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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百合] 《辦公室来的新女孩子》作者: 佚名【完結】

按我的性格,第二天当然是没事儿人一样的上班!有说有笑,工作卖力.

也许上天见我如此坚强,终于让朋友于第二天夜里十二点一刻回了家.据说她们老家那里的火车跟本挤不上去,于是花了三百块打计程车回来的.

见到她我真高兴!这么多天来的痛苦终于有了结束.给她烧了洗澡水,铺好床,嘿嘿,美的我自己偷着乐!

洗完澡躺在床上,我紧紧的抱着她,觉的真温暖.看的出来她很累,可是见了我也因兴奋而精神了起来,慢慢给我讲着家里的事——家里的房子卖了,她父亲分得八千元钱,这就是结束,因为老人才去世,她父亲心里难过还来不及,也就没有再计较钱的多少。听说那是一个独门独院,大小九间房。算起来八千元还真是不多了。

“我好想你呀。好长时间都没吃一顿正经饭了。睡觉也冷的不行。”我钻在她怀里,嗅到她身上的沐浴液味。
“我也想你呀。我们老家天天刮大风,吹的我都成土地爷了。丑了吧。”她轻轻的吻我的额头,好痒!
“我看看,哈哈,是有点黑了,”我亲亲她的脸,“可是我一样喜欢呀。”
我们的身体贴在一起,其实只分开了半个月,却像一个世纪那么久!我们都感觉太需要彼此了,在这个世界上,真诚的爱情的确珍贵。
夜晚很美妙,尽管我们都很久没有激情过了。但那天还是亲热了一次······我知道她很累,可她没有抗拒······伴着身体的高温和她身上的香气,我忘了那些不快,我是在借此躲避吗?······可是我真的爱她······

做完后我很快睡去,(老了,不中用了~~~~),睡的很沉。在朋友的臂弯中睡觉是很幸福的事。
"小欣,你爱我吗?"
“爱呀。”
“丁姐,我也爱你。你选一个。”
“我选小欣,你太小了,不合适我。”
“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不是同性恋!你是骗子!”
“你和小高好了吗?为什么瞒着我?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好上的吗?你骗我?”
“没有,小欣,我没有。”
“骗子,你是骗子。”

于是我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哭醒了。看着朋友焦急的眼神,听到她温柔的唤我的名字。我知道,那只是个恶梦。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做恶梦?”朋友抱着我为我擦眼泪。
我眼角还不停的涌出眼泪,但却尽力平静,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朋友不会离开我,小高也不会爱我, 一切都是梦而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了?你看你哭的。”朋友担心我。
“没事儿,就是想你了。”被她这样安慰着,抱着,我还有什么需要?在小高家的事情我不想说,说了朋友会担心会瞎想。
我们相拥在一起,希望能永远这样下去。既然已经走过了那么多历程,这些小风小浪又算得了什么?

至少我一直以为这是个小风小浪。

后来又是平淡的各自忙工作上的事,小高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发短信我只说最近很忙,也不想再掺和她和彦彦的事情,我能做到的就这些了。其实很怕小高哭着来单位找我,那我就难堪了,挡也挡不住了,但庆幸的是她没有,一次都没有。

小高只是在短信里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她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些话已无用,因为那一晚的话已深深的伤害了我。让我无力再为这帮小妹妹们分忧解愁了。

当我以为我的生活中再不会有小高这个角色时,彦彦来了,面无表情又垂头丧气。那天下班时她就站在我们单位门口,和几个月前小高等我位置一样,让我不禁又想起那个穿红裙子的小姑娘。

我当时想绕开走的,但躲不了。因为当彦彦看到我时已向这边跑来,她还是那样,一身乱七八糟的行头,手里拿着烟,和她那张端庄美丽的面容搭配起来真的不合适。

“丁姐······”好长时间了,我没有听到她这样叫我,“我等你半天了。”
“有事儿吗?”我更冷。因为根本不想见她,不想和她说话。
“我······”她顿了顿,“我们吃饭吧,我请你,行吗?”
“我还有事儿,不吃了。再见。”我推车就走。
她没有喊我,也没拦我,反正我是头也不回的走了,扔下她一个人爱怎么着爱么着吧。

一样起她那样骂我我就恨!

去菜市场买了点儿肉,还有黄瓜。今天朋友下班早,让她做点儿好吃的。好工作一忙就凑合,真是不把我当人呀!老吃素菜了。

回家放好车子,提着菜上楼,进屋。哈哈,朋友回来了,这家伙还挺早!

正要换鞋,朋友喊我:“你看谁来了?”
扭头往屋里看,那个黄头发的人,是彦彦。

我的第一个反应:她怎么认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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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姐,你回来了。”彦彦像没事人一样向我打朝呼,温文尔雅。
“回来了。”我顺口回答,但完全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看你买多少东西呀,”朋友看到我手中提的菜,连忙接过去,“彦彦你晚上就别走了,叫小高也来吧。我给你们做饭。”
“青青出差了,在外地呢。”言下之意是她要留下来吃饭?

朋友高高兴兴的下厨去了。留下我和彦彦坐在客厅喝茶。

“别和她说那天的事。你有什么事我们找个时间再谈。”我看都没看她,只撂下这么一句话。
她没说话,算是默许了吧。

果然一顿饭吃下来,场面温馨,气氛融洽。没有提那些“秘密”。

吃完饭,彦彦起身要走。我送她,得以和她单独相处。

“丁姐,青青现在不回家,也不和我说话。上次我是错了,这次你能帮我吗?”彦彦打破沉默。
“我不知道你们这拨儿孩子的事情,很乱。有什么话你对小高去说,她应该会原谅你,毕竟你们的关系比我近。”
“因为关系太近,所以······”彦彦有点激动,“所以就更不肯原谅。”
“为什么?”我有点惊讶,因为小高一向很紧张彦彦。
“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就是······青青她可能是,喜欢你吧。”说这话的时候我们都低着头,像是犯了什么罪。
虽然我没有任何表示,但是不得不承认,心里颤抖了一下。长这么大没有人向我表白过爱我——就算是和朋友,也只是暗示,后来水到渠成——即使是别人转告,也足以让我有点惊慌。更何况是个小女孩儿,我一直当她是个可怜的小妹妹的。

我只是沉默。

“丁姐,我这样说你又觉的恶心了吧。”彦彦看 我没有反应,“抱歉,我和青青都是这种人,但我们并不想伤害别人的。”
听彦彦这种仿佛彻底失败后的忏悔,我真的好想告诉她GL也不是什么错,可以有自己幸福的生活。但我不能,因为在伪装一个所谓的正常人,而且一身正气,疾恶如仇。
“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好了,很长时间了,但是不能在一起,这个我们都明白。家里也在催了,可真是分不开。”彦彦轻轻的说,我想她真的比我有勇气,让我对一个外人说这些,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所以小高就嫁给你哥?”我就觉的小高当时结婚结的仓促。
“我哥喜欢她,而且那时我们真的想要过正常生活,各自结婚,而且能做永远的朋友,但是根本做不到,我们只要一不见,就······”
我知道那样的感觉,曾经朋友去外地上大学我也是相思成疾。

“后来他们离了,是因为,我哥知道我们的事了。”彦彦低着头,有点抽泣。

我心里一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给小峰打电话,让他来看流产的妻子他不来。那时我还怪他没良心,现在设身处地的为他想,自己爱的女孩子和自己的妹妹好,常人难以承受吧。

“既然感情就不稳定,为什么还要生小孩?”我想小高要是没有怀孕,也不用受那么大的罪。

“当时就是觉的要是有了小孩,就能真心的对待家庭了。可是最后也不行,我哥没法容忍我们的事,青青也没法容忍我哥。”

如此剧烈的冲突,怎能互相容忍?
我不知道是该笑她们天真,还是笑她们愚蠢!

“其实那事情是青青告诉我哥的,她那个人,有时候很倔。”

不过在我印象里,小高不是倔强的人,只是个可爱的,天真的小女孩。

“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能说明小高喜欢我?”虽然听到这些我闻所未闻的事情,但我只想弄明白的是,小高真的喜欢我吗?

“自从她出事,你照顾她,对她那么好。而且那时我根本不知道她流产,也没有陪着她,青青这个人要是知道谁对她好,是一定会百倍的回报的。”

“你说的回报是指什么?爱情吗?”不否认小高拿我当姐姐看待,很真诚,但爱情这种事情,是用来回报的吗?

“反正她对你很尊敬,很感激。而且她总是说只有你了解她的心,”彦彦看着我,一副哀怨的表情,“上次的事情以后,她就不理我了。我知道她不光是因为我无礼,而是······你说你不喜欢她,不是同性恋。”

“我是不是并不重要,”我实在不想说出那三个字,“我喜不喜欢才是问题的关键,这个事情我希望你们都能明白。”

“那你喜不喜欢呢?”彦彦坦然的问我,真是过份。

“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这一点可以保证。”如果没有朋友,如果我的感情一片空白,如果我还在寻找一个爱人,那小高的确可能是合适的人选,但世间没有那些如果,我已经寻找到了那个唯一,所以不会再有别人。

送有彦彦,才发觉身上好冷,赶紧回家,因为那里还有一个等我的人。

忘了问,她怎么认识我家的?
回到家,朋友刚涮完碗.
"回来了?谈的怎么样?"她笑着问我.
"谈什么?"我装傻.
"你们有事儿吧?"看来她并没有生气.
"没事儿,就是······”我觉的朋友如此了解我,骗她也是白骗,“她和小高吵架了,找我劝合呢。”
“嗬!你现在成调解委员会啦,本事不小呀!成功了吗?”
“差不多吧,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样含糊的回答也算过得去!
朋友笑笑,没有说别的,转头去卫生间洗澡了。

我独自看着电视,心里放松了很多,彦彦的话我并不太信,要说小高感激我尊重我还行,要说她喜欢我?也没见有什么表现呀?我也是过来人了,谁要是喜欢我我也有点第六感吧。

不过终于知道小高和彦彦是那种关系,虽然我们都是一类人,还是不免感到惊讶。原来世界这么小,现实中还真能碰上同类!

甚至我还觉的自己眼光很准,从一认识小高起就觉的这孩子不简单嘛!

“嘟!”是朋友的手机接到短信了。
“你有短信!”我喊。
朋友正在里面洗澡,就让我帮她看一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看看短信也是经常的事。
我打开那条短信,却令我大感意外!
“欣欣你好,我是刘军。也不知前些日子的信你收到没有。恕我冒昧了。明天我到市里开会,从老家捎了两盒特产,下午方便的话给你送去好吗?打扰了,晚安。”

仅仅这个称呼,就能判断不是一般的关系。欣欣,像是家人,但没有听说她有这么个亲戚呀?还写了信?听这个口气很客气,也不像家人。朋友一向不瞒我什么,怎么回事?

想起来了!上个星期她老家里是来了一封信,还是我从收发室取回的。是她们县教育局写来的,我以为是关于她爷爷的事——老人生前是县一中的老校长了——而且朋友看完后也是说是关于爷爷的事,我就没在意。她从不骗我的。

朋友在卫生间里问我:“谁来的短信?”
“移动发的搞笑信息。”我张口就来,这是本能!

我要弄清信是怎么回事。想想,好像她看完放书架里了,于是翻书架,果然!就在第二层的隔板处发现了。

看完信,我原样的放好。没说话,没表情。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那是这个叫刘军的写来的,大意是上次在家乡相见后感觉很好,只是因为有丧事不便多谈,还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三十五岁,现任县教育局副局长,也是全县最年轻的副局长.北师大物理系本科,未婚(居然是没有婚史的那种!)家里还有个妹妹,父母也都是县教局部门的退休干部.以后打算调到市教育局工作,全家也都来这里.

介绍的很全面,客观.长相并没有说,我想朋友一定是也见过的了.他还夸了朋友好多优点,客观的讲,这个叫刘军的是个有礼貌,有文采的主儿!但我不明白,他和朋友是什么关系?以前就认识?还是这次回老家才偶遇的?可是朋友回来后没有什么异常呀,也没有提过这个事,这个人.难道她瞒着我什么?  
朋友洗澡出来问我是什么好玩的短信,我说没意思,已经删掉了.

关了灯,准备安睡.朋友翻了身,背向我.
我怎么睡的着?但又怎么能问?也许只是一个老乡吧,也许只是好心的亲戚介绍的对象吧,也许只是偶遇的暗恋上朋友的单身男士吧······

如果朋友没有告诉我,那一定是她有为难的地方。我偷偷看着朋友的背影,在月光淡然的笼罩下一起一伏,呼吸平稳。她睡着了吗?会想到身边那个爱她的人正在烦恼吗?
我轻轻的从背后抱住她,嗅到她的发香,很熟悉,她最爱用的飘柔香味。她这个人,爱用同一个品牌的东西,能用很久很久也不腻······我们也爱了这么久,她还不至于要放开我吧······

当我抱着她的时候,她也会下意识的握住我的手臂,靠近我的身体。我们的默契,不是一时一日培养出来的。

也许我应该自信一些······

但自我安慰在第二天中午就宣告了它的破产:朋友对我说晚饭不回家了,有个同学聚会。于是我下班回家呆坐在客厅,看着时钟一分一秒的过去······敲打着我的心。
九点半,朋友回来了,拿了一大袋食品——她们家乡各式各样的土特产。

“同学聚会还发东西呀?”我问她。
“正好有个关系不错的,从老家拿来点吃的,非要给我一袋子。”她边换衣服边说,面不改色心不跳。
“也是你们老乡吗?”
“啊?”她这才略有点吃惊的看了我一眼,“嗯。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吃的不都是你们老家的特产吗?”
朋友不会说谎——要说这点,她差我可远了去了——总是没说几句就说不下去了。她也有自知之明,看到话锋不对便沉默,这样就安全很多。
看着她沉默的样子,我没有再追究下去。朋友这样算是骗我了吗?她明明是见那个叫刘军的男人了,还拿回了他信上所说的物产,是约会吗?他们······我强迫自己不要想,想多了会要问,问了就证明我看了她的信件和手机。也许我删掉了那条短信,后来刘军又打电话约的朋友?

其实我对最近的自己也有很多困惑,如果是从前,我会直接问朋友,请她给个合理的解释。即使真的是约会,也要和我讲清楚。但最近的自己变的不爱追问,喜欢胡思乱想,猜测,不确定,表面又装的一团和气。这个人是我吗?一向以为自己是个敢爱敢恨的性格。

晚上依然抱着朋友入睡,我的脸贴着她的背,一同呼吸,一同入梦,这样的日子,好希望就是永远。

未来的几个月中,没有什么异常,我们依旧卿卿我我的过日子。忘了吧!我告诉自己,别再自寻烦恼,眼前的这个人真心爱着我,并没有别人。

经历过这次内心的挣扎,我完全忘记了前些日子的种种不愉快,甚至包括和小高,彦彦的事情——虽然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小高的消息。

一天正要下班,处长却临时加派工作,说最近市领导要来我局检查,让我给他起草工作报告。看他急成那样,只好和另一同事在办公室加班整理材料。不知不觉弄完报告就晚上十点了,我和同事在路边吃点东西各自回家。路上我还想奇怪了,这么晚我不回去朋友也没打电话来,真是的!我索性打过去,关机。打家里,没人接。莫非在洗澡?

车子骑到我们小区的胡同口,由于正施工,路上坑坑洼洼,我只好下来推着走。刚走进去没十米,突然就从后面窜出来一个人,我连反应都来不及,已经被那人掐住脖子!我双手一撒,车子“咣”的一声倒在地上,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但那人一定是男的,很有劲儿。然后就听他低声说了几句,是方言,听不太懂,好像是拿钱吧(也许只是觉的应该是打劫的)。我扭扭头,看不见他的脸。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连忙指指车筐上的提包,示意那里有钱。我的提包是缠在车把上的,而且缠了好几圈,就是为了防盗。那人于是想一边勒着我一边去解提包,幸亏不好解,就趁他一下没解开的当儿,我使劲挣乱了猛跑!也许他最后还抓了我头发一下——因为回家后发现发套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歹徒拽的还是自己跑掉的——那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没命的跑,就连中学毕业体育考试都没有那么拼命!竟至于把一只鞋都跑掉了!

跑进小区,手忙脚乱的开门,上楼,进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惊惶失措的我这才发现,左脚好痛!掰过来一看,血,紫红色的,染了大半个脚掌!我天生有些晕血,看了别人的都不行,更何况是自己的!当时就觉的头晕(心理作用,其实流的那点血还不至于头晕)。再看从门口到沙发,一串血印。当时都傻了,想报警,可是我已经安全啦。打120,好像还不至于生命危险。于是想到了朋友,颤抖的拨她的电话,居然还是关机!

在沙发上深呼吸了几下,尽量让自己平静,不要慌。别看我平时在单位挺泼辣,但是遇到打劫的事是完全被吓呆了。自行车是铁定没了,所幸提包里就三百块钱,两张银行卡,工作证。明天该挂失的挂失,该补办的补办,好像事情也没有那么糟。想到这,平静了许多。下面就得清洗一下伤口,上点儿云南白药。应该会没事的吧∼∼∼∼

想想自己还算不错,没有手足无措的大哭,毕竟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不算无能!

正要挣扎着起来找药,门开了,朋友回来了。

先是看到一串血印,再是看到披头散发的我正在困难的站起来,朋友的脸都白了!

“你怎么了?怎么了?”她一步冲上来抱着我。
我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刚刚不是还想好了对策吗?刚刚还暗地表扬了自已一番。这下全完了,就她这一回来,把我安定的心态全给搅和了.我像个被人遗弃的小孩一样,”哇”的一声哭倒在她的怀里.

哭的昏天黑地,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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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的一身豪气,急中生智什么的自然全部消失.伴随着我的嘶哇乱叫外加眼泪汪汪,我的左脚被整齐的包扎好.

不得不承认,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是一个小孩子.

躺在床上,全身放松.清理过的伤口已经不太痛了.看着朋友擦地,洗衣服,还听到她特意给一个医院的朋友打电话,问这种伤口会不会得破伤风,要不要去医院做一下专业的处理.我有点想笑,其实就连我自己也知道没有什么的,看来她比我还要紧张.

睡前朋友特地热了牛奶给我,怕我喝不惯还加上"高乐高".
"小欣.我喝完了."一举手,把空杯子递给她.
她为我盖好被子,转身要走.
"你干嘛去?"我问.
"把杯子刷了呀,不然明天刷不干净了."
"管它呢,你不要去."
"怎么了?你脚还疼呀?"
"不是······”我拍拍床边,示意让她坐下,“陪着我嘛,有点害怕。”
不知是我的表情让她无法抗拒还是她也领会到我的意思,总之“噢”了声,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别害怕了,快点睡吧。”当她这样讲的时候,我躺在她的怀里,觉的无比安全。
这就是我要的,尽管漆黑一片,但有个人陪在身边,紧紧的拥着我,看护着我,担心着我。我要的不过就是这些。

黑暗中,我扎在朋友的怀里,轻轻的咬她睡衣扣子。(嘻,好玩儿。)
“干嘛呢?把我扣子咬坏了呀。”朋友嗔怪我。
“睡不着。”我如实回答。
“怎么了?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啦。就是想起来今天晚上的事,好害怕呀。你都不在。”
“对不起。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了。”她反复的吻我,当作道歉。
“今天什么事这么晚才回来?害我吓的半死。”我光顾着自己受伤了,也没问她做什么去了。
“有点儿急事儿。······总之是我不好啦,下次一定不会了。”
“你还盼着有下次?”我又咬她扣子一下!
“你以后要是加班,给我打电话。不然就叫计程车回来。现在治安太差了。”
“给你打电话你也不开机,是不是出去干坏事去了?不管我的死活。”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哪能不管你的死活。”
“反正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让我先想想:)
“怎么样?”
“再也不亲你啦!”这招够狠吗?
“我可以亲你嘛,来来来。”她向我耳朵根子吹气,痒痒死我了!

我没有生她的气。就算是当时找不到她很无助,可当她回来照顾我的时候那些不满就全部一笔勾销了。我只是害怕失去。

“你离开我,我会非常非常害怕的。”没有思考,没有准备,我想到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怎么会?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不知为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有点颤抖,她哭了吗?
只能感到的,是她深深的拥抱,仿佛要把我嵌进她的身体。

好疼!
因为脚受伤的原因,我向单位请了假.同事们还特地带了各种水果看望我.开心死了!

朋友下班回来,看见我躺在床上正剥大香蕉吃.说我是因祸得福.我马上反驳:"那让你来试试?"

无论如何,此刻我挺幸福!

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其实我的脚第三天就没事了,但处长那边说工作不忙,让我多养养——除了吃就是睡。朋友担心我,可能也有惭愧的因素,每天回来的好早,给我弄美食吃,捶肩揉背的,美死我了!

休息的最后一天,我们去看电影。一部爱情文艺片,最后男主角死了,女主角怀着他的孩子只有无尽的等待。散场后慢慢的踱回家,问朋友:“要是我死了,你会一辈子一个人吗?”这个问题很痴呆,没有意义。
“会呀。”她回答的倒是干脆!
“骗人的吧,想都没想。”我斜她一眼。
“你看你这人,我要是想了半天再答你你又会说我犹豫。”
“哈哈,”其实问这个问题本与答案无关的,“那没有了我你会不会很寂寞呢?”
“当然。”
“那多可怕呀,会不开心。”
“那也没办法呀。要是你恐怕就叛变了吧。”
“也许吧······”我“哈哈”大笑,这只是个玩笑的,其实从未想过没有她的生活,我们这个年纪离生死之事还远。

如果我死了,她一个人生活,那种寂寞让我不忍。如果她因为寂寞和另一个人生活,我心里想想就会觉的难过。不过,话说回来,我都死了,还有什么难不难过的。还是让活着的她开心一些比较好。

看了场电影,看的又神经错乱了······

很快就要到春节了,又一年过去了。我们的人生,又将面临着什么呢?

每年过节,我们都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因为要应酬七大姑八大姨,因为要团聚。我们的小家要封屋一段时间,临走时检查门窗,关好煤气,拔掉电源,大约十来天才会回来。

过年嘛,无非是吃吃喝喝,闷头大睡。本想这样下去迟早会体重激增,初四那天朋友就打来电话,她先回我们小家了。

好奇怪,她这个乖乖女,怎么这么不听话啦。还没出十五呢就不和父母一起住啦。太不像话了!
问她为什么,她说今年家里有丧事就不走动了。没什么事儿还不如早点回去。
见她回去了,我也坐不住,初七就打道回府,害的我妈还有些舍不得。

和她住在一起,我觉的是上天多给了我几天幸福。

幸福,永远都不会白来······

记的很清楚,那是初十的晚上,我刚下班,边上楼边找钥匙,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眼神不好,走近才看清,是朋友的母亲。

“阿姨,你怎么来了?”我很惊讶,我们住在这里好几年了,她妈妈一共就来过两次。
“欣欣没回来呀?我等半天了。”看她老人家的表情,好像很着急,又很苦闷。
“她今天加班,给我打电话了。快进来歇会儿吧。”我连忙把她母亲让进屋内。
换了衣服,给老人泡了茶,听到她连声的叹息,不知所以然。
“阿姨,怎么了,你找小欣有事吗?”如果不是很棘手,也不会找到家里来吧!
她母亲不说话,就是一脸愁容的叹气。
“有什么事能和我说说吗?我也帮您想想办法呀。”她老人家越这样我越觉的不安。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能不能帮阿姨劝劝她呀,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她母亲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看了让人心疼。
“小欣怎么了?”最近真的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

“你也不是外人,我和你讲了吧。欣欣交了个男朋友,都快半年了。处的挺好,那个男孩儿特别好,对我们也好,对她也好。不知道怎么了,就年前吧,说什么非要和人家分手,男孩儿到我们家多少趟了,连人家父母也来了,就想问问怎么回事。她也不说,就是要分。你说她都这么大了,好不容易碰上个合适的,我们其实连她嫁妆都快给弄好了,想着今年找个好日子······可现在这事儿······”她母亲讲的情真意切,我听的云里雾里。
“人家小伙是要样儿有样,要人儿有人儿,工作也好,公务员,家庭也好,都是搞教育的。欣欣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说什么,怎么现在就要分了呢?弄的人家还以为我们耍着玩呢,怎么办呀······现在是我讲她也不听,电话不接,也不理我们了。着急呀·······是不是又交新男朋友了?你老和她在一起,有没有呀?”
我已经感受不到当时自己是什么表情了,只是没有经过大脑的来了一句:“那个男的是不是叫刘军?”
“是呀,她对你讲过呀。我就说嘛,这孩子奇怪呀······”

后面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好像她母亲还拿了张相片给我看,是朋友和那个男的,站在一起微笑着。

那样的微笑,她还给过别人吗?

我在还残存一线理智的时刻,安慰朋友的母亲让她老人家别太担心,回头我一定和她好好谈谈等等之类······并且提醒自己,千万别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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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佩服自己,没有哭出来.

送走她母亲,我独自坐在沙发上喝茶.看着白色的菊花轻轻的飘在水面,突然想不通,为什么能泡出黄色的茶?

此刻头脑里应该是乱七八糟的吧,按常理来讲.但我只是仔细观察温热的茶水,抬头看看表,十点多了,咦?好像那块石英钟不太准了吧,秒针走的呆滞.拿把椅子站上去,摘下表一看放电池的日期,一年零三个月了,对呀!该换电池了,这种事情,早被粗心的我忘掉了······我就说嘛,这块表买了也有五年多了,一向走的准的······没道理的,是我粗心呀······

下楼到便利店买了两节新的,服务员还向我保证,这种电池非常耐用,保用两年没问题!走不到的话找他他给换新的!如此信誓旦旦,谁又能保证呢?

如此信誓旦旦,有什么用呢?

回家换了电池,重新把表挂好。以前总是我来挂,让朋友在后面看着不要歪了。奇怪,这次自己挂,下来一看居然很正!

我的生活······还能完全靠自己吗?

正在冥想中,朋友回来了。快乐的打朝呼,洗澡,睡觉,没有任何异常。

是她没有看到我的迟钝的表情吗?还是我伪装的太好?

夜深了,我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梦见自己骑车正在爬一个特别陡的坡,马上就要上去了,实在没力气掉了下来······

看到她睡的很香,没有惊扰她。在这个安静的夜里,我又一次在微亮的月光下凝视她的背影。好熟悉,这样的情形在好几个月前也出现过。那时的不确定,焦虑,害怕,还有那么一点点强迫的自信······她对我那么好,好到连那么明显的异常都可以忽略掉,好到这么长时间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到谈完一场恋爱都要分手了我才有所耳闻······我是怎么了?

从来没有觉的枕边人离我这么遥远,她在想些什么呢?她一向愿意和我讲心事的呀?还有······为什么要分手呢?
"你妈妈昨天找过我了."第二天早餐的时候,我边喝粥边说,若无其事.
朋友正在吃煎蛋,一口咬下去忘了吸一下,弄的没煎透的蛋黄流到裤子上."什么?你说什么?"她都没顾上拿纸巾擦一上污渍,"她找你做什么?"

"你男朋友的事."我看着她,这是我练习了一晚上的眼神,不幽怨,也不愤怒,"刘军的事儿."

我看她的反应,我要看她的反应.我在这里傻瓜似的做幸福的小女人,她要给我一个交待!

她瞪着眼愣了好几秒,什么也说不出来.等她明白过来,先是拿纸巾擦了擦裤子,问我:"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把该说的都说了,"我保持镇定,"原来好多事我都不知道."

她沉默,无尽的沉默.

我等着,我不急.

"我妈她······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吧。”她怯怯的看着我,小声的问。

我的那一点点耐心,一点点忍让,全部在这一刻土崩瓦解!难道比起她和刘军不明不白的关系,我和她的事情是否被人知道更让她担心吗?

“如果你想嫁了,你可以告诉我。我不是那种纠缠的人。”我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可是仍然很大,“但你不能骗我!不能骗我!”

“我哪有?我哪有?”朋友是个嘴笨的人,一激动更是说不出啥来。

“你没有为什么和刘军谈了半年恋爱?你有和我说过吗?现在反而担心起我们的事了,怕捅出去你没办法嫁掉吗?”我一腔愤怒,只剩发泄了。

“你······”她红着脸,有点失语,“我没有,告诉你我没有和她恋爱。是家里人介绍的。”

“你要是不喜欢怎么不快点结束?一定要拖这么长时间吗?你是三岁小孩子吗?不会拒绝?”谁没有相亲的经历?拒绝是很容易的。

“他追我的,我说不愿意了。有什么办法?”

“那为什么又要分手?”

“能不说吗?你要相信我,真的没有和他怎么样。”这算是逃避话题吗?

“不行,我告诉你不行。今天你不说清楚,我马上就走。”

“是······是那次你出了事,把脚弄伤了。······那天回来晚了是因为······和刘军在一起,”她顿了顿,抬头看着我红了的眼睛,只好继续,“回来看到你那个样子,真的,觉的对不起你。就提出来分手了。”

“如果没有呢?我没受伤,也没被打劫,好好的在家等你,你是不是就这样谈下去了?”原来那天,在那个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居然和一个男子在一起!

“没有,我真的和他说过好多次不合适了。我们家里愿意,他也特别愿意。我也不能做的太过份······”

“那下面怎么办?”

“我再想办法吧。我已经和他还有家里明确表态了。行不行的,只能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有什么好看的?你解决完了来找我,弄不清楚就不用回来了。”事到如今,她为什么就不能说的绝决一点儿?

“你赶我走吗?”她皱着眉,“可我现在不能回我妈那儿。”

“好,你不走我走,行了吧!”转身去卧室拿衣服。

开门的一刹,她抱住我,很紧很紧,像我受伤的那天夜里。我听到她在抽泣,很低很深。好久没有哭过了,我以为我们什么沟沟槛槛的都走过来,再也不用哭泣了。也许最大的困难永远在明天,生命就是如此无常吗?

如果那时她说:“留下来好吗?我一定和他分手。”我会留下吗?

不知道,因为她除了哭泣,什么也没说。

我等了那么久,终于没有等到想要的只言片语,挣脱开她的怀抱,摔门而去!

出去叫了计程车回妈妈家,妈妈见我回来高兴的不得了。又是做菜又是倒水的,弄的我好像是个客人。

我就吃着老妈做的糖包,看着贺岁片,居然笑的开怀!

有时真觉的自己承受能力惊人!
不知为什么,在妈妈家住了三天.平平静静,心绪没有啥波澜,吃嘛儿嘛儿香.可能在这个房间我住了二十多年,有种亲切感,能够帮我减轻痛苦的折磨.
不过这只是我的空想主义了,因为事实证明,我只是被这件百年不遇的挫折吓傻了,吓呆了,反不过味儿来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的小家,已人去楼空······

正月十五,看花灯。

我们这座城市,每年有闹花灯的风俗,政府组织的一场群众文化运动,每到正月十五,主要干道封路,两侧排满各单位精心准备的大型花灯,很是热闹。我已经好多年不看了,人多,好挤的。今年在妈妈家里,小姨家的弟弟非要去,家里人都不愿凑那个热闹,平日里我最疼他,于是便承担起这个任务。

骑自行车带表弟到现场,把车子存到指定存车处。人山人海,小孩子无一例外的坐在大人的脖子上——否则不仅什么都看不到还有被踩到的危险——表弟上初二了,瘦的好似竹杆。看到大好景色,就往人群里冲。
“嘿!你挤什么?别乱跑呀,要不下次不带你出来了。”我吓唬他。
“没事儿,不挤看不到的。”现在的孩子都很有主心股儿!
我拉着他的手臂,随着人流涌动。

两岸风光无限,只可惜人多,安全警察不断指挥着“快走,不要停啊!”,难道是毛主席纪念馆吗?

看到一半,表弟突然停下来。
“怎么啦?”我问。
“那个······”表弟长的白白静静,一脸红很明显,“姐,我们就看到这里吧。”
咦?奇怪了,不是这个小子吵着要来的吗?
“我······我和同学约好了,在外面玩一会儿就回家。行吗?”原来这小子出来另有目的!
“这么晚了,还玩?白天玩不行吗?”现在的小孩子真难管教。
“那个······那个······”表弟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清。
“男生女生呀?”我得对他负责。
“女的。”声音小到我快听不到了。

哈哈,明白了。才初二就这样,会不会算早恋?想想自己那会儿,还天真的像个小傻孩儿。要不怎么说社会进步快呢?

“我们就玩一会儿,看完那边的花灯就回去。行吗?姐?”看着他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没办法。
“那她来了吗?”我问。
“她说好了就在转角那里等我。”
“这样吧,我在转角那家肯德基等你,逛完了来找我,一起回家。听到了吗?”我不放心让他一个人。
“行,我一定半小时之内回来。”表弟知道我最顺他心,“回去可别告诉我妈,还有姥姥,好吗?”
“行了行了,快去吧。罗嗦!”

坐在肯德基里,透过落地玻璃看着在街口等待的表弟,果然一会儿出现个女生,也是瘦瘦高高,扎着马尾,两人径直向前走去。

看不出来呀!我心里想,表弟一向学习优良,老实乖巧,竟然也来这一套!小姨是不知道,要知道了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过他倒是真的相信我,不怕我告密?

小孩子的天性,总是容易相信!

于是开始等候,坐到这里,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的已经过了五天!坐到这里,才发现,这间店,是上次和朋友庆祝生日的那间······这个座位,是上次来的那个······

朋友,小高,彦彦,我。四个人的晚饭,四个人的悲哀。

我以为只有小高和彦彦是悲哀的,原来不只她们两个······我总是高估了自己······

朋友怎样了?这个问题,像一束闪电,刺穿我的脑腔,好亮,好痛······

这些天都没有开机,和同事们说因为手机送去维修,有事打办公电话,下班勿扰。只是想逃避罢了,如果她发来短信,让我回去,我要怎样?如果她发来短信,约我出去谈,我要怎样?如果她······

不想有如果,所以不给她这个机会!

会不会太绝了一点?不绝怎么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的愤怒,还有她的选择?
望着窗外的人流,一家老小,一家三口,二人世界。或欢笑着,或扶持着,或看护着······然而并不孤独,因为有伴。
就连表弟那么年少,也在寻找了。
我的她,会是伴吗?十年中,我以为是,坚信不移。然而······

坚信不移的事情,也会有“然而”!

想着想着,感觉鼻子发酸。不可以的,不可以在公共场合的。我提醒自己。连忙看看别处,转移注意力。

半小时后,表弟回来。我们一起回家。他说今天好开心!我也希望他幸福呀!小孩子很容易满足。

那一晚,我第一次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房间里失眠。终于相信,我开始想念她了,不论她做了什么,不论她决定了什么,我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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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昏昏沉沉的上班,下班,吃晚饭。

本地新闻联播。说到昨天的闹花灯活动,电视台还现场采访了几位群众,让他们谈谈看法。表弟在那边一直盯着,还让大家都认真看,会不会有我们的镜头,那这个年纪,对上电视很感兴趣。

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看,说到因为主道被封,影响交通这一问题时,记者采访了一位司机,大红色的POLO,即使在夜晚也很打眼。开车的男士探出头来回应采访,说了两句人多车辆行驶不太方便之类的话。本来看过就算的东西,却因为镜头一晃的原因,看到了副驾驶上的人——好面熟。

是她吗?

是她吗?

光线不好,镜头扫的太快,时间太短,但那个黄格子的大衣好显眼!是我托朋友从香港带回来的,本地很少见。

是她吗?

脑子在飞快思索的同时,这段新闻已过。前后也就十秒不到吧,那个男人,那个女人,那辆红色的POLO,还有那件大衣······

凭空回忆那个女人的表情,伤心,失望?快乐,甜蜜?绝决,愤怒?为什么当时我没有趴在电视机前看的仔细一点儿?那个男人,好像架了一副眼镜,很斯文的样子,其它的,真的没有印象。

她也去看花灯了吗?我们会不会在人群中擦身而过?她会不会就是我看到的二人世界中的一对,碰巧那时我的目光转向了别处?

那个男人,是刘军吗?

饭也没有吃晚,我回卧室关好门。鼓起莫大的勇气,打开手机。

结果是没有她的短信······
好可笑!昨天自己坐在肯德基里想了那么多种如果,却没有这一种······斗着胆子给她家里打了电话,她母亲说最近没有回家······有点绝望的给小家打电话,没人接······最后拨她的手机,关机······

晚上九点钟的我,站在自己的小家里,看着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地方。

和我走时一模一样。吃过早餐的盘子没刷,卧室里是我找衣服时翻过的一片狼籍,垃圾箱里还有那天早晨她擦过油渍的纸。
我神经质的翻她的衣柜,还好,衣服都在。书也都在。甚至连存折都在。

她没有走,她不会走的,她怎么会离开我呢?

但是,她在哪儿呢?

深夜十二点,我呆坐在沙发上,直视那块刚换了电池走的很带劲的表,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天,向单位请了假.我从不为私人感情问题而请假的,除了她.

然而太天真的想法,偌大的城市,到哪里去找她.如果一个人想要躲起来,一百个人也难找到.只好给她依然关机的电话发了条短信:"你在哪儿?我在找你."然后找了家茶馆,喝茶.

二十元一位,二十四小时营业,饮品随意点,还赠小零食.现在买卖不好做,老板恨不得吐血.
于是我就坐在这间小茶楼的二楼,靠窗,喝美禄,喝橙C,吃蚕豆.不像在找人,倒像在等人.
从早坐到晚,看了三本瑞丽,二本昕薇,喝掉数不清的饮品,上了若干次卫生间.奇怪,一天没吃正经饭,居然肚子里饱饱的!
直到晚上八点,喝的头昏眼花,四肢酸疼.看看手机,依然沉默.结帐,回家.

回家的路上,我对自己说,你这是干什么呢?不觉的太颓废,太幼稚了吗?有什么意义吗?你还是十八岁吗?

心已经无所谓痛不痛了.一天下来各式各样的液体已经把我冲清醒了.

明天好好上班吧,回家洗个澡,朋友的事······也许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也许,我看到的并不是她······
进了小区,楼下赫然停着一辆大红的POLO。真的是流年不利?我刚平静了点心绪,就往我眼中插棒槌!——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开这车在我眼前转悠。正打开401的报箱拿报纸,就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小丁吗?”
“啊?”我回头一看,陌生男子,“是啊。”
“不好意思,我是欣欣的朋友,她手机丢我那里了,我给她送来。”他带着金边眼镜,很斯文的说,“她妈妈说她住这里,我打电话也没人接,在这儿等了一会儿。”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朋友的手机,递给我。
“她······今天加班,回来我给她吧。”我又是张口就来,“谢谢啦!”
“行,那没别的事儿我走了。再见。”他挥挥手,转身走向那辆大红色的POLO。

金边眼镜,很斯文的男人,说话的时候还有一种淡淡的薄荷香味······还有那辆车······

“等一下。”我喊了一声。
他马上转过身,“怎么了?”
“你是刘军吗?”我用最平常的疑问句。
“是的是的,欣欣也说起过吧。她也常说起你的。”他一脸和蔼的笑容。
“再见。”我实在没有别的问题了。
“回去吧,外面冷呀。再见。”他发动了车,离开我的视线。

我开了楼道门,上楼,进屋。放下手中的报纸和朋友的手机。没勇气打开,怕看到除了我那条:“你在哪儿?我在找你。”之外还有别人的只言片语。

家里面好安静,静的我想大喊一声,静的我想把玻璃打碎,又提醒自己不能爆发,不能爆发,今天不是也控制住了吗?回家的路上明明想通了的!

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跌跌撞撞的出门,漫无目标的在街上游荡。正月里的风还很冷,刺的脸痛,但比起在那个寂静无比的家里,这点痛不算什么。
就这样晃呀晃呀,满眼看到的就是夜晚的灯:路灯,店铺招牌,广告画,公交车站亭,公路上一排排的车灯······
其实我只想找一个不那么明亮的地方。

直到脚酸了,脸也冷的没有知觉,才发现,我站在小高所住的小区门口。

幻灭呀,真是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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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走到这里,是不是要进去呢?8号楼,就在前边的左手方向.第六层——楼顶,仿佛亮着一盏灯。

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去找她,但真的也没有什么理由不去找她。也许她在我的生命中就是这么一个可有可无,却又若隐若现的角色。

想着想着,这许多的事情,不知不觉,双脚已经向前迈进······

满脑子想着的其实并不是小高,而是那个令我伤心至极的影子!

那还为什么去别处寻求安慰呢?对小高也是一种伤害吧。她只是个代替?她根本连代替也算不上的。

骂着我自己,可怜着我自己,安慰着我自己,望着那盏灯,渐渐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走进楼道的前一秒,无意识的回头望了天空······好明亮的月!十五过后的月,竟也风韵犹存!好美,那么纯静,那么安祥,仿佛在看着我,看着我就这样一步步去到一个房间,去靠近一个人。
“我不愿意你老和她们在一起,······行吗?”在美仑美奂的月光下,朋友曾经的恳求又响在耳边。

好讨厌,明明是她玩失踪的,明明是她失信于我,明明是她和别人······

明明是她伤了我的心!

可就是无法再向前走一步,好像犯罪,好像被谴责,我是不是对自己太刻薄了?

退了几步,站在十几米的楼宇跟前,我不禁嚎啕!

对不起,我对自己说。然而我又对不起谁了呢?

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至少在我懂事起的二十多年来,没有这样的自己!

纯粹的发泄,纯粹的哭泣,眼泪这种东西,我从不知道我能蕴含这么多立方!如果这样就能减少一些伤心,减轻一些想念,我宁愿多流一点!

我站在外面突然而然的大哭,莫名其妙的举动,终于惊动了居民——奇怪的是并没人制止,问询——直到小区的保安出现。

谁都有谁的责任,就算是一个女子当街痛哭,也要找到“对口”的管理单位。这就是现代文明吧。
两个保安威武的站在面前,我只能仰视.

眼泪流的决堤,但依稀能辨认出这两个身影,一脸狐疑的看着我——大约觉的这个衣着还算体面的女人怕还不至于是“盲流”之类——对我没有动作。
尽管我知道现在应当停止让人注视的哭泣,但无奈自制力有限——我早预料到的,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女士,你有什么事儿吗?”礼貌的用语仅仅是出于制度规定。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的提问,我的情况太复杂,说了他会不懂。
看我不说话,只是使劲的抽泣。两人对视了一下,由另一个小伙子发问:“你是这个小区的吗?”
我摇头,我很诚实。
这个回答显然让他们提高警觉,我不是他们的业主,没有给他们物业费,当然不是他们的上帝。而且,很可能还威胁到他们的业主安全,威胁到他们的收入。
“你来这儿干嘛的?”这种问话仿佛已经给我定罪。
我傻瞪着双眼无言以对,我也不知道来这儿干嘛。好像只是为了大哭一场?

于是他们对着报话机一通报告,然后一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去保卫处一趟吧。”

一股强大的力量由手臂传到身体,指使着双脚向他们的方向移动。这时我才从迷惘中惊觉,我被当成什么人了?

“我来找······人的。”我连抽泣带喘气的说了这么一句废话!

当然是来找人的,难道找鬼?

“走一趟吧,到保卫处说清楚了。”两个小伙子真的尽职尽责了。

黑夜的十二点,我被两个身体结实的保安挟持至保卫处,由里屋出来一个被他们称为“主任”的男子,看了看我,听两位执法者的报告:8栋一层和三层业主于11点50分左右向保卫处报案,有一女子在一单元门口大哭不止,而且像是外来人员。我们迅速赶到现场,这名女子只是哭,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把她带至保卫处进行处理。

也许是因为进了温暖的屋子,也许是哭的太累了,我的大脑渐渐变的思维清晰起来。就在我被强制站在墙根儿,听着两个年青人向领导汇报工作时,还觉的这哥俩口才不错,真的有做报告的潜力!
主任听了,上下打量了我,让我坐下.还给我倒了杯水.

一口热水下肚,我恢复了一个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的智商和体力.

于是我先向主任和两位保安道歉,然后依次拿出身份证,工作证,上岗证,驾驶证——要是随身带着我估计能把户口本也拿出来!——证明完身份,说清小高家的住址及电话,等保安一一核实后,主任终于给我一个放心的微笑,我觉的那个潜台词就是:“幸好你不是坏人。”

也许表现的太正常,也许道歉的太诚恳,主任居然担心起我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非要找小高来把我接走!虽然我百般推辞还是无用,保安打电话到小高家,说明情况,果然没有两分钟,有人来接了。

我该如何向小高解释这一切?我的形象会不会毁于一旦?我几个月前还在她面前放下豪言壮语,视死如归的要和她划清界线,现在怎么办?正紧张于尴尬的场面,应声望去,来的这个人居然是彦彦!

怎么又是她!

彦彦感谢了保卫处的同志,像失物招领似的把我领了出去。

“丁姐,你怎么了?”她又恢复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头发还是黄色,却扎成马尾,脸上也干净许多,再没有青黑的眼圈,身上套一件肥大的外衣,表情紧张。
“我没事,”虽然知道现在自己的形象一定不太雅观,但还是故作坚强的硬撑,“我也不想多解释,只求你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小高。”

彦彦曾经在我面前坦诚过,所以对她我也做到最大限度的坦诚。

“你不告诉她,我也永远都不会再找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知道她对小高的感情,我给她最想要的答案。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片刻的犹豫。

“丁姐······”尽管彦彦在后面唤我,仿佛有什么重要的话不得不说。

我不要听,不要听。

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了,就让我什么都没有吧!别让我再拥有哪怕一点点的期望。

如果有了,我会视若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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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后悔那天的一时冲动,我不应该去小高家的,甚至就不应该想到去找她.不论我有千万条理由,也不能去的,那样只会让事情变的更加复杂.所幸的是小高没有看到我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至于彦彦,我想,她曾经那样的敌视我,也不会揭穿此事吧.

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了,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由于是春节刚过,那一段时间单位工作并不忙,正适合我这个无心工作的主儿.上上网,和同事闲聊天,不知不觉中晃过一天,倒也不再多想那些不快.只是回到家里会很难受,那种寂静,那种荒凉,想睡又怕做恶梦······然而就算这样,却也并不想回妈妈家,事已至此,恐怕都很难掩饰脸上的失意,不想老人担心;并且,每天颓然的倒在沙发上,听到楼道传来的脚步声,总有那么一些幻想。

幻想并非奢望,对于朋友,我还是有深刻的认识,时间证明一切,我坚信这句箴言。

我等,我要等,我能等。
无论如何,当我闭上眼睛,脑中浮现的还是那张笑吟吟的脸,虽然遥远但这足以令我欣慰,起码我还没有变。
如果我堵气放手,她就会消失于我的生命中,我不放,就还有一线生机。理性是现在唯一能引以为傲的东西。

一天,两天,三天······这些看似平淡的日子在自我克制中度过,更像是一场战斗。就在我开始燥动不安的第八天晚上,门铃响了。

我跳下沙发,在几秒中之间冒出许多种想法:是老妈?因为好久没打电话回家来看我?是单位同事?因为今天下午单位发东西了他没在,我帮他领了?是物业?因为要收今年的卫生费了······

但是我知道,能让我如此激动只有一个人,她回来了吗?

心跳的很厉害,表面装作镇定,不紧不忙的打开门。门外是很急切却又很好听的声音:“丁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小高?你怎么来了。快进来。”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不是瞬息万变,但第一反应仍然热情周到。

暗暗的,我知道我的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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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高,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有不到两秒钟的对视。
我望着她,满面春风,一副有点惊讶却又无所谓的样子;她望着我,想找出点表情上的蛛丝蚂迹,却又对自己的猜测有点怀疑。

“还愣着干嘛?进来呀。”我伸手拉过来她,很自然的。
小高微笑了,从这一个释然的笑里,我知道她终于对我放松的警惕。

喝茶,聊天,看电视。
我以为我们都做到了处事不惊,保持了成年人最宽容的风度,但在所有事情过去以后,回想当时,是多么的不自然。

她对于这么晚来我家没有任何解释,而我竟也没有任何疑问······

因为虚伪,所以我们变的宽容······

那天晚上所有的闲聊我都不再记得,时间的流逝和身边事物的发生在我心里已经只是毫无感情色彩的过程罢了。只记得老是不由自主的看着客厅的钟,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个时间是朋友交接班的时候,她会给我电话,问我要不要夜宵,要我烧好洗澡水铺好床······

“丁姐?”小高在旁边叫我。
“嗯?”我转头看着她,感觉要流出来的眼泪还不至于被发现。
“今天晚上我住你家吧。”放松的语气,仿佛是要留在家里吃顿饭一般的简单。

我们家的床很窄不舒服;家里有外人我会不习惯;你不回去彦彦怎么办?会不会又误会我?明天上班我要很早起床;现在我的情况,不适合与人相处······

如此多的理由,在我脑子里飞快的转动,哪怕说出一条,我想小高都不会是赖皮的孩子。

可我说不出来。

瞪着眼睛看她平静的要求,我不知应当做何表情。直到看她一蹦三跳的冲着卧室奔去:“就这么定了。我来铺床吧!”

我“哎”了一下,也许声音太轻,也许这个叹词并不代表什么确定的意思,总之小高没有理会,自作主张的打开柜子拿床单。奇怪,她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床单放在哪里?
小高一脸的欣喜在打开柜子的时候有所收敛——也不知道是否我精神过敏看花了眼,因为那里并没有什么的。但她的确不那么雀跃了。

我站在门口,看她。

“小高,能不住我这里吗?”我讲话没有原因,很不委婉。
“为什么?”她还傻乎乎的问我!
“拜托了!”其实我很怕她的问题。

“那我······以后能来找你吗?”
“当然了。”

如果我平静了,如果朋友回来了,如果我们还像从前一样——虽然那已不太可能——我就还可以在自己构建的生活圈里活的如鱼得水。

只是这么“以后”,要多以后呢?
看着小高拖着疲惫的身影离开,我什么都没有说。这在从前几乎是不可能的,深夜十二点,放她一个在外面独行,我一定会不放心。
恕我现在心情混乱,无力再当那个亲切和蔼的姐姐了。

在我无暇自顾的时候,怎么还能顾及你呢?

我明白,自己对朋友的感情和对小高的来比,是有本质的区别的。

躺在冰冷的床上,听钟表冰冷的转动,真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可是这个世上,竟有人比我提前实现愿望——第二天中午,接到小高弟弟询问的电话,有没有看到她的人。
尽管我的意识一直处于混乱状态,但听到这样的询问还是心里一沉。我说小高昨晚从我这里走的——当然,我隐瞒了赶她走的真相——然后就是和她弟弟到处寻找,网吧,书店,快餐厅······小高常去的地方一一找过,直到夜色已深,一无所获。
眼看小高离开我们的视线已经超过24小时,电话关机,我决定报警。

到了派出所,一个值班民警为我们做了笔录,让我们回家等消息。我太知道了,这种敷衍根本就是一种例得公事,人家绝不会半夜三更去大街上找一个没门没户的小女孩。正如面试一样,当你得到“回家等消息”时,就赶紧去找下一个公司吧。

回家的路上风很冷,我和小高弟弟孤零零的走在无人街道。也许是冷风把我的脑袋吹清醒了,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彦彦呢?”一定与她有关系的,小高的什么都得和她有关系。

潜意识里自己是不是在逃避责任或转移目标?当时没想到。

“不知道,姐姐说她回北京了。”小高弟弟如是说。
“回北京干嘛?”
“不知道。姐姐没说。”

凌晨三点半,洗过澡的我终于安息在床上。迷糊中想着为什么彦彦要离开呢?为什么小高来我家呢?为什么她们通通都不见了呢?如此多的为什么,我一个都解释不清,好烦,好烦······
毫无目的的拨了小高的电话,没想到——居然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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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了很多声,没有人接。我的神经一下子就紧张起来,跳下床又拨,再拨,仍然没有人接!

我该告诉小高的弟弟吗?我该再次报警吗?小高她······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正这样胡思乱想着,手机响了,吓的我半死,却是小高打来的。
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周围全是乱糟糟的声音,信号也不好,我在这边大喊着她的名字,问她在哪里,无奈什么也听不清。于是我仔细听手机里传来的噪声,有不少人,还有车声,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听到广播员通知接站的声音——在火车站!

我冲着电话嚷了一声“别动地方,我去接你。”以最快的速度下楼打的直奔火车站。

在车上突然觉的自己好傻,听不清说话可以发短信呀!笨的可以!
“你在哪里,我听不清你说话。”传过去五分钟,没有回音。
电话再次打过去,那边已经关机。
脑子就一阵发晕,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万一不是在我们市的火车站怎么办?

我在偌大的火车站寻找,售票口,进站口,出站口,甚至连小包寄存处也没放过。没有,没有她的身影。

我坐在站前广场的台阶上,寒冬腊月却是一身大汗。我有点后悔那天把小高赶走了,因为我的无情,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如果小高真的有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

为什么不幸的事情要同一时间向我来袭呢?

有人在我后背上拍了一下,随后听到的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丁姐。”我触电似的站起来转过身,小高,真真切切的就在面前,红色的大衣还有冻的红通通的小脸,一双大眼睛有点怯怯的望着我。
我愣的没有话,因为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
我和小高,呆呆的望着对方。仿佛都在奇怪于彼此的存在。

我想我们是同时抱住对方的,小高极压抑的说了一句:“我什么都没有了。”而我,只有沉默。

当时我没有完全理解她所说的话,我以为只是因彦彦的离去,却没想到,这个弱小的身躯里还隐藏着许多秘密。  
寒风中我们打车回家,顺便给小弟打电话报平安。送她到楼下,我犹豫着要不要送上去——也许是去小高家不多的几次却发生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让我有点胆怯。

“我上去了,你回家吧。谢谢。”看着她仿佛平静的对我说,有点惊讶于她的洞察力。
“你······没什么事吧,”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有点担心,“不然我陪你。”
“不用不用,明天还要上班,你快点回去吧。”她推我。
“那个,”我承认向小高说这些话很困难,“那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好,不该让你走的,我也是心情有点不好,对不起。如果你真是因为这事离开家,那都是我的错。以后······也不要这样了。你家人很担心你的。”
“嗯,我知道,给你们都添麻烦了。”她垂着眼幕不看我。
“我不是责怪你······”我始终觉的我们沟通上有问题。
“好了好了,我会好好的。”她打断我的解释。

我转头乘车回家,心里吐了一口气。幸亏小高没有什么事,虽然不曾说明为什么离家出走,但只要人没事,就好了。
心里的结,以后慢慢解吧······

回家洗澡,感觉无比的疲惫。奇怪,这么多天了——自朋友走后——没有这种感觉,只是烦躁、失眠,想要好好睡一觉的心情,是小高帮我找回来的。

很快入睡了,却做了恶梦,梦到朋友和小高先后来向我辞行,要去遥远的地方,再不回来了。我怎么求也不行,在夜里惊醒,才发现只是一个梦罢了。
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平静呼吸。
屋里很安静,窗外透过路灯微弱的光。
我瞪着两眼看着天花板,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给小高家里打电话,没人接听;手机关机······

诅骂自己的愚蠢,应当想到的呀,一个人在家的她,会发生什么事情······枉活了这么三十几年!

起床穿衣穿鞋出门,期间不停的拨打小高手机,关机、关机、关机!

关上大门向楼梯口走的瞬间,我愣了。

红色的大衣,蜷缩在楼道拐角,靠着扶手,微微颤抖。
我几乎是以平生最慢的脚步走向她,不敢相信眼前一切,不是在做梦吧。
蹲在她身边的我以指尖轻触她的肩膀,她转过脸,呆呆的望着我,眼神一片空洞,仿佛我是透明的。
摸摸她的脸,非常凉。有几道水流过的痕迹,混合了尘土,变的胡里花哨······
我扶她站起来——也许坐的时间太久了,连这个动作也很困难——轻轻揽进怀里,感觉她的瘦,她的轻,她的无力。
“以后不要关机了。”我很小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居然有回声。
“外面太冷了。”她像可怜的小猫紧紧扒住我,我听到大颗眼泪滴在衣服上的声音。

凌晨四点的无人走廊,我们第二次拥抱。
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想不起,只想温暖这个脆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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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后,阳光和闹铃把我从沙发上惊醒。

痛苦的睁开眼睛,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大脑反应不过来。浑身酸痛,眼睛干涩,渐渐回忆起凌晨发生的事件,惊觉——卧室床上睡着的小高!
挣扎着起身,轻推开卧室虚掩的门——生怕惊醒她,这样的面对面让我尴尬——可能太累了,她蜷在被子里睡的很甜,刚才的闹铃居然都没有效果。
是呀,昨晚她哭累了说,根本就没回家,在楼道里看我走了就出来闲逛,直到太累了来找我,又不敢敲门,要不是我发神经出去找她才看到,她一夜就畏缩在那儿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呢?没有答案,昨天自己也有点激动了,没有问。

无论如何,她在我这里安睡也总好过找不到——也许她在我心里的底限是能平平安安就好。

时间紧张,并没有叫醒她我就赶去上班了。

公车上想着昨天自己是不是有点失态了?真是的,想到抱着她就不自觉的皱眉头,不应该这样吧,有点太那个了······再见面要怎么说呢······不知不觉竟然坐过了一站!
糗大了!

一天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想往家里打个电话,又没勇气——说什么呢?昨晚睡的好不好?早餐吃了没有?不行不行!这样说别让她误会了——好笑的自己,现在还在想要维持“正面形象”。

下午四点,正在头痛下班回家怎么办的时候,手机接到短信:“丁姐,家里没有鸡蛋了,回来时买点儿。小高。”

不得不承认,80后的孩子就是和我们不一样。

下班去超市买了二斤鸡蛋,准时到家。我如此老实,难能可贵。

拿钥匙开门的瞬间,深呼一口气。先平静一下再说······

推开门,手里的鸡蛋就差点儿没掉地上!
地板擦的锃明挂亮,玻璃茶几反射的光照的我有点云里雾里,门口鞋架上摆着打好了油的皮鞋,杂物柜东西归纳的井井有条······以前家务大部分是朋友做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颓废的生活,更无心收拾家里。现在突然变成这等干净,居然有点不习惯。

“丁姐,你回来啦!”小高打厨房出来,扎着围裙——那是朋友做饭时的装束。
“唔。”我不置可否的咕哝了一句。
小高忙接过我手中的鸡蛋:“我一看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你平时都不在家做饭的吗?”
我不知回答什么好,所幸小高也没有想听我回答的意思,径自去厨房忙活了。
我回卧室换衣服,看到阳台上挂满了刚洗的衣服,包括我昨天换下的内衣······

我站在房子中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除了母亲和朋友,至今为止没有别人如此亲近的表现。对于小高这样的孩子,我可以宽容她的无忌与放肆,因为我是长者是领导是过来人,但她如此紧逼却又若无其事,让我很紧张。

“丁姐,吃饭吧。帮忙端一下汤好吗?”小高的声音从外屋传来,打断我的思维。
“来啦。”走到厨房,感叹于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做的出如此丰盛的晚餐,炖带鱼,炒韭黄,麻婆豆腐,紫菜汤······色香味俱全,食欲大开。
“做这以多?”我转头对她说,“就我们两个人,吃不了吧。”
“怎么吃不了?上次你去我家看你吃的很香嘛。”她指的是她过生日那次。

看着她快乐忙碌的身影,真想象不到她就是昨晚那个失魂落魄的人。

小高为我盛上饭和汤,好像照顾小孩儿一样为我夹菜。不知道我当时是何表情,但心里想的全是如何开口问她:你打算在我这里住多久。

其实朋友和我的生活远没有和小高相处这般富于戏剧性,我们像普通人一样上班下班,算计着工资过生活,也有争吵,也有玩笑。小高现在对我过份的“好”,也许在她是浪漫,而我却觉的不自然。

不过否认,小高的厨艺相当高,吃饭也能壮胆——在我吃的盆干碗净的时候,半开玩笑的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她的脸色晴转阴,低着头:“不回去了。”
“怎么了?”不回去还了得?难不成要住我这里?
“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房子是我小弟的,”小高抬头看着我时,眼泪汪汪,“丁姐,我······其实······不是爸妈亲生的。”

“啊~~~~~”我拖着长长的尾音,差点儿把带鱼吐出来。
套用莫泊桑的一句话,"生活不可能像你想的那么好,但也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在我半张着嘴倾听小高尽可能简短的叙述她的身世后,带鱼终于没有跳出来.

她是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的小孩——当她出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候。虽然她身体健康,美丽可爱,可还是被父母没有解释的丢在了门外。所幸两岁时就被一对善良却不育的夫妇收养。
爸爸妈妈对她很好,家庭条件也相当优越,最重要的是,三年后她有了弟弟——她被当作是这个家里的福星一样宠爱。而且,对于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这些秘密是因为她与小峰结婚时被捅破。

家人不同意她放弃学业结婚,她又倔强着非去不可。争吵中妈妈说了重话:“反正你也不是我女儿,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早知道根本不养你这么些年。”

一切真相大白,小高更加义无反顾的离开,有时真相所带来的是心理上的隔膜······

“其实你不应当怨他们。是他们给了你幸福。”听完她的讲述,我这样说。如果不是他们,小高又怎么能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接受良好的教育?其实所有的一切,是她的养父母给的。

“我知道,我没有怨他们,我只是惭愧。”她的眼圈红红的,却始终没有流下一滴泪来。“我和小峰的事后来弄成那样,还害他们为我花钱住院,又重新找工作,我觉的很对不起爸妈,我一点都不争气。”

关于她和小峰结婚的真实原因,我没有提起——因为此刻,我不想提到彦彦,正如她好像也在刻意回避谈论朋友似的。

“那你现在这样又离家出走,不是更不让他们省心吗?”我问。
“那套房子——本来是他们送给我的嫁妆,但是我太让他们失望了。而且,弟弟也大了,毕业以后结婚需要房子。”小高顿了顿,可能在犹豫要不要对我讲,“还有······我妈发现我和彦彦的事了。”

我的脑子就“嗡”了一下,其实不关我的事,但就是觉的这种事情被家人发现实在是令人崩溃的结果。

“那,那怎么办?”我承认自己心跳加快。
“不怎么办。房子收回,赶出来了。”小高倒是比我平静。

怪不得她不回家,怪不得她要住在我这里,我还自作多情的以为小高对我有什么企图,原来只是无家可归而已······

“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没有吧,我想。”她似乎已经放弃了,“我已经让他们操碎了心了。”

我还想问她彦彦去哪了,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要租房住。可是一样也没问出来,她能跟我如此坦白让我震惊,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和彦彦都是勇敢的孩子。

我们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屋里安静的可以。

“好了,不说伤心的了。吃好了吗?我要刷碗啦。”她就是能迅速的转换心情。
“不用不用,你也累了,看会儿电视吧。我来洗。”老让她做也不合适,她毕竟是客人。
说着我开始收拾餐桌,她微笑着看我:“丁姐,你和小欣姐平时也这样生活?她做饭你刷碗?”

我有几秒钟没反应过来,不知该如何作答才不至出糗。

“啊,呵呵······都差不多吧······谁不是这样过呀,呵呵······”我傻乎乎的打着哈哈。转头走向厨房,早点离开她的视线为妙。

听到小高也在背后哈哈的笑了起来,觉的她就是别有用意。

说起来了,朋友也离开我十几天了。居然一点音讯都没有。

也许是经过小高这件事的折腾,想到朋友的离去,我竟没有那么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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