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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紅樓之公主畫風不對》作者:木蘭竹【完結+番外】

第八十二章

    其實王夫人本來看中的了她那嫁給皇商薛家的庶妹的女兒。

    一來自己的侄女肯定偏向自己;二來薛家有錢,又是金陵四大家族之一,本就是同氣連枝;三來,皇商也是個商,比不得官宦人家,那地位較低的媳婦,在自己面前也不可能強勢的起來。

    王夫人打算的好好的,可惜薛家前些年遭了難,薛家兒子女兒全都去了,可憐自己那妹妹也從此一蹶不振常伴佛燈。而自己那妹夫立了個養子之後,在前幾個月也撒手人寰。

    薛家相當於是易主了。

    王夫人如今地位不比以前,所以消息也不怎麼靈通。不過就算她知道這消息,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薛家那麼多家財給了一個不相干的人。

    王夫人倒是回娘家跟王子騰提過,結果挨了好大一頓罵,說王夫人這出嫁的女兒怎麼連妹妹家的家事也要管了。王夫人只能將心思按捺下來,灰溜溜的走了。

    其實王夫人不知道的是,王子騰其實也很心疼薛家那麼多家財給了完全不相關的外人。但是薛王氏一兒一女都沒了,他想插手,也找不到插手的地方。最多他打著照顧妹妹的旗號把薛王氏接出來。但是接出來又能怎樣?家財還是會跟著王姓。所以他連薛王氏也懶得管了,反正也不親近。

    王夫人這次來,正好戳中了王子騰的遺憾,所以被遷怒了。

    也還要薛蝌是個厚道人,把薛王氏照顧的也挺好。不然薛王氏知道因為自己沒了利用價值就被娘家拋棄了,不知道是何感想。

    薛王氏是個寵兒子甚過女兒百倍的傳統婦人,雖說她也寵著女兒,但是在有了兒子是被女兒連累死的想法之後,她就恨上了薛寶釵。但薛王氏並不是一個惡毒的人,相反的,她是個很軟和的人,在家中連下人都沒薛寶釵管得住。

    因此,她再恨薛寶釵,也只是自己吃齋念佛,給兒子超度,再不過問薛寶釵的事,就當薛寶釵已經死了而已,薛王氏對外面,也是簡稱薛寶釵已經死了。她似乎覺得,只要自己這麼堅持下去,哪怕沒把薛寶釵詛咒死,薛寶釵也會因為離開了家不好過。

    一個弱女子,離開了薛家,還怎麼活?

    不過也還好薛王氏如此動作,不然王家知道薛王氏還有個女兒活著,估計就真的會有所作為,給薛蝌添亂了。

    ..................................

    話說王夫人斷了和薛家結親,親上加親的念想,就把注意打到了王家女兒身上。在她向來,再不成,也要找其他勳貴的女兒——當然,千萬不能找史家的姑娘,反正林黛玉,是不在她媳婦名單中的。

    王夫人惡意的想著,那賈敏看著柔柔弱弱的,成親好多年才有了一子一女,也是病怏怏的。她才不會找個媳婦和賈敏一樣,說不準賈寶玉連個嫡子嫡女都沒有。

    再說了,王夫人碰了這麼多年的釘子,也逐漸有了自知之明。她知道賈敏對她深惡痛絕,決計不可能將女兒嫁給她兒子,受她這個婆婆磋磨——當然,她並認為是自己兒子配不上林黛玉的緣故。在母親的眼中看來,兒子怎麼都是好的。

    因此,王夫人並不同意賈寶玉找林黛玉當媳婦。只是雖說只是有幾面之緣,說過的話都沒超過兩個巴掌的數目,但賈寶玉就是對林黛玉情根深種,時不時的就嚷著想見林妹妹。而賈母又是個溺愛孫子的人,她想著,既然賈寶玉這麼喜歡林黛玉,他們兩又是表兄妹親上加親,沒什麼不好的。

    賈母也有自己的理由,這林家已經夠富貴了,不需要讓女兒嫁給多好的人家以求延續家中富貴——當時賈家那麼富貴,賈敏這個國公嫡女還不是跟家中無人在朝做官,當時也還沒能考上進士的林如海締結了婚約。

    那時候的林家比起賈家,無論是富貴還是權勢,都不知道差到哪去了。

    那時候賈母想不明白,她本來是想讓賈敏嫁給相熟的勳貴的。現在她想明白了,這不就是看著女婿對女兒好,而女婿未來又有潛力嘛。

    在她看來,自家孫兒就是這種人。自家外孫女自家疼都來不及,肯定比嫁給外面的人舒坦。而賈寶玉可是銜玉而生,又和老國公長得非常相像,人又天資聰明。雖說現在不喜讀書,那不是年紀小嘛。等結了婚成了家,就收心了。

    自家孫兒以後一定能光宗耀祖,到時候家景也不差。

    所以在這件事上,賈母顯然是老糊塗了,還不如王夫人有自知之明。她以為用母親的身份壓一壓賈敏,再捨下面子到相熟的太妃那裡求一求,這姻緣肯定能成。

    就算林黛玉是公主伴讀,別說公主會不會管別人家的事,就算是管,這公主也拿太妃沒辦法吧?這可是孝字當頭啊。

    嘖嘖,賈母還知道林家不樂意呢,他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不過在水玨和林黛玉這看來,不過是個稍稍有些搞笑的插曲罷了。那太妃本以為林黛玉和賈寶玉真的有什麼(她也是被賈母誤導了),然後可能林家不是很樂意,所以才希望自己這裡做媒。在被罵了一頓之後,太妃也知道是賈母自作多情,覺得很沒面子,連賈母的面都不願意見了。

    雖說是少女時的手帕交,但當太妃的也不好過啊,這件事若是得罪了常瑞長公主,她這個太妃說不準也會和甄太妃一樣,被打發到行宮去。

    這件事在賈家引起了很大的震動,但對於水玨和林黛玉而言,不過是消食散步時的的閒談罷了。這兩人都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事後,水玨借到秦可卿遞送來的消息,以及希望水玨轉交給林黛玉道歉的禮物,也就笑一笑就揭過了。既然秦可卿說她會解決,那麼這件事就不需要她在關注了。

    而王熙鳳也借此機會表忠心,專門去王夫人那邊吹了風,話裡話外就是賈母不但攔著賈寶玉和王夫人見面,還準備繞過王夫人給賈寶玉定媳婦。這樣賈寶玉就更不認母親,只認祖母了。

    王夫人就這麼一個兒子,還不氣的吐血?她心一狠,趕忙跟賈政說了賈寶玉天天跟著賈母撒嬌弄癡不讀書的事。還說賈寶玉天天跟在大房那邊,跟著賈赦賈璉不學好,有賈母寵著也沒人敢說,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賈政已經失意了好幾年,雖說有賈母的暗中支持,生活過的還算不錯。但分家之後,那些清客似乎也覺得賈政沒了希望,哪怕賈政天天供著他們,也不願意再跟著賈政,讓賈政越發頹廢,只一心盼著自己兒子能走上科舉道路,讓自己也光榮一番。

    現在聽著賈寶玉又不學好,心裡哪裡舒坦?這次他連賈母的話都不聽了,非把賈寶玉拎了回來。

    賈母本來想拿捏著賈政孝順,想要裝病把寶貝孫兒留下來。但秦可卿可怕賈母又為了賈寶玉做出什麼惹惱林黛玉,繼而讓公主不喜的事。鼓動了賈赦又去鬧了一次,把賈政諷刺的狗血淋頭。賈政終於硬起了一回,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再讓自己兒子留在大房。

    賈璉也學乖了,他有了兒子之後,就一切以兒子為重。在看了族學那麼烏煙瘴氣的樣子,可不願意自己兒子將來在那裡讀書。而賈赦也心疼族學的銀子,覺得拿銀子白養著那些人,連個秀才都沒供出來。這兩人夥同起來,乾脆取締了族學,在外資助了一個書院,把人都弄進去讀書。

    省下來的銀子,賈璉準備請人單獨教兒子。當年賈珠能考上學,也不是族學學出來的。

    賈母自分家後,威信是越來越低。在她裝病嚷著要回家卻被賈家族長帶著人勸說了一頓,說賈政賈赦已經分家,賈母這樣做是不對的之後,賈母也怕賈赦真不好好對她了,終於偃旗息鼓。

    對此王熙鳳很是得意。她現在是賈家宗婦,她那一切都聽她的丈夫是賈家族長,她也終於越過越好了。

    林黛玉也聽弦音知雅意,給王熙鳳的兒子和秦可卿的女兒送了一份豐厚的周歲禮,算是認了這兩個親戚。

    而賈寶玉從此被賈政盯著學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事,就不是水玨和林黛玉關心範圍內了。

    ..................................

    水玨在山上的別院“避暑”的正暢快,鄧孟明的一紙婚帖,則讓她不得不中斷悠哉的日子,下山去給鄧孟明添禮。

    雖說一個翰林院編纂娶媳婦並不需要她多在意,不過既然是柳子怡的好友,作為一個疼未婚夫的人,水玨還是要給人些面子的。

    果然,鄧孟明在得知水玨不但提前派人送來了賀禮,還透露了到時候會親自來給鄧孟明的新媳婦添妝的消息後,和丁鵬雲對柳子怡好一頓打趣。羞的柳子怡雙頰緋紅,看的鄧孟明和丁鵬雲起了好一陣雞皮疙瘩。

    鄧孟明這次成婚這麼倉促,也是為了安岳家的心。


第八十三章

    現代社會遭遇個火災都會蒙受巨大損失,更別說在這個習慣把財富都屯家裡的古代社會。雖說家中店鋪和田地並未遭受損失,根基還在。那地窖中屯著的金子銀子,後來也被林家和柳子怡派的人偷偷轉了進京。但燒掉的東西,起碼也是小半家財,讓鄧孟明那岳家傷了元氣。

    而這一家人進京之後,就請托柳子怡把家中店鋪田地全部賣掉,在京城買了些田地房屋定居下來。這京城的地價多貴,即使有水玨暗中幫忙,也讓那家從小地方的豪強地主變成了京城隨處可見的小康人家,那落差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大。

    再加上曾經對生命的威脅,鄧孟明那岳家人人人心惶惶。那岳母甚至得了病,起不了身。

    鄧孟明是對岳家真的愧疚,對未婚妻也有挺深的感情。而且他父母雙亡,早就把岳家當做真正的家人,想著早日把人接進府供養著,免得他們再受到別人的威脅。

    於是,鄧孟明在岳家進京的時候,就張羅著要儘快成婚。

    也還好他未婚妻的嫁妝都放在另外一處預備作為陪嫁之一的莊子上,沒有蒙受多少損失。而傢俱什麼的,又有柳子怡幫忙。鄧孟明又說自己本就是貧寒學子,也不需要妻子十裡紅妝。岳家雖說覺得虧待了女兒,但又想著以後一家人都住一起,他家又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死後所有的東西也是要給女兒的,也就罷了。

    若不是鄧孟明那岳父年輕時候生了一場病,與子嗣再無緣分,只有最初生的這個女兒,他一家也不會視鄧孟明為親子。也算是種因得果,一段善緣。

    似乎是因為愧疚鄧孟明那岳家遭的禍是自己兒子惹的,太上皇也囑咐水靖好好照顧一些鄧孟明這門婚事。

    陳凝安專門宣人進宮,好好誇讚了一番,賞下了不少東西。

    太皇太后也叫人去看了看,拉著那人說了好一會兒話,又拿出一匹紅色的貢緞,說是讓那人裁成嫁衣。

    鄧孟明算是正式走入了皇宮巨頭們的視線。

    ..................................

    “你也別羡慕我,等你成婚的時候,從宮中得到的賞賜肯定比我多得多。”鄧孟明雖說高興,也知道這是皇家給他壓驚的補償以及封口費。畢竟哪怕他們再厭惡忠勇親王,但忠勇親王是皇上親兄弟,名聲太壞對皇上也有影響。

    丁鵬雲摸了摸鼻子:“那也是托了我媳婦的福氣啊。”

    他家媳婦是孔家的人,那能一樣嗎?

    “不過再怎麼也比不上……”兩人齊刷刷的看向柳子怡。

    柳子怡又臉紅了,看的兩人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們怎麼覺得,每當說起長公主的時候,那柳子怡就……有點……有點……不屬於男人的嫵媚?

    抖,一定是眼花看錯了吧?這麼個心黑手辣的人,哪裡和嫵媚沾得上邊了?

    他們可是知道,柳子怡為了讓柳家的產業在京城站穩腳跟,背地裡做下的那些事了。可憐那些京城中莫名丟了家中生意的勳貴們,還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吧?

    “那也是托了……公主的福。”柳子怡乾咳一聲,壓住了臉上的欣喜。

    就算再怎麼需要安撫鄧孟明,但水玨能親自來添妝,也是看重自己吧?柳子怡心裡甜滋滋的,跟喝了蜜糖一樣,恨不得原地轉上幾圈來表示自己的欣喜。他也越發覺得這成婚前的日子難熬了。

    真是相思入骨。

    得了水靖(其實是太上皇)的允許之後,柳子怡和水玨也算終於共通了書信。柳子怡多是寫一些隱晦的表達自己相思和寂寞的閨怨詩詞,而水玨則送一些胭脂水粉扇子吊墜等小物品。

    柳子怡把那些東西都裝進了小箱子裡,妥帖的保管著,還時不時的拿出來,滿臉傻笑的瞧著。有時候,他也會換上豔麗的衣服,抹上水玨送的胭脂水粉,好好梳妝打扮一番。他瞧著鏡子裡那容貌越發出眾的自己,想像著水玨就在自己身邊瞧著自己,忍不住歡欣雀躍。

    每次和水玨通信的時候,是柳子怡最歡喜的時候。他有好多話想對水玨說,他想對水玨說,為了做一個合格的“丈夫”,他不但學了好幾種梳妝打扮的樣式,還自學了歌舞,那女紅刺繡也繡越發好了。他很想讓公主穿上他繡的衣服,帶上他繡的荷包。他很想讓公主為他描眉點唇。他每次翩翩起舞的時候,都希望公主會為他傾倒。

    或許琴音相和是個不錯的主意?

    柳子怡是如此的期盼著婚後美好的生活,他一定會做一個最美的“丈夫”,他會好好為公主打理內務,如果將來有了孩子,他也會好好的管教孩子。他會讓公主放心,不會為家中事煩惱一分半毫。

    可是柳子怡又不希望公主認為他是一個不矜持的男子。所以他壓抑著自己的心情,一切都以一首首幽怨現在以及期盼未來的詩詞,隱晦的向著公主訴說自己的一片癡心。

    所幸公主也是懂他的。雖說公主從來不會回信,但是她會送來許多親自挑選的首飾水粉絹布。公主是在表示,她雖不會說些甜言蜜語,但她會承諾給柳子怡想要的生活。

    他們兩的未來不是在油嘴滑舌上,而是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為什麼柳子怡確信這是公主親自挑選的,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吧?

    丁鵬雲和鄧孟明看著柳子怡又開始冒著粉紅泡泡走神,無奈至極。

    看來自己還不夠情深,沒像柳子怡那麼……咳咳。

    ..................................

    “公主又在看駙馬的信了?”林黛玉也知道了柳子怡的本性。雖說最開始很不適應,但突然想著自家公主哪畫風,似乎這是最適合公主的人選?

    而且柳子怡又不像賈寶玉。雖然有著脂粉氣,但柳子怡是當朝狀元,還能打理碩大的家業,宜妻宜家,沒什麼不好的。

    重要的是,公主覺得沒什麼不好就成。

    水玨捏著那一小戴裝著紅豆的小錦囊,錦囊上繡著“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不由微笑。

    或許之前只是因為柳子怡的相貌和性情,後來是看中柳子怡的能力,現在她是真的對柳子怡有幾分喜歡了。

    女人對心心念念著自己的男人,總是有著幾分柔情的。

    而現在社會又和以前不一樣了,雖說她若是要養個什麼戲子男寵,也並無不可——歷代公主家中養著面首那是常態。不過如果是柳子怡,如果他一直這麼貼心,這麼癡情,許他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未嘗不可。

    水玨覺得,投胎這一世,雖說有著各種不適應,但有那麼個溺愛自己的哥哥,又有這麼個癡心自己的丈夫,也算不錯了。

    前一世她權勢滔天,這一世她平平淡淡,收穫各種前世求而不得的感情,也是另一種幸福。

    “上次買的那一串珊瑚珠子可找出來了?”水玨將明顯是柳子怡自己繡的錦囊換掉了自己腰間的那一個,偏頭問道。

    “找到了。”紫雲連忙呈上來,“公主要的可是這個?”

    水玨把玩著那一串如同紅豆般圓潤可愛的珊瑚珠子手鏈,雖說這手鏈並不貴重,不過應該是最適合柳子怡的禮了吧?

    顯然,水玨哄人的技能也是點滿了的。柳子怡收到手鏈的時候歡喜的晚上都睡不著覺。他第二天就小心翼翼的把手鏈帶上,滿面春風的樣子差點閃瞎一干同事的眼。

    嘖嘖,這麼明顯的作態,那手鏈肯定是公主送的。羡慕嫉妒恨啊。不但取得了本朝最得寵最溫柔的公主,還被如此深情相待。

    ..................................

    鄧孟明的婚事定在六月二六,一個豔陽天的好日子。只是那新郎新娘厚厚的衣服厚厚的妝,可會讓人遭受不小的罪。

    不過這大好日子,大家都歡喜著,也不算遭罪了。

    水玨早早的派了兩個看著身段不大的丫鬟來候著,給鄧孟明的妻子的震場子,並幫忙打理一下紛亂的婚宴——鄧孟明無父無母,而岳母身上又不太舒坦,家中無人震的住場子。

    水玨出手雖說不太符合禮儀,不過她是帶著聖旨去的,代表的是皇家憐惜鄧孟明家中人少,派人主持婚禮,就沒什麼閒話可說了。

    水玨這次派出的是紫雲和金鎖,也算她們第一次辦大事,算是磨礪之一。

    紫雲先不說,金鎖是興奮異常。

    她本以為自己雖說已經得到了鍛煉,也著手在學習生意的事,但公主並不算太看重她,畢竟她看著公主身邊能幹的人太多了。

    如今公主將這麼重要的事交給她,是不是代表她已經受到重用了?

    為此她安安給自己打氣,一定要把事情處理的滴水不漏,萬不可讓公主對她失望。

    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公主了。

    水玨當然是看重金鎖的。雖說她手底下能幹的丫鬟不少,但金鎖畢竟眼界不同,而本身天賦也和常人不一樣。如今金鎖的未來又已經全系在自己身上,把她培養成未來的大丫鬟之一,甚至以後幫忙掌管一部分產業,而不是只能嫁出去管理莊子或者籠絡些官員,都是可能的。

    如果金鎖幹得好,水玨不介意幫助她恢復薛寶釵的名字,到時候恢復薛家的富貴榮耀,甚至比皇商薛家更顯赫,也是可能的。


第八十四章

    鄧孟明只是寒門小官,即使有了個榜眼的位置,因為娶的也不是京城中哪戶官宦女子,所以婚宴上本來來的人並不算多。

    即使有心交好的人家,仗著身份,也只準備送來賀禮,或者派來些小輩就算得了。

    誰知道水玨居然會拿著聖旨親自去給鄧孟明添妝,還讓大丫鬟帶著人去幫忙,這分量就有些重了。

    於是原先有事的現在紛紛沒了事,有事也得推了。幾家當家夫人都重新遞了帖子,說要來親自道賀。而官員們也來了不少。

    常瑞長公主已經許久沒有出現在京城中的交際圈內,連帶著林黛玉也低調起來。許多人想討好常瑞長公主都沒有門路。現在還不趕緊巴過來?

    臉面算什麼,給長公主留下個好印象才是頭等的事。

    後宅的婦人們只想著帶著自家女兒在常瑞長公主面前露個臉,但男人們心思就活絡起來了。

    鄧孟明岳家遭受無妄之災的事他們早就聽說了。只是雖說前些日子有傳言是李家幹的,幕後還有忠勇親王的推手。不過之後看著鄧孟明對待忠勇親王一脈照舊客客氣氣,皇上也沒扯著這件事對忠勇親王發難,又想著忠勇親王也沒那麼神經病吧,就只以為這是無稽之談。

    但是鄧孟明的未婚妻連番被召進宮裡,得了賞賜。現在還有常瑞長公主領旨親自添妝。他們可不相信常瑞長公主是看在未過門的駙馬面子上。

    就算常瑞長公主真想給駙馬長臉,皇上和太上皇也不可能樂意長公主這麼殷勤。

    而且常瑞長公主這麼冷清而知禮的人,還這麼得寵,怎麼可能去特意討好駙馬?這明擺著是太上皇和皇上的主意。

    而太上皇和皇上為什麼突然對一個寒門進士刮目相看,還對其未婚妻如此照顧?

    那些男人們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看來無稽之談並非是無稽,他們到底是去湊熱鬧呢,還是不去呢?

    最後,這些人還是選擇了去。太上皇和皇上的態度已經拿出來了,明擺著對鄧孟明很愧疚,不像是要殺人滅口的樣子。以後鄧孟明肯定還會得到重用。

    比起一個註定將要失敗的親王,和一個冉冉升起的新貴,選誰還用說嗎?

    而且他們也對忠勇親王滿驚恐的。這鄧孟明只是委婉的拒絕了忠勇親王為庶女的提親,只因老家早就有未婚妻等待。這有情有義的作為雖然傻了點,但也是至情至理。要是普通人也就一笑而過,說不得還會覺得鄧孟明這人可深交,是個品行不錯的人。

    輪到忠勇親王,怎麼就到了要殺人家全家的地步?

    這還是正常人嗎?瘋子吧?

    雖說不能嘴上說皇家人的壞話,腹誹總可以吧?

    反正這些官員們是離忠勇親王越來越遠了,連正常的交往都不敢去了。誰知道會不會見面之後一言不合就被忠勇親王派人一刀砍死?不見面就算得罪了,至少忠勇親王不敢在京城中,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犯渾吧?

    連忠勇親王死忠的那一群人都有些躊躇了。本來他們就看不見希望了,只是因為之前覺得站隊站的太堅決,可能在新帝那裡不討喜,只能硬著頭皮跟著繼續上躥下跳。

    他們還寄希望于太上皇還活著,說不準就覺得新帝不堪重用,廢了新帝另立忠勇親王了呢?

    不過他們覺得,就忠勇親王那樣子,還是算了吧。現在投誠,哪怕不受重用,也比丟了性命強。

    這性命還不一定是皇上下令收的。

    忠勇親王因為一時犯渾,連累著自己本來就所剩無幾的勢力繼續瓦解,他估計做夢就想不到。

    ..................................

    因為這樣那樣的心思,鄧孟明成親那天,來的人之多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還好有紫雲和金鎖幫忙張羅著,不然岳母身體不舒服的他,還真的會出醜。

    鄧孟明是越發感激常瑞長公主了。

    紫雲和金鎖壓力也很大。雖說她們學的挺多,處理的事情也很多,但這種婚禮的事宜,這兩個雲英未嫁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接觸過?哪怕金鎖跟著自家母親見識過,紫雲也跟著水玨去了幾次別人的婚禮湊樂子。但觀禮和張羅是完全不同的。

    也幸虧有嬤嬤在一旁指點著,才沒有出亂子。

    紫雲和金鎖真是捏了一把冷汗。公主的一時心血來潮,差點讓她們兩都砸了差事。

    不過經此,兩人能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她們之間也建立了不錯的友誼,也算是好事。

    既然來了這麼多人,自然添禮就更多。

    鄧孟明那妻子本以為會冷冷清清的嫁妝,加上皇家的賞賜和賀儀添禮,居然也浩浩蕩蕩的有個十裡紅妝的樣子。雖說比不上京中大戶,但也絕非她之前置辦的嫁妝可比。

    特別是抬頭供奉的那些件御賜之物,是許多大戶女子也拿不出的嫁妝。

    普通人家哪捨得把御賜之物給女子做嫁妝?

    鄧孟明看著妻子的嫁妝也嚇了一跳,他盤算著,怎麼自己的聘禮倒是寒酸了。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再籌點賀禮。而他本身並無多少錢財,吃穿住用皆是岳家給錢,他也就不在乎這些虛的了。

    只在以後,多多對妻子好就成了。

    鄧孟明的岳家自然也是不在乎的。在乎也不會去資助個貧寒學子當女婿了。以後他們可是要和鄧孟明一起住的,那比什麼聘禮都強。

    待新娘子快要上轎前半個時辰,水玨卡著點,盛裝打扮高調到來。

    那長公主的儀仗在門口排開,把那小街擠得水泄不通。許多想來看熱鬧的人家都縮了回去。看著架勢就是不好惹的,別出去之後惹了麻煩。

    水玨不僅帶著儀仗,還帶著滿頭珠翠,身著金色繡七彩百鳥朝鳳曳地長裙,比起當她還不是長公主時候的出場,現在明顯尊貴大氣了許多。

    而水玨也沒了臉上的柔弱之氣,但冷傲更甚,一看就讓那些想要去搭話的夫人們露了怯。

    乖乖喲,長公主不僅年歲長了,氣勢也長了。還是說之前的柔弱是裝出來的?

    她們不知道的是,柔弱那是身體自帶的,水玨可從沒扮過。今天煞氣這麼重,只是因為這衣服首飾太重了。

    水玨一向不耐煩戴那些首飾,也不喜歡繁複的衣裙。她一個人在的時候,雖說不能穿男裝,但也是穿著寬鬆舒適的衣裙。就算在皇宮,水玨也是看著十分簡樸——雖說頭上的一根簪子就敵得過那些妃嬪滿頭的珠翠。

    只是這是她自水靖登基後,第一次在京城的貴婦人面前出現。之前就算偶有出現,要麼只是在少數人面前,要麼只是驚鴻一現,並且都是正式場合,穿戴也很隆重。

    李嬤嬤好勸歹勸,說一定要拿出公主的氣勢,不然那些以為公主好欺負好說話的人都會貼上來,到時候煩不勝煩。

    水玨對盛裝打扮才能彰顯出氣勢,讓人望而卻步嗤之以鼻。李嬤嬤又勸到,總有些那麼些愚蠢的人只會以外表度人。而一些人因為有身份,她們也不好攔,公主也不像搭理這些愚蠢的人吧?

    水玨想了想,還是接納了李嬤嬤的意見,仍由李嬤嬤無比興奮的叫人把她打扮成一隻花孔雀一樣。

    水玨看著那一面落地水晶鏡,不由苦笑。算了,她也是為了去見柳子怡一面,也算是求偶的花孔雀?

    所以水玨臉上表情不太好,連收斂許久的殺氣都不小心冒了些出來,震得一干女眷不敢動彈,也是情有可原了。

    水玨進來,雖說本朝對男女大防並不是特別注意。但男子們為了表示尊重,早就退了出去。水玨想見一見柳子怡都沒得機會,不由更生氣了。

    當然,就更沒人敢上來搭話了。

    賈母被太妃拒了之後,還有些不死心,本來好不容易說動了賈政,把拘在屋裡讀書的賈寶玉帶出來,說沾沾榜眼的喜氣。她還想舔著老臉去跟公主搭搭話,她孫兒這麼靈秀,說不準公主就覺得不錯。公主若是對賈寶玉有一星半點好感,她也好繼續遞話給太妃。

    賈母也算是無奈之舉了,她也是真心對賈寶玉溺愛,才會為賈寶玉做那麼多事。只可惜公主這麼一打扮,氣勢又這麼強,她連往上湊的膽子都沒了。

    而賈寶玉是斷然不敢和在自家一樣,帶到女眷堆裡,唐突了別人家的女兒,甚至冒犯了公主的。

    她本想和公主說上話,再讓賈寶玉給公主磕個頭請個安——賈寶玉還小,這樣應該沒問題吧?但是現在這也沒法辦了。

    賈母看著水玨身邊的林黛玉,又想借著外祖母的身份和林黛玉說說話,但林黛玉一直圍繞在公主身邊,她也沒好意思湊過去。

    而且,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林黛玉剛才瞟過自己一眼,那眼中有毫不掩飾的厭惡。

    或許……太妃給林黛玉說親的事,林黛玉已經知道了?

    也對,林黛玉本就在宮中,怎麼會不知道?

    賈母突然覺得有些累。她一些自欺欺人的想法,似乎被林黛玉這一眼一下子戳破了,露出了內心的不安蒼白。

    或許很早之前她就錯了,從賈敏開始中斷和家中來信的時候她就錯了。

    她只是一直自欺欺人,不願意承認罷了。


第八十五章

    罷了罷了……賈母退到一旁,只專心的帶著被她忽視許久的孫女們和相熟的太太們交談。 .

    趁著她還走得動,再幫幫她那幾個可憐的孫女吧。好歹林黛玉也沒公開和賈府撕破臉,和賈府兩個當家的媳婦處的也不錯。她那幾個未出嫁的孫女,在外人眼中看來,也是有靠山的。

    至於寶玉……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看著賈母不再偷瞟這邊,林黛玉松了口氣。

    “她不敢過來的。”金鎖小聲在林黛玉耳邊道。

    林黛玉心有戚戚焉的點點頭。

    金鎖歎了口氣。聽她母親曾經說,她那姨媽有意為她和賈寶玉說親的。只是她有著青雲之志,對據說只愛在內維斯混的紈絝子弟並不感興趣。倒是她母親挺看重賈寶玉國公孫兒的身份,對這事有些熱忱。

    現在看來,史太君明擺著是中意林黛玉,她要真來了,還不一定能成。再說了,就賈寶玉那樣子,已經分了家的人,就算不得國公府的人了。而且他讀不得聖賢文章,只一心和姐妹廝混,而家中又沒有其他進項,難道以後還靠她的嫁妝過活?

    金鎖越發覺得那姨媽不壞好心。

    不過想著舅舅家在自己哥哥出事後的作態,她也對王家寒了心。

    金鎖還聽說,薛蝌過繼之後,王家居然沒有派過一個人問候一下自家母親過得如何。雖說薛蝌堂哥是個好人,母親確實過得不差,但王家那作態實在是令人作嘔。

    得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也不能怪別人什麼。只是她自己必須得振作起來,以後別想著依靠別人過活。

    林黛玉和金鎖心中各有思緒,水玨看在眼中,並不在意。小女兒家有些心思正常,只要能想明白就成。

    水玨不耐煩做些雞毛蒜皮的事,所幸都有金鎖和紫雲代勞。金鎖和紫雲不能代表她做的,林黛玉也能做。她就站在一旁看著就成了。

    這次她添妝添的挺厚重,除了一整套紅寶石首飾之外,還有兩匹新上供的海外的紅色呢子。這可比什麼綢緞還要稀罕。

    不過雖說這呢子在宮裡除了太皇太后和一些太妃之外,只有她和皇后才有。但同樣質地的,她還有幾十匹,她哥只是懶得分給其他妃嬪罷了。

    水靖對其他妃嬪可沒什麼感情。這些府中老人在他落魄的時候幾乎沒有一個共苦的。倒是皇后雖說是他已經得勢之後才嫁進來,但是真得了他的心。所以他對皇后是真的敬重,現在也慢慢有了一些感情。

    但似乎皇后對水玨比對水靖在乎程度更大一些……在她看來,水玨才是救她出苦海的人,是每次她絕望的時候都會出現在她面前,用柔弱的身軀擋住風風雨雨,給她以無比安全感的人。

    咳咳,反正水靖是不介意的。他們夫妻兩開心就好。

    ..................................

    水玨添完妝之後,就借機走人了。反正柳子怡正忙著,看不到柳子怡,她來幹什麼?

    現在她才知道她哥的險惡用心。怪不得她說要請旨來鄧孟明這裡的時候,她哥答應的那麼爽快。原來是料定了她不可能見得到柳子怡吧。

    哼,水玨心裡氣呼呼的。

    真不知道哥哥在彆扭什麼,反正婚期都定了。

    水玨遺憾的離開了。柳子怡得知的時候,眼眶都紅了,嚇得丁鵬雲連忙把人往裡面拉。

    人家孟明兄成婚,你哭什麼哭?不知道的人說你晦氣,腦洞更大的人,說不得還誹謗你暗戀人家妻子呢?腦洞更大的人,就得傳言你暗戀人家孟明兄了。

    咳咳,我的腦洞也挺大的。丁鵬雲暗自唾棄道。

    “眼中進了沙子,不好意思。”柳子怡也緩過勁來,揉了揉眼睛道。

    “……反正你們都會成親的,以後天天在一起。”丁鵬雲乾癟癟安慰道。

    柳子怡立刻遞過來一個“知己啊”的眼神,看的丁鵬雲在心底怒吼:“我不想明白啊!我不想和你做知己啊!是你之前表現的太明顯了,讓人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了啊!”

    心好累,感覺無法再直視愛情兩個字了。

    關鍵是!丁鵬雲在和未婚妻分享這個重大發現加吐槽的時候,他未婚妻居然在信上說很羡慕!羡慕個鬼啊!他是絕對不會變成柳子怡這鬼樣子的!

    ..................................

    水玨回去之後,鄧孟明婚禮其他的熱鬧就不幹她事了。

    只是她之後又收到了柳子怡的來信,其未能見面的幽怨之意溢於紙面。

    水玨問著製作精緻的信箋紙上淡雅的墨香和花香,不由微笑。

    她可以想像的出柳子怡那眉頭微蹙的神情,真讓人心中不由有些癢了。

    “這信箋紙可真是好看。”林黛玉插嘴道,顯然對那精緻的不同于普通紙張的信箋紙情有獨鍾。

    “這是秦淮河那些女子的伎倆,後來發展到金陵和江南的閨秀都喜歡用這些信紙,以顯示自己的風雅。而誰家小姐的信箋紙做的更別致,其香味更獨特高雅,也是攀比的內容之一。”金鎖已經正式跟在水玨身邊,有單獨的屋子居住,鋪子上自有人送帳本到她手中。她大丫鬟的位置算是基本上預定了。

    “你離開江南太久,對江南一些事並不瞭解。看來你學學這個也不錯,免得同是江南出來的人小看了你。”水玨雖然自己不喜歡做這個,但她的徒弟,就應該做的更好,“金鎖再打探些消息,把黛玉該學的都提上。”

    “公主……”林黛玉苦著臉。她課程已經夠多了好吧?還給她加,好累啊,都沒有時間做自己的事了。

    “金鎖陪著你一起。”水玨白了林黛玉一眼,“好好監督這個小懶蟲。”

    “人家才不是懶蟲,”林黛玉嘟了一下嘴,“黛玉練鞭子去了!”

    水玨揮揮手,跟趕蒼蠅一樣。

    林黛玉拉著金鎖就一陣小跑,看的李嬤嬤只搖頭。這林姑娘也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公主也是慣著。

    ..................................

    水玨就在行宮和獵場繼續玩樂著,卻突然得到個消息,讓她急急忙忙進了宮。

    太上皇不小心中了署氣,暈了過去。

    太上皇年紀也不小了,再加上太子的事吐了血,傷了元氣。御醫本就說身子已經虛了,需要靜養。不然太上皇也不會這麼快就退位。

    太上皇退位之後,不需要每天早上早早的起來上早朝,平日也沒那麼多的煩心事,心情好了不少,生活悠閒了不少,自然身體也變得好了。

    這人唱過權力的滋味之後,就沒那麼容易丟下手。水靖見著太上皇過問政事的時候越來越多,索性把事情全丟給了太上皇。

    反正太上皇除了對勳貴老臣太心軟,又在兒子問題上有些糊塗之外,也算得上明君。況且水靖在沒有做好準備的前提下繼位,確實有些倉促。有太上皇壓著,他不過是被人私底下說一下傀儡皇帝,不痛不癢不過是面子問題。但是一些難處的問題,打著太上皇的招牌,就好處理許多。

    太上皇做了幾十年的皇帝,積威厚重,就算是忠勇親王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直愣子,在太上皇的面前,也不敢正面做什麼。

    水靖笑稱,自己也算是狐假虎威了。

    只是太上皇本就需要靜養,現在基本上又負擔起政事,自然又有些勞心勞力,那本就虧了的身體還沒養好,又有些虛了。

    而御醫見著太上皇抓著權力不放,皇上又縱容著,知道自己就算說著,也討不了好,說不得還被太上皇認為是皇上特意讓自己把情況說嚴重了,好讓自己放權。

    御醫或許是醫術最好的人,但不一定是最能治病的人。因為御醫要考慮的太多,有些要求病人該做到的事不敢說,有些該下猛藥的不敢下,越是面對位高權重的人,用藥就越保守。

    所以御醫雖然知道要增加太上皇的壽命,必須讓太上皇真正安心靜養,但他哪敢說?最多是多用些滋補的藥材替太上皇補回來罷了。

    偏偏太上皇覺得自己精神頭不錯,對那些滋補的藥材熬成的苦藥汁子很是不樂意喝。雖說好說歹說也喝了些下去,但也會倒掉不少。

    再加上今年夏天實在是熱,本來太上皇早該去山上避暑,就因為事情太多,水靖沒去,他也沒去。

    結果就中暑了。

    水玨回到宮裡的時候,水靖已經放下一切事宜,到太上皇身邊侍疾。一個大老爺們,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自己不孝,早該和太上皇一起去山上避暑,他怎麼就忘記了。

    水玨見她哥都哭了,連忙用帕子在眼睛上一抹,然後把帕子扔給紫雲,自己撲到床邊,也抽噎起來。

    這兩兄妹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啊,都搶著說自己不孝。而宮裡的其他人也都神情悲切。

    弄得跟太上皇快死了一樣。

    不過太上皇還是高興的,這兩兒女孝順啊。太上皇心情好了,再加上本來也不是很嚴重,過個七八天,身體就好了。

    只是他的身體更虛了,就算想要聽著水靖嘮叨政事,也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

    太上皇不由在心中悲歎,英雄遲暮,他也不得不服老。這才真正開始認真輔佐水靖,放手讓他自己處理政事。

    只是或許太上皇的歲數真的活夠了,過了個把月,他在起床的時候暈了一回,御醫紮了針,才把人弄清醒。太上皇這次醒來之後,只囑咐水靖趕快把水玨的婚事辦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他有預感,活不過今年冬天了。


第八十六章

    太上皇想著,水靖和水玨都這麼孝順,如果自己就這麼去了,肯定就守夠三年孝,到時候水玨就是大姑娘了。他對水玨是真心寵愛,也想在自己能看見的時候,送最寵愛的女兒上花轎,了卻一件心事。

    太上皇對水玨是真的疼愛的。

    水玨在得知這事之後,也不由歎息。雖說她對這個父皇的親情中摻雜了太多的東西,但無論何種緣由,父皇對她總是好的。她雖說偽裝許多,但也有許多感情是真實的。

    所以在看著父皇漸漸衰老,真的恐怕將要離開她的時候,心裡也是難受的。

    不只是水玨,水靖的愁緒也越來越重。

    水靖對太上皇的感情則更加複雜。幼年的眷念和之後二十多年的絕望,他對太上皇的父子之情已經磨的差不多了。之後雖說漸漸獲得寵愛,但他已經需要父親的年紀。

    但無論怎麼說,太上皇仍舊是他幼年、甚至現在,都覺得很敬仰的人。太上皇無論再怎麼絕情,他作為父親的形象總是很高大的,作為帝王也是較為成功的。在水玨年幼的時候,其母后也對他灌輸的事太上皇偉大的形象,這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已經生了根。

    種種複雜的感情,讓水靖對太上皇的將要離世更加的不敢置信。

    不論兩人心中如何想法,這最後的時光難得的平靜溫和,三人似乎把過去的親情都找回來似的。

    太上皇這點小小的要求,水靖自然會答應。其實水玨的嫁妝自水靖登基之前一直攢著,而公主府自水靖登基之後也開始改建,所以如今早已經完工,只是水靖總覺得不完善,還想添些什麼。

    當然,最重要的是,希望把妹妹多留一段時間。水靖覺得水玨現在出嫁實在是太早了些。那御醫不是也說,女子十八歲之後生孩子對母子都好嗎?所以十八歲成婚也是可以的。

    水靖本想著,就算太上皇崩了(咳咳,這想法真大逆不道),妹妹還能再陪自己三年,挺好的。而且這理由光明正大,誰也說不得什麼。只是太上皇都這麼要求了,他總不能對他爹說,我就等著你死了之後妹妹再陪我三年?

    會被揍死的。

    於是水靖讓人選了下個月的一個良辰吉日,擇日完婚了。

    宮裡的事,柳子怡自然也有門路打聽一二。雖說早就有所耳聞,但真正聖旨下來的時候,他仍舊樂的找不到北。

    小夥伴丁鵬雲驚呆了。他本來也在準備成親的事宜,本想著翻年在正月找個大好日子成婚,沒想到柳子怡居然比他還早。

    真是莫名心中有些不爽呢,特別是看著柳子怡渾身似乎都冒著粉紅泡泡的時候,就更不爽了。

    於是丁鵬雲拉著有了老婆之後忘了兄弟很久的鄧孟明一起去柳子怡的國公府中,要喝個酩酊大醉。沒料到柳子怡一杯酒下去,就兩頰緋紅,唇帶淺笑,眼含秋波;而這兩人都倒地上了,柳子怡還是兩頰緋紅,唇帶淺笑,眼含秋波,一點改變都沒有。

    丁鵬雲和鄧孟明一覺睡到大中午,喝瞭解酒湯,腦袋還是疼的跟快要炸開似的。也還好這天是休沐,不然他們兩這狀態別想上班了。

    ..................................

    水玨成婚的日子選在金秋九月,雙十的日子。

    為了這個妹妹,水靖和禮部官員唇槍舌劍整整一天,將許多不應該用作公主婚禮禮儀上的繁複儀式都用了上去,深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寵妹妹似的。

    最讓禮部官員鬱悶的是,在公主喜轎前開道的居然不是駿馬,而是兩隻綁著大紅花的貊——團團圓圓。

    拿瑞獸開道,這也算古往今來頭一回了。且這一對曾經太上皇賜下的瑞獸,也是如今常瑞長公主的陪嫁之一。

    水玨的嫁妝已經不止十裡的程度,再加上從瑞親王府改建的公主府離皇宮並不遠,這頭嫁妝已經進了公主府,那頭嫁妝還未出皇宮。如此奢華的嫁妝,簡直閃瞎了一干民眾的眼睛。

    禮部官員簡直鬱悶的捶胸頓足。即使是長公主的嫁妝台數也是有定額的。當然,他們沒一個人敢勸皇上“克扣”長公主的嫁妝。只是說在明面上,把嫁妝儘量擠一擠,剩下的實在是擠不了的,可以等以後私下運過去嘛。反正明面上禮儀還是要遵守的。

    哪知道皇上的確私下運過去不少,但是明面上的恩寵也要來,這台數起碼增加了二分之一。

    皇上還振振有詞,說歷來公主出嫁都是皇帝的女兒,從未有過長公主出嫁的事。這長公主本就比公主尊貴,所以嫁妝台數比公主多,也是理所當然。

    禮部官員啞口無言。

    是啊,當朝的皇帝還是國富民強,沒到年幼太子登基的地步。所以當新皇登基的時候,新皇的姐妹早就嫁完了。雖說之後先皇嫡女或者新皇同母姊妹會加封長公主,但已經是長公主的身份,再出嫁的還真沒有。

    所以水靖雖是詭辯,卻也辨的合情合理,禮部官員只得捏著鼻子認了。

    而更讓禮部官員無法接受的是,除了太子大婚,皇帝親自在場,其他哪怕皇子成婚,都只是在自己府邸對著空白的上座磕頭。皇帝如果寵愛這個兒子,就親自寫一篇賀文讓人在前面念。若是不算寵愛,連賀文都沒有。

    而公主還是出嫁,皇帝就更不可能出現在公主府裡了。

    哪知道水靖居然偷偷的出宮,早就在喜堂上等著了,連帶一個官員們曾經以為很靠譜和嚴肅,如今笑的滿臉紅光,好比自己親生女兒出嫁的皇后。

    Σ(ゲ°⑸°;)ゲ皇上你這麼不靠譜,太上皇知道嗎?!

    然後他們就瞠目結舌的看著微服的太上皇在微服的皇上皇后的攙扶下,喜氣洋洋的做到了上首……

    _(:3」∠)_太上皇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不靠譜了。

    其實太上皇本來準備和慣例一樣,坐在皇宮裡焦躁的等第二天新人來磕頭的。但是他被水靖說動了。

    水靖說,無論太上皇去不去,反正他是翻牆都要去的……

    皇后還在一旁一個勁兒的點頭(你也要翻牆嗎!)。

    太上皇頓時被說服了。

    反正長公主成婚,本朝也沒有先例不是?祖宗家法上,也沒說皇上太上皇不能再長公主成親時出宮,坐在上首被人磕頭的不是?何況別說柳子怡已經父母雙亡,就算柳子怡父母活著,公主和駙馬磕的也是空位置,絕不可能朝著柳子怡的父母磕頭的。

    公主在駙馬家,並不是駙馬家的媳婦,而是駙馬家的“君”。公主的地位,是比公公婆婆高的,也是不會和公公婆婆一起住的。

    公主成婚,公主和駙馬是會單獨居住在公主府的。聽這府邸名字,就知道是誰做主不是?

    只是歷來有些公主養的太文靜太懦弱,才會被駙馬騎在脖子上作威作福。但若養的好一點的公主,沒一個不是自己當家做主的。若是駙馬不和心儀,和離之後另找新歡也是常有的事。

    若不需要公主聯姻,公主活的還是很自在的。踹了駙馬從此不再成親,家中養著一乾麵首玩樂什麼的,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太上皇和皇上皇后出現在水玨喜堂上,也不是多麼難以接受……吧(個鬼!)?

    在眾人或欽羨或見了鬼的神情中,蓋著蓋頭的水玨和胸前別著大紅花的柳子怡對著太上皇三叩九拜,又對著在側邊站著的水靖和陳凝安三叩九拜,之後才是拜堂。

    一拜天地,比翼□□接連理;

    二拜高堂,水有源來樹有根;

    夫妻對拜,白頭偕老耀門庭;

    水靖和陳凝安兩夫妻偷偷擦拭著眼淚,太上皇也激動出了淚花。這還是他第一次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坐在屬於高堂的位置,看著兒女成婚拜謝。

    但凡一個偉大的或者自以為偉大的君王,都在內心羡慕過普通人的生活和感情。他們一邊做著天家無親情的事,一邊感歎著天家無親情,一邊又希望著天家的親情。

    太上皇也一樣。他在對待太子時,自以為就是普通父子的相處模式,並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希望傳給太子。

    但當太子長大的時候,他又變回了皇帝的思維,看著那個漸漸長大的皇位繼承人各種猜忌不安,最終釀成惡果。

    如今,他行將就木的時候,終於感受到了一番普通人的情感,看著自己寵大的女兒嫁做他人婦。

    此刻,太上皇是非常幸福的。

    翻月,太上皇崩。舉國喪,音樂、嫁娶,官停百日,軍民一月。皇帝下旨,要為太上皇守足二十七個月的喪;皇后同時也下懿旨,意同皇上。常瑞長公主隨後請奏,要求同守二十七個月喪。

    上以長公主新婚為由,不允。

    常瑞長公主再三請奏,終允許。

    其他皇子亦隨後紛紛表示,原為太上皇守孝二十七個月,上同許。

    太上皇入祖陵,尊廟號聖宗。

    隨著太上皇的離世,新皇徹底接管朝政。朝中人心惶惶,都等著新皇國喪之後,對朝中大臣的大清洗。

    其中以忠勇親王一党更加惶惶不可終日。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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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番外一

    三拜天地之後,水玨蓋著蓋頭,被送進了洞房,而柳子怡則被攔在外面,被灌酒。

    隨著水靖和太上皇偷偷溜出來,但水玨被送入洞房之後,這兩人也不得不離去了。不然有著皇帝和太上皇在,水玨這婚禮也熱鬧不起來了。

    水靖倒是想狠狠的灌柳子怡的酒,但作為皇帝,身不由己,他也只能滿腔不忿的回宮呢。不過他走之前,暗中示意了他的好臣子們,要好好的和柳子怡喝一杯。

    看著水靖惡狠狠囑咐的樣子,那些臣子們心裡活絡了。早就知道皇帝偏愛常瑞長公主,這是不是在說別讓我們給駙馬爺灌的太多,免得錯過了洞房花燭夜啊?

    臣子們越想越覺得自己想的對,皇上這一定是在說反話吧?不然駙馬爺被灌的不省人事,難不成獨留公主守空房不成?

    所以說皇帝的心思比女人的心思還更如海底針,臣子們猜來猜去,就是沒猜明白。其實水靖還真是字面意思,讓他們好好灌一下柳子怡。無奈臣子們不給力,愣是沒有猜出水靖的真正意思,在敬酒上都高高舉起輕輕放過,柳子怡敬了一圈酒,那一壺酒還沒下去一半。

    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想要順著皇帝的意思。比如已經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的忠勇親王。他看著別人都不敢怎麼灌柳子怡,就冷冷一笑,自己提著一大壇酒放在柳子怡面前,拍著桌子說柳子怡不喝不是男人。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早知道忠勇親王自從水靖登基之後,那腦子越發不好使了。但是常瑞長公主好歹也是你妹妹,你在人家大喜日子上鬧事,真的連皇家的禮儀都給咳咳吃了嗎?

    再說了,你要灌酒,也委婉些。比如可以拿著酒壺,笑著說一些吉利話,說一句喝一杯什麼的,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和和睦睦的。你這樣跟個莽夫似的,直接端一壇酒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那表情和語氣還惡狠狠的,連普通官宦人家都不會這樣做吧?

    就算是性情豪邁的武將,也只是在軍營中豪放一次,回到京城的時候,也還是拿著酒杯子喝酒吧?

    這儀態簡直粗俗的不堪入目。

    連平時和忠勇親王走得近的人家都覺得忠勇親王這樣子不堪入目,忍不住面紅耳赤的低下頭,心中再次懷疑自己的站隊。

    但忠勇親王雖說越發的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如今在柳子怡面前這麼失態,還真是情有可原。

    之前就說了,柳子怡就只有一張皮囊是白皙的,那內在黑的捏一把就可以當墨汁用。柳子怡暗暗將產業轉移到京城的時候,在水玨暗地裡支援下,重點下手對象就是忠勇親王一脈,如果看上了其他人的產業,也一定會讓忠勇親王背黑鍋。

    忠勇親王現在少了許多送禮的人,除了甄家和李家的供奉之外,自家的鋪子和莊子的產出,也是支撐他奢侈生活的來源。他莫名的損失了許多生意,又莫名樹立了許多敵人,正惱火著,結果在水玨大婚前夕,突然查到,這居然是柳子怡做的。

    忠勇親王並無打理生意的頭腦,這些金錢之物自然都是親王妃打理。親王妃見損失了那麼多東西,居然都是柳子怡做的,自然是一哭二鬧三上吊,惹的忠勇親王也火冒三丈。偏偏他們只是隱約得到消息,並無實際證據,想發作都沒把柄發作。

    但即使只是隱隱約約聽聞,忠勇親王和親王妃已經認定,一定是柳子怡幹的。原因無他,柳子怡是長公主駙馬,自然是水靖一脈的,那麼肯定是水靖指使的。

    雖說忠勇親王這推論粗暴了些,甚至他的智囊團們都勸說,忠勇親王也太被害妄想症了些,但這結論還是對的,只是緣由錯了。

    柳子怡自然是背後下黑手的人,但其緣由並不是水靖指使,只是聽說水玨曾經被人圍殺,想要幫水玨先出一口氣罷了。

    柳子怡雖說對自己的佈置很自信,但忠勇親王在京城經營這麼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消息來源。雖說沒有柳子怡和他對著幹的證據,但隱隱約約也有察覺。

    柳子怡和水玨暗中通過消息,水玨的意思是不用管。忠勇親王如今不過是虎落平陽,就算再懷疑,也沒有辦法拿柳子怡如何。只是沒想到忠勇親王因著太上皇的病,以及自家的處境越發惡劣,性情越發詭異暴虐,如今居然不管不顧的要在水玨大婚之上搗亂。

    柳子怡只微微一笑,毫不猶豫的讓人再拿來了一壇酒:“子怡自然樂意和親王對飲。”

    柳子怡拿起忠勇親王放在桌子上的一壇酒:“親王是和子怡一起喝,還是子怡先幹為敬?”

    忠勇親王冷哼一聲,拎著酒罈子就忘喉嚨裡灌。他自認為在軍營好幾年,又是愛酒之人,酒量本就異于常人,怎麼會怕柳子怡這麼個小白臉。

    忠勇親王幹完了一壇酒之後,將空罎子扔在地上,摔個粉碎,然後挑釁的看著柳子怡。

    那聲碎響讓眾人臉色一白,忠勇親王一脈的人滿頭冷汗,悄悄往外面退,心中忍不住埋怨其這個惹事的主。而喝的有些高,正在隔著比較遠的地方替柳子怡招呼宗室子弟的忠順親王在聽到這邊異動的時候,正深一腳淺一腳的過來替柳子怡解圍,聽見那酒罈子碎裂的聲音,不由一個激靈,酒醒了一半,心說這下壞了。

    無論是溺愛小妹的皇兄,還是這個小妹,都是特別彪悍的主兒。這大哥到底發什麼瘋,若是那兩位被惹毛了,說不準連自己也要吃個瓜落。

    忠順親王難得沉下了臉,正準備攔著也端起酒罈子的柳子怡,然後和發酒瘋的忠勇親王杠上,只見那幹掉了一罎子酒,正冷笑的看著柳子怡的忠勇親王身形晃悠了一下,居然就這麼軟了下去。

    忠順親王連忙上前幾步,扶住忠勇親王。他看著忠勇親王那明顯熟睡的樣子,又看著笑的風輕雲淡的柳子怡,哪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唉,大哥本來就酒量不佳,這一罎子酒灌下去,果然醉了吧?”忠順親王搖頭晃腦道,“本王先把大哥送回去了,你們好好樂樂。”

    被忠勇親王這一倒嚇的心臟都差點停止了跳動的眾人眼睜睜的看著忠順親王睜眼說瞎話,扶著忠勇親王離開,心中立刻悟了,這肯定是吃了什麼類似蒙汗藥的東西吧?看忠順親王這麼積極,一定是他做的吧?也只有忠順親王敢這麼做吧?

    再深一步想,是不是皇上早就料到了忠勇親王會在長公主的婚禮上搗亂,才授意忠順親王做好準備?如果沒有皇上的授意,忠順親王也不會做的這麼明顯吧?

    或許這是皇上在借忠順親王之手,在敲打什麼?

    於是想多了的臣子們,讓皇上和忠順親王替膽大妄為的柳子怡背了黑鍋。

    柳子怡只淺淺一笑,然後把還未送入口的酒罈子放回了桌子上,立刻就有下人把酒罎子抱走了。

    這時候可沒有人斥責柳子怡不懂規矩,不知禮儀,人家忠勇親王都先幹為敬了,柳子怡居然就這麼把酒放下了,滴酒未沾。

    而後這些人對待柳子怡更謹慎了幾分,在柳子怡喝酒的時候,忙不慌的勸說柳子怡少喝點。

    之後該鬧洞房的時候,居然沒有一個人敢鬧騰,待儀式結束之後,眾人都紛紛告辭。

    .........................................

    水玨被掀了蓋頭,喝了交杯酒之後,柳子怡出去應酬,她自然卸下了滿頭的釵環首飾,洗掉了一身的熱汗和滿臉的脂粉,換了身舒服的衣服坐回床沿邊等著新郎歸來。

    幾個大丫鬟在伺候完水玨洗澡之後,也跟著她進來,替她擦頭髮錘肩膀錘胳膊。

    這婚禮看著熱鬧,新娘子可受了不少罪。即使天氣已經不算熱了,那層層疊疊的鳳冠霞帔仍舊讓水玨悶出了一聲汗。

    嬤嬤都對水玨這毫不新娘子的模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似乎這完全沒有不符合禮儀似的。

    水玨等著等著,就有些餓了。丫鬟們立刻端上來一口一個的小點心,水玨移到貴妃榻上,丫鬟們擦頭髮的擦頭髮,捶背的捶背,捏胳膊的捏胳膊,捶腿的捶腿,喂點心的喂點心。水玨這樣子,完全看不出新嫁娘的緊張,和平時是一樣自在。

    ..........................................

    柳子怡送走了所有客人之後,忙喝瞭解酒湯,又去隔壁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再仔仔細細的漱了口,直到哈著氣,沒多少酒臭味才結束。而後,他換上了早就掛在架子上的大紅衣裙,將頭髮挽起,插上鳳釵,抹上胭脂,點上唇脂,居然比水玨還嬌豔幾分。

    當然,水玨並不是輸在容貌上。只是水玨的相貌氣質更偏向于高冷霸氣,五官雖精緻美麗,卻氣場強大。而柳子怡則眉眼含情帶羞,滿臉嫵媚之色,一看就是讓人腿軟的尤物。

    柳子怡在鏡子裡看著自己的相貌,心中漸漸安定一些。他帶上頭冠,披上外套,蓋上蓋頭,儼然是標準的鳳冠霞帔裝束。


第88章 番外二

    水玨聽見門扉輕開的聲音,斜眼瞟了門扉一眼,見著那一抹紅色身影之後,嘴邊掛上玩味的微笑。

    她從軟榻上坐起,揮手讓伺候的丫鬟退下,起身朝著“新娘”走去。

    水玨伸出手,接過柳子怡那指甲上染上了嫣紅花汁的白皙的右手,並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又勾了勾柳子怡的手心之後,才笑道:“嬤嬤,可以開始了。”

    李嬤嬤一張臉皺的跟盛開的波斯菊一樣,滿眼的不贊同,但水玨的命令,她又不得不聽,那屈服在水玨淫威之下的姿態真是僵硬無比。

    她瞟了“新娘子”一眼,心中滿是控訴。她之前怎麼會認為狀元爺和公主絕配的?不對,她是怎麼認為金陵河邊那個柔弱嬌媚的小哥兒,會真的洗心革面變成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來著?

    李嬤嬤一直知道柳子怡的事,但是她一直以為柳子怡和公主的賭約,是柳子怡會成為堂堂正正的男子漢,褪掉那一身的脂粉氣,然後金榜題名,再求娶公主的。

    現在這是什麼事兒啊?!

    李嬤嬤覺得公主嫁人之後,正常的相夫教子生活就會來臨了。她再也不用因為公主一時無聊又砸個假山玩而精神時不時的崩潰一下了。

    好吧,公主嫁人了,但是相夫教子的很可能不是她……

    “良辰吉時到……”李嬤嬤那聲音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似的,“公、公主可以掀起新娘子的蓋頭了。”

    披散著青絲的水玨壞笑了一下,又在柳子怡的手心勾了一下,然後才從蓋著紅綢緞的盤子裡拿起喜秤挑起蓋頭,露出柳子怡嬌羞的容顏。

    柳子怡低著頭,臉色已經因為水玨的幾番調戲而熟透,只露出大紅色的衣裙上一小段潔白的頸子。

    水玨有些口乾舌燥,一揮手,合巹酒被丫鬟呈上來:“駙馬,再喝一次?”

    柳子怡低著頭,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兩人手腕交纏,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李嬤嬤開始唱祝詞。

    那祝詞和之前一樣,大概就是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之類。李嬤嬤越唱越覺得不對勁。她有一種祝福駙馬早“生”貴子的錯覺……這讓李嬤嬤頭有點暈,腿有點軟,恨不得就這麼昏了過去。

    在唱完祝福之後,嬤嬤和丫鬟相繼退出新房,其中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氣,有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當然也不排除有人已經成為公主的腦殘粉,認為公主做什麼都是對的。

    而在新房中,水玨似乎調戲駙馬爺調戲起了性子,她挑起柳子怡的下顎:“那麼由本宮來伺候駙馬寬衣解帶?”

    柳子怡垂下眼眸,根本不敢看水玨。

    隨著水玨手指靈巧的撥弄著柳子怡的衣帶,衣衫一件一件的被褪了下來,露出柳子怡光潔的大片胸膛。

    水玨又伸手將柳子怡頭上的首飾一件一件的取下來,丟在地上的衣衫上,然後雙手按住柳子怡雙肩,手指在滑嫩的肌膚上磨蹭了幾下:“良辰美夜莫辜負,駙馬,我們就寢吧?”

    隨著水玨的話,柳子怡身體慢慢往後倒。一陣勁風吹過,床幔緩緩垂下,只留下兩道影子,在徹夜長明的喜燭照耀下纏綿著。

    李嬤嬤聽著新房中傳來的令人面紅耳赤的喘息呻•吟,以及時不時的調•情聲,不由留下了兩行清淚。

    ..................................

    因著太上皇和水靖對水玨的優待,讓她不必早早的去宮裡請安,這小倆口累了一夜,自然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柳子怡醒來的時候,摸摸身邊,已經沒了那讓他安心的溫熱的軀體,不由眼神一暗。

    “起得來嗎?要不本宮讓人去跟哥哥和父皇說一聲,再晚些得了。”水玨一隻手襯著下巴,看著柳子怡一醒來就四處尋找自己的依戀至極的模樣,不由笑道。

    柳子怡這才發現水玨正披著外衣,坐在床前看著自己。他一邊懊惱自己居然沒見著這麼大個活人就坐在這裡,導致自己出了醜,一邊臉有些發燒。

    他早就知道體力不如水玨,但是昨晚居然被做的哭著求饒,還是太丟臉了些。現在他那裡還有些火辣辣的疼。這讓他十分沮喪。如果水玨覺得自己在床上滿足不了她,另有了新歡怎麼辦?

    在未成親之前,柳子怡覺得,即使能成為水玨身邊的人之一,也是很幸運的。但是成親之後,被這麼溫柔的愛著之後,他又有些不滿足之一,覺得唯一也是不錯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不就是最終的夢想嗎?

    “起,起得來。”柳子怡可不想給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他連忙坐起身,結果腰一軟,又跌了回去,碰巧被水玨伸手接住。

    “小心。”水玨皺著眉。昨晚上她太過盡興,果然還是太勉強了些。唉,忍了這麼久,一時開葷,有些得意忘形,居然不知道憐香惜玉一些。

    柳子怡見水玨皺眉,忙掙扎著起身:“真的可以的……”

    水玨突然一笑,然後伸手將柳子怡連人帶被子一起懶腰抱了起來:“還是由本宮代勞吧。”

    然後守著洗澡水的侍女們驚恐的看著水玨把駙馬抱進了大大的浴池中洗鴛鴦浴……雖然早就知道了公主威武霸氣,但是抱著嬌羞的駙馬的公主還是格外的讓她們的精神受到了猛烈的衝擊。

    柳子怡被水玨拎著被子一抖,抖進了水中,扒拉著浴池的邊緣,分外可憐。

    水玨也褪下衣衫走進了水中,為她的新婚駙馬擦洗。這洗著洗著,不小心擦槍走火,水玨又把憐香惜玉的想法拋到了腦後。待柳子怡被洗的香噴噴的時候,更加的腿軟,不得不再次被水玨抱了出來。

    水玨叫人跟宮裡說會晚去一會兒,然後和柳子怡用完餐,等著柳子怡能夠自己走路之後,才一同乘著轎子往宮裡去。

    柳子怡走出轎子的時候,腿又有些軟了。他不由橫了水玨一眼,那媚眼如絲的樣子,讓水玨不由又有些發熱。只是現在在宮中,她也不能做的太過分,便只是在柳子怡的手腕上輕捏了一下。

    柳子怡一陣氣急。怎麼還來!他還得在皇上和太上皇面前裝裝樣子呢。

    索性水玨之後並未再做出什麼羞人的舉措,柳子怡終於調整好了臉色,和水玨一起前往拜見太上皇等人。

    太上皇今天的精神頭還不錯,和太皇太后一起樂呵呵的接待了這對小夫妻,賜下不少東西。太上皇還拉著柳子怡說了一會兒話,講了一些水玨小時候的善良故事。太皇太后則拉著“嬌羞”的水玨打趣,看的知道真相的水玨的嬤嬤和丫鬟們一陣牙疼。

    雖說太上皇的精神還成,但也沒留柳子怡多久,就回去休息了。太皇太后看著太上皇走之後,也覺得累了,便只剩下剛才當佈景板的皇帝夫妻留著。

    柳子怡抬頭,就看見這對最尊貴的夫妻眼中的凶光,不由自主回了一個微笑。頓時,眼光在空中交匯,電閃雷鳴。

    “咳咳。”水玨見狀不好,連忙打圓場,“妹妹大喜,哥哥嫂子難不成不為妹妹高興嗎?”

    水靖露出一個牙疼一般的微笑,陳凝安從牙縫裡擠出聲音:“高興,嫂子高興的很!”

    看那人腳步虛浮的樣子,就知道今天這麼晚來,一定是玨兒在遷就這個柔弱的駙馬。他們能高興才怪!

    雖說這對夫妻早就知道水玨好的就是柳子怡那一口,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會挑刺。要知道,無論是翁婿關係還是婆媳關係,都是一大難題。

    水玨見水靖和陳凝安沒有放過柳子怡的意思,她估計著自己越是護著柳子怡,哥哥嫂子的心中就更不舒服。不過水靖和陳凝安最多嘴上敲打一下,也不會真的對柳子怡怎麼樣。水玨心中歎了口氣,就任由他們去了,自個兒說是再去看看太上皇。

    這水玨一走,宮室中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更加濃了。宮人們一個個快把頭埋進胸膛裡,恨不得會個隱形術,或者鑽進地板牆壁不出來,免得被波及。

    ..................................

    且不說柳子怡和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夫妻之間怎樣暗流湧動,水玨這次大婚倒是讓京城中暗流湧動更加厲害。

    太上皇在眾人面前的一露面,雖說看著精神不錯,但稍稍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發現,太上皇的身體確實不成了。

    而這段時間太上皇已經把權力漸漸下放給水靖,水靖幹的也不錯。之前科舉上提拔起來的人,已經漸漸可以用了。而水靖之前暗地裡埋下的人也幾乎轉到了明面上,在朝堂上,新君一黨已經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就像是仗著太上皇心軟,還在胡作非為的甄家和李家,最近也終於學會了夾著尾巴做人。

    而忠勇親王在水玨婚禮上的鬧騰,和忠順親王的出手,被官員們視作忠勇親王和新君決定徹底撕破臉皮的前兆。

    不得不說,忠順親王總是在不斷地背黑鍋中,把自己的形象刷的更加高大上。

    朝臣們現在都知道,再次站隊的時候到了。一些浪慣了勳貴們現在也急著找機會跟新皇攀上關係。這些人別的本事沒有,只能琢磨著往水靖後宮裡塞人。那理由還特別讓水靖無法拒絕。

    讓皇宮裡放走一批舊人,進一批新人,為太上皇祈福。

    水靖覺得無法拒絕,倒不是因為朝臣們用孝順逼迫自己。若是要拒絕也簡單,就說他和皇后憂心太上皇的身體,沒有精力去選秀就得了。

    因著太上皇在,水靖登基的時候沒辦法一下子把宮中的舊人清理乾淨。雖說太上皇去世之後,水靖肯定會清理這些人。但這些人留在宮裡,他總是坐立不安的,能早一點清理出去,當然最好。但他又不能貿然行事,讓他準備收拾的人提前起了戒心。這次朝臣們主動把藉口送到了他面前,他當然不會拒絕。

    於是選秀如火如荼的進行了,換了一批宮女內侍不說,妃嬪也增加了一些,一些妃嬪的分位也提了起來,其中兩朝尚書周磊的老來女周氏進宮之後就被封為了貴妃,大大出了一把風頭。

    而另一個尚書的孫女吳氏也封了妃。雖說吳氏的父親只是個侍郎,比不得周氏的身份。但周氏的兄弟並無比侍郎更高的官位,兩者在家世上也算是半斤八兩。

    周氏端莊大氣,吳氏溫婉可人,在外貌上各有千秋。而周氏善琴,吳氏善歌,在才以上也平分秋色。一時間水靖的後宮熱鬧的很,被壓抑許久的爭寵吃醋此起彼伏,周貴妃和吳妃盛寵之下,連皇后似乎都黯然失色。

    而周家和吳家在京城中儼然也更加的牛氣,連宗親王爺見了,也要和氣以待。

    見著後妃的榮寵,給前朝的家族帶來了這麼大的好處,那些想著攀龍附鳳,一朝登天的人更加削尖了腦袋往裡面鑽。

    不知道水靖是真的為了祈福,還是嘗到了後宮的甜頭,又陸陸續續的提了些妃嬪的分位,甚至將原先勳貴送進宮裡,被打發成女吏的一些已經顏色老去,只等著回家的人也陸陸續續封了分位。

    前朝的人看著,以為水靖這是在給勳貴一個信號。他不會因為太上皇的離世,就對勳貴動手吧?這大肆封勳貴的女子為妃,應該是在安他們的心?

    太上皇也是這麼認為的。他欣慰道,這兒子終於也有些像皇帝的樣子了。他當年也是這麼從後宮去平衡前朝的。

    水靖自然是知道太上皇這伎倆的,他母后不就是被這麼逼死的嗎?

    或者說,太上皇的兩任皇后都是這麼被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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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有人會認為哥哥是在向他們示好。”水玨一手攔著柳子怡,一手端著酒杯,笑道,“那些人到底是把自己高看到何種地步?他們身上有哪裡需要哥哥示好?”

    “人囂張久了,總是自視甚高。”柳子怡斜臥在軟榻上,頭枕著水玨的肩膀,“公主可要子怡先去敲打一番?”

    “這倒不用了,父皇快不行了,這段時間正好讓他們安靜一下,有什麼事,等之後再說吧。”水玨輕撫著柳子怡的頭髮,歎了口氣。


第89章 番外三

    公主大婚後,林黛玉雖說是公主伴讀,但也不可能繼續住在公主府中的。

    畢竟有了駙馬這個外男,林黛玉也漸漸長大了,需要避諱。

    可是林黛玉接下來住哪,就有些讓人發愁了。

    本來翻年之後,林家就會進京,那時候又不知道水玨的婚期會提前,林黛玉想著自家的院子地段不怎麼樣,而水靖又覺得林黛玉這小姑娘伺候水玨伺候的好,賈敏也兢兢業業,幫上了不少忙。而太上皇對林家還是有些感情的,對林如海也是真的信任有加。幾番思量之下,水靖就跟下麵的人打了招呼,讓水玨在她的公主府,之前的瑞王府附近買下了一幢大宅子,以後水玨相見林黛玉了,也能時時見到。

    以前的舊宅子,林黛玉在給父母書信之後,就由水玨做主賣掉了。

    反正也只是林如海最初在京城落腳時,買下的宅子。那時候他只是個探花,和翰林院編纂,身上連個爵位都無,若不是賈敏嫁給他,甚至京城中都不會有人高看他一眼。所以他的宅子算不上好也理所當然。

    後來林如海漸漸從官場上爬了起來,還沒想好換什麼房子,就被外派到江南了。而江南才是林家根基,林家自然就安心在江南經營了。

    要知道,外派的官員,很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再進京。特別是鹽政這麼重要的職位。

    如今林如海得了恩典,終於可以攜家進京,原來那宅子自然看不上了。既然皇帝借由公主的手要給林家一個恩典,林如海當然千恩萬謝的應了。

    他私底下對賈敏老淚縱橫,說自己為皇家盡忠一輩子,太上皇還是想著他的。

    在林如海看來,他跟新君沒什麼交集。這太上皇在身體有恙的時候,還想著給自己換宅子,可不是看重自己嗎?

    林如海的心思和一些老臣子一樣,都覺得太上皇只要還沒去世,那麼這天下就還是太上皇的天下。再加上水靖故意做出的姿態,他自然認為朝堂上所有的大事,都是太上皇在做主。

    那麼准自己回京,並授意常瑞長公主給自己看宅子,自然也是太上皇的恩典。

    賈敏嘴上迎合著,心中卻對丈夫的愚忠很是無奈。雖說林如海在官場上也算是如魚得水,但是在忠君一事上,他有著讀書人特有的迂腐和看不清局勢。

    什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並不是聖賢書上寫的那麼高尚的。不是太上皇還沒去世,皇上就得依照孝道,事事聽從太上皇的。

    像這次,太上皇已經老的起不了身,哪可能會想到千里之外一個小小的臣子?為太上皇盡忠的臣子多的是了,要太上皇真那麼事事體貼,自己也不用削尖了腦袋找常瑞長公主投誠,甚至把自己年幼的女兒狠心一扔那麼多年。

    賈敏心中亮堂著,這次的恩典,絕對是自己和自己的女兒賺來的。人家公主才是個好人,真的記得自己為她辦了那麼多事。皇上也是個好皇帝,哪怕自己是在暗中投誠出力,也投桃報李,許了自家的恩典。

    賈敏在林如海回官府公事時,忍不住私下抹了眼淚。她抱著自己已經懂事的孩子哭訴道,這一切都是她辛苦從刀山火海中艱難取得的恩典,這一切都是她那苦命的自五歲後就離開家中伺候人的女兒的苦勞,她不敢跟林如海說,但是她得讓自己兒子記得,記得家中的女人為了一家的平安,所付出的一切。

    這一切在年幼的林坤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讓他之後對林黛玉在親近之余,平添了幾分尊敬。

    ..................................

    林黛玉計畫的好好的,老宅子已經賣出去了,新宅子也在按照圖紙改建中。哪知道水玨的婚期突然提前了,她家的宅子還沒修好,只得找其他的地方暫住。

    而水玨大婚之後,林黛玉也是不好留在宮中的。太皇太后倒是想將林黛玉留在宮中,反正太后和太皇太后身邊養個臣子的女兒逗樂也是常有的事。

    只是林黛玉跟著水玨自在慣了,有水玨在宮中,她也跟著自在一些。現在留她一個人在宮裡,真的去做那伺候人的活,也太苦了一些。

    水玨對林黛玉已經頗有一份師徒之情,看著林黛玉可憐的小眼神,也不忍心留她獨自在宮中受苦。

    而林家在京城並無親族,但賈府卻是林黛玉的親外家。水玨想著賈家的家事做主的已經是秦可卿和王熙鳳,這兩人都還算是對自己忠心,將賈家也打理的井井有條,而林黛玉還有著自己撐腰,讓林黛玉住進賈府也是可以的。

    林黛玉的身份,在賈府就是捧到雲端上。她只要多派些人,嘩啦啦的占一個獨門的大院子,門一關上,林黛玉想怎麼玩都成。

    林黛玉雖說對賈府沒多少好感,但因著都是在為水玨辦事,對秦可卿和王熙鳳還算親近。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到賈家一定是備受禮遇,雖說厭惡王夫人和賈寶玉,但這兩人是二房,並不住在賈府中,也不會給自己礙眼。

    思來想去,去賈府總比留在宮裡強,林黛玉便同意了。

    水玨到宮裡給太皇太后一番說道,只把事都退到賈母身上。反正賈母為了拉攏林黛玉,找老太妃吹了好幾次風,太皇太后也早就知道賈母心中的小九九。現在水玨說,賈母又派人來了,說水玨大婚後,林黛玉就接到賈府住吧。林家現在要進京了,賈府作為林家的親家,以後肯定還是會相互扶持的。而林如海進京之後,因著賈府對他曾經的照顧,肯定也會拜訪賈府。

    這麼想來,讓林黛玉先在賈府住一段時間,也可以讓兩家先親近親近。

    太皇太后看著水玨滿臉的不樂意,心中歎息。雖說賈府只是林家的親家,也有人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賈國公還在世的時候,對林如海頗為照顧,甚至力排眾議將女兒下嫁給雖得了功名,但家中已經敗落的林如海。林如海又是個正直的人,進京之後對賈府肯定還是親近的。

    所以林如海在看了賈母的來信後,讓林黛玉住進賈府,也是理所當然。她看得出來水玨是想讓她開口留下林黛玉,不過太皇太后向來明哲保身,不摻和外事。她雖說看不上賈家,但也不想貿然得罪勳貴,所以只念著賈母也是一片慈母心腸,想念外孫女,不再提將林黛玉留下的事。

    ........................................

    水玨在得到太皇太后的默許之後,就將話傳給秦可卿和王熙鳳。這兩人在賈母面前敲敲邊鼓,賈母自然又燃起了將林黛玉接到身邊親近親近的念頭。

    當然,還有跟自家好孫兒結親的念頭。

    只是這念頭剛起來,水玨就直接派人來敲打了。水玨派出的自然是最嚴肅最會嚇唬人的李嬤嬤,李嬤嬤還借著自己在太皇太后身邊的資歷,將事兒跟太皇太后說了,太皇太后雖說沒準備留下林黛玉,但也覺得應該跟水玨示示好,免得水玨生氣了。反正賈家雖說是勳貴,但賈府二房確實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於是李嬤嬤攜著太皇太后身邊的嬤嬤一起來到賈府,分別傳達了常瑞長公主和太皇太后的口諭。那口諭雖然隱晦,但意思很明顯。大概就是萬萬不可虧待了林黛玉,林黛玉只是在這裡休息,白天還是要進宮陪伴太皇太后和皇后,等駙馬休假結束,也是要繼續陪伴公主上課的。

    特別是不要起不好的心思,讓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糾纏林黛玉,不要起不該有的妄想,林黛玉的名聲要好好保護,她的未來有太皇太后、皇后、公主做主,連林家都輪不到,更別說賈家了。

    這兩位老嬤嬤還特別威脅道,要是林黛玉有一絲一毫受了委屈,或是傳出了什麼不好的事,宮中一定會好好問候賈府的。

    賈母嚇得渾身都癱軟了,連賈寶玉被說成不三不四的人都不敢生氣。她這次是真的知道自己三番五次去找老太妃,想插手林黛玉的婚事,是真的熱鬧了常瑞長公主了。林黛玉也並不是她想像的那樣,只是伺候著公主,並無多大的重要。

    看著宮裡對林黛玉的態度,明顯是護的很的。

    賈母可不認為林黛玉在太皇太后和皇后面前有多大的面子,果然還是長公主對林黛玉已經有了很深厚的友誼了吧?

    賈母這下子把對林黛玉的算計終於都拋掉了,她甚至有些不願意讓林黛玉住到自己家。林黛玉就是一個燙手山芋,若是受了一丁點委屈,公主肯定會為她出氣。

    但是這事是自己求來的,就算不是自己求來的,皇家已經這麼決定了,難不成她還敢說不讓林黛玉到賈府來住?

    賈母只得千恩萬謝,並且百般保證,一定要好好對待林黛玉,絕不會讓林黛玉受到一星半點的委屈。

    李嬤嬤滿意回去跟水玨稟報,林黛玉也終於完全放心。

    水玨笑話林黛玉真是想多了。賈府是有多大的膽子,才敢對林黛玉不敬。她作為受寵的長公主,她的人,賈府還不恭恭敬敬的供著。

    林黛玉巧然一笑。是啊,她可是長公主伴讀,陪伴長公主這麼多年的人,家中父親又身居高位,賈府就算內裡再糜爛,也不敢對她有半分不敬。

    她居然這麼憂愁,真是不應該,又惹得公主笑話了。居然還驚動了太皇太后,實在是太丟臉了。

    “得了,你也別害羞。”水玨點了一下林黛玉的額頭,“聽說賈家二房那公子就是個混世魔王,如果不事先打招呼,說不得真的會衝撞了你。而王家又是沒臉沒皮的,說不得那賈王氏就為了巴上你,不管不顧的放出什麼流言壞了你的名聲。雖然咱們不怕,總是會被噁心到的。”

    林黛玉皺眉:“聽說二舅舅還是想管教的。”

    只是賈母看著心疼,又開始裝病鬧騰。反正她只是不想讓賈寶玉受苦,又沒打算把人接到大房裡住,所以賈家大房就由著賈母鬧騰了,反正他們只是看笑話罷了。

    “人老了,容易糊塗。”水玨意有所指道。

    ..................................

    林黛玉帶去賈府的人和東西都挺多的,水玨可沒想過賈府會在心裡想什麼,會不會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她這種地位,向來是不會理睬一個閒散勳貴心裡想什麼的。

    林黛玉除了一直跟在身邊的鄭嬤嬤和吳嬤嬤,還帶了四個大丫鬟,八個二等丫鬟,若干小廝和小丫鬟,裝了五輛馬車的細軟,浩浩蕩蕩進了賈府。賈府照舊是開了側門來迎接,不過這次可不是坐在中堂裡等,而是早早的就在門口迎著了。那些丫鬟也沒有林黛玉初次來到賈府的時候那麼囂張,不但沒個行禮,咋咋呼呼的看著比林黛玉還大牌。

    可見秦可卿在和賈母在家中大權爭奪中獲勝之後下的功夫。如今的下人們都恭恭敬敬的,沒一個敢再對林黛玉大呼小叫。

    賈母如今腿腳也不算好,還是杵著拐杖在秦可卿和王熙鳳的攙扶下,顫顫悠悠來迎接林黛玉,還又是哭又是笑的,看著很激動。

    秦可卿和王熙鳳倒是沒有跟著抹眼淚,邢夫人更絕,她笑道:“老太君這是哭什麼,林姑娘之前跟著公主過得可好了,老太君還是別哭了,免得林姑娘尷尬。”

    邢夫人這張嘴向來刻薄,最不會說話,賈母一直厭惡她的緊。這次她的話再次把賈母噎住了,偏偏邢夫人還以為自己是在討好林黛玉,並不覺得差點讓賈母下不了臺了。

    邢夫人自從分家之後,被秦可卿伺候的舒服,手中也有錢,還有孫兒孫女可以帶,心情分外舒暢,對賈母也不再畏畏縮縮,說的話也就更多了。

    這戳賈母心肺子的時候也就更多了。

    王熙鳳見賈母快下不了臺了,忙打圓場:“林姑娘別怪,老太君只是太思念了妹妹了。當初一別,又是許久不見了。”

    她的輩分比林黛玉晚一輩,但因隔著房,不知道怎麼叫比較好,索性叫姑娘得了。

    “是啊,老太君最寵姑媽了,如今見著妹妹越發的像姑媽,老太君也是喜極而泣了。”秦可卿也微笑道。

    有人打圓場,林黛玉自然也就順著梯子下了,跟賈母演了一出祖孫親情的戲碼,又附和著說了一些自家母親的往事,這才朝著秦可卿已經準備好的院子走去。

    賈母本想是讓林黛玉住在自己旁邊的,只是秦可卿說林黛玉深受公主喜愛,肯定帶的下人和物事不少,賈母旁的那偏院小了些,估計住不下。她又派人打聽了一番,在得知大概人數之後,選了兩處院子。

    一處是偏遠一點的梨香院,院子夠大,自帶小廚房,又緊靠著後門,林黛玉若是吃不習慣,自己出門採買也方便。

    不過那處院子在整個賈府中算是不怎麼好的,而滿院的梨花似乎也不太吉利,秦可卿想了想就否決了。

    後來還是賈赦拍板,說他搬進榮禧堂之前住的那別院還是不錯的。那地方比起榮禧堂雖說不值一提,但賈母再偏心,也不會讓爵位繼承人住在差的地方。所以那裡無論是景致還是建築都是不錯的,也有專門的小門進出。

    賈璉原本在賈赦搬進榮禧堂之後,自己就住在那裡。後來終於把賈寶玉完全趕出去之後,賈璉不由揚眉吐氣,趁著賈母生病,舉家搬了過來。

    要知道,賈寶玉住的地方,是整個榮國府除了榮禧堂之外,地段最好,建築最好,擺設最好,景致也最好的一處地方,連賈赦之前住的院子都不如。

    至於賈政,他當時是跟著賈母在榮禧堂住的。

    現在原來的院子空出來了,不過仍舊打掃的很勤,林黛玉住的話,只需要重新佈置一下就好。

    果然,無論是林黛玉,還是林黛玉身邊的兩個嬤嬤,都是挺滿意的。

    賈母已經被李嬤嬤敲打怕了,她自然希望林黛玉住的好,更不會說什麼。

    林黛玉的人到了之後,小廝丫鬟立刻麻利的開始收拾東西,並毫不客氣的把院子裡原來富貴俗氣的風格改成林黛玉所喜歡的淡雅的風格,把那些古董什麼都收起來,換上名家字畫,或者精緻文雅的擺設。原本那豔色的窗戶窗簾窗幔什麼,也都拿出綢緞重新胡了。

    這群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一點也沒有喧賓奪主的自覺。

    林黛玉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想著入鄉隨俗,好歹是在別人家,別太囂張了。

    水玨橫了她一眼,道,你又不是寄人籬下,是賈家邀請你去的,而且你還要住挺長一段時間,自然是自己住著怎麼舒服怎麼來。再說了,這些勳貴是出了名的勢利眼,你越是囂張,他就越是怕你。你要小心翼翼,總會有人爬到你頭上作威作福。

    再說了,好歹是她身邊的人,林黛玉要拿出作為公主伴讀的氣勢來,不要讓別人小看了。

    林黛玉立刻挺直了腰板。說什麼也不能讓人小看從公主府出去的人啊!囂張!一定要囂張!

    於是林黛玉微笑著拉著秦可卿和王熙鳳,一同給她暫時居住的地方出謀劃策,看那些裝飾該如何擺放。

    王熙鳳打趣道:“不愧是公主教出來的。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教我自己房間的擺放,說女兒家一定要學會裝飾自己的屋子,這是管家的第一步。”

    “我也是,只是最開始的,真的是弄得一團糟,被笑話了許久。”秦可卿說的自然是後來的繼母,她相處的最多的,受教的最多的,也是那個繼母。在她心中,那個據說是難產而死花魁的母親,並未留下任何印象,甚至羞於提起。而那個由當今聖上可憐自己,才派來的養母,才是她真正的母親,對她真的是非常好。

    林黛玉捂著嘴笑道:“我可不也是?我素來喜歡清淡的顏色,一屋子都弄成那顏色,被公主一頓好批,說那跟個雪窟似的,簡直不是人住的地方。公主說,家中並不只是要按照自己的喜好來,還需要看著溫暖,舒心。所以我想試著用一些淺黃色和橙色的絹布糊窗戶如何?”

    “這顏色好,看著就讓人覺得暖洋洋的。”王熙鳳摸著愛不釋手。這應該是上供的吧?居然用來糊窗戶,就算是她家鼎盛時期,也不會這麼奢侈。真不愧是最得寵的公主身邊的人出來的。

    “若你喜歡,就拿兩匹去吧。”林黛玉微笑,“璉嫂子也是,看上什麼喜歡的就拿吧,反正我到時候再到公主庫房裡搬就是了,公主向來不點數的。”

    王熙鳳和秦可卿不由笑話了林黛玉幾句,心中更是凜然。早知道公主對林黛玉好,果然是真的。這庫房裡的東西也隨便林黛玉搬啊。

    當然,兩人並不認為林黛玉說的是真話。這只是誇張,顯擺自己和公主關係好罷了。

    林黛玉也的確只是顯擺。狐假虎威這種事,她做的輸了。她在京城勳貴官宦小姐圈子裡如魚得水,不就是借了公主的勢了嗎?而且她也必須借助公主的勢,不然自己若受了欺負,實際上是打了公主的耳光。

    誰讓自己是被公主從小帶到大的伴讀呢?

    林黛玉這一番敲打自然很給力。賈府本來就被林黛玉的排場鎮住了,在秦可卿故意把林黛玉的話放出去之後,賈府的下人們更加是對著林黛玉的人畢恭畢敬,連一個嚼舌根的都沒有。

    雖說賈府的下人如今舌頭還是有點長,但她們也懂得誰可以說誰不能說的。如果說林黛玉的壞話,若是被主家聽到,說不準立刻就會被發賣出去。

    而林黛玉帶來的人本來就是老班底,又是公主調•教出來的,一個個的規矩姿態和精神氣都和賈府的下人們不同。讓想要拉關係的賈府下人們也無從著手。

    而賈母身邊那些副小姐們雖然平時連秦可卿都會抱怨,但對著林黛玉,也不敢造次。看著林黛玉身邊那兩個威嚴的老嬤嬤,她們心中也是發怵的。

    ..................................

    林黛玉到了賈府,確實很自由自在。她想吃什麼,小廚房都能做,平時和賈母吃飯,不過意思意思。

    而她若是手癢了,關上院子門練武,外面的人也是不知道的。

    而秦可卿和王熙鳳倒是知道林黛玉練武的。她們本以為只是輕身健體,但見林黛玉手上的軟鞭居然能夠劈開一棵一捧寬的樹幹的時候,兩人都嚇壞了。

    林黛玉都這麼彪悍,那據說是柔弱的常瑞長公主,不知道是何模樣?不知道怎麼,突然覺得有點對那駙馬爺感到同情呢。

    若是黛玉知道這兩人心中想著,一定會嗤笑愚蠢的凡人。人家公主和駙馬爺可膩歪呢。她每隔幾天就要去公主府,讓公主檢查功課,經常看著駙馬爺含情脈脈的再一旁看著公主。

    咳咳,不見外男什麼的,在公主府和駙馬是搭不上邊的。因為駙馬在公主府都是穿女裝,打理家務,所以公主說不用避諱。

    (*/w\*)好像多了一個會噓寒問暖一同討論脂粉首飾的嫂子似的。

    林黛玉在賈府住的開心,但那賈寶玉在得知林黛玉來賈府小住之後,就天天吵著要過來、

    不知道怎麼的,賈寶玉就是對著林黛玉念念不忘。

    若是平常,賈母就把賈寶玉接過來了。但太皇太后和公主專門派人來打了招呼,她也不敢讓賈寶玉來。

    雖說賈母很寵著賈寶玉,但也知道賈寶玉天真爛漫,對男女之別分的並不那麼清楚。若是讓林黛玉身邊的嬤嬤生氣了,她可不知道去求老太妃,能不能讓公主消氣。

    秦可卿自然也是不可能讓賈寶玉打擾林黛玉的,現在她正和林黛玉打的熱乎,才不能讓賈寶玉降低了她在林黛玉心中的好感。於是她跟賈璉商量之後,賈璉出面跟賈政來了個偶遇,喝了點酒,賈政就把賈寶玉打了一頓,重新拘著他上學去了。

    賈璉很是得意。他做這些事還是很可以的。自家媳婦說了,討好了林黛玉,林黛玉在公主面前美言幾句,說不得就給自己一個實缺。雖說自己以前看不起那實缺,但有了兒女,又和母親家搭上了關係,他聽的多了,也覺得得個外放的實缺也是不錯的。做到什麼知府之類,以後兒子科舉出來也算是個官宦子弟。

    唉,現在空有爵位的閒散勳貴越來越不受重視了。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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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番外四

    王熙鳳一直以為自己是脂粉中的英雄,尋常男人無法比的。在王家,父親和母親就她一個女兒,就連王仁這個被認作嫡子的,原先出生也不過是個妾生子罷了。

    所以她從小就被當做男子教養,論寵愛,就算是王仁都要讓她三分,吃穿用度皆是上等。

    只是王熙鳳學了父親的心計,若是個男兒,在外面闖蕩,說不準真的會有一番大能耐。只是她只是個拘在內院的女兒家,所能觸手的只有那四四方方一片天。而她偏偏沒學到女兒家後院該學的陰私和本事。

    原因無他,這些都該是母親教導。但王熙鳳的母親,王子騰的夫人,出身武將之家,雖說出身也算高,但家中人口簡單,又也是家中千嬌萬寵捧著長大,論管家還成,但其他方面,連自己都捋不順,更別說教導王熙鳳了。

    不然這位夫人也不會在和王子騰感情還不錯的時候連著流產,又被妾搶先生了兒子。後來經歷的多了,再加上王子騰忙著鑽營,對女人美色並不在意,這位夫人才漸漸扳回一城,可惜只生了女娃,就再也無法生育了,不得不保養了妾生子做嗣子。

    王熙鳳心中的幾分毒計都是學自王子騰,但王子騰顯然對後院女人爭寵也沒什麼瞭解。

    王熙鳳自幼和賈璉訂了親,雖說只是她姑媽口頭上說的,但是賈王兩家同氣連枝,又有姑媽嫁了進去,自己進賈府是親上加親,理所當然,王熙鳳自然覺得賈璉就該是自己的歸屬了。

    她也做好了準備,待進了賈府,一定要好好管家,大大風光一把。

    而王熙鳳第一次嘗到作為女人的無奈,居然是被賈府退親。

    事實上這也並不算退親,不然這就算賈王兩家撕破臉了,就是賈赦那麼混帳的人,也不敢輕易嘗試。

    王熙鳳和賈璉的“娃娃親”,只是賈王氏的笑談,頂多算是賈母默認。而賈赦向來對賈母不敢多說什麼,邢夫人又從來不管事,所以兩家就這麼默認了。所以賈赦突然要給賈璉找媳婦,王家也不好說什麼。

    畢竟這一直都是賈王氏撮合,賈赦從來沒說過什麼同意之類的話,倒是抱怨過幾句。這“媒妁之命,父母之言”,就算是賈母,也不能武斷的給賈璉訂親事。

    何況這是在王家的女兒被皇上批了,整個家族的女兒名聲都壞了之後。

    說起來,賈家只是把“娃娃親”的事當笑話揭過,對外只說賈璉年紀到了,該定親了,還是給王家面子了。

    在王家的女兒都壞了名聲之後,王子騰本來還寄希望賈母能夠以兩家的同盟關係勸動賈赦。但是之後賈府大房二房分家,讓王子騰徹底斷了希望。

    他可是看明白了,賈家大房又多討厭二房。借著這件事,他們連表面上的面子都不顧了。偏偏賈母也被嚇破了膽,這次沒有敢讓賈政繼續住在賈府。

    賈家的親事吹了,王熙鳳一個適齡的黃花大閨女,突然找不到親家了,這讓王家一下子慌了神,也給了王熙鳳門頭一棍子。

    原來女人的地位這麼低,只要外面穿穿風聲,哪怕不是傳的自己,而是家中其他人,那女人的一輩子可能就毀了。

    王熙鳳是把自己關在屋裡哭了一整天,眼睛都腫的像個核桃似的,最後深深把自己哭病了。

    別說她多麼強,王熙鳳如今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罷了。

    更可氣的是,平時在府中沒她地位高的王仁不但沒有一丁點兄妹之情,別說安慰她,反而對她冷嘲熱諷,似乎對她遭受如此打擊十分高興似的。

    雖說王子騰後來說了王仁一頓,也讓王仁給王熙鳳道了歉,但王熙鳳多聰明的人,當她沒了一葉障目的自傲之後,人一下子就清醒了。她明白,這兄弟是靠不住的。現在她還沒出閣就這樣,等她出了閣嫁了人,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這兄弟不但靠不住,說不準還會落井下石。

    而自己的父親倒是疼愛自己,但兒子才是一家的根本,不是?

    可悲可歎,為何自己是女兒身?

    只是王熙鳳不是認命的人,她向來掐尖子要強。既然外面說王家女兒不識字,不懂法,不明事理,粗俗不堪,那她就要好好學,學個樣子。以後嫁了人,和那些嘲笑過王家女兒的人比一比,到底是誰比較厲害。

    王熙鳳現在學已經較晚了,但耐不住她人聰明,又有一股狠勁。為了練好一手清麗的小楷,她每天在手腕上綁著東西臨摹字帖,到最後手腕腫的要敷冰塊。她母親抹著眼淚讓她停下來,王熙鳳就是不肯。

    王熙鳳哭道,若不下一番苦功夫,她豈不是真的會被人看輕作踐。

    王熙鳳的母親很自責。她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才和王子騰這個自詡為讀書人的“文雅人士”沒什麼共同語言,若不是娘家給力,估計連王熙鳳都留不下來。雖說現在王子騰的院子還算清淨,但王熙鳳的母親明白,這其中有多少是王子騰沒時間重女色,又有多少是自己娘家的關係。

    只是雖然她吃了虧,但王家養女兒的傳統就是“無才就是德”,她婆婆也是個大字不識,最多認認帳本的睜眼瞎,當她提出要讓女兒識字的時候,還被婆婆好一陣說。

    想到這,王熙鳳的母親何嘗不恨?

    本來覺得若是嫁入賈家,憑藉兩家的關係,以及有個親姑媽照應,王熙鳳應該過得不錯,不會重蹈自己的負責。沒料到反而是這個小姑子連累了自家女兒。

    王熙鳳的母親捶胸頓足,心疼女兒,卻又不敢真讓王熙鳳停下來學習。不然若是王熙鳳真的嫁不到好人家,才是要了她的命。

    不過王熙鳳的母親終於有了對女兒教導的主導權,那婆婆估計也覺得理虧,不再管王熙鳳的事,王熙鳳的母親,趕緊求娘家花重金請了宮中出來的嬤嬤來教導王熙鳳。

    王子騰夫人早就覺得自己吃虧在這上面,需要好好給閨女補補。只可惜被婆婆攔了下來,說那是小戶人家的小家子氣,大戶人家規矩著,不要讓那些人把王熙鳳教導的陰陽怪氣的。

    王子騰夫人暗恨,這婆婆年輕時估計是吃了這方面的虧,所以深恨那種人。但是這好歹是她親孫女,既然她都吃過虧,想孫女怎麼不吃虧才對,怎麼因為深恨那種人,就不讓孫女去學?

    真是老糊塗了。

    還好這次她終於松了口,不再管。

    王子騰夫人明白,這婆婆的意思是任由自己折騰,到時候王熙鳳嫁不出去,就不是她把王熙鳳硬養在身邊十幾年的教導錯誤,而是自己這個母親這一兩年的失責。

    王子騰夫人對王子騰說的當然不是後院陰私,而是說既然外面說王家女兒粗俗不堪,那就讓宮裡的教導嬤嬤來教王熙鳳禮儀舉止,一切按照宮裡的來。那些人總不能說宮裡的嬤嬤教導的舉止是粗俗的吧?

    王子騰一聽,覺得有理。不但同意了妻子的想法,還自己也托人去找。王家的事鬧得也大,王子騰能爬到那麼高的實權官位,實際上在官場上風評還不錯,也有許多人或真或假的同情他,再加上皇帝對王子騰是真的有幾分信任,所以也算是行了方便,讓王子騰為王熙鳳找回了本來是他請不回來的真正輔佐過某得寵妃嬪,只是那妃嬪前不久難產,就想著出宮的某心腹嬤嬤。

    這可是真的有真材實料的人。

    而王熙鳳是多能屈能伸的人,她那一張嘴能把人哄出花來。而那嬤嬤估計也是有移情作用,三來兩去,嬤嬤就對王熙鳳上了心,並示意王熙鳳求人把她的老姐妹也從宮裡接了出來,兩人一同教導王熙鳳。

    而有了這兩位從人吃人的深宮中出來的嬤嬤教導,王熙鳳才知道,這女人之間的戰爭,居然那麼殘忍可怕。她也終於知道,自己母親的苦處。

    賈璉最終娶了秦氏做媳婦。王熙鳳本來不忿那秦氏地位比自己低,出身沒自己好,居然是個父母不詳的野孩子,居然能進賈府的門。

    嫌棄自己的人轉頭娶了大不如自己的人,料是誰也不會樂意。

    不過兩位嬤嬤好歹是深宮裡出來的,又是一度得寵過的妃嬪的心腹嬤嬤,對皇家的小道消息也是瞭解一二。她兩又見賈家如此不按牌理行事,對那小道消息也就確認了。

    王熙鳳這才知道那秦氏出身居然那麼清奇,而賈家居然還有著如此可笑的打算。

    不過兩位嬤嬤說,賈家的主意是打錯了,就算是太子殿下知道了秦氏的身份,對這個女兒也是一點好感也沒有的。話本裡寫的什麼花魁和皇宮貴族的故事都是假的,越是大戶人家,越注重兒女的出身。稍稍自詡高貴的人家,連賤婢懷孕都一定會打掉,就算生出來了,其地位也低的連下人都可以作踐,更別說皇家了。

    太子殿下也是一時糊塗才會著了道,但他絕對不會允許一青樓女子有自己的骨肉。別說什麼把那青樓女子改頭換面成良家女子接進府,紙包不住火。當時太子殿下還深受皇上寵愛,那能近到太子殿下身的人,哪個不是被皇上扒了祖宗八代的?

    說不準那明明健康著的花魁的死,就有皇上的手筆,只是看著那是個女兒,就是那秦氏,當時也被認作是死胎,後面不知道怎麼又活了。不過看在是個女兒的份上,皇上就當沒這個人了吧。

    王熙鳳聽的毛骨悚然。她雖說對下人的性命不慎關心,耍起威風來,弄掉下人大半條命也是有的。但那是下人,而她如今還年輕著,在閨閣中,也還單純著,對於那些陰私殘忍的事並未見著,乍一下聽到,那一條命就沒了,簡直嚇出了一身毛毛汗。

    後來又聽兩位嬤嬤說,宮裡這種事多著呢,三天兩頭就有宮女太監“暴斃”,其中很多小選上來的宮女女官,進宮之前也是小官地主的女兒,上次“跳井”的那個宮女,不就是個知縣的女兒。

    這種事,常見著。而後院中被妾室害死的正妻還少嗎?若王熙鳳不想被人害,就要多學點,多看點,哪怕不害人,至少要知道害人的手段,才不會被害。

    王熙鳳哪有不學的?向來都是她欺負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欺負她了?

    就算學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裝了個半吊子唬人的才女,王熙鳳本質上仍舊是那個嗆人的鳳辣子。

    只是那鳳辣子披上了一層人畜無害的水晶皮,成了辣子餡兒的水晶餃子罷了。

    ..................................

    後來,王熙鳳終於找到了親家,而她最終還是成了賈家的媳婦。只是那是甯國府的重孫媳婦,比賈璉還矮一輩。不過說起來,甯國府才算是大房,最後族長也會落在賈蓉,而不是榮國府哪個姓賈的身上,王熙鳳還是滿意的。

    再說了,榮國府人丁興旺,她嫁了進去,不但上面有婆婆,還有婆婆的婆婆,這孫媳婦哪是那麼好當的?

    而甯國府人口就簡單了。賈母那一輩的人在年輕時候就跟著甯國公去了;而自己姑媽那一輩的又因為丈夫出家當了道士,一氣之下臥床不起,一命嗚呼;至於自己的婆婆尤氏,又並不是正經婆婆,只是個小門小戶性格軟弱的繼室,據說連甯國府都管不下來。

    她一進去,就是正兒八經的管家人。

    雖說聽說那公公花心,但這和她沒關係不是?她只要管住自己丈夫就成了。

    王熙鳳覺得,自己能在十八歲的時候嫁出去,嫁的門第還不錯,也算可以了。何況賈蓉的那面貌,她偷偷隔著簾子望過兩眼,還是看得起的。

    就算紈絝了些,但勳貴子弟,不紈絝的才少見。

    王熙鳳就這樣滿懷憧憬的嫁進了甯國府。尤氏也如她所願,在她剛過門就忙著讓她管家。

    不過王熙鳳在嬤嬤的教導下,並沒有急匆匆的就去接了管家的權力。她借著自己新嫁婦的藉口,推脫了幾個月,待理順了這家的大概情況之後,心中有數之後才想接手管家的事。

    而這一觀察,就讓王熙鳳捂著胸口提不起氣。原來這家大部分錢都是給賈珍買美人小妾用的,更可氣的是,這家倫理道德居然亂到這種地步,那賈珍賈蓉父子,居然好共妻這一口!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兩人還做到光明正大,那賈蓉的通房丫環從賈珍房間裡進出都是光明正大的,而賈蓉調戲賈珍的小妾居然還是當著賈珍的面!兩人把青樓女子“買”到家裡,居然還是三人住一起。

    王熙鳳現在哪還管什麼管家?她直覺自己掉進了火坑。

    她又想到這是那自己的好姑媽的“補償”,這還叫“補償”?!哪怕嫁給一個寒門的官員,也比這一家子禽獸好!

    而這一門父子禽獸,尤氏也不是個好東西。她為了坐穩自己當家主母的位置,對賈珍的愛好逆來順受就不說了,甚至還助紂為虐。王熙鳳冷笑。誰說那尤氏手腕低來著?賈珍賈蓉父子在家中玩的那麼過火,在外面也只是傳出好女色的紈絝名聲,把那真的骯髒事都隱藏了起來,難道不是尤氏的功勞?

    而那尤氏不但幫忙掩蓋,還當起了老鴇,威逼利誘那些不願意同時伺候兩個人的丫鬟,連自己的陪嫁丫鬟都給了人,倒是她自己撇的乾乾淨淨。

    王熙鳳看她急著交出管家的權力,恐怕是急著擺脫老鴇的身份,想把那骯髒事交給自己吧?王熙鳳雖然自詡不信陰司報應,但也從沒想過做這種噁心的事。

    她現在見著自己丈夫,都有些反胃。若不是嬤嬤勸著,她恐怕早就和賈蓉鬧翻了。

    而讓王熙鳳更絕望的是,那賈珍居然還看上了自己。雖說因著王家的身份,賈珍也就是目光色眯眯了些,言語上曖昧了些,但對於王熙鳳而言,已經是天雷轟頂般的感受。她甚至忍不住拔下自己頭頂上的簪子,朝著賈珍那一雙眼睛戳過去。最後,是嬤嬤拉了她一下,藉口她中暑了,把她拉走,才不至於讓她當場暴起。

    王熙鳳回到房間裡就忍不住哭起來,想要寫信給家中求救。但這話剛說出來,就被嬤嬤批了。

    嬤嬤說,若這事真的被其他人知道了,哪怕是娘家,等待王熙鳳的,輕也是常伴佛燈,重,就是個死字。

    不要指望娘家會為她出頭,因為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公開的,甚至連提都不能提。王家甚至不能對賈珍暗示什麼,大家都要把這事裝作不知道。不然毀掉的不是賈家,而是王家所有女兒的聲譽。

    這種事,世人們向來不會怪逼迫兒媳婦的公公,只會說兒媳婦不檢點和公公通|奸。若兒媳婦貞烈點,三尺白綾或是一頭撞死,恐怕娘家才會偷偷摸摸的給自家女兒報仇。

    所以賈珍也只是表情和言語上調戲一二,這不過是他那老色痞子習慣這樣看賈蓉的女人了。這兩父子已經病態了。但是賈珍不是蠢貨,他能接受賈母和賈王氏的建議給兒子迎娶了賈蓉,也是想著王家的權勢的。只要王家不倒,王熙鳳就不會有事。

    當然,這前提是王熙鳳自己夠硬氣。若是王熙鳳軟弱些,說不得就被賈珍找著機會得了手。

    反正一個軟弱的大家小姐即使被占了便宜,只要想活命,也不敢往外面說不是?

    若是王熙鳳一副“你敢調戲我,我立馬就跳湖自盡,到時候讓正如日中天的王家河你們這個已經日薄西山的甯國府撕吧”的態度,賈珍也是不敢的。

    但是王熙鳳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人,她看著賈珍就噁心,她也不指望王家能救自己,所以她決定自救。

    如果賈珍不死,她就會天天擔驚受怕,連覺都睡不安穩,那麼為何不讓賈珍去死?

    王熙鳳從來都心狠手辣,從來都不信陰司報應。

    王熙鳳對著兩位嬤嬤哭訴,說自己已經走投無路。而兩位嬤嬤無親無故,既然跟著王熙鳳,那身家性命都在王熙鳳身上。再說了,宮中性命這種事,還真不算什麼事。

    王熙鳳又不是拿著刀子去把賈珍砍了。只是軟刀子殺人,這個她們擅長。

    這兩位嬤嬤教王熙鳳的就是害人的本事,現在只是害的不是女人罷了,其實本質上,不也就是人嗎?

    下定了這個主意,王熙鳳就更不會管家了。她要在這個家佇立不倒,就要計畫著賈珍死後的事。誰知道賈珍死後,被賈珍壓著的賈蓉,會不會變本加厲?現在好歹賈蓉還懦弱著,被王熙鳳拿捏的住,又圖著王熙鳳的貌美新鮮,對甯國府中其他的女人正厭棄著。

    只有有了自己的兒子,把兒子攥在手中,她才算是真正在甯國府站穩了腳跟。

    於是王熙鳳一邊調理身體,一邊對賈蓉曲意奉承,把賈蓉哄的服服帖帖。而對著賈珍,是能躲就躲;對尤氏,也是三番五次推脫自己剛嫁人,真對家事搞不太清楚。就算接了管家的事,也事事以尤氏為主,自己從來不拿主意,還三天兩頭“生病”,弄得尤氏更加煩惱。

    後來王熙鳳有了身孕之後,更是把管家的事推的乾乾淨淨。她為了防止尤氏不放人,還專門跟娘家通了氣,又三番五次往榮國府跑,討好在甯國府也很有威望的賈母。

    尤氏才不管王熙鳳有沒有身孕,但王家的人出面了,賈母也出面了,她也只能讓王熙鳳好好養胎,凡事別想。

    邢夫人還專門來諷刺了一番,說她能好好的管著錢袋子,還老想著往外面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弄得尤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而王熙鳳確認了自己懷的是個健康的男胎之後,就開始下一步計畫了。她借著自己有了身孕,讓稍稍有了點丈夫的自覺的賈蓉更加聽話,然後在賈蓉耳邊對賈珍挑撥離間,讓本來就厭惡懼怕賈珍的賈蓉對賈珍越發厭惡懼怕,甚至到了一提起自己的父親,就是一副恨不得明天就見不到他的模樣。

    賈蓉在賈珍面前從來沒有過尊嚴,賈珍甚至能當著下人的面,往賈蓉臉上吐吐沫,可想而知賈蓉在甯國府家中的地位,連賈珍身邊得寵的下人都能蹬鼻子上臉的。

    賈蓉還是賈珍唯一的嫡子,這地位可是差的太狠了。

    賈蓉一直很自卑,但他又為自己是甯國府未來的當家人而自傲,這複雜的情感在自己父親偏愛自己的女人的時候變成了扭曲。所以他也開始盯著賈珍身邊的女人,似乎這樣就能找回場子。而賈珍也不在乎這個,到最後,就變成兩父子共妻了。

    賈蓉身邊的女人,估計只有王熙鳳是單獨屬於他的,所以王熙鳳是格外不同的。而王熙鳳還懷了他的孩子。

    賈蓉還算良心還在,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變成另一個自己。

    但是他不敢反抗自己的父親。

    不過越發厭惡,厭惡到恨不得賈珍去死,這樣家中一切都是自己的了,他再也不用擔心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王熙鳳要的就是賈蓉這種態度。她就怕賈蓉對賈珍還有感情。就算她對自己的手段再自傲,但她畢竟沒有害過人,若真要追究起來,也怕自己被查出來。

    但若賈蓉恨不得賈珍早死。等賈珍死之後,賈蓉只會開心賈珍的沒命,然後速度把人埋了,絕對不會去深究賈珍是為什麼死。

    王熙鳳確實膽大包天,心中存著害人的事,她還能好吃好喝,心情不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因為賈珍終於要死了而暢快無比,第一胎生孩子也順順利利。

    王熙鳳越發覺得,這就是老天看著她要除掉壞人了,給她的獎勵呢。

    然後在王熙鳳月子快坐完的時候,賈珍死于馬上風,一個非常不名譽的死法。

    賈蓉果然如王熙鳳所料,一點也沒準備管賈珍真正的死因,立刻就把人收殮了,只把那青樓女子打死就算完事。

    他可算揚眉吐氣了,從此以後他就是甯國府的主人了。

    王熙鳳借著自己坐月子正“虛弱”,一聽到公公“去世”,一下子“暈了過去”,心安理得的躺床上繼續不起來。尤氏一個人搞不定,還是請了賈璉的媳婦秦氏來幫襯。

    王熙鳳嫁進東府這麼久,對秦可卿已經熟稔。她知道秦可卿不是多話的人,就算看到什麼疑點,也不會說,也沒人可說。

    她和秦可卿不存在利益關係。

    只是讓王熙鳳沒料到的是,秦可卿居然早就是公主的人了,而她居然把這事的疑點告訴了公主。

    不過這對於王熙鳳而言,不算是禍事,反而是意外之喜。

    她終於找到了除娘家之外的靠山,以後可以舒舒服服的過日子了。

    嗯,現在是時候把東府管家的權力拿回來了。那尤氏,也早該休息了。

    只是沒想到,那尤氏都成了寡婦了,還要給王熙鳳找麻煩。

    尤氏居然在賈蓉孝期的時候,把她那兩個狐媚妹妹接了進來,跟賈蓉勾搭上了,讓王熙鳳吐血不已。

    王熙鳳倒不是對賈蓉有多深的感情,也沒準備管賈蓉身邊的鶯鶯燕燕——只要兒女是自己肚子裡出來,那些女人有多少都沒用。但現在是孝期啊!這兩人還算是賈蓉名義上的姨媽啊!


第91章 番外五

    在小的時候,薛寶釵一直很自傲的。

    作為皇商之家,她比一般的商人高貴,地位上相當於官宦之家,她家中可以穿戴商人無法穿戴的衣服首飾;而她又比一般的官員富貴,普通官員如果只是領著薪水過日子,估計連妻子一根好一點的發釵都買不起,更別說奢侈的生活了。就算是富裕一點的官員,也比不得薛家這麼多年經營的豪富。

    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薛家系紫薇舍人薛公之後,現領內府帑銀行商,共八房。薛家祖上是是做官的,即使到了這一代基本上都走了商人一行,那也做的是皇商,算是商人中最高等的一種了。

    在金陵,四大家族同氣連枝,就算是地方官來到金陵上任,也必須人手一張“護官符”,不然坐不穩自己的位置。

    薛寶釵在這種家境中出生,父親精明能幹,母親慈善和藹,還是當大官的王子騰的妹妹,她可謂是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到大,一舉一動皆是按照最上等的官宦小姐來教養。就算遇到金陵其他勳貴,薛寶釵的模樣舉止才華心智也是頭一份的,在其他家族已經移居京城之後,薛寶釵算是四大家族中唯一留在金陵的嫡系小姐,自然走到哪都是被捧著的。

    就算甄家因著當今皇帝崛起,但也比不過金陵四大家族從龍開國□□之功的底蘊,對著薛家,也是客客氣氣。

    在這種優越的情況之下,薛寶釵的心是平靜而知足的。她的未來,本該是等著父親好好教導哥哥,然後父母老去,哥哥成才,她再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嫁了,然後相夫教子,看著兒子成為家中的支柱,再看著女兒嫁個好人家,最後走上兒孫環繞的幸福熱鬧的晚年。

    本應該是這樣的。

    但是在她四五歲的時候,父親卻換上了重病,雖說最後好了,但精力不比以往。而哥哥薛蟠又被母親嬌慣的太過紈絝。

    若是父親身體還好著,總有機會和精力慢慢把哥哥教導好。但顯然父親只應對生意上的事,就耗盡了心力。

    索性還有王家,還有史家,還有賈家。有這三家在背後撐著,即使父親已經管不了太多事,憑著皇商的份額,仍舊可以支撐龐大的薛家。

    只是聰慧的薛寶釵敏銳的發現,別人對待她,已經大不如錢了。

    特別是甄家。

    以前甄家都是捧著她,甄家的小姐妹們都喜歡和她玩耍。可是突然之間,對待她的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表情,她更是聽到那些平時交好的小姐妹們有意或者無意的在背後說她壞話,說她太愛表現,一副聰明人的樣子,真當別人是傻子。

    薛寶釵那時候不明白。她以前也是這樣的,然後受到的都是讚揚,現在怎麼變了?

    年幼的薛寶釵把這個疑問去問了父親,父親告訴她,因為甄家出了貴妃,貴妃生了大皇子,而如今大皇子是競爭皇位的有理人選之一,他們自詡為皇親國戚,甚至已經做起了皇帝母族的美夢,自然瞧不起薛家這個皇商之家了。

    父親悲歎,即使是皇商,還是比不過那些當官的,若不是家中無子弟適合走官宦這條路,他何苦苦苦支撐,把大量的錢財給其他三大家族,尋求庇佑?

    說白了,在四大家族中,最末位的就是薛家。薛家就是那三家的錢袋子,辛辛苦苦賺的錢,大半都給了那三家。

    薛寶釵這才明白,原來看著花團錦簇的薛家,內裡已經這麼不堪一擊。

    也是這時候,薛寶釵隱隱有了青雲之志。

    特別是甄家的傲氣,更是在她心中紮下了一根刺。

    那時候的薛寶釵還沒有兒女之情,當然也想不到入宮那麼遠。她只是想,如果自己家有一個貴妃,是不是一切就不一樣了。

    似乎只要和皇家、和皇上沾上邊,家中就能越過越好,她也不會被人瞧不起了吧?

    哪怕不是和皇家沾上邊,只是家裡出了個大官,也會和現在不一樣吧?

    薛寶釵可看見了,之前父親精力還不錯的時候,也不是不想管哥哥,只是母親一鬧,父親也無可奈何。

    薛寶釵之前以為,那是父親愛著尊敬著母親,後來偷聽父母的吵鬧,才知道,原來父親是懼怕著母親的娘家——那個有個當大官的舅舅的王家。

    母親一不如意,就哭著說王家如何如何,說舅舅會如何心疼哥哥。這時候父親就無可奈何的敗退了。

    原來……母親在父親這裡的地位,也是因為家中有做官的吧?

    薛寶釵不由想著,若是哥哥能當上大官,那麼她的日子就好過了吧?

    只可惜,薛蟠不是讀書的料,也不是經商的料。或許他曾經是璞玉,但被這樣放任著,不過是一塊碎裂的石頭。

    後來父親的身體越發不好了,影響了家中的生意。和薛家同氣連枝的其他家族,賈家早已經沒了實權;史家因一些事選擇明哲保身,明面上斷了和其他家的;聯繫;王家雖說還有舅舅撐著,但是聽父親說,朝中局勢很不好,舅舅也舉步維艱。

    而這時候甄家突然暗中聯合李家發難,一點一點的蠶食著薛家的生意。其他人似乎也看到了薛家的窘迫,對薛家、對薛寶釵越發的差了。

    薛寶釵很難過,她花了越來越多的時間,學習那些本該是哥哥學習的事。她希望,就算哥哥不學,好歹她能幫一幫。

    父親似乎也絕望了,而將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薛寶釵身上。反正薛蟠是教不好了,薛家的錢財也夠他揮霍一輩子——如果他不惹大禍。想來也只有把女兒教好一點,然後趁著自己還活著,拖舊識給女兒找個好人家,最好是家中做官的,這樣女兒好了,也能幫襯一下薛家。

    這一年,薛寶釵才七歲。

    而就是這一年,她在甄家再次被排擠的時候,遇見了真正的皇家女兒,那個乍一看很溫婉和藹,但是卻讓她不由挺直了背,不敢直視的天家公主。

    那時候薛寶釵想著,啊,原來皇家的人就是這樣子啊。

    薛寶釵遇到過許多自詡高貴的大家小姐,她認為除了出身,那些人一點都比不上她。

    但是公主卻不一樣,只一個眼神,沒有藐視,就那麼淡淡的一瞟,就讓她感覺到了委屈和絕望。

    這就是天壤之別。她需要賣力的表現自己的好,而公主只需要被人捧著就成了。偏偏連她自己都覺得那是理所當然,並且覺得公主強她太多。

    明明她對公主一無所知。

    而這一年,薛寶釵又遇到了以後一生的摯友。而如今那個同樣年幼的小女孩,只和自己說了幾句話而已。而那幾句話卻讓自己印象深刻,並且差點忍不住流淚。

    有人是懂自己的。

    有人是看的起自己的。

    只可惜,那個小孩是公主的伴讀,以後是要進京城的。而她在金陵。

    或許見不到面了吧?

    或許再見面,也認不出對方了吧?

    ..................................

    時間飛逝,轉眼間,薛寶釵從一個小女孩,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她的父親還活著,只是病倒在床的時間越發多了。而家中越發尷尬,但母親和哥哥都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哥哥還在金陵交了許多狐朋狗友,比之前更加飛揚跋扈。

    薛寶釵在父親床前伺候湯藥,聽著父親斷斷續續的教導,翻看著那些對於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而言,太過深奧的帳本。薛寶釵心理一片茫然。

    她深恨自己為何不是男兒身。若是男兒身,她就能撐起這個家,再也不用擔心家中無以為繼,也不會天天想著沒了攀附依靠,一個弱女子要怎麼活下去。

    她可以經商,把家中生意做的越發的興盛;她還可以讀書,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偏偏她只是個女兒身,有著一腔才華抱負無法施展的女兒身,看著家族漸漸擺脫無可奈何的女兒身。

    而薛寶釵的婚事也沒有如父親所想,嫁給一個有實權的大官。母親似乎和姨媽達成了什麼共識,覺得那個叫賈寶玉的不錯。

    父親一聽,就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原來那賈寶玉自出生就得罪了皇家,還害得賈府為了避禍,把二房分了出去。那賈寶玉已經註定未來沒有任何前途,只能當個富貴閒人。

    這麼個人就算性子模樣家世再好,如果薛家還興盛著,不需要依靠薛寶釵的出嫁來換取未來,那麼薛寶釵跟著當一個富貴閒人也是悠閒的。但是就薛家現在這樣子,薛寶釵如果嫁給了賈寶玉,那就是斷了薛家所有的路。

    父親是睿智的,他早就看見賈家大房和二房的不睦。如今大房二房已經分家,二房嚴格來說,已經不再是國公府人。賈政沒有爵位,沒有了國公兒子的身份,不過是京城隨處一抓一大把的普通小官而已。

    說實在的,這樣的人,就算薛家不需要靠著薛寶釵聯姻來博得家族的延續,賈寶玉的身份也配不上薛寶釵。

    若是賈家大房二房沒分家,賈寶玉就是國公的孫子,配薛家的嫡女,未來薛家家主唯一的胞妹,也算合適。但賈府二房分家了,賈寶玉就什麼都不是。

    父親難得的對著母親發了脾氣,母親又哭又鬧,話裡話外就是什麼親上加親,對薛寶釵好。又說四大家族本來就相互聯姻,現在這幾家中,也只有賈寶玉合適。又說賈寶玉好歹是賈母最寵愛的孫子,以後肯定還是會照顧的。母親還說那賈寶玉含玉而生,以後一定是個有大造化的。

    父親冷笑。就是那賈寶玉含玉而生,還弄得人盡皆知,才絕對沒有造化。皇家不在乎就罷了,但是賈寶玉剛出生的時候,皇上就明著表示了對賈家的不滿,賈寶玉已經完蛋了。沒看著史家早早的就和賈府二房斷了往來嗎?

    父親還吼道,母親頭髮長見識短,被那賈王氏蒙蔽了,要知道王家女兒的名聲早就被賈王氏敗壞了,而賈寶玉小小年紀,已經有勳貴官宦們早早的就說了絕對不和賈府二房結親。賈王氏是看著母親不關心外面的事,好糊弄,想騙一個薛家的嫡女和大筆的嫁妝呢。

    父親最後道,若是母親還不信,大可和王子騰通信,看是不是連王子騰都已經放棄這個親侄子了。薛家對王家還很有用,王子騰絕對是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薛寶釵嫁給賈寶玉,導致薛家被皇家厭棄。要知道薛家這個皇商之所以現在還堅|挺著,不就是靠著一個“皇”字嗎?若是皇上不高興,擼了薛家皇商的資格,或者給內府透透口風,說對薛家不滿,就有的是人給薛家使絆子。

    母親哭鬧著,說姨媽不可能騙她,但又不敢給王子騰寫信。

    薛寶釵這才知道,原來母親只是王家養在嫡母身邊,被認作嫡女,並不是舅舅的胞妹,所以她靠著舅舅的勢,卻又懼怕著舅舅。

    薛寶釵明白了,原來王家也靠不住啊。

    而母親雖說不敢跟舅舅打聽,但好歹也是有有些閨中密友知道京城的事的,她不知道打聽了什麼,以後再也不提這件事。

    只是父親被這麼一鬧騰,身體越發不好了。

    薛寶釵也恨上了那算計自己,算計薛家的姨媽。

    不過恨之餘,她也無可奈何。姨媽是為了她兒子,唯一的兒子,這時候,一個並非同母的妹妹,有什麼不能算計的?或許在姨媽看來,薛寶釵嫁過去也是不錯的,至少她會對薛寶釵好。

    可是薛寶釵不稀罕這種好。她想嫁一個好的,或者說句難聽的,她想攀高枝。因為不攀高枝,她就得被人踩在腳底,薛家也會被人踩在腳底。

    薛寶釵是一點也不信,哥哥能支撐好薛家。以哥哥闖禍的速度,待父親離世之後,還會有誰為他收拾爛攤子?

    而這時,薛寶釵又有了機會。

    當年的長興公主已經變成了更加令人仰望的常瑞長公主,她再次來到了金陵,下到了江南,並在杭州宴請女眷。

    或許這是一個機會,她可以在長公主面前嶄露頭角,得一兩句誇獎,這對她的未來絕對是有力的。

    就算沒有獲得誇獎,能結識更多的官宦小姐,也是她嫁人後的一大助力。


第92章 番外六

    秦可卿年幼剛懂事的時候,日子過得並不舒坦。一是因為她是養父從養生堂抱來的女嬰,可以說父母不詳,這肯定是走到哪都會被歧視遭白眼;二是她養父雖說養母還在的時候過了段時間好日子,但養母去了,養父並不會管家,家中便過上了入不敷出的窘迫生活。

    秦可卿小小年紀就開始幫著養父管家,若不是她早慧,估計養父家很快就會家徒四壁。

    雖說那時候身段尚小,但秦可卿已經可以看出日後的美人坯子。而這個世界不缺心裡變態的人,對著年幼可愛的秦可卿,總是會有那麼些奇怪的人動手動腳。特別是秦可卿長到□□歲的時候,那就更常見了。

    這時候秦可卿也發現,養父雖說過的窘迫,卻有好一些家中富貴的人和他來往。而那些人對待自己,也是客客氣氣,似乎比對待養父還客氣些。甚至秦可卿偷聽到,其中一戶大戶人家還和養父口頭上說了她以後的親事。雖說沒有點名是誰,只是說是適齡的嫡子。但就那嫡子的身份,就已經讓已經懂事的秦可卿嚇到了。

    先別說她只是個父母不詳的養女,哪怕是親女,論身份地位,也是配不上的。

    所以這時候,秦可卿就隱約感覺到,自己身世不簡單。

    不過不簡單又如何?既然生父母都已經拋棄自己了,那麼就沒想過找自己回去吧,不然她辛苦了這麼久,甚至恬不知恥的用美色來保護自己,怎麼就沒人幫自己呢?

    就是那些看著和養父親密的勳貴們,也沒見著伸出實質上的援手。

    是的,這時候秦可卿的美麗已經給她帶來了麻煩,也給她帶來了好處。而她還不滿十歲。

    不過,當她快滿十歲的時候,家中日子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養父由某位相熟的同僚牽線,另娶了一位從宮中出來的中年嬤嬤作為繼室。據說那嬤嬤本來是自梳了頭髮準備一輩子不嫁的,只可惜跟的妃嬪命不好去了,她便央了人出了宮,然後經媒人介紹,給養父當了繼室。

    秦可卿對那繼母是懼怕的。她作為養女的時候,本就和養母關係不是很好——估計養母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對待一個被自家丈夫從養生堂帶回來的女嬰,總是敵視的。

    秦可卿聽說,繼母對前妻的孩子總是不好的,她還是養女,估計日子更難做吧。

    誰知道,繼母卻對她很好,還帶來了大筆的嫁妝,把無論是家事,還是秦業,都管得服服帖帖。雖說繼母在宮中受了刑罰,難有生育,但她十分大度,給秦業了兩個清白的通房丫環,讓秦業五十餘歲得了老來子,讓家中再添喜氣。

    而秦業也十分感謝。先不說原配去世之前他和原配感情還算不錯,就算原配去世,他就算再貧寒,好歹是個官員,□□的丫頭滕妾總是有的。可他一直未有一子半女,可見是他自身問題。

    不然他也不會同意了娶這恐怕沒有生育的繼室。秦業是已經斷了有親生兒女的念頭,只想給秦可卿找一個可以教養她的繼母,好讓秦可卿能夠好好嫁人罷了。

    沒想到居然添了意外之喜,秦業對自己的繼夫人可謂是感恩戴德。

    不過大夫也說了,這次是意外,秦業因著身子骨本來就不好,年紀又大了,以後不可能再有子嗣。

    秦業已經知足了。他覺得是繼夫人為他家帶來的興盛,自然投桃報李,遣散了家中妻妾,直接將兒子認在繼夫人名下,並把那兒子的生母送了一副嫁妝,遠遠的嫁了。

    從此,這個兒子就只是繼夫人的兒子了。

    而繼夫人對秦業的一雙兒女也是盡職盡責,秦可卿第一次感受到了母親的溫暖,對繼夫人心甘情願的叫著母親。

    自從有了母親之後,秦業一家搬到了官宦居住的區域,有了一座挺大的宅子,還有了足夠伺候的人。秦可卿再也不用抛頭露面,她過上了官家小姐應該有的生活,學到了官家小姐應學的東西。

    繼夫人雖說對秦可卿很貼心,但在教導上是嚴厲的。而秦可卿也不願意讓繼夫人失望,她學的比她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好。在繼夫人帶她出門和其他官宦小姐們聚會的時候,經常會受到讚揚。

    而因為當初住的地方雖說偏僻,但附近的人都忙著自己的生活,秦業又是唯一當官的,所以他家的事並無其他人知道,秦業本人也很能保守秘密。所以所有人都以為,秦可卿是秦業原配的女兒,而秦鐘則是繼夫人的兒子。

    秦可卿明明之前還以為出生的事受過白眼,不知道這段日子怎麼回事,似乎再也沒知道她是被抱養的人了,連那養生堂都都拆掉了。就算有人知道養母對她不好,那流言也變成了養母迫切的想要一個兒子,所以對唯一的女兒不喜,認為是女兒占了兒子的位置。

    這事情在生不出兒子的女人中,也挺常見的。待秦可卿長到十二三歲的時候,這流言已經成了眾人心中根深蒂固的真相。

    秦可卿十五歲的時候,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她獲知了自己的身世,還見到了血緣上的親人。

    而秦可卿並未因此感受到好不容易見到親人的溫情,她渾身都被冷汗都浸濕了,手腳都有些發軟,連站立都困難。

    她的身世果然如同她猜測的那樣離奇。她身上流了一半最尊貴的人家的血液,另一半卻流著這個世界上最卑賤的女人的血液。

    作為太子的親女,她本該至少有個郡主的尊貴稱號。但她的母親卻是□□,這無論在哪個大戶人家,她都是會被打掉的孩子。

    何況還是個女兒。

    就算被生出來了,也會被扔進河裡淹死吧?

    秦可卿這才知道,自己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離死亡這麼近了。

    而現在她也是不安全的。若是皇上知道自己有個□□生的孫女,肯定會一杯毒酒吧?而正在和大皇子爭奪皇位爭的如火如荼的太子,肯定也不願意自己留下如此污點。若是太子知道了,估計自己也會死的悄無聲息吧?

    自己的存在,在皇家,就是一個污點。

    她看著面前的公主,論身份,算是她姑媽的尊貴少女。她現在知道了,母親也是公主的人。母親嫁給養父,也是公主暗中授意的。

    可公主為什麼要幫自己。

    “不過是突發善心罷了。”秦可卿永遠記得公主哪輕描淡寫的語氣,似乎她所做的事,跟在路上撿了一隻小貓小狗死的,不值一提。

    公主不過這一句話,並問了一下自己的功課,就離開了。秦可卿居然被一比她還小幾歲的少女的氣勢壓得大氣都不敢喘。

    後還是母親細說了一番。原來公主不知道從哪兒聽了一耳朵對皇家不利的傳聞,本以為是無稽之談,便隨意差了人去將敢亂說的人敲打一番,誰知道一番查探之後,還真發現秦可卿確實是太子之女。

    看著秦可卿已經長大,為了秦家過得也很是艱辛,但為人還算聰慧孝順,品性也成,公主便發了善心,瞞下了這事。只是秦可卿好歹身上流著皇家的血脈,雖說秦可卿永遠不可能進入皇家,但公主也是不可能看著秦可卿長歪的。碰巧她出宮後正在被人說媒,公主便叫人跟秦業牽了線,讓她好好教導秦可卿。

    母親苦口婆心的說道,她是聽說賈家有和秦可卿結親的意思,而秦業早在秦可卿年幼時就已經答應賈家,她也不能反悔。但賈家不是個好地方,她擔憂秦可卿跟著賈家學壞了。若是秦可卿真的讓公主失望,恐怕未來堪憂。

    因為就算沒人知道秦可卿的真正身世,但秦可卿流的血確實是皇家的,那她若做出了有辱皇家的事,皇家肯定容不下她。

    秦可卿對母親跪道,她這輩子只有一位父親一位母親,她就是父親母親的親女兒,以前過往她概不認,也絕對不會辜負母親的一番苦心,給母親丟臉。

    母親把秦可卿攬到懷裡,摸著眼淚道。她一輩子無兒無女,秦可卿和秦鐘就是她的親生兒女,她希望秦可卿和秦鐘都好好的,她才會好好的。而且,既然公主願意來見秦可卿,就是說可以做秦可卿的後臺。秦可卿萬不可辜負了公主的好意。

    秦可卿心中感動之餘也松了一口氣。若是有公主做後臺,哪怕那後臺是不能公開的,她就算嫁入賈家,想必也是會過的不錯的。

    畢竟和母親走了那麼多人家,秦可卿對賈家也是知情的,知道那是個不怎麼適合女兒家的歸處,特別是甯國府,據說只有那門口的一對石獅子乾淨些。

    秦可卿對自己將去嫁到那種地方很絕望。若父親沒有事先答應賈家,以母親的手腕,定可以給自己找一個不錯的人家。一個品性好,人上進,家中小富的人家。她可以過上簡單而樸實的相夫教子生活。而她將要加入賈家這種豪富之家,這種讓她沒有任何自由可言的地方,甚至會面對一群她瞧不起的醃漬之人,她怎麼不絕望?

    母親確實是心疼秦可卿的,而公主顯然也不會讓秦可卿去太難過地方。碰巧甯國府和榮國府皆有一位適婚公子,經過一番挑選之後,母親給秦可卿選的是榮國府的公子。

    這也算矮個子裡面拔高個子,賈璉雖然也有紈絝之名,也好女色,但比起賈蓉好了不止一星半點。而賈赦雖說是個老紈絝,但也只是玩些自家的丫鬟。這兩父子的風評,可比賈珍和賈蓉好太多了。


第93章 番外七

    林黛玉以為只會在榮國府呆一小會兒,但翻月,太上皇薨了之後,這土木之事,自然也要停一個月。而一個月之後又遇隆冬,今年又特別的冷,那雪早早的就下了很厚一層,林黛玉不是黑心的主家,自然不會讓木匠石匠們在這種嚴寒天氣幹活。她早早的讓人結清了之前的工錢,准木匠石匠們在家好好的過個年,等天氣好轉了之後,再回來上工。

    木匠石匠們自然感恩戴德,之後的活兒也就更加賣力了,開春之後,他們就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比原先的更加細緻,這倒是後話。

    話說林黛玉本以為再在賈府呆一兩月就好了。但國喪和寒冬讓工人們停了兩個多月,她自然要多呆兩三個月。

    賈府自然是千好萬好,甚至希望林黛玉在林家進京之前最好就這麼住下去得了。

    林黛玉本來對賈府心中很是抵觸,但在賈府呆了這麼段時間之後,她對這裡感覺還不錯了。

    榮國府(雖說已經去了國公府的牌子,但為了稱呼方便,暫且還是這麼稱呼吧)在秦可卿的管理下,下人們井井有條。雖說大戶人家的惡習,這裡該有的還是有,但林黛玉是什麼身份?那是公主伴讀,主家都對其客客氣氣的。榮國府的下人們向來捧高踩低,對林黛玉,還不供到天上去?誰敢跟林黛玉有半分不敬?誰又敢在背後說林黛玉半分壞話?

    這無論面前面後,榮國府的人在提起林黛玉,都說那是個美好似仙女的人,不愧是公主的伴讀。又說被皇家教導的人,規矩果然大的,和常人一點不同。那兩嬤嬤這麼一並排站著,他們看著都有些腿軟。更別說公主親自派下的幾個會武的佩刀的家丁。

    賈府的老人說,也就只有老國公年輕還帶兵的時候,身邊才有帶刀的親兵陪著。後來老國公去了,雖說國公府的牌子還沒摘,但以賈赦一等將軍的爵位,自然是不能再有護院的親兵堂而皇之陪在身邊了。

    其實林黛玉也沒有這份榮耀,但這家丁其實是公主的人,現在派來保護林黛玉的安全,這自然也沒什麼逾矩的了。

    賈寶玉天天被賈政拘著讀書,沒空到榮國府來。雖說這一兩月偶爾見上一次,賈寶玉都是和賈政坐一起,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自然也不能陪他最愛的姐姐妹妹們親親密密的說話了。

    而有了黛玉在這,在秦可卿和王熙鳳的提議下,就把賈家的女兒都叫到了榮國府,陪著黛玉玩耍。

    而這些女子都是個個優秀的,大房的庶女迎春寡言善棋,雖說之前懦弱了些,但在秦可卿的教導下,也開朗了不少,秦可卿說她心中自有丘壑;二房的庶女探春善書,是個幹練聰慧的,王熙鳳笑她頗有自己年輕時的風範,是朵人見人愛卻刺多扎手的玫瑰花;而東府的惜春善畫,性格清冷,論輩分還是王熙鳳的姑媽,平時長期呆在賈母身邊,對林黛玉態度最為正常,沒其他人顯而易見的討好或是敬畏,倒讓林黛玉高看一眼。

    林黛玉和這些女兒交往,心中也頗為自在。一來二去,幾人之間也熟稔了不少,沒了之前的拘束。

    雖說林黛玉平日功課繁重,但以她的才惠,空出大半天遊玩的時間還是有的。這賈府的女兒和媳婦,組了個海棠詩社,隔個幾天就鬥詩一番,倒也別有情趣。

    .................................

    一月之後,賈府的人終於可以開葷吃酒了。他們撤下了滿府的縞素,換上了人工紮的絹花之類裝點樹枝,遠遠看去,還真因為繁花似錦。

    林黛玉心中稱奇,倒不是因為這花園的盛景。她跟在公主身邊,以太上皇和皇上對公主的溺愛,什麼奢侈的事沒看過?這為了讓公主舒心,光禿禿的樹丫上紮著栩栩如生的絲絹做的葉子花朵也是常事。

    只是林黛玉早就幫著公主管理她的收支,以作為管家手段的訓練。所以林黛玉是知道,這其中花費是多大的。以她呆在這府中所見所聞,估摸出的賈府的收支,賈府這麼奢侈,怕是入不敷出吧?

    林黛玉是知道秦可卿的能耐的,覺得以秦可卿的管家手段,不會不知道這事。雖說只是外祖家,林黛玉好歹和秦可卿較為親近,便對秦可卿略微提了幾句。

    秦可卿苦笑道:“我何曾不知道這事?但是一大家子人,沒一個省心的。這老太君發話要看滿樹的絹花,我還能不做嗎?你不知道,先前二房的小叔在的時候,那個花費才叫巨大。別說他身邊那眾多的丫頭就比別的多一兩倍,就說他的吃穿用度,聽我身邊的嬤嬤說,比起她們看的皇親國戚都不差的。”

    秦可卿又歎息道:“現在大房二房分府之後,我好歹能主持中饋,動用公中的錢,再加上嫁妝中鋪子的收益,勉強能填補進去。其實只負擔一房的開銷,現在已經好太多了。只是老太君喜歡熱鬧的,才弄得稍稍奢侈一些。畢竟不能讓老人家跟著受苦,老人家可是從最繁盛的國公府時期一路走來的,早就習慣了賈府的繁華呢。”

    “說起來,公公婆婆倒是省錢。”秦可卿頓了頓,噗嗤笑道,“婆婆向來不愛花錢,給她的錢都攢著,倒是我反而給她多買了些釵環首飾。公公喜歡古董,眼光又准,不僅不怎麼花錢,倒是賺了不少。”

    倒是給公公花錢買丫頭花錢有些多。但所幸公公是個喜新厭舊的,秦可卿給錢給他買了新的,就攛掇著他把厭棄的遠遠的嫁了,不但省了以後養的費用,還賺了一筆彩禮錢。

    賈赦本就是個花心無情的種子,沾染的丫頭也幾乎從來不給名分的。這些丫頭失了身子還能被秦可卿做主嫁了,而秦可卿基本上挑選的人選還算老實,丫頭們只要心中不存著攀高枝的不切實際的妄想,對秦可卿都是感激的。而秦可卿在府中的名聲甚好,在賈赦周圍伺候的丫頭心中,更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其他府中的丫頭要是被厭棄了,大概直接就被賣到其他人家去了,或者直接被打了出去,哪還能找個老實的下家?

    當然,這些事秦可卿可不會跟林黛玉說了。

    林黛玉本就是點點,見秦可卿心中有數,自然不會多管閒事。林黛玉笑道:“你有數就好,反正不會缺了我這一口,我是不管的。”

    秦可卿笑駡道:“你吃穿用度都不從府中出,我想少了你這口都不成。要不我跟公主說說,讓她少了你這口?”

    “公主才捨不得。”林黛玉也笑道。

    ..................................

    金秋十月本是吃螃蟹的季節,賈府向來會有一次螃蟹宴。只是這次螃蟹上市本就晚了些,而上來就碰巧遇到國喪,這該吃螃蟹的時候自然沒吃到。不過現在這個季節,螃蟹雖說沒了之前的肥美,但是冬蟹也是有吃頭的。

    這賈府的人並不是多好這一口,只是每年都會吃這麼一次,今年差點沒吃到就心欠欠的。這國喪過了,自然會想著來一次。

    雖說那螃蟹貴了些,但還好賈府莊子上本就產這個,倒是不怎麼花錢,只是少賺了些錢,秦可卿算了算,也是吃得起的,她也就不用找些藉口把這螃蟹宴取消了。

    這個月頭已經沒了菊花,自然不能吃蟹賞菊。但梅花已經開了,特別是那臘梅,一朵一朵的佇立在枝頭,跟上好的黃玉雕琢的似的,幽香撲鼻。這吃蟹賞梅,也是不錯的。

    在吃蟹的時候,秦可卿讓人在外面搭了大棚子,爺們和姑娘在內外院子隔著坐,周圍都放了好幾個炭盆,又有簾子隔著風。既可以看見外面的臘梅,又不會覺得冷。

    這吃蟹的時候,蟹八件一上來,就有姑娘歎氣笑道,說就這個蟹八件用的特彆扭,她們只用剪刀和勺子就成了。

    倒是林黛玉用的熟練,因為公主好享受,這蟹雖然性寒涼,但到了季節,她總是要吃個幾次的。公主雖說吃東西有人伺候,但就喜歡看著她為難。吃個幾次,林黛玉就熟練了。

    看著林黛玉用的那麼熟練,舉止那麼優雅,姑娘們掩嘴笑道,林黛玉吃個張牙舞爪的螃蟹,也吃的這麼文靜,真是把規矩禮儀學到了骨子裡。

    林黛玉只抿嘴笑。她背後的嬤嬤倒是牙疼。

    規矩?禮儀?那是什麼?能吃嗎?

    有這種熱天裡貪涼,就輕功飛上高高的樹上,在樹枝上搭了吊床睡覺,把下面的人嚇得眼睛都不敢眨的規矩人嗎?

    都是跟公主學的!

    先不說賈府這一頓蟹吃掉了普通人家一年的嚼頭,在這次宴會上,倒來了個稀奇人物。

    那劉姥姥在之前大雪的時候帶著孫兒進京,在王熙鳳那裡討了些銀兩過冬。碰巧那時候賈母帶著秦可卿並一些孫女在甯國府做客,便好心多接濟了一些。賈府的姑娘們也湊了一些,零零散散也有一兩百銀兩之數。

    劉姥姥打一次秋風,別說過了個好冬,新房子都蓋了起來,還能雇人幫忙打理田地,不至於開春手忙腳亂。

    這一二百兩銀子可能只是賈府一頓飯的數,給了劉姥姥,就是一筆挺大的財富了。劉姥姥當時說,這一輩子沒見過那麼多銀子。

    而劉姥姥並不是個打了秋風就忘了恩的。今年家中收成好了,她就裝了一車家中的土特產,前來拜謝。

    因著之前賈母說可以直接來榮國府,又聽著東府管家的王熙鳳也在榮國府做客,便直接讓馬車夫去了榮國府。

    碰巧吃螃蟹有些膩了,廚子們便配著螃蟹,把劉姥姥帶來的瓜果中不相沖的拿來做了一頓難得原汁原味的飯菜,吃的一干小姐大呼過癮,說就是這種清爽的吃著菜開心。

    要知道她們平日裡吃的都是精雕細琢,一道蔬菜要用十幾隻來配的菜。這吃久了,是有些膩歪的。乍一吃到這新鮮的東西,都覺得入口生香。

    賈母吃著也高興,就讓秦可卿以後就從劉姥姥那裡多買些東西。

    秦可卿早就知道下人們在採買上有多偷奸耍滑吃拿多要。劉姥姥是個單純感恩的,又是個相熟的,其價格在她和賈母面前就說好了,下人們只能拿錢按照說好的價格買,做不得假,最多只能說路上損了一些而已。這麼想起來,又是一條節省的路子,忙應了。還說如果劉姥姥家的不夠,可搭線從鄉親那裡買些。反正賈府自己有出,不過是吃個新鮮而已。

    劉姥姥自然是千恩萬謝。這可比她打秋風要錢長久的多,這樣下去,即使她老去了,板兒獨自活著,只要賈府不倒,他就有長久的營生。更別說這還惠及了鄉親。

    而秦可卿的千嬌百寵的小女兒不知道怎麼的,一直多病。劉姥姥笑著說小孩子福氣大了壓不住,取個賤名叫一陣子就好了。賈母便笑道讓劉姥姥取一個,劉姥姥便給秦可卿的小女兒取了巧兒的名字。

    秦可卿對這個名字也頗為喜歡,後來這大房中最寵愛的小姐的名字,就叫巧兒了。

    只是劉姥姥並不會吃蟹這種金貴東西,那蟹八件是一件也不會,最後拿著剪刀勺子,也是吃的惡形惡相的,被小姐們好一陣取笑。

    劉姥姥乾脆破罐子破摔,專心當上了供她人笑話的人,把一干夫人小姐都逗的樂不開支,又是賺了許多獎賞。劉姥姥也是美滋滋的。這次賺的比上次還多呢。

    賈寶玉聽著不遠處內院裡傳來的陣陣笑聲,心裡癢癢的,眼瞅著旁邊賈政黑臉的樣子,又不敢造次。他東盼西望,只見著隔了幾個位置,正和賈璉說笑的公子看著俊俏,那一張臉蛋未語先紅,看著人心癢癢的。

    賈寶玉對待美色,無論是男色還是女色,都是放得下架子,丟的開面皮的。他當即湊到賈璉身邊,跟賈璉說了幾句之後,就開始自來熟的和那公子交談。

    那公子原來姓秦,字鯨卿,是秦可卿的弟弟,也就是賈璉的小舅子。見賈寶玉湊了上來,賈璉心中不由暗笑。

    同府處了這麼多年,賈璉當然是知道賈寶玉那毛病的。說自己好色,他覺得賈寶玉也不須多讓。

    當然,賈寶玉是心中欣賞,大多時候不會有淫邪之心。就跟看見一朵好看的花朵似的,並不會想著採摘下來。他自然是比賈璉更正派的人。只是在賈璉看來,賈寶玉這只看不吃的做法,不過是心有餘力不足罷了。

    說不準他身邊那些鶯鶯燕燕早就登堂入室了,只是沒聲張而已。這就是賈璉以己度人了。

    不過賈寶玉看上了自家小舅子,賈璉可沒準備管。這倒不是他夜間這秦鯨卿長的好,自家也有什麼心思。他和秦可卿感情好著,雖說不排斥男色,但他周圍鶯鶯燕燕不少,秦可卿並不善妒,有美女在懷,他是不會考慮男子的。

    他只是知道這小舅子不好惹。

    別看秦鯨卿生得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舉止風流,人家母親養的好,並無賈寶玉那一股子脂粉氣,倒是個文武兼備的好兒郎。

    賈璉不是這種人,不代表他不敬仰這種人。所以對秦鯨卿他是真心結交的。賈璉挺看好秦鯨卿,見秦鯨卿已經考上了秀才,覺得多磨練些日子,別說舉人,就是進士也是有可能的吧?自己在官場上是難得更進一步了,不過秦鯨卿倒是像個才子。

    賈璉現在有子有女,對子女考慮的也多些。他現在和原本的母親家走的近,現在母親家在新皇登基之後也漸漸重新崛起,他自然也是偏向新皇這邊的,以後也指望母親家幫襯一下自己兒子。

    賈璉讀書不成,但他也是望子成龍的父親,希望自己兒子能進士登科,光宗耀祖的。

    要知道二房賈珠沒死的時候,他可是被壓得抬不起頭,還有傳言說連爵位可能都會被皇帝給了進士登科的賈珠,把賈璉嚇了好大一跳。索性賈珠死了,但賈璉還是記得那短時間的憋屈不甘的。

    所以他想讓自己兒子也能走科舉,光宗耀祖一番,也可想而知。

    只是母親家畢竟因為母親去世,遠了一些,賈璉還是有些忐忑的。而小舅子居然也是個能讀書的,賈璉自然就親近上了。聽說妻子和小舅子關係很好,小舅子以後當了官之後,肯定會照拂自家的。

    賈璉心裡得意的想著,自己這也算眼光好,長線投資了。

    輸了之後,秦鯨卿自然也被賈璉帶著,去見了勳貴中一些值得結交的人——別看賈璉混帳,他混的結交,好的也有結交的,勳貴中也不都是壞的。就算平時交情不深,但看在祖輩的面子上,也經常一起吃酒玩耍。

    秦鯨卿打入那群面子上和善,但實質上心底傲氣無比的人的速度之快,讓賈璉都瞠目結舌。

    後來其中實質上心中最傲氣的馮紫英笑道,別看鯨卿看著柔柔弱弱的,上了馬背去了校場,他們幾個武將出生的居然沒一個打的過的,都服了起了。更別說鯨卿身上還有功名,以後前途一定不錯。

    賈璉心中詭異的升起了一股與有榮焉的自豪感。要知道他在這群人中除了會交際,是最不中用的。他帶去的人,也從未受到過那群家中有實權的公子哥半句讚賞。

    不過賈璉也覺得這小舅子果然不好惹,對他以後進入官場當大官的信心也愈發足了。

    賈璉跟秦可卿說道後,秦可卿略微驕傲道:“鯨卿從小被父親和母親悉心教導,又因為身體嬌弱,尋了師父從小教導武藝。師父說,鯨卿雖說得個武狀元查了些,但得了武舉人還是輕而易舉。只是父親一心向文,覺得拿武藝之事,強身健體,或□□好就成,不需要多加鑽營,還是把心放在讀書上。”

    要知道,那教導習武的師父,還是母親央了公主,求來的,當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秦可卿倒覺得,學些武藝好,免得那些人見著鯨卿就邁不開步子,嘴裡說些胡言亂語。見著鯨卿的拳腳功夫,多數人都不敢說話了。

    賈璉這下明白了,這小舅子也就看著好欺負,實質上何止帶著刺,簡直渾身帶著刀劍,內在還是芝麻餡兒的,黑的很。和他出去幾次,見著他把旁人坑了不少,那些人還渾不在意的和小舅子稱兄道弟。

    簡直奇了,佩服佩服,值得他好好學習。

    現在看著賈寶玉湊了上去,明顯是沖著小舅子的美色,賈璉心中一陣幸災樂禍。要知道這可是小舅子最厭惡的事,賈寶玉這次可栽了。不過看在賈寶玉只是欣賞,並無邪意的份上,估計小舅子也不會太生氣吧?

    反正賈寶玉倒楣,賈璉就是高興的。他對賈家二房同輩的人是一個都不喜歡,一個二個都壓在他頭上,賈珠還好說,是能讀書,他比不得。但賈寶玉憑什麼?憑他出生就含著的,差點成了家中禍事的據說通靈的寶玉,嘖嘖。

    秦鯨卿自然是不怎麼高興的。不過確實也看在賈寶玉沒有邪意的份上,忍了下去。只是聽著賈寶玉話裡話外就是他的容貌多麼脫俗,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秦鯨卿主意在心中轉了一溜,就走到賈政旁邊,開始討教學問的事。

    賈政雖說做文章不成,但基本功還是很扎實的。和這種屢試不中的人多聊聊,秦鯨卿也能從中看到自己的不足。

    賈政一直喜歡讀書人,特別是能考上功名的人。聽著秦鯨卿年紀輕輕就是秀才,自然很歡喜,聊的也開心。

    賈寶玉在一旁聽的渾渾噩噩,心中大為不屑,不由歎了幾句如此鐘靈毓秀的人物,居然也是個酸儒。什麼功名,不過是國之庸碌罷了。

    賈寶玉這話聲音不大,但碰巧被賈政聽到了,賈政當即臉就黑了。賈寶玉這不就是說自己也是庸碌嗎?

    賈政本就是個暴脾氣,當即以吃多了蟹不舒服為名,拉著賈寶玉一起早早的離開了。

    秦鯨卿優哉遊哉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賈璉湊過去小聲道:“寶玉這次肯定又會挨他老子的揍吧?”

    秦鯨卿雲淡風輕道:“慎言慎言。”

    賈璉笑道:“是的,慎言慎言,哈哈,慎言慎言。”

    秦鯨卿白了賈璉一眼,再不理會這個把幸災樂禍都放在了臉上的俗人。

    ..................................

    母親為這事專門去見了公主,後來就傳來榮國府和秦業提親的事。秦可卿和母親終於松了口氣。若是榮國府,至少明面上還是不錯的,秦可卿也不用擔心會被那些黑心的糟蹋了。而暗地裡的較量,秦可卿是不怕的。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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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番外八

    尤氏這次是真的想要讓尤氏兩姐妹(或者其中一個)勾搭上賈蓉的。

    尤氏這兩個姐妹實際上和她並沒有血緣關係,是繼母帶來的。尤二姐和尤三姐長的和尤氏那個繼母一樣貌美,性子也一樣貪財虛榮。相比之下,尤二姐更順從一些,而尤三姐更破爛一些。但本質上並沒多大區別。

    如果不是貪財虛榮,就不會明知甯國府如此,還眼巴巴的過來,甚至在尤氏的牽線搭橋下,與賈蓉孝期和其眉來眼去。

    王熙鳳很厭煩動不動就抹眼淚的尤二姐,但更厭惡的卻是潑辣的尤三姐。她就想不明白了,這孝期勾引男人,那男人還是自己的丈夫,這尤三姐怎麼還能理直氣壯的給自己甩臉色,一副自己多了不起,自己不好好對待她,就是天大的不對的樣子?

    這人腦袋到底是怎麼想的?

    王熙鳳也搞不明白她那睡男人不是男人睡她的言論。無論怎麼說,她就是跟男人睡了,就是在成親之前和好幾個男人亂搞,這誰睡誰不都是一樣的?在王熙鳳看來,這就是被嫖客們捧著的窯姐兒一樣,實際上不就還是個做皮肉生意的,還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了。

    看著尤三姐天天指桑駡槐的針對她,跟男人睡著,還一副自己多清高的樣子,王熙鳳真是快吐了。

    尤二姐只是想當個婊|子,她自己也認為自己是婊|子,賤就賤了些,只是讓人瞧不起;尤三姐這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這又當又立的簡直讓人哭笑不得。

    當然,王熙鳳最噁心的還是賈蓉。若不是賈蓉這一副色中餓鬼的模樣,也不會在孝期中勾搭上自己繼母的妹妹。

    這父子兩似乎都特別好亂|倫這一口呢。

    王熙鳳一想到賈珍,就恨不得把賈蓉也弄死了。可惜這府中不能沒個男的,寡婦的日子更加難過。雖說賈蓉廢了些,但他好歹有個爵位和虛職在身,再加上祖宗傳下來的基業,供著自己兒子出息還是能的。

    王熙鳳現在對賈蓉找幾個女人,找什麼樣的女人,是一點想法都沒有了,但她不能任由賈蓉繼續敗壞府裡的名聲。若是賈蓉傳出孝期和繼母的妹妹通|奸的傳言,這讓她兒子長大後還怎麼做人?

    王熙鳳和嬤嬤商量之後,計從心來。

    王熙鳳現在早就學會了示弱,她本又是出月子不久,還帶著孩子,這一梨花帶雨,讓賈蓉也有些心疼,畢竟在賈蓉心中,王熙鳳是額外不同的。

    “我不是亂吃醋的人,爺想收個通房妾室,我哪次攔住你了?”王熙鳳低泣道,“這尤二姐和尤三姐雖說論起來,算咱們的姨母,但她們畢竟只是母親繼母帶來的女兒,和繼母沒有血緣關係,所以她們若是老老實實的,又真的傾心于爺,我豈能不同意?”

    王熙鳳說著就偷瞟賈蓉的臉色,看著自己在說出“姨母”兩個字的時候,賈蓉神色變了一下。

    “你說什麼呢,我並沒有把她們收進門的意思。”賈蓉何嘗不明白,論輩分,他絕對不可能把尤三姐和尤二姐收進門的,他只是玩玩罷了。

    這一點賈蓉跟賈珍學得好。他根本沒有收尤三姐和尤二姐的意思,畢竟他早就知道這兩個女人可不止和他一個男人睡。以前他爹還在的時候,他不得不和他爹睡同樣的女人。現在他爹死了,自己的女人怎麼說也只能自己睡。

    這賈蓉的自尊心在他爹死後,詭異的恢復了。甚至對於女人的佔有欲更加病態。

    王熙鳳是從未沒給他爹好臉色看,在那麼惡劣的環境中,都只屬於他一個人,所以賈蓉對王熙鳳是異常的信任,而對其他的女人,估計有對他爹的陰影在,總覺得放不下心。

    好像自己一錯眼,就跟被人跑了似的。

    所以賈蓉在賈珍發喪的時候,就趕走了院子裡好些女人,準備重新找些清白的女人補充。

    男人若不是像賈珍那種喜好人|妻,特別是兒子睡過的女人的變態,誰不願意睡點小鮮肉?

    這一點,賈蓉勉強還算正常,估計和他的大老婆還沒被睡有關係,至少沒有完全變態。

    所以賈蓉對尤二姐和尤三姐的美色是垂涎的,但要說把這兩個人收進房裡,是絕無想法的。對於賈蓉來說,他就是在青樓中找了個好看的妓|女,雖說隔三差五就想去睡一下,但絕對不可能有把妓|女娶回家供著的想法。

    王熙鳳對賈蓉多瞭解?她只三言兩語就摸清了賈蓉的心思,暫且放下了心,至少不會出現孝期偷娶的醜事不是?不過她又覺得以尤三姐的性子,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得就破罐子破摔,鬧騰起來。

    現在賈蓉是孝期,雖說尤二姐尤三姐也討不了好,但賈蓉或許會更慘。

    於是王熙鳳便把孝期的事說道了一下,並擔憂尤二姐和尤三姐不甘心,果然賈蓉猶豫了。但他又放不下尤二姐和尤三姐的美妙,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後王熙鳳才拋出自己的殺手鐧,說那尤二姐和尤三姐若是真心仰慕賈蓉,想要跟著賈蓉,那麼大概也是想要進府的。但兩人都是知禮的好女兒,也知道以她們跟尤氏的身份,就註定她們不可能進府。那麼只要她們和尤氏沒了身份聯繫就好了。

    至於這兩人進了府之後,是通房丫頭還是姨娘,或者什麼都不是,就是賈蓉說的算了。

    至於要怎麼斷聯繫,那就簡單。尤老娘本來就是個寡婦,還是帶著兩拖油瓶,若不是尤氏家景一半,尤氏父親又被尤氏美貌蒙了心,也不會做出娶尤氏當填房的事。

    但尤二姐和尤三姐這樣子,可見尤老娘本身是個什麼樣的,說不準她在尤氏親生母親還活著的時候,就和尤氏那父親勾搭上了。

    但能和尤氏父親勾搭上,就不能和別人勾搭上?

    況且男人都喜歡偷的,真娶進門了,那感覺就不一樣了。

    再說了,以尤氏的家景娶不得好的,但是賈府作保就不同了。甯國府雖說衰敗了,但賈蓉仍舊有爵位,他們仍舊是勳貴,比起尤氏的家景,不知道好到哪去。他們這樣的高門大戶,隨便找一個錯過了婚期的老姑娘,或者是年輕的相貌好家景小康又沒有拖油瓶的寡婦,還不是跟吃飯喝水一樣容易?

    至於尤二姐和尤三姐,等尤老娘名聲壞了被休了,她們兩自然就任由賈府揉圓搓扁了。

    王熙鳳這計謀狠辣的很,偏偏這尤老娘母女又是個自甘下賤的,讓王熙鳳的計謀都顯得不那麼惡毒了——這看起來似乎是她們應得的。尤老娘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也不算冤枉了她。賈蓉連聲叫好,對王熙鳳更加喜歡。

    他心裡想的,也就是王熙鳳又專情又能幹,還處處為他著想,其他的女人就算娶進來,說不得就和尤氏母女一樣,自己一錯眼,就不知道跟誰鬼混去了。所以為了不戴綠帽子,他玩歸玩,還是別把人抬進門了。

    賈蓉本就只是戀慕美女的身體,感情上因著賈珍的摧殘,對女人頗為看不起。所以抬不抬進門,給不給名分,都能玩,為什麼他要給名分?

    所以以後賈蓉照樣聲色犬馬,還常常留戀秦樓楚館。但他家中卻一個姨娘都無,甚至連通房丫頭都很少,倒讓他的名聲比著賈珍好上不少,甚至還有人羡慕王熙鳳。

    王熙鳳哭笑不得。這府中稍稍平頭正臉的丫鬟,賈蓉哪個沒睡過?只是不給名分也不讓其有孩子而已。若是丫鬟們有了孩子,賈蓉立馬翻臉,母子都不會留下。

    說白了,賈蓉心中有陰影,除了王熙鳳之外所有的女人,他都認為人家有在外面勾搭漢子,紅杏出牆。那孩子,也不一定是自己的。

    其實,他就是已經得了精神疾病了。

    不過這對王熙鳳是無礙的。反正賈蓉全心全意的信任著她,家中也沒有有名分的妾室挑戰她的權威。王熙鳳在家中說一不二,兒女皆從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無論是外面還是家中,都是榮耀的很,走哪都是別人羡慕的份。

    至於沒有和丈夫的感情什麼……王熙鳳早就看開了。這個世界上的女人,有多少和丈夫有感情的?賈蓉唯一尊敬她,信任她,就已經很知足了。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甚至家產什麼,都是自己在攢。

    有了公主做後盾,錢有了,人脈也有了,兒女都有了保障,老了也沒有後顧之憂,何況她還是老老實實按照律法辦事,做的是正正當當的生意。

    王熙鳳是無比滿足的,她覺得日子過的很舒心。這當家夫人大奶奶,賈家的宗婦,還是不錯的。

    ..................................

    至於尤二姐尤三姐,在尤老娘因為品性被打了一頓並休了之後,這兩女兒的名聲自然是壞了。尤二姐毫不猶豫的在賈蓉的暗示下,改名換姓進了甯國府當丫鬟,期盼能有個一兒半女之後,被賈蓉扶成姨娘,以後享盡賈府的榮華富貴。

    可惜再美的人也有看膩的時候,不過半年,賈蓉就對尤二姐膩了,最後不知道打發到哪個莊子配小廝管事了。

    而尤三姐比尤二姐聰明,知道這事肯定有賈府手筆,說不得就是王熙鳳那惡婆娘幹的,所以說什麼也不願意進賈府,最後卷著家中的銀兩跑了,據說勾搭上了一小商人,還做了當家的奶奶。至於之後發生什麼事,王熙鳳就沒多在意了。

    對於王熙鳳而言,若不是聽了嬤嬤的話,給她兒子積德,她早就對這兩賤女人下手了,哪會這樣輕輕揭過?

    至於尤氏,她引來自己這兩姐妹,本是希望她兩得寵之後,自己會好過一些,畢竟她知道的太多,又沒孩子,對未來很忐忑。待王熙鳳出手之後,她就知道自己錯了,立馬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站到王熙鳳那邊,還幫王熙鳳把尤老娘從她繼母的位置扯了下來。

    尤氏事後還對王熙鳳千恩萬謝,說自己知道父親娶了這麼個人之後就天天以淚洗面,夜裡都睡不安慰,覺得父親虧對母親和自己。尤老娘來府上,她也是百萬個不願意。如今了卻了一幢心事,娘家家風也正了,若是新來的年輕繼母能給父親生個兒子,尤家也算是有香火傳承了。

    尤氏引來尤老娘母女本就做的隱晦,而她倒戈又極快,之後的謝意又真心誠懇,別說哄的王熙鳳如何,連嬤嬤都沒看出來。而王熙鳳雖說恨尤氏之前隱晦的牽橋搭線,但尤氏只是言語曖昧些,並沒做什麼實質的事,王熙鳳現在日子過得好,就大度一回,不計較了。

    再說尤氏只乖乖被供起來養著,萬事不理睬,還對王熙鳳的孩子甚是喜愛,體貼關心不下於王熙鳳,倒把王熙鳳哄回來了。

    尤氏最後也看開了。雖說沒了丈夫,但之前有丈夫和沒丈夫也沒多大區別。現在吃好喝好還不用煩心家事,也算逍遙自在。

    這一來二去,尤氏反而和王熙鳳建立了不差的友誼,這倒是讓一些知情人驚掉了眼珠子。


第95章 番外九

    二十七個月之後,皇帝的孝期過了,皇宮中終於一改沉悶的氣氛,妃嬪們又開始使出渾身解數去勾引皇帝的注意力。

    這二十七個月水靖已經初步掌握了朝廷的權力,忠勇親王一脈在朝中的話語權已經越來越少,只差臨門一腳,就可以永絕後患。

    那些人也知道水靖的位置已經坐穩,忠勇親王絕不可能再繼位。但這些人的動作收斂的也不多,大概是看著水靖在這麼多年,都沒有對他們動手,自認為地位還是穩當的。

    或者說,認為水靖是個和太上皇一樣,寬和的皇帝。

    但是要知道,太上皇在登基之初,為了坐穩位置,也是雷厲風行的。

    水靖這段時間不過是趕緊將自己的人慢慢換到重要的位置上,現在這潛移默化的改變已經結束,他也決定大幹一番。

    可是,當他讓人清點了國庫之後發現,沒錢。

    是的,沒錢!!!!

    前面說過了,每一個英明的或者自以為英明的君王,都有些好大喜功,太上皇也不例外。

    什麼出遊啊開戰啊讓人環遊海外搜集資料啊之類的事,樣樣都花錢——其實海外的事明明可以不花錢,還能賺許多錢,但顯然之前大皇子拿著錢不幹事,所以也就白給錢了。除了這些事,還有國家正常的開支,比如河工災荒之類,哪一樣不是花錢?

    再加上什麼行宮什麼園林什麼獵場,還有每次外臣來賀,太上皇都慷慨無比的賞下一大堆東西,這些都是錢。

    但太上皇之前雖說花錢多,但賺錢也多,畢竟太上皇總的來說,還算是一個較為英明的皇帝。但太上皇晚年之後太過執著於仁慈的好名聲,和史書上的評價,以及估計也是年紀大了,就越發喜歡享受,那錢用的越來越多,賺回來的卻越來越少,而那些貪官污吏也不管了。

    官員們膽子越來越大,自然國庫的錢就越來越多。

    其他先別說,就是國庫借出去的銀子,就占了全國國庫收入的三分之一,而太上皇居然因為仁慈,沒打算讓臣子還錢,甚至還下過旨意,撕毀過一些勳貴的借條。

    水靖哭暈在廁所。

    爹啊,不帶你這麼這麼敗家的!人家是坑爹,你是坑兒子啊!

    水靖對奢侈享受並沒有什麼喜好,但他也是個好命的,甚至野心勃勃的。他可是準備創建海軍,從海外搶地盤——畢竟周圍的國家土地肥沃的能打的都打下來了,剩下的要麼貧瘠,要麼和本朝死磕習慣了,不好拿下。

    水靖想要建功立業,千古垂名,自然需要另闢蹊徑。

    可是沒錢啊!真沒錢啊!

    水靖還想推行新制鹽法,讓大家都吃得起鹽,就沒有鹽商這個毒瘤。但是這也需要錢。

    沒錢啊!可是真的沒錢啊!

    水靖很悲傷,很鬱悶,他都想捉一兩隻肥老鼠來抄家了,他可是知道的,一些勳貴,可比他這個皇帝有錢呢!

    可是水靖雖說沒想過什麼太過仁慈,但也沒準備直接這麼簡單粗暴的行事。畢竟他是想長治久安,若是讓其他官員嚇著了,他的統治也會不安穩。

    但若真是沒錢,水靖還是會找人開刀的。

    “其實哥哥不用這麼憂心。”水玨抿了口茶水,道,“要從那些蛀蟲手中兵不見血刃的拿到錢,雖說麻煩了些,會繞些圈子,但也並非無計可施。”

    水靖立刻用皮卡皮卡的閃閃眼看著自家好妹妹。他就知道,還是他的好妹妹腦子最靈活了,比那些天天爭吵的什麼智囊團聰明多了。

    他召來近臣天天吵,都沒吵出個什麼結果。

    “哥哥後宮不是有許多勳貴的女子嗎?”水玨微笑道,“父皇還在的時候,為了安那些勳貴的心,哥哥可是大肆擴充過後宮,還提了兩個老臣的女兒孫女起來?我記得那之後,幾乎所有勳貴都起了心思,幾乎每一家都有人進來吧?”

    聽著妹妹這麼堂而皇之的說自己的後宮,水靖並沒有不滿之意,似乎她說的算計的不是自己的女人似的。水靖思考了一會兒,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妹妹的意思是……”

    “現在孝期過了,哥哥抬一下分位,也是理所當然的。”水玨露出和水靖一樣的笑容,“這宮裡沉寂了這麼久,也該有些喜事了,要知道哥哥守孝,那些妃嬪也得跟著守,宮外的人也是不能召見的,想必她們是很想家的。”

    水靖立刻明白了,他點點頭:“妹妹說的是,是哥哥疏忽了。妃嬪們入宮這麼久,自然是想家的。無論是本朝,還是歷史上,都有皇家開恩,讓家在京城的妃嬪,回家省親的傳統。”

    水玨抿嘴笑道:“雖說以前只是一二得寵的妃嬪才能有回家省親的殊榮,但這不是剛過孝期嗎?哥哥開恩一下,為宮中增添一下喜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妃嬪回家也是有章程的,若是小家小戶估計也會造成很□□煩吧?”水靖眨了眨眼睛。

    “如果哥哥的妃嬪被其他人看見了,也是不合規矩的。”水玨接道,“好歹也要是……重樓疊宇?這妃嬪們去的地方,雖說比不過行宮別院,好歹也是個帶園林的別墅吧?這石料木料,花草怪石,可都是要錢的,更別說其中擺設了。”

    “這事就交給妹妹了,等京城的這些東西,妹妹派人囤積的差不多了,就說一聲,哥哥也要下旨開這個恩典。”水靖十分滿意這個計畫。就算是皇帝,也能老老實實通過經商賺錢不是?

    “妹妹遵命,定不負哥哥所望。”水玨站起來輕輕一俯身,兩兄妹相視而笑。

    ..................................

    水玨的產業在京城本就占著頭一份的,柳子怡的產業多在金陵、江南一帶,再加上薛家的底蘊,從京城到金陵、江南這一連線的商業,水玨都說的上話。

    何況平時這些修建園林宅子的東西雖說貴,但用的時候不多——就算是有能力修園林的人,也不是時時刻刻就想換一座園林來住。這些東西,其實都是滿冷門的,偏偏無論是石料還是木料,亦或是園林裡的奇花異草、怪石嶙峋,這尋找起來都是需要時間的。

    這一兩月時間,是絕不可能找到合適的足夠的東西的。

    因此水玨派人暗暗囤積這些東西的時候,並未引起別人注意。而無論是她的產業還是水靖的產業,在明面上都是不相干的幾家,更別說薛家和柳家了。

    其餘的人,依照水靖的意思,並未透露。倒不是水靖信任的人不多,但這些銀子都是要補貼國庫的,國庫的銀子,最好還是不要經其他人的手。

    水玨和柳子怡囤積這些東西的時候,幾乎用盡了目前可用的流動資金——畢竟這些東西的價格的成本都十分貴。

    薛寶釵讓薛家的人在不引起別人注意的情況下傾盡全力囤積這些東西,薛蝌都吃了一驚。不過後來知道這是公主的意思之後,薛蝌就不管這東西到底賺不賺錢,還是說準備進貢給皇帝或者公主,反正皇家要的,他盡力就是了。薛蝌便親自辦理這事,對外只說有相熟的官員要修園子,他幫忙張羅一二。

    待幾家的資金都用的差不多的時候,水玨才跟水靖說,這計畫可以啟動了。

    水靖前些日子已經提了不少妃嬪的分位,讓妃嬪們人心惶惶,自以為自己可以當上淩駕于皇后之上的寵妃,生下得寵的皇子,說不準還能撼動太子的位置——畢竟皇帝還年輕,而前太子的死給大家樹立了不好的榜樣。

    水靖算了算時間,便下旨道,孝期已過,為了祈福,特意准許貴人及之上的妃嬪,可以在元宵節回家省親。但能回去的妃嬪,家中必須有單獨的園林省親別墅,以示對妃嬪的尊重。

    這旨意一出,雖說反響挺大,但並沒有反對之聲。這妃嬪能回家是天大的恩典,向來只有得寵的妃嬪能擁有。而妃嬪有一整天的時間回家省親,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抛頭露面,並且回到自己家總有一種回娘家的錯覺,不符合妃嬪的禮儀,所以在另外的地方見家人,自然是合適的。

    而家裡連個可以省親的園林都沒有,妃嬪好意思回家麼?這儀仗都沒地方擺吧?

    以上言論自然也是水靖命令近臣們傳出去的。那些人出靈活的主意不成,但耍耍嘴皮子,還是可以的。

    水靖下旨的時候,離元宵也就□□個月,這修個園林,也足夠了。只是這是在材料足夠的情況下。

    這麼大的恩典下來,若是沒能回家的妃嬪,豈不是臉上很沒光彩?待再見到其他“姐妹”,豈不是會一直被諷刺嘲笑?

    只有一些家不在京城的妃嬪雖說心酸,但好歹少了一樁事。不過水靖內院裡的妃嬪,除了原來親王府的老人之外,幾乎全是在京城中有宅子的勳貴。就算根基不在京城,但在京城也是有族人做官的。

    水靖下旨時說了,只要是回宗族,都是可以的,所以那些父母不在京城的妃嬪,也是可以回家省親,見見其他族人的。

    自守孝封宮之後,送女兒進宮的那些人已經許久沒有女兒的音訊。無論是真疼女兒的,還是需要這個榮譽的,或者是想要跟女兒探探宮裡的情況的,都開始張羅起來。

    這一張羅,原先自持清高,不願意得此殊榮的家族也忙著修建省親別墅——別人的女兒都回來了,自家女兒沒回來,豈不是讓女兒在宮裡很難過?

    這其中就有後族陳家。

    這陳家和陳皇后不睦,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知情人一想到之前陳家連皇后出嫁時的嫁妝都不願意出,就忍不住幸災樂禍。

    這水靖登基之後,陳家幾次想和陳皇后修復關係,但陳皇后完全沒有理睬的意思,甚至沒打算給自己兒子增加點繼位的籌碼,而是如同女子規範守則上寫的,規規矩矩的當她的皇后,讓陳家氣憤不已。

    後來陳家不就送了一閨女進宮嗎?還被封為嬪,讓陳家歡喜了好一陣子。只是後來就被周貴妃和吳貴人給壓下去了。

    對了,現在吳貴人已經也是妃了。

    這次省親,陳家本來想著,皇后不能出宮,他們這樣大肆的接待一個嬪,是不是有些不太好?但看著別人家修建園子迎接宮裡的貴人們回家省親,他們家出了一個皇后一個嬪,還冷冷清清的,似乎真有些說不過去。最後又在進宮與女兒見面的時候被那麼一哭訴,頓時也覺得不能再讓人看輕陳家了。

    雖然沒有皇后和咱家不親近,好歹咱家還有個嬪嘛。

    陳家如是想著,也加入了到處高價購買修建園林的材料的行列。

    陳家老太太是氣的不行,但她之前千方百計制止陳家把閨女送進宮裡都沒用,這次阻攔家中人修建園子,自然也是沒用的。陳老太太一生氣,就病倒了。

    只是陳家人忙著修園子,對老太太也沒多關照。

    後來還是陳家嫁出去的女兒一家進京任職,陳老太太的外孫媳婦碰巧有了身孕,陳家長輩又去了,陳家女兒就央求著陳老太太先來她家住一段時間,照看一下外孫媳婦,說自己忙著丈夫進京的事,已經身心俱疲。

    陳家人早就嫌棄老太太煩,只是為了孝順,表面上還得捧著老太太。現在聽著有人接老太太走,求之不得。陳老太太就這麼住進了女兒女婿家中。

    當然,之後陳老太太就沒回去過陳家了。

    ..................................

    “幸虧姑姑和姑父回京了,不然奶奶……”陳凝安拉著水玨的手泣不成聲。

    水玨安慰道:“嫂子安心吧,陳老夫人以後就安心了。余大人是個好人,又是在陳老夫人跟前長大,以後會好好孝順陳老夫人的。”

    陳老夫人姓余,這女婿也是余家的,叫俞磊。雖說和陳老夫人隔著一房,卻也是堂親。余磊自幼父母雙亡,其父母和陳老夫人及當時還活著的陳老爺關係很親近,陳老爺便把余磊接到身邊教養,吃住都和陳家的長公子陳義在一起。雖說余磊和陳義一文一武,但顯然感情也是十分好的。

    陳凝安的姑姑原先兩個哥哥都比較親近,但因著陳裕夫人對這個受寵的小姑很是不喜,所以連帶著她和陳裕的關係也漸漸疏遠了。

    因著餘磊是聖德皇后父親的門生,當聖德皇后一脈被打壓的時候,余磊自然也被貶官去了外地。不過在得知陳凝安被欺負的時候,陳凝安的姑姑還是來信大罵了陳裕一頓,最後被惱羞成怒的陳裕禁止和家中書信來往。不過陳老太太心疼女兒,總是和女兒有往來,陳裕也不能阻止。

    陳凝安的姑姑借送東西給陳老太太的理由,每年都有給陳凝安送東西銀兩,因此雖說沒見過這姑姑幾面,陳凝安也是對其很親近的。

    余磊在水靖漸漸重新受寵的時候,官位自然也在提升,只是一直都在外地。

    畢竟外地有許多官職都很重要,在水靖找到合適的人替換之前,並不敢讓餘磊離開。所以余磊是在水靖培養的年輕官員到位之後,才回京任職。

    餘磊一進京,直接就是禮部尚書,可謂是風光無限。

    因著從小被養在身邊,余磊對陳老太太的感情如同當親生母親一樣。現在聽著陳老太太病了,陳家居然對其不聞不問,當然和妻子商量,借著媳婦懷孕的機會把陳老太太接走。

    反正家中無長輩,讓岳家長輩照顧孩子,也是很常見的。

    這一接來,余磊夫妻就沒打算讓陳老太太離開了。至於陳老太太放在陳家的私房——她前些年為了幫陳家還國庫裡的債務,已經耗費了不少。陳凝安成親,她又補貼了不少。在家中又被陳裕夫人偷走了不少。實際上也不剩什麼了。陳家又忙著建造園林,肯定也要動用陳老太太的私房。

    陳老太太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就當提前把私房給兒子了。

    至於陳家姑姑,自然是不在乎的。她在成親的時候,嫁妝已經很豐厚了。而陳老太太跟著她住,難不成還有需要陳老太太自己花錢的地方?

    再說了,陳老太太一來,常瑞長公主就親自微服來訪,並送來許多珍稀玩意兒,比起陳老太太剩下的嫁妝,價值還高許多。陳老太太要是看著誰順眼,想要打賞些什麼,手上也是有東西的。

    陳老太太到余磊家這事,自然也是在宮外行事較為方便的水玨操作的。陳凝安在陳家就惦記著祖母了,可把她高興的。這不,拉著水玨的手就不松了,連水靖乾咳著,表示他需要和水玨聊一下,陳凝安就當沒聽到。

    陳凝安心裡可亮堂了,這皇上一和小姑說話,就說的沒完沒了,絕對不會給自己親近小姑的機會。她才不會這麼傻呢。

    於是水靖很鬱卒。在宮外有個駙馬跟自己搶妹妹,現在宮裡沒了父皇跟自己搶妹妹,卻多了個皇后跟自己搶。

    以前皇后不是這樣的!一定是朕對她太好了!才會讓她這麼放肆!

    “皇上,我很久沒和小姑說話了,可否讓小姑在宮裡留宿一晚?”陳凝安問道。

    “好!”水靖忙道。皇后果然是朕的賢內助!最懂朕的心了!

    “……可是……”駙馬還在府中望眼欲穿呢!哥哥嫂子,你們自己算算!一個月至少要把我在宮裡留宿七八天吧!這樣真的好嗎!水玨剛想拒絕,就被陳凝安拉著去看小太子了。

    哎喲,現在小太子能跑能跳,可愛極了!小姑你一定要去看看!小太子今天穿的老虎布偶裝哦!

    宮外:駙馬垂淚咬手帕中……


第96章 番外十

    公主懷孕了,公主在她準備出海的時候懷孕了。

    是的,你沒看錯,無論是懷孕還是出海,都沒看錯。

    話說水靖利用妃嬪回家省親的事大賺了一筆,在國庫中用銀兩鋪了一層地面之後,就嘗到了做生意的甜頭,然後主意就打到了海外貿易身上。

    要知道,國內商業市場基本上都被瓜分了,雖說公主和駙馬賺的多,但無奈花銷也大,對國庫也是九牛一毛,杯水車薪。但海外就沒問題了,這麼大一塊蛋糕,不是一兩個商人或者一兩個家族能壟斷了。

    何況,商人如果出海,一定會遇見什麼風浪啊海盜啊倭寇啊之類,這時候,就需要國家的軍艦了不是?在海上航線上的護送,也是需要錢的不是?

    這些錢,自然就填充進了海軍的軍費裡,這樣在軍費的開支上,就會少掉很大一筆。

    想想就覺得很美。

    再說了,水靖還在一直考慮對外出兵的理由。要知道現在一些老酸儒煩人的很,動不動就上奏什麼窮兵黷武,好大喜功。好像除了自衛反擊戰之外,所有的出兵都是非正義之戰似的。這也讓文官和武官的關係十分不好。

    人家武官還想著建功立業呢,而且人家也是有抱負,很愛國的。什麼開疆擴土萬國來朝,才是一個國家興盛的標誌不是?

    水靖也想要開疆擴土,萬國來朝,但他又不能讓那些讀書人天天沒事撞柱子。

    而想到可以派海軍護送商人之後,水靖腦袋上的電燈泡一下子亮起來了。

    他完全可以以護送的名義,讓軍隊跟著商人全世界到處亂跑啊!而咱們國家的商人這麼富有,上岸販賣那麼新奇的東西,肯定會引來眼紅吧?眼紅就會有人出手吧?出手他就算反擊了吧?

    那反擊之後,我們派人安定那個國家的內政,讓自家商人能夠更好的賣東西,也是理所當然吧?

    看,他是多麼仁慈的君主,多麼愛護他的子民!就算他的子民在國外遭受了一星半點的委屈,他都會派軍隊找回場子!

    如此,才是大國風範!

    這樣一來,那些老酸儒也無話可說了吧?

    “哥哥這樣做還不夠吧?”水玨笑的很狡猾,“昔日孔子傳道的時候,這天下總共七十二門生。現在孔儒之道已經在我朝橫行,不需要再傳道了,那麼他們是不是該轉換一下地方,去找那些未開化的蠻夷傳道?”

    “有教無類,這可是孔聖人說的,想必那些讀書人很願意走他們聖人的路子。”水玨低頭垂眼笑。

    水靖摸索著手中的棋子,一臉正氣凜然的點了點頭:“前不久不是還有人叫嚷著儒家打壓其他學派嗎?我朝也是想回到以前百花爭鳴的時代啊。如果這裡的讀書人學習孔儒之道的太多,那麼就給他們一片完全空白的戰場,讓他們自己廝殺吧。”

    “哥哥真是最英明的君王了。”水玨毫不猶豫的誇獎了自家哥哥,然後抓走了一把棋子。嗯,下不贏,她可以耍賴。

    水靖一副已經習以為常的樣子,毫不在意的繼續下棋。

    一個在後世歷史書上大書特書,華夏歷史的轉捩點,近代史開端的里程碑的重要事件,就在兩兄妹這樣胡亂的棋局中決定了。

    當然,後來無論是戲說還是正史上,都把這一幕描寫的十分莊重嚴肅,好歹也要把當朝的重臣都拉到皇帝面前吵鬧一番,再來幾個迂腐的人哭天搶地一番,最後皇帝力排眾議,以大無畏的姿態決定了這個離經叛道的政策。

    要真是像歷史書上這麼寫,這政策估計就實施不了了。

    ..................................

    護送商人出海,是水靖建立的海軍初次任務。

    這些海軍都是大江裡的水軍中選出來的,然後收編的也是海岸上的漁民。雖說熟識水性,但在大海上和在江河中,甚至在岸邊,都是截然不同的。

    水靖也頭疼的很,不知道該把這個重擔交給誰。

    最後還是柳子怡主動請纓,說他雖說武藝不成,但曾經隨船出海經商過,好歹比從沒出過海的官員好些。

    要知道,軍隊裡除了武官將領,還必須有一個文官督軍。那些文官別說上海船,有些人在江河裡都是要暈船的。

    雖說水靖對柳子怡總是看不順眼,但那只是私事上。公事上,他還是很信任柳子怡的。於是乎水靖自然同意了柳子怡的請纓,而柳子怡的身份也足夠督軍了。

    而水靖對水玨希望能夠跟隨出船,自然也同意了。他還列出開朝某個跟著□□打天下的公主,說我朝的公主本來就是巾幗英雄,水玨自然是去得的。

    但底下不知情的人只以為水靖是溺愛水玨,不忍心水玨和駙馬分離。畢竟兩人成親後就遇上孝期,現在出了孝期也沒多久,還沒有孩子,估計公主也是擔心吧?

    一些人自以為是的想著。

    唉,公主也是女人啊,女人就是弱勢啊,你看,就算是公主,也要眼巴巴的跟著駙馬走。

    當然,這些人只是想想,沒有誰敢說出來。

    事實……自然是和他們想的完全相反的。

    熟悉海軍的,其實是水玨。

    水玨前世在戰場上的功勞,有大半都是在海上和人磕出來的。

    要知道,婧國的海岸線比當朝更廣闊,而周圍陸地上能打的都打的差不多了,其他的都有自然的屏障隔著——比如高山隔壁沙漠之類,婧國和外界的交流幾乎是從海上,其海上力量自然十分強大。

    而那個世界的其他國家也是挺強大的,為了搶奪航線,或者是單純為了霸權,在海上的摩擦也是十分多的。什麼海軍扮成海盜,去襲擊搶劫其他國家的商隊,也是十分常見的。

    這就可想而知,作為唯一手握重兵,當時皇帝最信任的王爺,水玨在海上打了多少仗。

    有一次,她甚至跨越了半個地球,打到了人家的老巢。

    是的,在她那個世界,因為海上貿易和海上軍事的強大,早就有人繞地球一圈,證明地面是球型的了。

    所以水玨很早就借著收集海上其他國家消息的藉口,讓人完成了繞地球一圈的壯舉,以把這件事告訴給她哥知道。

    要知道,這個在軍事上是很重要的。當你以為把軍隊囤積到一側,可以阻擋別人的進攻的時候,別人就可以繞原路,繞到你背後,打你個措手不及。

    在陸地上,這不好實現,但打島國或者半島國家,這是常用的計謀。特別是遠離我朝國土的國家,無論你從西走還是從東走,其實距離都差不多,也不會損失什麼。

    水靖在得知這個結論,還找到了一塊沒有強大國家,金銀豐富的新國土的時候十分高興。他覺得,在他的下一代,說不準又可以搞分封制了。嗯,還不會亂國。

    當然,這是後話了。

    現在我要說的是,公主夫妻上海軍的船,有些將領心中是不舒服的。

    你要知道,軍隊中對女人的歧視尤其嚴重,對文人的歧視……也很嚴重。

    然後他們分分鐘被打臉了。

    水玨:反正哥哥都登基了,我露出真面目也無所謂了。

    將領們紛紛被水玨挑下水,駙馬在一旁矜持的笑,為官的官兵們都驚呆了。

    這畫風是不是有點不對?Σ(ゲ°⑸°;)ゲ

    水玨陰森森的笑了。她對怎麼整治這些軍痞子還不熟嗎?就四個字,不服來戰!

    於是不服來戰的漢子們以各種奇葩的姿勢掉進海水裡。駙馬非常善心的讓人用漁網把這些人跟撈魚一樣撈起來,然後跟晾魚一樣攤到甲板上依次排開晾乾。

    水玨笑:“不服?繼續!”

    漢子們表示自己小心肝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能參與新軍隊建設的人,自然都是水靖信任的人。所以這些人是知道很多內情的。

    比如海軍什麼的,就是常瑞長公主提出的。

    比如海軍建設和海上政策,很多是常瑞長公主跟皇上一起討論的。

    比如說忠順親王多麼能幹,都是放屁,都是在給常瑞長公主打掩護。

    你問為什麼他們知道那麼多?因為這些新提拔的將領,大多都是從王府出來的啊!他們很多都是王府的侍衛,或者瑞親王的私兵啊!他們有更多的都是水玨親手訓練出來的啊!

    所以他們早就聊到了,這次軍隊指揮權估計會交到水玨手中。

    不要說女人指揮軍隊多麼離譜,你看開朝的時候□□的妹妹不也是帶著兵幫□□打天下?所以皇上的妹妹帶著兵給皇上開疆擴土保家衛國……咳咳,只要是常瑞長公主,一切都是沒有問題的!

    雖說這個世界對女人歧視多,但皇權也高於一切。若是其他女性估計就被噴死了,但是若是公主,那就是巾幗,那就是皇家氣派。

    特別是水靖從還是親王的時候就顯示出他對水玨的無原則溺愛之後。

    特別是現在新提拔的將領都被水玨虐過之後。

    然後這些將領把屬下或同事們的肩膀拍拍,語重心長道:“是不是覺得靈魂都快碎掉了?這就對了,我當年就是這麼過來的。想當年,在瑞親王府啊,嘖嘖……”

    你妹呀!你曾經經歷過怎麼不提醒哥們一聲!故意的吧!

    漢子們深深的鬱卒了。

    這鬱卒的後果是,待船開到了海上,公主再拿出象徵海軍軍權的海龍權杖的時候,就沒人對公主的掌權有任何意見了。

    而公主的懷孕,就在第一次和倭寇的遭遇戰的時候被發現了。

    這發現的緣由也挺奇葩的。

    平時水玨開弓搭箭,弓拉滿後射過去,大概也就是把對面船柱子射個對穿。

    但在這次戰役中,水玨……她把弓拉壞了。

    然後水玨就根據常識,懷疑自己懷孕了。

    好吧,船上肯定也有御醫,御醫只能說……哪門子的常識啊!

    哪家女子懷孕後不是身嬌體弱跟個陶瓷娃娃似的碰不得,怎麼到了公主這裡,就是力大無窮,武力值精氣神比以前更加強悍了!

    在這次戰鬥中,水玨用不了弓箭,居然直接拿著鐵質的標槍投射,那砸過去,就跟裝了彈藥的大炮一樣兇猛。

    後來水玨覺得標槍太浪費,還要回收,而炮彈還有很多,這大炮品質不怎麼好,打的又太慢。

    於是水玨拿了一根很大的鐵棍子,將一顆炮彈放在高臺上點燃,然後用棍子打出去。

    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原來炮彈是這麼打的!

    才怪吧!!!!

    後來,公主的壯舉被軍隊裡模仿,形成了一個新的運動,叫棒球。(這個開玩笑的。)

    反正,這次戰役,無論是官兵們還是倭寇們或者是被保護的商人們,他們的三觀又被刷新了。

    待商人們回國,常瑞長公主多了一個女武神的稱號。

    待後世決定規範聖人稱號,重新由官方封聖的時候,文聖當然給了孔子,武聖就是常瑞長公主的了。(這個也是開玩笑的。)

    反正……常瑞長公主出名了。

    而這一次常瑞長公主這麼威武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懷孕了。

    (∼o ̄▽ ̄)∼o婧國人的體質她也帶來了,比如懷孕會變得更強之類。要知道,婧國的女人,在懷孕的時候,是最強大的,脾氣也是最暴躁的。

    這和自然界的母獅子母老虎一樣,都是在懷孕的時候最強大最暴躁最……能吃。

    本準備勸說懷孕的公主回岸上養胎的御醫們紛紛表示……這就是皇家啊!這就是皇室血脈啊!這就是真龍的妹妹啊!這就是天賦秉異啊!這就是天神下凡啊!

    是的,不是說天上那個什麼九天玄女就是玉帝封的戰神嗎,咱公主就是九天玄女下凡,專門輔佐當今天子平定天下的!當今天子就是那不世出的千古一帝!你看!神仙都來幫忙了!

    ……好像什麼不合理的事扯上皇家,扯上皇家最寵信的血脈,就變成了上天降下來的祥瑞。而水靖也莫名其妙的刷了一把存在感,在民間的聲望拔高了一大截,都有人籌畫著給他上香建廟了。

    當然,這個被禁止了。但私下的拜祭還是有的。

    而軍隊出征的時候,官兵們私底下祈禱一下女武神九天玄女保佑什麼的,也是理所當然的。

    有時候,軍隊中才對這個特別迷信。

    要說水靖水玨真是無心之舉,除了水玨懷孕大發神威驚掉一地眼珠子之外,其他自然不是無心的。

    水玨的能力自然不可能一輩子隱藏下去,水靖對水玨那麼溺愛,知道水玨喜歡習武,熱愛軍隊,即使水玨已經做好了平淡一生的準備,水靖也是不同意的。

    說自私點,要成為千古一帝,要開疆擴土,水靖需要有與之匹配的才幹的將領輔佐他。

    哪一個在疆域上獲得重大成功的皇帝,不是擁有一干厲害的將領?或者不是自己擁有很強的軍事才幹?

    水靖自己是沒這個才幹的,他最多是不會瞎指揮,看得懂將領們的佈置。但他也沒發現自己麾下有多麼天才的將領。

    能幹的是有,但能幹到天才鬼才的,沒有。

    但麾下沒有,身邊卻是有的。

    水靖是多瞭解自己的妹妹?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妹妹的能力?皇家的人本就多疑,與其扶持一個威望極高的將領,弄到最後功高蓋主,就算他能忍,他的繼任者都不一定能忍,還不如給自家人。

    皇家的人,最不信任的是自家人,最信任的也是自家人。

    而一個有權力的王爺在皇位更替之後,也是會被忌憚的,但是公主不會。

    而且就算公主軍工再大,她也不可能長期呆在軍隊,也不可能加官進爵,更不可能威脅皇位。

    因為她的兒女就已經不是皇家的人了。因為她是個女人,將領們信任她,崇敬她,卻不會跟隨她。

    沒有比這個更省心的。

    事實上也是如此。水玨出名之後,除了撈到個九天玄女的名聲之外,其他的好處都給水靖占了。

    似乎水玨的天賦秉異,都是老天給水靖的祥瑞似的。

    水玨也松了口氣。她很喜歡手握軍權的日子,但她更珍惜自己的性命。哪怕她現在和哥哥感情再好,她也不敢賭。

    父皇和前太子當初關係不也是好的令人眼紅,最後還不是落到那種地步?

    水玨已經決定了,這次隨軍之後,若是輿論在吹噓她多麼厲害,功勞多麼大這邊,她立馬離開軍隊,再也不粘手任何關於軍隊的事。

    理由也簡單,受傷了成不成?

    但若是輿論是現在這樣,她就可以放心一些了。

    可是她放心,駙馬不放心啊,皇帝哥哥也不放心啊,皇后嫂子更不放心啊!

    懷孕了更厲害是什麼鬼!他們只知道懷孕了人會很脆弱好吧!火速回岸上養胎啊!

    水靖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一連十道金牌催水玨回來。

    陳凝安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一天之內暈了三次。

    駙馬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咳咳,天天以淚洗面。

    因為回不去啊!走的太遠了啊!而且現在回去不順風也順水,根本到不了,還很危險啊!

    至於靠岸……他們是真不信任外面的國土,要是那些野蠻人傷到公主怎麼辦?還不如呆在船上呢。

    御醫本來擔心船上顛簸,會讓公主疲憊。他們決定,如果公主的脈象有一丁點不對,他們立刻下船,找個繁華一點的外國城池,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商人們也紛紛表示,他們不走了,就留在這裡經商吧,等船能開回去了,就立刻回國。

    商人們都嚇哭了好吧?若是公主和她的孩子有個好歹,這一船人夠不夠皇帝殺的?

    然後御醫……當然發覺公主很健康,吃嘛嘛好,睡嘛嘛香。

    正常人在船上都睡不好吃不香吧!說好的船上顛簸大,會使人疲憊呢!

    水玨說,正常狀態下,她坐船坐久了也是會疲憊的。但是現在是非正常狀態啊,她懷孕呢。

    這什麼鬼!!!

    不過懷孕也是很耗費元氣的。雖說在懷孕中女性能力會強大不少,但孩子出生之後,若是生的男孩無所謂,若是生的女孩,三五年不可能再有孩子。

    不過雖然婧國出生率低,但孩子的存活率非常高,特別是女性,只要不出意外,就是百分百存活。因此人口還算不錯。

    所以現在水玨的身體非常好,還有餘力安慰整天疑神疑鬼,快要神經衰弱的駙馬爺。

    咳咳,這也是婧國的特別之處。若是女子懷孕,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就會變得很脆弱,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似乎孩子會隔空抽取父親的精神氣似的。

    不要跟我說不科學,女尊世界對於男尊世界來說,從來就沒科學過。我好歹沒讓男人懷孩子不是?

    水玨其實最後也是想靠岸的。她以前從未關心過懷孕後那些男子的狀況,而且王府中好吃好喝的,那些男人們有什麼難處?就算最後死一兩個,再娶就成了。

    可是現在水玨對柳子怡是真愛,她從未知道,原來懷孕之後,這男人會這麼辛苦。柳子怡不但渾身發軟,連吃東西都會反胃,整個人被折騰的不成。

    御醫們很鬱悶。就這麼看著,還以為懷孕的是駙馬,害喜的是駙馬呢!

    只有水玨知道,柳子怡是真的……咳咳,害喜……

    可其他人就不這麼想了,公主都沒事,你駙馬爺矯情個什麼啊?難道是水土不服?真是太弱雞了,真配不上公主。

    柳子怡很可憐的被人嫌棄了。

    還好之後在水玨的要求下,他們終於找到了一處氣候環境都還算不錯,裡面的政權也算和我朝親近的城池住了下來,等水玨生了孩子,做完月子之後,才離開。

    雖說水玨覺得自己完全不用坐月子。

    她到了生孩子的時候,產道很快打開,兩個孩子咕嚕一聲就自己滾出來了,水玨連點血都沒流,生完孩子自己就爬起來了,還不顧御醫的勸阻洗了個澡,精神頭十足。

    倒是駙馬爺去了半條命,完全虛脫了,連孩子第一眼都沒看到。

    於是柳子怡暗地裡受到的嘲諷更多了,真是聞著傷心見者落淚。

    不過還好水玨心中是清楚的,有著水玨憐惜,柳子怡就什麼都不在意了。

    然後公主夫婦就帶著這一對龍鳳雙胞胎回國了。

    公主很滿意,又覺得駙馬身體實在是太弱,再生一個估計就危險了,這個世界又沒有專業的針對男子面對生產時的指導醫生,這一次駙馬純粹是身體好,硬抗回來的。

    所以……生這一對,就夠了。

    水玨逗弄著駙馬懷裡的孩子,看著駙馬那充滿慈愛光輝的笑容,覺得夫君貌美賢慧,兒女雙全,還受到皇兄信任愛護,這日子真是美滿了。
這世上確實有人在乎你。只是他們此時此刻可能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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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玨神勇卻偏要扮柔弱,真相只掌握在小數人的手中,駙馬的柔弱別人看不上眼,但公主就愛好這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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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悠于 現金 +2 認真回覆 2015-5-16 15:29
❀莫失๓莫忘๓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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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小公主真的是太勇猛了
遇到真愛駙馬真是可喜可賀
文筆流暢,內容精彩,大推!!
panic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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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想不到公主懷孕後會力氣更大、更健康?
反而是駙馬會吐、精神不好...
這設定好有趣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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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愛的設定,當然也很有趣~
駙馬和公主大愛~
但還是想知道黛玉最後配給誰了?
有點不太紅樓~哈哈
但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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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到女尊穿到紅樓的
很有趣也很好看!!!
不過正文大多都是在講女主跟哥哥的宮鬥(?!)
感情部分其實還滿慢熟的
基本上是到番外才開始正式再一起的吧XD
懷孕那段也真的很好笑
感覺公主真的就是個人生贏家
金手指妥妥大的
喜歡的對象這麼奇葩也能找到地說
幻想中的星星如同夢境般優美~~~叫我"幻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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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每個人心中的os都好好笑哈哈哈
雖然我後面是跳著看的 但是設定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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