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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俯瞰王座》作者:和月折花【完結+番外】

第88章 黑沢·摯愛

  人臨死前就會喜歡回憶,無論是美好的還是醜陋的,即使那只不過是記錄在腦袋的海馬結構裡,那一串虛無縹緲而又不可捉摸的化學反應。

  喰種也一樣。

  當黑沢夏樹站在高高的樓頂上,俯視著下方,看見窗戶前映照著的那綽約剪影的時候,他就開始了這種無意義的回憶。

  她回來了,為殺了他而回來。

  黑沢夏樹很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不過他不但沒有感到絲毫的害怕,反而很高興——因為她回來了,而且是為了他而回來的。

  於是在那一天,他命令屬下將「絡石」抓來的那群食物統統地放了出去,然後站在月亮如水的天臺上,看著那群人類匍匐踉蹌著倉皇逃離的身影,習慣性地勾了勾唇,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再然後,他又命令屬下對他們進行狩獵。

  黑沢夏樹一直都覺得自己的腦子大概是壞掉了,情感、性格還有價值觀都很扭曲,他冷眼俯視著那群人類拼命地掙扎著尖叫著死去,心思卻並不在這裡。

  因為他忽然間想起了第一次遇到小涼時的事情。

  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黑沢夏樹就覺得小涼和他的妹妹黑沢涼子很像,是一個很溫柔又很軟糯的女孩。

  十歲的神宮涼,牽著哥哥神宮遙的手,和家人一起在公園裡遊玩,那時公園裡有很多隻白鴿,成群結隊地在地上覓食,神宮涼在哥哥的耐心引導下,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一包餌料,小心翼翼喂給了那些白鴿,然後露出了驚訝又歡心的靦腆笑容。

  但黑沢夏樹卻覺得有一些礙眼,他隨手擰斷了一隻白鴿的脖頸,一邊想著「那些提箱者也被稱作白鴿啊」的同時,一邊隔著像花瓣般散開的噴泉看著神宮涼。

  他知道她是一個喰種,因為才十歲左右的神宮涼,還不能很好地掩藏她身上同類的氣息。

  這或許是一個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說法,因為即使是經驗老道的提箱者也不一定能輕易看出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是否是喰種,但黑沢夏樹他能,這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明明是吃人的喰種,還要裝出一副善良羞怯的樣子,很礙眼。

  ——啊,當然,妹妹涼子除外,那孩子只是天真了一點而已,總有一天她也會明白喰種存在的意義的,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喰種,根本沒必要潛伏在黑暗中,或者屈從人類。

  ——不過,那個女孩既然惹他不高興了,那就毀掉好了。

  黑沢夏樹這樣想到,於是在他發覺神宮涼喜歡去橋洞下吃那些快死去的乞丐的屍體後,他引導了她的養母趕去那裡——以神宮涼遇到了危險為藉口,母親對孩子的愛是偉大而不計後果的。

  黑沢夏樹很清楚他性格上的扭曲,包括他只因為這樣無聊的理由,就順手摧毀一個渴望著溫暖的喰種女孩的希望,這樣子的事是多麼的殘忍,一定是人類普世觀中被唾棄的想法。

  但不要緊,他是喰種不是嗎?所以根本就沒必要遵從人類社會的那套法則。

  ……

  回到家的時候,妹妹正在家裡彈鋼琴,妹妹是身為喰種的父親,與一個人類女人生的孩子,雖然勉強沒有在出生不久就夭折,但十三歲的妹妹,身體卻非常的虛弱,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連捕食都非常的困難。

  當然,妹妹在捕食上的困難也不完全歸結於她身體的虛弱——事實上,雖然只能算是殘缺的喰種,但羸弱的妹妹比起普通的人類,還是要強大得多,她的虛弱體現在她總是常年臥病在床,尤其是最近,她偶爾會成天的昏睡,沒辦法醒來。

  但或許是妹妹的母親是人類的緣故,所以她並不願意吃人類,她總認為自己的身上流著一半的人類的血,也是半個人類,不想吃掉同類。

  「但是涼子,喰種的血脈是優於人類的,雖然你沒辦法完全的消除人類血液帶給你的虛弱,但你還是一個喰種,就像你不能吃人類的食物,必須吃人肉才能活下去一樣。」黑沢夏樹曾這麼跟黑沢涼子解釋過這個問題。

  但黑沢涼子卻只是皺著眉頭,像是並不贊同他的話的意思。

  「那好吧,不過涼子你得知道,這世間的每個生命都有他存在的意義,喰種是這樣,人類也是這樣,就像人類也會吃豬肉和牛肉來維持生命一樣,喰種也必須吃食物,只是喰種的食物恰好是人類而已,涼子,你是我重要的妹妹,所以決不能扔下哥哥。」他輕輕地擁著黑沢涼子,柔聲說,「涼子不喜歡吃活人的話,那以後哥哥給你帶已經死去了的人的肉給你吃好嗎?反正都已經死了,也沒知覺了,那樣子涼子是不是就不會感到內疚了呢?」

  「……」黑沢涼子又是停頓了很久,終於遲疑著點了點頭。

  黑沢夏樹想黑沢涼子大概是想到了死去的父親,和那個姑且算是繼母的女人的事情——父親被CCG的人殺死了,而那個女人則被喰種吞咽了。

  所以妹妹黑沢涼子對黑沢夏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她是他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了,他是絕對不會欺騙妹妹的,他說要帶「已經死去了的人的肉」給妹妹吃,就一定會做到。

  只不過是被他殺死的而已。

  ……

  黑沢夏樹認為,以血緣關係為紐帶的感情,應該被稱作親情,而親情是絕對不可以逾越的,這並不符合常理——即使是在喰種中。

  所以當黑沢夏樹發現他好像喜歡上自己的妹妹了的時候,他著實有些頭疼,雖然他並不用遵從人類社會的法則,但妹妹遵從,而且兄妹亂/倫,這即使是在喰種間也是不堪的存在。

  黑沢夏樹並不想傷害到妹妹,然後又很是偶然地救下了被人類販子追捕的神宮涼。

  「那、那個謝謝你,首領。」神宮涼軟糯的語氣,和小心翼翼的神情,讓他想起了妹妹。

  一個人之所以會喜歡上另一個人,一定是另一個人在性格或者外貌亦或者是氣質的哪方面吸引到了對方。

  黑沢夏樹是這麼想的,剛好神宮涼闖入了他的視線裡,於是他決定讓神宮涼穿上妹妹喜歡的衣服,學習妹妹喜歡的樂器,用妹妹喜歡的方式說話……那樣下去的話,她總會變得像妹妹的。

  既然妹妹有哪個地方吸引到了他,那麼他再讓其他人擁有這樣的特質,不就可以解決這件事了嗎?

  原本打算潛移默化地轉變神宮涼的觀念的黑沢夏樹,卻被她不小心看見他吃下了同伴。

  因為重找一個傀儡很浪費時間,所以黑沢夏樹將她留了下來,只是方式由原來的循循善誘變成了強硬控制而已——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只是就算神宮涼穿著黑沢涼子的衣服,留著黑沢涼子的長髮,學著黑沢涼子的說話方式,但黑沢夏樹還是覺得缺了些什麼,神宮涼並不像黑沢涼子。

  黑沢夏樹一時不知道神宮涼身上缺少的是哪一點,於是他做了一個實驗——帶她去見了她的養父母,還有哥哥。

  但還是不像,在神宮涼親手殺了養父養母後,黑沢夏樹恍然大悟,黑沢涼子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她們在本質上就不同。

  說實話黑沢夏樹有些失望,有種自己在玩一款難度係數很高的遊戲,好不容易找到了捷徑快要通關的時候,發現資料丟失需要讀檔重來的心情。

  不過他發覺神宮涼有更加用心地學習黑沢涼子了——大概是為了殺他吧?以為她更像涼子的話,他就會放鬆警惕。

  黑沢夏樹決定幫她一把。

  「哎哎?不對哦,小涼,涼子是不會這樣子說話的……打斷肋骨可以嗎?」

  「並不是這樣的,小涼,涼子彈琴時神情會更溫柔一點才對。」這次打斷的是手臂。

  「小涼,涼子更喜歡淺綠色的衣服,不是藍色。」他說著,然後用釘子釘入了她的肩頭。

  疼痛是最好的教訓,十五歲的神宮涼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乍一看真的和黑沢涼子無異了,一樣溫柔的神情,一樣漂亮的外貌,一樣和煦的說話方式。

  尤其是她撲入他懷裡時,體溫的暖度就和涼子一樣,恍惚間黑沢夏樹以為懷裡的那個少女就是涼子,然後他看見了黑沢涼子從樓上墜下,風聲簌簌,他仿若置於了真空之中,也只是這一刹那間的呆滯和鬆懈,她用赫子做成的小刀,面無表情地貫穿了他的心臟……啊,不是心臟呢,稍微偏離了一點。

  「……」小刀從她手裡滑落,她後退了一步,匆匆地看了他一眼,就轉身跑掉了。

  「……」他用手按著胸前噴湧的血水,扶著牆壁踉蹌著坐起,然後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將肉扯下。

  吃自己的肉和吃同伴的肉,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別,以神宮涼的性格,欺騙其他的絡石成員留下來伏擊他,以防萬一的可能性很大——即使她明知道這樣做的話,那些成員會被他一個不留地統統殺死。

  黑沢夏樹知道神宮涼很恨他,但很可笑的卻是,在不知不覺間,她早就變成了和他一樣的人。

  他嗤笑出聲,傷口雖然在緩慢癒合,但心臟卻還是覺得針紮般的疼,那種難受的情緒,黑沢夏樹將其歸結於是難過。

  是因為涼子死了的原因嗎?啊,是那樣的話,就幫她復仇好了。

  於是他殺了神宮涼。

  並沒有想像中的開心或者解脫,而且奇怪的是,在得知她的屍體和一把叫月華的妖刀一起消失了以後,他反而是松了一口氣。

  黑沢夏樹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很困擾,直到再次見到她……那是,類似于吸血鬼早就停止了跳動的心臟,在百年的沉寂後又漸漸蘇醒了的感覺。

  如果說他對妹妹涼子是喜歡的話,那麼他對神宮涼,大概是愛吧。

  不過她一定不會愛他,甚至會殺了他。

  嗯,那就讓她殺了他好了,不過就那樣簡單的死去還是太無趣了,要怎樣才能讓他的死變得令人難忘呢?

  啊,說起來她有一個哥哥呢,如果他將她的哥哥變成了喰種,她是否即使殺了他也不會忘了他呢?

  茜對她來說,姑且也算一個同伴呢?要不將她劫來好了?

  腦袋裡盡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所以實施起來也顯得有些零散破碎。

  黑沢夏樹想他的腦袋果然不正常,在發現自己愛上了小涼以後,想的不是怎樣去挽回,而是怎樣才能讓她更恨他。

  但存在即合理,有時候,黑沢夏樹又覺得自己這樣想似乎並沒有過錯。

  仇恨比起愛戀來,要更加的刻苦銘心,也更容易讓人難以忘卻——那樣的話,他就算是死了也沒關係呢。

因為她是他的摯愛嘛。

作者有話要說:
下兩章是神威的番外,我已經放棄治療了,星期三一起發出來,想打上完結的標籤了。QAQ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被變態喜歡上。【捂臉】
不過事實上黑沢最愛的不是小涼,是他自己∼這章本來的題目是《扭曲》,但最後還是用了《摯愛》
最近把無頭鬼補完了,將軍好帥!(☆_☆)啊啊啊啊啊本命列表已更新!


第89章 神威·風花(一)

  神宮涼發高燒了,而且一連燒了好幾天——對於一個恢復能力超脫尋常的喰種來說,這著實是一件怪事。

  而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就是第十二師團新研發的號稱以‘激發人體荷爾蒙激素刺激大腦皮層達到迷幻效果’為課題,實際上就是春/藥的氣體藥物——在神宮涼受命去拿資料的時候,他們不小心把試劑瓶打破了,當然,除神宮涼之外的人都戴著防毒面具。

  於是在其中一人弱弱地解釋裡,反應了過來發生了什麼的神宮涼直接摔門而逃了。

  ……

  「我餓了哦,神宮,出來做飯。」那天,一如既往地秉承著任性原則的春雨提督神威,用磁卡刷開了房門,走進了室內。

  房間裡沒開燈,從走廊裡映入的白熾燈光照亮了屋子裡模糊的陳設輪廓,緊接著金屬門自動在神威身後合攏,屋子裡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漆漆的沉寂裡。

  「……」屋子裡有著低低的喘氣聲,淩亂的有些不同尋常。

  「怎麼不開燈。」眼睛已經適應了房間裡的黑暗,神威語帶疑惑,向著床頭走去,停在了背靠著床,癱坐在地上低著頭的少女面前。

  「神……威?」坐在地上的少女抬起了頭。

  很不對勁呢。

  神威這麼想著,向床頭櫃走去打算開燈。

  「別開燈!」手腕卻驟然被突兀地從地上站起的少女擒住,緊接著被撲到在了床上,摟著他脖頸的少女,聲音略顯顫抖,「別開燈,神威。」

  「……」神威這才注意到少女渾身都濕漉漉的,單薄的衣服被水浸透,像是沒穿和服外套,僅穿了裡面那件裡衣似的,玲瓏的曲線緊緊地貼在他的身上,神威微微一僵,藏藍色的眼眸靜靜的看著少女同樣被水打濕的長髮,口吻卻仍是很輕鬆,「怎麼了?神宮?突然一副餓狼撲食的樣子可不像你——」

  聲音戛然而止,在少年說話的時候,少女將柔軟的唇吻了上來,她剛才像是淋了冷水,唇有些冰涼,靈巧的舌長驅直入,生澀的糾纏著,神威眼眸微暗。

  「……」少女很快就離開了他的唇,他能感到她的肌膚滾燙得很反常,微微咬唇,少女似是清醒了一點了,從他身上翻身下去,「唔……抱歉,我去找解藥。」

  藥是第十二師團製作的,他們應該有辦法製造出解藥才對。

  「第十二師團沒有製造解藥的傳統哦。」神威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發生了些什麼,從床上坐了起來,在少女下床的時候,伸出了手去打開了點燈的開關。

  「……」少女猛地回頭,目露驚訝。

  「……」和神威想的一樣,少女果然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裡衣,被水打濕了,呈半透明,將少女柔軟的身軀襯得若隱若現,暗紫色的長直發披散在肩頭,像是絲綢,而少女此時的肌膚,不似平日的雪白,反而泛起了病態的緋色,她似是愣了愣,然後抓起床上的棉被趕緊裹住了自己,往被子裡縮了縮,「你出去。」

  「我拒絕。」神威一臉的笑容,「利用我清醒了過來就想跑,你這樣也太過分了吧,神宮。」

  「對對,我很過分。」將頭蒙在被窩裡的少女只覺得自己很熱很熱,心臟在胸腔裡不規則地胡亂闖動,血液在血管裡奔騰叫囂,難受得像是要死掉了一樣,於是她胡亂地應了幾句,然後將頭探了出來,剛打算說些什麼,就發現神威此時離她很近,近到她能夠數清他長而翹的睫毛,近到她能夠感到他的呼吸落到了她的臉上。

  少女一驚,向後仰去,就是這一刹那間的鬆懈,就被神威推到在了床鋪上,被子散亂了開來,露出了略顯茫然的少女。

  神威將手撐在她的頭邊,另一隻手指把玩著她濕透了的長髮,笑容不變:「我知道你很難受哦,神宮,嘛,我就勉為其難地當一次解藥好了,不過,你得負責。」

  「等……唔——」唇被堵住,神宮涼感到腰間一松,束縛著裡衣的白色腰帶就被解開了,衣服鬆散了開來,她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動地更不正常了。

  猶豫著,她伸出手摟住了神威的脖頸,在他離開她的唇的時候,才微微地別開了臉,聲音軟糯:「那個……嗯,總之我是不會負責的。」

  「……」然後她聽到了神威喉嚨裡流淌出了輕鬆愉快的笑聲,他低頭吻在了她的耳邊,聲音輕輕的,「啊,那換我負責就好了。」

  「……」

  ……

  在用冷水浸泡了自己半小時後,沒吹頭髮沒換衣服就春宵一度的後果就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神宮涼發現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往被窩裡縮了縮,然後後知後覺的發現,被子裡還有一個人。

  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神宮涼看到的是少年近在咫尺的清秀睡顏,沒紮辮子,橘紅色的長髮散亂著襯著白色的枕頭,恬靜而美好,她微微一愣,慢了半拍才反應了過來昨晚發生了些什麼事情,緊接著,臉頰的溫度驟然升高,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快變成煮熟的蝦子了,想掀開被子起來,但動了動,又覺得自己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唔……」被神宮涼的動作弄醒了的神威,看見了坐了起來的神宮涼,伸出手擒住了她纖細的手臂,又將好不容易坐起的她拉回了被窩裡,摟住少女,沒什麼精神地嘟囔,「還早呢,別鬧。」

  「……」到底誰鬧了,神宮涼現在比想睡回籠覺的神威還沒精神,於是就順應著閉上了雙眼。

  但不一會兒,她卻感到額頭一涼,微微地睜開了雙眼,神宮涼正對上神威沉靜的藏藍色眼眸,額頭相抵,與神威正常的體溫不同的是,神宮涼額頭的溫度非常的高。

  伸出了手扯了扯神宮涼的臉頰,在她不滿的目光裡,神威笑容陽光:「說句話試試看。」

  「滾。」言簡意賅,但神宮涼說這話時聲音的沙啞,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是說笨蛋是不會感冒的嗎?」神威坐起了身來,低頭看著她,故作疑惑,「那麼這個前所未有的大笨蛋怎麼不但感冒了,而且發燒了?看來俗話也不一定說的是真的嘛。」

  「你才笨蛋,你們全家都是笨蛋……」神宮涼嘀咕著,又閉上了眼睛,「我是喰種,恢復能力很快的,發燒什麼的,放著不管就好了。」

  「全家……不也包括你嗎?所以說你是笨蛋嘛,竟然把自己都罵進去了。」神威揉了揉她的頭髮,緊接著,床前傳來了穿衣服的窸窣聲,與接踵而至的關門聲。

  「……咳咳……」咳嗽了幾聲,神宮涼又往被窩裡鑽了鑽。

  隱約記得今天會到一個類似於地球的星球上補充物資,原本以為神威又會帶著阿伏兔去挑戰強者——準確來說是神威自己去挑戰強者,讓阿伏兔去收拾爛攤子的神宮涼,在飛船停駐了下來,沒了那種飄忽的感覺後不久,卻是再次聽到了磁卡刷開金屬大門時的「滴滴」聲。

  「神威?」她撐著床鋪,勉強支起了身子。

  模糊間,她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突然跑了出去,手上素白色的刀鞘一閃而逝。

  「站住!」神宮涼掀開棉被跟了出去,疲軟的身軀卻差點摔倒在地,只得扶住了金屬牆壁,緊接著卻是微微一愣,她覺得飛船裡安靜得有些詭異。

  「沒有必要跟去哦。」是少年清越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神宮涼側過了頭。

  神威打著哈欠從另一條走廊裡走了出來,看見僅僅穿著一件單薄睡衣,還赤腳站在走廊上的神宮涼,動作微頓,隨即道:「不是還發著燒嗎?就別到處亂跑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

  ……

  「真意外呢。」趴在神威背上的神宮涼,臉貼在他白皙的脖頸上,相對更低的溫度讓人覺得很舒服,在快到房間時,沉默良久的她才忽然間開了口,「明明一點都沒辦法將溫柔這個詞跟神威你聯繫在一起的。」

  「啊啦,這麼說,神宮你是覺得我把你扔地上更符合我的設定了?」神威作勢要鬆手,神宮涼趕緊抱緊了神威,撇嘴,「好啦好啦,我錯了行了吧。」

  「總有種我在胡攪蠻纏的感覺,微妙的不爽呢。」神威頭頂橘紅色的呆毛微微搖曳,因為神宮涼出門太急,忘了帶磁卡,神威也將磁卡扔房間裡了,就將神宮涼帶去了他的房間。

  坐在床鋪上的神宮涼,很快就將被褥裹在了身上,只露出了一個腦袋,抬起了頭,疑惑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給暗紫色的直杆傘填充子彈的神威問:「飛船裡的人呢?總覺得飛船裡意外地安靜。」

  「啊,下去執行任務了,比起那個來,我有事情要問你。」神威在填充子彈的間隙,瞥了她一眼,「你已經高燒了三天了,對於你們種族來說,這種情況正常麼?」

  神宮涼微愣,心下有了猜測,語氣卻還是略顯遲疑:「神威……你是想說月華的事情嗎?」

  「嗯,我就單刀直入的說了。」神威笑容不改,「那種連主人的生命力都會抽取的妖刀,你還是不要再留著比較好哦,畢竟那個刀靈可是有著自己的想法呢,有自己獨立思考和判斷能力的傢伙,往往最容易產生欺瞞和背叛,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在日本,冬天的第一場雪被稱作「風花」。
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空飄下,宛如風中開出的花,但比花更輕柔,還沒來得及感覺到寒冷,已經融化了。隨風而生,隨風而逝,這也許就是「風花」的來歷。
「看風花的時候就讓我們認真安靜地看,只感動當時當刻的幸福」。
——摘自百度百科。


第90章 神威·風花(二)

  好冷……好黑……不想再一個人——

  寄託在妖刀中,蜷縮著無聲啜泣的三崎月華做了一個夢,冗長而又曼妙的夢境。

  她夢到了溫柔而端莊的母親,嚴厲卻慈愛的父親,還有善良耐心的巫女姐姐。

  火光驟然襲來,將他們的身影消融在一片絢麗中,三崎月華霍然睜開了雙眼。

  「能出來一下嗎?月華。」

  少女柔軟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帶著慣有的慵懶音調,三崎月華幻化出了身影,入目是一地的鮮血,粘稠而刺眼,渾身沾滿了鮮血的唐裝少女,坐在沾血的椅子上,腳邊是血肉模糊的屍體,溫度已經冷卻了下來。

  三崎月華看見少女的手裡拿著一把刀,渾身雪白,刀身上卻有著細微的裂痕:「我剛才試了一下,刀好像能弄斷的樣子。」

  「主人。」三崎月華微愣,眸色卻很平靜。

  「叫我神宮,或者小涼就好了,反正你也沒拿我當主人吧?」少女托著腮,「一開始你只能用言語蠱惑我,到後來慢慢地進入我的夢境,直至現在甚至能露出實體來,明明一直都只是在利用我而已。」

  三崎月華的身後,有著一抹淡淡的影子,雖然還很淺,看起來有些虛幻,卻是實質存在的。

  「嗯。」三崎月華點了點頭,「可以叫你千羽嗎?」

  少女略微一怔。

  「我喜歡那個名字。」三崎月華接著說,「是蒲公英的意思吧?」

  「嗯。」少女應聲,「月華,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為什麼那個時候你會選中我?」

  「非要說的話,就是一時興起吧。」三崎月華露出了溫軟的笑容,「我覺得我們很像呢,一樣的擅長偽裝,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的目的,卻裝作不知道,而我,也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了你知道了,不過說到底,我的面具還是戴得不夠牢固,我很喜歡弱肉強食的這個叢林法則哦,那樣分別的時候,也不會感到太難過了。」

  「……」少女神色未變。

  「那麼,再見了,千羽。」三崎月華閉上了眼睛,身影如被打碎了玻璃,驟然消散,神宮涼手裡鋒利的妖刀也斷成了兩截。

  「事情已經解決了?」神威踩過屍體,從門外走了進來,看著少女此時的神情,略微一頓,才道,「看樣子你的病也好了呢,該走了哦。」

  「神威,我聽說這裡今夜會開宴席,不如我們先逛逛再回去吧?」月華喜歡鮮血,也只有吸取他人的生命力才能存活,是以這幾天就一直在追查那裡出事最多的神宮涼,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地玩玩。」

  「宴席啊。」神威想了想,彎起了唇,「應該會有不少好吃的東西,說起來,神宮……」

  「唔?」神宮涼發出了一個單音節的疑問語氣。

  「那把刀,你不扔了嗎?」神威看著她手裡雖然斷成了兩截,卻還是放回了刀鞘裡妥帖安放的妖刀,晃了晃頭頂的呆毛。

  「我打算拿去埋掉。」神宮涼說。

  月華想回到過去——神宮涼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了,但即使是能偷渡時空的妖刀月華,最終也沒能回到過去,回到父母家族死去之前。

  因為有些事,一點錯過了,是沒辦法再重來的。

  ……

  夜晚的宴席是冬日祭——據說今天會下今年的第一場雪。

  晚上的天氣有些冷,穿上了和服的神宮涼,習慣性地摸了摸腰間,卻發現刀已經不在那裡了,鏡子裡的少女,紫色的長髮被高高地紮起,神宮涼本來想插上簪子,但又想起,她根本就沒有簪子。

  雖然喜歡裝成溫柔的樣子,神宮涼實際上卻是一個過得稍微有些粗糙的女孩。

  下了飛船的時候,神宮涼看見神威正在等她,因為是夜晚,神威打架時也並不常有傘,就沒有帶,大概是夜兔身體素質比較強的緣故,天氣漸冷的時候,他還是穿著一件單薄的暗紅色唐裝,遠處的燃火映照在少年白皙的側臉上,光怪陸離,看起來有些朦朧。

  「神威,發什麼呆啊?」神宮涼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喚回了他的思緒,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剛剛下飛船的時候,被阿伏兔罵了一頓呢。」神威微笑,「他說我們兩個都不是正常人。」

  「哎?」神宮涼一愣,「我做了什麼錯事嗎?」

  「阿伏兔說,我們兩個不符合常理,而且還不容易來一個風景優美的星球,卻在星球上挑事打架鬧了好幾天,還得他馬不停地去收拾爛攤子,簡直就是問題兒童,所以我剛才在思考一個問題——」神威將右手伸向了她,「你知道約會應該做些什麼嗎?牽手?散步?聊天?」

  少年說這話時,頭頂橘紅色的呆毛微微搖曳著,語氣像是真的很疑惑的樣子。

  「……」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神威是什麼意思的神宮涼,臉頰微紅,別開了臉,猶豫著將手遞了過去,握住了神威的手心,向前跑去,「那種事我也不清楚啦,總、總之我們先去逛夜市吧……神威你不是想吃好吃的東西嗎?走吧。」

  「……」

  ……

  約會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在陪著神威一起逛了幾個小吃攤,自己又東看西看後,等回過了神來的時候,神宮涼看著空了的手心,微微地抿了抿唇,表情似是有些無奈——神威不見了。

  即使從來就沒有約會過的神宮涼也知道,真正的約會,絕不可能發生在半路上男主人公不見了這種事情。

  不過神宮涼倒是沒什麼意外的,畢竟神威一直拉著她的手,陪她耐心閒聊的話,那也不是神威了。

  普通的女孩子,這種情況下,一定會覺得很失落或者生氣,但神宮涼倒是沒什麼感覺,反正神威到時候自己會回飛船,又不是真的不見了,她一個人走走逛逛,倒還是蠻清閒的。

  然後聽到了一連串標誌性的大笑「啊哈哈……」的響個不停。

  神宮涼停住了腳步,攘夷時期阪田銀時他們介紹來的那個桂濱之龍阪本辰馬,說實話神宮涼對他的印象並不算深,只不過他那無論何時都那麼脫線的笑聲,著實讓人難以忘記而已。

  「啊哈哈,你說我的錢包被偷了啊,啊哈哈。」神宮涼循聲走去的時候,就看見阪本辰馬一直撓著後腦勺笑個不停,雖然神宮涼完全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該說他看得開比較好?還是神經不太正常比較好?

  於是她拍了拍他的肩頭。

  阪本辰馬轉過了頭來:「啊哈哈,原來是千羽——」

  聲音戛然而止,緊接著阪本辰馬揉了揉眼睛,才發覺面前站著的真的是本應在攘夷戰爭裡死去的故友後,乾笑著突然倒了下去。

  「什麼啊,銀時高杉他們沒告訴他嗎?」神宮涼錯愕。

  只不過把故友就扔在這裡委實有些不太好,於是神宮涼就在那裡等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一個戴著斗笠的少女走了過來,然後一腳踹在了阪本辰馬的肚子上,在他哀嚎一聲醒來後,拖著他的腳離開了,走前對她揮了揮手說:「謝謝你照看了一下我們的白癡船長。」

  「……」雪白的皮膚……那個人好像是夜兔,算了,不關她的事。

  夜市上人還是非常的多,天空上卻忽然傳來了接連的爆炸聲,和絢爛多姿的顏色。

  她抬頭看去,夜空上開滿了朵朵繁麗的煙花——不知道神威有沒有看到這些煙花,還是說他又跑到哪裡踢館去了?

  左顧右盼著,神宮涼穿過小巷,避開了人群,向前跑去,想到近處去看煙花。

  但周圍很黑,穿得又不是很方便的神宮涼,在快到的時候,被腳下的石頭一絆,踉蹌了一下想去扶住旁邊的牆壁。

  胳膊卻忽然被人握住,緊接著整個人撞入了他人溫暖的懷裡。

  煙花綻放,一時間周圍亮了起來,她抬頭看去,正對上了少年溫潤的藏藍色眼眸,語氣輕鬆:「神宮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莽撞啊。」

  「……你怎麼會在這裡?」神宮涼站直了身體,有些困惑。

  「因為覺得你有可能出現在這裡。」神威順勢扣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向前面走去,「放煙花的地方在河對岸,要過去看看嗎?」

  「嗯。」神宮涼應聲。

  最後他們在一條波光粼粼的河邊停下了腳步,對岸的夜空被接連的煙花照耀得亮如白晝,她忽然聽見神威喊了一聲:「神宮……」

  側頭看去,神威似是說了些什麼,不過很快就被淹沒在了煙花的爆炸聲裡,她沒有聽清。

  等聲音稍微安靜下來之後,她才問:「你剛才在說什麼?」

  「……」神威沒回答,只是抬起了手來,弄了弄她的頭髮,神宮涼用手摸了摸,好像是一根簪子,見神宮涼目露疑惑,神威的笑容和往常相比,沒什麼不同,「你們地球人穿和服的時候,好像很喜歡在頭上弄這些奇怪的東西,我剛才在小攤上看見了就順便買下來了,唔……因為是我買的,所以,敢取下來的話,就殺了你哦。」

  「……什麼啊,真任性。」神宮涼嘟囔,但還是沒把簪子取下來,倒不是因為害怕神威話語裡的威脅,認識神威那麼久了,神威說這句話時是認真的,還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神宮涼還是分得清的。

  她只是……不想取下來而已,就算是真的不好看也不要緊。

  「說起來,回去的時候又要被像老媽子一樣煩人的阿伏兔說了。」神威語氣裡的疑惑,一點也沒有變化,「還是沒弄明白啊,什麼事約會?話說這世上為什麼會有約會這麼麻煩的東西?」

  「……」抬頭看著天空上最後的一朵煙花徹底融於黑夜裡的神宮涼,柔軟如櫻花的唇邊卻是揚起了好看而又溫軟的弧度,她微微地握緊了神威的手,側頭看著他,「可是,我認為……我們現在這樣子就像是約會呀。」

  「……」神威一怔,繼而笑了。

  那是神宮涼第一次看到神威淺笑得如此真實,真實得就像是此時從天空中飛舞著落下,又轉瞬間消融在她肩頭的細小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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