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2
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紅樓)孫紹祖的另一種人生》作者:焱炎火【完結】

☆、謀士

  連著折騰了數日,賈母終於出殯了,而我也不用天天往賈府裡跑。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終於擺脫了不是跪著就是嚎喪的生活節奏,重回我的懶散人生。說來這真是一件讓我內心放鬆的事情。只是在心內放鬆的同時,我也感慨于古人的重孝道,守道義。
  不提歷史上的那些仁孝名人,只說賈政。這些日子,我天天跑賈府,就見賈政幾乎一天一個樣,幾天下來,賈政就瘦了一圈兒,眉眼間的憔悴也讓見者心哀,況身上是披麻戴孝,飯食間連點葷腥都不見,我這旁觀的都感動,只是不知有沒有作秀的成分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我重點關注的,需要我重點關注的一是孫紹祖,二是孫府,三是國家大事,賈府的事都是閒暇時節的胡思亂想罷了。
  重點關注對象孫紹祖,這幾日又被皇上徵召,急匆匆的不知去哪裡幹公務去了。孫紹祖上次因毆打禦史被皇上降了品級,只是他得了皇上的青眼,幾個月過去了,孫紹祖不僅升回原職,還更高了一級,成了從三品的包衣護軍參領。禦史們本來反對聲很高,只是孫紹祖低聲下氣的,給那個被打的禦史又是作揖又是道歉的,皇上也適時的出來給打圓場,並對孫紹祖之前的所作所為給予訓誡,才平息了禦史們的口誅筆伐。
  不管孫紹祖如何春風得意馬蹄急的去辦差,只說我這孫府的一畝三分地,竟然來了個不速之客。我乍聽小廝稟報說有先生上門,我還以為是孫紹祖的什麼親戚呢,不過,這個不速之客卻超過了我的預期,驚得我眼珠子沒掉出來,但卻是睜的大大的。
  不速之客自稱是孫紹祖辦差途中遇到的高人,因孫紹祖差事隱秘,只得先打發他上京,待孫紹祖回來後再做安排。
  我是真的驚奇了,就我看來,孫紹祖雖不是頂煩那些腐儒,但是卻也是全無敬意的,他有時候話裡話外都是對那些讀書人的譏諷。而且至今府內是一個清客都沒有的,這突然之間就請回來一個,要麼是孫紹祖腦袋抽了,要麼就是這個人真有讓孫紹祖折服的能力。不過這些都不需要我管,我的首要職責就是先把人供起來,等孫紹祖回來再做定奪。到那時,是不是他腦袋抽了就見分曉了。
  我帶著翠竹和芳草往前院去見一見楊先生,以盡我女主人的地主之誼。不過看著眼前這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男人,我的震驚無以復加:我怎麼都沒想到先生能這麼年輕。
  我語氣非常客氣的對著這位年紀不過二十歲左右,自稱是楊守一的先生道:“不知楊先生能來小宅長住,所以還沒有收拾好房間,只得委屈楊先生,先在客房住一晚,明日準備妥當了,再請先生移駕。”
  名叫楊守一的年輕男子展顏一笑,不卑不亢的道:“多謝夫人盛情。”
  而後,我又與他寒暄了幾句,他都一一給予答覆,態度依舊是不卑不亢的。
  只是幾句話間,讓我想起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來。我相信,這個年紀不大的男人必是有大才的。客氣的請了他去客房暫住後,我將府內的下人們都集齊到養正堂,嚴辭對他們道:“府內今日來了一位先生,是將軍親自請來的,想必其中厲害關係你們都懂,所以,我不想看到誰私下裡議論先生,說先生的壞話,明面上也不許輕慢了先生,都給我恭恭敬敬的,若是我從先生的嘴裡聽到什麼不滿意,沒你們什麼好果子吃,都給我記在心裡,聽到了嗎?”
  下邊一片整齊的應諾聲,我也算滿意,並不再訓戒,點了兩個平日裡待人和氣,又有眼色的小廝何寶和何平去伺候楊收一,著重交代了他們要照顧好先生,唯先生命是從,又撥了兩個長相頗清麗,人品上佳的丫頭去服侍他,至於要怎麼用,看楊守一的意願了,反正我為他準備了。
  然後我又發動了幾個粗使婆子,將前院臨近水邊,風景秀麗的陶然居給打掃出來,以供這位孫府第一個謀士入住。
  此時已是盛夏天氣,鄰水而居,湖光山色,自是有一番情趣的,我相信,這樣好的地方,楊守一必定歡喜。
  卻說我這邊剛安排好了楊守一的衣食住行,那邊,孫紹祖竟派了福寶快馬加鞭的回來報信。
  福寶依舊守禮的給我見禮,然後才慢條斯理的講起了孫紹祖的交代。
  原來是孫紹祖此行,差事緊急,所以急急得讓楊守一上京來尋孫府,卻忘了給憑證,孫紹祖怕我將楊守一當騙子,得罪了這個腹中有經天緯地之才的楊大才子。才急急得把福寶派來解圍,卻不想依舊來晚一步。
  說到這裡,福寶有些忐忑的對我道:“夫人,府裡沒人輕慢了楊先生罷。”
  福寶這話說的客氣,其實意思就是我有沒有得罪楊守一。
  我裝作驚訝的道:“楊先生?這麼說那清客在將軍看來,很是有一番能力?”
  福寶不得不將楊守一的所作所為講出來,旨在讓我能夠客氣的對待這位楊先生,省的孫紹祖沒回來,楊先生就受不了氣跑了。
  福寶道:“楊先生可不是普通的酸腐秀才,那是胸中自有氣運的大才,還就過將軍還有我和福貴的性命呢,那日將軍與我二人行至松樹嶺,卻不想那山上的賊人竟打起了我們三人的主意,一百多號人呼啦啦的將我們圍在內裡,情況恁危險,幸而楊先生路過,做了一出疑兵之計,將那膽大包天的賊人嚇退了,故此,也算小的救命恩人了。”
  福寶的神情那是要多崇敬就有多崇敬,滿眼的小星星。留給我一片想像的空間,比如月黑風高,樹影搖曳,比如眾賊人將三四個人圍在當中,比如賊人大喝: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越想越嚇人,我只得立馬打住,再不敢自己嚇自己,我今天才意識到:古代的山賊事業原來是如此發達,看來古代行路難啊。我終於知道世界充滿危險,行路需謹慎。                    
作者有話要說:  快來給六木加油吧:求收藏,求作者收藏•••




☆、也算溫馨

  當我盡心盡力的款待了楊守一將近半個月後,孫紹祖才風塵僕僕的歸來,而他回府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與楊守一敘一敘舊。
  至於說了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時間持續了兩個時辰。
  只是待我再次見到孫紹祖時,也就是他進了內宅後,頻頻誇我待客有方,持家有道,臉上身上都洋溢著一種與有榮焉的喜悅。
  我才知必是楊守一對我這段時間的工作,向孫紹祖彙報了,並且他還對我的工作做了高評價。對於楊守一的如此知情識趣,我便也不吝嗇溢美之詞,畢竟要互利共贏嘛,況且我說的也是實情。
  我對孫紹祖柔聲道:“將軍此次請來的楊先生,行事自有章法,為人又頗為慧捷,待人也謙和有禮,人品才能都是上上的。服侍他的下人們都講他的好呢,將軍這次可得到寶了。”
  孫紹祖聽了,嘴都快咧到耳後根去了,口裡也贊道:“楊先生倒是有點才能的。”可見孫紹祖對楊守一是滿意至極的。
  我又稱讚了幾句,便結束了這個話題,而孫紹祖則有些扭扭妮妮的磨蹭了一會兒,期期艾艾的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匣子,放在手裡摩挲端詳了一會兒,這才一把塞到我懷裡道:“爺這次出門行的匆忙,也沒問你喜歡什麼,就沿途給你帶了些小玩意兒,你喜歡就戴著,不喜歡就扔了。”說完,便不顧我拿沒拿穩,快速的抽回手,轉身出門去了,只是那耳間的一抹紅,讓我很是驚訝了半晌。
  望著孫紹祖的背影繞過回廊,再看不見,我才收回了視線,轉而注意起孫紹祖塞給我的盒子上了。
  盒子不知是用什麼木材做的,顏色微暗,卻也平整光滑,想來必是經過了多道工藝才打磨的如此細膩。盒子如此用心,大概裡面的東西也差不了。
  我很好奇孫紹祖會給我帶什麼,畢竟我真想不到孫紹祖這樣的武夫會討女人歡心。便也不停留,微微一用力,就將盒子打開。
  盒子裡裝的確實都是與眾不同的物件,竟然會有竹釵竹簪,玉石的流蘇,還有精巧的金銀飾物,這一匣子有二十幾隻,支支精巧,樣樣精美,看的我竟有些移不開目,忍不住將這些飾物拿出來,一一細細鑒賞。
  女人無不愛這些美麗的飾物的,尤其是我這樣的穿越人士,對著這些東西有著異乎尋常的愛。孫紹祖送的這一匣子頭飾,真真是送到了我的心坎裡。我決定晚上就帶幾支臭美。
  叫來翠竹重新給我梳了頭,簪了幾支孫紹祖給的蝴蝶流蘇簪,又戴了一支鏤空飛鳳金步搖,幾個小巧的白玉釵,收拾妥當,拿過西洋鏡看一眼,自我感覺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感覺立馬就不一樣起來。
  之前我戴的都是賈府給的陪嫁,都是老款式樣子,而且我芳齡二八,戴著越發顯得老氣,不過我就這點身家,不戴就沒法見人了。
  折騰一番,晚飯時節也到了,下午躲出去的孫紹祖又回來了,臉上的表情很是正直嚴肅,仿佛他多麼正派似的,只是他那雙眼老是覷著我,看了一會兒,不覺竟是開懷,將席間的肉食吃的是風捲殘雲,我在一邊是看的目瞪口呆。
  我不得不在一邊勸道:“將軍,您晚上可不要積食了。”
  孫紹祖很豪邁的道:“這點子東西算什麼,爺我當年可是吃了半隻考全羊的,一會兒我還要去校場耍耍,積不了食。”
  我便不再勸,只是偷瞄了瞄孫紹祖神奇的胃。半隻烤全羊什麼概念?反正我是沒概念,既然人家自己都說沒事了,我姑且信之。
  其實這段時間,我覺得我不怎麼怕孫紹祖了,有時我還會稍稍的勸慰他幾句,只是他的態度也很奇怪,他不再橫眉冷對,不再惡語傷人,也不再冷嘲熱諷,有時也會和我商量,面對我的勸阻,他也會給出他獨特的答案,或粗俗,或豪放,總之,不再對我敵視。
  我不知道原因是什麼,只是,有時候我又想:何必一定要知道原因呢?現在,我18歲,孫紹祖23歲,人生起碼還有四十年,若事事較真,事事刨根問底,真不知會挖出多少糟心事呢。記得哪位說過,生活要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處事哲學相當霸氣側漏。
  我決定將它奉為人生準則第一條,第二條有待開發中。
  下人們收拾了殘羹冷炙,孫紹祖心情愉悅的喝過了茶,而我也神情放鬆的享受夏日微風拂面,一切都很是和諧。
  ……
  天黑的完全,我坐在樹下納涼,翠竹和芳草則在一邊輕輕的給我打扇,生活好不愜意。
  若沒人打擾我就再好不過,只是這願望註定無法實現,因為我聽到了福寶老遠就喊我的聲音了。無奈,我離了小風纏綿,離了舒適的搖椅,朝福寶迎了過去。
  福寶跑的滿身是汗,氣喘吁吁的向我兵道:“老爺在校場,正舞的起勁,卻不想突然就肚子疼,沒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疼的滿身是汗,小的和福貴想把老爺抬回內宅,卻不想老爺動一動就疼,沒法子,小的只好來擾夫人,求您快想個法子。”
  福寶說的斷斷續續,我聽的也心焦,終於明白了原尾,我便又急忙打發人去請老大夫,又找人拿擔架,去校場抬人,總不能叫他在校場躺著,雖說盛夏天氣,但地上寒氣重,總歸不好。
  領著大部隊,我一身汗的終於趕到了校場,福貴正守著孫紹祖,一邊噓寒微暖,一邊安慰著孫紹祖,只是孫紹祖雖疼的齜牙咧嘴,但是仍一臉不悅的咬牙道:“找什麼夫人,直接把盧老頭兒叫來不就完事了,你們兩個,越發被爺我慣上天了。”
  盧老頭兒就是老大夫,孫紹祖經常請他進府看傷,也算認識了。
  福貴在一旁插科打諢,努力消除孫紹祖的不悅。
  而我也走到孫紹祖近前,對他道:“將軍,您怎麼能想著瞞著妾呢。幸而福寶來通知妾,否則妾寢食難安。”說著,我的眼淚很適時的落在了孫紹祖的手心上。
  孫紹祖有些手足無措的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再說天也黑了,也不好總折騰你。”
  我再沒說什麼,只是要眾人將孫紹祖抬上擔架,抬到了最近一處庭院,叫陳兵堂的,這裡一般都是孫紹祖武槍弄棒累了休息的地方。又囑了一個小廝去門房處接引盧老大夫過來,而我則坐在一邊守著孫紹祖。                    
作者有話要說:  六木還是來求收藏,作者收藏•••
  快用你的熱情淹沒我吧•••




☆、照顧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快來收藏六木的作者專欄吧,  六木需要你們的支援哦(~0~)
                    
  孫紹祖躺在床上,滿頭是汗,我猜大半都是疼出來的。不過他卻還一聲不吭,仿佛在和誰較勁一般。
  我略略勸了勸他,讓他難受就說出來,可是孫紹祖依舊咬著牙,臉色也有些發紅,不知他在窘什麼。難道是因為我之前勸過他不要吃太多的緣故?可是孫紹祖有這麼臉皮薄嗎?
  見如此,我也不說什麼勸慰的話了,反正他都不見得會回答,我還是直接上手好了。
  我直接拿帕子給他擦汗,擦過額頭,又擦了擦耳後,擦著擦著,我突然發現他不光是額頭有汗,他那身衣服竟都是濕的。
  這得出多少汗啊!也不知是他武槍弄棒出的還是疼出來的,我急急得吩咐翠竹去給孫紹祖拿身衣服來,省的他穿濕衣服閉了汗。翠竹回來的到快,手裡捧著孫紹祖要換的衣褲,正準備給他換時,被孫紹祖咬牙禁止了。
  孫紹祖有些難為情的道:“真當爺是廢人了,穿個衣服還得你服侍著,出去,爺我自己換。”
  翠竹不敢違拗,遵命出去了只留下病病殃殃的孫紹祖和我這個孫夫人。
  孫紹祖忍疼起身換衣服,只是他一舉一動間,眉間都是痛苦之色,手上也是青筋崩起的。我看的有些不忍,終於還是沒忍住,按住了他硬要起身的身體,與他道:“妾給您換罷。”
  雖然我曾經在孫紹祖受傷時貼身照顧過他,但是我依然難為情,畢竟那是男人的裸體,我再思想現代,也依然窘迫。
  孫紹祖最終妥協了,由著我給他換了衣服,我顫抖的手幾次觸碰到他那微黑的皮膚上,都能看見他輕輕的挑眉,想來,他是感覺到了我的觸碰,做出的不耐之舉罷。
  只是待我給他穿好衣服,他便語氣堅決的略帶著點蠻橫的將我遣回內宅休息,無論我如何說,他都不假詞色。我無奈,只得與他告退出去了。
  只是在我出去的不經意間,我感覺他的褲子好像支起了帳篷,我覺得可能是我眼花了罷,是我眼花了罷!!
  被趕回內宅的我無事可做,又恰恰是睡覺的時間,我便洗漱完睡了,可是剛剛那一幕老是在我眼前晃蕩,如放電影一般講求個特寫,直到強迫我確認,孫紹祖確實支起了帳篷,這才算完。
  其實還不算完,我又思維發散的想到:既然孫紹祖對我起了反應,他不會性騷擾我吧,若真騷擾了,我又能用什麼辦法打斷他呢?而且此時我正在孝期,他不會不管不顧化身為狼罷。
  ……
  我思來想去,覺得問題很多,解決辦法卻一個沒有,難道我依舊得如新婚夜一般,任他為所欲為?
  好像除了任他為所欲為,我沒其它路可走。,看來我還真是弱啊。
  我迷糊的想著。
  ……
  雞鳴唱曉,又是一日陽光明媚,萬里無雲,我一大早的半睜著眼起來,喊了翠竹和芳草進來給我梳洗打扮。
  她二人一副見鬼了的表情對我道:“夫人,您眼圈兒怎麼這麼黑?難道昨夜擔心將軍的事沒睡好?”
  她們兩個的詫異不似做偽,弄的我自己都不確定我成了什麼德性。不過面子問題很重要,我急忙叫她們取來西洋鏡,伸頭把臉湊過去照一照。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那眼睛跟塗了煙熏妝似的,黑的真夠可以的,連我這個皮膚的主人都不知道它還有這潛力。
  我左瞧瞧右看看,確定這眼圈真是自然形成的,不禁感歎道:歲月催人老,18歲的年紀,只是一夜未休息好,就成了這副樣子,就算賈迎春的皮膚白,也太過顯眼了,看來真不能仗著年輕就隨意糟蹋自己的身體,是該分出一份心,好好打理一下自己這副皮囊的時候了。
  我叫了翠竹去給我取了兩個煮熟的雞蛋,用來滾一滾眼周,翠竹和芳草都驚奇的看著我這番動作,只是卻不敢質疑我罷了。
  揉搓了一番,我終於收拾好自己,起身去陳兵堂看望孫紹祖。行至門口,我正碰到出來的福寶。
  福寶應是有事要出去,行路匆匆,只是我卻是想知道孫紹祖的狀況的,便在他行禮後叫住他,問了幾個我關心的問題。
  我道:“昨晚老大夫來,怎麼說將軍的病情的?”
  福寶恭敬的道:“老大夫說是將軍晚上吃多了飯食,又劇烈的活動,所致胃部不適,才疼痛起來。昨晚就給開了一副健胃消食的藥,今兒雖然還是身上無力,但是胃部不適卻好了不少,老爺這時正在塌上等夫人過來呢。”
  我又問道:“將軍今兒還有什麼公務要辦嗎?”
  福寶遲疑了下,答道:“上午應是會在府內休息,下午老爺還要出去和楊大人辦事。”
  楊大人即是楊指揮使,我知道他還是很照顧孫紹祖的。只是孫紹祖這樣子出去辦差可以嗎?
  不過看著福寶著急的樣子,我沒有再問什麼,打發福寶辦差去了。
  而我則緩步進了陳兵堂。堂內,孫紹祖依舊臥在塌上,臉色也有些蒼白,不過精神還好,大概老大夫的藥很是有效罷。
  孫紹祖抬眼看了看,見是我進來,便有些愉悅的道:“你來的到早,可吃了?”
  我與他福了福道:“還沒,妾吩咐廚房把飯擺在陳兵堂,妾也好來陪將軍一起吃。”
  孫紹祖臉上的歡喜更盛,便讓我就著床邊上的椅子做了,而他自己則迅速的穿了衣服,下得床來,與我比鄰坐了。
  他仔細的端詳了我一會兒,才道:“你昨晚沒睡好罷,眼下青色甚重。”
  我真沒想到孫紹祖會觀察的這麼細,畢竟現在的眼圈可比剛起床時好多了。不過既然他問,我便用情真意切語氣道:“將軍您不許妾在這兒照顧您,妾不知情況,又哪裡睡的著,昨個兒晚上,翻來覆去的都想著您呢,直到天亮才迷瞪一會兒。”
  孫紹祖似乎很感動,用他那雙大手將我的手緊緊的握住,那掌心熾熱的溫度,燙的我從臉上羞愧到心上,直覺的自己這樣欺騙孫紹祖,真真是不該。
  恰此時,翠竹和芳草領著廚房的人進來擺飯,才算解了我的尷尬。
  飯間,孫紹祖頻頻看向我,那眼裡也閃動著光彩,仿佛要將我吞噬一樣,此時我終於意識到我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做戲做過頭了。

TOP

☆、禮物

  孫紹祖恢復了活蹦亂跳,我猜他也該恢復他那眠花宿柳的生活方式了。
  不過我似乎又猜錯了,他不再經常夜不歸宿,而是下班後總要到我這裡報個到,而且每日裡在我眼前出現的次數也直線上升,更甚者,雖然我在孝期,但是他也死皮賴臉兼目中無人的賴在床上睡了幾次。
  我現在也算切實體會到了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有時我想:還不如孫紹祖繼續對我橫眉冷對呢,那時雖然日子不好過,仿佛被扔在冰水裡一樣,但是現在,孫紹祖盡可能的溫柔了,可是我卻覺得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樣。一會兒冰凍,一會兒火烤,我的平平淡淡過餘生理念都有崩毀的架勢了。
  有時候我會捫心自問: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
  可是卻總也沒有答案。
  ……
  這日裡,孫紹祖又來內宅,手裡拿著個匣子。
  他這幾日裡很不對勁,不是給我送首飾就是給我送吃食,前幾天他給我送了一包京城裡李記有名的芙蓉桂皮酥,驚的翠竹和芳草連連對我道:“夫人,奴婢聽人說,李記的芙蓉桂皮酥每天只賣一百份,這要不是早起去排隊,都買不到呢,將軍現在對您是真有心,您可算是苦盡甘來了。\"
  這次,他給我送的是一匣子首飾珠寶,裡面有拇指大的南珠,有瑩潤的祖母綠手珠,有緋紅的紅寶石的掛珠耳墜,還有其它各色釵環,看的我眼花繚亂,而孫紹祖依然在那顯擺道:“你看你喜不喜歡,若是不喜歡,我明天再給你換別的來。”
  我現在不得不感慨于孫紹祖的土豪,這一匣子沒個萬八千兩銀子,想買下來還真不容易。可是就我所知,孫紹祖的總資產並不多,且近些日子府內帳房也沒來向我彙報說,府內有大規模銀錢花費啊。那麼我非常有理由懷疑這些東西的來路了。
  作為女主人,我有責任搞明白這些東西的來路,畢竟現在我跟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休戚與共的關係啊。
  我依舊笑的溫婉的對孫紹祖道:“謝將軍掛記妾,只是妾這幾日也沒聽說將軍在府內拿銀錢啊,難道將軍為討妾歡心,向同僚屬官借了銀子?若那樣,這首飾釵環,妾戴著也覺有愧將軍盛情。”
  說完,我由喜轉哀,端的是哀切非常。
  孫紹祖沒想到我會變臉色,見我如此,有些語無倫次的勸慰道:“哪呀,爺我怎麼會做那種事兒,這東西可都是正當來路。這不是前幾天,皇上下令讓我去南邊抄了江甯織造府,我就將大頭兒都給皇上運回京城了,就才留個零頭兒,給你開開眼界嘛。”
  孫紹祖一點兒都不覺得他做的有問題,其實我也覺得抄家貪點財務很正常,只是可不要多了,搞得像搶皇帝的東西似的。
  於是我便問道:“將軍,您給皇上進上了多少物事,自己又留了多少物事?”
  孫紹祖見我如此問,便又找到了話題,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真不愧是江南一等一的富庶之地,那府內恨不得連房梁都描金畫銀,更別提那金銀器皿,貢緞綾羅了,堆得滿倉庫都是,金銀元寶抬出幾十箱子,就連銀票都有兩大匣子。還有那些古玩字畫,我還在那裡邊看到了幾幅吳道子的真跡,宮裡都不一定有那麼好筆法的……那氣派,比京城裡一般王府都要來的大氣。”
  說完,孫紹祖抓了抓腦袋,繼續說道:“那些東西我都沒留,就只在裡邊挑一些奇巧精緻的,給你裝回一箱子,想來皇上也不會計較那麼點兒首飾。”
  說到這兒,孫紹祖似乎反應過來什麼,又辯解道:“爺我可不是專門給你拿的,江甯織造府都是些個酸腐物事,沒爺我能看上眼的,這才湊合著要了一箱珠寶首飾,好歹也是銀子。”
  聽著孫紹祖勉強的解釋說辭,我還能說什麼呢?他既要面子,那我便順著他的話道:“將軍英明神武,做事也必定是大有深意,區區妾身,哪能理解將軍您的深遠用意。”
  孫紹祖有點急了,他嗓門微高道:“你怎麼這麼笨呢!這麼點子意思都不懂,爺我之前怎麼覺得你挺聰明。”說完,他還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裝作低眉順眼的樣子,等著孫紹祖不耐煩的大步離開正房。
  可是,似乎我低估了孫紹祖的決心。
  見我不再給出回應,孫紹祖似乎很是焦急,卻依然如被釘住了雙腳,不見半分移動。
  ……
  屋內的氣氛有些沉悶,我微微抬眼看了看孫紹祖,卻正撞進他漆黑的仿佛有吞噬力的眼眸裡。我的心顫了顫,趕忙又規矩的坐好,垂眸看地。
  可能我這個態度惹了孫紹祖,他喘息變得沉重起來。屋內的聲音也驟然大了,我知道這是孫紹祖的發洩不滿方式,也是他尋求關注的方式。
  我非常配合的抬頭看向他,給他需要的曝光度。
  而孫紹祖有了關注率,整個人的火氣都小了一圈,清了清嗓子道:“你嫁過來也有一年了,初時,爺我是真不待見你,覺得你們賈府養不出什麼好東西,不過吧,就我這一年來的觀察,我覺得你應該也算賈府的異類罷,反正還不討厭。所以,爺覺得你我以後好好過日子,爺我一定好好的給你掙個一品誥命當當。”
  古代最高承諾是什麼?不是愛你一輩子,因為他們含蓄的說不出愛呀愛的,也不是有車有房,因為車和房子都可以自己造,而男人若願意給你遮風擋雨,願意給你掙個封妻蔭子,那才是最高承諾。
  此時孫紹祖承諾願意給我掙個封妻蔭子,雖然我不多稀罕,但是依然震撼于他的作為。
  我幹乾巴巴的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那,那妾真是感念將軍的盛情,日後,妾,妾也會盡心服侍好將軍。”
  孫紹祖雖然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卻也沒再逼著我表態,轉而道:“既你知道了,那我一會兒差人把箱子給你抬過來,你以後就見天的換著花樣戴,好看!再把你從賈府帶來的那些,都熔了,爺我看著都覺得土氣,虧你還戴的出去。”
  說完孫紹祖撇撇嘴,表示了一番他的不屑。
  而我則是他說什麼是什麼,可算把他高興的哄出門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親們的支持了,六木建了一個群,群號:342265845 火吧
  由於等級比較低,成員上限200人,所以認為六木的文風比較合口味的加進來吧
  然後六木還要繼續求收藏以及作者收藏•••萬年不變的主題




☆、家常

  我現在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孫紹祖。那日裡他略帶恨鐵不成鋼的表了態,說明了他對我過往一年裡的表現很滿意,並且願意與我共度一生,甚至還願意給我個體面的身份。
  可是我能說這一年裡的我都是裝出來的嗎?這一年裡的人物都是為了迎合孫紹祖裝出來的虛假形象嗎?
  我裝的了一年,我能裝的了一輩子嗎?這不是難為人嘛!況且若真要我裝一輩子,孫紹祖再美好的承諾,那還有什麼意義呢?而且,孫紹祖的話能信嗎?雖然他這階段表現到還不錯,可是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若信了孫紹祖,這賭注是不是虛幻了點兒?
  我正在這邊糾結,那邊,翠竹進來向我稟告道:“夫人,賈府來人給您帶消息來了,您是現在要見一見那位外管事嗎?”
  我本是不打算見的,只讓人把口信帶進來就是了。畢竟我自己的事情都是一團亂麻,哪還有時間照看賈府的事情?只是我突然覺得,和賈府拉進距離,似乎是試探孫紹祖底線的一個好方法呢。
  我前前後後仔細思量了一番,覺得事情再糟糕總不會超出限度,便打發了翠竹將那管事帶進來見我。
  經歷了查抄事件以及鳳姐兒逝世後,賈府的人員流動比較大,這次來的這個外管事我就不認識,當然,我認識的賈府下人除了那幾個有頭有臉的,還真沒幾個。
  不過外管事到有點職業操守,他自報家門道:“二小姐安,小的是剛被寶二奶奶提上來的外管事王平,今兒得了政老爺的令,讓小的給您帶信兒報喜,前些日子,賈府上下得沐天恩,免了苛責,政老爺又複襲了爵位,而且赦老爺和珍大爺也被放回來了,只是礙著老太太的喪禮,一直推到現在,政老爺想著這一年來府內多波折磨難,正借著這事趕一下晦氣,特差小的請了二小姐和二姑爺過府一起熱鬧熱鬧。”
  我自動的翻譯了一遍這段話,意思就是賈府雖然經歷了抄家,不過有驚無險,現在又脫離了抄家滅族的行列,搖身一變又成了國公府,這就要慶祝,關鍵是把孫紹祖請來。
  明白了主旨大意,我卻有些犯難,我的本意是:若是賈府又出了什麼事,我就回賈府看看,然後就可以看到孫紹祖的態度了。只是這位外管事給我出了個難題:把孫紹祖也請到賈府去。
  孫紹祖是我能請的動的嗎?算上各種事情,孫紹祖去賈府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過來,可見他是真不願意去賈府的。請他去賈府,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沒有就應了那叫王平的外管事,只是對他道:“將軍公務繁忙,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有時間,待晚上將軍回來了,我討了他口信,再派人給你們回過去。”
  王平似乎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卻又不能對我強硬,只得神色間怏怏的道:“那就勞二小姐費心勸勸二姑爺,也算親戚一場,切莫疏遠了。”
  什麼叫也算親戚一場?這種話也是他這個下人該說的?我頓時覺得這個叫王平的外管事不太會辦事,就算家迎春已經出嫁一年了,但她那木頭性子還能降服的了孫紹祖?既不知道情況就上來一頓排揎,真不知道薛寶釵怎麼用人的。
  在我家裡還要看他的臉色,那我真白活了。我既不喜,便也懶得應付他,待他說完,我便叫了翠竹送客,那叫王平外管事沒想到我這麼不給他臉,臉色不好的去了,而我則轉身回了正房。
  不管那外管事回賈府如何說我,反正我又不吃賈府那碗飯,犯不著還得看一個下人的臉色。
  
  夕陽西下,黃昏之後,孫紹祖穿著官服進了來。他也不管我,直接將我涼涼了的茶對著嘴就灌了下去,灌的太急,有細流順著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到官服上,被同樣奔波了一天的官服吸個乾淨。
  我對於孫紹祖的強盜行徑敢怒不敢言,而且這個家裡孫紹祖是賺錢養家的,我這個吃閒飯的總得給老大面子。我趕忙起身拿帕子給孫紹祖擦那撒了的茶水。
  孫紹祖一邊灌水一邊用手擋住我,抽空對我道:“不用擦,這衣服都被汗浸透了,不差這點子茶水,正好借它涼快涼快。”
  我摸了他衣服一把,確實濕的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便也就不再上前,轉而對他道:“那將軍,妾讓翠竹給您拿件衣服過來換上吧,穿著這衣服既不舒服也不透氣。”
  孫紹祖揮揮手,任我安排去了。
  
  只是我捧著衣服回來正房後,孫紹祖又開始了責難。
  灌完了一壺茶的孫紹祖嘴也不幹了,說起話也是慢條斯理的道:“我怎麼覺著你老是叫我將軍呢?你不是應該叫我老爺嗎?再親密點兒也可以叫我夫君,再私密點兒還可以叫我孫紹祖,可是我怎麼一次其它的詞都沒聽到呢?”
  被他這麼一問我都是有些發愣,不過我立馬回過神來。我覺得孫紹祖的臉皮不是一般厚,古代哪有妻子叫丈夫名諱的,就算叫了,那也得半夜三更背人才敢偷偷叫的好吧?怎麼孫紹祖大白天就沒點兒古人的禮義廉恥呢!
  再說,我敢叫嗎?我來孫府的時候,你孫紹祖恨不得天天抓我小辮子找我麻煩,我這恭敬的叫你將軍,不是滿足了你內心中,咱倆不在一個階層的觀念嘛。這時候又找我麻煩,真不知怎麼想的,難道準備跨階層對話了?還是我地位上升,有資格和你孫紹祖談談人生理想了?
  ……
  我正YY的開心,冷不防頭上一聲脆響,頓時,疼的我眼淚都快出來了。
  一邊響起孫紹祖略帶憤怒的聲音:“想什麼呢,爺跟你說話呢!”
  我立馬回歸現實,諂媚的對孫紹祖道:“那不是妾覺得自己配不上將軍嘛,哪敢和將軍論夫妻。”
  孫紹祖怒氣微收,挑了挑眉道:“你還挺有自知之明,不過咱們既已結為夫妻,我就屈尊降貴的允你叫我的稱謂了,現在叫一聲聽聽。”
  我暗暗腹誹:你允了,我還不習慣呢。
  不過我還是彆扭的開口叫道:“老爺?”
  孫紹祖“嗯”的一聲算是回應。還又學文人雅士般,端了我喝了一半的茶,就著喝了。
  我怎麼看都覺得他做作過頭了。
  放下茶碗,孫紹祖又對我道:“再叫幾聲。”
  我依言叫了,孫紹祖這才眉開眼笑,仿佛有什麼喜事似的。
  也不管翠竹還沒拿衣服過來,穿著那身潮濕的官服走出門去了。
  而我後知後覺的發現,我忘記了一件事:還沒跟他說賈府的事呢。
  無法,我順著孫紹祖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六木傷心了,原本以為建了群後,親們會立馬衝破群成員上限的,結果我等了一天,竟然沒有一個請求加群的••••唉小透明的悲哀
  六木傷心的說:萬年不變求收藏,求關注




☆、試探

作者有話要說:  六木特別特別傷心,乃們也不關注六木,乃們也不給六木留言,乃們還不加六木的讀書群,話說,乃們是不是拋棄六木了•••••••我要大哭,大哭,大哭,把你們哭回來
  六木的群:342265845  火吧
  
                    
  我追著孫紹祖而去,眼看著就要追上了,卻似乎聽到了孫紹祖搖頭晃腦的唱著曲兒,那音調,忽高忽低又左拐右拐,就算我這個現代人不懂古代音律,也覺得難聽過頭了。大概是狼聽了都得轉頭就跑的那種,真難為孫紹祖唱的出口。哦,我似乎忘了他本身就是狼,估計這狼嚎到能招來幾頭狼來呢。
  而另一邊,孫紹祖似乎聽到了我急促的腳步聲,他那狼嚎聲立馬禁了音。我暗中思忖:孫紹祖他也是知道自己的音樂水準不適合被別人聽了去的,看來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待我行近,孫紹祖負手而立,裝作正經八百的樣子,若無其事的道:“我這都快出了內宅了,有什麼事還值得你追過來?”
  我對於他的做作熟視無睹,與他行了禮道:“將••••••不,不,老爺,賈府今兒差人來說,皇上隆恩,免了賈府上下的斥責,所以叔叔準備熱鬧熱鬧,想請咱們明天過府去,因著您公務繁忙,妾做不了主,只得打發那外管事說等您口信再給他們回話過去,适才本想稟了您的,只是被爺您一番厚愛,竟給忘了,所以追過來請您給個答覆,妾好派人給賈府傳話。”
  說了一長段,我有些氣喘吁吁的看著孫紹祖,猜測著他可能給出的答覆。
  而孫紹祖聽我說完,眉頭就皺了起來,不過還好,沒有打雷下雨的意思。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我,他這才道:“既然賈府都來請了,也不好駁了他們面子,你且傳話過去,待我明日忙完公務,再與你同去。”
  孫紹祖答應的痛快,我卻在心裡暗暗詫異,不過我面上不顯的恭順回答道:“是,老爺,妾這就著人過去回話。”
  說完了這件事,我便與他福了福身,準備告辭而去,但孫紹祖卻突然咳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是欲言又止。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作為一個合格的妻子,我立馬識趣的問道:“老爺,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孫紹祖雖然略微扭捏,但最終還是的開口道:“你是不是也挺希望我和賈府親近的?你可要說實話。”
  要我說心裡話,我其實真不怎麼希望孫紹祖和賈府親近,畢竟那一大家子狀況真不少,而且,還得提防孫紹祖把賈府的氣撒在我身上,雖然他已經有幾個月沒亂發脾氣了。可是我能直接說嗎?我要說了,孫紹祖又得怒了吧。
  無奈,我只得委婉的對孫紹祖道:“妾已是您的人了,當然一切都以您的事情為首要,至於賈府,無可無不可的照顧一下也無妨。”
  而孫紹祖嚴肅的表情,在聽到這句話後,神情似乎又和悅起來,語氣也頗為柔和的對我道:“明日過賈府去,你隨意的備點禮罷,怎麼說也是喜事一件。”
  說完,他有些開懷,好像為自己所做所為高興似的。也不理會我,繼續朝前院去了。獨留下我領會孫紹祖話中的深意。
  不過他這話深意海了去了,我實在搞不懂孫紹祖到底是要鬧哪般,只得安排人給賈府報了信,轉身回房深刻領會孫紹祖的用意了。
  經過這件事的驗證,答案越加向驚悚的方向發展了,我不得不好好整理一下我那如一團亂麻的人生規劃了。
  其實我又有什麼人生規劃呢?只不過存著一條:平安喜樂到終老的信條罷了。而今,只是孫紹祖硬生生的要往里加一條情感線。不過只這一條感情線就將我既定的規劃全部打亂了。因為我發現孫紹祖並沒有我假設的那般糟糕,他有感情,並不是只知享樂的中山狼,且他願意善待我,願意給我一個承諾,這已經比大部分古代男人好了,而我這個在古代漂泊的人,恰恰需要的就是有人給我溫暖,有人給我依靠,有人給我承諾。
  雖然孫紹祖之前待我並不好,我的精神肉體都遭受了他的蹂躪,可是若我一直記得,那麼我得到的痛苦一定比快樂多。該忘時忘,佛祖都說難得糊塗,若孫紹祖真的有所改變,那我就糊塗一把罷。
  現在的孫紹祖依舊行止粗魯,但他略帶滯澀的討好,依舊讓我溫暖,雖然他不會對我說什麼寬慰的話,但是他卻是我在古代安身立命的依靠,雖然他唯一的一句承諾是駁個封妻蔭子,但卻也是願意給我承諾的,那麼,我是不是也應該對孫紹祖真心一些呢?起碼要讓他知道的本性罷,否則,我真不知我還能裝多久。
  唉,還是一點一點的表達出我的本性,讓孫紹祖適應罷。給他一次機會,給我自己一個溫暖的家的希望。
  打定主意,我呼出一口濁氣,準備面對再一次選擇後的轉折。
  
  ……
  ……
  轉眼一日便逝去,又是一日黃昏,依舊如昨日一般,孫紹祖進得正房來就是一通牛飲,將我費心晾的酸梅湯,牛嚼牡丹般糟蹋個乾淨,我略微抱怨道:“老爺,您慢點喝,酸梅湯都進了您官服的肚子了。”
  還在喝酸梅湯的孫紹祖突然僵硬了一下,轉而放下茶壺,略驚訝的看著我,瞪著眼跟我說道:“你怎這麼小氣,嘖嘖,爺明個給你拉一車來。”
  我卻也是驚訝于孫紹祖的回話的,在我認為,孫紹祖能不悅的瞪我一眼就算不錯的結果了。看來,要搞好關係,孫紹祖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略過心中的微異,我笑著道:“妾特意讓人給您備的酸梅湯,結果全進官服的肚子了,妾當然要小氣了。”
  孫紹祖聽我這麼說,喝湯的動作小了許多,再灑出來的酸梅湯微乎其微,末了,他還咂麼咂麼嘴道:“還行吧,以後天天備一壺待我回來喝。”
  孫紹祖調侃似的回擊,讓我很是震驚,同時,我也突然覺得我似乎幹了幹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
  鬱悶!
  鬱悶!!

TOP

☆、宴請

  打點好一切,我和孫紹祖便往賈府而去。
  馬車依舊如往日般左轉右轉,最終行至賈府門外。我從簾子縫隙往外看,便見此時的賈府全然不見之前的頹喪,反而是張燈結綵,好一派富貴景象。另有小廝僕婦都候在門口,而主子們都在門房裡等著。
  我暗暗驚訝于賈府搞這麼大聲勢的用意,忍不住問孫紹祖道:“老爺,咱們當的起賈府這麼大禮嗎?”
  孫紹祖怪異的看了我一眼,有些鄙視我的傻愣,然後才回答道:“想什麼呢!這當然不是等候我們了,咱們這是恰巧撞上了,應是賈府請了什麼大人物罷。”
  說完,他又略帶嘲笑的道:“幸虧爺不用你去和那幫夫人交際應酬,否則你不定得鬧出多少笑話呢!”說完他又假意的哈哈笑了兩聲。
  而我則看著孫紹祖那張幸災樂禍的臉,頓覺得孫紹祖的嘴真是挺賤的,老是能戳到我的痛腳。我不甘的回嘴道:“可不就是不用應酬才不知道麼,若有應酬,妾一定辦的妥妥的。”
  孫紹祖依然不信的輕笑著,打頭下了馬車,轉而把我也扶了下去。
  我雖微窘,卻也沒掙脫,因為孫紹祖已經扶過我幾次,一回生兩回熟,三回感覺已不強烈了。
  早有賈府有頭臉的下人等在一邊,見我二人下了馬車,便上前了,恭恭敬敬的請我們一起進了門房處,一邊走一邊對我和孫紹祖解釋道:“老爺夫人們都等在門房處,恭候西平郡王和北靜王的大駕,勞二小姐和二姑爺一起歇會子。”
  小廝的話解了我的困惑,不過礙于賈府全家出動,我和孫紹祖便也不得不等在門房處。賈政還好,依舊撐著那副溫文儒雅的范兒,賈赦則神色緊繃,想是有些敬畏西平郡王和北靜王即將到來的,畢竟他剛從牢裡出來,此時心情不平靜可以理解。
  等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西平郡王和北靜王的車架才相約出現在賈府門前。賈政便率著賈府上下,一同出來迎接,真可謂是恭敬之至了,一旁看著的孫紹祖撇撇嘴,對賈府的作態很不感冒,我拉了拉他,示意我們也出去,否則幹站著,得拉多少仇恨值。孫紹祖不願意,我無法,只得低聲道:“老爺,求您了,咱們也過去見個禮罷。”
  最終孫紹祖還是被我半勸著過去了,只是臉色臭臭的。
  不過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年,孫紹祖還是有這本事的,雖然不情願,但是過去與西平郡王和北靜王見禮時,那臭臭的臉色早不知跑哪個角落去了,面上卻是一點兒不顯的,依舊粗獷的和二王話家常,聽的一邊的賈政頻頻皺眉。找個機會就把二王拉到自己身邊,朝府內把人請去。
  孫紹祖倒是樂的輕鬆,與我綴在後頭,看著前面賈府眾人的諂媚樣,很是不屑。
  我也不願意像賈府眾人那樣,便隨著孫紹祖綴在最後,不過即便如此,那些諂言媚行還是讓我覺得,賈府這一家子下限非常低。
  我知道北靜王對賈府素來親厚,可是既能忍受賈府這群人的無限恭維,北靜王也不是一般人啊。
  我小聲的問孫紹祖道:“北靜王是什麼身份,怎這麼大的臉面,連皇上都經由他說情,而放了賈府一馬?”
  孫紹祖略帶怒氣俯身對我道:“這一路你就看著北靜王了,現在還要打聽他的情況,怎麼,對北靜王有意思,嗯?”
  我有些摸不清孫紹祖的腦回路,這麼嚴肅的問話他是怎麼想歪的?不過老大就是老大,老二只能讓老大高興了才有飯吃。所以我不得不解釋道:“只是覺得好奇,畢竟之前的局勢,好似馬上要抄家滅族似的,到最後怎麼輕易就給放了?”
  孫紹祖盯著我的臉一會兒,好似評價著真實性似的,半晌他才道:“北靜王水容是當今聖上的二十一弟,為人到也算寬和,貫會吟風弄月,性喜閒散,好管閒事,因與你們賈府也算交好,又是皇上最小的弟弟,與子無異,皇上受不過他三天兩日的嘈磨,便對賈府這事從輕處理了。既知道了原因,少些看著人家罷,我還在你身邊呢。”
  我喏喏的應了,沒辦法,時代差距,我只是好奇,才盯著北靜王多看了一會兒,竟然讓孫紹祖不滿了。
  一眾人進了府內,男女分席而做,也沒隔著層簾子或插屏,所以男女兩方都是可以看到對方舉止的,女席這邊的老少婦孺都克制著舉止,務求雅觀大氣。只我這個現代人來到古代,雖然一直都有學這裡的規矩,但較之這些純古人,還是差了些。不過好在我臉皮厚,也不在意對面的北靜王和西平郡王,舉止自若的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並舉箸完成填肚子大業。
  男席那邊,賈政正命賈寶玉勸酒,因著他與北靜王交好,北靜王便也為賈府脫難高興,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很快便有了七分醉意,說話就多了起來。
  他逡巡了一周,最後把視線落在孫紹祖身上,語帶調侃的道:“本王聽別人說,孫將軍那是頂頂講義氣的,也是頂豪爽的一個人,最不耐煩的就是別人推三阻四。只是本王前段時間又聽人說孫將軍轉了性子,連義兄敬的酒都推了,初時我還不信,現在卻不得不信了,自進得房間來,孫將軍這一杯水酒就沒下去幾分。只是不知孫將軍因了什麼事這樣性情大變?”
  北靜王話一出,滿室皆靜,眾人眼中有好奇,也有對北靜王選孫紹祖說話的不知所措,畢竟北靜王如此儒雅的人很少對孫紹祖這樣的武夫垂問過什麼。
  孫紹祖言不帶諂媚的道:“嗨,就是覺得喝酒誤事罷了,推了我義兄的酒,別人就不會再敬我了,只是苦了我連著三天去義兄家門口請罪,義兄都不讓我進門。後來虧了楊指揮使說項,義兄這才給我好臉色。”
  說完,孫紹祖又道:“王爺,您可不能挑我的禮,咱這戒酒可是存著保家衛國的決心的。”
  北靜王嘿嘿的笑了,再不糾纏孫紹祖,依舊與賈府其他人行樂。賈寶玉一邊作陪,倒也算賓主盡歡。
  而我暗自想著:怪不得這些日子孫紹祖身上沒有酒味呢。
  其實我的心是有一點觸動的,因為我直覺得孫紹祖戒酒是跟孩子那件事有關的,可是事已至此,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也不願意糾纏,往他傷口上撒鹽。                    
作者有話要說:  




☆、宴尾

作者有話要說:  六木又來求收藏了,親們快來支持六木吧
  六木還需要作者收藏,
  好期待,好期待,好期待•••••
                    
  月上枝頭,繁星點綴,當真是一副好景色。
  此時屋內的宴會也算是接近尾聲,西平郡王和北靜王都已是面色潮紅,滿身酒氣了。
  最大的客人如此,也該是宴會散去之時。西平郡王較北靜王醉的輕些,此時神智還算清楚,不過舉手投足之間卻也有些輕浮。他嘴裡含糊的調笑道:“時候不早了,水王爺咱們該回了,晚了恐怕要找不到家了。”說完還拍了拍北靜王的肩,做出一副親密樣。
  北靜王喝酒喝的眼神呆滯,反應也有些遲鈍,他反應了一會兒才道:“是了,該回了,不然可就真找不到家了。”說著還打了一個滿是酒氣的嗝,頓時屋內各種氣味又加重了一分。
  不過待要起身之際,北靜王突然揮開眾人攙扶的手,踉蹌著走到孫紹祖面前,居高臨下的吊著眼睛俯視坐著的孫紹祖,緩緩的在孫紹祖身上逡巡。
  賈府眾人不知道北靜王這是怎麼了,既不敢上前打斷他,也不能什麼也不做,只得在一邊略帶焦急的問道:“王爺,可有什麼事情?”
  北靜王仿佛沒聽見似的,不理會眾人,依然我行我素的打量著孫紹祖,而孫紹祖也不驕不躁的任他打量,頗有一副敵不動我不動的戰略奧義。
  只急得賈府眾人恨不得替孫紹祖對北靜王諂媚一番。我也有些擔心孫紹祖,不知為什麼北靜王要這樣對孫紹祖。難道只是因為孫紹祖是武將,和北靜王氣場不對?
  任我在這邊著急,事情該發展還是會發展,那邊北靜王忽的笑出聲來,繼而咬文嚼字的道:“皇兄-總是-誇你-是我-天啟朝的-一員良將,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只-是-皇兄又-說-你這人脾氣暴躁,又-好喝酒-喜娛色,若--栽跟頭-也是在-這兩件事情上。只是-今日-見你卻是-大不相同,看來-是-天佑我-天啟一朝,長勝不衰呀!可喜-可賀,今日-本王-行事-多-有孟浪,你-可不要-記恨,這只是-我-代-皇兄對你的一番考校。”北靜王說完,哈哈大笑起來,仿佛遇到了什麼開心事。
  孫紹祖這才起身拱手道:“當不得王爺這般誇獎,我孫紹祖就是一粗人,得皇上知遇之恩,必當肝腦塗地以報之。”孫紹祖說的話肯切而擲地有聲,誰聽了都得贊一聲:其心可鑒。
  而北靜王似乎也受了感染,連說了幾個‘好’字,這才滿臉帶笑的踉蹌出門去了。急得賈政怕他摔了,趕緊遣了賈寶玉上前攙扶。
  送完北靜王和西平郡王,眾人又回歸廳堂,這回的主角變成了剛剛被北靜王和皇帝稱讚的孫紹祖,再沒人如剛才一般略帶怨恨的目光。
  率先發話的不是賈政這個國公爺,而是賈赦這個自詡是孫紹祖的岳父的前任國公爺。
  賈赦略帶諂媚的道:“我早就看出紹祖不是一般人,你們還都怨我,你看看,咱們家最出息可不就是我這個好女婿!”
  接著賈赦又道:“好女婿,咱們都是一家人,以後少不得得請你多照拂照拂我這個糟老頭了。”
  這還沒完,賈赦話題一轉,沖我說道:“迎春,爹給你找了這麼一門好親,你可別數典忘祖,要尊敬長輩懂嗎?也要好好服侍丈夫,別學那些妒婦潑婦,沒事老折騰,凡事要以夫為剛,須知三從四德的道理。”
  這話對於古代男人沒什麼問題,可問題是賈赦是賈迎春的父親,這話怎麼說的出口呢?我很是驚奇賈赦的言辭論調。
  孫紹祖似乎很是不耐,沒讓賈赦繼續說下去,他道:“賈迎春既已是我的人了,我自會管教,好不好就不勞你費心了,天色不早,我們這就去了。”孫紹祖說完,便拉著我的手朝門外走去。
  後邊的賈赦喃喃的應了,而賈政則沉著的道:“天色不早了,且去罷,明日還得早朝幹公務,養養精神。”賈政的話算是解了孫紹祖不辭而別的無禮舉動。
  我暗暗想道:賈赦和賈政的能力就不在一個段數上,現在由賈政領導賈府,大概會恢復昔日榮耀罷。
  孫紹祖拉著我走到院子裡,四下伺候的下人們看的驚奇,仿佛見到了多大個怪事似的。我有些窘迫,微微搖晃著牽著的手,讓孫紹祖感受到我的不自在。只是似乎孫紹祖和我存在著代溝,做不到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反而更是拉緊了我的手,腳步堅定的穿過分列兩邊的僕人堆,朝府外而去。
  我被動的被孫紹祖拉著上了馬車,被動的隨著孫紹祖回了府,又被動的被他牽下了馬車,最後一直被牽回正房。這一路上,我感受著孫紹祖手心的溫度,直燒的我臉色緋紅。
  以我的年紀早過了純情的歲月,這種拉一下手就臉紅的態勢,我自己都覺得丟人,可是我就是不爭氣的臉紅了,而且還是紅了一路,窘態從賈府持續到了孫府。好在天色暗淡,否則我真沒臉見第二天的太陽了。
  回了正房,孫紹祖倒是自覺的放開了我的手,自己在一邊坐著喝茶,不時的瞄我一眼。
  而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反正有孫紹祖在這裡,我就彆扭。
  天色越來越晚,我的困乏之意也上來了,不得已,我只得開口催促孫紹祖道:“老爺,天晚了,您去休息罷,免得明日困乏。”
  孫紹祖略沉吟道:“天色這麼晚了,我也懶得折騰,就在你這裡歇下罷。”說完孫紹祖不自在的搓了搓手,等著我的回應。
  可是我真的很想說不行,但是我膽子還沒大到那種程度,只得迂回的道:“老爺,妾還在孝期呢,這不方便也不合禮數。”
  孫紹祖略不耐的道:“哪那麼多禮數,每次要在你這兒呆一晚,你都要給我講上一遍,今日說也沒用,我就在這兒睡了。”孫紹祖擺出一副無賴嘴臉。
  我無奈,只得由他。著翠竹芳草過來伺候洗漱,收拾完後正準備上床,就見孫紹祖已經躺在外邊睡了。
  我紛亂的心才慢慢沉靜下來,繞過孫紹祖躺在裡邊,摒退了翠竹和芳草,我便也睡下了。
  只是半夢半醒間,仿佛有人在我耳邊呢喃:以後有我守護你,再不叫你受他人閒氣。




☆、失落

  轉眼盛夏已過,天氣漸涼,正是出遊的好時節。可以享受收穫的喜悅,也可以享受天高雲淡的閒適悠然。
  我這個偽古人除了與孫紹祖一同去過一次護國寺後,還沒領略過古時的田園風光,山水人家的閒情雅趣。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我決意跟孫紹祖請願。
  雖說是請願,但我內心還是有些忐忑的,即使孫紹祖這些日子表現良好,我也不再那麼怕孫紹祖,有想法也敢提出來,但是我依然有些怯意,那是源於靈魂深處的根深蒂固的成見。不過我依然決定向孫紹祖遞請願書:去郊外莊子上住幾天。
  我抱著滿懷的期待等著孫紹祖回來,這情緒從早晨一直持續到下午,而且隨著時間的繼續越加強烈。就在我這一日心神蕩漾時,薄暮黃昏才姍姍來遲。
  日色漸隱,時近黃昏,早是孫紹祖下班回來的時間了,不過依舊不見他的身影。孫紹祖這幾日回來的都挺晚,我問過福寶才知道他這幾日正在練兵,準備給皇帝來個古代式的閱兵。我暗暗腹誹著:也不知他能搞出什麼樣的閱兵儀式。
  天色漸晚,依舊還沒有孫紹祖的任何聲息。我有些等的不耐煩,便放棄了繼續等他回來用飯的想法。我讓廚房備了飯,獨自吃了,只是飯間,突然自己一個人吃晚飯,怪不習慣的。胃口也受了影響,原本我愛吃的蜜汁火腿也失去了鮮香甜美,稍稍吃了些就讓撤了。
  吃罷飯,我有些無聊的在院子裡坐著,看著賈府的下人進進出出,忙忙碌碌,我突然覺得我的人生似乎沒什麼意義,之前是和孫紹祖鬥心思,總是提心吊膽,倒也不覺日子沒著落。現在不需要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孫紹祖身上,立馬就顯露出生活的蒼白來。而別家的主婦要麼忙著鬥小三,要麼忙著孩子以及交際應酬,可是這些都沒我什麼事,我也算古代女人中的奇葩了。
  我覺得我應該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改變自己避過內宅婦人的生活。
  可是我雖然來自現代,享受了那麼多年的物質文化,可是我覺得我腦子裡依舊空白,雖然我在生活中有各種需求,讓我想起現代的種種物事,可是我不知道那是怎麼做的呀!在現代我處在的地位也是享受生活級別的,那需要知道那東西都是怎麼做成的?那都是研究者或是科學家的事情,我們普通老百姓會用就行了。
  以至於我空有一堆想法,但實現不了,而且我也不想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博古人的眼球,我不希望被別人議論紛紛,我喜歡的生活是那種淡然悠樂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似乎也是適用於我的。無法,怕這個不喜那個,我只能乖乖的遵從古代的規則,做古代的女人。
  古代女人也沒我這麼無聊的,她們雖然很少踏出內宅一步,但是內宅裡賦予了她們廣闊的天地,她們可以宅鬥,她們要處理內宅事務,她們要上孝敬公婆,下撫育子女。她們還可以撫琴刺繡,也可以參悟花道茶道。甚至還可以涉獵針黹女紅,吟詩作賦,而我都不行,沒那內在和外在條件。那麼我是否也應該學個什麼,消磨這如許的時間呢?
  可是我又能學什麼呢?
  我倒是對刺繡和剪裁衣服很感興趣,可是我對於學會古代這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刺繡技術真是望而卻步,真心沒有耐性一針一線的花費幾天時間去繡一朵花。不過剪裁衣服倒是可以考慮,天啟朝的服裝樣式不怎麼好看,沒有唐朝服裝那種寬衣廣袖,衣帶飄飄的美感,這到可以是我到古代大學裡深造的一個課題。
  另外,我倒是可以學個琴,這個我倒是感興趣的,只不知道我資質如何了。
  不過這兩個似乎都是軟性修飾,那麼我還該主攻什麼方向呢?
  ……
  ……
  我覺得我這也算是絞盡腦汁了,卻找不到我能做的,能稱之為事業的東西。我到底該讓我之後的人生駛向何方呢?
  ••••••
  ••••••
  實在想不出,我便將這事放在一邊,等哪天靈感上來了再思考罷。
  丟開手去,我又無聊的期盼孫紹祖快點回來,好讓我對明天的安排有個期望。
  不過註定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眼見著夜已深,門房處還沒傳來孫紹祖回府的消息,孫紹祖也沒向往常一樣來正房與我閑磨牙。
  我的心像破了一個洞,淅淅瀝瀝的流淌著我的煩悶情緒。
  夜深露重,萬家燈火早已一片黑暗。我實在等不得,便帶著深深的遺憾,以及對孫紹祖可能的行為的猜測,漸入夢境。
  只是夢裡也不安寧,我恍然間見到孫紹祖正在妓館裡與人調笑,又隱約聽得劇烈的喘息聲,然後是輕紗帷幔裡香豔的畫面……
  那喘息聲縈繞我耳邊,那香豔的畫面仿若在我眼前。我厭惡的旁觀著,我掙扎著要遠離,眼看著已是遠離了,卻驀的被驚醒,打斷了糾纏著我的荒誕的夢,也打斷了夢中糾纏的男女。
  擦了擦額角的細密的汗水,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再不能入睡。耳朵敏銳的捕捉著外邊微弱的更鼓聲,聽得那守夜人喊著:半夜三更,小心火燭。
  又聽得房外風吹樹枝的呼呼聲,以及寂靜夜裡蛐蛐兒的吱吱叫聲,我突然覺得好寂寞,發自內心深處的寂寞無依。
  卻又不禁自我嘲諷:孫紹祖只是一夜未歸,至於這樣悲春傷秋,夜不能寐嗎?孫紹祖之前還經常夜不歸宿呢,至於這樣空空落落嗎?真是瞎矯情。
  不過我知道我內心中有另一種答案:那是因為心中有了期盼,而這期盼卻瞬間崩壞,落差之下心中難免的寂寥。
  我自我安慰解嘲,卻不耐思緒繁雜,挨到天亮,才方有睡意。                    
作者有話要說:  六木從明天開始到17日要離開學校,所以沒有電腦和網更新章節了,所以現在將僅有的幾章存稿放上,彌補我斷更的罪惡,親們表拍我哦••••
  然後,繼續求收藏,和作者收藏,所謂的收藏是文章裡的收藏,不是流覽器的收藏哦,快來支持六木吧,六木呼喚你們

[ 本帖最後由 ga1105 於 2015-10-23 04:17 編輯 ]

TOP

☆、計畫成

  我有一種賴在床上不起來的衝動,可是雖然這個家除了孫紹祖外我最大,但是若是當家主母睡到日上三竿,卻也是要受人詬病的。
  我懶得聽別人議論紛紛,最終還是艱難起身,昏昏沉沉的任由翠竹和芳草打理我的起居人生。
  只是翠竹有些驚訝道:“夫人,您昨晚又失眠了?這眼圈怎這麼重?”
  我能說我沒失眠嗎?竟然漏了馬腳,怎麼就忘了之前失眠會有黑眼圈呢?翠竹不會瞎猜罷?
  我只得裝作若無其事的引導翠竹道:“夜裡做了一個嚇人的夢,一下子驚醒後就再睡不著了,想著叫你們進來陪我,結果你們怎麼都不應聲,沒法子,我到天亮才眯瞪了一會兒。”
  聽我如此說,翠竹和芳草的注意力果然轉到她們失職的這件事情上來,連連給我告罪,再不糾纏我怎麼失眠了的問題了。
  我很滿意這樣的效果,繼續閉著眼任翠竹和芳草搗騰我。
  不過經著這個小插曲,我終於知道我應該幹點什麼主業了,我應該發展古代美容業,應該不會太打眼吧。而且似乎我自己的皮膚就需要好好護理了,只是我該怎麼發展呢?
  我只知道有化妝品這個上層建築,其原理方法生產工藝,我好像都不懂罷?而且原材料什麼的都是什麼呢?
  哦,有了,原材料這東西到不用愁,現在不是還提倡藥妝呢嘛,這個倒是可以借鑒,弄個藥妝出來。
  那麼首先,我應該買一批人,充做勞工,還不用擔心他們跳槽的風險。讓他們系統的學習草藥性狀,挑選具有美容護膚功效的藥材方劑,再改進製作方法,提高產量,應該不錯吧?
  
  我暗自在內心想著,翠竹和芳草已經對我的面子工程做好了修飾。廚房上也派人來問我是不是要擺飯了。
  都道是: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我這昨晚吃那點東西,早半夜三更消化光了,此時正餓,便讓廚房擺了飯。
  整個吃飯過程,只我一個人在吃,翠竹和芳草盯著我吃。我頓時覺得如鯁在喉,食不下嚥。默默地,默默地,我詛咒孫紹祖沒飯吃!
  誰叫他每日裡都同我一處吃飯,此時竟不知去向呢!
  實在不願意讓翠竹和芳草盯著我看,我只得裝作體諒的道:“你們先下去吃飯罷,我這不用你們看著了。待你們吃過,再過來服侍罷。”
  翠竹和芳草感動於我的貼心,連連道謝的下去了。而我也得以鬆口氣,快速的消滅了我的早餐。待到翠竹和芳草過來時,我已叫人把東西撤了下去,獨自一人坐在太師椅上閑閑的喝茶了。
  她二人告罪一番後,我便領著她們二人去養正堂處理府內的大事小情了。
  我對處理府內的大事小情投入了極大的熱情,因為我除了孫府主母這個正當職業外,再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可做了。
  我每日的安排是:早飯,處理府內的事情,午飯,歇午,晚飯,與孫紹祖磨牙,睡覺。若再不對本職工作熱情些,我都懷疑我得了懶散病了。
  這無形中給了下人們震懾,府內裡錯誤的事情少之又少,所以我要處理的事情也少之又少。
  打發走最後一個來回事的管事娘子,我有些滿足,因為今天的事務比較多,成功的讓我在正午十分前沒回到正房養豬吃飯。
  伸了伸懶腰,我正準備回內宅吃飯,門房上的小廝來報說孫紹祖回來了。
  我的心猛的又顫動起來。
  我有心問他為什麼夜不歸宿,又覺得這樣略矯情,畢竟孫紹祖以前夜不歸宿是常事,且古代哪有什麼出軌一說,人家妓院都是大庭廣眾的呢。
  我還有心向他請示我這兩天的所想所思,可是我現在又有些彆扭的不想見他。
  不過我不想過去見他,他卻可以來見我,府裡就兩個主子,方位地點座標每個下人心裡都有一份兒,隨便找個人一問就能知道我在哪兒。
  此時我正糾結,所以賴在養正堂想對策,孫紹祖卻大跨步的進了來。
  一夜未歸,不過孫紹祖的精神還是抖擻的,只是邊幅之間略有毛躁罷了。
  我暗自腹誹:都說那事兒是女人滋潤,怎麼孫紹祖到滋潤起來了?
  我行止間略微的不自在的給孫紹祖行禮,等著他下達新指示。
  而孫紹祖言行間都是春風得意,行動處也是虎虎生風。頗有一番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架勢。
  養正堂上首只有一把椅子,我站起來給孫紹祖行禮,而他則一把坐了過去,拿過桌上我喝了一半的茶喝著。
  喝完他還炯炯有神的看著我道:“昨兒個正式閱兵,皇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對我訓練的禁衛軍很是讚揚了一番,又對我好一番誇獎,末了還賞了我五百兩金子。一會兒宮裡會有人帶賞賜來,你好生招待著,切莫得罪了。”
  雖然孫紹祖的眼中帶著明顯的得意,帶著:你誇我吧,你誇我吧的神色,但是我就是不想順了他的心意,只是不鹹不淡的道:“是,老爺。”
  孫紹祖滿腔的熱情被我這一句話消滅了個乾淨。臉色陰沉沉的。                    
作者有話要說:  




☆、胸臆

  孫紹祖很是不悅的敲了敲茶几,語氣不好的道:“你是怎麼回事,昨兒個不還好好的嗎,怎麼今兒個就陰陽怪氣的?我這麼大的喜事給你說,你就這麼不鹹不淡的應付我!”說完,他似乎很委屈的抱怨道:“你長沒長心啊,啊-,爺我這些日子累死累活的,還不都是想著給你掙個鳳冠霞帔,一品誥命,瞧瞧你,爺我一進門連個好臉色都不給我。”
  孫紹祖說的委屈,我聽的也委屈,我忍著不向他咆哮,語氣很是平淡的道:“那真是可喜可賀,只不知你這鳳冠霞帔一品誥命輪不輪得到我呢。”
  孫紹祖大概聽出我口氣不對,語氣一變,嚴肅的道:“怎麼了,誰招你惹你了?”
  看著孫紹祖略嚴肅的臉,我突然覺得我似乎脾氣大了些,行為有些過火,古代男人找小三,你管的了嗎?再者你有必要管嗎?你又有什麼立場管呢?
  我努力的平靜了一下心緒,轉換了語氣對孫紹祖道:“妾昨兒個沒睡好,這一大天的就有些氣悶,老爺您別在意,明兒個就好了。”
  我自覺解釋的還可以,只是孫紹祖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仿佛要找出我說謊的蛛絲馬跡似的。
  堂內氣氛一時間很是凝滯,孫紹祖躑躅了一會兒道:“前院還有事,爺先過去了,午飯你自己用罷。”
  說完他甩袖去了,只留下越加氣悶的我。
  我覺得我挺不爭氣的,之前一年多都好好的過去了,怎麼這時候到和孫紹祖抬起杠來了?腦子秀逗了吧!
  不管我如何反思,錯誤已經造成,無法,我只得回了正房,獨自淒涼的用飯。
  ……
  午飯罷,我糾結的要不要派人把孫紹祖請回來,怎麼說姿態是要有的,否則弱勢群體還是我吧。
  不過還沒等我糾結出個結果,我就從窗子裡看到孫紹祖逆著陽光朝這邊走來。
  孫紹祖不會是回來興師問罪或者是來找茬的罷?
  我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猛跳了幾下,促使我立馬緊張起來,嚴陣以待孫紹祖可能的攻擊手段。
  所以當孫紹祖進門時,我明顯的看到了他詫異的眼神,以及略微的憤怒表情。
  孫紹祖憤怒的朝我咆哮道:“你怎麼總是對爺我滿是戒備呢?啊,我不就是之前對你不好一點嗎,現在我不是事事把你放在前頭,再說,我也跟你表露過心跡,你還有什麼可懷疑的呢?”
  接著他又道:“楊守一還跟我說你可能對我昨晚沒回來誤會了,讓我來跟你解釋一番,我來時還覺得大概是我讓你誤會了,不過我看你這不是誤會,你就是要來給我添堵,變著法的要讓我窩心。”
  孫紹祖對我的所作所為來了一番強烈的譴責,將我築起來的防禦炮轟了個七零八落,也將我築起來的心理防線打出一個缺口,我突然覺得我應該讓孫紹祖知道真實的我,然後將決定權交給他,隨他選擇我未來的人生。我這應該也算是一場豪賭了罷。
  打定主意,我反倒鎮定下來,對著咆哮過後喘著粗氣的孫紹祖不急不緩的道:“既然老爺您也覺察出來妾的戒備之意,那麼妾今兒個就把事情攤開來說。”
  我略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因著爺開始就對妾以及賈府抱有敵視態度,所以,妾過來孫府一直行事小心翼翼,就怕觸怒了您。雖然您現在對妾是好的沒話說,也給妾許了承諾,可是妾心中藏著一根刺,就怕爺您哪天再發作妾身。到那時,您還沒什麼,可妾傷的不只是身,還有心。妾不想淪落到如此淒涼的境地,所以才不得不向現在這樣行事。可即便如此,妾還是動了情。”
  我又頓了頓,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是我的心確實是對孫紹祖動了的。
  我繼續道:“昨兒個您夜不歸宿,妾心裡委實難受,所以楊先生是說中了的,想楊先生大才,給爺您分析內宅小事,著實難為人家,因妾而起,是妾的不是了。”
  我看了看孫紹祖的表情,見他有一絲的驚奇,接著道:”不過,既然老爺您逼著妾說,那麼妾今日就全說了,妾不管您以前有多少紅顏知己,但是妾不希望您以後有多少紅顏知己,因為妾就是一個蒜汁醋罐子,沒得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的氣魄。”
  此時我覺得我這也算直抒胸臆了,話越說越順的道:“妾知道妾這樣的想法本就不該,只是妾也不想改了,您要是受不了妾這樣的脾氣,以後還是遠著妾點,免得再惹您氣悶。”
  我說完了,心裡的沉重包袱減輕了,而孫紹祖卻目瞪口呆了。
  他支支吾吾的道:“你,你這女人怎恁的,恁的不賢慧,難道你還想著,想著讓我守著你一人過活?沒的這個道理嘛!我都說給你掙個封妻蔭子,你還不滿意,還想得寸進尺,真真是賈家教養出來的好女兒!”
  說著,他不悅的瞪了我一眼,見我沒什麼反應,鐵了心似的樣子,又不能拿我奈何,狠狠的攥了幾下手,克制著他那火爆脾氣,氣悶的摔著袖子出門去了。
  甭管我心裡如何翻江倒海,驚濤駭浪,面上依舊沉靜,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讓翠竹和芳草進來服侍我午睡,不再理這事。
  只是我內心實則煎熬,閉眼睛後,所思所想,都是孫紹祖的一言一行,以及他可能做出的回應。
  大概不同意居多罷。既不同意,也算給我自己一個交代了。死了這條心也好。
  只是對著牆的我臉上滑輪兩行清淚。                    
作者有話要說:  




☆、出遊

  幾日來,孫紹祖都沒有進內宅,我也沒有派人請他來,他的消息我也懶得打聽,一切隨他去。他似乎也不想失去他的齊人之福,便也不理會我的無理取鬧,幹著他自己的事業,我們兩個誰也不準備讓步,所以就這樣僵持著。
  日子無聊,我便開始了我之前的計畫,主計畫現在還實施不了,得系統的做出部署,所以我開始了副計畫:裁衣以及彈琴。
  我將府內針線房裡的管事娘子叫了來,告訴她我要學習裁衣制衣,讓她好生教我。
  那宋婆子滿口應承下來,我便與她訂了每日下午未時過來教我,晚飯前結束。
  宋婆子應諾而去。而我則又叫人去庫房裡拿幾匹價格便宜的粗布,以待明日練手而用。
  只是我突然想起我不是要去郊外散心嗎?怎麼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呢?唉,都被孫紹祖攪和的腦子糊塗了!
  去郊外散心多好,既舒解我內心中對孫紹祖的莫名期盼,也舒解我無聊心緒的唉聲歎氣。比窩在家裡學裁剪好多了。
  只不過既已找了宋婆子,那麼就帶她一起去郊外罷,也好累了的時候,靜下來學一學剪裁,省的靜下心來,滿腦子都是對孫紹祖可能的所作所為的猜測。
  打定主意,便事不宜遲,反正天色尚早,我叫了王婆子過來,囑咐她在我不在的日子裡打理內宅事務,等我回來再與她詳細分理。
  王婆子對我要去郊外散心的決定很是驚訝,驚訝過後就是勸諫,王婆子道:“老奴這些日子冷眼旁觀,見將軍對您還是好的,您千萬不要給別人以可乘之機啊,我見著這幾日,府裡那幾個姨娘都不怎麼安分起來,想是她們是見著將軍性情好起來了,想來分一杯羹罷。您此時去,沒了壓制她們的人,她們還不可著勁兒給將軍獻殷勤了?所以夫人,您現在可不能去莊子上,給那些人勾引將軍的機會。”
  我聽的王婆子所說,精神倒是一震,府內的姨娘們,我都是三五日才見上一面的,因著之前的種種原因,我也從沒注意過她們的私下裡活動,怎麼就蠢蠢欲動了呢?
  看來孫紹祖到成搶手貨了,既然他這麼搶手,那我更要去郊外了,正好可以看看在我提出不能共事一夫的前提下,他會不會左擁右抱,會不會管不住自己來個美人在懷。
  像他這種古代有地位的男人,和現代那些有地位的男人一樣,現代男人禁不住誘惑,來個小三小四,那麼孫紹祖他能不能做到坐懷不亂抑或是遠離誘惑呢?我非常好奇。
  何況,他要是禁不住誘惑,我便也沒有和他相攜到終老,共看夕陽紅的心情了。
  不理會王婆子的勸諫,只囑咐她要把府內的交易處理好,我便在王婆子的一臉不贊成下,坐著馬車往郊外去了。
  賈府給我的陪嫁莊子在京郊山上,地理位置不適合種植農作物,不過風景據說還是不錯的,只是此時正是秋季,入眼的景色都是略見憔悴的。
  一路行來,我撩開車簾,看著這些活了一年的植物開始泛著枯黃,心裡似有所感,但仔細想來,又覺得什麼都沒有過心,不禁略覺沮喪。
  馬車搖搖晃晃的行在狹窄的,蜿蜒的泥土路上,天黑十分,馬車終於停在了莊子上的小院子邊上。裡邊還未接到我到來通知的賈府陪嫁下人,正兀自吃飯。
  聽得馬車聲時端著飯碗就跑出來了,見是何安平壓車,便知是我來了,頓時手忙腳亂的見禮,兼有些語無倫次的道:“哎呀,這大晚上的夫人怎麼來了?唉不是不是,是夫人怎沒派人通知小的,小的也好把房間給您收拾出來?”
  何安平答道:“嘿,王得力,你疑問還真多,還不快進去收拾房間,準備飯食,夫人舟車勞頓的過來,正疲憊著呢。”
  叫王得力的男人點頭哈腰的承認錯誤,又趕緊開門讓馬車進去。還喊了屋內他的老婆孩子出來給我見禮。一頓忙亂,他老婆這才又下廚去給我們這一行人做飯,他閨女則將正房收拾出來,以供我住宿。
  莊子上的小院雖說不上是年久失修,但卻也是破敗的,桌子椅子也都是陳舊且殘破的。王得力將我讓進屋內,將唯一一把還算乾淨的椅子給我做了,而他則恭恭敬敬的在一旁站著,等著我示下。
  我見他拘謹,便語氣平和的道:“我就是在府裡呆膩了,想來莊子上散散心,你且不要太拘謹,平日裡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我這不是來視察你的。這幾日且把你家大丫給我做個嚮導就行了。”
  王得力神色間才稍有放鬆之意,討好的對我道:“夫人,別看現在是秋季,這可是好時候啊,地裡種的作物都快成熟了,正是可以吃新鮮的時候,且現在的天那個風和日麗秋高氣爽,看著這一片山林,心情都好。”
  王得力把這京郊小林山說的那叫一個好,不過我只是略略回應他道:“正好可以賞賞風景”,就把他打發出去,讓他自己幹活去了。
  王得力出去了,他老婆柳娘子端著一盆雞肉進來,還恭敬的對我道:“莊子上也沒什麼肉食,小的就把前兒個得力從山上打來的山裡燉了一鍋湯,可鮮著呢,您嘗嘗。”
  說完她就出去了,然後又來回的給我端了幾樣山間小菜進來。直弄了五六個菜,這才退了出去沒再進來。
  說實話,柳娘子飯菜做的真不怎麼樣,只勝在食材鮮嫩,兼且我也餓了,這才多吃了半碗飯。
  吃罷,我便將翠竹、芳草、宋婆子、何安平都叫進來吃了,省的再麻煩柳娘子。
  天色已經很晚了,我這大半天的馬車後遺症也上來了,便讓翠竹和芳草早早的服侍我睡下。我養尊處優了一年多,這副身子骨到不中用起來,渾身散了架子似的,又兼困乏的厲害,沾著枕頭便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TOP

☆、鄉間一日

  天光大亮,屋外不知是什麼鳥叫個不停,將沉睡中的我叫醒。我懶散的抻了抻腰,將昨日的疲乏甩開去,又蹭著被子磨蹭了一會兒,才喊了翠竹和芳草進來幫我整裝。
  翠竹和芳草神色間很是舒暢,想來山間景色氛圍讓兩個小丫鬟不自覺的放鬆了罷。
  任由她們兩個打理我,而我則遠眺山間,望著青青黃黃的景色,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頓覺神清氣爽。
  我還有些意猶未盡,柳娘子已經進來詢問我是否要擺飯了。
  想我還要遊戲山間,需得早早而行,便應了柳娘子,叫她將飯食擺進來。
  柳娘子依次端了幾樣清粥小菜進來,略靦腆的道:“不知夫人要來,沒什麼準備,只得委屈夫人吃些小的自家醃制的山間野菜了。”
  我笑著回應道:“沒事,正好感受一下鄉間野趣。你切莫癥結在心,我就喜歡自然的東西。沒得怠慢的道理。”
  柳娘子得了我的話,這才略展顏的退出去了,只留下我一個人對他們一家的稍稍愧疚。畢竟,我的突然而至打破了他們閒適的生活。雖然這是我的莊子,雖然他們是我的陪嫁僕人。
  望著眼前的清粥小菜,我放下心中的愧疚,慢慢的吃著平日裡難得一見的不知名的野生小菜,享受著唇齒間特有的口感,我覺得這次的郊外之行似乎非常好,畢竟兩世為人,這麼鄉野氣息的飯食還真是特有的體驗。
  我慢慢的品嘗,直到將自己吃撐了才罷手,我用手摸了摸微凸的肚子,自覺真是吃多了。多的連我這一年多養成的閨秀做派都丟到爪窪國去了。還有這凸起的小腹,我要怎麼出去見人呢?
  因著翠竹和芳草被我打發出去用飯了,所以沒有人能夠看到我這幅樣子,不過,我還是有些窘迫的臉微紅。
  正在我窘迫的時候,翠竹和芳草在門外輕敲房門道:“夫人,您用完飯了嗎?要我們進來服侍嗎?”
  我趕忙放下捂著肚子的手,做賊心虛的撫了撫衣服的褶皺,生怕被她兩人看出端倪。我仔細的檢查了一便,一切都差不多,我這才道:“進來收拾罷,我已用過了。”
  翠竹和芳草步態輕巧的旋衣而入,端的一番輕盈姿態。我也有心輕盈一番,便站起身來,朝屋外走去,可惜只顧著儀態萬千,忘記了腳下的橫檻,待到要走出門時,卻被絆了個踉蹌,頓時什麼美感都沒了,只剩下不被摔倒的張牙舞爪。
  好不容易抓住了門邊,我有些悻悻的踢了踢阻礙我的橫檻,恨不得把它拿去燒火,以解我心頭之恨。不過憑我這樣的身份,要是與一根橫檻計較,那樣太有損我閨秀的形象了。無奈,我裝作不經意的又踢了踢它,以解我鬱悶之苦。
  身後傳來翠竹和芳草的驚呼聲,我大囧,卻不得不裝作沒有聽見,若無其事的走出了房間,擺脫我此時滿心的不自在以及迥然。
  出了房門,這種不自在才隨風飄散,留下的則是山野鄉間的清麗和悅。這種純真自然蕩滌著我浮躁的心靈,也平靜我焦慮的心情。我半閉著眼,享受著這一刻發自內心的寧靜。
  ……
  ……
  我叉腰停在半山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為我決定來爬山懊悔不已。
  小林山雖說是一座小山,但是海拔還是有將近一千米的,山坡倒是起伏不大,勝在路途遙遠。我走了一上午,才走到這半山腰上,可見這山不是好爬的。
  跟我一同來的翠竹和芳草還有何安平,他們狀態到還不錯,可能跟平日裡活動有關。
  眼看著正午已過,再不能停歇,我不得不再一次拖著疲憊的身體趕往山頂,去看一看日落西山,蒼茫天地間。
  ……
  好在,一番艱辛努力後,我終於趕上了夕陽西下的尾巴。此時天邊早已被映成燦爛的紅霞,烏金西墜,蒼涼而又渾厚雄壯。
  我被這景色渲染,感覺好似有一種悲涼縈繞心頭,細細想來,卻又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只是心情由此莫名的低落起來。
  眼看著天色見晚,再不下山就下不去山了,沒再給我感歎的時間,我便和翠竹和芳草還有何安平匆匆忙忙的沿路返回了。
  天色漸黑,山路難行,我和他們三人磕磕絆絆的走了一道,這才摸黑回了莊子上。
  莊子裡,王得力一家正焦急的等在院子裡。見我們回來,臉上皺成一團的紋理這才舒展開。
  王得力上前行禮道:“夫人,您可嚇死小的了。這山上雖然不高,也沒什麼虎豹豺狼,可是這山裡可是有蛇蟲的,兼且晚上山路難行,您要是再不回來,小的就要找周圍的佃戶一起上山去尋您了。”
  我看的出王得力語言間的肯切,想來卻是擔心一番的,便和顏悅色的朝他道:“久不活動,這爬一下山就累的不行,半山腰上就歇了幾回,這才耽誤了,讓你們擔心了,我這回來了,你也安一安心,回房睡罷,明日還需你打理田間呢。”
  王得力這才領著老婆孩子回房睡了,而我也經由翠竹和芳草的服侍歇下不提。                    
作者有話要說:  




☆、又見孫紹祖

  都說山中無日月,世上已千年。我在這小林山已經住了七八日,卻覺得仿佛還是初來時。這裡的生活當真是悠閒自得,沒有塵世的喧囂煩惱,有的只是漫遊山間的怡然自樂。
  我每日裡要幹的事情要麼是去山間遊玩,要麼是跟著王得力去田邊看看莊稼,要麼就是隨著宋婆子學一學剪裁衣服,充實且收穫頗豐。
  雖然王的力看著老實憨厚,但是對於種田務農之類的,那也算是一把好手,每每我有疑惑,他都能給予我樸實卻又準確的答案。
  讓我這個不事生產,專會坐享其成的古代地主階級也體會了一把中下貧農的心酸。同時我也明白了:在古代生活,貴族階級的生活那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過剩的精力只能用來各種鬥。而古代受壓榨的貧苦大眾,他們的生活就是一部水深火熱的壓迫史,沒有多餘的精力來考慮除了填飽肚子外的其他事情。所以這山間的民眾是淳樸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們的臉上不帶出精明和算計,有的只是對老天深深的期盼。
  這一日,又是紅霞滿天,枯藤老樹昏鴉,我正坐在屋裡跟著宋婆子對著一匹布實施分屍活動,卻聽得門外一陣喧囂聲。
  習慣了山間的靜默,乍一聽這喧囂,我不禁皺了皺眉,準備等人進來時好好訓誡一番,好好的山間生活,沒得吵吵鬧鬧的道理。
  門被推開,簾子被挑起又落下,我有些不悅於這人的沒規律,怎的這般不通稟就進來了。且不說我是夫人,就說我是女人,這人就不該這樣大喇喇的直闖進來。
  我不悅的抬眼,準備訓誡一番,卻不想對上的竟是孫紹祖那雙黑眸。
  孫紹祖整個人的氣壓都很低,神色間也是戾氣顯現,我心中不自覺的就打了一個突,生怕孫紹祖又回到了最開始的那種樣子。
  我警惕的盯著孫紹祖,而這似乎更激怒了孫紹祖這頭暴獸。他語氣強硬且粗噶的對著宋婆子道:“你且出去!”
  宋婆子猶如被猛獸嚇壞了的山雞,逃也似的快步出去了。只留下我獨自承受孫紹祖的狂暴氣息。
  孫紹祖腳步沉重的朝我走來,那腳步聲猶如鼓點兒般,一下一下的擂在我心頭。我手裡握著的剪子不自覺的鬆開又握緊。呼吸也有些紊亂起來。
  我不自然的叫道:“老爺,您,您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孫紹祖根本就不理會我的詢問,腳步堅定的走到我旁邊,
  一把將我從圓桌邊拖了起來,直朝著床邊拖拽。我此時內心裡害怕極了,因為我能感受到孫紹祖的用意,我掙扎著,企圖脫離孫紹祖的魔爪,可是任我如何掙扎,我依舊被孫紹祖掌控在手中,且離床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我真是慌亂無措了,也絕望到極點了。此時的我心裡只有一團亂麻,再沒有理智,咬牙狠了狠心,將手裡的剪子朝孫紹祖紮了過去。
  鮮紅的顏色流出孫紹祖天青色的袍子,蜿蜒的順著袖子褶皺流了下來。我被這鮮紅驚呆了,帶著一絲傻氣的看著這紅色的線條。這豔紅宛若細絲帶纏繞我的眼,進入我的心,盤亙在我的腦海。
  而孫紹祖似乎也傻了,他睜大了了那墨色的眼睛,看著這一切,仿佛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他拿另一隻手沾了點鮮血,撚了撚,又看了看我以及我手上的剪子,才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待他確認這就是事實後,他臉上的怒火更甚。
  扭曲的表情讓孫紹祖看起來非常可怖,而我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再無力反抗。我垂著頭沉默著,我知道我做錯了,而要面臨的也是孫紹祖嚴厲的懲罰。
  孫紹祖再不注意分寸,使勁的將我一把摜到床上,床板發出痛苦的呻吟,而我也被摔的眼冒金星。
  而孫紹祖則覆上來將我的衣服撕成碎片,攜著冷冽的氣息一逞獸欲,而我則沉浸在身與心的痛苦中。
  我不記得是怎樣結束這樣的一場性事,只知道我是一隻破碎了的娃娃。乾澀的眼睛已經流幹了所有的淚,四肢僵硬的連動一動都不能夠。
  天已經黑下來了,孫紹祖起身穿了衣服,站在床頭俯視的看著破敗不堪的我。
  孫紹祖眸光閃動,裡面好似藏著某種情緒,又仿佛只是對我的慘狀的旁觀。
  看了一會兒的孫紹祖,轉身出去了,只留下我一人獨自面對殘破不堪的我自己。
  我雖然逼著孫紹祖表態,但是我從沒有想過孫紹祖會再次傷害我,而此時的這場景,仿佛一盆冷水,澆的我透心涼。
  昏暗的房間內,我裸這身一動不動的躺著,仿佛靈魂出竅般看著此時破敗不堪的自己,我突然覺得人生似乎沒有什麼意義,既沒有可以牽掛的人,也沒有可以留戀的事情,唯一可能的感情也被斬斷。那麼活著與死了,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了罷。
  思考良久,我真的在這個世上,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留戀。而活著卻還要遭受身與心的磨難,那麼,我還是死了罷,那樣一切都可以解脫了。
  想通了關殼,我便掙扎著起身,忍著身體上的疼痛追求精神上的解脫,我踉蹌的下床,慢慢的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剪子,臉上微笑的在手腕上劃了一刀。
  鮮血汩汩的流出,順著我無力垂下的手腕滴落在地上,滴滴答答的敲擊聲,仿若生命的樂章,譜寫我即將逝去的生命華章。
  我能感覺出生命的氣息從我體內流逝,我便又掙扎著躺會床上,靜待生命走到盡頭。
  眼前一陣陣發黑,我再不能睜眼,漸漸的滑進了黑暗的深淵                    
作者有話要說:  




☆、醒來

  鋪天蓋地的疲倦感縈繞著我,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看清晨的陽光都不能夠,身邊有輕輕的響動聲。
  我理所當然的想到大概是翠竹和芳草伺候我起床罷,不過我今天要賴床了。不理會她們,我決定任性的睡個夠。
  我覺得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刺傷了孫紹祖,夢裡孫紹祖強迫了我,夢裡我割腕自殺了。
  我覺得這個夢做的好傻,以我這種惜命的性格怎麼會挑釁孫紹祖呢?怎麼會傻傻的割腕自殺呢?那得多疼!
  我一頓嘲笑這夢做的傻,不知不覺間便醒了,笑醒了。
  睜開眼睛,強烈的陽光照的滿室光輝,耀眼至刺目。我眯逢著眼睛考慮了一下時間。天光大亮,此時應已是過了正午時分罷。
  我遲鈍的打量了一番房間內的陳設,突然驚異的發現:這已經不是小林山莊子上我住的房間了!
  房間裡的陳設說熟悉就熟悉,說陌生就陌生,原來竟是我在孫府的正房內!只是房間內原有的瓷器擺設都被換了個乾淨。顯得偌大個房間很是空蕩蕩的。
  我很奇怪於為什麼會回到孫府,畢竟我沒有回到孫府的記憶。
  天光大亮,我也準備起床了,正要抻個懶腰,舒緩一下僵硬的肌肉,卻不想這這一抻竟讓我疼的齜牙咧嘴。
  我渾身的肌肉不光是僵硬,完全可以說是拉傷了。稍動一動就是酸疼無力。
  對於我現在所處的奇怪狀況,我不得不採取行動,檢查一下全身,看是否是身體某項機能出現了故障。
  我艱難的開始了自檢工作,先是緩慢的起身,讓自己坐半臥著,處於一個有利的地位。
  然後才開始了全身檢查,我先是動作僵硬的查看了右手肢,沒有什麼不同之處,既沒有鼓起一個包,也沒有誇張的潰爛等奇怪病症。緩慢的放下右手,我有行動緩慢的將左手舉了起來。左手又不同於右手,左手給我的感覺是沉重而無力的,又似乎有疼痛觸動神經。
  我大概知道我的左手出問題了,而緩慢進入我眼簾的情況卻又出乎我的意料。
  我的左手腕處纏著層層布帶,卻依舊能看到滲出的鮮血。我覺得這情況竟與我夢中的傷口很是相似,便不自覺的就有些心驚肉跳。
  我現在有些混亂,我腦海中覺得割腕自殺那一場景就是夢一場,可是現實卻又提示我那就是現實。
  
  那麼我這是莊周曉夢迷蝴蝶了?是夢是現實?
  恰此時,門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在門邊停駐了片刻,門便被推開,翠竹從外面進來。
  她手裡拿著個針線笸籮,半轉身輕輕的掩了門。然後又輕扭腰肢,款款的走到圓桌邊坐了,拿著那針線笸籮開始做起女紅來。
  我慢慢的悄無聲息的躺了回去,在我沒想通這一切之前,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醒了,進而來影響我的情緒。
  不過這真是一場煎熬,若我沒醒來,那麼躺在床上是休養生息,若我醒過來了,卻依舊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時,那真是夠折磨人的,此時我無比希望翠竹快快出去,讓我動一動僵直的身體。
  不過她似乎和我做對似的,在那一繡就是一下午,太陽都回家休息了,她還在那一針一線認認真真的繡著。
  天色漸黑,翠竹終於停了下來換換眼睛。卻依舊是人不離桌前,小心翼翼的將笸籮裡的天青色男服捧起,滿心滿眼的欣喜之意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來。
  我在床上看著翠竹的這一系列舉動,突然覺得翠竹似乎很是礙眼,我心裡有感應的覺得她這是在給孫紹祖做衣服。
  事實也卻是如此,當黑暗籠罩,華燈初上的時候,孫紹祖朝著這邊過來,沉重的腳步聲急促的響起,敲的我心跳都不正常了。
  而一邊的翠竹神色間明顯的激動起來,謔的一下站起來,急匆匆的對著我梳妝用的西洋鏡整理起妝容來。
  待她整理畢,孫紹祖的腳步聲已臨近門口了,翠竹又趕忙走到門邊恭敬的站定,等著孫紹祖開門而入。
  不負翠竹所望,孫紹祖適時的開門而入,不過他卻對翠竹的態度不冷不熱,在翠竹嬌嗲的問安聲以及嫵媚的姿態下還是一副包公臉,黑的夠可以的。
  孫紹祖對著翠竹道:“迎春醒了嗎?”
  翠竹這個一天內都沒盡職的人面無愧疚的道:“夫人還沒醒,想是還要靜養幾天罷,奴婢這幾日裡總是念著夫人快些好起來,好早些能明白將軍的苦心。”說完,她面上還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不過孫紹祖似乎不吃這一套,只‘嗯’了一聲便不再做什麼回答,只是臉朝著我這個方向望過來。
  嚇得我趕緊把眼縫閉上,生怕被孫紹祖發現什麼端倪。不過孫紹祖似乎沒發現什麼,撩開袍子在圓桌前坐了下來。而我又從縫隙裡觀察他們起來。
  翠竹立馬有了發揮的餘地,略嬌羞的對孫紹祖道:“老爺,奴婢覺得您穿天青色最出彩,恰巧您那身天青色的袍子又壞了,奴婢就又給您做了一身,您且試一下看合不合適。”翠竹說著,便將袍子往孫紹祖身上比劃,一隻手還扶在孫紹祖的胸前。
  這景象連我這個現代人都有些看不過眼,真不知這古代的翠竹怎麼就幹的出來。
  這還不算,翠竹的身體又微傾著靠向孫紹祖,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去。
  美色當前,孫紹祖似乎也有些意動,仔細的打量起翠竹來,似乎是在品評美人的各項指標。
  翠竹垂眸任他打量,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拂過胸前。而孫紹祖的眼睛立馬就追了過去。
  就在我以為他們準備當著我的面大戰三百回合,卻變故突生:孫紹祖一巴掌將翠竹扇了倒在地。
  不說翠竹捂著臉委屈,就連我都被驚的打了一個哆嗦。
  孫紹祖低聲罵道:“作死的小賤人,你這是往哪貼呢!枉夫人對你不錯,你竟有這樣的心思。我看你在這府裡也別呆了,你這麼浪,我就把你送到留香樓裡浪個夠!”
  翠竹還待哭喊訴求,不過孫紹祖似乎不想讓她出聲,一個手刀就把人劈暈了。
  做完這一切,孫紹祖又靜靜的在圓桌邊坐了一會兒,最終他起身朝我走來,俯身看著我。
  低聲呢喃道:“你別再做傻事了,我答應你還不行嗎?”說完,他蜻蜓點水的在我唇間啄了一口,轉身拖著翠竹快步離去了。
  又只留下我自己心亂如麻。                    
作者有話要說:  

TOP

☆、事件後

  我現在腦子裡很亂,亂的我連眼睛都閉不上了,只得睜著眼睛望空,想著過往的一幕又一幕。
  剛入孫府時,孫紹祖的暴力以及冷暴力,那段日子真是不堪回首,每日裡不說提心吊膽,卻也是心驚肉跳的。
  而後我被診出有孕,暴力沒有了,但是冷暴力並不減當初。中間甚至還有打死四姨娘的驚嚇。
  最具轉折性的事情就是我懷孕被孫紹祖踢倒以後,那之後他對我不再那麼嚴苛,甚至在我挑釁他權威的時候,他怒但卻沒有對我採取什麼懲罰措施。
  而後就是我苦命孩子的逝去了,那之後孫紹祖似乎改變很大,對我漸漸關心起來,也懂得討我的歡心了,此時的我也漸漸的願意和孫紹祖共同努力築造一個屬於我的古代的家。
  不過人總有貪心,在孫紹祖夜不歸宿後,我心中的隱刺冒頭,最終導致了現在的一切。
  那麼我不應該這樣咄咄逼人,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嗎?我不應該再得寸進尺,對孫紹祖有更高的要求嗎?我就應該退一步海闊天空嗎?
  可是真的想要與一個人在一起,那麼我又真的能忍受有合法的小三小四插足嗎?恐怕到那時更是傷心難過悲痛欲絕罷。
  那麼我就應該狠一狠心,斬斷情絲,過我自己隨性而閒適的人生,那樣就不會為情感而爭吵傷心,亦或是以後的日子裡的小三,四,五,六,七都與我沒關了罷?
  可是我覺得我內心中正隱隱的作痛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現在既拿不起又放不下了嗎?哦,真心要糾結死了。
  我就這樣糾結的思考著,待我回神看一看天色時,竟發現已經是天黑時候了。肚子咕咕的叫著,我有些埋怨翠竹和芳草的失職,不過我又突然想起翠竹被孫紹祖給收拾了,想來是沒有人知道我還餓著罷。好痛苦的認知,我竟然被遺忘在這個深宅內院中,恐怕餓死也沒人知道罷。
  深沉漸重,我被一片黑暗包裹著,一如我此刻的心情,全是黑色。慢慢的心頭的悲戚湧上眼眸,淚水便不自覺的順著臉頰落到枕頭上,濡濕一片,我沉浸在自己的痛苦掙扎中。
  耳邊仿佛有聲音響動,又仿佛一切都是幻聽,我使勁眨著眼,將蓄滿眼睛的淚水擠掉,朝著虛幻之源看去。
  虛幻之源有一個似人非人的陰影投射在窗上,陰翳而森然。我突的看到這樣一個景象,不禁被嚇得‘啊’的尖叫了一聲,想要起身下床,卻剛剛急躁的抬起身體,又重重的跌回床榻之上。
  我這一番折騰後,赫然見那陰影竟快速的移動到門前,然後就是門被大力的打開,黑逡逡的一個人形閃身進來,大著嗓門道“你怎麼了?”
  我這才從神鬼的驚嚇中回神,竟然是孫紹祖在屋外!
  我沒好氣的道:“被你嚇死了。”只是說出話來,我才發現我的聲音如此奇怪,似是哽咽,又帶著點鼻音。
  孫紹祖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不同尋常,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哭了?”
  我其實是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的,只是我沉默著,孫紹祖沉默著,無形的壓抑氣氛讓我不得不開口。
  我沒好氣的回答道:“被你嚇哭的。”
  孫紹祖這回到是回到迅速的道:“你說謊,剛一嚇你就能哭的這般樣子?”說話的瞬間,孫紹祖把屋內的蠟燭燃了起來,而我涕泗橫流,淚跡斑斑的樣子也無所遁形。
  我囧然的想要掩蓋我的狼狽,卻發現在燭火的映照下,我其實根本就沒有辦法掩蓋,而孫紹祖還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看著我,怎麼做都是我處於下風。
  索性我也就不再遮掩,光棍的對孫紹祖道:“哭了又怎麼樣?還不准人家對生活無望了?”
  孫紹祖立即回嘴道:“你有什麼可生活無望的?我現在又沒見天的打你,也沒成天的逛青樓楚館,只不過就是沒答應你不納妾,你就給我跑莊子上去,不就強了你嗎,你至於就割腕自殺了?我又不是那採花賊,壞了你的什麼狗屁名節!你真真就是個酸汁醋老婆,比那些妒婦還妒婦。”
  孫紹祖說的義憤填膺,我被他氣的沒了理智,回嘴道:“我就是酸汁醋老婆怎麼了?我就看不慣你左擁右抱的怎麼了?你要是閑我多管閒事,你休了我啊,我還真不願意在你這棵樹上吊死呢。你能找年輕貌美的小妾,我就能找個比你強的男人。”
  這話說罷,我自覺的不妥,可是話已出口,再收不回來了,只讓我暗暗懊惱。
  而另一邊,孫紹祖渾身散發著暴虐的氣息道:“你說什麼?你還待要找下家不成?”
  我自覺話說錯了,且現在心緒不穩,不定還說出什麼衝動的話,所以也不搭理孫紹祖,奉行沉默是金。
  
  可是我的沉默似乎是對孫紹祖的挑釁,他上前來捏著我的肩膀道:“你休想找什麼下家,有我孫紹祖在,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當你的孫夫人,你若是有什麼歪心思,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孫紹祖的表情惡狠狠的,不過透過他那雙眼睛,我知道他說的是認真的,可是我心裡就是受不了這樣的不公平,我實在控制不住的道:“憑什麼你在外邊可以左擁右抱,可以眠花宿柳,我就得給你守禮守節,你夜不歸宿跑去貪花好色,而我卻得傻傻的等你回來,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我不管別人,反正我是受不了的,你要是受不了我這脾氣,你最好離我遠點,眼不見為淨。”
  其實此時我是有些色厲內荏的,畢竟我所說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不切實際的,而孫紹祖所說的都是現實的,能夠實現的,相較之下,我不知落了多少個下風。
  不自覺的我內心中湧上來一陣悲涼,為我這樣的毫無依靠悲涼。
  孫紹祖本是要說什麼的,只是似乎見我這般樣子又吞了回去,呼哧呼哧的喘了幾下粗氣,才粗聲粗氣的道:“行了,別一副死了娘老子的喪氣樣,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以後你必須要和我一條心,少在我面前耍那些小手段,當我白癡看不出來呢!”
  我有些驚愕,不知道孫紹祖所指的小手段是什麼,我低聲喃喃的道:“我耍什麼手段了?”
  孫紹祖似乎很不屑的道:“你真當我不知道你一直跟我裝呢?我只不過是看你還湊合,不願意拆穿你罷了,還真把我當傻瓜啊,我要是傻瓜,能爬到今天這個地位嗎?我看你是有點傻。”
  我被孫紹祖打擊的目瞪口呆。                    
作者有話要說:  




☆、終歸溫馨

  回想起那日的鬧劇,我現在依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竟然被孫紹祖嘲笑說傻,真是要死了。
  不過孫紹祖似乎說到做到,這幾日都是掐點上班,掐點下班,絲毫沒給我誤會的機會,晚上了還跟我擠在一起,任我怎麼推脫,他都不走,還振振有詞的說什麼“這不是你期望的嗎?我這要是不在你眼前,你不定又能想歪到哪裡去呢。”不屑的語氣再配上那可惡的神情,讓我覺得我在這爭風吃醋真是腦子有病了。
  就孫紹祖這樣的,我幹嘛要上趕著給自己找事啊!
  不過日子就在我這樣嫌棄與自我嫌棄的拉鋸中過去,眼看著深秋都來了。
  這日,我正與宋婆子學剪裁,新提上來的丫鬟碧水進來向我稟報道:“夫人,國公府派了小廝前來遞消息說寶二爺和蘭公子都中了舉,成了舉人老爺了,只是寶二爺考過鄉試後就不知所蹤,忙了這些日子依舊沒一點消息,所以只得過府來請老爺和夫人過去商量對策。您看要傳他進來嗎?”
  我聽的一驚,針尖不由自主的就紮在了手上,暗紅的血珠圓滾滾的冒了出來。旁邊的宋婆子有些慌亂的捏著帕子給我擦掉血跡,還不住的道:“啊呀,碧水,你怎的不緩緩再說,看夫人的手都紮破了。”
  我揮了揮手表示無事,才專注心神的考慮起賈府的事情來,紅樓夢此時的場景,我大概是有些印象的,況我對賈府的影響也不大,想來是沒什麼變化的,那麼也就是表示賈寶玉要出家了?
  唉,賈府就沒有安穩的當他國公府的時候,總要弄出來點事情才罷手。這剛抄家後還爵再出家,總能讓京內的人看稀奇。
  我在內心發著感慨兼吐槽,不過卻也沒讓碧水和宋婆子看出端倪,只是無甚表情的對著碧水道:“人我就不見了,你與他遞話就說等老爺回來了,我再與老爺一同過去商量對策。”
  之所以這次底氣這麼足的替孫紹祖做決定,完全是因為看著他這些天燦爛的笑臉看的膩歪,想把他帶到賈府看看他耷拉著臉的樣子,以解我這些天的鬱悶之情。
  我心裡邪惡的種子破土而出,有繼續成長的欲望,不過被我理智的控制住了。
  打發走了賈府傳信的小廝,我繼續跟著宋婆子學習,別看宋婆子長的五大三粗,不過這手上的針線功夫到真是個好的,我這才打魚曬網的跟她學了幾日,手底下的功夫也算有了一點長進。
  我正按著宋婆子的要求,打算拿月白色的江葛布的剪裁出個褻衣褻褲來,卻不料剛用剪子剪出個雛形,孫紹祖穿著官服就進來了。
  孫紹祖相當自在的脫了官服,坐在圓桌邊大口的灌著茶水,也不管宋婆子的不自在。
  無法,我只得叫宋婆子出去,約她明日再來教我。然後又喊了芳草拿孫紹祖的常服給他換上。
  我有些鄙視孫紹祖的小手段,哪有在外人面前寬衣解帶的,想叫宋婆子走直說嘛,還裝的一副大老爺的樣。
  不過我也懶得拆穿他,反正我給他留個難題等著他皺眉頭呢。
  我正準備放下手中的活計,和他說賈府的事情,卻不料在一邊喝茶間或掃我兩眼的孫紹祖,突然站起來朝我走過來,一把便按在了那條條塊塊的江葛布上。
  我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冷不防的縫衣針又刺進了我的指尖兒,暗紅的血珠又歡快的冒了出來,而我則被疼的齜牙咧嘴的。
  我略怨憤的瞪了孫紹祖一眼,無聲的控訴著她的暴行,然後才無頭無腦的找帕子擦血。
  我正費力的用左手將腰間的帕子拽出來,準備去擦掉血跡時,卻察覺到右手先是被溫暖的大掌握住,然後是濕漉漉的略帶刺喇喇的感覺貼著我的指尖。
  我被驚的立馬抬頭看孫紹祖對我做了什麼壞事,卻正對上他黑亮的飽含溫情的眼神。
  那黑亮的眼睛仿佛有一種魔力,將我的心神拽進那黑色的漩渦,感受著那漩渦中心的情感風暴。
  我覺得我的心神都受到了衝擊,勉強控制著自己挪開眼睛,平復了一下心神,再看向我的指尖,才發現孫紹祖神色間帶著□□的舔著我的指尖,那暗淡的血色早被孫紹祖吞進了肚子。
  不光如此,孫紹祖竟還曖昧的朝我笑了笑。那一口白牙晃的我心神不定,神思不屬。
  我有些慌亂的從孫紹祖的大手中,把我的小手抽出來,卻是擺在哪裡都不舒服,沒法子,我只能把手背在身後,讓它消失在孫紹祖意味深長的目光中。
  沒了曖昧的源頭,我這才稍稍冷靜了下來。不過孫紹祖似乎並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過我。
  他大手將放在我身前的,被肢解了的江葛布拿起來仔細的打量著,又放在身上比了比,才道:“瞧著你天天叫宋婆子過來,還以為你學的不錯了呢,哪想你竟然連尺寸剪的都不對,你就算做出來,我也穿不上啊,白白浪費了這江葛布了。”
  我能鄙視孫紹祖的大言不慚嗎?誰說這是給他做的了?這只不過是按著宋婆子的要求隨意剪出來的大致樣子,若是要給他做,怎麼也得給他量一下尺寸的,沒文化真可怕,連我這個現代的都知道的事情,虧他還是個古人呢!
  我幸災樂禍的打擊他道:“誰說這是給你做的了,這是我練手的樣子,你的不是有繡娘給你做嗎,我做的太糙,你穿不了。”
  我說完這話,明顯的感覺到孫紹祖原本高昂的情緒瞬間低了八度,眼裡也若有若無的浮現出我不懂的憂傷,這憂傷刺的我心情也低落了下來,我直覺的是我提到了孫紹祖的傷心事。
  我突然想起似乎孫紹祖很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那麼他大概很渴望來自于親人的溫情罷。
  實在擺脫不了良心的譴責,我略僵硬的開口道:“哪天我給你量一量尺寸,正好做第一件成品給你穿,不舒服你可不許嘲笑我。”
  孫紹祖驚訝的抬頭看著我,那眼裡的憂傷一點一點的褪去,換上了流光溢彩的閃耀星芒。臉上也漸漸浮現出了笑意,薄唇咧開道:“好啊,我不嫌棄你做的不好。”
  ……
  我再次被孫紹祖嘲笑,滿心的吐槽,我又一次覺得我是在亂髮善心,真是傻的沒邊了。                    
作者有話要說:  




☆、賈府行

  幹了傻事讓孫紹祖得了便宜,我真心覺得我腦子秀逗了。看著孫紹祖那張燦爛的臉,我真是忍無可忍的打擊他道:“爺,賈府派人來說寶兄弟和蘭哥兒都中了舉人,只是寶兄弟不知怎的就走失了,想找咱們過去商量一二,妾應了一會兒就過府去,您看咱們現在就走罷。”
  我話畢,成功的看到了孫紹祖的變臉絕技,那真是秒換的。
  孫紹祖咬牙切齒的看著我道:“爺我真是小看了你呢,今兒個才知道你是專門給爺添堵的。去就去,我還怕了他們怎的,大不了我就去那喝茶,看你怎麼辦!”說完他又回復了得意洋洋的表情看著我,仿佛在說快求我呀,快求我呀的樣子。
  可惜他不瞭解我呀,對於賈府的事情,我秉承能幫就幫,幫不了就算了,絕不勉強自己,絕不給自己添堵的原則,又怎麼會求他呢?
  我有意要氣氣他,便對著他道:“爺就是去賈府喝茶,想來賈府也是歡迎的,爺們在外頭怎麼樣,妾是管不得的,況叔叔是通情達理的人, 必是能理解妾的不得已的。”說完我有些得意的看著孫紹祖,表現出我對於孫紹祖威脅的不在意以及笑話。
  孫紹祖準確的接受到了我要傳達給他的情緒,他有些怒道:“真真是慣不得的,這才幾天就敢開起我的玩笑來,若再過些日子,保不齊就要站在我頭頂上了。”說完他似乎還沒表達出他的憤慨情緒,鼓了鼓腮幫子,忍不住又道:“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也。”
  我對於孫紹祖的說辭相當不屑,什麼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那都是男人硬加在弱勢的女人身上的。所以我有些不高興的回嘴道:“人家還說無毒不丈夫呢,可見男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孫紹祖似乎沒想到我能犀利的回敬過去,頓時有些傻眼。
  不過他馬上回過神來,語帶嘲諷的道:“這男人在外,哪是那麼容易的,心腸不硬一些,那還怎麼混?況且人家大丈夫當然也不是總狠毒的,人家秉承的是有所為有所不為。若都像你這樣的,早讓人家欺負個千八百遍了。 真是婦人之見,婦人之仁。”
  孫紹祖說完這些,不待我回嘴,又繼續貶低了我幾句,然後便託辭說是去準備馬車,就快步的跑了。
  我有些憋悶的跺跺腳,無奈的看著孫紹祖的背影越去越遠。其實我是知道孫紹祖為什麼急匆匆的出去的,他肯定是怕我這個賈家二小姐跟他討論詩詞歌賦.孔孟之道,這才先下手為強的貶低我幾句,然後不給我回敬的機會,借著套馬車這個藉口跑了。
  不過我有些想笑,腦子裡也想著:一個半吊子古人和一個粗魯的武將討論孔孟哲學,誰會贏呢?
  我在腦子裡辯論了半天,也沒得出個結果,因為我覺得我們也就是半斤八兩的水準。
  眼看著孫紹祖早沒了蹤影,我便也不再磨蹭,叫了芳草和碧水進來給我梳洗打扮,又換了衣裙,這才款款的朝前院而去。
  前院裡,孫紹祖靠著馬車等的有些不耐煩,見了我的面就一通抱怨道:“這女人梳洗打扮真是個要人命的活計,我都在這裡等你半個時辰了你才出來,要是我的兵士這般拖拖拉拉,我早一頓鞭子抽過去了。”說完,他還做了一通吹鬍子瞪眼的表情,以示對我的不滿。可惜他沒鬍子,所以那表情就有些不倫不類的。
  我想笑,可是在外人面前我習慣了給孫紹祖面子,所以我就軟和的道:“好在妾是婦道人家,不然若真托生在爺手底下當兵士,可有的苦吃了。”說完我還假意的在胸前拍了拍,以示慶倖。
  孫紹祖也知趣,我給他面子,他也給我面子,他又誇張的嘲諷了我幾句後,便好男人似的將我扶上馬車,而後一躍身也鑽了進來。
  我有些嫌棄的低聲對他道:“爺,馬車裡太擠了,您還是騎馬過去罷,也免了芳草和碧水走著跟著了。”
  孫紹祖似乎沒想到我會趕他出去騎馬,半躬著身子僵在那裡。不過孫紹祖很快的就反擊了回來,他一屁股坐在我旁邊,挨挨擦擦的靠著我,將我擠得只能蜷縮在角落裡才甘休。這還不算,他沖著馬車外的芳草和碧水道:“夫人嫌你們兩個去了礙事,你們就留在府內看家罷。”
  孫紹祖決定做的迅速,絲毫不給我耍賴的時間,無法,我只能忍痛揮手告別了我的兩個貼身丫鬟。和大爺樣的孫紹祖啟程往賈府去了。
  這一路上行來,給我的感覺又不同于以往,孫紹祖仿佛沒長大的孩子似的,一會兒撩撥我一下,我要是對他的撩撥不做回應,他就會做出更大的動作來吸引我的注意,而我若是對他的撩撥做出回應,他就會咧著嘴朝我傻笑,整個人都眉飛色舞的樣子。
  我很是無奈的陪著孫紹祖抽了一路瘋,等到馬車停在賈府門前時,我的面子工程都被孫紹祖給糟踐完了。
  我有些氣悶的斜了孫紹祖一眼,嗔怪他毀了我的貴婦人形象,不過孫紹祖混不在意,依舊眉開眼笑的,仿佛我那一眼是跟他暗送秋波似的。
  無奈之下,我只得背著身,自力更生起來。來古代這麼久,其實我真是一樣髮式都沒學會,不過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把簪子拔下來再插回去還是可以的,只是少了一面西洋鏡,我只得摸索著往頭上插。
  在我摸索過程中,孫紹祖寬大的手掌按在我手上,他另一隻手則將我手中的簪子抽了出來,選好了角度插在我烏鴉鴉的髮髻上。我背對著他,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卻從他的話語中判斷出他的想法。
  孫紹祖扶著我的兩肩,欠扁的道:“還是爺我插的最漂亮。”
  我覺得我跟他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真受不了他這種無端的自大。
  我催促道:“爺,賈府到了,快下車罷。”
  孫紹祖這才不情願的起身下車去了。而我整了整衣襟,也隨著他下了馬車,往賈府裡去。                    
作者有話要說:  

TOP

☆、賈府行

  一路往賈府內而去,我似乎總能聽到背後有竊竊私語聲,但等我伸長耳朵聽,卻又沒有動靜了,我不得不懷疑是我出現了幻聽。不過走在我前面的孫紹祖似乎很是得意,也不知道他得意什麼。
  眼看著到了分岔路口,我便和孫紹祖告別去了內宅,而孫紹祖則被候在那裡的賈政的貼身小廝請去了書房。
  領著我的丫鬟是薛寶釵的得力大丫鬟,要把我帶去的地方也是薛寶釵和賈寶玉的小院子,只是儘管那大丫鬟極力克制,但我還是能感受到來自於她的憋笑。
  我現在可以肯定一定是我身上出現了笑點,否則這些下人們不會這樣一副憋的要死的樣子。若是孫紹祖身上出現了笑點,他們哪裡敢笑。
  既找出了根由,我便不再讓這種笑話持續,直接的對著這個叫做的問到:“百合,我這一路走過來,總感覺你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是我話裡的質問語氣比較重,原本還挺開心的百合被我這一嚇,神色間就帶上了惶恐之色,說話也支支吾吾的,眼神也有些遊移。
  我不給她編造的時間,再接再厲的問道:“別拿話敷衍我,否則等我知道了真相,沒你什麼好果子吃。”
  百合似乎真的被我嚇住了,畏縮了一下後就以實情相告。她語音顫抖的道:“二小姐恕罪,奴婢只是覺得二小姐您頭上簪的簪子好生奇怪,又不敢明目張膽的瞧稀奇,才被二小姐誤解了,求您千萬不要怪罪才好。”
  簪子簪的稀奇?
  我反應了一會兒,終於明白了關鍵:一定是孫紹祖簪的超出人類理解範圍了,否則不至於走哪哪笑!
  我真傻,我怎麼能相信孫紹祖這個粗人呢?!真真是送上去給人笑的!
  我有些氣悶的對百合道:“今兒個坐馬車有些顛簸,所以髮髻有些淩亂,我便在門口插了插,插的不好,到叫你們笑話了。也罷,你且帶我去個背人的地方,幫我重新收拾一下罷。”
  百合訥訥的告了聲罪,這才帶著我往僻靜的地方去。
  一路走過,滿目的殘枝敗葉。不過此時已是秋去冬來,這般景色倒是常態,看慣了這般景象,我到也沒觸景生情,只是覺得這賈府榮華的外表下,內裡也是這般殘枝敗葉,不知何時才是他們的冬去春來。況賈家最有希望的賈寶玉出家已是定局,真不知賈家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不過我的感慨也僅限於此,也不會插手賈府的事物,賈家的何去何從,順乎自然才是最好的,我的出現本就不該,還是不要隨便更改曹雪芹的設定了。我這樣的小人物,過我自己的小生活就好了。
  在百合還算巧的雙手下,我又得以回復貴婦人表像,這才急匆匆的往薛寶釵那裡去了,留下身後的一絲明悟。
  薛寶釵那裡到沒多少人,當然也是因為大觀園內繁華落盡,再找那鶯鶯燕燕卻已是不能的了。只只李紈一個陪著滿臉傷情的薛寶釵。
  薛寶釵已經被診出有孕在身,又兼思慮過重,所以臥在塌上將養。只不過她見我進來,眼裡霎時就迸發出光彩來,整個人也不再那麼灰敗了。想是她已經知道賈政請我們過來商量對策了。
  我仔細的看了看薛寶釵,卻見她銀盤似的臉頰早已挖空,大大的杏眼也是腫的不成樣子,更兼豐腴的身體也消瘦的能看清凸起的鎖骨。想來她對於賈寶玉的失蹤很是擔心的。
  我有些同情她,機關算盡,搶來的卻是賈寶玉這樣的虛幻男子,註定了也是悲劇式的命運。
  萬豔同悲,此時我算是對這個詞有了些感悟,細數我所知道的賈府眾位女性,元妃薨,賈母逝,鳳姐兒死,黛玉早夭,我嫁了孫紹祖,探春遠嫁番邦,有生之年不知道能不能再故土重遊,惜春出家,巧姐兒沒了母親,被迫遁走鄉下,而其他的丫鬟也是死的死,走的走,而薛寶釵這個當時笑著的新娘子,此時也是以淚洗面,而且,註定了他的丈夫不會再回來。
  一朝春盡,滿園零落,大觀園也算散了,紅樓也是終章了。
  只可惜了曹雪芹筆下的這些人物,每個人都是一部血淚史。
  ……
  ……
  “二姐姐你回神了。”
  耳邊得呼喚終於讓我從玄境中出來,愣了一下神,我開口問道:“怎麼了?”
  薛寶釵有些無奈的道:“我還想問二姐姐呢,怎的一見我就愣在那裡了呢?我這樣子讓二姐姐想到了什麼嗎?”
  不愧是薛寶釵,察言觀色的本事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過我也不能將心中所想說出來,所以只得撿了些不重要的話應付她道:“我記得上次見你,還豐腴的很,怎麼一段日子不見,就憔悴到了這般?”
  薛寶釵略笑了笑道:“還不是這些日子愁的,我們爺有段日子沒回來了,也不知他在外邊有沒有吃苦,有沒有人欺負他。況我肚子裡的這個小東西也不讓人省心,見天兒的折騰我,吃什麼吐什麼,我現在還能這麼胖,那都多虧了嫂嫂照顧我了。”
  越說,薛寶釵臉上的笑容越淡,到最後眼裡都蓄滿了淚水,哽咽著,已是泣不成聲。
  我雖有同情的心,卻沒有同情的實力,故此,只能任她嗚嗚咽咽的悲泣著。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7 章

  眼看著天漸黑,百合從外邊進來說孫紹祖叫我回去了,我這才得以脫身。
  走在抄手走廊裡,我呼出抑鬱在心中的濁氣,心卻還不能平靜。我在薛寶釵這裡呆了一個時辰左右,她就能給我哭半個多時辰,我的心再大也是要受影響的。
  我其實多少能理解賈府眾人把我扔在薛寶釵這裡的用意,不就是讓我見見悲傷欲絕的薛寶釵,心受感動,然後幫著賈府去孫紹祖那裡求情嘛。
  不過事實無法改變,賈寶玉出家已是定局,絳英侍者的人生我等凡人只能旁觀。誰又能違背上天的意志呢?
  左轉右轉,我終於出了內宅,與等在岔路那裡的孫紹祖匯合。孫紹祖也不知道是粗中有細還是刻意的觀察我,他竟然發現了我眉頭的那絲隱晦愁緒。嚷著嗓門道:“怎麼,她們為難你了?”
  我不想與他說賈府內宅的情況,便輕描淡寫的對他道:“沒有,只是這裡的氣氛太沉悶,待久了難免心頭不舒暢,爺,天也黑了,咱們還是快回去罷。”
  孫紹祖定定的看著我,無聲的給我施加壓力,我便直直的回過去,告訴他我不會說的決心。最終孫紹祖敗下陣來,他無奈的道:“那就回吧,我正餓著呢。”
  孫紹祖此時的妥協,讓我很是感動,我突然覺得,我似乎是萬豔同悲中還算幸福的一朵小花,一朵重生的小花。
  心境似乎廣闊起來,再沒那麼煩躁,我扯了扯嘴角對孫紹祖道:“妾回去給您做湯麵吃罷。”
  孫紹祖似乎很是吃驚,畢竟我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就是個廚藝白癡,連幾樣小點心都學了半天的。不過他馬上回過神來,咧著嘴道:“好啊,那你可得多做些,我這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他那一口白牙映襯著大大的笑臉,我突然覺得這也是一種幸福。
  孫紹祖的心情好起來,我的心情也好起來,便出了賈府,朝著來時路而去,馬車聲轔轔,馬蹄聲嘚嘚,回蕩在空曠的巷子內,一路向前。
  ……
  ……
  待到孫府門前,天色早已黑透了,門房上的小廝趕忙提著燈籠出來接引,孫紹祖扶我下了馬車,便催促我跟著他的腳步快快往內宅走,嘴裡還念叨著讓我快去給他做湯麵。
  我有些無奈的被孫紹祖硬生生的半拽著回了內宅,進了廚房。
  廚房內,廚娘見我進來,一陣驚慌失措,原來她們正在那裡磨牙呢。不過我也沒深究,誰沒個偷懶打盹的時候呢,況也不是什麼大事。做人最好學會睜隻眼閉隻眼,那樣你好我好大家好。
  我沒說什麼,當做沒看見的吩咐了廚娘準備我做湯麵的材料:牛肉湯,牛肉丁,蔥末,加了雞蛋的麵條,香菜末,辣子油,調味料。
  不過廚娘們到都有些訕訕的應承我,然後行動麻利的去給我準備東西了。
  人多力量大,廚娘們叮叮噹當的一會兒就把材料都準備好了,其速度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料。
  不過她們早弄好,我也就早動手。其實我的廚藝也就是會下個麵條的水準。
  我逐步的往鍋裡放了牛肉湯,牛肉丁,然後將鹽,醬油放進肉湯裡調味,最後將加了雞蛋的麵條也放了進去。微沸的肉湯咕嘟嘟的滾著麵條,眼看著麵條就逐漸起了變化,我便開始往碗裡盛。撒上蔥末,香菜末,最後澆上紅紅的辣子油,我的牛肉湯麵便成了。說來,就是簡單到不行的做法,好不好吃全看配料了。
  一大盆的湯麵,對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實在是一個挑戰。我正準備叫一個婆子給我端到正房去,卻突然被孫紹祖伸出來的腦袋嚇了一跳。
  我捂著胸口被嚇得一顫一顫的小心肝,略帶指責的對孫紹祖道:“爺,你都快把我嚇死了。”
  不過孫紹祖卻委屈的道:“你都快把我餓死了,還不興我來看看能不能吃啊。不過你做的到底能不能吃啊,不會把我的胃給吃壞了罷。”
  對於孫紹祖的懷疑,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算是回應。不過孫紹祖似乎不怎麼在乎,伸頭往牛肉湯麵那裡看了看,還吸了吸鼻子。
  然後的然後,我就聽到了一聲響亮的腹鳴音,以及孫紹祖略帶羞嚇的聲音:“還不錯,把我肚子裡的蟲子都勾起來了,也別往正房端了,直接在這裡解決罷。”
  說完他也不待我說話,就吩咐廚娘去拿碗筷,然後急吼吼的挑了一大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我站在一邊看著,真是替我做的那一盆牛肉湯麵叫苦,孫紹祖那樣子仿佛跟牛肉湯麵有仇似的,塞的腮幫子鼓鼓的,嚼的也是惡狠狠的,呼嚕呼嚕的沒幾秒一碗就見底了。
  然後他又盛了一大碗,依舊那樣迅速的消滅掉。反復幾次,我都被孫紹祖的大胃驚呆了。而且,牛肉湯麵也沒剩多少了。
  再不顧什麼貴婦形象了,我也加入了搶食過程,不過我的戰鬥力就是弱,當我第二晚還沒裝滿時,牛肉湯麵就已經見底了,而孫紹祖還有些意猶未盡的看著我這半碗,那表情好像要搶似的。
  我護住碗,背對著孫紹祖快速的將面都吃掉,這才轉過身來,將碗放下,叫了廚娘把狼藉的杯盤都收了。
  我有些抱怨孫紹祖道:“爺,大晚上的,您吃那麼多,也不怕積食了。”
  不過孫紹祖立馬回敬的道:“我連八分飽都沒到呢,你說你也不多做點兒,就那麼點都不夠填我的胃的。要不是顧著你,我早一盆端了。明個你再做一盆罷,這個什麼面的,你到做的不錯。”
  我有些氣悶的瞪了孫紹祖一眼,這人真是吃了我的,還得把我貶一頓,果真嘴賤。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8 章

  酒足飯飽,正是思睡之時,何況天也不早了。我正準備將跟著我回了正房的孫紹祖打發出去,卻不想孫紹祖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一副餮足樣。那眼睛眯逢的好似一隻慵懶的貓。
  雖然不是美男坐臥圖,但是勉強也能算是型男坐臥圖了,我的心有一瞬的心跳加速。
  不過我很快便恢復了常態,板著臉對孫紹祖道:“爺,天黑了,妾要就寢了,您快快往別處去罷。”
  孫紹祖不悅的瞪了我一眼,語氣不好的道:“你怎的天天趕我走呢,不是你說不讓我碰其他女人的嗎?自我答應你到現在,我天天過的就是和尚生活!你還見天的趕我出去,讓我住書房啊,況我都住了一個月的書房了。你今天說什麼都沒用,我就在這住了,以後也天天在這住了!”
  我有些目瞪口呆,我其實真沒怎麼注意孫紹祖去哪住的,雖然我要求他不許找小三。難道我潛意識裡就相信孫紹祖答應了我就會做到嗎?原來我已經對他這麼信任了嗎?
  我有些淩亂,也對孫紹祖有點愧疚,我是真不知道他已經住一個月書房了。我訥訥的開口道:“那您住這也不是事啊,妾還在孝期呢。”
  孫紹祖似乎更是氣鼓鼓的道:“該死的孝期!見閻王也不挑個好時候,賈家的老老少少就是專門給爺我添堵的。你說你,嫁過來有一年半多了,我一共才要了你兩回,作為我孫紹祖的正妻,作為傳承我孫家子息重任的主母,你這是嚴重失責!”
  孫紹祖這大帽子扣的,連我都覺得我這是瀆職了。可是問題是這樣的結果又不是我自己造成的,先是我懷孕了,然後是賈母喪故,哪一樣也不是我能決定的,雖然當時我確實是有些暗自稱心如意的。
  不過看著孫紹祖那委屈的眼神,我便不好再與他爭辯,索性就讓他一回罷。
  我妥協的道:“爺,要不你住里間,妾住外間罷。”
  孫紹祖眼睛似乎亮了一下又似乎依舊是漆黑如墨,他到板著臉道:“都住一屋了,還搞什麼裡外間啊,人家看見的就是你和我住一屋了。別那麼費事,你就跟我睡一床罷,我不嫌棄你。”
  孫紹祖這人,真是不能給他個好臉,我這剛妥協,他就蹬鼻子上臉了。我真想把他趕出去,省的礙我的眼。可是想想他住了一個月的書房,我這心就怎麼也狠不下來。罷了罷了,反正我也準備與他過一生一世的,且隨他罷。
  我叫了碧水和芳草進來服侍我和孫紹祖洗漱,又重新拿了一床被子,以便劃分出個楚河漢界來。
  孫紹祖對我的小動作嗤之以鼻,甩著他那濕漉漉的頭髮坐在圓桌前,對我發號施令道:“你且過來給我擦擦頭髮,這濕漉漉的怎麼睡覺啊。”
  都說距離產生美,這話真對,這才一會兒,我就對孫紹祖的大爺樣怒目而視了。
  不過孫紹祖似乎樂在其中,他看著我氣鼓鼓的樣子,調笑道:“你這把腮幫子鼓起來,到像個小野貓了,過來給爺我捏捏,試試手感。”
  我從不知道孫紹祖可以這麼不正經,雖然他給我的感覺是一個粗魯的武夫。我懶得搭理他的不正經,從碧水手裡接過帕子,裹著他黑亮的頭髮一點一點的擦起來。
  再次給他擦頭髮,我便回憶起了第一次給他擦頭髮時他對我橫眉冷目,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人要學會活在當下啊。
  孫紹祖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心緒起伏,再不復剛才的不正經,只端坐在那裡,由著我擦來擦去。
  夜色漸漸濃重起來,孫紹祖的頭髮也擦的半幹。我實在是困倦的不行,便撩開手去,讓碧水接替我給繼續孫紹祖擦拭。而我則脫了外衫,裹著裡衣在裡面的被子裡躺下睡了。
  孫紹祖似乎也有些困倦,打發掉碧水和芳草,也脫了外衫,吹滅了蠟燭,躺在外面的被子裡睡了。
  而我原本的睡意到被孫紹祖粗重的喘息聲給消磨了個一乾二淨。雖然割腕前他曾死皮賴臉的在我這裡睡過,可在割腕後就再也沒有過了。何況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了。
  我覺得我的神經此時無限敏感,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敏銳的感官。而孫紹祖的小動作也更令我慌亂,他竟將手伸進了我的被子裡,越加靠近我的身體。
  我控制著不發出大的響動,朝床內挪了挪,孫紹祖則似乎也往內挪了挪。
  我有又一次大動作的挪了挪,直接貼在了牆邊。不過我和孫紹祖的距離不但沒有拉開,反而更靠近了。
  我這次不能用慌亂來形容了,完全可以用驚弓之鳥來形容了。我縮成一團,龜縮在一隅,期盼著孫紹祖能夠放過這麼可憐的我。
  不過我似乎把孫紹祖想的太好了,這是他期盼已久的福利,怎麼可能見我可憐就放過我呢?
  當我被孫紹祖拖拽到身下,任他欺淩時,我才瞭解孫紹祖的本質:他就是一匹狼!
  ••••••••••
  所謂愁雲慘澹,那都是有根據的。經歷了昨夜暴風驟雨般的摧殘,此時的我心情相當鬱悶。孫紹祖得了滿足,拍拍屁股走人了,獨留下我一個人半靠在榻上,接受著慘痛的後果。
  不過我雖然鬱悶,但是倒也沒對孫紹祖怎麼怨憤,因為在這樣一夜的□□中,我也能感受到來自他笨拙的呵護,這便也夠了。
  眼看著太陽越升越高,我無所事事的躺在榻上,想著我今日應該做什麼。上午的管家事物已經被我推到了明天,下午倒是可以再去跟宋婆子學剪裁,打發一下過剩的時間。
  雖然有些不負責任,但反正是我自己家,偷一天懶便也罷了,待明日好好的打理就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TOP

☆、第 49 章

  雖然各方努力,但終是沒有賈寶玉的蹤跡,我便也漸漸的把這事放下,專心忙碌起我自己的事情來。
  我曾計畫著學習琴技,可惜終是不能成行。不過剪裁一事到還有些發展,跟著宋婆子逐日的學習,漸漸的倒也能學個七八分手藝,我決定等我成手了,要給孫紹祖做第一件衣服,以示我對他的心意。
  我的主計畫是要製作化妝品,一直都沒有展開行動,此時無事,到正是時候。
  之前我也算跟孫紹祖打過了招呼,那麼現在要做的就是買一批聰明伶俐的少男少女,來進行相關知識的學習了。
  買人當然要找牙婆,王婆子再次領著一批少男少女來了府內,口若懸河的像我推銷起她的男孩女孩們了。
  可惜,我本次的目的不是要選孫府內的服務人員,所以她說的那些個脾性溫順,待人寬和有禮什麼的就都不適合了,我要的是人聰明伶俐,忠誠性高的具有培養前景的化妝品研發人員。
  我不理會王婆子的聒噪,以你的考核標準,在男孩子裡選了有十個左右具有發展潛力的,又在女孩子裡選了五個蕙質蘭心的,便算完了。
  王婆子對我的挑選方法雖然不敢苟同,卻也沒表現出來,畢竟我也算是她的財主之一了。以孫府內下人的淘汰率來說,我當之無愧的是她的一大主要客戶了。
  之所以我是主要客戶,一是因為之前的幾次大規模收拾人,二是因為我將一些忠誠度不夠的都發賣出去了,更新換代之下,王婆子狠賺了一筆。
  挑過了人,王婆子便告退了,留下我面對這十五個年齡都在十二三的少男少女。
  也許是命運的不可知讓他們有了懼怕心理,也許是我終於有了上位者的威嚴,這十幾個下人們站成一排,卻沒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都是一副唯命是從的恭順樣。
  其實我內心裡真的不想苛刻於這些未成年人,雖然他們的心理年齡已趨近成熟。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不要過於標新立異了,大不了,在生活方面給予關照也就夠了。
  想到這裡,我嚴肅的對著這些新員工道:“我既買下了你們,那麼以後我便是你們的主人了。我希望你們對我能夠有足夠的忠誠度,不要吃著我的飯,到給別人效力。也不要抵擋不住金錢的誘惑,要知道不是你該得的,拿著也是燙手的山芋。再者,若是被我知道了誰背主了,這後果可是很嚴重的,我可是最討厭別人背叛的。最後我要說,只要你做的好,獎賞也是少不了的。”
  我這一番話下來,也算恩威並重,不過我並不期待這一番話就能讓他們的忠誠度爆滿,只是表個態罷了,之後在系統的學習之前,我還會給他們來個洗腦工作的。
  只是這些下人到也算是伶俐,我話音剛落,這些人就整齊的給予我答覆,也算給我吃了個定心丸。知道這些人還算是可以栽培的。
  初次會面的任務已經結束,我便叫人帶了他們到孫府的一處房產處暫住,以便我做接下來的安排。
  而此時也到了薄暮黃昏,眼看著孫紹祖也快到了下班的時間了,我不得不往廚房趕去。一大早晨的孫紹祖就欺負我說要吃牛肉湯麵,我受不了他的挫磨,只得迷迷糊糊的答應下來,只是此時卻不得不履行承諾。
  好在做牛肉湯麵我也只是需要把各種弄好了的材料,煮成一鍋而已,再加上材料都是上好的,倒也方便可口。
  當我剛把湯麵裝進盆裡,還沒端進正房去時,就見孫紹祖已經猴急的鑽了進來廚房,拿了我挑面的筷子呼嚕呼嚕的就往嘴裡塞了一筷子,也不怕燙壞了。
  他這模樣,讓我很是恍然,真不知道是牛肉湯麵好吃,還是他真的喜歡我親手做東西呢給他吃的這種感覺。
  不過我也不深究,在一旁看著他大口大口的吃著,我內心裡也有一種滿足感。
  不過我還有事情像他彙報,便在他吃飯的間隙對著他道:“爺,妾之前跟您說的那個脂粉作坊,今兒個已經開始招了十幾個聰明伶俐的下人,妾打算再請一位致仕的太醫來做先生,好教他們醫理以及藥材的特性,這樣,脂粉作坊的基本研製問題就解決了。只是妾是內宅婦人,還真不知道去哪裡請個老太醫回來,您看您有相熟的嗎?可好給妾推薦一個?”
  孫紹祖略不滿的道:“沒看爺正吃飯呢嘛,還拿那些個雞毛蒜皮的事來煩我,我這要再消化不良,都是你害的。”
  不過孫紹祖似乎覺得他說話重了,又換了語氣,略歉意的道:“這是個多大的事兒,還值得你思慮,交給爺我得了,保證用不了幾天,就給你找個太醫回來。別打擾我吃飯,我都折騰一天了,就等著這點湯麵安慰呢。”
  其實我是沒什麼的,不過孫紹祖既然能夠細心的考慮到如此,我也是高興的,既他已經答應了,我便也不再煩他,在一邊托腮看著他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滿心裡充滿了寧靜。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0 章

  時光如水,轉瞬便悠悠的走遠了,此時暮春已逝,夏日將來,天氣逐漸炎熱起來,而我在天啟朝的人生也走過了兩個年頭。
  我在古代的事業也算是有起色,在孫紹祖請來一位白鬍子老太醫後,便走上了正軌,而我勞心勞力的也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而我的另一項剪裁事業,由於冬日裡節日過多,便不得不擱置了。而今我又有了時間,還是要努力的,畢竟我曾經還決心要給孫紹祖做一件外袍呢。
  幾個月沒有動刀,頓覺手生了不少,拿著剪子怎麼都不能按心意下刀。看的一邊的宋婆子頻頻為那匹上好的雲翼紫沙綢歎息。
  我也有些緊張,畢竟這料子就這一匹,剪壞了就沒了,而且以我的眼光看,這料子穿在孫紹祖身上是最出挑的了。
  實在是沒信心能做成衣服,我便放下剪子,停止了對雲翼紫沙綢的迫害,轉而拿起另一匹江葛布,跟著宋婆子繼續學起來。
  就這樣剪剪停停,間或宋婆子還要親自示範一把,時間便飛似的過去了。暗淡的夜空逐漸籠罩,屋內的光線已經不再適合動針線了。
  我便將宋婆子打發了出去,獨自坐在外間等著孫紹祖回來。
  孫紹祖這些日子很忙,每日回來的都很晚,據他自己說是因為皇帝病了,所以他得嚴密監視京城內的動向。不過雖然他白天累的要死,可是他晚上還不休息,自我出了孝後,便天天拉著我造人。
  他這些反常的舉動,讓我也感受到大概是要變天了。
  天越來越黑,孫紹祖也終於披星戴月,裹攜著一身疲憊回來了。
  這些日子裡,他眼下的青黑就沒退下去過,我看在眼裡,心裡也不舒服。不過我能為他做的也只是提供一個舒適的家。
  我站起身迎了上去,對著孫紹祖道:“爺,可在外邊用了飯?”
  孫紹祖似乎心情不佳的道:“吃不進去,今兒個皇上的情況越發的不好了。我就是進來看看你,一會兒還得出去和守一商量商量情況。你也不要總擔心,天塌下來了有爺扛著呢。”
  孫紹祖說的豪氣干雲,可是我擔心的不就是他的人身安全嘛!
  我盯著孫紹祖道:“爺,說什麼您扛著的話,妾我就是那種能跟您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的人嗎?妾擔心的當然是您不管不顧就把自己犧牲了,來成全所謂的忠義節孝。妾不求您能做到什麼封妻蔭子,只求您能跟妾白頭偕老就好。”
  這話也算是我的肺腑之言了,說著說著,我自己便悲從中來,言語間就哽咽了起來。
  孫紹祖似乎也是有些感慨的,他輕輕的擁著我,將我環繞在他寬闊的胸膛內。眼神深邃的往窗外更廣闊的天地望去。
  而我則聽著他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聲,感受著他內心的責任與擔當,不禁為這個叫孫紹祖的男人而自豪。
  他可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男人,但是他願意為我改變,這便是最適合我的男人了。而且愛情這東西轟轟烈烈固然好,但是平淡中細水長流才是生活之道。
  我得承認,在這兩年內,我已經將孫紹祖放在了我心頭,看見他我便會不自覺的心情舒暢,每日裡與他相處也是快樂的事情,而他或調侃,或嘲諷,或粗俗,都在我心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勾勒出孫紹祖的形象,並深深的印刻在我心中。
  相依相偎固然美好,可是時局變幻莫測,孫紹祖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背道:“你且歇著罷,我且去找守一去了,晚上我再回來。”
  我雖然不舍,但是依然強笑著送孫紹祖出了門,目送著他轉過回廊,消失在夜色中拐角處。
  我有些惆悵的歎了口氣,便又默默地坐在外間等著孫紹祖回來。
  ……
  ……
  夜色深沉,我實在是困乏的厲害,頭一點一點的,仿佛有無盡的瞌睡拽著我,讓我倒下去。神色迷離的我似乎終於抵制不住,一個前趴便進入了深沉的夢鄉。
  ……
  ……
  當我能再次感知外界的資訊時,我覺得似乎是被人摟在懷裡,輕淺的親吻著。那吻輕淺卻又凝重,我能夠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眷戀與深情。
  情深似海,我願意沉溺其中,不管前路多麼坎坷。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1 章

  局勢似乎愈演愈烈,連我這個內宅婦人都能感受到外界的劍拔弩張。孫紹祖這些日子裡已經不能回家了,不過他總會派福寶給我帶點吃食,無聲的述說著他對我的歉意。
  可是我卻食不知味,吃食固然美味,可惜我此時已沒有心放在品嘗其中的酸甜苦辣了。
  又是一日日薄西山,我正獨自一人吃飯,剛夾了一筷子豬耳朵,卻不知怎的,就突然反胃起來,嚇得一邊伺候的芳草和碧水一個勁的端茶遞水,好像我這樣子喝點茶就沒事了似的。
  我其實大概能猜到個七八分,只是礙于時日尚短,才沒有貿然的叫大夫過來。
  只是今日這沒來由的幹嘔,事情也就□□不離十了。我好不容易的止住嘔吐的節奏,讓這兩個慌手慌腳的丫鬟將引我嘔吐的飯食撤了下去。又讓她們去前院叫人把盧老大夫請來。而我自己則獨自坐在圓桌前,想著自己的心事。
  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我也算是期盼良久的。只是此時風起雲湧,也不知道這孩子的命運會如何,對這孩子,我有些歉疚,畢竟我顧全了孫紹祖無嗣而忽略了他以後的人生路。可是一想到孫紹祖那張期盼的臉以及將要發生的變故,我無法狠下心來讓孫紹祖失望。
  歷朝歷代,皇位之爭總是殘酷血腥的,成王敗寇,大抵如此。孫紹祖作為皇帝親選的太子護衛者,當是首當其衝的受迫害者,端看他能不能在這場危機中獨善其身了。
  我正想的深沉,碧水進來稟報道:“夫人,盧老大夫來了。”
  盧老頭兒還是那副樣子,診脈前必定要架勢大開,仿佛國醫聖手似的,當然,他水準確實也不錯。
  盧老頭兒扣住我的手腕處的脈搏,半晌道:“夫人應是有孕無疑了,只是之前傷了元氣,此時卻應多加注意才是。小老兒這裡有一副安胎的藥,夫人且讓人每三四日給您煎服一劑,可起調養保胎之效。”
  我應承道:“多勞老大夫您費心了,以後少不得還得麻煩您。”
  盧老頭兒擺擺手道:“哪裡哪裡,夫人看得起小老兒,小老兒必定隨叫隨到。”
  我又說了些感激的話,這才讓芳草包了個大紅包給盧老頭兒帶走了。
  許是感受到我不同以往的情緒,芳草和碧水侍立左右,卻不敢發出什麼大響動,只靜悄悄的陪著我。
  而我則在思考著外邊是否還是烏雲密佈亦或雨過天晴。
  眼看著天越來越黑,孫紹祖歸來的希望越加渺茫,我便不再等候,讓芳草和碧水服侍我睡下。
  夏至未至,夜色涼如水,我獨自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卻睡不著。一邊為在外邊奔波的孫紹祖擔心,一邊又為以後的日子憂心。
  不知不覺中已是半夜三更,我剛剛有了絲睡意,卻不想被一陣沉悶卻又雄渾的鐘聲驚起。
  莫名的鐘聲帶著一股不祥的氣息撲面而來,我越加的心神不穩起來,再躺不住,我坐起來靠著枕頭,聽著靜悄悄的屋外偶爾傳來的響動,我的心神都繃緊著,一絲一毫的風吹草動都讓我豎耳傾聽。
  不過讓我稍加心安的是,除了屋外蛐蛐的斷斷續續的叫聲,再沒有什麼讓人提心吊膽的聲音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終於我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困意上湧,我就著枕頭半躺半臥的準備睡下。
  我剛剛閉上眼睛,就聽見門外有馬蹄聲以及有些雜亂的腳步聲,而且似乎人數還不少。
  一驚之下,我謔的起身,不安的打開門,走到廊下仔細的辨別著其中的隻言片語。可惜,離得太遠,任我如何努力,聽到的也只是嘈雜聲。
  不僅如此,院子裡也有聲響躁動,二門上的婆子慌裡慌張的跑過來,見我在廊下站著,嚎哭著道:“夫人,可不好了,剛才門房上的小六子叫我進來稟報說,大門外被一群兵士給圍了個水泄不通,他上前去套話,還被那軍爺給呵斥了一番。老奴看著像是不好,您看現在這情況要怎麼辦啊?”
  我最不願見到的情況發生了,還能怎麼辦呢?盡人事聽天命罷。
  這婆子慌慌張張的一通喊叫,芳草和碧水衣衫淩亂的跑了出來,臉上也是兢懼的表情看著我,仿佛要從我這裡找到心安的理由。
  可是我又從哪裡找心安的理由呢!我能做的就是面上一副沉穩樣,獨留彷徨無助在心頭。
  我叫了芳草去外院找管家孫伯,讓他協助楊守一總理外院事務,又叫了碧水去找內管事王婆子,將內院的僕婦丫鬟全部召集到我的院子來,以便統一管理。
  半夜三更,府內大批人員調度,難免磕磕絆絆,又有那承受力若的,早就哭哭啼啼的了。一院子的雞飛狗跳,這還是沒闖進來抄家呢,這要闖進來,還不得哭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啊。
  我心煩的厲喝道:“別哭了,這還沒有准信呢,給誰號喪呢!”
  不過值此動盪之際,總有不安分的人冒頭,不知是哪出當值的兩個婆子,聲音尖銳的道:“都到了抄家滅族的關頭了,還在那擺什麼當家主母的架子,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再說,一會兒你就比我們還低賤了,我還怕你什麼!”
  這話一說完,院子裡就炸開了鍋,有趁此之際落井下石的,也有聲討她們不忠不孝的,反正嘈雜如菜市口。
  眼看著情況漸漸失控,我不得不大聲喊道:“且都靜一靜,這府內還不一定就是抄家滅族呢,在沒蓋棺定論前,你們還是留些口德罷,需知你們的一言一行都決定了我之後的對你們的處理辦法。”
  我並沒有說要怎麼處理,不過效果卻是出奇的好,院子裡霎時安靜下來,間或有議論聲,也控制在我聽不清楚的範圍內。
  ……
  ……
  就這樣鬧哄了一晚上,那些圍府的兵士也沒有進來,但依然給了我很沉重的心理壓力。
  東方泛起魚肚白,原本已經安靜了的府外又喧鬧起來,偶爾也能聽到兵器碰撞在一起發出的叮叮噹當的碰撞聲。不知道外面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越加的提心吊膽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TOP

☆、第 52 章

  叮叮噹當的兵器撞擊聲持續了好一會兒,聽的我心驚肉跳的,最終這才歸於平靜,而時間也到了辰時初。
  陽光和煦的灑滿大地,照耀的萬物生機勃勃。不過連我在內的所有人都似霜打的茄子,等待著不可知的命運降臨。
  就在這寧靜的早晨,喧囂聲又起,而這次,距離似乎還比之前要近。我大概知道是有人進入府內了,而目的無外乎籍沒家產了。
  心神動盪,我再堅持不住,身形便有些踉蹌。幸而被侍立一邊的芳草扶住,這才沒跌倒外地。
  此時的我內憂外患,內憂於我腹中的孩子的生命,想他終究不能來到這個世上;外患于孫紹祖的處境,既然被破府,那麼孫紹祖以及他所支持的太子必是敗了罷。或許,他早已在刀劍中隕命了……
  我使勁的甩了甩頭,將這一讓我的心瞬間抽痛的想法甩了出去,我應該相信他的,他不會有事的,他還那麼年輕,他還沒有看到自己的孩子降世,他還沒有兌現與我白頭偕老的諾言,怎麼就會不辭而別呢!
  而且,之前他就已經在研究對策了,而且還有楊守一在一邊給他出謀劃策呢……
  太陽越升越高,終於,正房院外傳來一陣甲胄鏗鏘聲以及急匆匆的腳步聲。
  正房院內的僕婦們都嚇得噤若寒蟬起來,稍有兩個膽大的也不敢再竊竊私語,都眼神一致的往院門口處看去,探尋著接下來的事情走向。
  終於,那扇被灼熱視線關注的門被推開了,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
  那人甲胄上大片大片的被鮮血染紅,仿佛穿了一件血色戰甲,手裡還提著一把滴血的大砍刀,鬍子拉碴的,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
  滿院子的僕婦們要麼大聲喊叫著,要麼低聲驚呼著。只我一人終於安下心來。因為那人正是多日不見的孫紹祖!!
  孫紹祖變黑了,也變瘦了,眼裡也有紅血絲,不過明顯的能看出他精神很是攫爍,大概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謀劃,一朝得勝,再沒有什麼精神壓力,才如此興奮罷。
  我也很高興,發自內心的高興,眼裡的淚水仿佛不要錢似的,爭先恐後的往外湧。咧著嘴看著孫紹祖傻笑。
  孫紹祖也看著我傻笑起來,那一口白牙晃得我神思不屬,那墨色的眼眸裡只專注於我一人,我的心便瞬間化開了。
  孫紹祖一步一步的朝我走來,仿佛迎接白雪公主的白馬王子。我便也迎著他走過去,去好好撫平他眉間的褶皺,去好好撫慰他連日的倦怠。
  不過,我卻還沒有邁出一步,就感受到強烈的天旋地轉,然後便見孫紹祖驚慌的眼神,以及他飛身朝我奔來的不顧一切,再之後,我便陷入一片混沌中。
  ……
  ……
  ……
  當我再次幽幽轉醒時,已是夜色濃重之時,房間內點著一隻蠟燭,床邊還坐著個黑幽幽的人影,
  我輕微的咳了一下,那人影便迅速的扭轉頭,將視線從我的腰間對準我的臉間。而我則通過輪廓辨別出那人就是孫紹祖。
  他黑幽幽的眸子被燭火映襯的熠熠生輝,那張消瘦的臉此時傻裡傻氣的笑著,嘴巴大張,後槽牙都看的一清二楚。
  看著這樣的孫紹祖,我莫名的心安,再沒有之前的惶急慌亂,不過,我有些見不慣他這樣沒心沒肺的笑容,好歹我也是被驚嚇了一晚上的,他竟能樂呵呵的守著我,絕對不能輕易放過他!
  我沙啞著聲音,語氣裡有些嫌棄的對他道:“爺,你怎笑的這般傻氣?”
  孫紹祖似乎真傻了,我的話他不僅不以為忤,反而毫不在意的呵呵笑著答道:“啊呀,迎春,你可真是厲害呀,這才多久就又給爺懷了孩子了,眼看著年後爺就是有兒子的人了,再不用受別人嘲笑的鳥氣了!哈哈……”
  孫紹祖笑的舒暢,這是幾個月來他第一次笑的這麼暢快,我能感受到他話裡的激動與自豪,也能感受到他之前的辛苦與無奈。也能感受到他默默地給我鑄就了一個單純而幸福的家園。
  眼淚不爭氣的在眼圈裡亂轉,最終又以黃河之水決堤的架勢,帶著之前心中無法宣洩的感情,奔湧而出。
  我默默無聲的涕泗橫流,孫紹祖仰天大笑著,我們共同宣洩著屬於我們的感情,共同表達出我們內心中最最真摯的情感。
  ……
  ……
  窗外月影西斜,靜謐的潑灑著柔和的光暈,將一切都照的朦朧而美麗,我終於找到了屬於這個世界的歸屬感。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至此就完結了,六木在這裡感謝一直支持六木的讀者們 ,感謝你們的支持,六木才能有寫完這本小說的動力,點擊,收藏,地雷,評論,都是六木前進的動力,由於接下來六木的時間開始混亂了,所以再開坑時間不定,想要繼續關注六木的收藏六木的專欄

TOP

有點斯德哥爾摩的感覺, 不過都算是不錯的文, 沒什麼烏煙瘴氣的人事物

TOP

 20 12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5-16 09:00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138464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