知道的不過是多,大,好,三個字,或者直接給錢,那就是有點暴發戶模式,所以他按照的是賈敬幫忙給的建議,這麼一來他能跟隨的自然就是世家大族的規矩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準備的才這麼周全,他都算好了,一家兩斤棗子,兩斤芒果,兩匹布,兩斤棉花糖,兩盒子手工皂,兩盒子石蠟,再加上一套白玉瓷的茶具,一套玻璃茶具,他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這出手很是大方。八樣東西,還每一樣幾乎都是成雙的,多好對吧!對了再加上一男一女,各一件皮子大氅,十全十美啊!拿得出手,絕對的拿得出手。

    等著一樣樣東西全裝好了,張中行終於回到了副本,才進了道觀,立馬就有人過來送帖子,果然,他的感覺還是不錯的,這才什麼時候,居然已經有人送年禮來了,打開帖子一看,居然是薛家!

    想想這薛家這麼早開始送年禮倒是也在理,誰讓人家離得遠呢,當然要趕早不趕晚,不然不是讓人說嘴嘛,在一個他們可是皇商,年底還要往宮裡送東西,可不就是更該積極些嘛!

    看著那個代表薛家來的薛家管事,張中行一看就認出來是薛老爺身邊的,很是得薛老爺信任,所以隨即問候了幾句,詢問薛老爺如今的身體狀況和家裡的情況,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張中行的蝴蝶第二次開始了。

    第一次是甄英蓮多了個弟弟,如今呢,薛家太太王氏,也再一次有孕了,而且據說過了年就要生產,這讓張中行心裡真的是嚇了一跳。他忍不住想著,若是薛蟠有了親弟弟,那若是他不爭氣,豈不是直接給他弟弟提供了賈政一樣的機會?那到時候薛家是不是也會亂起來?和賈家一樣?那樣的話,豈不是也代表著敗落?好在接下來對於薛蟠,那薛家管事說的更讓他安心,因為薛蟠這個孩子,如今居然能好好的讀書了,據說夫子們說起薛蟠,都評價說這個孩子雖然腦子不算聰慧,可是人很有些毅力,讀書很用心!

    簡直就是被穿越啊!張中行真的懷疑薛蟠是被穿越了,他印象中的薛蟠就是個驕傲的,傲慢的,有些不講理的孩子,雖然孝順,對家人也親近,可是讀書上真心沒看他有什麼興趣,在薛家那麼些時間,他所看到的就是薛蟠愁眉苦臉的讀書,什麼時候這樣的孩子也能刻苦了?

    真是不能用老眼光看人了,根據那薛家的下人說,自打薛姨媽懷孕,薛老爺就對著薛蟠教育說,以後這弟弟的學問要薛蟠來教導,這薛蟠就被打了雞血了,他一心想著當弟弟的夫子,當然這也是因為妹妹薛寶釵實在是太聰明了,讓他這個當哥哥的,很沒有面子,難得又有了一次教育人的機會,有了享受一下做哥哥的權威的機會,他自然再也不想放過,所以如今讀書很是用功,生怕將來因為自己懂得少,讓弟弟步了妹妹的後塵,讓自己沒臉。

    雖然說這樣的動力很讓人無語,可是不管是黑貓還是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能鼓動薛蟠自覺自願的讀書,那就是好法子,這讓張中行更是覺得,這世道,就是沒有教導不好的孩子啊!

    如今的薛寶釵已經有四歲了,一個四歲的孩子,讓自己的哥哥,一個已經將七歲的孩子產生了危機感,覺得自己笨,這真不是一般孩子能做到的,張中行忍不住想,是不是那些被警幻送下來歷練的女子都是這樣呢?想想好像還真是有些,這什麼金陵十二釵也好,副釵也罷,好像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都能找到與眾不同的地方,或許有人說這是人家作者的筆力好,刻畫的深,可是真要說起來卻能發現,即使沒有這樣的刻畫,你細細的去想,似乎每一個人都在她們自己的小圈子裡是個焦點,這就是屬於她們自身的魅力了。

    既然人家薛家送來了年禮,自然張中行也該回禮才是,所以他剛帶來的東西立馬就有了用處,理出來一份□□俱全的東西,又一樣樣親自寫了禮單,遞給了薛家的下人,也就在遞單子的時候,他才發現,那薛家的下人看著那些布料有些傻眼,忍不住問道:

    “怎麼,這有什麼不妥當?貧道往日這回禮的事兒做的也不多,若是有犯了忌諱的,你直接說出來,貧道也好改了。“

    “哪裡是不妥當,真人,這布料是什麼料子?小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輕薄滑順,色彩這樣的豔麗,真是開了眼了。不知哪裡可以買到,小的也好回去告訴老爺,讓老爺也進些貨,這絕對能讓人開眼的好東西啊!“

    這話說的那絕對是真心真意的,這時候的染色可都是植物染色,鮮豔程度自然比不上化學染料,而且退色問題也嚴重,別看那書裡頭說什麼一年四季要做衣裳,好像世家大族很是浪費什麼的,舊衣服都不穿了,其實真要說起來,那也是不得已,這衣裳料子只要過上一年半載的,顏色就會敗了將近三成,這樣一來,可不就是要年年做新的嘛,若是不做,這傳出去,丟人的可就是主家了,是誰一眼都能看出來,你家的下人常年不換新衣裳,福利待遇差,而福利待遇差,那就是主家不慈,或者是家裡敗落了。哪怕是為了自家的臉面名聲,各家也只能一年四季做衣裳,每年換新的。只有那些所謂的官鍛,貢緞,才能有幸多保存幾年,那些什麼十來年不變色的料子,那絕對是屬於稀罕東西,都能當做收藏品。

    而薛家的下人都是跟著薛家走南闖北做買賣的,那眼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才看了幾眼,就看出了這料子的不同,也看出了這染料上的不尋常來,自然是吃驚不已的,心下更是暗暗琢磨,若是這料子多了,那什麼織造府之類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就是他們薛家,那些個綢緞鋪子,生意也會受到影響。

    好在張中行的回答讓他松了口氣,因為張中行笑著打趣說道:

    “這是特意為這次年節準備的,來處不能說,貧道這裡也不多,也就過年送禮,回禮能足夠用罷了,你想回去給你家老爺多找些掙錢的門路,那可是找錯了地方了,貧道這裡出來的東西,你想找大量的,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說著不知道是為了試驗一下自己帶來的東西的好壞,還是像看看薛家這個第一個收到禮物人家的反應,他親自過去,把一個個袋子,盒子都打開了,讓這薛家的下人都看了一遍,看著他木呆呆的樣子,心下滿足的很。只聽這下人說道:

    “這棗子,小的聽說過,卻沒有見過,居然有這樣大!真是奇事,這糖也從沒有見過,還能有這樣的顏色,這樣軟和的,想來大爺和大姑娘一定喜歡的緊,這果子,也聽過,夏日的時候也見過一些,不過沒有這麼大,這麼好看,還有這瓷器,珍品,絕對的珍品,真人,你這出手可真是不簡單,這拿出哪一樣來都是世面上沒有的東西,這香皂,如今聽說連宮裡都喜歡的不行呢,這拿回去,只怕老爺都捨不得用。“

    說話間那眼珠子裡滿滿的都是精明!這東西能用,他想著,估計到時候,這些老爺都能分成好幾分做人情去,給薛家長臉呢!

    張中行不管他心裡怎麼想,他只知道自己這拿來的東西都得到了認同,就光這一點,就足夠他歡喜的了。

    “好,你覺得好就好,總算不會拿出來丟臉了。“

    有了信心的張中行在這薛家人走後,也索性把東西全拿了出來,然後開始一家家的寫禮單,準備開送了。當然第一個得到的就是賈家,倒不是他住在賈家就一定要賈家第一個,關鍵是,他要請賈家的人幫著送禮不是!總不能白使喚人啊!特別是江南蘇州的甄士隱家,他家有了兒子,自己都沒有送禮,這一回怎麼也該補上才對。

    只是才送了賈家,剛想著甄家,林家的東西送出去,賈敬就過來了,一來就開始說張中行的不是!

    “師尊,您這禮也太重了些,再說了,我這裡還沒有給您送禮,您如今是長輩怎麼能先給我家中送節禮,這於理不合啊!“

    這個念頭,天地君親師,那是非常講究的,張中行這一手,那是直接打臉的行為,一個不好會讓賈家的人被人說是不懂禮數的人家,即使張中行年紀再小,那輩分上也是長輩,這確實是張中行疏忽了。只是他這個時候認錯更不行,好在他還有半仙一樣的身份,能灑脫些,能顯得不羈些,所以他直接說道:

    “我這是行賄,是想著你能幫著我找些人送節禮呢,不先打點了你這裡,你家的下人豈不是沒力氣幫著我辦事了?“

    玩笑一樣的話,一下子讓賈敬沒了脾氣,好在他們住的近,這事兒一時半刻沒法子傳出去,在東西一到賈家,賈敬就立馬親自去了寧府的庫房,選了好些東西過來,算是把這節禮給補上了,連帶著賈赦的那份都一起帶來了。

    至於什麼東西,這會兒張中行和賈敬都沒心思看,心思全放到了張中行剛收拾出來的東西上,這上頭賈敬又有話說了,倒不是說東西不好,相反,是太好,而且每家一模一樣的東西,這也讓賈敬有了說頭。

    按照賈敬的說法,送禮固然是有規矩的,可是這也要看送禮的人家,這年頭可不講究什麼人人平等,比如甄家和林家,若是張中行真的送了一樣的東西過去,讓林家知道他們四品官員人家居然和舉人一樣的節禮,只怕那不是送禮,是得罪人了,所以這禮單必定要改。即使是在親近的人家,那送禮也該有一定的區分才是!

    張中行一聽這話就覺得頭疼,他真是不習慣這些事兒啊!索性把這些都丟給了賈敬幫著操心去了,可憐的賈敬,連著自家的事兒都不想管,這下可好,居然還要幫著管張中行的事兒,更要命的是,這張中行別家的都寫了,可是那個在這個世界實現身份的道觀卻漏了,差點就讓賈敬看出不對勁來,好在張中行反應快,立馬說準備把送禮多下來的都送回去,反正是自家人,好說話。這才免了好些的口舌。

    最終,甄士隱家的東西少了白玉瓷和玻璃茶具,用賈敬幫著提供的京城最新的白瓷代替,連著那大氅也換成了幾張鹿皮,還是關外上等的梅花鹿,看著就上檔次的那種,沒法子,人家張中行帶來的狐狸皮,兔皮,怎麼看都是太珍貴了,這年頭,中國可沒有長毛兔啊!沒見過的自然就珍貴對吧!還有就是香皂和石蠟也減了量,不過是一樣一個,算是意思意思,讓張中行看來太過小氣,而賈敬則是著重表示這屬於讓人家見識見識好貨。而且就這樣的標準,按照賈敬的說法,那都是已經是能送六品官職的待遇了。

    至於張中行帶回來的那些精緻的白玉瓷,那些看著就玲瓏剔透的玻璃器皿,還有那些鞣制的分外好的皮子大氅,多出來的那些,按照賈敬的說法,這先放著,有的你送的時候,京城裡最是喜歡跟風,若是知道你有這些,只怕沒多久就會有人求上門來討要,若是沒有準備,那到時候可就尷尬了,說不得還會得罪人。再說了,雖然張中行準備了不下三十份的東西,可是總要多留些備用的不是,萬一多了人怎麼辦?怎麼能這麼緊著算呢!在賈敬的眼裡,張中行這樣,那是絕對屬於不通俗物啊!太小白了!比他還小白!

    張中行是真的接受了教導了,眼睛都快睜得不眨眼了,對於這個年代的各項禮節,各種規矩,他是真的不怎麼明白,怎麼就有這麼多的講究,連著送誰家,什麼不能送都有講究,像是誰家有喪事的,那送布料就要主意顏色,誰家喜事的也一樣要多注意,還有誰家生了孩子的,那棗子多謝,芒果就不用了,還有人家裡有病人的,又該送些什麼藥材,這全是麻煩,都是細節,按照賈敬的說法,這還是因為他們都是男人,簡化了的規矩,若是家裡有女主人的,這送東西更加講究,張中行腦袋都大了,索性全聽了賈敬的。

    當然張中行也問了賈敬對於他送出的東西的評價,這怎麼也該有個用戶滿意度調查吧,好讓他下次也心裡有個底,賈敬一聽這問題,立馬就笑了,一臉的歡喜和感激。

    “還能說什麼,那兩匹料子,可真是好,我媳婦一看,立馬就說這東西做裡衣那是頂頂好的,只是可惜了,這樣好的顏色,柔和又不招搖,不能穿在外頭,不然這衣裳做了,穿上幾年只怕也不用擔心顏色不好,比著那些貢緞還好些。還有那瓷器,珍兒已經直接放到了外頭,說是過年就用他待客了,也好顯擺一二,就是那些棗子都是稀罕的東西,珍兒說他吃了一個,嘗著就不想停口,好容易想著蓉兒他娘,這才生生止住了,藏著給他媳婦當個零嘴吃,還能補補身子。就是蓉兒也只得了十個,吃個新鮮,為了這個,蓉兒直接把糖藏到了自己屋子裡,生怕又讓他爹弄走了不給他,要說師尊這東西確實是好啊!我瞧著都眼饞,石蠟他自己留著,香皂給了他母親和媳婦一人一份,那狐狸皮大氅才是我的,這小子,如今也算是有些樣子了,分東西很有些樣子。把那果子直接給了族裡的老人,這樣見不到的好東西分下去,只怕今年族裡人說起來,說他好的不少了,只是這孩子托我問問,師尊這裡若是有多餘的是不是能多分些給他,這個得了便宜賣乖的傢伙。“

    嘴裡說著賈珍的不是,可賈敬的眉眼間都是笑意,甚至還時不時的用眼睛卻不住的往張中行這裡看,滿含期待,他心裡對兒子還是上心的,他知道賈珍想多要些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能送人,若是能用這些多結交些人,說不得就能好生的混個實職做做,不求多高,也不求多重要,關鍵是好歹讓他能在朝中有些事兒做,不會讓人說嘴是不得用的,也好為將來賈蓉做做準備。到了賈蓉長大的時候,老爹是不是在朝,對於他未來的仕途還是很有影響的,當然這關鍵的問題是賈珍第一次想到了,自家的爵位已經降等好幾級了,若是在這麼下去,到了賈蓉的兒子,估計就沒有爵位可以承襲,到時候該怎麼辦?還不是要從科舉或者是軍營裡找出路?只是他們這樣的人家,孩子都是嬌生慣養的,那裡捨得送去軍營?這樣一來,這科舉就成了唯一的出路了,怎麼把兒子扶上去,也成了大問題,想想張家兄弟當年老爹死的時候的遭遇,若是這事兒放到了他們家身上,那又該是怎麼樣的結局?真是不好說啊!反正是心裡已經開始驚醒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特別是家裡有點權勢的男人來說,只要他回頭了,開始知道向上了,那就有希望,有出路。更別說他爹好歹還是進士出身,還有祖上的人脈可以用,賈珍只要懂得做人,想來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如今賈珍還不是那個好色到無恥地步的人,媳婦在,老娘在,家裡風水有做了改變,他真的是有了一些上進的心思了,人也有了希望,老娘和媳婦身子漸漸好了,他又有希望能有嫡子了,他怎麼能不重新神采飛揚起來,家裡順利的男人,對外自然也就有了追求,更別說他如今知道了張中行的本事,自覺自家有了靠山,有了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整個人也有了信心了,自然精氣神也不一樣了。兒子想著出息了,賈敬就是再不管事,也想著給兒子謀劃一二不是!所以即使覺得這討要東西有些丟臉,他還是說了,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個孩子一樣。

    張中行看看賈敬的樣子,不用想也知道他這是轉著彎的討東西,說起來這些東西別看看著稀奇,在他這裡也就是這樣,索性把東西一推,然後對著賈敬說道:

    “如今這東西不都在你手裡?分給誰,誰分多少都是你手裡掌控著,能多下多少你難道沒數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著直接把自己剛列好的要送禮的人家給他看,其實說起來張中行送的人家真的不多,他為了這任務,接觸的最多的人家也就是四大家族和與劇情有關的人家,而這其中,到目前為止能和他關係不錯的也就是不到十家的樣子,剩下的他本就是準備到時候誰家來送禮就回禮用的,說起來哪怕是這回禮裡頭只有一二樣是稀罕的也就足夠了,畢竟人家上趕著來送禮的人家,必定是有求於他,或者是欠了他情的,還真是不用實在太重的東西,不然說不得還讓人以為他不想和人交好,這才加重回禮,以求沒有瓜葛呢!

    當然這樣的道理也是這會兒賈敬才說給他聽的,他難得能這麼清楚明白的說起這些,從這裡也能看出來其實在沒有當道士之前,這賈敬其實也算的上是個較為懂得人情世故的當家人,若是那時候沒有突然感受到了修仙的魅力,說不得這會兒官職也已經有了不小的提高,這只能說命運太折騰人了。而張中行呢,他從來不知道這送禮,回禮裡頭還有這麼多的暗示什麼的。這絕對不是他的強項。好在有人可以分擔他也是松了口氣的。

    賈敬看著張中行的態度,又估摸了一下他帶來的東西,立馬高興了,好呀,要是這樣,那可真的是能多不少東西下來了,他一疊聲的讓人去家裡,讓賈珍採買些上等的瓷器,擺件,甚至是上好的藥材,他都想好了,要用這些把這裡頭的好些東西都給沖了,這樣一來,自家能多的就更多了。不說別的,這棗子他就很喜歡,要是能多上幾斤,那他豈不是自己也能留下些嘗嘗。

    即使是老男人了,也要允許人家有嘴饞的時候對吧!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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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

    張中行的禮單撒出去沒有多久,這京城又牽起了新的送禮高峰,好些人家都把張中行送到各家的芒果,棉花糖,棗子之類的東西當成了和人分享的好東西,甚至有幾家京城算不上什麼大官,貴胄的張中行的關係戶人家更是把張中行拿來的這些東西分一分,添上些別的分送各家,順帶給自家長臉,這些間接送禮送出去最少的,估計就是那些布料和白玉瓷,玻璃器皿了,沒法子,一來這東西從張中行手裡流出去的本就不多,二來這東西著實看著好,好多人家都一心留著放在自家將來好招待貴客用,布料更是被女眷們死死地藏著,最多親近的扯上一兩米讓人家沾沾光什麼的,直接整匹給那是怎麼都不肯的。

    就是遠在揚州的賈敏,收到了這樣的好不了都不捨得送出去,一個勁的比劃著,要給黛玉做貼身衣裳,這樣柔滑的料子,對小孩子嬌嫩的皮膚最是適合了,就是她自己也不過是做了一件裡衣,就有些捨不得用了,當然,家裡庶出的孩子也不能不聞不問,一點不關心,這樣她可就不是合格的主母了,所以另外用那大的讓人咋舌的棗子給家裡人熬紅棗粥,把水果分了。讓家裡其他人也嘗嘗鮮什麼的。

    說起來,揚州這地方,別的不多,鹽商最多,而這些富豪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鬥富,而喜歡鬥富自然這地方好東西也就越多,越是稀奇古怪的,越是容易出現,那些鹽商們個頂個的想著掙臉面,只顧出奇,從來不在意價格,在這樣的地方待著的賈敏都能這麼的看中張中行的東西,能這樣稀罕,可見這東西到底有多好!

    京城這些人自然也都不是傻子,更不是沒眼力見的,就是真不懂,看著人家都有,自己沒有,聽著人家炫耀,自己插不上嘴,心裡也自然回犯嘀咕,然後想著怎麼也弄上一些。

    而這些東西的出處在那裡,在群眾的力量下,那是絲毫不難打聽的,張中行,這個在京城又是神醫,又是風水大師的道士就這麼一下子入了全京城人的眼裡了,一些個人家能扯上一二關係,或者是見過的,立馬很有腦子的直接開始給張中行送年禮,這個時候相互送禮那是節禮,對著一個道士送禮也不用不好意思,覺得下不來台,更不用損了面子,他們自然願意用這樣隱秘的方式去交換一下。

    果然,張中行回禮的東西很好,很強大,他們或許不能拿到全部種類,可是幾乎每一家回禮中總有那麼兩三樣是他們外頭見不到的,卻曾在別家那裡看到過,聽到過,或者看著人家炫耀過的。這讓他們非常的滿意。

    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在京城當官的,別看對著外地的官員一個個趾高氣昂的,可是他們自己其實在有些地方也是很小心的,知道自己的分量,對於張中行能很給面子的給他們一份,已經是覺得很滿意了,特別是當他們知道比自己官職高的,實權重的,也不過是多了一兩樣,心中更滿意。覺得張中行很是會辦事兒,其實他們是不知道啊!這活兒全是賈敬幹的,這些日子為了這送禮,回禮的事兒,賈敬覺得比他當年讀書的時候都麻煩,都費心力,為了不得罪人,他甚至讓賈珍直接畫了一張京城各級官員的名單圖例,按著等級分了好幾個檔次,生怕出錯,如今他可是張中行的弟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小心都不成啊!

    與此同時,他還要應付張中行時不時的抽風一樣的行為,比如看到送來的年禮中有特別好的,張中行總是忍不住也給回禮中多回上一樣,有時候是一罐子什麼牙粉,有時候是多給上一匹布料,反正全是順著心意來,弄得賈敬很有些膽顫心驚,可是事實卻讓他很是意外。

    這樣的行為沒有引起什麼不滿,相反人家還覺得張中行這人率直,甚至有人還專門研究了一下他的喜好,發現張中行更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可好,送禮的別的不怕,就怕人沒有愛好啊!這愛好出來了,他們送禮也送的方便了不是,免得東想西想的。這不是有一個刑部的郎中,將以前無意中在審案的時候得來的一塊藍色的,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東西給了張中行之後,立馬就得到了張中行的厚厚的回禮,他直接把自己用來招搖,彰顯品位的那套浮雕骨瓷茶具給送出去了,驚呆了滿京城的人,讓多少人驚掉了下巴!

    這樣看不出什麼貨色的東西,居然能換這麼一套滿天下據說都屬於唯一的瓷器?太讓人意外了,雖然最後這東西被人家很有政治覺悟的刑部郎中作為年底送給皇帝的禮物,可是這消息還是穿了出去,讓不少人開始往自家老庫房裡巴拉,就想著是不是也能找出這樣的好貨色來。

    他們是不知道啊!當張中行拿到那塊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東西的時候,那絕對是屬於歡喜的只想掉淚的那種,這哪裡是什麼普通貨色,這明明就是藍金啊!這可是煉器的好材料,不說別的,直接能把自己上回收集的一段桃木心和在一起,煉製一把人階頂級法器!那可是如今他能做到的最高水準了,就是拿出來做個飛劍,都能夠格了,你說珍貴不珍貴!果然是不怕沒好貨,就怕不識貨啊!

    這樣的沸沸揚揚,就是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這玄真觀的清風道人有好東西,看著一車車往著城外送禮的各家馬車,好事兒的,還會忍不住點評一下。

    “這是張家吧,張家不是送了一回了嘛,怎麼又送?要是都送上連三回的,滿京城這麼多人家,這玄真觀還能放得下東西?“

    “怎麼著,你還操心這個?要不你幫著去收拾收拾?“

    “這不是隨口說說嘛,哪有我們這樣人家的份,那張真人可是神醫,是大師,你也不看看,這結交的都是什麼人家,咱們哪裡能湊得上去。”

    “什麼啊!你這是不知道,真人可好了,我聽說西面城外牛家莊的蔡老爹,年前病的都不成了,就是人家真人看好的,都沒有要銀子,藥錢都是真人出的,這不是,人家蔡老爹也送了年禮了,一籃子雞蛋,人家真人愣是收了,還回了禮,聽說是慢慢一匣子糖,你瞧,這真人那就不是嫌貧愛富的人,對著誰都好!咱們小老百姓的,他也不嫌棄,送禮,回禮都挺和規矩的,那就是個好人,規矩人,善人,可不能說人家壞話啊!”

    “真的呀,那這真人還真是不錯,說起來,今年咱們這附近施粥的也多了,前些日子北面雪災,救災的人家也多,聽說還是張真人去各家勸說的,說是讓各家出錢出力,好積德積福什麼的。張真人對著咱們還是做了不少的事兒的。”

    “我也聽說了,說是京城請他治病的挺多的,各家都有人去求,真人忙不過來,耽擱了修行,還錯過了不少附近尋常人家的求診,所以有了新規矩,聽說開年後張真人每十日一次給人治病,但是那一日只治二十人,部分貧富,只看誰來的早,看完就算。”

    “這樣豈不是得罪了那些官宦?以後真人會不會讓人穿了小鞋?”

    “人家真人又不求官,又不求財,怕得罪什麼人啊!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敬重呢,你看看這些往玄真觀送禮的人,這求診的事兒都傳開這麼些日子了,也沒見耽擱了他們送年禮不是!可見是沒事兒的。”

    京城的百姓那消息一般都精通的很,就是在沒有見識的,因為這京城世家大族的下人什麼的也多,所以消息也跟著多了好些,很有些民間評論家的意思,說起來一個個都是頭頭是道。這會兒連著這些官宦和張中行的關係都分析起來。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張中行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是賈敬都沒有反對,倒不是他不知道這貧富不分的錯漏之處,也不是不知道會得罪人,而是因為這張中行在京城已經大半年了,說句不好聽的,這滿京城大半的官員家裡有重病的都讓他看過了,你說說,這十天看一次還能影響到誰?基本上都不會有人在意這事兒,就是真有人在意了,想著使絆子了,這些日子來得了張中行好處的也不是一家兩家,哪怕就是為了換個人情呢,也會幫著出手的,這年頭,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神醫啊!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就會有求於人呢,在一個張中行風水大師的名頭也很有用,看看他幫著破的那些風水局,哪一家不是立馬好了很多?能破就能擺,要是得罪了張中行,萬一哪天他也給你來這麼一下,你吃得消?

    做官的人多是謹慎人,輕易絕不會得罪人,哪怕是看著不怎麼起眼的道士,只要是有真本事的,他們都不想無故結怨。再加上這些日子來,張中行送出去的東西又很是得了一些人的心,這更加減少了這方面的危機,這會兒哪怕是為了這些年禮中的好東西,也不會有人沒事兒找事兒不是!

    另外,京城的老百姓對於這個道士的感官更好,就像是那幾個八卦人士說的,很有些被張中行看了病,救了命的人家趁著年關來送些禮表示感謝尊敬的,有的是雞蛋,有的是一袋子面,或許看著很是寒酸,可是張中行既然給他們看過病,自然知道他們這些人家的家庭情況的,一個個都是貧農,能拿出這些,也不知道積攢了多少日子,或者還有借錢置辦的,受到這些明明很簡單卻滿滿都是心意的禮物,張中行很是感動,也正是因為這些東西,讓他不得不在遇上又一次回去的時候,緊急的買了整整兩百斤的粽子糖,兩百斤的粗鹽,還有五百斤的花生油過來,加上另外在京城街市上買的足足一千斤的白米,兩頭剛宰殺的肥豬,對著這些送來的人家一一回禮,有的是給糖,給鹽,有的是給油,給米,或者給肉,儘量都給他們最需要的東西。

    這樣的人家,給的太好,那一來不符合回禮的規矩,容易讓人以為他看不起人,不是平等結交,二來也是怕好東西到了他們手裡反而變成了災禍,讓有些小權勢,有些不擇手段的人搶奪了去。所以即使麻煩些,張中行也願意這麼走上一回,直接給些吃用上的東西,還是些不打眼的,實用的東西,貧寒人家最缺什麼?那就是吃的。

    有的一年都不一定能吃飽,要靠野菜過日子,有的吃不上鹽,全家都沒什麼力氣,有的一輩子都沒有吃過糖是什麼滋味,有的沒有吃過肉,有的家裡一年四季沒有見過油花,張中行盡力搭配著,讓這些人家都能稍稍改善一下,最起碼在這個年節的時候改善一下。

    遇上過來磕頭拜年的小孩子,張中行還會特意的讓賈家的下人去幫著換些銅板來,每人給上十個,算是壓歲錢,這樣的紅包或許在他們看來,寒酸的幾乎沒有,可是到了這些人家手上,那絕對是大數字了,這些孩子或許一整年都不一定有十文的零花錢,可不就是大數字嘛。

    他這樣的舉動,體貼,又厚道,還細心的考慮了這些貧寒的百姓們實際的需求,這讓不少人感動,就是那些跟在邊上當幫手的道童們,一個個看著張中行的眼神也充滿了尊敬,他們也是苦孩子出身,若不是家裡過不下去,又怎麼會把孩子賣掉,還是這樣可以繼承香火的男孩子!就是賈敬跟在後面看了這些人,看著他們破敗的家境,襤褸的衣衫,看著他們淳樸的面容,單薄的話語,還有瘦弱的身影,也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回去後特意關照了賈珍,讓他把自家莊子上的佃戶們一家發上十斤米麵,好讓自家的佃戶過上一個飽腹的年。

    勳貴之家,即使是周濟百姓,有時候也不能做的太過,要符合整個京城的大流,不然一個不好,就容易引起上頭的猜忌,所以賈敬能做的就是讓自家的佃戶們過得好一些罷了。張中行即使不懂這裡頭的道道,可是他看著賈敬能有所感觸,有所行動,就已經很滿意了,要知道這賈家可是田地大戶,這樣的人家給每家佃戶送去十斤米麵,總的加起來,那也絕對不是什麼小數字了。

    張中行這樣的舉動,在京城很快的傳開了,還一下子就得了不少人的好感,獲得了百姓的口碑,倒是讓不少想要提高門風的人家也學著跟了風,雖然不敢做的太過,太顯眼,可是在家門口放上個攤子,給周圍的流民,乞丐,過不下去的人家一人發一升米,這還是做得到的,當然最重要是要有個名頭,比如是為家裡老太太積福,或者是為了家中病弱的孩子積福什麼的,只要有這樣,那樣的名頭,他們覺得問題就不大,最重要的是,人家張真人曾說過,越是積福積德的人家,那禍事就會少,他們這也是想著以防萬一不是!

    想想賈家,想想王家,還有史家這一年來的倒楣日子,京城的勳貴們一個個都覺得需要去去晦氣,這趁著年節,做些善事就是很好的機會。

    也就是在這個年關的時候,張中行得罪人了,在沒有得罪勳貴,沒有得罪大官的情況下,居然還是得罪了人,而這個人真要說起來,張中行還真是知道,那就是馬道婆!

    說起來和馬道婆結仇,那真是冤死了,你道是為什麼?不就是因為人家張中行提倡的那個什麼積德積福的事兒嘛!原本吧,說起來這馬道婆在京城女眷中那也屬於知名人士,當然這個知名人士的格調有點低,是屬於那種神婆類型的,給人說說神神叨叨的事兒啦,辦點祈福,打小人,解說一些鬼打牆之類的雜事兒的類型。

    高門大戶的女眷要說起來這手上沒有一點狠戾手段的人還真是不多,而真正心狠的,辦了這狠辣的事兒,沒有半點心裡負擔的也不多,所以有時候問問這馬道婆一些念經,祈福之類的事兒,還是很有用的。最起碼心裡安慰上很有用,還有幾個像是趙姨娘要對付賈寶玉,鳳姐之類的手段,馬道婆也不是沒有在高門大戶的後院裡推銷過,也很有些人心動並且心動的。為了這個,馬道婆的收入那真是不少,整的好了,一筆買賣就能攢下幾百兩銀子,哪怕不是這樣的大活,光是給說些經文,點個長明燈,也能有個五十,一百的收入。

    所以別看馬道婆外頭看不出來什麼,可真要說起來,這婆子還真是個富戶,最起碼她家那三進的院子那可是她生生自己掙出來的。若不是她花錢有些大手大腳,吃飯什麼的從來都不會自己做,總是喊人送來,還要養著兩個徒弟,這日子絕對的滋潤。

    可是這樣的滋潤日子,這半年來卻是越來越不對勁了。剛開始,不過是出場的次數少了一二回,這年頭,這生意還真是不穩定,有好有壞也不是沒可能,馬道婆那真是沒怎麼在意,反正她當時剛做了一筆大的,幫著整死了一個小妾,這樣買來的妾室,死了都沒人在意的,她這活計做的利索的很,都沒人注意就直接五百兩入手了。有了這銀子,她一時半刻的倒是也不愁吃喝,所以對著其他小生意倒是放鬆了很多,不是主動找她的,她走動的也不怎麼勤快了,先顧著享受了!

    可是過了三個月,她的生意越發的淡了些,這個時候她聽說京城裡來了一個道士,很是厲害的時候,就覺得不對了,心裡多少有了些危機感,覺得自己的地盤讓人闖入,很不爽!只是還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來頭,所以沒有怎麼動作,只是想著查探一二。那時候賈家正改動風水呢!外頭誰不知道啊!查探的最佳地點可不就是賈家嘛!她因為以前和賈家關係不錯,和王氏走的近,對賈家很是熟悉,索性就來賈家探消息。她當時很自信,想想自己,就是老太太那裡也是有名頭的,是賈寶玉的乾娘,當年賈寶玉愛哭,這滿京城的貼紙,喊名字的法子還是她出的,所以她去賈家打聽一下風聲挺方便的。說不得還能直接把生意來回來。

    到了賈家她立馬發現了,這事兒有些不對啊!這賈家變天真是快的不行,不說王氏沒戲了,就是老太太也沒有以前的權威,可是這和她沒關係是吧,大不了以後把工作重心放到邢夫人頭上就是了,可是在看看賈家,好像這風向不對啊!怎麼不信她這一套了,改信風水了?搶生意搶的讓她沒話說!這風水她一竅不通啊!

    這樣的認知讓她很有些危機感,不過因為針對的物件不同,一個是專門針對女性顧客的,一個是和外頭老爺們說話的,她也實在是想不出什麼招來排擠,再說了,她那個時候對於王氏突然的遭遇還有些心虛呢,誰讓當初周姨娘那懷胎七個月小產的事兒是她做的呢!這會兒她正怕讓賈家的人知道,然後把她也送衙門呢!所以一心想著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正極力的隱藏自己呢!甚至還自我安慰的想著,這風水和她的活計其實不怎麼相關的,這風水幾年玩一次就不錯了,她這可是可以長期營業的,自己也該大度些,給人家一條活路,好歹都是討飯吃的,總不能做的太絕了。

    再說了,人家說不得做幾單生意就要走人的,沒必要為了這麼些銀子得罪了人。她可是京城這三教九流裡的大姐大,不能沒有氣度,讓別人小看了去。如今風頭太緊,自己還是先顧著自己的事兒,小心為上,所以不甘了半天,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維護了一下客戶就走了。

    可是她這裡放棄了,不代表張中行的影響就不在了,沒有多久她又發現,原本的小生意,那個什麼祈福的活計也少了,這讓她很氣憤,覺得張中行太過分了,你這是當好人了,什麼積福積德的,勸著人做善事,合著就我一個壞蛋啊!專門讓人做孽的?當然這是小活,可是也正是因為張中行一門心思說什麼因果,說什麼王氏的罪過要報應到孩子身上,弄得那些太太們連著以前那些大活也不怎麼找她了,不知道是她們突然良心發現不幹了,還是一時半刻全都收手了,在沒有確定這真有報應之前不幹發狠,生怕害了孩子這絕對是真的。她們棄惡從善不打緊,這讓馬道婆怎麼辦?她可是吃光用光花光的三光人士,存銀子的事兒從來不幹的,這沒有了生意,她吃什麼,喝什麼?

    連著兩個月,每月只有些點長明燈,後院裡燒經書,做些個打小人的小活計,一次不過是十兩,二十兩的,這日子怎麼過?她大手大腳的花慣了,這一下子讓她節衣縮食的,還真是不習慣的很呢。

    掰著指頭算算,這半年,自己要真是算計起來,這損失大概都能有個三五千兩了,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仇怎麼算都是天一樣的大了,更過分的是,明明這過年是馬道婆能撈一筆的好日子,就等著給那些大戶人家做上幾場血盆經的法事,給女眷們去去晦氣,也她自己掙錢錢花花的時候,這張中行又身體力行來了一個贈米送面活動,把滿京城的官宦們都帶動了,這下可好,人家在這方面有了支出,自然在這後院的小法事上就縮減了用度,這一來損失的還是馬道婆。生意比去年直接下降了三成以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壞了馬道婆的好事兒,你說說,這馬道婆能不氣憤,能不記恨張中行?當然這也和張中行沒有經驗有關,說起來他以前那段日子,走南闖北的,在各處掙錢,走動,做任務,那屬於流動作業,屬於走江湖的,就是一時半刻的在某一地做了大買賣,當地的那些三教九流也不會在意,這年頭這樣的又不是沒有!沒有張中行也會有別人,都是做一票就走的,沒必要和人家結仇,所以就是真搶了人家生意,也沒人來和張中行過不去,可是這一次,張中行在京城呆的時間太久了,這才讓馬道婆感覺有些忍不了了,更要緊的是,作為地頭蛇,這外來的道士念經,居然都沒有拜過碼頭!這簡直就是無視她,住在這裡這麼長時間,簡直有了直接占地盤的可能,還沒有對上過,也沒有說個分明,這讓馬道婆更加不忿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那一車車的往玄真觀送的東西,這真是讓人眼饞啊!她在京城這麼多年,咋就從來沒有這麼好的待遇呢!人家怎麼就從來沒有這樣的東西送來?想到這些,她都妒忌了!不是妒忌別的,就妒忌張中行是個男人,她覺得就是因為張中行是個男人,對著的都是當家的老爺,這才能得到這樣的尊重,而那些女眷,到底是說話聲小了些,連帶著自己也降低了檔次,沒有了地位。

    想到這樣的理由,她硬是把張中行前些時候傳出的神醫的名聲都給忘到了腦後,把那什麼風水的事兒也半點不去想,一門心思之想著自己委屈了,要賠償,最起碼這送來的禮,自己就該分一半,作為他這個外來道士拜碼頭的禮節。至於張中行到底是個什麼水準?有沒有背景?道術怎麼樣?這會兒她是半點都不想去想了,就想著那些年禮,就想著自己能分多少了!

    這個時候的馬道婆年紀其實真心不大,算算就知道了,賈寶玉十來歲的時候她也不過是個四十多歲的樣子,那麼倒過來數數就知道,這會兒她也不過是三十出頭,還能稱得上是年輕氣盛的年紀。最關鍵是她師傅也不過是剛過世了三五年,獨自一人在京城撐起了一片天,四處走動關係不錯的時候,也是正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作為女性自我獨立,還屬於能掙大錢的典範,她覺得自己很該有點威風和排場。

    馬道婆既然是道婆,那麼自然很清楚,這也是道家的人,或者是半個道家的人,雖然有些歪門邪道,可是看她在原著裡的行為,不是畫符就是做巫蠱就能看出來,這人的專業真要扯起來,那就是道門和巫門的結合體。這會兒她想著和張中行對一對,自然,用的就是道家的規矩。

    首先那就是送帖子,告訴張中行自己才是這地方的地頭蛇,你這半年怎麼呆著不走了?要是想在這裡紮根,做生意,那怎麼也該來拜個碼頭吧!你這樣的不守規矩,自己可是有權利收拾你的。

    看到這帖子,張中行都想笑了,什麼拜碼頭,自己又不是黑社會?就是道士掛單,也不是到你這裡吧,這玄真觀好歹也是在道錄司有記錄的,自己直接掛到這玄真觀,和你馬道婆又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還能管到道錄司去?

    不過他更清楚這馬道婆在這個原著裡的那些關係,本事,心下對於這個不屬於一僧一道的編外修煉人士也想著認識一二,雖說不一定結個同盟什麼的,好歹能雙方認識一下,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能用的上呢。

    至於馬道婆的人品問題?張中行表示,這個在沒有接到任務之前他真是不想關心,說白了,這也不過是人家掙錢的方式,你可以說她不是好人,可是只要不影響到自己,他也不願意多事兒。

    所以他也回了一張帖子,直接說自己已經在玄真觀掛了道士道碟,道錄司做了記錄了,除了這兩處,他還真是不知道還需要拜別的地方,請問馬道婆是哪家的?

    馬道婆看了那帖子,那是真的要罵娘了!你個臭道士,你到底懂不懂規矩,一般的道士會像他這樣搶人家的生意?會這樣的影響到自己的收入?會治病,風水,相面,還一個勁的勸人向善?人家一個個不是道觀裡念經,就是做些水陸法事,可從來沒有像是他這樣,把自己個活計搶走一大半的。不單是自己,這樣下去,估計連著大夫,游方道士,和尚的活計都一起搶走了,他怎麼就沒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自覺呢!

    當然于此同時,馬道婆心下也有些詫異,看著這帖子,莫不是這個道士真的是個不懂行的?莫不是真的是哪個深山老廟裡出來的呆頭鵝?什麼都不懂的?可真要是不懂的,怎麼就能讓這麼多人信服?還一個個都是達官貴人,好些個都是她費盡心思才尋到門路攀上的,他居然才來了幾天,就弄的人家人人送禮了?難不成自己在這京城白活了?打臉,太打臉了!

    馬道婆好不容易喝了三大杯茶,壓下了火氣,覺得自己最近心火有點旺之後,沉下心,又寫了一張帖子,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寫了三大張紙,把這京城的規矩寫的明明白白的,甚至連著這京城討生活的三教九流的事兒也寫了,然後很是囂張的說道,這些人都是自己的手下,都是要拜自己碼頭的,你如今影響到了京城討生活的一干同行的生意,還讓大家都日子不好過,需要張中行做出補償。並且還說,這還是看在他估計不懂京城規矩的份上,不然那可就是磕頭認錯的道道了,可沒有這麼便宜了!讓他趕緊的送來。

    她這說的多少有些誇張,其實真要說起來,這京城她誰也管不到,最多就是她名頭大,人脈多,有時候能讓人賣個面子罷了,只是關鍵敲詐的時刻她自然不會真麼說,什麼補償,那也是給她自己一個人的,其他人死活,她才不管呢。按照她師傅的說法,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個人管個人的,誰也靠不住,有本事吃飯,沒本事喝粥,這就是他們這些人的命。

    張中行看了這第二章帖子,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頭一次發現,這馬道婆其實挺好玩的。居然還給他講講京城的規矩,這是黑道?再說了,真以為他不知道馬道婆的底細?還什麼都聽她的!還什麼京城的三教九流都是她手下!太好笑了!糊弄人糊弄到他頭上了。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似乎在京城是招搖了些,影響別人的生意那估計還真的是很有可能,說人家馬道婆是弄虛作假?他當初剛開始的時候,難不成就沒有糊弄人的成分?大家都差不多,也不用站在什麼道德制高點說別人。

    想想暫時好像也不好和人家鬧翻,說起來自己在這京城還真是說不準住多久,索性給個臉面就是了。

    想到這裡,他也又回了一張帖子,這一次他也寫了不少,把自己瞭解的馬道婆的事兒隱晦的點了點,然後又說,自己估計在京城呆的可能時間長點,具體多久沒定,大家好歹也都是道家的門徒,過年了,送點年禮也是應該的,然後準備了四色的禮物,然後封了一百兩銀子,直接讓人送了過去。

  ☆、51

    這一次過年,張中行算是狠狠的受了一次送禮禮節上的教導,賈敬就是他的導師,這樣世家大族的族長當老師,張中行的進步那是杠杠的,最起碼在給馬道婆送禮的時候就能很好的體現出受了這教導之後的成果了。

    因為馬道婆的身份,地位,還有性別上的不同,送禮那是儘量往尋常不起眼裡走,一扇豬肉,兩匹尋常綢子,一些香菇之類的乾貨,兩隻雞,這就是所謂尋常人家的大件四色禮物了,全部以實用為主,拿出來放到任何一家都絕對的屬於看的過去的,再加上一百兩的銀子,東西到了馬道婆手上的時候,馬道婆立馬心裡的火氣就下去了一半多。

    雖然不是外頭傳言的什麼好的都見不著的好東西,可是她能在各家各戶裡走動,在人情世故上多少也是有點眼力見的,知道這已經是很不錯了,考慮的也周到,畢竟自己是個女人,好歹也要顧及一下影響什麼的。最關鍵的是,千好萬好,對馬道婆來說,銀子才是最好的,有了這一百兩銀子,那是比什麼節禮都體面,自然不會去計較別的了。

    再看這回信上說,暫時不知道呆多久,但是將來必定是要離開的,也就是說人家不是想長期佔據自己的地盤,這樣一來的話,那就是客人了,作為地主,她自然也就更不好多計較,江湖事自有江湖上的規矩,有時候因為各處的地域不同,人員複雜,這規矩也就越發的複雜嚴厲,她怎麼也該多顧忌幾分。

    想想張中行的往來人脈,想想人家剛送來的銀子,馬道婆砸吧一下嘴,最終還是想算了,從自己房裡扒拉了一下,翻出一些京城的有名的糕點,前些日子剛得來的好東西,心疼的重新裝了盒子,讓送禮的人帶回去,算是回禮了。

    什麼?人家禮多,自己回禮少?呸,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那是人家拜碼頭的,自然重禮,自己能回禮就是給臉了。在銀子問題上,馬道婆絕對是葛朗台的嫡傳。

    雖說這一來一往的因為這銀子,這年禮,看著張中行和馬道婆是解了糾紛了,可是對於馬道婆來說,這京城多了一個搶生意的,畢竟不是什麼順心的事兒,難免的對著這個外來道士多了幾分關注。

    馬道婆是京城土生土長的,在京城混飯吃的人基本上都熟悉一二,消息來源也多些,只要稍稍留心,對於張中行的事兒立馬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她越聽越覺得這人厲害,越想越覺得本事。或許是銀子已經到手的關係,心火下去了,這想事情也就多了幾分清明!忙不迭的喊了幾個在京城比較要好的婆子,想讓她們幫著一起想想,來了這麼一個人,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要我說,這人就不用操心,你看看,他這來了京城不是看病就是風水,聽說如今還是十日才出來一次,挺規矩的,你擔心什麼呀。”

    一個跳大神的婆子磕著瓜子,一臉的不在意,她走街串巷的,掙得是個零碎錢,面對的也是尋常的百姓多些,和馬道婆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雖說前些時候張中行給貧苦的百姓也看了些病症,可是那範圍上有限,多是在玄真觀附近,如今又減少了看診的時間,對她產生不了什麼影響,她也不願意和不認識的人接什麼仇,說起話來自然輕省的很。

    另一邊的一個是穩婆,那更是沒什麼她的事兒了,她幹的最多的不是接生就是給孩子洗三,更不要說王氏謀害大嫂,弄出血崩的事兒沒有過去多久,她正小心,或者說滿京城的穩婆們都小心的時候,當然更不會說什麼。

    “就是,你對著人家後院,他對著的是人家爺們,各幹各的,有什麼怎麼辦的,人家不是挺有規矩,還給你送了年禮嗎,不錯了,我們這樣的還沒處收呢,要我說,你該客氣些,多聯絡一二,說不得還能多些生意。”

    “生意?他不攪和我的生意就不錯了,還能給我介紹生意?”

    “他一個道士能給人女眷看診,可是能給人點長明燈?能給孩子做寄名符?能剃胎髮?這些還不都是你的活計?和他關係好了,他要是知道了什麼人家有這事兒,給你送個信,可不就是讓你多了生意?”

    “可不是,要我說,咱們這些人就該互通有無,這生意才能做的好,別太計較了。”

    這兩個婆子你一言,我一嘴的,雖然都是些嘴碎的話,可不得不說,她們說的還是挺在理的。聽了這些,馬道婆忍不住也開始往這方面想,雖說這事兒一時半刻的或許她馬道婆還不一定幹,可是無形中這對於張中行的不滿就小了很多。

    心下沒了心事,幾個婆子在一起,自然又說起了別的,比如這京城的八卦,這一說今年的八卦,自然就要說到這張中行送禮的事兒。

    “你說他都哪裡帶來的好東西?那棗子我有一回在人家家裡見著了,你猜怎麼著,都有剛出生的孩子的拳頭大,我的老天爺,這那裡還是棗子,人生果也就這樣了。”

    “這個我也見了,西邊金家大媳婦剛生了個小子,他們家就張羅了兩車東西去給那道士送年禮,就一心求這棗子,說是給他們家大媳婦坐月子用,那道士直接就給回了二斤。”

    “聽說他那糖也是稀奇東西,叫什麼。。。棉花糖?軟和的很,我在桂花夏家那裡嘗了一個,真是好吃的緊,饞的我都流了好半響的口水。”

    “你是穩婆,什麼東西吃不到,倒是我,今年也就是前些日子去給人治個撞客的得了一把什麼粽子糖,聽說也是那倒是那裡傳出來的,好吃的很。”

    “說起這個,聽說他本事很大?法術也厲害?”

    “你哪裡聽來的?有這事兒?”

    “怎麼沒有,我三舅老爺隔壁家的小子在玄真觀裡當道童,親眼看見的,能憑空變東西,只是好像不讓說。”

    “也是,真有本事的人一般都不顯擺,像是我就是這樣,讓人知道多了,對咱這樣的修行人可不一定是什麼好事兒。”

    馬道婆聽到張中行真有本事,立馬一個警醒,一開口就把話題扯開了,半開玩笑的說起了自己,心下卻一陣的駭然,這年頭,有真術法的人可不多,難不成那道士真的是自己這樣的修煉人?若是真的是這樣,那自己真是該慶倖了,好在自己當初沒有莽撞的找上門去,她是自家事兒自己知道啊!

    說起來這馬道婆是有點本事,也算得上是修行的,可是問題是他們這一支那就是沒爹沒媽的孩子,早就是斷了傳承的,就是他師傅,當初也不過是修煉到了練氣四層,好歹能畫些個低級的符籙,比如什麼迷神符,禍亂符,讓人神智混亂,沉睡不醒什麼的,或者是直接紮小人,這屬於巫蠱的一些最簡單的手段,在民間糊弄人可以,可真要是遇上什麼高手,那他們這一類的那就是分分鐘讓人秒殺的存在,她若是早知道了這張中行的本事,她一早就躲得遠遠的了,哪裡還會招惹上門去。

    馬道婆如今好容易到了練氣三層,她一心覺得自己本事不小,將來說不得就能超越她師傅,可是如今聽到這什麼憑空變東西,立馬就像是澆了一盆的冷水,她自己不行,不代表見識不夠,祖師傳下來的資訊裡可是曾說過,這憑空變東西,多是擁有儲物袋,或者是其他什麼的空間物品,能用上這樣東西的人,要不就是什麼大門派的弟子,要麼就是有本事的高人,最起碼在築基期以上的,這樣的人絕對不是她們能招惹的起的。

    不能招惹,這一點已經在馬道婆心裡紮根了,可是與此同時,她又有些心癢癢的,因為這是她在京城頭一次遇到這樣能接觸的到的修煉人士,她很想和這樣的人交流,甚至心中有著隱隱的期盼,心裡想著是不是能通過這樣的人,找到一條往上修煉的路,讓她們這一支,已經沒有了傳承,每一代只能勉強的修行,最高從沒有高過練氣六層的小門派,有一個上進的途徑,哪怕即使有了新的法子,自己沒法子往上修行,可是自己有徒弟,有傳人,將來說不得就能出一個練氣高階,練氣大圓滿,甚至是築基期的高手。

    每一個人都是有追求的,也曾有過理想,馬道婆小時候,剛開始修煉的時候也曾心熱的想要往上爬,想著找到一些別的秘笈什麼的,把自己的小門派慢慢的發揚光大,可是現實從來就是殘酷的,時間長了,打擊多了,馬道婆也就自暴自棄起來,安慰自己,只要能超過自家師傅,哪怕是和師傅齊平,那也是自己的本事了,至於什麼在往上,那就是奢望,沒可能的。

    也正是因為沒有了追求,沒有了往上的動力,自然很多事兒上她也就馬虎起來,什麼因果,什麼福德,她不是不懂,也知道自己幫著人家後院做些陰私其實損道行的很,可是那又怎麼樣?她又不能修煉到什麼築基,更不可能到金丹,沒有這樣的跨進階的事兒,自然就沒有什麼心魔,什麼天劫可以畏懼擔心的,既然都不愁這些了,她自然做事兒就沒有了顧忌。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她似乎又看到了上進的門路,也許還不是門,只是窗外的一縷光,可這已經讓她心活了起來。

    在自家反復的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終於這一天收拾了一下衣衫,穿上早就在箱子底不見陽光的道袍,收拾妥當,往張中行所在的玄真觀走。臨走之前,還有些不放心,雖然這往來信件裡張中行挺客氣的,可要是人家和自己一言不合,打殺了起來,那自己怎麼辦?她都不知道到底張中行是什麼水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逃的了。

    想到這裡,忍不住又把徒弟們喊了過來,關照了幾句,若是自己今日沒有回來,就讓她們立馬離開什麼的,說的和遺言一樣,把她幾個徒弟嚇得抱著她的袖子就不放手。好容易掙脫了這兩個纏人的孩子,一看,都到了正午了,這才急急忙忙的出門。

    張中行對於馬道婆的到來很是詫異,不過他還是很禮貌的接待了,雖然對於這個道婆印象不怎麼好,可是他也不想一見面就說什麼,客客氣氣的對坐,權當客人處著。他也想看看,這馬道婆到底是為了什麼來的。

    而馬道婆呢,看到張中行的第一眼心下就是一驚,果然,這人深不可測,一眼看去,那就是深潭一樣,這樣的感覺她不熟悉,可是卻知道那是等級上的差異,這說明什麼?人家那就是築基期的高人啊!自己可真是瞎了眼了,居然那個時候問人家要什麼拜碼頭的禮?這不是找死嘛!好在這人是真和氣,居然什麼都沒說,還讓人上茶,這才讓馬道婆穩了穩心思,做了下來。

    說了幾句話之後,等著邊上的道童終於走開,馬道婆立馬忍不住了,一臉的驚恐,直接從椅子上起來,跪倒在張中行的面前,開始道歉,說自己以前冒犯了真人,前輩,不知道天高地厚什麼的,一心想要求得原諒,順帶的,不但是把張中行的一百兩銀子拿出來表示要還,還另外拿出了二百兩,這可是她全部的繼續了,想要求的真人寬恕。

    張中行不缺錢,更看不上馬道婆拿出來的,純粹是散碎銀子湊起來的二百兩銀子,看著就寒酸,更不用說他送出去的銀子,就沒想著收回來,當是就想著權當買個安靜了。如今馬道婆一來,說了幾句話,他想了想其中的道道,也明白了這裡頭的問題,馬道婆找上門來,唯一的理由就是自己影響了她的生意,不然她們根本就沒有什麼交集,若是這麼說起來,倒是他不好意思了,那裡還會要她的賠償。說到底就是張中行雖然人已經是築基期,可是心態上還是屬於一個凡人,做事兒喜歡講理,不是信奉那種叢林法則,弱肉強食的人。

    馬道婆聽到張中行讓她起來,還說什麼不要她還銀子,心裡是歡喜的,她這喜歡銀子都差不多有些成為了財迷本性了,能不花銀子自然是滿意的,高興的,可是好歹她還有些理智,知道自己到底是幹什麼來了,沒有做出立馬就把銀子收回去的可笑行為,只是把銀子順手放到了桌子上,自己盡力不去看一眼,然後垂著腦袋,一五一十的開始說起自己門中的事兒。

    說起來她們也算的上和茅山一脈有些淵源,傳承裡也有些茅山符籙的影子,只是這分出來的時間比較久遠了,再加上後來不知道那一代的人得了一本巫門的書,為了加強自身的威力,把這些巫蠱又融合到了自己的功法裡頭,這才有了他們這半是道,半是巫的奇怪門派。

    “晚輩也知道,我們在京城做的事兒其實上不得檯面,還有損陰德,可是這實在是沒法子,想要正緊的修煉,我們沒有了道錄司的承認,沒有巫門的門碟,那就是個三不管的,沒誰可依靠,只能當個散修,當了散修,我們就沒有了資源的來處,只能自己想法子了,這可不就是斷了根一樣嘛。想著找個好地界開山立派,又因為沒有什麼長期的營生,也沒法子做到,畢竟我們連傳承都斷了,更沒什麼能掙錢的法子。最終為了吃飯,為了養活弟子,為了掙點修煉的資源,只能在這塵世裡打滾,用這些個手段,糊弄人,想著混點好處。甚至自暴自棄,想著反正是在努力也修煉不到歷劫的時候,還不如全心全意只為了銀子過活呢,這才。。。真人,晚輩也想走正道,可是看不到希望啊!”

    說起這些個事兒,馬道婆倒是沒有了開始的忐忑,沒有了原本帶著一絲獻媚的樣子,滿臉的苦澀,看的出來,她這些話,那還真是實情。

    張中行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人,心軟的很,想想馬道婆說的情況,忍不住就想到了又一次在現代報紙上看到的故事。

    那是一個殺人犯的故事,那個犯人不過是二十出頭,據說小時候也曾成績優異,是個尖子生,家裡在山區邊的鄉里,窮的衣裳永遠是補丁,每天讀書他都不敢坐車,更沒有什麼自行車,只能走著去,往返三個小時,全靠雙腿,吃飯從來就是一頓一個饅頭,加點鹹菜,從來沒有吃飽過。好容易讀到初中,他爹又摔斷了腿,一家子為了他爹的病,欠了幾千塊的外債,使得他只能輟學。沒有文憑他找不到好工作,為了還債,他只能去建築工地給人當裝卸工,靠力氣吃飯,可就是這樣,這工作都保不住,因為有工地老闆的老家親戚來了,頂了他的崗位,他只能下崗。為了還債,為了吃飯,他最後當了小偷,再一次入室盜竊的時候,正巧遇上主人起來上廁所,被發現了,在主人想要呼喊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捂住了那人的嘴,不想因為太過緊張,最後生生的把人捂死了。成了殺人犯,而他爹在聽到這一消息的時候,沒有多久就喝農藥自殺了!就這樣一個家徹底沒了!

    看到這個故事,當時他很感慨,這殺人犯殺人是錯,可是造成這樣的錯誤的是他一個人?還是貧窮?這是個社會問題!他不敢去深思,因為他也沒有答案,如今他又遇上了一個,雖然故事有些出入,可是真要細想,卻也有相似的地方,馬道婆做惡,到底是因為她本來就是個惡人,還是因為環境,生存壓力造成的?

    對於一個修煉者來說,看不到前進的方向,這就是絕境,想想賈敬在書裡最後的瘋魔,和這馬道婆的自暴自棄是那麼的相像。甚至他們還都可以找到詭辯的理由,對於賈敬來說,雖然在道觀裡練什麼采陰補陽很是不好,可是他用的那些女孩子,都是買來的,對於這個社會來說,買來的下人,生死都在主人的手裡拿捏著,做這些事兒誰也不能治他的罪!對於馬道婆來說,她幫著那些後院的女人玩些陰私的手段,也能說那是因為這後院的女人能生存下來的,沒有一個手裡是乾淨的,她更不是什麼首惡,牽扯的因果也不大。

    可就是這樣的心態,卻讓他們越發的沉淪,最終害人害己!

    就在張中行思緒連篇,感慨萬千的時候,也許是因為觸動了什麼,也許是如今這智慧晶片比較主動承接業務了,所以一個提示應,這工作列裡突然又出現了新的任務:

    支線任務:引導馬道婆向善,傳授馬道婆修行秘笈,將馬道婆徹底的拉倒道門裡來,並且結盟,為將來迎戰一僧一道做準備。

    任務獎勵:經驗值300,積分40,白銀300兩

    得,這下好了,都不用多想了,該怎麼做這系統都給自己定下了章程了,連帶著什麼善惡都不用多想了,引導向善,從根子上來說,這可是大功德的活計。果然自己同情一下也是有道理的,有收穫的。

    既然就積分,有經驗值,那還等什麼?張中行對於升級那可是充滿著熱情的,他可是時刻有著危機感的人,不說警幻那級別他有點心裡犯怵了,就是一僧一道聯手,他也心裡怕怕的,雖然道術學了不少,可是他真心沒和人打架的經驗,活了二十多歲,一直都是乖孩子,唯一的熱血,還是初中的時候湊熱鬧和隔壁班的同學動了動手,就這他也就是在後面呼喊壯膽的哪一類人。如今時刻面臨著被人找碴的危機,現成的幫手,還帶著升級的希望,自然是滿懷熱情的,不說別的他都想過了,若是能從實力上壓過一僧一道,自己說不得就能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樣的話,自己還能安穩些。他對於自己的小命可是很珍惜的。

    首先,張中行對著馬道婆感慨了一下如今這修煉界的凋零,說了一下這修煉的艱難,然後又說了一下對於散修的同情,最後說可以將最基礎的吐納術傳給馬道婆這個小門派,這不是什麼門派不傳之密,沒有什麼妨礙,只是這其他的道術之類的,就不成了,只能讓她自己想法子。

    什麼道術不能傳,這會兒馬道婆那根本就聽不進去,她唯一聽到的就是這前輩真人能傳的那部分,基礎吐納術。聽到這個名字馬道婆的眼睛立馬放大了一個等級,亮的都能當燈泡使,她缺的是什麼?可不就是這個嘛,修煉等級考的是什麼?不是道術,不是法術,恰恰就是這最基礎的吐納術啊!只要有了這個,等級上去了,那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所以馬道婆在第一時間就直接跪下給張中行磕了幾個頭,感激的話那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只是磕頭,哆嗦了半天隻保證,以後對張中行絕對的惟命是從。並且很是誠懇的說道術什麼的,門中其實還是流傳了一些下來的,都是些符籙什麼的,只是因為自己修為不夠,這才沒有法子發揮威力,若是張中行想看,她立馬就能拿來,敬獻給張中行。

    這絕對是意外之喜,雖然張中行有自己的法術,道術的來源,可是能借鑒一下別人的也是不錯的,自然也是點頭高興的很。

    說句實在話,他傳授一下吐納術,在沒有收弟子的情況下,那絕對是讓馬道婆欠下了一個大大的因果的,若是馬道婆不能還上這個因果,萬一哪一天馬道婆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特別是用他傳授的吐納術升了等級之後做的,那說不得也會讓張中行牽扯上一些,而若是他看了馬道婆的那些祖傳的道書什麼的,那麼這就成了他們相互交流,互換的事兒了,這因果就是了了,張中行自己也能少些麻煩。何樂而不為。

    當然這引導向善的事兒還是要做的,所以張中行給馬道婆化了一個大大的餡餅,告訴馬道婆這基礎吐納術雖然是最低等的,是基礎,大路貨,可是若是能勤加修煉,也是有希望結成金丹的,就是不能到達這樣的層次,以後築基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為了將來的大道,以後可就要多注意這因果上的事兒了,不然恐怕就是修行再努力,也會被因果牽扯的半倒毀了修行。

    這樣的話一出,馬道婆絕對是喜憂參半的,歡喜的是,她終於看到了夢寐以求的希望在前頭招手,幾輩子人的願望即將有實現的可能,說不得她將成為本門中唯一一個修成築基期修為的高手,在門派歷史中大放光芒,憂的是,她不知道,自己以前幹的那些事兒是不是會影響到自己將來的前途,這實在是太折磨人了,心裡也暗暗的懊惱,這好事兒怎麼就不能早一點來呢,若是能在十年前遇上這高人前輩,說不得自己就不用這麼煩惱了,那時候自己可還是個純潔的小兔子,一點兒的壞事兒都沒幹過呢!

    不過不管怎麼說吧,好歹自己看到了希望,這就是最大的收穫了,她暗自告誡自己,不能太貪心,要知道分寸,可是心裡又不由的決定,要好生的抱住這個高人的大腿,聽說他給人看病那都是直接給藥丸的,別人不知道,只說是神醫,可是如今知道了這真人是高人,是築基期,她又不是什麼傻子,自然立馬明白這估計是丹藥了。

    有一個煉丹師,這絕對是和基礎吐納術同等級的驚喜。有這麼一個大能人,以後自己若是有什麼丹藥上需求,那可就有了來源了,只要自己能多聽話,多幹事兒,抱住了大腿,還有什麼可發愁的,說不得自己將來達到築基期也要靠這些丹藥相助呢。

    所以說人都是矛盾的,這裡才想著不能貪心,那邊又想著怎麼在多上心些,為將來鋪路了,剛得到基礎吐納術,心下又為了築基期孜孜以求。不過怎麼說呢,這修道一途,說白了就是與天掙命,想要不斷的向上,不斷的求長生,就要有這樣的進取之心,才能一步步向前。而這向上的每一步,又必須時刻注意因果和福德的作用,從這個角度來說,道這一個命題裡,矛盾永遠存在。

    馬道婆的速度很快,她都等不及張中行說的親手給她抄錄一份基礎吐納術的冊子,就立馬趕回去把珍藏的祖師的符籙書給翻了出來,然後又急匆匆的向著玄真觀返回。她急切的往返的途中也想過,自己這麼做是不是冒失了,是不是對不起祖師,可是一想到這基礎吐納術能補上自己門派中的短板,立馬什麼都忘了,甚至連人家是不是沖著她的符籙書來的都不用去想,只是告訴自己,人家都是築基期了,還能稀罕自己這東西?再說了,人家先說了傳授自己吐納術的,這符籙書是自己後來才說出來的,只能說這張真人是真的想要幫助自己,是真的好心,是真的不在意這本吐納術。

    也是人家都是築基期了,又是有門有派,有傳承的,還會缺這些,就像是他自己說的,不過是正好能做一個相互的印證,人家張真人說了他也是茅山一脈的,說起來那就是有淵源的,也正是因為是有淵源的,這才想著幫自己一把,這是同門同源之義,不能隨便懷疑人家。自己這是找到了組織了,有了靠山了,是大喜事兒呢!

    馬道婆那是一路走,一路歡喜,就這麼走了一趟而已,張中行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那是一下子就竄到了門中前輩的高度,是引路人,是恩人,可想而知,若是那天真的遇上了一僧一道,到時候馬道婆會是什麼樣的態度了。

    最最要緊的是,對於一個沒有門派,沒有後臺的散修來說,受盡了無依無靠的苦,如今得到認同,被認為是同門同源,這對於他們是多大的認可,是多大的恩情,為了這一份承認,他們付出什麼都是願意的。

    張中行也沒有想到馬道婆的速度是這麼快,算算這路程,估計是一路車來車去,連個歇腳的時間都沒有就又回來了,他這裡不過是才剛寫完,那裡馬道婆的符籙書就已經送到了。在這一刻,他也不禁為馬道婆感概了一下,看來這沒有修煉的吐納術,真的是讓她這一個小門派吃夠了苦頭,對這已經渴求到了這樣的地步,沒有半點的掩飾了。

    張中行也不吊著誰,既然答應了,那就做的很是痛快,當馬道婆一到,這剛寫好,還帶著墨蹟的冊子就遞到了她手裡,與此同時那符籙書也同樣到了張中行的手裡,兩個人同時沉默了下來,各自看著手裡的東西,張中行是開始對著自己的基礎符籙的書開始對,想看看有什麼區別,有沒有基礎符籙中沒有的東西,而另一邊馬道婆看著手裡的書,卻一時沒翻開,只是這麼傻傻的看著,看著看著,這眼淚就開始往下掉,一地淚花滴在書冊上,驚醒了她,生怕弄花了的馬道婆忙不迭的用袖子擦拭,那擦拭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在觸摸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一般。也正是這顆淚,讓她終於回神了,偷偷看了一眼在一邊看書的張中行,馬道婆小心的翻開了第一頁,然後開始細細的品讀。

    這一品讀就慢慢的沉浸了進去,才讀了幾段,她就滿臉都笑開了花。說起來她門中流傳的也是基礎吐納術,這一本本就是修煉界最基礎,最普及的東西,只是她門中的祖輩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這書殘缺了,加上又遇不上正緊的可以求取新的完整的吐納術的地方,這才一代代就用殘缺的吐納術勉強修行的狀態。如今她不過是讀了幾段,就找到了一處原本自己修煉是感覺到不對的地方,細細的感悟一二,就知道這果然就是最正確的法子,也同時證明了這確實是自己門中渴求已久的東西,想著這幾代人的辛苦和渴求,終於在她手裡得到了圓滿的答案,她怎麼能不歡喜。

    合上書冊,她準備回去了,回去後好好的研讀,然後修行,將原來失誤的地方一一重新修煉補上。可抬眼一看,張中行這會兒還在看著她帶來的符籙書,既沒有立馬抄寫,也沒有立馬還給她的意思,這怎麼辦?

    想了又想,終於馬道婆做了個決定,對著張中行行了一禮,然後恭敬的表示,這符籙書就先放在張中行這裡,她三日後再來取,讓張中行慢慢看,而她暫且告辭了。

    聽到馬道婆的聲音,張中行這才反應過來,剛才他正好看到一處以前沒有見過的符籙,倒是真忘了這書還要還給人家的,看著馬道婆這麼上道,他自然也不會客氣,不過更不會小氣就是了。點頭表示感謝之後,立馬又順手給了馬道婆三顆煉骨丹,所謂借讀三天的租金。這讓馬道婆又是一陣的驚喜,丹藥啊!傳說中的存在啊!最要緊的是,這證明了她的猜想是正確的,這人真的是煉丹師,她的春天真的來了,好日子正在向著她招手了!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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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三天的時間其實很短,在這三天裡,張中行細細的把馬道婆拿來的符籙書看了一個徹底,你還別說,雖然這書裡的符籙和基礎符籙書不能比,不夠全,可是還是很有些偏門的東西的,還有一些根據如今張中行的經驗已經可以算是中級貨色了,這讓他很是歡喜,很有些驚喜的意思。趁著這樣的大好機會,不單是看了,還試著畫了幾次,他比其他修煉者最大的優勢就是,他有系統,那是學什麼都快,不過是幾天的時間,就基本學會了,即使有些等級較高,一時半刻沒法子立馬就學會使用的,也能利用系統儲存,這絕對是方便了不少。

    而另一邊的馬道婆也很是受益,回去的當天就吃下了一顆煉骨丹,開始重新練習吐納術,不過是三天的時間,就已經能感覺到自己功力有一絲的提升,和以前十天半個月都沒什麼起色,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由得信心大增。等著把自己的符籙書拿回來,那更是心也跟著落了地,覺得一切都開始往著好的方向發展了。

    人只要有了上進的希望,這做起事兒來就會有規矩,馬道婆也是一樣的,很多時候什麼善心,什麼道德都不足以約束人的行為,反而是最世俗的利益,前途,才是讓人自我審視,自我完善的動力,有了上進的希望,一心想著自己將來能有一天成為築基期高手,馬道婆在接生意的時候也注意了好些。連著兩次,有人喊她趁著年節的時候做些手腳什麼的,她都用這日子不對,容易引起神仙的關注,引起反噬為名,推卻了。

    甚至有些她心下很瞭解的,內心狠毒的婦人,她都慢慢的開始考慮疏遠,生怕被他們牽連了。這樣的情況讓馬道婆的兩個弟子一時半刻的都有些不解,好在她們都還沒有出師,做不得主,只能聽師傅的,也沒有插嘴的份,想來這樣下去,久而久之,這個小小的門派將來會慢慢的歸於正道了。

    當然,這樣的活計,即使沒有馬道婆,也會有別人去做,為了銀錢出賣道德,不在意陰司報應的人也是不少的。所以過年的時候,馬道婆還是聽到了幾個原本該是她出手處理的人的消息,不是病的很重,就是小產,只是她這一次被搶奪了生意,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妒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什麼都不說,這倒是讓她的弟子忍不住問了起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馬道婆第一次和她們說起了修行之人的事,也第一次說起了所謂的陰司報應對於她們這樣的人的作用和結果,甚至開始對她們開始普及什麼是修煉之類的是,算是正式引導她們開始往著修煉者的身份轉變。

    張中行在和馬道婆交易結束之後,接觸的就不多了,他如今忙著自己的事兒,因為賈敬給他介紹了好幾個大客戶,比以前的檔次又上去了些,這一次都是宗室中的人,他原本不想參合到皇家宗室中去,可是你只要在京城呆著,說白了你就躲不開這樣的人,這京城那就是皇室宗親紮堆的地方。

    好在他一開始就給自己定下了標準,只和人說治病,風水,其他一概不問,不說,不管,在這些人面前永遠都是一副世外高人,不入凡塵的樣子,即使有人隱晦的說起要他替他們辦事什麼的,他也一概當做聽不懂,逼得急了,把他惹火了,直接趕人,還就在玄真觀門口貼上告示,上書四個大字:不問政事。一下子把自己的立場表明了,弄得人家就是不滿他的態度,也只能恨得牙癢癢的,不敢做什麼,你說為什麼?很簡單,你要是針對這張中行,那豈不就是說你想借著道士幹些什麼事兒嘛!這是不打自招啊!玩政治的沒有一個是缺心眼,自然不會幹這樣的蠢事。於是這樣一來,張中行越是明晃晃的,越是安全了起來,一個個都不敢對著他出手。

    當然這也是張中行不準備在京城呆一輩子才能做出來的,畢竟是人就有弱點,若是他在這裡長年累月的住著,那必定有被人打了黑棍,或者抓住把柄的時候,到時候他怎麼自處就成了問題了,你要是順了別人的意,必定會引起另外一方的打擊,若是依然當朽木,那礙著人眼了,給你來點什麼眾口鑠金什麼的,也不是不可能。

    在年前的二十八這一天,張中行收到了從江南林家運來的給他的年節回禮,而且還幫著蘇州的甄士隱給他的那一份也帶來了。

    說起來,自打甄士隱有了兒子之後對著張中行那是一萬個的感激,只是因為不知道張中行如今在哪裡,這才沒法子送上一份代表心意的重禮,誰知他們一份恩情還沒還,張中行托金陵薛家送來的年禮又到了,這讓甄士隱那是真的感慨萬千,只覺得遇上這張真人,那絕對是遇上了他生命中的貴人了。忙不迭的尋味薛家的人,他們什麼時候會再次去京城,好讓他搭個順風車,也回一份禮過去,薛家人知道張中行和甄士隱關係不錯,自然也不會不搭理他,只是他們最近那是真的沒有進京的計畫,好在他們和林家認識,也知道這甄士隱家和蘇州林家老宅的人關係不錯,便給了個順水人情,告訴他們林家估計這些日子會送年禮進京。

    甄士隱一聽這個消息,自然是立馬托了林家老宅的人和林如海家聯繫了一下,當年因為張中行,這甄士隱家和林如海家也往來了起來,甚至因為這兩個人都是性子中帶著一點清高風骨的讀書人,聊天什麼的也很能說的上話,林如海過年來祖宅祭祀的時候就結成了好友,常有書信往來。

    這一次甄士隱托林家上京的人幫著帶些回禮,那絕對是不在話下的,在知道是給張中行後,林如海更是忙不迭的親自回信,告訴了甄士隱他們回禮的時間,讓他準備好了,到時候他等著他把東西送來之後在讓管事啟程。

    讀書人一般都很有些講究的意思,甄士隱看著張中行送來的東西,越看越舉得頭疼,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拿不出同等級的回禮來,好在他也不是個迂腐的,在老妻的提醒下,立馬有了自己的法子,讓人去準備了好些蘇州的特產,像是絲綢,刺繡,最要緊的是幫著找了一個蘇州湯包的點心師傅,準備送到京城去,他別的不知道,記得最牢的就是他當初第一次看到張中行的時候,他就是在吃湯包,後來也無意中問了一句,得知這張中行喜好美食,如今他既然找不到合適的回禮,那給他送個點心師傅,滿足一下他喜好美食的愛好總是行的。

    你還別說,這一手還真是出人意料,就是林如海知道了,也是大笑了起來,撫掌贊了三聲的秒,然後也去尋了一個做揚州菜的廚子,準備給他來個配套,自嘲說自己這是拾人牙慧,東施效顰,不過誰讓這張中行送的東西實在是讓他沒東西拿的出手呢,只能這麼送了。

    其實這林如海說這話,那真是客氣了,他是什麼人?在什麼地方幹活?還能沒有好東西?只是想想林黛玉的性子,大家就能知道林如海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他雖然也拿出了好些江南特產,尋了好些別人都說好的東西,可是真的和張中行送來的東西比,他總是覺得自己送的俗了,那玻璃器皿,那白玉瓷,他怎麼看怎麼雅致,怎麼合心意,給的其他的東西沒有一樣不妥當,那石蠟放在他的書房,他自己都覺得風雅的很,所以也為了回禮很是頭疼,不想甄士隱倒是給他出了一個好主意,對張中行,送貴重的東西,都不如送一個好廚子更妥當,從這個角度來說,張中行好吃這個愛好,在他們的心裡已經是有些根深蒂固了。

    當甄士隱和林如海的東西送到了京城,張中行那是大喜啊!這禮果然是送到了他的心裡,這都多久了,蘇州湯包,淮陽菜,都是他的大愛啊!這京城別的都好,就是這廚子做出的菜色實在是太不合口味了,油膩大不說,口味還重,若不是他在這裡不過是住了半年,還有賈家和張家的廚子時不時幫著調換口味,還屬於能對付的情況,估計他早就提出抗議了,就是偶爾有請江南廚子做上一二頓,也不能讓他過過嘴癮。如今完全不用操心了,甚至他還想著,有了這麼一個廚子,一個點心師傅,他都能長期往現代老爹那裡運送美味了。

    煙火飛揚中,新的一年又開始了,這一年,賈寶玉兩歲了,林黛玉也將引來一周歲的生日。甄英蓮(甄巧沁)四歲,薛寶釵四歲,薛蟠七歲,賈迎春四歲,賈元春十四歲,賈珠十六,賈璉十五,賈探春九個月,賈惜春八個月,賈環,賈琮還在肚子裡,未來大觀園裡的人有一大半都已經在張中行的視線之內了,那麼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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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一處官宦人家的後宅裡,一對四十出頭的夫妻正逗弄著一個兩歲的女娃,看著他們夫妻戀愛的神色,那女娃可愛的笑臉,就知道這孩子對於他們有多重要了,那夫妻男的清雅,溫潤,看著和林如海就是一個類型,只是眉宇間還多了幾分桀驁不馴,這樣的年紀,還能有這樣的性子,可見是個性子古怪的,或者說是倔驢子一樣的性子,而那女子倒是一臉的溫柔,一眼望去,就是水一般的感覺,所謂繞指柔,或許說的就是這樣的女子,怪不得這夫妻二人能這樣的和諧,從他們一舉一動中都能看出溫情來,眼神交匯間都能看出他們夫妻的感情有多濃厚。

    “老爺,可惜妙兒是個女孩子,若是個男孩,那該多好!“

    那女子一身杏黃色的大衣裳,手上去了所有的首飾,連著指甲都修剪的分外乾淨,摟著孩子,輕輕的拍打,可見是把這個孩子疼到了心坎裡的,可是嘴裡說的話,卻透露著一股子遺憾,讓人聽了都覺得跟著想要歎息。

    “女孩子怎麼了,不是一樣是我的骨血?你不用這樣,我知道這些年一直沒有孩子,讓你受了委屈,不過不納妾是我自己決定的,和你有什麼關係?咱們一家子和和美美的過日子不是挺好的嘛!“

    那男子眉頭一挑,一股子不服氣就立馬張揚開來,若不是拉著孩子手指的大手依然輕柔的很,外頭人看了只怕是以為這男人立馬就要和人出去幹架一樣,一瞬間就破壞了原本的斯文樣。看的那女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這才又緩了下來,看著這男子恢復了開始的樣子,這女子才嘴角一挑,繼續說道:

    “我知道老爺對我好,可是我就是氣不過,你說說,都是八百年前的親戚了,這會兒居然還找上門來,說什麼送個兒子讓我們過繼,貪婪成性,掛念我們的家業就直說,還弄上一副施捨的嘴臉,真是讓人噁心。“

    話說到最後,那婦人眼神中也帶出了幾分厲色,可見這話語中的人是多麼的不招人待見了,她這裡一生氣,剛才還劍拔弩張的男子倒是反過來安慰起她來了,或許這才是那女子展現鋒芒的原因所在,抑制住了那男子的鋒利。

    “理他們做什麼!為了他們生氣,不值得。“

    效果達到了,那婦人自然收斂了神色,轉頭說起了別的,對於這夫妻來說,最能引起他們話題的,除了孩子,還是孩子。這一說自然還是圍著孩子的事兒打轉,那婦人一臉八卦,一臉喜色的對著男子說道:

    “對了,老爺,我聽到個消息,蘇州甄家,夫妻倆恩愛的很,也沒有什麼妾室,年過五十,也是和咱們一樣,沒有兒子,只得了一個閨女,後來請了個神醫來好生看了看,如今不過是一年,就生下了一個兒子,聽說那個神醫真的很是厲害,揚州林家,也是這個神醫看的,如今家中雖然是三個女孩子,可是那畢竟一下多了三個孩子,原本可是一個都沒有的,你說我若是讓林家引薦一二,也請來看看,是不是也能再添一個孩子?哪怕還是個閨女呢,好歹能和妙兒做個伴什麼的,將來咱們沒了,妙兒也不至於孤單,無依無靠的。“

    果然是個讓人歡喜的消息,不說那婦人的神色立馬神采飛揚了起來,就是那男子也滿臉的驚喜。

    “噢?還有這樣的神醫,你且先放放,我讓人查查,若真是這樣,那必定需要誠心去請的,恩,我和林如海關係不錯,我先寫信問問。“

    他們也是官宦人家,雖然這男子性子直,可是這不代表就是個粗心的,知道自己認識的人或許知道這人,立馬就起了詢問的心思,從揚州到杭州路程並不遠,想要詢問些什麼還是挺方便的,只是他心中也微微有些不滿,這林如海,既然有這樣的好大夫怎麼就不知道介紹給他呢!好吧,人家好像也沒有義務一定要幫他留心,不過自己問了,想來他也不會騙自己就是了,一定能問出最真實的情況的。

    只是那個婦人有些著急了,扯著那男子的衣袖,忍不住催促道:

    “也好,不過,老爺,可要抓緊些,聽說請這神醫治病的人多的很。“

    很快,一封書信,從杭州知府衙門出發,快速的送往了揚州,而這個杭州知府姓蘇,也是世代書香的人家,只是到了這一代,只留下蘇大人這一支了,還是唯一的一個,而他年過四十,也只有一個兩歲的女兒,名叫蘇妙兒。而這個蘇妙兒,看到這裡,或許其他的人都已經才到了,就是後來的妙玉。

    。。。。。。。。。。。。。。。。。。。。。。。。。。。。。。。。。。。。。。。。。。。。。。。。。。。。。。。。。。。。

    蘇州城外,一個小鎮上的小院子裡,邢忠剛剛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從京城過來的信,隨信而來的則是邢夫人讓人送來的年禮,吃的用的滿滿一車不說,另外在信中還附上了二百兩銀子。還有就是那送禮的管事從懷裡拿出來的,剛置辦好的一百畝田地的地契。

    “大舅老爺,這是太太讓我給您的,太太說了,這是最後給您的一次機會,這就是您重整家業的本錢,做生意也好,繼續買地也好,都是法子,若是這一次再只顧著花用,不知道儉省,為了所謂的臉面,賣田買地的,那以後她就權當沒有您這個兄弟。還有讓我告訴您一聲,邢二姨,邢三姨的嫁妝,太太都準備好了,只要有了人家,太太立馬就把嫁妝送來,不用您花費一文錢,可是也不准您克扣一文錢,就是找人家,也不用您操心了,太太說了,她已經托了人了,今年怎麼也會把兩位嫁出去的,希望您以後不要再用這二位的名頭要銀子。“

    管事說話很不客氣,可是就是這樣的不客氣,邢忠也根本沒法子反駁,他能反駁什麼?說這管事說的不對?可是他自己知道,當年大姐出嫁之後,家裡其實還剩下二百多畝地的,可是這地如今都哪裡去了?還不是讓自己糟蹋完了!

    當初自家爹那是官,雖然官職小了些,可官就是官,自己作為長子,日子自然很不錯,外頭奉承的人也多,大少爺的日子過久了,習慣都養成了,可誰知道更娶了媳婦,老爹就走了,清苦了三年守孝,出孝後本想著恢復以往瀟灑的日子,卻不想最後讓大姐管著,他怎麼能甘心!他才是兒子好不!

    好容易大姐出嫁了,他可不就是可勁的想過自己的舒心日子了嘛!自然又恢復到了大少爺的風流瀟灑,誰知道一不小心,這家業就全沒了呢!真是太不禁用了。不過如今他也明白了,自己就不是個管家理事的料,二百畝地,當年愣是沒有收上租子來,如今大姐派了管事來,他明白是想管著自己,看著自己,可是同時他也放心了,因為有人幫著收租子了,他不用擔心這一百畝地,最後又一次什麼都收不上來了。

    “知道了,都聽大姐的,大姐還說了什麼?你在我這裡當管家多久?“

    “太太說了,小的在這裡幫襯一二年,然後會有人來接替小人,太太說了,若是大舅老爺這一二年內本分老實,好生的整理家業,那倒時候就托人給大舅老爺在衙門找個差事,哪怕是書吏呢,好歹也能吃上公家飯,將來也不用愁了,最要緊的是,太太說了,如今您這只有一個大姐兒,好歹是邢家長子,您總要為子嗣多上上心,這姐兒也該好生教養,將來出嫁,太太是姑母,總不會不管的。“

    話說到這裡,那管事抬眼看了那邢忠一眼,嘴上說的雖然恭敬,可是眼底卻帶著幾分嘲諷。這就是敗家子啊!他可是知道底細的,這太太出嫁之後,這邢家還是很有些家業的,二百畝地,一間鋪子,三進的宅子,那可都是給了這個長子嫡孫的,他可倒好,不但把這些家業全毀了,連著弟弟妹妹都養不活了,全趕到了京城,讓太太養著,這都什麼大哥啊!太不著調了,好在太太仁慈,念著骨肉親戚的,還給這樣的機會。不然就他這樣下去,估計連老婆孩子都能餓死了。

    管事摸摸懷裡的一張房契,暗暗想著太太的吩咐,太太說了,要是這大舅老爺還有救,還知道上進,等著他學好了,不再是那樣的花天酒地了,那就把這房契再拿出來,這是當年被這大舅老爺賣掉的邢家的老宅,是邢夫人花了好些心思才買回來的,可不能再被這不爭氣的賣掉換錢花了。

    說道這裡,大家也都知道這是誰家了,是的,是邢岫煙家。如今的邢夫人成為了賈家榮府的掌家太太,這氣度自然是不一樣了,她也知道沒有娘家依靠的女人沒有底氣,所以她這會兒也一心想著,不說讓兄弟怎麼爭氣,怎麼出頭,好歹能自食其力,不會給他拖後腿,這才想著派個心腹過來,好歹再拉上一把,給他們一個機會,也就是這樣的心思,邢岫煙的命運也將改變,好歹不用借住在什麼廟宇的房子裡,也不用擔心衣裳不夠了。

    就是原著用那兩個嫁不出去的邢家的邢夫人的姐妹,這會兒也沒有了嫁不出去的危機,因為邢夫人已經決定自己把她們嫁掉,不指望等著這兄弟出頭了,她可不想讓人說刻薄什麼的,以前被王氏毀了大半的名聲剛好起來,她怎麼也能因為這些個娘家人再毀了。

    至於嫁給誰?她也想好了,給什麼富戶什麼的,那太沒有檔次了,除了商戶,她們這樣破敗的官宦其實沒什麼人喜歡結親的,想找個什麼秀才,什麼舉人,那就是做夢,有家底的,那早就有人定了,沒家底的指不定又是個拖累,所以她想著給兩個妹妹定下武將,那些寒門出身的武將,也不用什麼大官,找那些六品,七品的,這樣的武將一般都沒有娶親,誰讓這年頭不是世家出身的當兵的升官慢,危險大呢!入伍沒有個五六年的,你想要個官職,幾乎不可能,更不要說危險了,那就是不拼命就沒機會,拼命了就是隨時送命,娶親可都不容易的很。

    可是對上他們家的情況卻正好啊!一來能和自家老爹當年的官職對上,好歹也是門當戶對,是官宦對官宦,二來,自己也能有個好名聲,好歹是讓妹妹們有機會得個敕命的機會了,就是將來往來做客,說起來那也不是尋常人家,好歹是官宦人家,是有品級的不是!說出去也好聽啊!隨後一點就是她的兩個妹妹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若是尋常人家,她們說不得還以為自己害她們呢,就因為自己當了這麼一個繼室,是個誥命,她們不知道說了多少的酸話了,如今給她們找個這樣的人家,想來她們也會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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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史家大宅子裡,史湘雲這會兒帶著大大的青色兜帽,正牙牙學語,圓滾滾的大眼睛,圓乎乎的臉蛋,怎麼看怎麼討喜,史家大太太一邊逗著孩子,一邊和上門來找她嘮嗑的二太太說著話,說著說著,就說起了賈寶玉。

    “有時候想想,我這孩子是個女娃,那就是命啊!你記得吧,當初我都還沒有診出身孕的時候,去參加那賈寶玉的洗三,當時老姑太太曾和我打趣,說是怎麼我們史家就沒有個嫡出的姑娘呢,若是有一個,她也好給寶玉定個娃娃親什麼的,當時我就覺得不舒服,這話說的,好像我不生個閨女就有什麼大錯似得,更要命的是,就算是我真的生了閨女,還能定給那個寶玉?那時候我家老爺可是剛襲爵,讓襲爵之人的嫡女,定給她賈家二房的次子,這都怎麼想出來的,莫不是我們史家閨女就沒人要了?等到這湘雲一出來,我心都酸了,一語成讖啊!沒了爹的閨女,可不就是不值錢了嘛!“

    大太太這麼一說,二太太也忍不住眼睛紅了,她們妯娌關係還是不錯的,看到她這樣,可不就是難受嘛,轉頭一想,自己好在沒有閨女,若是當時那老太太拉著自己來這麼一句,估計自己也能跳起來,二房次子,居然還敢這麼說話,捧得和個鳳凰蛋一樣,把別人家的閨女都弄過來挑,可不就是讓她們這些當娘的心疼嘛。

    “好了,說這些做什麼,即使湘雲這孩子沒了爹,可是不是還有你這個娘?不是還有我們這些叔叔嬸嬸?不是一樣還是這史家嫡長女?將來說人家,怎麼也該是個世家大族的長子長孫,即使不是這樣的,那也是有才有出息的,是能頂門定居的好孩子,那什麼寶玉,要我說,就是個禍胎孽根,自他他出生,那就沒有好事兒,他娘犯了大罪死了,他爹被罷了官職,他大哥被過繼,他姐姐病重,連帶著最疼他,最拿他當回事兒的老太太也被勒令出家,只要是把他捧在手心的,那就沒有一個不倒楣的,這樣的孩子,誰還敢和他親近?聽說如今連著他親爹都不怎麼看著他了,就一個奶嬤嬤養著。“

    “那不是有玉嘛,不是聽說是祥瑞嘛,怎麼就不靈了?“

    大太太說不上自己是什麼心思,可是她就是覺得這孩子對她閨女不好,明明兩個孩子都沒有見過面,可是她對賈寶玉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對著那老太太也滿心的憤恨。

    “先是為了這麼個玉,再來是連帶了史家的名聲,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了,這老姑太太真的是老了老了還招搖起來了,你看看今年咱們家這門前冷清的,我這個寡婦都覺得不妥當了。“

    大太太不說這個還好,一說二太太就是煩的心火都上來了。

    “冷清?冷清倒是好了,你是在後院,不知道,前兒老爺去祠堂開年祭,回來的時候氣的一整天都沒吃飯,滿族老少都再問,這嫡支的老姑太太準備怎麼辦!史家的名聲怎麼辦?還有人說了,這史家的閨女嫁不出去全是嫡支的責任,要嫡支負責給她們全找好人家,還要陪送嫁妝!你說說,這都是什麼話?那都是嫁出去多少年的人了,這能賴得上我們?更別說我們都是小輩,我們能怎麼辦?難不成沖到廟裡把人勒死?都除族了,我們更管不上了是不是!居然讓我們負責全族閨女的婚嫁!也虧得他們說得出口!“

    一聽是這樣,大太太也愣了一下,她還真是不知道居然還有這事兒,想了想,忍不住給二太太出了一個主意:

    “既然他們這麼說,行啊!你讓二老爺把人全送金陵去,嫁到金陵總行吧!再不成天南地北的,地方多了去了,總有不介意這京城裡什麼名聲的地方,看看他肯不肯,至於嫁妝?也成啊!一人陪送一匹緞子就是了,咱們家別的沒有,壓倉底,幾年都沒有翻動過的,蛀蟲的,長黴的,退色的料子多的是,只要他們要,要多少,咱們給多少。不成咱們去別家幫著要去,看他們肯不肯收下。“

    要不說是曾經的宗婦呢,這想出來的主意絕對的損人,還讓人說不出一個不好來,你們的要求我可是全應了,法子也給了,東西也給了,就看你自己怎麼想了,只要敢應,敢要,那就拿去。只是你也別想倒過來說我們的不是,介紹親事的事兒不說,就說這料子,你敢拿給別人看,咱們還能不承認呢,說不得是你先要污蔑,存心換下了我們給的好料子,拿這個膈應人,想訛好東西呢。嘴巴長在人身上,可不就是用來說理的嘛,到時候吃虧的是誰?反正不是他們。

    這樣的一個厲害娘,可想而知,等著史湘雲長大了,有這樣的言傳身教,又該是怎麼樣的厲害,反正最起碼那是絕對的不會降低到要用降紋戒指去討好那些襲人,金釧之類的丫頭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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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雲湧動,張中行站在玄真觀正殿門口,看著外頭飄動的雪花,心思一動,他有感覺,也許在京城他已經停留了太久了,自己又將開始遠行,至於這一次會去哪裡,暫時還不確定,不過有一個地方或許他在開年後就要去了,那就是京城的郊外,哪裡似乎還有一個任務可以做。

    一處小村子裡,一個泥瓦匠這會兒剛回家,茅草屋子裡頭傳來了陣陣的飯香,才走進門,就聽到了孩子的笑聲,一轉眼,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就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泥瓦匠的腿,仰著腦袋,嘟著小嘴,開始告狀:

    “爹,爹,哥哥欺負我。“

    說著還轉頭對著後面那個六七歲的男孩子挑釁的看了一眼,為自己及時找到靠山而得意。

    果然那泥瓦匠笑呵呵的把閨女抱了起來,然後假裝虎著臉,對著男孩子說道:

    “自芳,你是哥哥,怎麼能欺負妹妹呢。“

    是的,這個男孩子就是花自芳,自然那小姑娘就是後來的花襲人了。這個時候的她還是個有爹的孩子,還不用自賣自身。家依然是完整的。沒有後來的心機。

    外頭的雪很大,可是屋子裡很暖,雖然這屋子是茅草頂,可泥瓦匠的爹還是有本事的,把家裡的牆壁砌的很厚,很結實,這讓他們一家子從來不用擔心雪天會壓塌了屋子。家裡還有十來畝地,加上爹的手藝,一家子的日子還是很寬裕的。最起碼吃的飽,穿的暖。

    廚房裡溫婉的娘,堂屋裡寵溺的爹,若是他們一家子和和美美的,那麼花襲人還會一心扒著賈寶玉,一心做姨娘嘛?

  ☆、53

   年後沒有多久,張中行在給賈敬留下了一些煉骨丹之後,重新開始了他遊歷一般的行程。當然,他也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他有需要複診的病人,自然早早就有了安排的。在走之前,他很確認的告訴賈珍,他的老娘和媳婦都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只要在好生調養上些日子,就能恢復。

    京城那些求他看診的人家也做了一些了結,不是留些了方子藥丸,就是已經基本痊癒的,不管是世家高門,還是貧寒人家,一家一戶都沒有漏下,他從來都有記筆記的習慣,即使不讓人看到,知道,自己儲物袋裡卻總是放著一本小本子,裡頭一樣樣都寫的清清楚楚的。就是連著臨走前要買什麼特產,什麼東西都不忘提前想好了。等著這些該做的都做好了之後,在一天早上,悄然消失了,就連甄士隱和林如海給他送來的廚子,點心師傅都沒有通知,就這麼走了,唯一留下來的就是一封給賈敬的信,還有一盒給賈敬的丹藥。

    信中,張中行和直白的說了讓賈家幫著在京城附近幫著買上一些田地,給他置辦些產業的意思,也告訴了賈敬他在金陵的地址,還有自家道觀的地址,所謂狡兔三窟,張中行還真是準備弄上三個地方當老巢了。再一個就是給賈敬留下了一些簡單的丹方,不需要什麼特製的煉丹爐也能自己製作的丹方,也算是傳藝了,想來有了這樣正規的丹方,這賈敬再也不會傻傻的去用什麼金石之類的東西給自己吃了,也算是預防了一下未來的禍患。

    張中行這一走,時間很久,很久,足足有五年,在京城都沒有看到他的人影,只是偶爾聽到說哪裡哪裡有什麼人出現了,很像是他,或者是偶爾的,能知道他在什麼地方給誰治病了什麼的,但是真要說確定他在那裡停留什麼的,還真是說不準了,他好像就沒有在一處逗留一兩個月以上的,都是看完病人就走。

    賈敬按照張中行吩咐的給他在京城郊外置辦了一處五百畝的莊子,還給他置辦了一處店面,不為別的,就為了讓張中行名下的那兩個廚子,點心師傅有點事兒做,這樣蘇杭來的師傅,若是不好生照顧,讓他們有活兒幹,時間長了不是讓人挖走了,就是手藝生疏了,賈敬跟著張中行有段時間了,知道張中行愛吃,也不願意把這樣兩個好手放走了,自然是要想法子的,這一想就想出這麼個法子來,直接開了一家淮揚菜的館子,不但能讓這兩個師傅手藝越發精湛,還能讓自己不耽擱吃美食,多好。

    而張中行消失在眾人眼中的這五年裡,其實很多的事情都在不知不覺的發生著,比如說杭州那邊的蘇家,蘇老爺前幾年突然告病,辭了官職,去了江南書院當了山長,也許是時來運轉了,也許是這官場和他有相克的地方,做了十來年的官都沒有一個兒子的蘇老爺,在做了山長之後沒有多久後宅就傳來了喜訊,兩年前終於有了一個兒子。

    雖說這年近五十這才得了第一個嫡子,怎麼聽怎麼感覺有些可憐,可是對於蘇老爺來說這絕對是可以告慰祖先的大喜事兒了,他們家和林家差不多,多少年了,就沒有這麼痛快的時候,他曾祖父那就他祖父一個孩子,獨苗,到了他祖父吧,倒是爭氣,一口氣有了兩個兒子,可偏偏他爹,他叔叔,那都是早喪,他爹還好些,好歹還生了他,他叔叔呢!剛定親就落水淹死了,最後全家又只留下他一個苗苗,弄了一個一肩挑兩房的結果,開枝散葉的美夢中斷了,到了他,也是倒楣,這都四十來歲了,還只生了一個閨女,沒有兒子,可不就是讓人喪氣嘛!沒有兒子,就是讓人欺負啊!遠了八輩子的人都能憑著姓蘇,就上門來打這過繼的主意,想要占了他們家的產業,真是氣人有沒有!

    如今雖然只是得了一個嫡子,可是想想以前受的閒氣,他就覺得渾身舒坦,這是一朝翻身的底氣啊!在加上先頭的閨女,自己好歹這也是兩個孩子了,也能從側面證明他比他爹強了不是!最要緊的是今年,就在他嫡長子兩歲的時候,他媳婦又一次傳了喜訊出來,這讓他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覺得腰杆子硬啊!這是第三個了,能力很強啊有木有!

    在這件事裡,蘇老爺最想感謝的那就是張中行,當然還有林如海,是林如海幫著聯繫了張中行這個神醫,而張中行也很是盡心,為了給他們夫妻看病,從京城一路趕來,實在是太讓人感動,最要緊的是,為了給他們家承繼香火祭祀,張中行特意去為他們變動了祖墳,老宅,並給他們起了卦,也正是因為這個蘇老爺才知道,自家幾代子嗣不濟,那都是有原因的,一來是他們家男子不喜納妾,都是專情的,二來就是祖上在開國之前的戰亂年間有些罪孽,那是亂軍來時的是,他們蘇家仗著高牆人多,避過了戰亂,可是對著周邊的百姓卻不聞不問,連絲毫的救助都沒有,雖說是為了自保,可當時這樣的不作為卻讓不少人死於非命,那些人死後對著蘇家有怨氣,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蘇家在周邊如此實力,卻不能救助四鄰,自然是不對的。時間長了這樣的怨氣自然就影響到了蘇家的運勢,若不是張中行出手,幫著化解了怨氣,還給那些當年死難的百姓做了一次法事,這才算是解了蘇家的劫難。

    按照張中行的說法,若是視而不見,不求改善,任由這些怨氣繼續圍繞蘇家不走,只怕則蘇家最終就是個斷絕香火,家業敗落的結局,蘇老爺很是不想相信,可是想想自己求子的艱難,想想自己好容易在蘇州玄墓蟠香寺求得了送子的喜訊,最終得來的依然是個女兒,生了女兒也罷了,可是才不到女兒三歲,就有和尚來化這孩子出家,這都是什麼事兒啊!這樣一來,怎麼也明白過來,這張中行說的是有道理的。

    因為這些事兒,因為張中行的一系列作為,(包括張中行估計折騰的一些什麼陰風,鬼哭狼嚎。)他如今對著這些道家,佛家的事兒也是極其相信的,當初那蟠香寺的師傅也曾說過,自己強求來的孩子只怕也不得下場,可自己當時哪裡聽得進去,後來張中行一說,他卻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當時那句話,心裡就是發顫。想想這些魂魄居然就在自己一家子身邊折騰了無數年,他就覺得自己命大。

    好在這高人也是有功力深淺的區別的,關鍵時刻,這張中行的本事就是沾了上風,不但讓把他家的所有後顧之憂都解決了,後來還讓他能順利有了兒子,不至於讓蘇家絕嗣,雖然這也是要付出代價的,辭去官職,教書育人,以求積攢功德,可想想,這樣的付出其實真的是很少,很少了,他本身對做官也不怎麼在意,若不是為了自家官宦之家的名頭,也不會這樣在官場上孜孜以求,如今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他更是走的灑脫的很。

    對於林如海,這絕對是需要好生結交的摯友啊!以前還不覺得,如今看看,自己當初請大夫,就是林如海幫著找人,幫著送來,幫著折騰著,折騰那的,等著自己辭官,這聯繫書院什麼的也幫著忙乎了好久,旁人見著自己離開了官場,什麼人走茶涼,什麼漸行漸遠,可是林如海呢!卻反而和自己越發的近了些,幾次接觸也相互有了結下通家之好的意思。

    就是自己的閨女,和林家的大姑娘,也很是有緣分,相差不過一二歲,兩個小人卻硬是成了閨中摯友,連帶著蘇州那甄家的小姑娘,三個女孩子親密的不行!這讓蘇老爺很滿意。

    還有他們夫妻的身體,原本不算怎麼強健,可是自打來了張神醫,就在也沒有發愁過,他自己都能感覺的到,身體似乎恢復到了當初三十來歲的樣子,甚至還更強些,以前自己一年到頭總要生幾回病,可如今卻在沒有這樣的事兒,可見這身體好了多少。

    說過了蘇家,自然還要說林家,五年的時間,改變真的是很大,林如海如今接替了蘇老爺的班,到了杭州任職,倒是離開了揚州這是非窩,雖然沒有了巡鹽禦史這官職,眼見著似乎和原本那屬於皇帝心腹的地位有些差距,可是只有張中行知道,這是林如海命運最大的改變。誰讓這倒楣孩子原著中就是死在任上的呢!沒有了這官職,雖然對於未來升級可能造成一定的影響,一時半刻上升到三品蘭台寺大夫什麼的估計夠嗆了,可是死劫躲開才是大實惠,就像是張中行叫蘇老爺辭官那是一個道理。

    原著中說妙玉父母雙亡,自小因為身子不好出家,可是想想那和林黛玉一樣被化出家的事兒,我們就該就知道,這估計不是他們的本意,誰家孩子病了不找大夫,直接出家的?再說了,妙玉的身子在劇情中可沒聽說有什麼病症。所以只能是一個藉口,想一下她全家只留下她一人的情況,想想她身邊還帶著伺候婆子的樣子,就知道,估計是父母讓她避禍這才讓她出家的,不然也不至於帶發修行,那就是退路!只是權宜之計!後來一直在廟裡呆著,那只怕就是她父母真的是出事兒了,再也顧不得她了,這才讓她成了這半俗半尼的境地。

    既然知道這蘇老爺最終會出事兒,還是可以預知的禍事兒,讓他們有足夠的功夫給孩子造勢,送孩子出家,那麼張中行哪裡還不知道這估計是和政治鬥爭有關!既然是這官場上的事兒,想要避開,最好的辦法就是辭官了,不做官了,自然也就沒有了利益糾葛,自然也不至於出事兒了。想來這蘇家一家子也算是能保全了,最重要的是,有了這麼一家,讓他們和林如海家教好,也就是給林黛玉增加了一層保護膜,一個書院山長,即使不能在官面上護著做些什麼呢,可是隱形的影響力,江南地方的號召力,那還是有的。

    作為副本的主線任務豬腳,林黛玉那就是他通關的關鍵,怎麼讓林黛玉活的舒坦,好,那就是他除了鬥一僧一道外最大的任務了。他那是一千萬個上心。

    林家的變化呢!那更是可喜啊!林如海如今那是走路都帶風的,五年,實在是改變命運的五年啊!他如今有兩個兒子了,一個嫡子,一個庶子,還有四個閨女,一個嫡女,三個庶女,一下子,他膝下的孩子就成了六個,這絕對是老林家從來沒有過的大場面!

    嫡長子,嫡長女,那都是嫡出,賈敏生的,如今他四十五歲了,雖然嫡長子不過是三歲,嫡長女也不過是六歲,另外兩個庶女五歲,庶子兩歲,最小的庶女剛出生,可是就他如今的身體狀況,再幹個十年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到時候他家寶貝長女就能嫁出去了,大兒子也能相看媳婦了,若是他在努力一下,奮鬥一下,多吃點張中行的藥丸子,那幹到六十還是可以的,也就是說他是能期待抱上外孫女,看到孫子出生的,這樣的美事兒,讓他就是做夢都覺得想要笑醒。

    至於從揚州到了杭州,他也沒有半點的不滿意,當初皇帝也是有心讓他接任巡鹽禦史的,可是他那個時候正好遇上了張中行,詢問了一下,結果張中行說了,他和鹽課有些犯沖,一個不好容易在這事兒上頭翻跟鬥,想想這歷年來多少巡鹽禦史不是被抓,就是被害的,他也有些不安,想了好幾天,最終抵制住了這肥缺的誘惑,動了動關係,把另一個和他競爭的官員捧了一把,然後順利脫身,自己平調到了這杭州,雖然升職沒戲了,可是好歹安全啊!

    有了兒子,有了看孫子出生的期待,他對於官場上的博弈,升遷就沒有那麼熱衷了,更多的是想著怎麼把自己給保住了,怎麼好多活幾年,將來好為這些孩子們撐腰,謀個前程。這從根本上就轉變了林如海工作的態度問題。

    張中行如今不動聲色的改變了這麼多,他很高興有這樣的改變,而他能這麼招搖的動這些手腳,其實說起來也是借勢,借的是朝廷的勢。這官員任免,是皇家的決定,道家的人那是怎麼都插不上手的,就是想要毀了人家,看看一僧一道的做派也知道,只能從暗地裡下手罷了,所以他直接不管,讓林如海和蘇老爺自己動手,用朝廷的官場規則來改變,這樣一來,即時避免了自己插手這些事兒,讓人抓不著把柄,又同樣僵了那一僧一道一軍,讓他們也一樣沒法子動手。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人來到了杭州。是同樣被改變了命運的甄士隱,他如今成為了林如海身邊的一個書啟師爺,成為了林如海的幕僚,也算是變相的進入了官場。好歹是個舉人,做個師爺還真是一點問題沒有,當然按照甄士隱的性子,其實一般來說還真是不願意出來做事兒的,他家裡產業不少,吃喝足夠,性子也灑脫,年歲也不小了,正是該開始享清福的時候,可是他不是如今有了兒子嘛,都五歲了,可不就一心想著要為兒子謀算了嗎,當爹的都一樣,為了孩子那是什麼都願意做。

    甄士隱如今都五十五歲了,頭髮花白,可是精神健旺的很,到了林如海的衙門,不單是把自己的活計做的不錯,就是其他的事兒也做的很好,比如順帶幫著林如海給他家的孩子當個先生什麼的。

    有了甄家的兩個孩子,林家的後院越發的熱鬧了,足足八個孩子,即使把不能走的放在一邊,院子裡跑動的也有七個,這讓賈敏很是歡喜,林如海也一天天的都是笑臉,家裡孩子多就是熱鬧,滿院子都是笑聲這才是興旺之家的徵兆呢!

    林黛玉六歲,說起來,這一年其實就是原著中故事開始的哪一年,也正是因為這樣,從這一年開始,張中行就一直呆在江南,他記得很清楚,在原著中這一年,林黛玉的弟弟死了,老娘賈敏也死了,而他要做的,就是阻止這一切悲劇的發生,讓這兩個人躲過這一劫。

    也正是這一年他第一正式的遇到了一僧一道,算是真的對上手了。這一日,張中行才給林家甄家的人看了平安脈,走出府邸,準備去西湖邊吃點東西,在斷橋邊上就遇上了坐在一邊石頭上抓蝨子的一僧一道。

    看著張中行走過來,那一僧一道就開始說話了,先開口的是那個道士,恩,也許是看著是同門的關係,說話也直接了些:

    “何必,何必,如此費盡心機,阻撓我等行事,將來只怕會有禍端。這世間自有能人操心,前輩何必螳臂當車,與自身招禍。”

    說話的時候還忍不住多看了看張中行的身子,神情有些凝重,因為他看不清張中行如今的修為,也是他怎麼能看清呢!別看到如今位置,張中行還是那好像是二十出頭的樣子,沒怎麼變過,可是他的修為卻是和火箭一樣,和他們的龜速沒法子放到一個等級上,已經是到了開光後期,高出了築基後期的一僧一道一個大等級的,用修煉界的通俗說法,那就是已經直接成了一僧一道的前輩了。是他們需要尊重和恭敬的物件。

    張中行轉頭看了他們一眼,也很是直接,能不直接嘛,都找上門了,輸人也不能輸陣啊,邁著小方步,一派儒雅,像是凡間最常見的學子的樣子,一步步就這麼直接走過去,站在一僧一道三米遠的位置,很是恥笑的說道:

    “我當是誰呢,卻原來是你們兩個,聽了你們不少的事兒,我還以為是笑話,卻不想盡然是真的,說來你們也真是稀奇了,築基期的修士,居然為別人當小卒子,你們還真是甘心。這可都是會影響修為的大事,雖說你們做的隱秘,可是影響卻依然不小,不是影響了朝政,就是影響到了後宮,如今大動作,可不是修士該有的,你們也該知道,修士不能插手凡間朝政皇家之事,莫不是你們忘了那些前輩的教訓?再者,就你們在民間做的那些事兒,看著不大,可一個不好,即使到了融合後期,也過不了天劫,如此損己利人,居然還能做的如此理直氣壯,我這麼多年,還真是沒見過。”

    這話一出口,那一僧一道就是滿臉的苦澀,他們怎麼會不知道他們做的這些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這毀人家業,斷人子嗣,影響朝綱,可不就是在害了別人的同時,同樣在絕自己的路嘛,可是他們又有什麼法子?鬥不過人家自然只能聽別人的。

    “弱肉強食罷了,這世間本就是這樣的道理,那裡還有我們選擇的餘地,我們如今鬥不過你,自然也不敢在你面前多嘴,更不敢和你動手,只是你既然比我們資質好,修為也是不易的,若是到時候引得那人親自來了,只怕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與修煉到融合後期相比,你這樣估計比我們更短命些。”

    雖然嘴上說什麼不敢多嘴,不敢動手,可是這道士說話卻很是不客氣,也是不過是高了一個等級,真要是拼命,他們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說不得兩人聯手還能占個上風呢!當然,他也很有心思,順帶還給自己解釋了幾句,說了自己的苦衷,這就是給自己留了後路了,從這裡可以看出,這道士絕對是個圓滑的傢伙,不是一般人啊!道門真是出人才!

    張中行聽了這話,心下對著這道士也暗贊了幾聲,能反應這麼快,還是很厲害的,比自己真是強多了,不過面上自然不能這樣處理,板著臉,然後冷笑了幾聲,眼角往一僧一道身上掃了掃,似笑非笑的往四處看了一眼,最終帶神秘的輕聲說道:

    “親自找我?只怕她沒有這個膽子,也不想想,我怎麼來的?難不成你們不知道這裡頭的問題?難不成我就沒有了靠山後臺?難不成我一個人就幹挑戰金丹了不成?我敢來,自然是知道了有人會幫著我擋著後面。你說說,我怎麼來的?為什麼來的?為了不相干的人來的?可能嘛?”

    這話是張中行想了很久想出來的,他對著金丹期是沒有法子,估計一招都走不下去,就要嗝屁,但是不代表在沒有正式遇到之前不會多想法子拖延時間,只要那邊對他身後有些顧忌,他就有足夠的時間修煉,只要他能做多了任務,多積攢些積分,經驗值,那麼就有可能讓自己快速的提高實力。

    這些話每一句都恰到好處,好像什麼都說了,可是又什麼都沒說,用一連串的問題,引得這一僧一道自己去想,張中行喜歡和聰明人說話,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這聰明人都喜歡自己聯想,他要的就是這個聯想,只要他們去想了,就能自己給自己想出答案來,而他忽悠的目的自然也就達到了,至於以後怎麼辦?到時候再說唄,自己嚇自己和自己直接說,那可不一樣!對吧!

    至於拖延時間,這也是他唯一的法子,誰讓他其實真的沒有別的指望呢,對於只能依靠自己的張中行來說,時間才是最關鍵的東西,只要給他時間,他覺得警幻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想想他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自己是什麼水準,再想想如今的他又是什麼水準,只要能拖延十年,他估計,自己就能順利的到達金丹了,到時候他就不用怕那什麼警幻了。

    至於一僧一道!哎呀,真是不用說了,說起來都覺得自己苦盡甘來,看看這兩個如今還在築基後期轉悠,心裡就是那個美啊!壓倒性的等級優勢,有時候想想,他都覺得自己有點高大全外帶高帥富的潛質了。真是牛人啊!

    “後面,難不成。。。。。。”

    道士很有些驚異,他們沒有聽說這空間裡還有什麼大能關注啊!怎麼又有了人看到什麼了?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一僧一道對視了一眼,只覺得不好。他們是警幻的手下,一直以為這時空,警幻就是最厲害的人了,這才乖乖的幫著她做事兒,可若是還有其他大能,還是警幻的對頭,那將來他們怎麼辦?一個不好就是炮灰,或者是背黑鍋的!

    道士這一次那是直接的想要倒吸一口涼氣了,就是不怎麼說話的和尚也有點傻眼。他們做這些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活下去?為了修行?為了往上爬?若是成了神仙打架下最先倒楣的小鬼,那他們還有什麼指望?

    想想那樣的結局,兩個人直接打了個冷戰,這都不是他們想要的,雖然他們也做好了準備,做了這麼多陰損的事兒,估計他們這輩子金丹是不用想了,畢竟他們資質有限,這輩子不說別的,就是能達到融合後期,估計也是運氣好的爆棚了,他們的壽命可不多了呢!只能求多做些事兒,可以讓他們從警幻那裡得些延壽或者有利修行的東西,好讓他們繼續逍遙。

    誰都知道,只要他們每提高一層,那都是能多好些年壽數的,只要能保持不斷的修為上漲,壽數不減,按照他們如今算計的樣子,那還是很有些希望升級的,若是有幸達到了融合期,那也是有數百年的壽命的,足夠他們揮霍了。若是連著這個都不能達到,眼見著就身死道消,那麼他們這麼多年豈不是白乾了?他們求什麼啊!

    “不知前輩可否告知,這後面的大能。。。。。。”

    和尚也不淡定了,不顧及什麼道士,和尚的問題了,直接越過了道士,竄上一步,然後很是恭敬的跟著開口了,張中行嘴角一彎,心下滿意目的達到,成功的引起了他們心中的不安,為自己的忽悠大業打下了基礎,然後裝著很是嘲諷,滿臉傲嬌,臭屁的笑容,用一根手指,對著他們一晃,然後傲嬌的說道:

    “你們也不想想,這降珠仙子能本不過是一株仙草,能得到這樣成仙的機緣,豈是容易的,沒有人指點,如何能開啟了靈智,而那神瑛侍者,又豈是能隨便利用的?女媧宮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攀附的。這紅塵歷練,求得就是一個順其自然,哪裡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插手的?自作聰明的人,最終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那些所謂的情鬼,真的就這麼聽話?這裡頭你能保證沒有一個是別人的探子?你怎麼知道這些人裡沒有什麼靠山後臺?”

    他這裡說完,再也不看著已經滿臉不安,深深陷入想像力,感覺事情越來越大,越來越亂的一僧一道一眼,轉頭就走,就像是來的時候一樣,腳步輕柔,沒有使用半點的法力,全然是一派凡人的樣子,最要命的是,走了半響,這一僧一道的耳邊突然又傳了一句話來,把他們從慌神中驚醒,順帶展示了一下張中行那開光後期的功力:

    “好歹也是修行之人,無垢之身,你們這樣汙祟出世,莫不是自知已然因果纏身,自我放逐?洗盡鉛華,去垢才是正理。自己感悟去吧,這世道能靠得住的終究是自己。”

    這話聽著似乎是說他們如今這邋遢樣不妥當,又似乎是勸說他們脫離警幻,就此收手,一僧一道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理解才是正理,兩個人這會兒都說不出話來了。

    要他們怎麼說?怎麼辦?他們都是被警幻拿捏了小辮子的,都是她使喚慣的人,這些年不知道幫著做了多少冤孽的事兒,哪裡是能隨便脫身的。甚至這會兒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念頭那就是趕緊的告訴警幻,這有人盯上了他們,也盯上了警幻,讓她好去探查一二,若是能早些解決後患,他們也能安心,可是另一方面又擔心,自己這樣傳遞消息,是不是會讓另一邊的大能以為他們得了警告還不知道收斂,到時候讓他們飛灰了。

    苦惱啊!做人小弟的就是沒自由,沒有順心的時候。還是那道士先扯了扯衣裳,然後歎了口氣說道:

    “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前輩,人家說了要無垢,咱們好歹也換身衣裳吧,若是這一點都不知道改,只怕咱們還真是沒有好日子過了,沒有那什麼大能,這一個就足夠我們受的了。”

    和尚點頭,一個轉身,這二人立馬失去了蹤影,當然他們不知道的是,張中行在感應到他們離開之後,一把扶住了邊上的垂柳,重重的松了口氣。娘哎,剛才他可是撐得渾身都要沒力氣了,這兩個終於走了,他是比一僧一道功力高,等級高,可問題是他沒有實際打鬥經驗,是小白啊!高等級也不能彌補這一個大大的缺陷不是。最關鍵的是,他剛才說了那樣的天大的謊言,自己都知道這裡頭漏洞有多少,若是他們讓他說一說這大能的名號,自己說誰?若是說說師承,他說誰?這時空上頭到底誰管他都不清楚,能忽悠的住?

    好在一榔頭比較厲害,直接把這一僧一道砸暈了,若真的繼續糾纏下去,自己肯定露餡啊!到時候這兩個老鳥若是直接聯手,自己只怕是只有逃跑的命了,到時候什麼老底都可能漏出來,那可怎麼辦!

    “叮咚,親,你很厲害哦,看看特殊工作列,居然完成了,天啊!太興奮了。真是乖孩子哦。”

    智慧晶片這個時候居然還來湊熱鬧,這都什麼語氣,張中行無力吐槽,可是還是很自覺的跟著智慧晶片說的做,打開了工作列,一看繼續傻眼。

    工作列上是這麼寫著的:恭喜完成了隱藏的特殊任務,促使一僧一道換裝,保持道門小清新的形象,維護綠色環保著裝的要求,維護市容整潔,五講四美,特別任務經驗值獎勵:3000,特別積分獎勵:300。

    歐耶,張中行腿軟的毛病立馬沒有了,渾身又有了力氣了,腰杆子都一下挺直了,眼睛都開始發亮!一下子啊!居然就把自己開光後期的經驗值問題上升了這麼大的一個檔次,他距離融合期越發的近了,果然是及時雨一樣存在的工作列,太讓人滿意了!

    至於這隱藏任務為什麼出現?那只能說,果然,這一僧一道的服裝問題是大問題呢,看不慣的人不是一個兩個啊!居然還能直接影響到了這隱藏任務中了,太牛了!果然是牛人的彪悍人生不解釋!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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