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網王)夏木成蔭》作者:至仲夏/時耳【完結+番外】

病癒。

  從放映廳出來,夏木的整張臉都是紅撲撲的,再看幸村,他高高地翹著嘴角明顯一副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樣子。夏木很想回想一下這部電影到底放了什麼東西但是鬱悶地發現她一點渣都想不起來了,一去回憶映入腦海裡都是幸村那張靠的極近的清俊的面龐,還有唇上那柔軟綿長的觸感……
  
  夏木忙搖搖頭甩開腦子裡種種旖旎的景象,隨即聽到走在身側的幸村壓低了的輕笑聲。夏木微微一囧,撇開了目光,「笑、笑什麼?」
  
  「沒什麼。」幸村彎著眉眼笑得好不愉悅。
  
  ……你有什麼話你就說吧你現在這樣笑眯眯地看著我是鬧哪樣啊!夏木內心小人在咆哮著,表面卻只是微微抿著唇支吾地應一聲後努力減少存在感。
  
  幸村一路送夏木回家,到了家門口之後,幸村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夏木,今天你能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很開心。」
  「嗯……我也是。」
  
  幸村握著夏木的手微微收緊了些,緊接著夏木看著幸村靠近她,然後伸出手輕輕地將她環抱住。夏木愣愣地靠在他的胸前,感受著他令人安心的氣息,夏木紛亂的心神也逐漸安定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她慢慢地抬起手回抱住幸村。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這樣靜靜地擁抱著,似乎這樣抱著就能忘掉所有的不安膽怯。
  
  「夏木,」幸村終於先開口,他把聲音壓得低低的,「我會在手術室外等你出來的,請你一定要健康、平安地回到我身邊。」
  
  「夏木,我不會否認我有害怕慌亂過,甚至今天一整天跟你在一起,本來應該覺得安心踏實些,卻還是一直擔心著後天的手術。」
  
  「夏木,答應我。」
  
  夏木咬了咬唇,她不知道手術的結果會如何,這幾天她看似平淡的外表下是一顆搖擺不定七上八下的心。醫生給出的成功率蠻高,因為她的病發現得早,所以治癒率也高點,但她能盲目樂觀地想著自己的病肯定能好嗎?她給不出承諾。
  
  夏木深深吸了口氣,「我……我會努力配合醫生的。」
  
  幸村抱著她的手微微收緊了些,一片沉默過後,幸村放開了她,溫和地笑了笑,「進去吧。再見。」
  
  「……嗯。」
  
  開了門之後,夏木又轉過頭看了幸村一眼,幸村朝她笑了笑,「好好休息。」
  
  「嗯。再見。」摒棄掉心裡的不安,夏木努力彎起嘴角笑,隨即走進了家裡。
  
  幸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去真田家接回了知遙之後,幸村拉著知遙的小手一起走回家。路上知遙突然拉了拉幸村的手,幸村低頭看去,微微笑著,「遙遙,怎麼了?」
  
  知遙想了想之後問,「哥哥,你一點都不喜歡名嘉姐姐嗎?」
  
  幸村微微一頓,「遙遙,你該慶倖你沒有在夏木姐姐面前問我這個問題,不然……」
  
  雖然幸村沒有說完,但是知遙已經感覺到寒意而縮了縮脖子,「哥哥,遙遙沒那麼笨,所以不會在夏木姐姐面前問的……」
  
  幸村摸了摸知遙的頭,「現在還想知道嗎?」
  
  雖然知遙已經感覺到了幸村笑容下的腹黑本性,但是她依舊咽了咽口水,好奇地說,「……想知道。」
  
  幸村一頓,然後語氣平平淡淡地說,「我願意跟筱原做朋友,除了這個我不會再去想其他的。」
  
  知遙糾結了一下,「可是……可是我覺得名嘉姐姐人也蠻好的……」
  
  幸村蹲下來,視線與知遙的相平,「那遙遙能告訴哥哥,今天早上為什麼不想要讓哥哥跟夏木姐姐在一起?」
  
  知遙的目光忽閃了一下,低低地說著,「是……是名嘉姐姐說,哥哥談戀愛就不會跟以前一樣喜歡遙遙了。」
  
  幸村站了起來,溫潤的面龐上浮現一絲複雜。隨即他輕輕地歎口氣,「所以哥哥只能跟她當朋友。」
  
  知遙有些聽不懂,她繼續問道,「如果沒有夏木姐姐,哥哥會喜歡名嘉姐姐嗎?」
  
  幸村微微一笑,「我從來不去考慮不可能存在的‘如果’。」
  
  知遙吐了吐舌頭,開始調皮,「哥哥,今天遙遙是不是特別棒?」
  
  幸村失笑,「做的不錯。」
  
  知遙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說,「所以下次哥哥跟夏木姐姐約會的時候也要帶上遙遙!」
  
  幸村堅決搖頭,「不行。」
  
  知遙瞬間換上可憐兮兮的淚眼,「為什麼呀!哥哥,我能幫你一起攻下姐姐。」
  
  幸村極其微小地挑了挑嘴角,「你可以檢測一下你這個電燈泡有幾瓦。」
  
  「……」知遙默默地淚了,要是沒有她,哥哥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親到姐姐呢!居然現在嫌棄她是電燈泡了QAQ
  
  《《《《《《《《《《《《《《《
  
  那天就像是一個埋伏在她漫長歲月中的夢,當夏木睜開眼,眼裡落進那日的夕陽時,一切都結束了。
  
  當她昏昏沉沉地昏睡的時候,很多上一世,這一世的場景就像幻燈片一樣在白茫茫的夢的世界裡反復重播。她看見自己躺在病床上,目光平靜地看著窗外的落陽,眸中是一片讓人心悸的死寂,媽媽陪在她的身邊,努力扯著嘴角。那是二十五歲的她……夏木看著那個真正的自己,一陣心澀。
  
  那時的自己好似真的放棄了所有,連生命都吝嗇於她,還有什麼可以讓她執著。
  
  時光流轉倒退,剛大學畢業的她四處為工作奔波,找到個不好不壞的工作後就安定下來,過著平平凡凡的日子,偶爾在電視或新聞上看到那個人的名字會停下手上忙碌的動作,但是很快她又是那個匆匆忙忙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的她。她跟他從高中畢業後再無交集,同學聚會甚至連照面也很少打,她早就已經習慣了讓自己不再想起他。
  
  再往後退,照舊是平平淡淡的大學生活。曾經有男生對她有好感,夏木卻都是婉拒的。她知道自己應該試著去談戀愛,但是腦海裡一套想法是這樣,說出口的卻都是拒絕。
  
  終於又回到她的高中了,整整三年,坐在她前面的少年溫潤照常,窗外有櫻花飛舞,窗上有他側臉的倒影。
  
  鼻尖似乎還猶存那些年從窗外飄進來的櫻花香氣。有淡淡的滿足感。
  
  但是卻有什麼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看到躲在牆後的自己,看到了不遠處櫻花樹下的少年。
  真的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如果不是現在看到,她都幾乎要忘記了……
  
  高三畢業前她被千葉真樹慫恿去給幸村寫了情書,也的確放到他的鞋櫃裡了,但是等幸村真的去櫻花樹下等著了,夏木才吐血發現自己忘記寫名字了。所以最後她就又沒了勇氣,躲在牆後面看幸村,幸村一直在樹下面等,等的夏木都愧疚到不行了,正想著乾脆就直接走出去大不了被拒絕,幸村就被真田叫走了。
  
  那本是她所有有關幸村的回憶裡最甜蜜的一次,那個少年在樹下等了她近半個小時,臉上沒有不耐煩,溫溫和和地笑著,就像是在等因為化妝而遲到的女朋友一樣。
  
  卻不知為何,這場景在她的記憶裡逐漸模糊了。
  
  也許就是過於美麗,讓她潛意識裡不想去記得,不想去想起一次心就被揪疼一次。
  
  夏木睜著眼,眼前的天花板逐漸清晰起來,腦海中一切回憶如同潮水,來的猝不及防,走的時候挽留都沒有用。
  
  「夏木?醒過來了嗎?」
  是媽媽的聲音。
  
  手術……已經結束了嗎?
  
  夏木皺起了眉,有種不適感從身體深處慢慢地蔓延上來,她張了張嘴,乾澀的喉嚨過了一會兒才正常地說,「媽媽……我想喝水。」
  
  「好的。媽媽去倒。」
  
  喝過水之後,夏木的神智清明不少,她朝病房裡四處看看,卻只看到媽媽陪在她身邊。媽媽像是看出她在想什麼,微微笑了笑,「你已經睡了一天了,現在你爸爸出去買吃的了,還有雅治和另外一個男生在外面等。」
  
  夏木點了點頭,手指摩擦著杯壁,咬了咬下唇,「媽媽,手術……」
  
  這時門被輕輕地推開,夏木下意識地看過去,正看到仁王和幸村站在門口。仁王看到她已經醒了,臉上又掛起那種帶點痞氣的笑,「能睡這麼久的也就只有你了噗哩。」
  
  夏木愣怔地看著他們,幸村溫和的臉上帶著釋然的微笑,他鳶紫色的眼眸一直清清淡淡地看著她,雖然沒有說隻言片語,夏木卻只覺一陣溫熱澀然湧上眼眶,他們這樣的反應是不是說明……
  
  仁王聳了聳肩,轉過身,「阿姨,要不去找主治醫生來看看吧。」
  早川媽媽點點頭,「夏木,你先休息一會啊,不要亂動啊。」
  
  早川媽媽和仁王離開之後,房間內只剩下幸村和夏木。夏木紅著眼眶,看著幸村一步步靠近病床,最後幸村輕輕地擁抱了她,夏木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著,他的聲音變得有幾分低啞,「幸好,我沒有失去你。」
  
  眼眶邊成形的淚滴滑落下來,夏木吸了吸鼻子,伸手回抱住她,「幸村君,謝謝你陪在我身邊。」
  
  幸村低低地輕笑一聲,「夏木,是不是該換稱呼了,我已經不想再從你嘴裡聽到這個稱呼了。」
  
  夏木抹了抹淚水,從幸村的懷裡退出來,雙眸直直地看進幸村鳶紫色的溫淺的眸子。
  驀然,她微微揚起唇角,輕輕地喊他,「精市。」
  
  
番外:錯過。

  將橙黃色的小球握在手心中,五指緩緩地收緊。
  
  有一滴汗從幸村精市的額際緩緩下滑,滑過線條堅毅卻不失少年時溫和的側臉,最後從下巴處滴落。幸村精市低頭看了看自己手心裡的網球,這是他執著追逐二十年的東西,在此刻,美網開始之前,離大滿貫只有一步之遙時,他突然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幸村精市放下網球,目光輕輕地移到了桌子上的小盒子。
  裡面是一枚鑽戒。
  
  幸村精市聽到廣播裡在喊著自己的名字,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網球拍,站了起來。經紀人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幸村,該說的我也早說過了,最後祝你成功。」
  
  幸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離開休息室,他就是那個球場上無往而不勝的神之子。
  
  他成為了大滿貫得主。
  
  當所有記者都把話筒瘋狂地向他的嘴邊擠時,幸村微微地喘口氣,然後用他一貫的溫柔卻成熟了不少的聲音說,「名嘉,筱原名嘉,不知道這個聘禮你還滿意嗎?」
  
  那枚鑽戒是他為了這一刻準備的,但是為什麼在他說出這句早就準備好的臺詞之後,一瞬間,心變得空落落的,毫無緣由。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很平淡,但是卻籠罩在他的心上,讓幸村霎時有些微的茫然。
  
  到底是什麼呢?誰都無法給出答案。
  
  在休息室,安靜無人的時候,幸村把鑽戒緩緩地套進了筱原名嘉的無名指,微微抬眸,筱原名嘉笑得幸福而甜美。幸村也微微一笑,握住了她的手,「名嘉,謝謝你一直陪我走到現在。」
  
  筱原名嘉眼眶微微一紅,「精市,在你向我求婚的那一刻,以前所有的我都不在意了。」
  
  幸村握著她的手收緊了些。
  
  曾經在他心中,筱原名嘉只是一個關係較好的朋友,即使知道她的感情,他也一直是委婉地拒絕。她始終未曾放棄,一路相伴他從神奈川走向世界,無論他是失敗還是成功,她給他的鼓勵的支持從未變過。就是這樣的執著和關懷逐漸打動了幸村,讓他慢慢地放下了心防,接受了筱原名嘉。
  
  「呐,精市,你愛我嗎?」
  
  × × ×
  
  思緒一下子被拉到了多年前。
  那是蟄伏在幸村精市最深的記憶裡的一段時光,深地幾乎讓他忘記了有這段時光的存在。
  
  高中時坐在他後面的早川夏木本是一個不太引人注目的女孩,他對她的印象除了同學再無其他,在生活中沒什麼交集的他們連朋友都說不上。
  
  發現她在上課時常常偷眼看他只是意外,是幸村偶然間看到了前桌放在桌上的鏡子倒映出她的臉,而她的目光去向也清晰異常。她一直都是看著窗戶上的倒影,偶爾幸村轉過去的時候她就會匆匆忙忙地低下頭。幸村一開始沒有在意,心裡倒也沒有不耐煩,因為她的目光跟一般的女生不一樣,沒有那麼癡迷,她就只是平靜地看著,微微地出神著。
  
  就這樣過了很久,幸村從來不點破,早川夏木依舊是自以為不會被發現。
  
  明明那麼近的距離,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卻需要一面鏡子,一扇窗戶來看對方臉上的神情。
  
  幸村說不清自己是怎麼想的。明明跟她沒說過什麼話,卻在時間的流走之中慢慢地在意起這個女生,會習慣性地通過前桌的鏡子看一眼後面女生的表情,幸村在心裡自嘲著自己莫名其妙。只是那種感情很淡,至少不會讓幸村的心裡產生多大的波瀾,他幾乎能選擇忽視這種平淡的變化。
  
  很快,幸村就因為網球部和學業,忘記了這件事。
  
  直到高三畢業前,收到了一封沒有署名的情書。
  三年的前後桌,幸村認出了這是早川夏木的字。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幸村一直在那棵樹下等了半小時,卻始終不見她。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最後因為網球部的一些事跟真田一起離開了。
  
  離開之前,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那是畢業之前,那之後,他再未見過早川夏木。
  偶爾在同學會上遇到,只是點點頭,然後錯身而過。
  
  幸村繼續為了去往更寬廣的網球世界而努力拼搏,高中這青蔥朦朧的感覺被埋葬,時間一久,他已完全記不清當時的感情,偶然在一個人的時候會想起那個坐在自己後面的女生,只是她的面容早已被時光消磨地只剩下模糊一片。
  
  他沒有再這樣在意過任何一個女生,直到一直給予他溫柔的支持的筱原名嘉走入他的心裡。
  
  他想,他是愛筱原名嘉的。無論在這方面經驗如何不足,他總是分得清自己的感情的。早川夏木在他心中早已模糊,筱原名嘉卻已經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是在得到了大滿貫,向筱原名嘉求婚的時候,那一陣陣的空虛感不是假的。
  
  幸村在心裡微微的苦笑。
  無論怎麼樣,錯過便是錯過了。
  
  而且從同學口中也曾聽到過,她的生活很平靜,也曾聽說過,她有了固定的男友。
  總而言之,這一切都跟他無關了。
  
  × × ×
  
  幸村微微低下頭,臉上浮現溫柔的淺笑。
  「名嘉,我愛你。」
  
        
尷尬。

  等夏木痊癒,早川媽媽同意她出門時,暑假都已經過了一小半了。雖然逃過了期末測試夏木心裡有竊喜,但是被悶在家裡那麼多天也不好受,幸好千葉真樹和安藤由紀經常一起來陪她聊聊天。本來夏木跟安藤並不算太熟稔,因為千葉真樹跟安藤的關係親近,夏木也就自然而然地跟安藤熟起來了,只是她每次看安藤的時候目光裡都會帶上點若有若無的同情,因為知道安藤會是那個愛整人的白毛狐狸的女友。
  
  暑期第一天出門玩,本來幸村預定了那天他們一起去電影院看新出的電影,但是最後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
  
  夏木本來想一個人出去逛逛,出門前接到了真樹的電話。
  
  「喂?夏木啊,你在家嗎?」
  「馬上就要出門了。」
  
  「啊啊啊,你有要緊的事情嗎!」
  夏木奇怪地回,「沒有啊,就到處走走。」
  
  「嘿嘿嘿嘿嘿嘿……」
  夏木一囧,「你有什麼事你就直說,不說我就掛了。」
  
  真樹立馬換上狗腿的語氣,「別呀別呀,我有事拜託你∼啊,也不是我拜託你,是由紀說想讓你幫幫她。」
  
  由紀嗎?夏木只在心裡疑惑一瞬,隨即問道,「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的?」
  
  「就是那個,她想拜託你把仁王君約出來啦!」
  夏木一愣,「仁王?」隨即想到了什麼,笑著說,「由紀為什麼不自己去約他?」
  
  「害羞唄,我就搞不懂她了,平時那麼剽悍,現在倒像個小媳婦似得,你請假那幾天是沒看到,由紀那少女懷春的樣子艾瑪笑死我了……」
  
  夏木打斷了真樹的滔滔不絕,「我就幫忙叫他試試看,如果他怕太陽懶得出來不能怪我喔。」
  「好啦好啦,快去!」
  
  夏木掛了電話,在原地想著,這樣幫由紀約一下仁王應該沒什麼關係吧,反正他不樂意出去是他的事情……想好之後夏木就打電話給仁王,那邊過了很久才有人接,接著就是仁王懶洋洋的聲音,「喂?」
  
  夏木看了看時間,都十點多了,「仁王,你還沒起床?」
  
  那邊停了一下,很快仁王的聲音就變得清醒無比,「早就醒了。有什麼事?」
  
  「哦……我就是想說在家裡待太久,有點悶,要不你跟我一起出去走走?還有班裡兩位同學啦。」
  
  仁王很快就答應了,「那我到你家樓下等你?」
  
  「不用了,我已經要出門了,我到你家樓下吧。別以為你裝清醒我就不知道你才剛剛醒過來。」夏木有些忍俊不禁,那邊仁王只是痞痞地笑了笑就把電話掛了。
  
  夏木慢吞吞走到仁王家樓下的時候,仁王已經站在陰影處等著了,手中還拿著把雨傘。夏木走近之後,仁王伸出手朝她打了個招呼,然後微微勾著嘴角笑,「怎麼大熱天的要出去玩?」
  
  夏木歎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把我關在家裡這麼多天,等我重見天日,竟然暑假都要過去一半了。好不容易能出來,就算大太陽的我也想出去走走啊。」說完她頓了頓,然後指著仁王手中的雨傘,「我說仁王,你一個男生……」
  
  仁王沒有半點不自然,「噗哩,我不喜歡大太陽。」
  
  夏木本來想說他不出去也沒關係的,但是想到安藤由紀還是咽下了話。出去玩玩應該沒什麼,而且她之前就跟仁王說過還有兩個同學的……
  
  所以之後大馬路上就出現了極其怪異的一幕,兩個並肩走的少年少女,男生撐著雨傘擋太陽,女生反倒是走在太陽底下……夏木也感覺到了怪異,可是仁王依舊是微弓著背像是一點都沒察覺哪裡不對勁。
  
  在公車站等車的時候,夏木忍不住試探仁王,「仁王啊,你上次說的喜歡的女生是誰啊?」
  
  仁王面色不變,散漫地笑著,「你那麼好奇?」
  
  「有點。」
  
  「就算你‘有點’好奇,我也不告訴你,噗哩。」
  「……」
  
  夏木吸了口氣繼續硬著頭皮問,「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仁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白癡型的。」
  「……」
  
  夏木閉了嘴不再問他,他擺明瞭是不想讓她八卦的嘛,問了兩個問題都得到這麼無語的回答,夏木也不想自討無趣了於是安靜地站著。
  
  坐公車到了約好的地方,千葉真樹和安藤由紀已經站在樹蔭下等著了,看到夏木和仁王便舉高手揮著示意。夏木笑了笑,伸出手拉了拉仁王的衣服,「過去吧。」
  
  仁王點點頭,臉上依舊掛著習以為常的漫不經心的笑。
  
  安藤由紀看著仁王和夏木正在靠近,有些緊張地扯了扯真樹的衣服,輕聲說,「真樹,你覺得我是淑女型好呢,還是女漢子,或者柔弱型?」
  
  真樹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臉的鼓勵,「剛剛夏木給我發短信,她說仁王親口說的他喜歡白癡型。」
  
  「……啥?」
  
  「前途茫茫由紀你加油!要不現在你試一下鬥雞眼,一直保持的話絕對像個白癡。」
  「……」
  
  四個人碰面後先是互相打了招呼,然後三個女生討論著去哪裡玩,仁王只是站在一邊聽她們聊天。夏木擔心仁王會覺得尷尬不自然,於是偏了偏頭問他,「仁王,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仁王嘴角微微一挑,「你定就好了。」
  
  「喔,那好吧……」夏木再看另外兩個女生一眼,「那我們就決定了先去吃中飯然後看電影?」
  千葉真樹和安藤由紀都沒異議,於是這一天的行程就被確定了下來。
  
  四人一起朝烤肉店走去,氣氛有點怪異,基本上是夏木跟仁王聊天,千葉真樹和安藤由紀扯話,千葉真樹給夏木遞了個眼色,夏木點點頭,接著千葉真樹說,「夏木,我們去買果汁吧,我熱得不行。」
  
  「嗯。」
  仁王緊接著就說,「我去買吧,你們在這裡等。」
  
  真樹連忙說,「不用麻煩仁王君了!因為我……我口味比較挑!所以我跟夏木去就好了。」
  
  夏木默默望天,「……」仁王又不是傻子,這樣沒幾下他就知道她們的目的了吧……
  
  夏木和真樹走遠之後,夏木歎了口氣,「我在想這樣做行不行啊。」
  
  真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哪裡來的這種莫名的負罪感,我們又沒做錯事,不過我比較擔心的是……」她猶豫了一下,才說,「我總感覺仁王好像對你有點好感,以前就這樣覺得……」
  
  夏木擺了擺手,「錯覺吧,不然我怎麼會沒感覺?」
  「可能你就是個白癡吧。」
  「……」
  
  千葉真樹歎了口氣,「由紀是個很好的姑娘啊,而且也喜歡仁王很久了,如果他們能在一起不是也蠻好的嗎?」
  
  夏木點點頭,上一世仁王和安藤由紀的確是蠻令人羡慕的一對,雖然這一世有了很多的差別,但是她倒是希望他們兩個人能在一起,不過也只是希望而已,主要是看仁王的意思。
  
  「這次就算了,下次就別這樣了,我總覺得因為想把他們湊到一起而把仁王約出來,心裡有點虛虛的。」不幫由紀顯得她沒義氣,幫了之後夏木又覺得多此一舉因為仁王說過他已經有喜歡的女生了。真糾結啊,早知道她就不挑今天出來了。
  
  「好啦。」
  
  買好果汁回去,真樹耳尖地聽見仁王和安藤由紀的談天氣氛還蠻輕鬆的,畢竟是同學,話題也不會太少。夏木留意了下仁王的表情,發現他似乎沒什麼不對勁的也就松了口氣,心說就當這只是普通的同學聚會好了。
  
  大家在一起時間久點氣氛也開始活絡起來,在吃烤肉的時候,話題不可避免地扯到夏木跟幸村身上,兩個女生都特別八卦,什麼問題都能問出來,夏木只管自己吃烤肉隨便她們在那兒天馬行空地想像著。
  
  「夏木,」千葉真樹笑眯眯地看她,「你跟幸村君是誰先表白的啊?」
  夏木咬著筷子,「他吧……」
  
  「被神之子表白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嗎!」
  夏木微微一囧,回想了一下,實話實說,「很糾結。」
  
  「我去!這有什麼好糾結的!要是幸村跟我表白我分分鐘答應啊。」
  「……」夏木不跟她扯了,很快話題就被掀過去了。
  
  吃完午飯之後,四人一起到了電影院,夏木跟仁王在隊伍外等著,兩個剽悍的女生擠到了排成長龍的隊伍裡買票。
  
  夏木說,「我去買飲料,你想喝什麼?」
  「噗哩,我跟你一起過去。」
  
  這天正好是休息日,又有兩部新片上映,電影院裡人滿為患。櫃檯前人很多,仁王攔住夏木,讓她在外面等,自己排到隊伍裡去了。夏木一個人無聊,在一幅幅大的電影宣傳海報之間轉來轉去,突然間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早川桑?」
  夏木一怔,轉過頭去看,竟然是筱原名嘉。
  
  夏木扯了扯嘴角,「筱原桑,好巧啊。」
  筱原名嘉笑了笑,「早川桑也來看電影嗎?一個人?」
  
  夏木正想笑笑說話,但是看到筱原名嘉背後不遠處的拐角處出現的兩人,嘴角的弧度僵硬了一瞬。
  
  顯然那兩人看到她也愣住了。
  
  幸村知遙還沒發現怪異,看到是夏木便樂呵呵地沖過來抱住夏木的大腿,「夏木姐姐,好巧啊!難道是之前跟哥哥約好了嗎?」
  
  夏木低頭摸了摸知遙的頭髮,正想著要怎麼說時,幸村已經快步走到她面前了,臉上依舊是溫和的笑意,沒有絲毫的不自然,「夏木……」
  
  他話還沒說完,仁王捧著幾杯果汁走過來,他看到了幸村之後只是頓了頓,然後痞氣地笑笑打招呼,「部長。」說著他把果汁杯塞到夏木的手裡。
  
  氣氛完完全全地不對勁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海邊。

  一陣短暫的靜默過後,夏木飛快地說,「真樹和由紀呢,她們買票還沒回來?」
  
  仁王挑著嘴角,「人這麼多,估計沒這麼快買好票。」
  
  短短的兩句話,已經把這邊的小尷尬消散了不少,可能是知道了不是夏木和仁王單獨出來的,幸村臉上笑容隱藏的寒意退散了很多,他從容地半蹲下來對幸村知遙說,「遙遙,待會跟著名嘉姐姐好不好?」
  
  幸村知遙會意了,點點頭,「好的,哥哥。」
  
  筱原名嘉猶豫了一下,「精市……」
  
  幸村轉過身,把知遙的小手放到筱原名嘉的手裡,微微一笑,「筱原,遙遙就麻煩你帶一下了。」
  
  幸村知遙拍拍幸村的手,「哥哥你放心吧,遙遙不會亂走的,會跟緊名嘉姐姐的。」說完她拼命朝幸村眨眼睛:哥哥啊快去跟嫂嫂解釋清楚吧∼
  
  「嗯。」幸村笑著點了點知遙的小鼻子,然後轉過身看向夏木,臉上溫淺的笑容看起來溫和無害,「夏木,我本來以為這麼熱的天氣你不會想出來,恰好筱原家到家裡拜訪所以我就沒有依約陪你看電影。這裡人太多,不如我們去其他的地方?」
  
  幸村知遙在一邊不住點頭,不虧是她的哥哥,平平淡淡幾句話就就解除了誤會,要是被未來嫂嫂誤會他跟其他女生來看電影,那就不是開玩笑的了。
  
  其實事情就是那麼簡單,筱原一家到幸村家拜訪,知遙覺得大人們聊天太無聊想出去玩,所以幸村和筱原名嘉就陪著她到電影院來了,誰知正好遇到了夏木。
  
  雖然幸村的話是問句但是語氣卻好像是不容拒絕的樣子……夏木猶豫著看了仁王一眼,明明是她把他約出來的,最後她就先撤了,感覺實在不夠義氣。仁王注意到她的目光,立馬表示,「你去跟部長好好玩吧,我可不想部活的時候莫名其妙增加訓練量。」他頓了頓,「至於千葉桑和安藤桑我待會跟她們解釋一下,她們會理解的。」
  
  夏木點了點頭,「那麻煩你了。」
  
  仁王挑著嘴角笑容帶點痞氣,沒有接話。
  
  《《《《《《《《《《《《《《《《《
  
  幸村拉著夏木的手一直走到電影院外才停了停腳步,他轉過頭來,表情帶著一絲認真,「夏木,我跟筱原出來看電影只是為了陪遙遙的。」
  
  他那麼認真地跟她解釋呢……夏木微微揚了揚唇角,「嗯,我知道了。」
  
  幸村微微鬆口氣,鳶紫色的眸底緩緩染上暖融融的色彩,「我們去海邊走走吧。」
  
  「嗯。」
  
  暑期來海邊的人比平時要多,雖然太陽還是毒辣辣的,但是海水卻依然是冰涼沁爽的。走到了海灘邊,就聽見了很多人們嬉笑玩鬧的聲音,幸村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兩人靜靜地在沙灘上走著。
  夏木玩心大起,她脫掉鞋子提在手上,雙眸盛著笑意看了幸村一眼,隨即就轉身朝更靠近海的地方走過去。幸村跟在她後面,笑著問,「沙子不燙嗎?」
  
  夏木笑著說,「你也脫掉鞋子試試就知道燙不燙了。」
  
  幸村從夏木的手中把她的涼鞋拿過來,「我穿著球鞋待會兒鞋子裡都是沙子不舒服,你的鞋子我拿著,你去玩水吧。」
  
  「嗯,謝謝。」夏木應著,轉身往大海的方向走了好幾步,直到海水漫到了膝蓋以上她才停下來。轉過頭看去,幸村還站在原地看她,看到她轉過頭來了,便朝她揮了揮手。
  
  夏木微微眯著眼,不讓太陽光過強地刺激眼睛,相隔十幾米,幸村的面容都看不清楚了,陽光下的他只是穿著一件簡單的T恤,一條淺色的牛仔褲,卻像是一個發光體一樣,讓人忍不住注意到他。
  
  水波溫柔繾綣,輕輕地拍打著她的大腿,夏木由心地感覺到快樂,這是她太久沒有過的體驗了。
  下午太陽正烈時,夏木和幸村一起坐在冷氣十足的海邊小店裡吃冰,幸村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再過幾天就是夏日祭了,神社那裡還會有廟會,夏木有空嗎?」
  
  夏木點點頭,「我倒是沒什麼事。」
  
  「那我們一起去吧。」幸村的笑容即使在大熱天也給人一種春風般舒適的感覺。
  
  「嗯。」夏木笑了笑,眼神微微地恍惚,幸村注意到了她的失神,「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夏木面對幸村關切的目光,搖了搖頭,低著目光用勺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碎冰,「我只是沒想到能有這樣跟你一起逛廟會的一天……」
  
  幸村微微一怔,隨即伸過手附在夏木的手上,鳶紫色的眼眸裡有著讓人失神的流光,「夏木,我會陪你一起過夏日祭,過情人節,過耶誕節,會一起等新年鐘聲,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夏木怔怔地看著幸村,他精緻的面容上有一抹淺淺淡淡的微笑,如同一股暖流湧進她的心底,夏木咬了咬下唇,「……嗯。」
  
  之後海灘邊人更多了,夏木穿著鞋子在海水較淺的地方走著,偶爾看到貝殼就彎下腰來撿起。幸村沒有到水裡來,一直在沙灘上跟著她的腳步往前走著,他的臉上帶著淡笑,即使兩人之間沒有過多的語言交流,卻讓人感到舒心。
  
  夏木彎下腰,在清澈的水中看到有貝殼的尖角露出沙面,她把覆蓋在貝殼上的沙子扒拉開,然後把那個罕見的大貝殼撿起來。這裡來的人很多,基本上貝殼也被撿光了,能找到這麼大的貝殼實在是太意外了,夏木舉起貝殼正想興奮地跟幸村說的時候,卻在跨出一步之後踩到了一塊石頭,腳踝一扭,整個人就重心不穩地摔倒了。夏木臉朝下摔倒,連喊都還沒來得及喊出來,一口鹹澀的海水就湧到了嘴巴裡面,她撐著上身起來的時候咳嗽不止。
  
  幸村看到她摔倒就從沙灘上跑到海水裡了,扶起夏木的時候她幾乎半個身體都濕透了,正在不停地咳嗽,幸村無奈地拍著她的後背,「怎麼這麼不小心?」
  
  「咳咳,沒看見……」
  
  幸村把她濕掉的頭髮往耳後捋,「先去小店裡買塊幹毛巾擦乾水吧。」
  
  「嗯。」夏木被嘴巴裡那股鹹澀的味道搞得口渴難忍,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上身幾乎已經全濕,白色的衣服緊緊地貼在皮膚上,連內衣的顏色都有幾分若有若無地顯現出來。
  
  幸村看到了,勉強移開目光,臉上的表情倒是鎮靜地保持著從容,沒怎麼變。
  
  夏木走了一步之後發現不對勁了,一隻鞋子不見了。她忙轉過身去海水裡找鞋子,因為她的涼鞋有點像拖鞋,很容易就離腳了,肯定是剛剛扭腳的時候鞋子掉了。等夏木轉過頭去找的時候,鞋子已經被一波波的海水沖出去了。
  
  「……」喉嚨乾澀得難受,偏偏又丟了只鞋子,夏木簡直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
  
  離開海邊站在路旁,幸村站在夏木面前半蹲下來,夏木一愣,幸村側過頭微微一笑,「我背你吧,看到有鞋店再去買雙鞋。」
  
  「啊……那多不好意思啊。」夏木默默地回憶自己上次稱體重時的資料,頓時有種悲催的感覺。
  
  「沒事。夏木,一直蹲著我會腰酸的。」幸村的聲音裡滿滿的笑意,夏木有些囧,最後還是慢慢吞吞地趴到幸村的背上,自己都能感覺到心跳的飛快了。她很快補上一句,「精市,如果覺得我重的話要說啊!」
  
  「好的。」幸村眼眸彎彎的,等夏木趴好之後站起來,「夏木,最好抱住我的脖子,待會如果摔下去我不一定能拉住你的。」
  
  「啊?……哦。」夏木忐忑地伸出手抱住幸村的脖子,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窩處。一股清新的氣息悄悄地在鼻尖縈繞,夏木闔上眼,唇角無意識地微揚。
  
  幸村能感覺到她溫熱的鼻息,脖子處有些癢意,但他卻由心地希望一直到回家路上都沒有鞋店。
  
  這樣一個甜蜜的重量,一旦背起就不想放下。
  
  不過這也是一種折磨,因為夏木緊緊地靠在他的背上,那柔軟的軀體隔著衣服依然讓幸村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陣陣的悸動,連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些。
  
  「精市,我會不會抱你的脖子太緊了?或者你累了?感覺你好像呼吸急促了很多。」
  「還好,不是很累。你可以再抱緊一點。」
  
  《《《《《《《《《《《《《《《《《《《《《《《《《《《
  
  買了鞋之後,幸村一直陪著夏木走到家門口。天邊一片昏紅,雲似乎都被染上了紅黃色,浮在天際添了幾分頹然般的絢麗。
  
  「夏木,」幸村的側臉染上夕陽的暖光,「今天你沒有誤會我,我很高興。」
  
  夏木一怔,實話交代,「嗯……其實第一眼看到,心裡還是有不舒服的……」
  
  畢竟上一世幸村和筱原名嘉才是名副其實的一對情侶,夏木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確定的。
  
  幸村輕笑一聲,「你在為我吃醋嗎?」
  
  夏木傻了一下,然後臉上泛紅,目光不停地忽閃,「……這麼說也可以。」
  
  幸村伸手將夏木深深地擁入自己的懷中,輕輕地歎息,「夏木,我也不舒服,看到你跟雅治站在一起,就算後來知道你們不是單獨出來的,還是想儘快把你帶走……夏木,我也許是個很霸道的人。」
  
  夏木依偎在幸村的懷裡,喃喃地回,「也許我也是。」
  
  本來從沒有奢望過的東西,突然有一天來到了身邊,一旦嘗過了那種甘潤的滋味,她就再也沒法用任何理由讓自己放開。如果真的有一天,要放棄,也許比一輩子都沒擁有要難受痛苦無數倍吧。
  
  這麼想著,夏木更緊地回抱住幸村。
  
  
烤肉。

  臨睡前接到了安藤由紀的電話,夏木接了電話之後就聽到那邊安藤由紀的歎氣聲。
  
  夏木笑著問,「你怎麼了?」
  
  安藤由紀再歎口氣,「今天從電影院回來之後,真樹走開的時候,我就直接跟仁王表白了。」
  
  夏木汗,「……動作這麼快?你不是很……害羞的嗎?」
  
  安藤由紀怨聲載道,「我這不是想著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索性來個痛快嘛,一直憋著很難受的,而且覺得以後可能這樣的機會比較少,頭腦一熱就說出來了嘛!」
  
  夏木雖然差不多猜到結果,還是試探性地問,「那他的回答是……?」
  
  「拒絕了……而且還是很認真嚴肅的樣子,一瞬間就像一盆冰水從我發熱的腦袋上倒下來,一下子整個人就拔涼拔涼的。」
  
  雖然夏木知道這個時候笑很不厚道,但是安藤由紀的抱怨語氣實在是讓人有些忍俊不禁。夏木清咳了一聲掩蓋過去,「別難過,好少年很多的。」
  
  「其實我也不難過啦,被拒絕一次就放棄可不是我的風格。而且……」安藤由紀突然因為興奮而提高了說話的聲音,「我還知道了他的一個八卦,他說他有喜歡的女生了誒。」
  
  夏木扶額,「我說由紀啊,你在追他吧?他有喜歡的女生,你這麼興奮幹什麼!?」
  
  「嘿嘿,這樣比較有難度啊。雖然心裡是有點小難受,但是還是幹勁更多呢。」
  
  「好吧……那你加油。」聽安藤由紀的聲音感覺不到太多的傷心難過,夏木放心了點,就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其實這種時候安慰的話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她自己能振作起來是最好的了。
  
  《《《《《《《《《《《《《《《《《《《《《《《《《《《《《《《《《《《《
  
  轉眼就到了夏日祭那天。
  白天街道上十分熱鬧,人們穿著各式各樣的和服笑著穿街走巷,滿大街都能聽到歡聲笑語。
  
  「我說夏木,」千葉真樹邊說邊吃著章魚燒,所以聽起來含含糊糊的,「你不跟幸村一起逛街嗎?我還以為你談戀愛了我肯定是先被拋棄的。」
  
  夏木笑駡,「我什麼時候拋棄你過了?」
  
  千葉真樹舉手投降,「好好好,我知道,是我深明大義成全你們,每次看到幸村那眼神我就立馬逃走了,我可不想以身試險體會一下當你們之間電燈泡的後果。」
  
  夏木笑了笑,接著問,「對了,為什麼今天由紀沒出來?」
  
  「她啊,最近忙著呢,你也知道開學沒多久就是海原祭了,她是街舞社的副社長,在忙著挑舞呢。」
  
  「今天可是夏日祭啊,再忙也可以出來玩玩的吧。」
  
  「晚上廟會可能會出來的,哎呀不說這個了,我們去前面賣小東西的地方看看。」
  「嗯。」
  
  之後夏木跟真樹去了一家燒烤店吃中飯,烤架上的肉片滋滋冒油,香氣逐漸彌漫開來。真樹放好了肉片,在不停地慢慢翻動的過程中開始扯八卦,「夏木,你覺得由紀跟仁王能成嗎?」
  
  「其實我也不清楚,仁王大抵是喜歡一個人就不會輕易地變心的類型吧……」夏木夾了片烤肉蘸了醬之後送到嘴巴裡,「不過由紀那麼有毅力,我還是希望結局是好的。」
  
  真樹歎了口氣,「難道只有我腦補了某一天仁王答應了由紀但其實是想忘了自己原來喜歡的人這種狗血的情節嗎?」
  
  「電視劇看多了。」
  
  「然後他們在一起很久之後,仁王發現自己還是喜歡原來的人,」真樹越說越興奮,「還是因為某些原因比如由紀懷孕了之類的不能分開,所以就這樣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活了一輩子!」
  
  夏木抽嘴角,「你這些話要是被喜歡仁王的女生聽到,我就可以幫你準備棺材了。」
  
  「啊哈哈開個玩笑嘛,最近這種電視劇看多了,想想也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中啦。」
  
  兩人正談著天,突然烤肉店裡喧鬧了一點,有幾個少年的聲音特別明顯。
  
  「副部長,我知道一家更贊的燒烤店!這裡肉不新鮮而且又貴!」
  
  「不要在公共場合大聲講話!太鬆懈了!」
  
  「噗哩,明顯是真田的聲音更響。」
  
  夏木循聲看過去,正好看到網球部的正選少年們從門外走進來。夏木下意識地找幸村的身影,就聽到對面真樹的唉聲歎氣,「夏木!我又要在幸村那笑裡藏刀的眼神中逃遁了!」
  
  夏木扯了扯嘴角,「你可以不這麼‘深明大義’地成全我們。」
  
  很快夏木就看到了走在後面的幸村,他穿著白襯衫,看起來溫和清冽。幸村幾乎是走進來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夏木,他臉上的笑意越發柔和,徑直朝她走了過來。千葉真樹開始低頭減少存在感了。
  
  夏木站了起來,微微笑道,「好巧啊。」
  
  「嗯,」幸村唇角上揚,「早上你說想跟千葉桑一起出來逛街,我本來還做好晚上逛廟會才能見到你的準備了,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
  
  千葉真樹默默地把頭低的更低了,明明幸村說話的語氣很正常很溫和,但是她為什麼就是能感覺到一種讓她如坐針氈的怨氣呢!
  
  夏木注意到不遠處的幾個少年在瞥著這邊,於是說,「你去跟網球部的同伴們吃飯吧,我跟真樹很快就走了。」
  
  幸村完全沒有藏起自己的遺憾的意思,他輕輕歎了口氣,「那好吧。」
  
  千葉真樹飛快地往自己嘴巴塞肉壓驚,她肯定剛剛幸村轉身之前瞥了她一眼!
  
  夏木無語地看著真樹,「你也太誇張了吧,他有那麼恐怖嗎?」
  
  千葉真樹白了她一眼,「他在你面前是溫柔戀人,在我們這種有可能破壞你們約會的人眼中,他就是大惡魔。夏木你看,我是用生命在跟你出來玩的!你該做點什麼回報我!這頓你請!」
  
  「……」
  
  《《《《《《《《《《
  
  過了沒一會兒,切原赤也突然走到了夏木這桌前面。夏木抬頭看他,「有什麼事嗎?」
  
  切原赤也吸了口氣,努力地裝出一臉的真誠其實根本掩蓋不了哀怨,「學姐,這頓我請你吧,當為以前的冒犯賠罪!」
  
  「……」夏木沉默了一瞬,然後目光掠過切原看向幸村,幸村朝她點頭一笑,估計這又是他的傑作……
  
  切原見夏木沉默,連忙換上一副哀求的神情,「學姐,讓我請客吧讓我請客吧!」
  
  夏木清咳了一聲,忍住笑,「既然你這麼真誠……」
  
  切原喜上眉梢,「學姐太感謝了!」
  
  「……不用客氣。」
  
  一旁的千葉真樹已經絕倒,她已經跟不上這個世界的節奏了。
  
  「對了學姐!既然是我請客,那菜也是我來定,對吧!」切原一臉的認真,夏木愣了一下,「……所以呢?」
  
  切原叫來服務員,把沒動過的肉類都退了,然後點了好幾樣蔬菜。夏木不解地看著他一系列的動作,再看看幸村,幸村只是笑而不語。
  
  切原表情誠懇,「學姐,部長說烤肉你不能多吃,對胃不好,讓你吃蔬菜。」
  
  夏木:「……」她說切原怎麼突然這麼熱心要請客了,原來背後指使還是幸村……
  
  夏木看著桌上滿滿的蔬菜一陣黑線,對面千葉真樹的表情更加銷魂了,她哀怨地說,「夏木我今天跟你出來就是個錯誤……」
  
  「……還有幾碟沒吃完的肉,我就留給你吃吧。」
  
  切原回到原位之後向幸村邀功,「部長!說好了,以後副部長要罰我的時候你要幫我的!」
  
  幸村溫和地笑笑,「我什麼時候食言過。」
  
  其他人看著切原那喜出望外的表情,默默地想著:單細胞的孩子,幸村的話你也敢信……
  
  千葉真樹吞咽著烤好的生菜,歎了口氣,「我說你們,隔著這麼遠也能秀恩愛,我算是服了。」
  「……」
  
  吃完午飯,夏木和真樹離開了燒烤店,大街上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各處商店小攤人滿為患。
  
  「對了夏木,今晚別忘了穿浴衣啊。去年也是這個時候,我看到過你穿浴衣,超美的,我手機裡還存著當時拍的照片呢。」真樹笑著拿出手機,開始翻去年的照片,夏木湊過去,「我倒有些忘了呢,去年煙花大會的時候嗎?」
  
  「你什麼記性啊,才過去一年你就忘。」
  
  「……」夏木不說話了,安靜地看著真樹翻照片。
  
  「啊找到了,你看。」
  
  夏木看著手機螢幕裡的自己,那是真真實實年少的她,長髮被木簪束得高高的,一身溫婉合身的淺黃色浴衣,臉上帶著快樂而簡單的笑容,背後是那年最美麗的煙花綻開的一瞬間。
  
  夏木的眼中無意識地浮現一絲柔軟,看著年少沒有多少苦惱和煩心的自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溫暖感。
  
  「當時我就覺得很漂亮,夏木今年肯定會更好看,因為……」真樹邊說著邊戲謔般的瞥著夏木的上身,「有料了嘛。」
  
  「……」夏木剛剛那種沉浸在美好回憶中的感覺頓時煙消雲散。
  
        
廟會。

  夜晚即將到來,夏木穿上媽媽事先準備好的浴衣,長髮被高高地束起,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早川媽媽顯然很滿意自己挑選衣服的眼光,感歎道,「原來還只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現在竟然已經變成好看的大姑娘了。」
  
  夏木抿唇一笑,「媽媽,接下去你是想感歎你變老了嗎?」
  
  早川媽媽作勢要打她,「老媽哪裡老了?不是我自誇,你老媽我走在街上都沒人猜得到我有個高二的女兒。」
  
  夏木笑著逃出房間,「別人只會以為你女兒都結婚生子了!」
  早川媽媽笑駡,「臭丫頭!」
  
  吃完晚飯之後,街邊的路燈逐一亮起,夏木站在窗邊看到了在樓下路燈邊等著的幸村,她彎唇一笑,轉過身準備下樓。早川媽媽給她找來木屐,然後朝窗外瞥了眼,轉回頭時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男友?」
  
  夏木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其實那天在醫院媽媽就猜到啦,那麼擔心卻又必須讓自己鎮靜下來等在外面的樣子,」早川媽媽笑了笑,「夏木,媽媽不會反對的,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要知道。」
  
  夏木等著媽媽說下去,媽媽卻停了下來,伸出手輕輕地將夏木掉下來的頭髮撩到耳後,臉上是一片溫和,「夏木,媽媽不知道你在結婚前會談多少次戀愛,也不知道你能和這個少年走多久,但是你要記得,交往時一定要認真,全心全意地對待對方。」
  
  夏木對媽媽突然的感性感到不解,卻沒有插嘴,安靜地聽媽媽說著。
  
  「在一起時開心的時候可以大笑,難過的時候不要忍著眼淚。」
  
  「決定了要跟他交往,就要信任他,適當地依賴他,」早川媽媽溫熱的手輕輕地撫著夏木的臉頰,「再忙也別忘記抽出時間跟他打打電話聊聊天,交往時間久了之後,別敷衍無視他‘早安’和‘晚安’的短信……」
  
  夏木鼻尖微微一酸,她重重地點頭,「我知道了。」
  
  早川媽媽笑了笑,眸底一片溫柔,「快點下去吧,別讓他等久了。」
  
  夏木吸了吸鼻子,「好的。」
  
  下了樓,夏木從陰影處快步走到了路燈下,微微抬頭,彎著眼眸笑,「精市,不好意思讓你等了。」
  
  幸村自夏木樓裡出來之後視線就一直沒能從她身上移開,他知道他喜歡的女生長得清秀溫和,沒想到她穿上浴衣束起長髮之後有了另一種吸引目光的優雅大方的氣質。那白皙的面容上帶著一抹淺淡卻溫柔的笑意,眼眸中映射著路燈昏黃曖昧的流光,這些都讓幸村不由自主地放柔了目光,微笑著注視著她,眸底流動著一絲淺淺的喜悅。
  
  夏木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臉上微微一紅,「我、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嗯。」
  
  幸村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夏木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剛剛跳動過快的心臟似乎被什麼力量輕輕地安撫,她微微低著頭,嘴角有一絲甜蜜的弧度。
  
  這是她喜歡了那麼久的少年,他牽起了她的手,從此她會認真,全心全意地對他。開心的時候一起笑,難過的時候會躲到他的懷抱裡哭泣,會信任他,適當依賴他……
  
  幸村清清淡淡帶著點笑意的聲音響起,「夏木,你在想什麼?」
  
  夏木怔了一下,抬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事情?」
  
  幸村輕笑了一聲,「你出神的時候會習慣性地向左撇嘴角。」
  夏木愣了,她都不知道她有這個習慣。
  
  幸村看著她疑惑的表情,笑了笑,其實幸村也是因為經常在上課的時候通過前桌的鏡子看後面的夏木才發現她這個習慣的,不過這樣說出來,總感覺有點不好意思呢。於是他說,「如果你不相信,下次你出神的時候我偷偷拍張照片給你看。」
  
  「……不用了,這樣感覺好奇怪。」
  
  幸村好心情地笑了,隨即問道,「剛剛在想什麼?」
  
  夏木只停頓了一會兒,就放緩了語速把剛剛媽媽跟她說的話複述了一遍,之後彎了彎唇角,她抬頭看著幸村,淺褐色的眼眸籠罩上了一層柔和的淺光,「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全都做到,但是我一定會盡力的。」
  
  幸村漸漸放慢了腳步最後停了下來,夏木轉過身,不解地看著他,「怎麼……」最後的一個音節突地變了聲調,夏木怔怔地被幸村緊緊地抱在懷裡,感覺到了幸村的呼吸稍稍變得急促了些。她安靜地靠在他的胸前,大街上人來人往,時不時有人撇過目光看他們一眼,但他們卻好像完全不受外界的影響,只是這樣安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過了許久,幸村才開口,那清冽的聲線似乎就在她耳朵邊,對她喃喃細語,「夏木,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麼樣跟你交往,一直順著自己的心意想要時時刻刻跟你在一起怕你久而久之會不耐煩,有時要強忍著自己的性子怕你覺得我霸道,但是你媽媽的這些話讓我明白了很多。」
  
  他放開了夏木,鳶紫色的眼眸盛著溫情,「我要讓你開心,在你難過的時候陪著你。」
  
  夏木怔怔地看著他,心裡湧上一股股暖流,她眼前逐漸模糊,唇角無意識地高高揚起。
  
  「夏木,聽過一個故事嗎?有兩位女孩,她們流下的眼淚能變成珍珠,她們嫁給兩個普通人,其中一個女孩的家庭靠變賣珍珠而逐漸富裕,另外一個女孩和她的丈夫卻依舊過著平凡的生活。」
  
  「然後有人問第二個女孩的丈夫,為什麼他會這麼貧窮呢?」
  
  幸村停了下來,夏木接著問,「那個丈夫的回答是什麼?」
  
  幸村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聲線溫和地融入這夏夜,讓她的心一陣陣不規則地鼓動,「那位丈夫說:因為我捨不得讓我的妻子流淚啊。」
  
  夏木怔住了,微微動容。
  
  「夏木,我想你一直開心地笑。」
  因為我也捨不得你流淚呀。
  
  《《《《《《《《《《《《《《《《《《
  
  走到了廟會的地方,夏木在事先約好的地方找到了千葉真樹和安藤由紀,她朝她們揮了揮手,然後側過頭對幸村說,「精市,你去找網球部的大家吧,他們應該也到了吧,我們到放煙花的時候再一起看煙花。」
  
  幸村輕輕地歎口氣,「為什麼你不能稍微重色輕友一點呢?」
  
  「……」夏木抽了抽嘴角,然後清咳一聲,「咳……總之我們待會再見!」
  
  幸村看著夏木走遠,唇角無奈地揚了揚,隨即恢復成原先溫潤的樣子轉身去找同伴們了。
  
  待夏木走近,安藤由紀和千葉真樹就不停地調侃她,「哎喲喂依依不捨你儂我儂我牙齒都酸了。」
  
  「算了吧真樹,你就是自己沒男友嫉妒別人。」
  
  「哎喲喂你說的你好像經驗很豐富!」
  
  「我正在前往追男人這條路上而且要一去不復返了!」
  
  三個女生笑著鬧著,然後開始互相合照,畢竟這樣穿著浴衣出來逛廟會的機會不多。路旁的小攤很多,兩旁掛上了很多搖動著的燈籠,暖暖的光芒籠罩在過往的每一個人身上,那種溫馨的氣息瞬間就撲面而來。
  
  「走走走,我們去買面具,誒不行,先去撈魚!」
  「先去撈魚!待會人會多起來的!」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我帶了自己做的網,不相信這次還撈不起魚!」
  
  一路玩玩鬧鬧,撈魚的時候三人都因為撈不到魚而懊惱到不行最後演變成了直接伸手進去抓魚,結果就是被小攤主給趕了出去。三人跑出去之後才停下來大笑,千葉真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還是第一次穿著浴衣跑這麼快呢!」
  
  「哎呦我去那個攤主怎麼這麼小氣,抓條魚而已。」
  
  三人之後又相繼去了很多小攤,手上拿滿了零食和小玩意,還大有不肯停歇的勢頭。夜漸深沉,三人在路邊長椅上坐了下來,千葉真樹朝著夏木擠眉弄眼,「夏木啊,這來逛廟會的這麼多美女,你不跟在幸村身邊,不怕他被其他女的勾搭啊?」
  
  夏木笑了笑,「我蠻放心的。」
  
  「哎喲我去又開啟了秀恩愛的技能。」
  
  安藤由紀深深歎口氣,「我也就是對這個恩恩愛愛的世界絕望了。」
  
  過了一會兒,千葉真樹突然指著一個方向,「咦,是網球部的那群人。」
  
  夏木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還真是網球部的正選。安藤由紀騰地站了起來,「我要去試試看約仁王君,你們別攔我別攔我不要攔著我!」
  
  真樹聳肩,「再見。」
  夏木嚴肅點頭,「去吧。」
  
  「……那我就去了。」由紀捂臉,深深地吸了口氣之後帶著大義凜然悲壯赴死般的表情朝那群人走過去。
  
  千葉真樹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在等著電視劇最狗血的那部分出現時的興奮,夏木也好奇地看著那邊等待著後續發展。
  
  「打個賭怎麼樣?我賭由紀約不到。」
  「……不跟你賭。」
  
  因為她們坐的地方不顯眼,那群少年沒有注意到這邊,安藤由紀上去跟幾人問好後就直接切入正題,然後一臉悲壯地等著結果。
  
  仁王正想拒絕時,幸村突然輕笑著說,「安藤桑,夏木和千葉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安藤由紀點點頭,然後指著夏木那邊的方向,「她們坐在那邊,估計在打賭我能不能約到仁王君。」
  
  仁王朝那邊看了一眼,沒有說話。幸村頓了頓,臉上的笑容非常之溫和,「不如一起逛吧。」
  
  可以接近仁王而且又是網球部部長提出的建議,安藤由紀飛快地答應下來,然後跑回去拉著真樹和夏木走過來。
  
  網球部的正選們大多對夏木不熟,仁王生病的時候在仁王房間裡見過,之後就沒什麼接觸。知道了她是他們網球部人見人愛看起來好相處黑起來慘無人道的部長幸村精市的女友之後就一直蠻好奇,尤其是丸井文太和柳蓮二。丸井是純粹的八卦,他一直覺得幸村不近女色最愛網球來著,柳蓮二則是為了他的資料,畢竟關於幸村精市情感方面的資料近乎為零。
  
  切原赤也此刻非常會看幸村的臉色行事,他笑得最燦爛,「學姐好!」他總是猜不透部長在想什麼,時不時就被部長給黑了自己還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覺得現在部長的心思好猜多了,反正對學姐笑得燦爛點沒錯!
  
  幸村當然知道切原打什麼算盤,不過他得承認,切原總算聰明了一回。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煙花。

  有了切原的開頭,網球部眾正選非常有自覺地一個接一個自我介紹,夏木正準備自我介紹時,幸村攬過她的肩,笑得異常溫和,「這是我的女友,早川夏木,大家多多指教。」
  
  夏木:「……」幸村你怎麼搶我臺詞QAQ
  
  幸村略一低頭就看到了夏木無語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更明顯了。
  
  千葉真樹捂眼,這畫面太美她簡直不敢看,秀恩愛不能換個地兒嗎!
  
  丸井文太笑著說,「沒想到部長是我們之中最先交女友的人啊,我還記得我曾經跟赤也打賭說……」接下來的話就變成了唔唔聲了,因為切原赤也在聽到「打賭」這個詞時就跳腳了,一把死死地捂著丸井文太的嘴巴。
  
  「嗷——什麼黏黏的東西啊!!」
  
  丸井文太使勁掰開他的手,嘴唇邊一圈都粘著泡泡糖,看起來十分喜感。察覺到眾人臉上那毫不掩飾的笑意,他幾乎也要炸毛,「我說你幹嘛!我正把泡泡吹出來你幹嘛突然捂我嘴巴!」
  
  切原嫌棄地不停甩手,「口水口水口水!!」
  
  眾人笑過之後,喜歡揪話尾且記憶力驚人的幸村慢悠悠地說,「文太,你跟赤也——」他溫和的眸光慢慢地掃過兩人,雖然看起來是那麼溫柔,但是被看的兩人都瞬間僵硬,「打什麼賭?」
  
  丸井文太遺憾而同情地看了切原赤也一眼,十分自覺地準備屈服在幸村的低氣壓中,然後將自己的同伴送到低氣壓的中心,完全無視切原赤也那絕望哀求的目光,「部長其實是這樣的,我曾經跟赤也打賭過,我賭部長是我們所有人中最晚戀愛的,赤也賭是倒數第二個。」
  
  切原赤也耷拉下腦袋,了無生氣。
  
  幸村眼眸含笑地看了眼切原,「赤也,為什麼你覺得我是倒數第二個?」
  
  切原被點到名,渾身抖了一下,然後默默地往最邊上移了幾步,「部長……這個陳年舊事……我已經忘了……」
  
  「那好我換個問題。你覺得誰是最後一個?」
  
  「部長……你不要逼我說出是看起來戒色戒酒戒煙的副部長啊,我真的忘了!」
  咦,哪裡不對……
  
  看到真田的黑臉,看到幸村意外燦爛的笑臉,看到隊友們看好戲的戲謔表情,反應遲鈍的切原赤也終於知道自己剛剛的怪異感從何而來了。
  
  「啊啊啊副部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太鬆懈了!明天開始每天晨練加30圈!!」
  
  其實夏木曾經以為網球部的少年們是那種不太好相處的類型,畢竟受到學校裡那麼多學生的追捧。但是今天見到,意外地發現他們也在生活中也就是這樣一群簡單純真的少年而已。
  
  認識了這些對幸村而言很重要的隊友,讓夏木感覺自己在慢慢地融入幸村的生活,有一種很淺很淡的喜悅感。
  
  ×××××××
  
  熱鬧的廟會,成群遊玩的少年,夜晚被燈盞照亮一方的黑幕。
  安藤由紀卻突地一陣恍惚。
  
  落入她眼中的那個白髮少年,笑得依舊漫不經心,依舊站在隊友身邊跟朋友們講話,她卻有種強烈的不安感,似乎他在慢慢地淡出這個喧鬧的世界,卻又無法消失,只能強笑著迎合這個讓他產生不適的世界。
  
  安藤由紀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等她定睛再看的時候,仁王正把手搭在切原的肩上擠兌他,看起來再正常不過。
  
  心臟毫無由來地一陣緊縮。
  
  她知道自己對仁王的瞭解還淺,她只是順著自己的心意去追求他。她以為同學這麼久,她至少不會對仁王沒有任何瞭解,可是這一刻她卻完全看不懂他。他在想什麼?為什麼隔著距離,她似乎都能感覺到他由內而外擴散出來的一種讓人忍不住屏息的悲傷?
  
  千葉真樹搖了搖出神的安藤由紀,然後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由紀,你怎麼了?」
  
  安藤由紀回過神,移開了目光,「沒、沒怎麼……」
  「你臉色不對誒,要是累了的話去休息一下吧。」
  「唔……」安藤由紀敷衍地應付了過去。
  
  她想,她應該知道原因,心底裡一直浮現著一個名字,她卻下意識去否認去拒絕,因為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眾人找到了看煙花的最佳位置小樹林邊,開始等著煙花大會的開始。
  
  仁王和柳生一起被網球部其他人推去跑腿買果汁,回來的時候,安藤由紀正靠在一棵樹上,眼眸直直地看著仁王。柳生推了推眼鏡,把仁王手中的塑膠袋拿了過來,一聲不吭地就準備離開。仁王無奈地看著柳生的背影,然後斂了斂神情,「安藤桑有事嗎?」
  
  安藤由紀沉默了很久,遠處廟會的喧鬧聲和林間的蟲鳴聲似乎也慢慢遠去模糊。
  
  仁王正準備開口時,安藤由紀深吸口氣,語氣略帶急促地說,「仁王君……你跟我說的喜歡的女生,是夏木吧。」
  
  所有的聲音似乎都在一瞬間消匿。
  耳邊只有自己的呼吸聲不斷地放大,放大,最後佔據整個已經混亂了的思維。
  
  安藤由紀忍住自己眼底的濕潤,哽咽著說,「是夏木吧,我沒有說錯吧,是她對吧……」
  
  仁王嘴角那散漫的弧度已經不知何時消失了,他等安藤由紀說完之後才說,「安藤桑,抱歉我不能接受你。」
  
  他沒有否認呢。安藤由紀咬了咬下唇,為什麼剛好是她的好友?她在夏木和真樹面前總是信心滿滿揚言一定要追到仁王,可是沒有人知道她轉過身後臉上是怎麼樣的表情。沒有女生在初次萌動的感情面前是足夠堅強的,至少她不是。
  
  「仁王君,現在的我可以說我要一直堅持到你點頭為止,但當我不再年輕,想要的那個人也始終沒在身邊的時候可能會後悔現在自己的愚蠢與執著,」安藤由紀頓了頓,慢慢地呼出口氣,「我只希望你不要這樣,等你不再年輕,卻只是一直看著喜歡的人跟自己的距離越來越遠。」
  
  「仁王君,給我一個機會,也讓自己不要盲目執著地走這條死路好嗎?」
  
  安藤由紀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堅定而執著地看著沉默的仁王。
  
  ——就算是你蒙蔽了自己的心陪我走這條路,我也不要你輪回著後悔與痛苦地走那條死路。
  
  ——就算是騙我也好,騙你自己也好。最終我會願意陪你一起騙過所有人。
  
  ×××××××××
  
  「砰——!」濃黑的天際閃現了絢麗的煙花。
  
  夏木朝剛剛幸村走出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卻只能看到幾棵樹。剛剛幸村就說幫她去買小吃,到現在過了這麼久也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的事情了。夏木微微皺著眉頭,千葉真樹不停地打趣她,「哎呦喂,親親男友這才離開了十分鐘就這麼魂不守舍啊。」
  
  夏木白她一眼,「看煙花去!」
  「話說由紀也好久不見人了,不知道去哪裡了。」
  
  煙火在天際絢爛綻放,五彩光芒在極盡豔麗後才緩緩消逝在濁黑中,只留下灰濛濛的煙霧被人們所忽略。一朵朵煙花爭相開放,渲染了半邊天空,所有仰望驚歎的人的臉龐都被繽紛的色彩籠蓋,一明一暗。煙火經久不息,那似真似假的絢麗帶著迷離的夢幻感,深深地滲透入每一個人的腦海裡,交織成這個盛夏夜中最華麗的一幕。
  
  幸村終於回來了,他手裡拿著章魚燒和巧克力香蕉,夏木問道,「怎麼過了這麼久,遇到什麼事了嗎?」
  
  幸村笑了笑,「只是路過,順便聽了次牆角而已。」
  
  「……?」面對夏木疑惑的表情,幸村只是笑而不語,而後目光若有若無地瞥向在他之後回來的仁王和安藤。
  
  「什麼牆角?」夏木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幸村都聽的牆角一定很有價值。
  
  「不用這麼好奇,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我會更好奇啊喂!夏木心裡默默地腹誹。
  
  很快,他們的注意力就被煙花吸引過去了。
  
  過了一會兒,幸村又慢悠悠地說,「夏木。」
  夏木轉過頭,「什麼?」
  
  幸村對著她溫柔地笑了笑,夏木突然感覺有點寒,這個笑容跟以前的有點不一樣啊……夏木扯了扯嘴角,「精、精市,有什麼事?」
  
  「夏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如實告訴我,我不會介意的,真的不介意。」
  
  「……」夏木冷靜了一下,「你問吧。」
  
  「我之前,有男生跟你表白過嗎?」幸村笑得非常溫柔,像是用表情在說他真的完全不介意她的回答。
  
  夏木傻了,然後看幸村的神情是真的在詢問,她想了一下,「沒有。」
  
  「夏木你可以告訴我實話。」
  「……忘記了。」
  
  「我不介意的。」
  「……好像有。」
  
  幸村靜默了片刻,夏木瞄著他,馬上接上,「我是很認真地婉拒的。」
  
  還是沒反應。夏木猶豫了一下,「精市,你說你不會介意的啊……?」
  
  「我以為我不會介意,但事實是我很介意。」
  「……」簡直跟不上幸村的思維節奏。
  
  夏木思考了一下,「但是那麼多女生喜歡你,我就沒有特別介意啊。」那是跟幸村在一起之前了,現在如果有女生跟幸村表白,夏木也說不好自己會不會像以前一樣覺得很平常。
  
  幸村唇角的笑容有逐漸擴大的趨勢,「夏木,看來你還沒有足夠在乎我啊……有點難過呢。」
  
  「……」夏木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為什麼感覺今天的幸村風格驟變啊!
  
  一旁把兩人對話聽了個完完整整的千葉真樹真想大吼一聲,你們兩個拿肉麻當飯吃也要顧及一下聽的人的感受啊!還有為什麼她總是吐槽擔當啊!
  
  
電影。

  這個暑假很快就熱熱鬧鬧地過去了,夏木快到回校的時候才知道還要補考這件事情,心情一下子就變差了。本來她就一直在及格線徘徊,一個假期沒有去好好溫習功課,這次的補考能過就怪了。幸村看夏木一臉的陰鬱和怨念,忍了忍笑意,儘量保持著臉上的溫和,「離開學還有一周,不如快點補一補吧?」
  
  夏木整張臉都快皺到一起,「我已經快對自己絕望了,每次幫我補習的時候真樹都會恨不得拿刀砍死我。」
  
  幸村好奇地哦了一聲,「為什麼?」
  
  「……因為我總是睡著啊!」
  
  幸村看著夏木沮喪的樣子,鳶紫色的眼眸中滿滿的笑意,他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夏木的頭,「要不,我幫你補?」
  
  夏木連忙搖頭拒絕,「不不不用了。」讓幸村來替她補課,那她估計連十五分鐘都無法集中精神……
  
  幸村的臉上緩緩浮現惋惜的表情,「相比于我,夏木還是更相信千葉桑嗎?」說完他還撇開點目光,眼神微微沉了下來帶上絲淺淺的失落,像是用表情在說「你不用安慰我你沒有錯」,夏木心神一震,很快就上鉤了,急急地說,「那、那好吧,你不嫌麻煩就好了。」
  
  幸村在夏木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露出一個得逞般的笑容,再看時,他笑得一如既往的溫柔,「不麻煩,怎麼會麻煩呢。」
  
  總之,回校前一周的補課行程就被確定了下來。
  
  補習的第一天,夏木早早地背著書包到了約好的圖書館門前,夏末時期,空氣中已經少了滯悶的酷熱,但是想到即將到來的補習以及後來的補考,夏木的心情無論如何也好不到哪裡去。
  
  本來以為養病期間剛好錯過了考試,老師會放她一馬的,結果……果然還是不要抱太大僥倖的希望比較好。
  
  到圖書館門口的時候,幸村已經站在那裡等著了。他單手插袋,簡單乾淨的白襯衫穿在他的身上,襯托出了他溫淺平和的氣度,精緻白皙的面容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像是一瞬間柔和了在她眼中這世界所有的棱角。
  
  夏木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靜靜地看著他,突然有種錯覺,所有的時光都錯雜混亂,她就像是在看著當初在櫻花樹下等她的那個幸村精市。近乎相同的情景,臉上帶著溫柔淺笑的少年,沒有一絲的不耐煩,就像是在等因為化妝而遲到的女友。夏木只是一瞬的恍惚,隨即搖了搖頭,把當年那個只敢躲在牆後偷偷看著等著的少年的她的影像從腦海裡甩掉。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不再受病魔折磨,他終於看見了她,所有的所有,都沒有重複曾經的軌道。
  
  這已經足夠她慶倖並為之滿足了。
  
  夏木理好紛亂的思緒,朝幸村精市走了過去。走到他面前時,夏木揚起一抹恬靜的微笑,「等很久了嗎?」
  
  「沒有,還沒到我們約好的時間,是我來早了。」幸村微微一笑,「我們進去吧。」
  「嗯,好。」
  
  一個暑假過去,夏木基本上是把能忘的都忘了,不能忘的也忘得差不多了,面對幸村意味不明的目光時,夏木弱弱地拖著凳子往邊上移了一點,「你、你說過不麻煩的……」
  
  幸村伸手把移開點距離的夏木拉回到自己的身邊,直到肩靠著肩,能感覺到彼此的氣息才滿意地笑了笑,「不麻煩,我有的是耐心,不知道夏木有沒有做好準備?」
  
  夏木遲遲地點了下頭。
  
  幸村對她的猶疑視如未聞,「我拿手的可以幫你先補了,化學什麼的……」幸村難得地露出頭疼的表情,「讓柳生幫你吧?」
  
  夏木連連搖頭,推脫道,「那多麻煩柳生君啊!」
  
  幸村淺淺地一笑,「想偷懶就直說。」他頓了頓,雲淡風輕地接上,「其實我昨天就跟柳生說過,他表示可以,所以你也不用擔心麻煩到別人了。」
  
  夏木:「……」既然他之前就決定好了為什麼還要詢問她的意見呢!
  
  幸村看夏木一臉的憋屈,笑意更深了,「好了,快點開始吧,我可不想把約會的時間全都花在補習上呢。」
  
  夏木:「……」
  話說他們出來的主要目的不是補習嗎,什麼時候變成約會了她怎麼不知道……
  
  經年累月形成的惡習就算美男在旁也依舊充滿攻擊性,夏木在持續集中注意力在書上十五分鐘後,開始犯困了。幸村一開始沒注意到,依舊在輕聲講解著書本上的知識,時不時在重要的部分畫上底線,直到夏木撐著頭的手從桌邊緣滑下去,她整個人被驚得抖了一下之後,幸村的聲音才戛然而止。夏木被剛剛一下子失去支撐點的感覺激的清醒了,她搖了搖頭,然後揉了揉模糊的眼睛,抬起目光對上幸村溫和卻帶著一絲不明意味的眼眸時,才突然反應過來現在的狀況。
  
  氣氛尷尬,夏木扯了扯嘴角,幸村放在書上的手指微微一動,夏木立馬把凳子往邊上移了移。幸村因為夏木過激的反應而眼眸越發沉了,嘴角的弧度卻詭異地越揚越高,夏木下意識覺得有危險,正拼命想著說什麼話來緩解現在的尷尬氣氛時,幸村站了起來,朝她跨了一步。夏木下意識地說,「那個,我已經清醒了……」說話聲音越來越弱,因為站著俯視她的幸村精市實在太有壓迫感,夏木正不知道後面要怎麼接話時,幸村慢慢地彎下了腰,精緻白皙的臉頰幾乎貼著她的臉,夏木渾身僵硬,眼珠子亂轉,連呼吸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屏住了。
  
  幸村看她的臉憋得通紅,眸中不由自主又浮現一絲笑意。隱去之後,幸村趁她不備,輕輕地吻上她近在眼前的唇瓣,感覺到她的嘴唇微微一抖,幸村很有耐心地慢慢親吻著,感受著她溫熱的唇瓣,連心都柔軟了下來。
  
  沒有太過深入,只是單純的唇瓣之間的貼合和觸碰,幸村眸中掠過一絲不饜足,但是他還是很好地讓自己冷靜地離開她的嘴唇,然後用手指輕輕地碰了碰一臉呆滯的夏木的鼻尖,「如果再睡著,我就這樣懲罰你,夏木,這裡可是圖書館呐。」
  
  夏木瞬間回神,目光向邊上瞥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不少人臉帶促狹笑意地看著他們。夏木臉紅的快要煮熟雞蛋,嗔怪地看了幸村一眼,幸村顯然心情大好,坐回原位拿起書本,示意她自動地過去乖乖聽講。
  
  夏木幾乎是沒有掙扎地就屈服了,拖著凳子坐到幸村邊上,開始認真地聽講。
  
  有好幾次,她正開始犯困,眼皮都還沒好好地闔上時,某人已經一把擺過她的腦袋直接吻上來了,睡意什麼的一瞬間就消失了。這樣重複了好幾次,夏木表示心好累,幸村倒是一臉的滿足,顯然很滿意這次的教學。
  
  「夏木,其實我覺得我們一整天在這裡補習也不錯。」
  
  「……」
  
  「不過這裡還是太亮了,還是電影院比較有氣氛。」
  
  放過她好嗎……
  
  下午他們倒沒有繼續補習,而是在幸村的「平和」要求下去了電影院。結果就是電影院燈一暗,幸村就把夏木手中的爆米花桶放到地上,然後在一片昏暗中準確地找到她臉的位置,不由分說就吻了上來。總之……夏木真的不知道電影到底放了些什麼,只知道最後電影的末尾是所有人都死光光了,對比於一片血紅的螢幕,夏木覺得自己的處境而值得讓人同情。她簡直後悔答應幸村來看電影了,不僅花了錢,而且……便宜都被占光了。
  
  出了電影院之後,幸村嘴角的笑容非常地耀眼,相比之下夏木就顯得慘澹多了。
  
  ……廢話,被按著後腦勺吻了那麼久她沒窒息橫屍電影院已經是奇跡了好麼!
  
  幸村像是看不到她怨念的表情,微微低下頭,笑著說,「我記得明天有部新片,夏木,要不明天下午我們來看電影?」
  
  夏木急忙搖頭,「那、那個,明天家裡有客人!我還是在家裡幫忙好了!」
  
  幸村完全不掩飾自己遺憾的表情,「這樣嗎,那我只好一個人來看電影了。」
  
  ……咦,難道真的是想看新片?夏木猶豫了一下,「其實……看電影的時間,應該是有的。」
  
  幸村變臉比變天還要快,「那好,明天我去接你。」
  為什麼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第二天看完電影出來,夏木就知道自己的預感不是假的,她忿然地盯著身旁一臉滿足的人,「精市,你又騙我!」
  
  幸村溫柔地笑了笑,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自說自話,「我哪裡有騙你?我是真的為了看電影,」他停頓了一下,隨即笑得更溫柔了,「只不過你坐在我邊上,讓我改變了初衷而已。」
  
  夏木:「……」
  
  總之以後她真的不跟幸村來電影院了……
  

感情。

  很快就到了回校的那天,同學們一個暑假沒見,班級裡難免吵吵鬧鬧的。夏木和千葉真樹還有安藤由紀倒是經常一起出去玩,所以沒有特別激動。開學典禮開過之後,大家陸陸續續回到班級裡,安藤由紀一直在講著馬上到來的海原祭上的街舞表演,「我看到一套超贊的服裝,看著就有種熱心澎湃的感覺,要是穿上舞臺,絕對超有震撼力的!」
  
  千葉真樹白她一眼,「比基尼?」
  
  夏木噴笑了出來,對上安藤由紀怨念的目光她收斂了一點,「我猜猜,是那種黑色的上面鑲了很多亮片或者珠子的短皮褲,再加上露臍的緊身衣,還有很破布條垂下來,配上手腕上很多個五顏六色的細金屬鐲,哦對了,手臂上臉上還會畫些彩繪。」
  
  一旁的千葉真樹笑得不行,使勁地拍著夏木的肩膀,上氣不接下氣的,「我說夏木,你這隨便說說就把別人想了一個暑假的造型也描述出來了,她肯定得鬱悶死。」
  
  「……只是猜猜而已。」
  
  安藤由紀哼了口氣,「你們等著,我絕對會讓你們大吃一驚眼前一亮瞬間拜倒在我的皮裙下!」
  
  「……噗。」
  「啊哈哈哈——!」
  「你們什麼意思!」
  
  的確海原祭是現在立海大的學生們討論的重點,夏木倒是有印象高二這年的海原祭他們班的活動,好像是完全沒新意的女僕咖啡店。至於她的英語社,會演一齣全英文對話的舞臺劇,不過上場的都是口語好的社員,沒她事。
  
  開學第一天,英文社本來要召開社團會議的,所以夏木沒有去做兼職,誰知道最後取消了會議。據可靠的消息來源,他們的部長和副部長都去……網球場了。夏木沉默了一會兒,無語地歎了口氣。
  
  正好這天千葉真樹沒有社團活動,所以兩人就約好一起去甜品店吃點東西。自確定關係以後,夏木都是跟幸村一起回家的,今天他不知道她的社團活動取消了,估計部活結束後會來教室找她。夏木正在給幸村編輯短信的時候,千葉真樹湊過來看了一眼,然後揚眉問道,「夏木,幸村有沒有在你面前講我的壞話,然後讓你遠離我什麼的。」
  
  夏木無奈地看她,「你有被害妄想症嗎?」
  
  「那你以後別特別點出‘我要去跟真樹玩’,你可以說‘我要去跟同學玩’,這樣幸村對我的怨念可能就會少點了。」真樹邊說邊點著頭,一想起幸村那小眼神她就想抖幾抖。
  
  「……不是要去吃甜品嗎,快點吧。」
  
  走了沒幾步,千葉真樹突然拉住了夏木,「對了,前面左轉就是網球場了,你要不要去看幾眼?」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是千葉真樹已經拉著夏木往網球場方向走了,「你終於有一天沒有社團活動也不用做兼職,去吃甜品又不急,就去網球場看看你男友的英姿吧!」
  
  夏木跟在她後面,「你怎麼比我還興奮?」她想到了什麼,促狹地笑著,「難道你有喜歡的人?網球部的?」
  
  千葉真樹瞬間紅了臉,「你、你亂說什麼!」
  
  夏木笑著說,「我也就是這麼隨便一說,你不要激動啊。」
  「……」千葉真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到了網球場,如她們所料,鐵網外站著許多女生圍觀著網球部的部活,千葉真樹歎了口氣,「來晚了。」
  
  夏木笑看她,「來看誰的?」
  「……」
  
  夏木仔細端詳著她的表情,然後突然唇角一揚,「我猜猜,」她一字一頓地說,語氣裡帶著一種篤定,「真田弦一郎。」
  「……!!」
  
  夏木一看真樹一臉的震驚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不由彎著眉眼笑,「知道我怎麼猜出來的嗎?」
  
  「首先我知道你喜歡陽剛正直型的,真田君可是正直得不能再正直了。」
  
  「然後,你不肯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按你的性格,就算我沒問你也會主動告訴我的,所以只可能是你怕說出來被我笑。」
  
  「……事實上,我的確挺想笑的。」
  
  千葉真樹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有什麼好笑的!個人喜好問題好嗎,你喜歡那種清秀少年,我就不能喜歡成熟少年啦?」
  
  「可以可以,就是莫名戳笑點。」
  
  兩人坐在網球場外的長椅上笑著聊天,夏木餘光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朝她們這邊走過來,千葉真樹估計也注意到了,話音戛然而止。
  
  筱原名嘉在夏木的面前站定,夏木站起來跟她平視,見筱原名嘉一臉的複雜,似乎還在糾結著怎麼開口,夏木便先問她,「筱原桑有什麼事嗎?」
  
  筱原名嘉慢慢地呼出口氣,「早川桑,我想單獨跟你說說話。」
  
  千葉真樹在後面拉了拉夏木的衣服,夏木側過頭去,真樹朝她搖了搖頭。夏木知道真樹的意思,估計是怕她跟筱原名嘉起什麼衝突。不過夏木潛意識裡覺得筱原名嘉並不是那種會無理取鬧的人,所以她並不排斥跟筱原名嘉單獨聊聊。
  
  「真樹,今天可能不能陪你去吃甜品了,下次吧。」
  
  千葉真樹皺了皺眉,張張嘴要說什麼,又咽了回去,「那好吧……待會給我打電話啊。」
  「嗯。」
  
  夏木和筱原名嘉一起從臨近的側門走出去,筱原名嘉邊走邊說,「我知道附近有家新開的冷飲店,蠻好喝的,我們去那裡坐坐吧?」
  
  「好的。」
  
  在冷飲店坐下來之後,夏木放好書包,目光坦然地看向筱原名嘉,「筱原桑想說什麼?」
  
  筱原名嘉輕輕地用習慣攪動著玻璃杯裡的液體,浮在上面的冰塊撞著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音,她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眼眸裡也是一片平靜,「你肯定也差不多猜到我想說什麼了……說實話,我也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可笑。」
  
  她扯了扯嘴角,看夏木的臉上沒有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於是繼續說,「我跟精市是小學的時候認識的,一直到現在,有近十年了吧。我對他的感情我相信他肯定知道,所以才會這樣一直拒絕我,但是我一直裝著不瞭解他的拒絕,我以為沒有一個女生能像我一樣這麼瞭解他這麼靠近他了,他總有一天會喜歡上我的。」
  
  「……早川桑,如果你一定要在他的生命裡出現,為什麼不出現得早點呢?這樣,也許我的感情就不會那麼深,也就不會這麼不甘心了。」
  
  「一心一意地喜歡一個人十年是什麼感覺早川桑知道嗎?就算那個人有了其他喜歡的人,也絕對不想放棄。因為我知道,一旦我放棄,」
  
  說到最後,筱原名嘉眼裡的脆弱已經轉為堅定了。
  
  夏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慢慢地說,「筱原桑,我不打斷你的話是對你的尊敬,但是我其實一點都不想聽你說你和他的過去。也許這些話你應該跟他說,而不是對我說。」
  
  筱原名嘉微微苦笑,卻不再說話。
  
  夏木慢慢地呼出口氣,拿起自己的書包,「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先告辭了。筱原桑,再見。」
  
  筱原名嘉一直沉默著,杯子裡的冰塊已經融化為水,她看見自己帶著一絲茫然的臉倒影在水面上。她正微微愣怔時,聽到了走開沒幾步的夏木的聲音,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一抹虛無的飄渺感,「其實,一心一意喜歡一個人十年的感覺,我知道。」
  
  只留下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筱原名嘉怔怔地看著她不急不緩地離開了冰飲店。
  
  夏木出門後看了看時間,離網球部部活結束還有點時間,她於是慢慢地晃到了學校,過了沒一會兒,網球場邊的人就漸漸散了。夏木走到網球場邊,看到場內只剩下幸村和切原兩人,切原一副小媳婦受委屈的神情在幸村面前低著頭聽幸村說些什麼,夏木暗暗想著,肯定是切原又幹了什麼事幸村正在下達懲罰項目。
  
  看網球場內已經沒有人了,夏木走了進去,然後注意到切原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救兵一樣,幸村似乎也注意到什麼了,轉過身來,看到是夏木,他微微的訝異過後展顏一笑,等夏木走到眼前才問道,「不是跟千葉桑去吃甜品了嗎?終於想起我了,我是不是該慶祝一下?」
  
  夏木一囧,覺得幸村笑得這麼溫柔的背後一定大有文章,於是飛快地說,「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你啊!」
  
  一旁存在感越來越弱的切原暗暗竊喜,說不定他的懲罰能撿起了,現在要是溜走說不定也不會被部長抓回來。當然切原想的太開心了,幸村的確是打算不監督他的跑圈了先跟夏木回家,但是也不會輕易放過他,「赤也,別忘了跑20圈。」
  
  切原快要哭出來,就算幸村沒有在一旁監督,但多年養成的習慣還是會讓他沒膽子逃懲罰啊!
  
  切原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夏木,夏木聳了聳肩示意自己無能為力,切原可憐兮兮地扒著夏木的手臂,「學姐救命啊,今天有新出的遊戲我得去搶啊!!」
  
  幸村一看切原握著夏木手腕的手,眸光一凝,笑容更加溫柔了,說話的同時動作也完全不落後地把切原的手拉開,「赤也,遊戲你就別想了,30圈吧。」
  
  切原已經不知道到哪裡去哭了,為什麼他做什麼都是錯的QAQ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謝禮。

  自從夏木跟幸村的關係從朦朦朧朧到最後的確定,學校裡一直不乏對這兩人的議論言語。夏木本來覺得這只是女生們之間的八卦話題,火熱一段時間之後,至少暑假過去了,總該平息了吧。但是她某天在上廁所時聽到隔間的同班同學跟另外一個女生聊天時對她狠狠地評頭論足了一番,用一種比她媽還瞭解她的語氣,讓夏木有些哭笑不得。
  
  夏木走出隔間的時候,那兩個女生也正好出來,面對面,兩個女生很尷尬,畢竟是同班的,這種背後議論的事又被本人撞到,除了懊惱外還有滿滿的心虛。
  
  夏木注意到兩個女生小心翼翼的視線,沒說什麼,洗了手之後就離開了。畢竟她們也沒有惡言相向說些太難聽的話,只是這個年紀的女生的八卦而已,她已經不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鬧得大家都不好看。
  
  只是她倒沒料想到,這個八卦竟然能被學生掛在嘴上這麼長時間,顯然是她低估了幸村在立海大女生中的殺傷力以及幸村有了女友這個消息的爆炸性,而前者直接導致了後者的強悍影響力。
  
  不過開學兩三周了,除了偶爾聽到有女生背後議論,倒沒遇到過什麼類似於「群毆」,「女混混帶頭警告」之類的事件,夏木的小日子過得還是蠻悠閒的。幸村也完全不受這種風言風語的影響,該秀恩愛時就秀,毫不含糊,像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幸村精市有女朋友一樣。就算有時遇到女生流淚做最後孤注一擲的表白,幸村也一貫地保持溫和的微笑,只不過拒絕的話從以前的「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到了現在的「對不起,我已經有女友了」。
  
  其實有女生跟幸村表白這種事,夏木心裡還真不太在意。畢竟見多了,一開始會介意到最後已經完全麻木了。有幾次夏木跟幸村一起走回家有女生來攔著遞情書,幸村瞥著夏木的神情,卻發現她只是一臉平平淡淡地看著其他地方發呆。其實幸村心裡也是蠻失望的,畢竟看到夏木吃醋的表情會讓他很愉悅,如果有很多男生跟夏木表白,幸村覺得自己肯定忍不了幾秒鐘。
  
  在咖啡店裡看見筱原名嘉時,夏木還是會和以前一樣微笑問好,就像是那天的單獨聊天根本沒有存在過。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夏木都沒有討厭過筱原名嘉。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而不管幸村選擇了誰,夏木都不會因為這個而恨她。
  
  顯然筱原名嘉的態度也沒有變化,時常跟她談笑。雖然無法打心底裡做摯友,點頭之交平淡如水也不是不好。
  
  因為海原祭不遠了,立海大全校上下都開始漸漸忙起來。安藤由紀整天為她那街舞而費神費力,一得空就跑去舞蹈教室練舞,常常連中飯也只是隨便啃個麵包。千葉真樹也因為社團裡的活動經常跟社團裡的成員聚在一起談論,於是落了單的夏木就順理成章地被等待這個機會已久的幸村拉著一起和網球部的正選們一起吃午飯。
  
  在夏日祭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差不多認識了,氣氛倒沒有很尷尬,而且切原很懂怎麼誤打誤撞調動活躍的氣氛,吃午餐的時間過得還蠻快的。
  
  ××××××××
  
  下午社團活動結束的時候,英文社的社長鈴木美芽開口讓夏木先留一會兒。夏木依言留在那裡,等所有人成員都走了之後,鈴木美芽說,「早川,海原祭上的舞臺劇,我想把你也安排進去。」
  
  夏木微微有些詫異,上一世她好像只在後臺出過力,因為口語不是很好,沒有能上臺表演,「……可是我覺得我的口語能力不夠啊。」
  
  鈴木美芽摸著下巴想了想,「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我把劇本給你,你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把臺詞都背熟練了,如果努力的話,應該不成問題。」
  
  夏木猶豫了一會兒,鈴木美芽看夏木在動搖,連忙換上一副懇求的神色,「早川!我需要你啊!原來演這個角色的女生說她不確定能參演,你就幫幫忙吧!」
  
  夏木汗,「我可以試試……」
  
  「太棒了!」鈴木美芽立馬笑顏逐開,「那早川,再幫我個忙吧!」
  「……社長你說。」
  
  「去邀請一下幸村君客串好不好!!」
  「……」
  
  原來真正的目的是這個……夏木抽了抽嘴角,「社長,如果要邀請其他非社團內的學生客串,最好還是你去說比較好。」
  
  「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到結果,幸村君肯定不會答應的。早川不是在跟幸村君交往嗎,這個忙就順手幫幫吧!如果幸村君還是不答應也沒關係的啊,社長我不會怪你的。」鈴木美芽努力一臉真誠地看著夏木,夏木猶豫著說,「那我只試著問問他,如果沒有空,社長你不要強迫啊。」
  
  「好的好的!」
  
  拿到了劇本之後,夏木才發現社長給她安排的竟然是女二號,傳說中的惡毒女配。角色尷尬也就算了,臺詞竟然有很多,夏木默默地淚了。
  
  花了一段時間把劇本大致看了一遍,其實就是男一和男二本來都喜歡女二,但是惡毒的女二對兩個男人都不屑一顧,而女一出現後先後俘獲了男一男二的心,女二又後悔了試圖陷害女一裡挽回男一男二的心這種狗血的故事。
  
  看完了劇本之後夏木就鬱悶的就是這個女二竟然跟男一男二都有肢體接觸的戲碼……夏木仔細地再把那幾幕看一遍,男二是從背後抱她,男一是強吻未遂……這是為什麼啊!只是舞臺劇而已為什麼要有這種戲份啊!
  
  等開始排練了,再跟社長要求刪掉這部分吧。夏木暗暗地想著。
  
  一起回家的路上,夏木對幸村說,「精市,我們社長讓我參加海原祭舞臺劇的表演……」
  
  幸村笑笑,「那很好啊,你怎麼好像不太開心?」
  
  「因為我口語能力不好啊,當然是擔心丟臉啊。」夏木想起了什麼,「對了,精市你的英文成績很好對吧,要不你陪我練口語?」
  
  「好。」
  
  夏木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麼扯到邀請他客串的話題,幸村很快就發現她的吞吞吐吐,「有什麼事就說吧,反正你的話我一般都不會拒絕的。」
  
  夏木微微紅了臉,這人越來越習慣說些平平淡淡卻讓人忍不住臉紅的情話了。她清咳了一聲,「精市,我們社長……邀請你客串一下舞臺劇。」話音剛落沒有回應,夏木連忙接著說,「我看過劇本,你真的只是打個醬油,出場講幾句話就可以了。估計社長是想拉拉人氣。」
  
  幸村沒有馬上回應,兩人安靜地走了一段路之後,夏木說,「其實你拒絕也沒事,畢竟網球部的訓練就已經夠忙的了。」
  
  「沒關係,我答應。」
  
  夏木微微有些詫異地轉過頭,幸村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因為你在,所以我一定會答應的。」
  
  「……嗯,謝謝。」夏木聲若蚊呐,微微低著頭掩飾自己紅了的臉蛋。
  
  幸村輕笑了一聲,「那我是不是應該得到點回報呢?」
  
  夏木猛地抬起頭,正對上幸村越靠越近的臉,她結結巴巴地說,「社、社長會當面感謝你的……」
  
  幸村唇角的弧度柔和漂亮地幾乎讓人溺斃,他故意壓低了聲音,聽起來縈繞在耳邊充滿了誘惑力,「我只想要你的謝禮。」
  
  夏木緊張地看著他近在眼前的鳶紫色的眼眸,裡面盛著夕陽的暖光,讓她一陣陣地晃神。溫熱的氣息就在臉邊緩緩地流淌,夏木慢慢地闔上了眼,停頓了一瞬,那柔軟的唇瓣輕輕地貼上她的嘴唇。
  
  幸村一手攬著她的腰,微微用力讓她貼近自己的身體,另外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沒有給她任何一絲可以逃脫的空間。最初的嘴唇間單純的觸碰已經不夠,幸村更緊地抱著夏木,探出舌頭輕輕地舔吻著夏木的嘴唇,能夠感覺到懷裡的人身體僵硬了一瞬,很快就放鬆了下來,他於是更大膽果斷地向裡探進。舌頭在那溫暖的世界裡肆意橫行,舔吻過她的上顎,牙齦,兩個人的氣息完全地融合,幸村鳶紫色的眼眸中掠過一絲饜足,雙手越抱越緊,過了十分鐘左右還是沒有任何鬆開的意思。
  
  倒是夏木被抱得緊了有些喘不過氣,但是她小小的掙扎完全被幸村無視,於是夏木將手抵在他的胸前,好不容易才有了說話的機會,「精市……你抱得太緊了……」
  
  夏木細微地喘著氣,那一張一合的嫣紅帶著水漬的唇瓣,還有光芒流走的明淨眼眸……幸村的眸光微微一沉,夏木有點不敢直視這樣眼眸沉沉的幸村,「那個……我們是不是該回……」夏木還有半句話沒說完,嘴唇又被幸村俘獲,肆意地輾轉親吻,只不過這次幸村沒有再抱得那麼緊,夏木最初的羞澀之後就抬起手環抱住他的腰慢慢地應和著他。
  
  最後夏木都感覺有點恍恍惚惚了,幸村才放開了她。
  
  那雙鳶紫色的眼眸中盛著讓人不敢看的溫柔光芒,精緻的臉龐上淺淺的笑意就像一陣春風拂過她的心湖。夏木不由也微微翹起了唇角,正當兩人「深情」對視的時候,幸村突然輕笑起來,然後說了句讓夏木瞬間石化的話,「其實我一開始只是想輕輕地親下你的臉,但是你都閉上眼了,我也就……順勢而為了。」
  
  「……!!」
  
  夕陽非常美好,少女的心情就沒那麼美好了。
  
  
吃醋。

  當夏木把幸村願意客串的事情告訴鈴木美芽的時候,鈴木美芽跟社團裡幾個女生都興奮了好久,夏木開始懷疑自己真的去邀請幸村這個決定是不是對的。
  
  既然拜託了幸村幫她練口語,看劇本臺詞免不了的,也就是說看到那些女二跟男一男二的肢體接觸也是免不了的。夏木記憶猶為深刻,在看到臺詞前括弧裡小小字寫著此刻女二要跟男性角色做這樣那樣的動作,幸村的笑容就慢慢地擴大了,雖然笑容夠溫柔,眼底卻是暗沉一片,他指著劇本,一字一頓地問她,「這個,你同意了?」
  
  夏木湊過去看了一眼,飛快地狂搖頭,「沒有!!我會跟社長說這件事的,她蠻好說話的,應該可以把這些戲份刪掉的。」
  
  這麼說了之後,夏木還努力一臉「我是說真的你相信我」的誠懇表情看著幸村,幸村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點,只不過那秀氣的眉依舊高高地皺著。
  
  夏木松了口氣之後,幸村又微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用一種「其實我不介意」的淡然的口氣說,「其實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為一個舞臺劇而強迫自己跟其他男生肢體碰觸,如果你們社長一定要要求的話,我也沒異議。」
  
  夏木懷疑地看著他,「你確定?」
  
  「夏木,我不是個小肚雞腸的男生。」
  
  「哦……」夏木故意看向其他地方,佯裝出隨意的語氣,「那就算了吧,這戲份就留著,畢竟這舞臺劇如果太淡觀眾也不一定喜歡。」
  
  身旁幸村沉默了一瞬,過後就一把拉住她抱在懷裡。夏木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地揚了揚唇角,「怎麼了?」
  
  幸村抱著她安靜了一會兒,才語氣沉沉地說,「別忘記把那些戲份刪掉,我不喜歡。」
  
  夏木偷笑了一下,明明剛剛就那麼明顯地不高興了,還要故意繞彎子強調一下他不是小肚雞腸的男生。
  
  「好啦,我開玩笑的。我會去說的。」她停頓了一下,小小聲地說,「那個,現在在街上,很多人在看我們誒……你能不能鬆開?」
  
  ×××××××
  
  之後每天回家的路上,幸村都跟夏木一起練習口語,夏木對幸村那一口流利的英文簡直膜拜地五體投地,有時幸村說快了她都不知道他在念哪句臺詞。但是每次遇到了那種明顯女二在對男一男二表明愛意的時候,幸村都會故意誤導她,例如「這句話讀的要重一點快一點還要配上臉上很冷漠的表情」,夏木都會在心裡默默地腹誹,如果幸村的話被鈴木美芽聽到估計鈴木美芽會直接吐血身亡。
  
  就這樣,幸村會仔仔細細地糾正她發音上的錯誤,每句臺詞都認真訓練過,雖然每次走到家後夏木都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快打結了,但是這樣練了幾天之後,口語有明顯的進步,至少把這些臺詞流暢地讀出來沒什麼問題。
  
  舞臺劇的劇本已經確定下來,剩下的就是各個角色的甄選了。女一是英文社裡公認的社花,原田葵,畢竟舞臺劇的出演人員要考慮的不能只是口語能力,外貌也是蠻重要的。男一是個叫伊藤翔太的少年,男二是個高一的學弟。本來這種舞臺劇大家也沒有多少熱情的,抱著過過場的心態就夠了,也不知道這次為什麼大家的反應都特別熱烈,尤其是女生,為了爭女一的位置,夏木已經好多次聽見女生的針鋒相對了。
  
  偶然有一次聽到原田葵和另外一個女生的對話讓夏木明白了原因並深深為之扼腕。
  
  「不是我打擊你,你口語不算好,颱風也差,演女一不是丟我們社的臉嗎?」
  
  「原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麼積極的原因,你暗戀B班的幸村君很久了吧,原來都對這種活動不屑參加,這次幸村君會來,你倒是積極了不少!」
  
  「我也從來沒否認過我對幸村君有好感,那你這麼想爭女一,難道也不是這個原因!?」
  
  「你……!」
  
  總之,夏木再一次懷疑自己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不管幸村有沒有女友,對女生的殺傷力都是完全沒有減少的,估計那些女生會自動忽略幸村已經有女友了這個事實。
  
  正式開始排練之後,社團活動的時間變得緊張,甚至到了六點才散人也是常有的事情。網球部五點多點就結束了部活,幸村常常是安靜地到排練室裡然後找個角落坐下來等夏木。就算是這樣還是會有很多女生注意到幸村,夏木看到這種情況後,嚴肅地對幸村說,「精市,以後你不用來等我了。」
  
  「沒關係,我不介意等。」
  「可是我介意。」
  
  看著夏木微微蹙著眉頭的樣子,幸村忍不住笑了笑,「那我稍微晚點過去找你。」
  「好的。」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等幸村來的時候他們的排練還是沒結束,大家都被高要求的鈴木美芽弄得哀聲連連。夏木捧著劇本坐在角落的長椅上,只管自己背臺詞,對臺上鈴木美芽跟兩個主角的爭論置若未聞。
  
  幸村悄悄地走到坐在椅子上的夏木身後,彎腰,在沒有人注意的角落裡輕輕地用嘴唇吻了吻夏木的側臉。夏木被嚇了一跳,側開身體往後看的時候,幸村已經站直了,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微笑。
  
  夏木捂著隱隱發燙的臉頰,低聲說,「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幸村在長椅上坐下來,「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了,你在臺上排練,所以沒叫你。」他頓了頓,問她,「刪那些動作的事情跟你社長說過了嗎?」
  
  夏木愣了愣,「我……」
  
  幸村笑得溫和地些,靠的越來越近,「忘記了?」
  
  「……我這就去講!」
  
  夏木抱著劇本飛快地逃開,等鈴木美芽空下來的時候,就忙走過去跟她說,「社長,有件事要拜託你一下,關於我有些戲份……能不能刪掉?」
  
  鈴木美芽微微皺了皺眉,「有些戲不是你不想演就能刪的,總之先跟我說下是哪些?」
  
  夏木把那幾個擁抱強吻的場景指給鈴木美芽看,「社長,你看能不能刪?」
  
  鈴木美芽看了之後果斷地搖頭,伸出一根手指一臉正色,「早川,現在完全的清水劇是沒有人感興趣的。而且你看只是男二從背後抱你一下,你馬上就掙扎開了,男一只是強吻未遂,並不是很過分的戲啊?」
  
  夏木一臉糾結,「……真的不能刪掉嗎?」
  
  如果真的不能刪,夏木心裡想著,那這舞臺劇估計她也不會想繼續演了。
  
  鈴木美芽正想搖頭,目光卻突然定在夏木身後某處,搖頭的動作都停止了一瞬。夏木正疑惑,想轉過頭去看時,一隻手臂已經有力地攬住她的肩膀,夏木愣了一秒才微微抬頭,入眼的正是幸村線條好看的溫和的側臉。雖然他的笑容看起來很親和,但是眼底卻依舊是不容忽視的冷冽,他看著鈴木美芽,語氣很平淡,但是分明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舞臺劇本不應該因為要奪人眼球而刻意安排這樣的戲碼,更不應該在演員不願意的情況下保留這樣的動作。」
  
  幸村頓了頓,低頭看著夏木,眼裡的冷冽瞬間變成以往的溫和,「夏木,如果你們社長不願意改,我們就不演了,好不好?」完全是誘哄似的語氣,說完還附送一個秒殺無數少女的微笑。夏木呆呆地看著他,然後又呆呆地點點頭。
  
  一聽說幸村說不參演了,鈴木美芽一下子就猶豫了。本來舞臺劇在海原祭就不是個很受歡迎的節目,好不容易幸村願意客串一下,因為他的加入還振奮了很多的女生演員,都拼命想表現得更好,她還對這次的表演的人氣充滿了信心,如果幸村不加入,她真的沒有把握這次的舞臺劇能獲得多大的成功。
  
  幸村攬著夏木準備離開,很快鈴木美芽就猶猶豫豫地出聲阻止他們,「……刪就刪吧。」很快她又補上一句,「那幸村同學,請務必客串一下!」
  
  幸村微低著頭,看夏木的眼裡滿滿的笑意,夏木有些無語,反正她磨破嘴皮也說服不了社長,幸村一句話就搞定了,這是多大的打擊啊。
  
  × × × × × × × × × ×
  
  關於班級的主題活動,這幾天同學們也討論得如火如荼。重點也在那幾個比較受歡迎的活動,類似於鬼屋,烹飪室之類的,夏木知道最後討論出的結果所以沒參與安藤由紀和千葉真樹的關於哪個活動更好的口水戰。她在想著海原祭那天的安排,班級活動是輪流值班的,她是早上的,而舞臺劇的表演時間在下午三點,基本上沒什麼衝突。
  
  千葉真樹和安藤由紀兩個人吵著吵著,話題就歪了,夏木從自己的世界裡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千葉真樹笑嘻嘻地問八卦,「由紀,上次夏日祭……嗯?」最後一個尾音上揚,頗有點地痞女流氓的感覺。
  
  安藤由紀翻了個白眼,「我什麼都不想說,不要問我。」
  
  「好吧,你繼續努力吧,」千葉真樹拍了拍安藤由紀的肩膀,「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你跟仁王之間的紗布雖然厚了點,但是也不是不可能衝破的。」
  
  安藤由紀飛快地瞥了夏木一眼,然後舉起手佯裝要打千葉真樹,「不准再問我這件事,不然我翻臉了啊。」
  
  千葉真樹笑著躲她的手,「好嘛,我不說了。你也別必要打我吧!」
  
  安藤由紀收回手,撇了撇嘴,目光移到其它的地方,聲音壓得低低的,「我只是不想再想起了。」
  
  「你說什麼?」
  「沒什麼。」
  
  千葉真樹疑惑地看夏木,夏木聳了聳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安藤由紀坐了一會兒之後,站了起來,「我去下洗手間。」
  
  千葉真樹看著她的背影,一臉的困惑,「怎麼啦,突然間變得這麼陰沉沉的。」
  
  夏木敲了敲她的腦袋,「別人的私事少去摻合了,別什麼時候一不小心惹得由紀不高興。」
  
  千葉真樹吐了吐舌頭,「以前開玩笑她都無所謂的樣子……」
  
  夏木扯了扯嘴角,低下頭之後,眼中掠過一抹若有所思。
  
  初秋來到,窗外的樹上綠葉開始漸漸轉黃,空氣中帶著一絲夏盡秋來的清爽。
  
  在咖啡店做兼職的時候,夏木沒事就拿著劇本坐在小花園的白色桌椅上背臺詞。小花園裡好多老闆娘平時悉心照顧的花都含苞待放,濃濃的綠意包裹著淺淡的嫣紅,分外地賞心悅目。
  
  筱原名嘉走到小花園裡,看見了正專心背臺詞的夏木,她微微抿了抿唇,走近了之後才叫夏木,「早川桑?」
  
  夏木抬起頭,「筱原桑,有什麼事嗎?」
  
  筱原名嘉停了停才接著說下去,「今天晚上有我家和幸村家的聚會,所以我要提前走,今天伊藤桑也沒來,店裡的事情就麻煩你了。」
  
  夏木先是愣了愣,然後應了,「好的。」
  
  兩家的聚會嗎……怪異的感覺只在心裡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了。
  
  筱原名嘉走了沒幾分鐘,幸村的短信就過來了,跟筱原名嘉講得差不多,因為要參加小聚會要早點回家可能來不及送她回家讓她路上注意安全。夏木回說沒關係,畢竟她以前也都是一個人回家的,也沒見出什麼意外。
  
  因為店裡只剩她和老闆娘了,夏木便說留下來,過了晚上最忙的時間段再回家。
  
  晚上八點半道別了老闆娘之後,夏木出了咖啡店的門,然後在熟悉的電話亭邊看到了仁王弓著身的身影。夏木一瞬間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仔細一看,真的是仁王。她快走了幾步,走到仁王面前,臉上露出一抹驚異,「仁王?你怎麼會在這裡?」
  
  「噗哩。」
  「……這算什麼回答?」
  
  仁王掛上漫不經心的笑,兩手插袋,轉過身弓著背向前走,「走吧,去吃夜宵。」
  
  夏木突然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似乎以前就是這樣,每天她晚上離開咖啡店的時候都能在門外看到據稱是散步消食的仁王,然後兩人大汗淋漓地吃頓熱乎乎香噴噴的夜宵。她沒異議,快走了幾步跟上仁王,邊走邊問,「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晚回家?」
  
  「家裡鹽沒了,去你家借鹽的時候早川阿姨告訴我的。」仁王似乎在躲避她的目光一樣往一邊別開臉,「你怎麼不在下午就跟部長一起回家?」
  
  「哦,他有事,正好店裡缺人,我就順便幫忙了。」
  
  之後仁王一直沒講話,夏木先起話題他才應幾句。夜宵吃完之後,夏木問他,「仁王,你今天心情不好?感覺怪怪的。」
  
  仁王唇角帶著痞氣的笑,「你什麼時候這麼敏感了?吃完就回家吧,噗哩。」
  
  明顯仁王不想談這個話題,夏木也就沒繼續問下去。
  
  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仁王才開口,語氣裡除了平常的散漫還有一絲夏木不清楚的飄忽,「你覺得,我要不要接受安藤桑?」
  
  夏木一臉怪異,「你怎麼了?平時你不會問我這樣的問題的啊,如果有好感就接受,沒有就拒絕,你平常不是這樣的嗎?怎麼今天問我了。」
  
  仁王靠在了牆上,雖然臉上還是那樣的痞笑,但昏暗的路燈下他湖綠色的眼眸卻有一絲黯沉,「沒什麼,只是問問而已。」
  
  夏木想了想,慢慢地說,「由紀是個很簡單的女孩,但是她堅強有毅力,即使被你拒絕那麼多次,也不曾放棄……雖然我沒什麼資格給你建議,但是如果你能試著跟她交往,也許你會慢慢喜歡上她。」
  
  仁王沉默著,氣氛變得有幾分尷尬。
  
  許久之後,他壓低了聲音,「會嗎?」
  
  「我只是這樣說說啦,主要看你自己的選擇。」
  
  沉寂了近十秒,仁王突然噗哩一聲笑了出來,臉上眼中滿滿的揶揄之意,夏木一下子就看懵了,這這這是什麼神轉折?
  
  仁王看夏木呆掉的樣子笑容不由更深,他伸出手拍拍夏木的腦袋,笑著說,「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好騙,我是那樣憂鬱的人嗎?噗哩。」
  
  夏木理清了之後有些氣惱,「你又騙人!你這只臭狐狸!」
  
  「哈哈。」仁王笑著轉身,走了幾步後舉起手揮了揮,「回家咯。」
  
  夏木瞪著仁王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反正她被仁王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早已經習慣這種氣悶的感覺了。
  
  仁王走了幾步之後停了下來,卻沒有轉過來,「其實,我已經答應安藤桑了,噗哩。」
  
  夏木一愣,「咦?那由紀最近怎麼那麼消沉……」
  
  仁王聳了聳肩,繼續向前走。
  
  夏木雖然有些好奇,但是看仁王明顯是不想多說的樣子,也就硬生生地按下自己的好奇心了。
  
  再往前走轉彎就到家了,夏木剛轉過身邁開步子,一個小男孩踩著滑板突然從拐角處沖了出來。由於那個拐角是下坡路,小男孩看到夏木的時候驚慌失措卻一下子忘記怎麼讓滑板停下來。夏木看著小男孩往自己這裡飛快滑著沖過來,忙想躲開,她剛好躲開的時候,小男孩因為受驚失去了對滑板的控制,身子一傾,就硬生生地跌倒在水泥地上。
  
  剛走了沒幾步的仁王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看到夏木正試著扶起大哭的小男生,忙快步走了過去,走到嚎啕大哭的小男孩身邊,他問道,「這個孩子怎麼了?」
  
  夏木忙說,「剛剛可能被我嚇到了沒在滑板上站好,摔下來了,他一直哭的,我也不知道哪裡受傷了。」
  
  仁王蹲下來,仔細檢查之後說,「沒有外傷,可能是脫臼之類的,去醫院看看吧。」
  
  夏木安慰著小男孩,「小弟弟,告訴姐姐你媽媽的手機號好嗎?」
  
  小男孩什麼也聽不見,只管大哭。兩人沒辦法,只好先把他帶去了醫院。
  
  ×××××××××××
  
  柳生比呂士從父親的診室出來的時候,還依稀聽到護士笑著對他父親說,「柳生醫生有個不錯的兒子呢,這麼晚了還給父親送夜宵。」
  
  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輕輕地關好門,轉身離開。
  
  他的父親是內科醫生,在醫院留的很晚,他偶爾會給父親送些母親做的點心。
  
  路過醫院大廳的時候,柳生比呂士停了停腳步,兩個熟悉的身影在他前面不遠處走過,他認出那是他的搭檔仁王雅治和早川夏木。他只來得及看到了一眼,但是卻很確定,柳生想了想之後拿出手機,給幸村發了條短信。
  
  幸村的女友來醫院說不定是生了什麼病呢,總之跟幸村說一聲總沒什麼錯。
  
  這樣想好之後,柳生比呂士收好了手機。
  
  
焦急。

  入座的時候,幸村知遙就飛快地挑了幸村和筱原名嘉之間的位置,像是有意隔開他們,過後還邀功似得朝幸村眨了眨眼。幸村失笑,摸了摸她的頭髮,他注意到了筱原名嘉臉上一閃而過的黯然,但是他只是淺淺淡淡地微笑著選擇了忽略。兩家的大人也各自入座,因互相都有來往,聊天內容倒不顯得乏味。
  
  知遙看筱原名嘉吃了一會兒之後就打開手機,嘟了嘟嘴,伸手過去抽走了筱原名嘉的手機,「名嘉姐姐,吃飯的時候不要玩手機。」
  
  知遙那一臉的嚴肅讓筱原名嘉覺得有些好笑,她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反正掏出手機玩她只是為了逃避一下現在尷尬的處境。知遙見筱原名嘉妥協,笑開了,轉身又從幸村的口袋裡掏走了他的手機,「哥哥也不能玩。」
  
  幸村無奈地笑著看她,「哥哥沒打算玩。」
  
  「那就放我這裡,好好吃飯!」
  
  筱原媽媽笑著說,「看小知遙,好像一個小大人一樣,連精市也這麼聽她的話。」
  幸村媽媽抿唇笑了笑,「她就是個瘋丫頭。」
  
  知遙暗地裡吐了吐舌頭,那些大人們只能看到表面,他們是不知道背後她哥有多黑,她平時根本不敢跟她哥這樣講話的好嗎。
  
  吃飯的過程中,幸村的手機響過一次來信的提示音,但是因為被知遙拿走了,幸村並沒有注意到。等他看到柳生比呂士發來的短信的時候,都已經快要九點半了。
  
  手機螢幕的亮光照在幸村的臉上,在那篇略顯昏暗的亮光中,幸村眼眸也隨著短信的內容而漸轉深沉。
  
  他轉過頭,蹲下來摸了摸知遙的頭,「知遙,夏木姐姐可能生病了,哥哥現在去醫院一趟,你待會跟爸爸媽媽說一聲好嗎?」
  
  「好的,哥哥你快去吧。」知遙非常懂事地拍拍幸村的肩膀。
  
  幸村坐上公車之後給夏木打電話,可是很不巧地她的手機關機了。幸村握著有些發燙的機身,鳶紫色的眼眸中緩緩浮現一絲擔憂。柳生只說了在醫院看見了夏木,也許不是她出事了呢……幸村這樣想著,但是心裡的擔憂和不安卻沒有減少一分一毫。
  
  心情仿佛一下子又回到得知她有胃癌的那一瞬間,那種好像心臟都被緊緊攥著的感覺,讓他覺得他其實沒有他想像得那麼堅強。
  
  會是復發嗎?還是……
  
  幸村沒有繼續想,他的眼眸中光芒漸沉,臉上沒有了以往溫和的微笑,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片籠罩在夜幕中的黯沉。
  
  到了醫院,問過前臺的值班人員,查了記錄後說是並沒有一個叫早川夏木的女生來醫院就診。幸村道謝了之後走出了醫院,夜幕下路燈照耀在每一個匆忙路過的人身上,幸村慢慢地呼出口氣,又再次打電話給夏木,仍是關機的狀態。
  
  他握了握機身,眸中的憂慮又深一層。
  
  幸村坐公車到了夏木家,按門鈴之後,來開門的是早川媽媽。幸村換上得體的微笑,「早川阿姨,夜安,我是幸村精市,很抱歉這麼晚了還來打擾。」
  
  早川媽媽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沒事,那個,幸村同學是來找夏木嗎?」
  
  「是的。我想知道她回家了嗎?」
  
  「還沒有呢,她今天留在店裡幫忙,可能會晚回家。」也許是看出幸村的表情不太對,早川媽媽猶豫了一下,問道,「幸村難道……跟夏木吵架了?」
  
  幸村微微搖了搖頭,唇角輕輕地揚了揚,「早川阿姨,如果夏木回來了,能讓她給我打個電話嗎?她手機一直關機。」
  
  「好的。」
  「那麼我先走了。」
  
  早川媽媽一直看著幸村離開,有些疑惑。
  
  幸村走到公車站,車站裡最後一個人也登上了剛停下的公車,然後公車緩慢地離開了。夜晚的風突然帶上一絲涼意,幸村拿出手機,給柳生比呂士打電話。
  
  隔了一會兒,柳生才接起了電話,「幸村?有事嗎?」
  
  「柳生,今天你看到是夏木一個人來醫院還是有人陪著?」幸村靠在電話亭邊,夜風輕輕柔柔地,他卻覺得有些隱隱的頭昏,於是用手指輕輕地按壓著額際,語氣裡也帶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疲憊。
  
  柳生比呂士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著要說的話的合適與否,「……還有仁王。當時只看到一眼,他們就走過去了,可能還有其他人。」
  
  「……」
  
  柳生比呂士靜靜地等著幸村說話,可是那邊卻只是一片沉默,只能聽見幸村漸漸變沉的呼吸聲,正當柳生比呂士想要開口說話時,幸村說了句再見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幸村一個人站在空無一人的公車站旁,夜幕上零星稀疏的星點印在他的瞳孔裡,他的臉上平平淡淡,沒有什麼表情,甚至連平時一直保持著的嘴角弧度也消失不見。
  
  幸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對待這種事非常大度的人,就像他曾經對夏木說的,也許他是個很霸道的人。仁王對夏木的感情夏木看不清楚,但是旁觀者的幸村卻很明白,從日常的點點滴滴就已有所察覺,到夏日祭那天的煙花大會,在靜謐的小樹林裡仁王和安藤由紀的對話更是讓無意間聽見的幸村確認了。但是他卻從沒跟夏木提起過,仁王選擇不表白也許也是不想她知道的,他又為什麼要去打開天窗把話說明白呢?
  
  自從幸村跟夏木正式交往,幸村發現自己的獨佔欲越來越嚴重,即使知道夏木和仁王本來就是不錯的朋友,無關另外一種曖昧的感情,但是看到他們站在一起,心底的酸意就不要命似得往上竄。他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是心底翻湧的情緒並不是說平息就能平息的,甚至在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那種情緒還會毫無徵兆地冒頭擾亂心緒。
  
  幸村輕輕地靠著站牌,緩緩地呼出口氣。
  
  現在,他只想知道夏木是否還安好,其他的暫時放在一邊也無所謂。
  
  幸村打開手機,正想再次試著給夏木打電話的時候,女生溫溫軟軟的嗓音就在不遠處響起,帶著一絲小小的不確定,「……精市?」
  
  幸村倏然抬起頭朝聲音來源看去,夏木正站在十步開外,等看清他之後,夏木臉上浮現一絲詫異,似是不解他怎麼會出現在她家邊上。幸村合上手機,之前還在心裡翻湧的各種混雜的情緒似乎一瞬間就被安撫,他慢慢地朝夏木走過去,在距離她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停住了腳步,穩定了自己的情緒之後輕聲問,「怎麼這麼晚?」
  
  夏木微抬頭看著他,幸村背光的臉被黑暗籠罩,只剩昏暗一片,她看不太清他的神色。她據實說著,「晚上從咖啡店回來的時候,剛好一個家附近的小孩受傷了,送他去醫院了,然後等他父母來接他之後才回來。」
  
  幸村看她神色不似說謊,心裡一直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他放鬆了一直緊緊繃著的脊背,「嗯……沒事就好。」他頓了頓,「手機是不是沒電了?」
  
  夏木點了點頭,「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幸村輕輕地扯了扯嘴角,帶著一絲苦笑的意味,把經過都說了一遍,最後慢慢地說,「我擔心你生病了,所以來你家看看。幸好你沒事。」
  
  夏木眼神微動,上前一步,輕輕地環抱住幸村的腰,側臉貼在他的胸前,低低地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幸村靜默了一會兒,抬起手緊緊地抱住她。
  
  夏木一邊安靜地聽著他的心跳,一邊在心裡想著,柳生既然看到她了肯定也看到仁王了,說不定也跟幸村說了。夏木想起暑假她跟仁王還有由紀和真樹一起出去看電影結果遇到幸村的那次,那之後幸村好像就直接跟她說了他有點介意……糾結了一會兒,夏木想著與其等著幸村問還不如自己先說,於是說,「其實今天晚上是跟仁王一起回來的,所以也不會出什麼事啦,而且在聊天的時候還知道了一個八卦。」
  
  幸村對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之前堵塞的心緒變得通明,他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聲線,「是什麼?」
  
  「仁王他跟由紀在一起了,雖然我覺得有點突然,但是說不定也是件好事呢。」
  
  幸村在她看不見的角度裡微微彎了彎唇角,為懷裡的女生想要好好維護他們之間感情的小心思。
  
  「嗯。」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滿足。

  舞臺劇的劇本做了一定的調整之後,排練就正式開始了。雖然大致上進行得有條不紊,但是排練還是經常被主角想加戲的要求或演員口語對話的不自然而拖慢了腳步,去掉了那些肢體接觸的戲碼,夏木也就沒什麼要求了,中規中矩按著給的劇本演,整個社裡估計她是對這台劇抱最輕鬆最淡定的心態的了。
  
  幸村照舊是網球部的部活結束後就到排練室來等她,就算他坐在角落裡,還是有很多女生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他,甚至在排練的時候也會若有若無地分出目光看他。後來夏木非常之無奈地給幸村發了條短信,大致內容就是如果他想她能早點結束排練早點回家,就不要出現在排練室,在教室裡等她就行了。因為排練的進度被拖慢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些女生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而不專心排練。
  
  但是幸村並沒有去教室,而是依舊每天到排練室來,只不過找個更角落的地方坐下。夏木問起的時候,幸村一臉春暖花開一樣的笑容,「因為最近突然想鍛煉一下自己的英語聽力能力,正好你念臺詞的時候我有些都聽不懂,所以就來了,本來想著聽的次數多了會好點,但是我發現現在我還是聽不懂你的口語。」
  
  夏木完完全全地囧了,「……你不要忘了教我的人是你自己!你現在是在暗喻自己的教人水準差嗎?」
  
  幸村見夏木撇著嘴一臉的不樂意,忍不住彎了眼眸輕笑起來,然後摸了摸她的頭髮,「只是開個小玩笑,你念的很好。」
  
  夏木將信將疑,「真的?」
  「嗯。」
  
  夏木正在心裡小小地得意的時候,幸村笑著補了一句,「我教的怎麼會不好?」
  
  「……」夏木簡直無言以對了。她發現她的口拙在幸村面前表現得異常明顯,常常是被幸村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堵得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話。
  
  過了幾天,班裡就有新的八卦出來了,不知道是哪個多事的人寫了張紙條然後全班傳閱,夏木聽到真樹的嘖嘖感歎聲,正想問她是什麼的時候,她就把一張折疊好的紙放到夏木桌上。夏木打開紙條,最上面用紅筆寫著大大的字體:請繞過仁王雅治和安藤由紀!
  
  夏木繼續往下看,下面是一段幾百字的敘述,差不多就是這個寫紙條的同學無意間聽到了仁王和安藤的對話,並確定了兩人已經處於交往狀態,所以寫了這紙條表達自己激動澎湃的心情。在紙的空白處還有不少人的字跡,大部分寫的都是哀歎又少一個單身帥哥之類的。夏木汗,低聲問千葉真樹,「不知道是誰寫的嗎?」
  
  千葉真樹聳了聳肩,「實在看不出是哪個多嘴的人,非要搞得全班人都知道……話說你跟幸村君在一起怎麼感覺班上蠻平靜的?」
  
  夏木想了想,然後慢慢地說,「說不定也有人傳紙條,上面寫著:繞過早川夏木和幸村精市!」
  
  千葉真樹愣了會,然後捂著肚子笑不停,「哎呦我去,你放心,我沒看到你想的那紙條過,如果真的有,我早就拿來嘲笑你了,誰讓你們總是動不動秀恩愛欺負其他單身人,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秀恩愛分得快!」
  
  夏木默默望天,不說話了。
  
  前面的幸村可能是聽到千葉真樹的話了,過了一會兒,幸村輕輕地低咳了一聲,夏木抬頭去看,就看到幸村背過身來的手上拿著一張紙條。夏木接過來看,只見上面寫著:我們的恩愛用不著秀,所以不會分,不要相信這種單身人的言論,他們都是羡慕的。
  
  夏木:「……」
  
  ×××××××××××××××××××
  
  對於班上的八卦,安藤由紀知道後只是聳了聳肩,表現得意外的平靜。夏木和千葉真樹對視了一會兒,她們本來都以為由紀會蠻開心地跟她們說這個消息,結果她就只是聽她們說了紙條的事情之後點了點頭,說了句沒錯啊,就沒下文了。
  
  不過這畢竟是他們的私事,夏木和真樹也就沒有過問太多。
  
  下午夏木準時到了排練室,已經有幾個社員坐在那兒聊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夏木的錯覺,她們一看到她走進去,聊天的聲音就輕了不少,就好像是在討論不想被她知道的事而她又剛好進來的心虛一樣。夏木只瞥了那幾個女生一樣,沒說什麼,坐在位子上的原田葵沒有像其他女生,低頭的低頭,轉開目光的轉開目光,而是坦直地跟她對視。夏木想起那次聽到原田葵和另外一個女生搶女主角時候的說話內容,大致知道了原田葵看著她時眼睛裡流露出來的一絲敵意從何而來,不過她又沒做什麼對不起原田葵的事情,所以沒放在心裡。
  
  顯然她小看了小女生的彆扭,她原本以為原田葵最多在心裡抱怨或者到朋友那裡說幾句,倒是沒想到原田葵真的會去為難她。
  
  今天排練的第一幕是夏木跟男一號伊藤翔太的對手戲,差不多就是夏木作為拜金的惡毒女二,不理會男一的癡心。夏木鑽研那種嫌棄冷漠的表情好久,每次對著幸村擺出那副表情的時候,幸村都會沉默著沉默著然後突然噴笑出來,讓她受到了莫大的打擊。她本來就不是演戲的料,這種舞臺劇的要求也不會太高,所以基本上排練下來鈴木美芽也不會特地來找她跟她講她演技上的不足。
  
  然而這次,開口的卻不是鈴木美芽,而是坐在下面的原田葵。
  
  「社長∼這裡,早川桑是不是顯得有點假啊?」
  
  排練室安靜了幾秒,本來如果想跟鈴木美芽討論討論,也用不著說這麼大聲,可是原田葵就像是刻意要說給夏木聽的一樣,說完後還目光帶些不屑地看著夏木。夏木定定地回視她,知道她是刻意要她難堪,再看見鈴木美芽尷尬糾結的神情,夏木沒有衝動,而是平淡地轉回頭對伊藤翔太說,「伊藤君,剛剛那一場我們再來一遍吧。」
  
  伊藤翔太爽快地說好,兩人再看了會劇本,重新排練了這一幕。
  
  原田葵見夏木沒有生氣,皺了皺眉,正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鈴木美芽走過去適時地阻止了她,原田葵面帶不甘地住了嘴。
  
  伊藤翔太慢慢地停下了念臺詞,輕聲問夏木,「早川桑,你沒事吧?」
  
  夏木搖了搖頭,微微一笑,「沒事。我們繼續吧,從剛剛那句開始。」
  
  到下一幕的演員了,夏木到自己的座位邊喝了口水,然後出門準備去廁所解決一下生理需求。到廁所隔間的時候,夏木就隱隱聽到有人說到自己的名字,是從隔間外傳來的,隱隱約約聽出是原田葵和鈴木美芽的聲音。
  
  夏木下意識地就豎起耳朵聽了。
  
  「社長,為什麼要讓早川夏木演女二啊,不是說了幸村君答應了就找個理由把她退掉的嗎?」
  
  「小葵,早川並不是一點實力都沒有,這幾天她進步很快,如果沒意外,我會繼續讓她當女二。至於讓幸村君客串,那雖然是最開始請她當女二的目的,但是現在也發現了她自己的實力,我不能沒有理由地就退掉她。」
  
  「可是……我、我就是不想看到她……下次她跟我對手戲的時候,我一定要找她碴讓她下不來台……」
  
  夏木深深地吸了口氣,推開了隔間門。她抬頭,迎上兩人詫異不安的目光,心情竟然是她沒想到的平靜,也許是早就有料到的吧……
  
  她只想了想,就把大致要說的話想清楚了,「社長,謝謝你抬愛,但是這個坑爹的女二,我不想演了,哦不,根據原田桑的思維來說,是我實力不夠,不配演這個角色,的確這麼高冷的角色也不適合我。至於社長承認我的進步,我很感激,畢竟努力沒有白費,但是選擇我的初衷,對不起,我實在不能恭維。最後祝貴社的舞臺劇演得如火如荼天雷滾滾驚天地泣鬼神。」
  
  說完夏木朝呆愣住的兩人笑了笑,很淡定地從他們身邊走過,離開了廁所。她回到排練室拿上自己的書包,什麼也沒說,還是像以前一樣友好地跟認識的人笑笑,然後就背著書包朝網球場的方向走去。
  
  路上她回憶著自己說的話,覺得自己簡直是偽高冷了一回。本來她是個很口拙的人,常常別人一句話就把她堵得臉紅脖子粗憋不出話,這次難得淡定了一回,說不定是跟幸村在一起久了的原因……
  
  離開了英文社,雖然夏木心裡蠻遺憾的,因為她真的很喜歡英文,而且社裡也有交好的朋友。不過在知道了真相的情況下還繼續待下去,她都會覺得自己欠虐。
  
  到網球場邊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沒過多久,網球部的部活就結束了。幸村收到夏木的短信到長椅這邊來找她,沒有問任何事,像往常一樣摸摸她的頭髮,臉上是溫和的笑容,「我們回家吧。」
  
  夏木好奇地說,「你怎麼不問我現在為什麼沒在排練室?」
  
  幸村淡定地回,「可以不聽到你跟其他男生說類似于‘你愛我但是我卻不愛你我愛他’這種讓我不適的臺詞,我高興都來不及,為什麼還要問你怎麼沒在排練?」
  
  夏木一囧,「那你還每天來排練室看排練……」
  
  「我看的不是排練。」
  夏木愣了愣,反應過來後臉紅了。
  
  幸村沒主動問,夏木就主動說了,「其實,我退出舞臺劇的表演了……」
  
  幸村淡淡地笑了笑,「好,我們都不去了,海原祭還能好好地約會。」
  
  夏木完全地囧了,今天她跟幸村的思維有點不在一根線上……
  
  「……你怎麼都不問我為什麼!」她真的很想重述一遍她高冷的話,幸村怎麼就不懂呢QAQ
  
  幸村好心情地笑了笑,「你做了決定,我為什麼還要問原因,不是有句話叫‘婦唱夫隨’麼。」
  
  「……」
  
  好吧雖然不能重述一遍,但是聽到這句話……她也莫名滿足了。
  
        
禮物。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立海大所有學生期盼已久的海原祭終於在深秋之際來到了。在海原祭正式開始前,班裡最忙碌的事情就是準備要用來佈置教室的道具,還有服裝之類的問題。他們班的主題就是爛俗到家但是偏偏又最吸引人的女僕咖啡店,最後因為大家覺得光吸引男性消費者不夠,又加入了其他元素……這個其他元素充分利用了他們B班人人驕傲的資源——帥哥。
  
  網球部同屆的幾位正選,除了幸村和仁王在同一個班,另外的幾人都分散開了。放著這麼好的條件不用,他們B班又不是蠢貨班,所以班長就一直拜託幸村和仁王穿管家服裝混在所有的女僕之中……很多女生知道了他們最終答應了之後,都私底下不停地尖叫著議論著,對即將到來的海原祭越發的期待。
  
  夏木想像了一下幸村和仁王穿著管家服混在一群女僕之中的樣子,不由一陣惡寒。幸村的話還好,但是仁王……她怎麼覺得他那小痞氣的樣子跟管家服一點也不配?夏木跟安藤由紀說的時候,由紀也笑個不停,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腦補了一下他穿管家服的樣子之後,發現還真是特別喜感啊!」
  
  海原祭正式開始的那天,夏木和幸村約好了時間,坐上同一班公車,早早地就來到了學校。大道兩邊已經擺出了一個小攤,陸陸續續有學生開始走動,校內各處的佈置也恰到好處,既不寡淡也不過分隆重。
  
  到了班級裡,女生們笑笑鬧鬧地去了洗手間換上女僕裝。夏木換好後只覺得窗外吹進來的一陣風冷得她發抖,深秋季節穿布料這麼少的衣服還真是一個挑戰啊。她快速撫了撫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這時千葉真樹走過來幫她戴上了萌萌的貓耳朵,再替她把披散下來的長髮紮成了包包頭。真樹抓著夏木的裸露的肩膀上下打量著,然後滿意地點頭,「這衣服緊身,你曲線都出來了,比穿寬鬆的校服好多了。」
  
  夏木一囧,「喂!」
  大家穿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樣的,深V領,上身是白衣底,領子處和束腰的地方用了黑色的布料,然後下身是黑色蕾絲邊的白色短裙,短到幾乎能露出整條大腿。顯然現在的少女們都比較開放,穿這樣的衣服也沒有扭扭捏捏的,大家都比較大方,整理好後一個個都離開了洗手間。
  
  夏木靠在牆上等真樹和由紀,真樹邊紮馬尾邊問夏木,「夏木啊,你就真的不擔心嗎?這麼多穿著暴露發育良好的女生誒,我都有點替你們倆擔心。」
  
  由紀狠狠地翻了個白眼,「你現在說有什麼用,還不知道當初是哪個人強烈建議辦女僕咖啡廳的活動的。」
  
  真樹換上一副狗腿笑,「由紀你穿著很漂亮喲,一定會迷倒很多人的啦。」
  
  「少來!」
  
  回到教室的時候,夏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牆角邊的幸村和仁王,他們都已經換好了衣服,有好多女生都拿出手機偷偷拍照。幸村似有所察,微微轉過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夏木之後跟仁王說了句什麼,然後就徑直朝夏木走過去。
  
  夏木有些尷尬地扯了扯自己明顯過短的裙子,腰處被束的緊緊地,不僅清晰了腰線連胸部的曲線也顯現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幸村越走越近,夏木沒有欣賞帥哥的興致,心裡越發糾結。
  
  幸村其實在朝夏木走近的時候就已經飛快地打量過她的穿著了,明明所有女生穿的都是同一套,偏偏只有夏木穿著的時候讓幸村有好好看看的欲望。黑色蕾絲邊的寬吊帶下是露出來的白皙肩膀,由於把長髮都紮了起來,露出了纖細的脖頸,再向上一點,夏木臉上微紅,眼神不停地忽閃著,似乎一直在撇開目光躲避他的視線,微微抿著的唇小巧而紅潤,還有頭上可愛的貓耳朵更是把她發紅的臉蛋襯得分外惹人愛。
  
  夏木不是那種長得特別美豔一下子就能抓住人眼球的類型,而是第一眼感覺清清淡淡蠻秀氣的,但是看多了她彎眸淺笑或者皺著眉頭埋怨不滿的樣子之後,就會覺得她特別耐看。
  
  反正此刻,幸村看著跟平時比起來穿著算是暴露的夏木時,不可避免地口乾舌燥了。
  
  走到眼前的時候,夏木才幹幹地跟幸村打了個招呼,而後又暗罵自己蠢,才分開沒幾分鐘,打什麼招呼啊!顯得她好像特別緊張似得……好吧,夏木真想捂臉,她真的很緊張。
  
  幸村的眼神有些幽深,由紀和真樹飛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偷笑著離開了。夏木眼睜睜地看著損友離開,咽了咽口水,抬起頭乾巴巴地說,「這、這衣服有點小……」話剛出口,她就想找面牆直接撞上去,她就不能自然點扯出其他話題嗎!
  
  幸村頓了頓,然後面露笑意,眼中似乎也多了一抹深意,「的確有點緊……」
  
  夏木順著他的目光低下頭一看,然後悲催地發現,由於上身衣服太緊,她的……曲線完全暴露了好嗎!而且幸村他……他的目光能不能往其他地方移一下……她真的覺得壓力好大啊!
  
  幸村看夏木一臉悲催的樣子,輕笑了一聲,把目光移開。
  
  夏木從尷尬中恢復過來之後開始欣賞幸村的穿著,他裡面穿著整潔的白襯衫,配上一條藍色的領帶,看起來儒雅而清俊,外面的西裝外套更是為他添了幾分成熟穩重之氣,再加上臉上的溫柔淺笑,殺傷力簡直要爆表了。
  
  各自分開去忙的時候,幸村輕輕地拉住了夏木的手,然後微微低著頭附在她耳邊說,「夏木,待會你就幫忙做些甜品茶點吧,我不放心你走出來。」
  
  夏木微微一囧,幸村怎麼不擔心一下他自己,明顯他的吸引力比她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人多了之後,教室內明顯熱鬧多了,一開始是男生為主,到最後女生也占了不在少數。班長深以為自己選擇了兩位帥哥來拉人是非常正確的,一整個上午都是樂呵呵的。
  
  忙完了上午,輪到另外的同學換上服裝來值班了。夏木換好自己的衣服回到教室的時候,幸村已經在裡面等她了,看到她走進來,臉上帶上一抹柔和的笑意,上前幾步,輕輕地牽住她的手,「我帶你去個地方。」
  
  夏木彎了彎唇,「好。」
  
  夏木低頭看著幸村牽著她的手,雖然不知道他想帶她去哪裡,但是卻毫不猶豫毫不懷疑地跟著他,也許去哪裡對她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這麼想著,夏木悄悄地彎起了唇角,也不知道幸村是不是一直在用餘光看著她,竟在第一瞬間就發現了她那帶著小小的愉悅滿足的笑容,然後語氣帶點笑意地問她,「夏木,你在想什麼?」
  
  夏木一臉認真,「在想你要帶我去哪裡。」
  
  幸村輕笑了一聲,「放心,我不捨得賣掉你。」
  
  夏木微囧,「其實你想賣也沒有人買好嗎!」
  
  「別人想買我都不肯賣。」幸村饒有興致地跟她玩起繞口令,夏木很有自知之明,她是玩不過幸村的,所以選擇了先閉嘴。
  
  幸村拉著她在畫室前停了下來,夏木好奇地探頭往裡看看,「精市,你經常來這裡畫畫嗎?」
  
  「嗯。」幸村微微一笑,「今天這裡很安靜,可以方便做些事情。」
  
  等等……夏木的大腦空白了幾秒。這裡安靜……方便……做些事情……?她不能控制地想歪了,幸村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麼了,也不點破,笑容越發地溫柔,然後朝她靠近了一步。夏木下意識地退了一小步,幸村又跟進了一步,夏木幹幹地扯了扯嘴角,「精、精市……我說,我們才16歲……吧?」
  
  幸村實在忍不住了,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微微別開了頭,過分燦爛的笑容一瞬間讓夏木失神。他慢慢停了笑,唇角卻還是高高地揚著,他伸出手拿起夏木身後的畫板,語氣帶著一絲促狹,「我只是拿下畫板而已,夏木,你在想什麼?」
  
  「……」
  夏木有種撞牆的衝動。
  
  幸村在畫架上放好了畫板,釘好了畫紙,然後拉著夏木在一張凳子上坐下,夏木遲遲地問,「我做模特嗎?」
  
  「嗯,選個你覺得舒服的姿勢,坐著就行。」
  
  夏木依言做了,但是一想到幸村在照著自己畫畫,還是覺得好不自然。
  
  期間幸村怕她無聊,一直在跟她說說話,夏木都要嘆服幸村一心兩用的強大技能了。過了很久,幸村從畫架上取下了畫,然後微微笑著把畫給夏木看了,夏木看到畫的時候愣了幾秒,上面的她笑容淺淺,眼眸中似有光芒閃動,臉部線條很柔和。她明明坐著的時候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幸村是覺得她一直維持著微笑會累所以自己想像著畫出來的。心裡湧上的熱流讓她鼻尖一酸,她抬起頭看向幸村的時候,幸村正微微低下頭來吻住她的唇瓣,夏木只頓了一秒,就配合地抱住他的腰,任由他逐漸地深入。
  
  綿長的一吻結束,幸村沒有離開,而是輕輕柔柔地貼著她的唇瓣,慢慢地用他溫柔的聲線說著,「夏木,生日快樂。」
  
  夏木愣住了,眼眶逐漸發熱。
  
  她自己都忘了的日子他竟然會知道……夏木緩緩地呼出口氣,輕輕地說,「精市,你對我太好了,我怕我會越來越貪婪的……」
  
  幸村笑了笑,「我喜歡的人只有你,不對你好對誰好?」
  
  
餵食。

  中午飯夏木和幸村一起去了拉麵攤,裡面擠了不少人,夏木正在糾結能不能擠進去的時候,突然傳來極為熟悉的聲音,「丸井前輩!不要搶我的叉燒肉!」
  
  夏木和幸村對視了一眼,幸村的眸中掠過一絲自信滿滿的笑意,「夏木,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夏木差不多知道幸村要做什麼,於是笑著點點頭。
  
  至於為什麼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會出現在人擠人的拉麵店,要從早上網球部的展示活動開始說起。網球部作為立海大得意的社團,在海原祭會有特別的展示活動,其實也就是安排單打雙打打上幾場,個別因為上午有班級活動的比如幸村和仁王沒有參加,其他部員都參加了。切原赤也和丸井文太打了一上午球,等到肚子餓的咕咕叫了,才一起來了拉麵店吃中飯。他們來的算早,那時店裡人還不多,之後就漸漸忙起來了,而幫忙做拉麵的都是學生,只有幾個人忙不過來,才導致最後拉麵店裡人滿為患。
  
  之後,切原赤也突然發現偉大的部長出現在了這樣嘈雜的地方,但是就算這裡像沙丁魚罐頭一樣擁擠,幸村還是笑得一臉從容自在。他連忙咽下嘴巴裡的麵條,「部長!你也來吃拉麵嗎?這裡還有座位,坐這裡吧?」
  
  幸村瞥了眼唯一的一個位置,遺憾地歎了口氣,「赤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本來是很想吃拉麵的,但是……」
  
  切原立馬反應過來了,猜到了幸村肯定是跟夏木約會來著。他猶豫了幾秒,飛快地站起來,還順帶拉了拉正在往嘴裡送拉麵的丸井文太,「丸井前輩!我們去其他地方吧,這拉麵吃不飽!」
  
  丸井文太一臉雲裡霧裡,「可是我們才吃了沒多少……」
  
  「快走快走,我請你吃蛋糕!」
  「真的?那走吧。」
  
  幸村好笑地看著開開心心離開的兩人,然後朝站在外面的夏木招了招手。夏木走到裡面,然後在空位上坐了下來,看著桌上幾乎還沒吃一半的拉麵,說,「精市,我們會不會不太道德?」
  
  幸村淡淡一笑,「哪裡?」
  
  「切原和丸井還沒吃完誒。」
  
  幸村拿起菜單,抬起頭時一雙眼裡只有無辜和不解,「我又沒說讓他們離開,只是說想吃而已。」
  
  「……好吧。」
  
  而離開了拉麵店的切原深深地吸了口氣,默念著,部長欠我一個小小的人情,應該不會經常黑我還時不時讓他「被動」增加訓練量了吧……
  
  丸井問起的時候,切原很上道地拍了拍丸井的肩膀,一臉的正色,「丸井前輩,現在我已經學會了如何在部長眼皮底下活的更好,那就是永遠不要阻擋部長的戀愛之路,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夏木少女就猜不到切原的想法了,其實完全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完全不存在什麼道不道德的問題。
  
  點單的時候,幸村的目光似乎被什麼吸引過去了,夏木湊過去看了一眼,「優惠甜蜜情侶餐」……應該就是兩碗拉麵加點小吃然後打折吧?於是夏木說,「就這個吧。」
  
  幸村頓了頓,眸中掠過一絲笑意,欣然說道,「好。」
  
  其實幸村剛剛在走進店裡的時候就無意間看到了其他桌上擺著的明顯是「情侶餐」的大碗,沒錯,這個所謂的情侶餐不是兩碗,而是一大碗……等拉麵上來的時候夏木瞪大了眼睛,但不是因為大碗的直徑要超過籃球,而是因為只有一碗面,也就是說……要一起吃……
  
  幸村從容地用筷子慢慢地夾起麵條,然後用充滿笑意的目光看了眼夏木,「夏木,來嘗嘗味道。」
  
  夏木:「……」怎麼……怎麼幸村好像很自然一樣呢!其實夏木手邊就有筷子,但是她看著幸村的筷子完全忘記了自己也可以用筷子夾,最後她慢慢地湊過去,把麵條咬進了嘴裡,幸村看著夏木臉上的緋紅,眸中笑意更深,他用筷子夾起沒有被咬進嘴裡的面,直到那幾根麵條全部被夏木吃下去。
  
  他笑著問,「味道怎麼樣?」
  
  夏木小小地臉紅,「蠻好吃的……」
  
  幸村完全是一派的從容自若,然而這天的海原祭過去之後,立海大的校園論壇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帖子題目為「臥槽!男神求餵食!?」,發帖人匿了名,帖子裡上了很多偷偷拍下的照片為據,裡面的主人公無疑就是幸村和夏木兩人。帖子下面一群立海大學生尖叫發咆哮體,來抒發自己的羡慕或憤懣之情。夏木從來不上學校論壇所以不知道,等千葉真樹擠眉弄眼地把手機裡存下來的論壇裡的照片給夏木看的時候,夏木才結結巴巴地表示「這一切都是只有一個大碗惹的禍」。
  
  然後千葉真樹就狠狠地翻了個白眼,「你這個蠢貨!你不會問服務員要小碗?」
  
  夏木傻了。她當時已經完全被幸村牽著走了,等千葉真樹的話音落下後,夏木覺得自己的確傻到一定的境界了。
  
  下午的時候因為網球部的活動還沒結束,幸村去了網球部,夏木看時間還沒到安藤由紀的街舞表演,於是也跟著幸村一起去了網球場。說起來她很久沒有近距離看幸村打球了,上一世有幾次跟真樹會來網球場,也只是匆匆看幾眼就走了,雖然只是幾眼,但是印刻在腦海裡的記憶還是非常清晰的。
  
  網球場邊的人蠻多的,除了女生,男生也占一部分,也許都是對網球有興趣的男生,來看看強大的立海大的網球也是正常的。
  
  夏木找了個位置坐下,手裡捧著兩杯果汁,安安靜靜地看幸村跟真田打球。這只是一個展示活動,說起來沒必要盡全力,但是好勝的兩人打著打著就開始逐漸認真起來,看的場邊圍觀的人都忍不住一陣陣抽氣和議論。
  
  坐在夏木邊上的一個外校女生激動地問另外一個穿著立海大校服的女生,「那個紫色頭髮的好帥啊!叫什麼名字?」
  
  「哦,幸村君啊,是我們立海大影響力超大的一個人哦,那副完美的皮相,再加上卓越的網球技巧,學校裡不知道多少人把他當成自己的男神呢!」
  
  「好厲害,今天真是沒有白來!我想去搭訕誒!」
  
  「算了,你還是保持遠觀比較好,幸村君有女友了。」
  
  「誒……?真的?長得怎麼樣?」
  
  「我也沒看到過,不過知道名字,叫早川夏木來著。」
  
  夏木一直落在幸村身上的目光漸漸變得悠遠,嘴角靜靜地上揚一個微小的弧度,像是在回憶自己看到幸村的第一眼。其實說起來也是很平常的,沒有什麼所謂的櫻花飛舞的背景啊,人群中朝著她走過來啊之類的,只是高一剛開學的時候,他做自我介紹的時候,那是夏木真正第一次看清幸村精市的正臉。
  
  一見鍾情什麼的……夏木一開始完全不信的,只是覺得這個少年長得很好看,單純這樣覺得而已。後來慢慢地會去注意他,慢慢地知道了他喜歡網球,園藝,美術,慢慢地瞭解了更多的他,然後慢慢地喜歡上了他。一切是那麼地順其自然,夏木微微彎唇,目光無意識地變得柔和。
  
  網球單打比賽暫告一段落,幸村和真田喘著氣握了握對方的手,然後就先後朝休息的長椅走過去。幸村抬頭朝夏木的方向看過去,然後跟真田說了句什麼就離開網球場朝夏木的方向走過來。
  邊上的立海大的學生壓抑著興奮低聲說,「男神走過來的方向好像是我們這裡!」
  
  「臥槽!近距離看男神!」
  
  幸村走到夏木邊上之後,很自然地在她身邊坐下來,然後接過了夏木手中的果汁,就著吸管喝了一口。夏木微微一愣,「精市……你手裡那杯是我的,你這杯在這裡。」
  
  幸村微微揚眉一笑,「我比較喜歡你這杯的味道。」
  
  「……」夏木糾結著要不要告訴幸村其實他們兩杯的果汁味道是一樣的這個事實。
  
  「夏木,」幸村的額際還淌著汗,卻完全不影響他鳶紫色的眼眸中的溫潤光芒,但是他說出的話卻只讓夏木沒有了一絲一毫欣賞帥哥的興致,「不打算給我一個獎勵之吻嗎?剛剛的比賽我贏了。」
  
  「……」夏木汗,然後默默地吐槽,「難道你每次贏都要獎勵之吻?」
  
  幸村聞言,摸了摸下巴,像是很認真地在考慮,然後笑著說,「如果你是想補回以前的每次我贏的獎勵之吻,我也不介意。」
  
  「……」他哪只耳朵聽出她是這個意思啊?!
  
  總之……夏木還是在光明正大眾目睽睽之下「被迫」給幸村一個獎勵之吻。最後幸村放開夏木的時候,夏木暈暈乎乎的,在心裡想著什麼情況下幸村會輸?好像……這個情況存在率有點低。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夜晚。

  這次的海原祭結束之後,二年B班獲得了年紀第三的成績,總的來說也是蠻不錯的。當天晚上近九點,海原祭的熱鬧氣氛逐漸消退後,B班的班主任大手一揮,豪氣萬丈地表示要帶所有學生去壽司店吃夜宵。一聽說是班主任請客,大家都立馬回應,勾肩搭背說說笑笑地一起走出了校門向目的地出發。
  
  夏木和千葉真樹還有安藤由紀在討論今天的街舞表演,安藤由紀可謂是大大地秀了一把舞技,下臺之後還有許多人到後臺來找她表達自己的傾慕之情。千葉真樹嘖嘖歎氣,「我記得當時仁王也在吧?有男生跟你表白,他就不吃醋嗎?」
  
  安藤由紀撇了撇嘴角,目光從走在較前面的仁王雅治的背影上掠過,淡淡地說,「他才不會吃醋呢。」
  
  夏木笑著說,「估計仁王對自己也是蠻有信心的。」
  
  安藤由紀用餘光瞥到夏木微微笑著的臉,低聲說,「笨蛋。」
  
  幸村走到夏木邊上,微微低著頭笑著問她,「夏木,今天有點晚了,待會我們吃一點,我就先送你回家好嗎?」
  
  夏木想起家裡十一點的門禁,歎了口氣,「我自己能回去的,你跟同學多玩會兒吧。」
  
  「沒關係,我送你,不然我不放心。」
  
  夏木知道幸村肯定又想起聯繫不上她還以為她病發的那天了,於是點了點頭。
  
  本就不大的壽司店因為湧進了近三十個人一下子顯得擁擠不堪,雖然每個人可活動空間不大,但是大家倒也是開開心心的。今天一整天下來每個人都有些疲憊,難得有了休憩的時間,每個人在吃壽司的同時開始聊起今天的軼事。
  
  夏木正好靠著牆坐在榻榻米上,幸村把一個玉米壽司放在她面前,順手把三文魚壽司拿走,「你最好別吃海鮮的,吃點淡點的對胃也好。」
  
  夏木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桌上的鰻魚壽司三文魚手握都去了幸村那裡,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可是我想吃鰻魚的……」
  
  幸村看著夏木桌上清一色的蔬菜壽司,再看看她帶點鬱結的表情,依舊笑得從容自若,絲毫不動搖,「以後可以再吃,不要忘記醫生說的,這半年不能吃傷胃的東西,吃點清淡的最好。」
  
  夏木聽幸村的語氣裡帶著不容置喙,也只能哀歎口氣,再默默地看幾眼鰻魚壽司,乖乖地低下頭啃那沒肉的蔬菜壽司。其實她也習慣了幸村時常管著她的飲食,在自己家裡,媽媽會監督她不能吃對胃不好的食物,在學校裡,幸村也會每天檢查飯菜。從出院到現在,夏木可以說自己幾乎沒吃過不健康的食品……
  
  對於夏木和幸村兩人旁若無人的秀恩愛行為,千葉真樹和安藤由紀已經表示淡定,她們基本上可以忽略那對永遠處於粉紅氣場中的兩個人,但是並不代表班上所有人都能夠接受並適應。雖然兩人交往的消息已經傳開很久了,但是議論他們的人並沒有減少多少,最近因為安藤由紀和仁王雅治的交往,似乎他們又被舊事重提。
  
  千葉真樹在吃壽司時,無意間注意到坐在自己邊上的兩個女生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而她們的臉上帶著同樣有些嫌惡和扭曲的表情。她耳尖地聽到了夏木和幸村的名字,於是立即不快地重重放下筷子,「喂,你們有什麼話有本事當著面去說啊,這樣背後議論有什麼意思?」
  
  壽司店剛剛還吵吵鬧鬧的氣氛安靜了點,很快有幾個明眼人就扯開話題跟同學說笑,這略微尷尬的氣氛總算是掩蓋了一點。夏木朝千葉真樹看去,真樹臉上還帶著氣憤,轉過頭來看到夏木在看她,硬扯了扯嘴角示意沒事。夏木並不笨,心中猜到了一二,卻沒說什麼,畢竟嘴巴長在別人臉上,她也不能讓別人永遠閉嘴。幸村的眼眸逐漸深沉,很快就恢復成原來的溫和,繼續跟夏木閒聊著。
  
  「大家,現在也不晚,不如我們吃完後去KTV娛樂一下?」說話的是剛剛被真樹吼的兩個女生之一,同學們覺得她可能是想借提議來掩蓋過去剛剛的尷尬,於是紛紛應和,畢竟都是同學,沒有誰一定要為難誰。
  
  夏木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於是說,「精市,我得回家了,要不你跟同學去玩吧?」
  
  「我也不去了,我們走吧。」
  
  兩人站起來拿起包要離開,坐在邊上的同學開始勸阻,「就留下來一起去玩玩吧,難得大家全都聚在一起,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啊。」
  
  「對啊幸村君,一起去吧。」
  
  幸村性格好,長得也好,在班裡人緣一向不錯。這種娛樂的時候,不管是女生還是男生,都蠻希望他留下的。
  
  夏木猶豫著,幸村轉過身低聲問她,「夏木,你想走還是留下?」
  
  同學們期待的目光在知道了幸村的去留決定權在夏木手上時,就轉到了她的身上。夏木頂著大家期待的眼神,覺得好像自己否定了就是犯了什麼錯似的,於是想了想,說,「我問下我媽媽吧,不然她會一直等我的。」
  
  幸村微微笑著點點頭。
  
  夏木打電話給媽媽後說明了情況,早川媽媽豪爽地讓她跟同學玩好了,畢竟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大人擔心這操心那的,但是早川媽媽還是規定了時間,在十二點之前必須到家。
  
  總之大家吃完了壽司之後又浩浩蕩蕩朝著KTV進發。
  
  
針對。

  一群人吵吵鬧鬧地走進了KTV,包了一個最大的包廂,看著班主任肉疼掏錢包的樣子,很多同學都沒道德地幸災樂禍。千葉真樹拉著夏木走到一旁,然後附在她耳朵邊上輕聲說,「我覺得她們兩個沒什麼好心,你最好注意著點。嫉妒心發作的女生可是很恐怖的!」
  
  夏木見千葉真樹一臉的煞有其事,於是配合地正色,「好的。」
  
  千葉真樹翻了個白眼,「你別以為我在嚇唬你,我看人很准的,剛剛在壽司店她們兩個那副樣子看的我真是不爽。」
  
  夏木幫她順順氣,「同學們都進去了,我們也快點跟上吧?」
  
  千葉真樹瞪她一眼,「如果剛剛是我早就跟她們吵了,夏木,脾氣太好會吃虧的。」
  
  夏木輕歎口氣,「我不是脾氣太好,只是吵了鬧了也沒用啊,而且……」她覺得現在這個年紀的女生心地沒那麼壞,除了在背後說說壞話也做不出其他更激烈的舉動,她也許堵得住一個人的嘴巴,但是那麼多的嘴難道她要一個個對罵回去?還不如讓自己自在點,反正她向來對那些風言風語置若未聞。
  
  走到了包廂裡,絢麗的五彩燈光閃耀著,飛快地調換著色彩,坐在長沙發上的人的臉在這種只留下刺眼的色彩燈顯得有幾分模糊。夏木坐在千葉真樹和幸村之間,因為包廂內的歌聲幾乎有些震耳欲聾,說話的聲音完全聽不清。幸村微微低下頭,嘴唇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的,「夏木,想喝什麼?我去外面幫你買。」
  
  「礦泉水就行了。」
  
  「來唱歌喝水多沒意思啊,」一個大嗓門的叫宮本和子的女生的說著,「剛剛美紗已經訂了兩箱啤酒了,今天大家都得喝啊,要玩就要玩的痛快嘛!」
  
  千葉真樹幾乎是立時就嘴裡罵了,「人家喝水你也要管?」
  
  宮本和子和她嘴裡的美紗就是在壽司店被千葉真樹吼了一句的那兩個人,估計千葉真樹早就看她們不爽了,這次是借機挖苦吧。
  
  夏木平平淡淡地說,「不好意思,我不能喝酒,所以還是喝水好了。」
  
  宮本和子正咬咬唇想說話的時候,和安藤由紀坐在一起的仁王雅治突然站了起來,弓著背慢悠悠地走出去,「噗哩,我不喜歡啤酒,還是自己出去買水喝。」
  
  幸村的眸中飛快地掠過一抹深思,很快他就微微一笑,「夏木,除了水還有什麼想吃的零食嗎?」
  
  夏木搖了搖頭,「不用了,剛剛吃地挺飽的。」
  「好。」
  
  現場熱鬧的氣氛很快就把這個小小的不和諧的插曲給掩蓋了過去,仁王和幸村相繼出去之後,場面稍稍平靜了一點。千葉真樹最後橫了宮本和子一眼,轉過頭說,「我就說吧,她是故意針對你的。」
  
  夏木笑笑,「有你這麼剽悍的朋友,其實我一點都不擔心。」
  「算你還聰明!」
  
  KTV廳裡有個小超市,幸村走到飲料區,意料之中地看見了正在幾種牌子的礦泉水中挑選的仁王雅治。幸村朝他走過去,臉上帶著一如既往溫文爾雅的微笑,「雅治,在幫安藤桑買飲料嗎?」
  
  仁王微微一頓,挑起唇角,笑得有點散漫,「嗯。」然後他隨手拿了瓶礦泉水,接著轉到了另外擺放了各種各樣果汁飲料的貨櫃前。幸村也沒說什麼,拿了兩瓶礦泉水就去結帳了。
  
  仁王買好東西出來的時候,幸村還站在自動移門外等他。
  
  看到仁王出來,幸村朝他揚了揚唇角,未及開口,仁王便單手插袋地靠著玻璃牆,語氣跟平常無異,「噗哩,部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幸村的眸中掠過一絲詫異,很快就平靜下來,恢復成原來溫和的樣子,只是氣氛卻多多少少尷尬了起來。
  
  仁王沉默了一會兒,說,「煙花大會那天,其實我看到你了。」
  
  「你當時肯定聽到了我和安藤的對話。我沒有拒絕安藤,一方面是……不想再這樣下去,一方面也是讓你聽見,我不會干擾到你跟她的交往。」
  
  仁王的嘴角始終帶著痞氣的弧度,說出的話卻讓幸村沒有一絲一毫輕鬆的感覺。
  
  「剛剛下意識幫她解了圍,這並不是只有男友才能做的事,我想我至少跟她還是朋友。」仁王放鬆似得聳了聳肩,「噗哩,部長,我對你們沒有威脅的,你可不能增加我的訓練量啊!」
  
  聽見仁王故作輕鬆的語氣,幸村也是個聰明的,大抵也是能想像到仁王的心情的,於是沒有繼續糾結在這個話題上,而是淡淡地移開了目光,笑容淺淺,「這件事以後都不要提了,雅治,既然選擇給自己一個機會,就要真心對待這個機會,安藤桑……不會永遠等著你的。」
  
  「噗哩。」仁王弓著背往前走,沒有回頭,「部長,今天怎麼有興致跟我聊這種情感話題?果然有了女友之後,連部長也會變得像個普通男生啊。」
  
  幸村慢步走在他後面,唇角的弧度多了一分凝重。
  
  如果現在跟他聊的只是一個不熟悉的男生,幸村完全可以任由自己的佔有欲膨脹一下。但是不同,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仁王雅治,他的隊友,他的朋友,他不能完全不考慮仁王的心情,這也是知道仁王心意這麼久以來幸村都沒有找過仁王講這件事的原因。直到今天,幸村覺得再拖下去對仁王和安藤由紀都是一個傷害,才選擇了跟仁王說明白,沒想到仁王卻好似所有都想通了一般豁達,甚至把自己歸到了朋友一列。
  
  幸村想起那個什麼都不清楚的夏木,輕輕地歎口氣。雖然他巴不得她不知道仁王的感情,但是他的女友還真是遲鈍得可以呢。
  
  仁王和幸村走進包廂的時候,就聽到裡面震耳欲聾的歌聲,還有好幾個男生在屏前手舞足蹈大聲歡笑,坐在沙發上的人也沒幾個安分的,要麼站在沙發上扯著嗓子吼歌,要麼四仰八叉躺著玩手機。看到他們進來,立馬就有人起哄讓他們唱歌,幸村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把水瓶放到夏木手中,微微笑著說,「大家玩吧,我就不獻醜了。」
  
  幸村婉拒了,就沒有人再強求了,雖然女生們很想聽幸村唱歌,但是她們不會做讓幸村覺得不悅的愚蠢事,除了某幾個一直在背後對夏木做語言攻擊的,那些人也就是愚蠢到家了。幸村平時給人的影響雖然很溫和,好似非常好相處,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幸村並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也不像他外表看起來那麼溫柔,相反的,他性子裡偏強勢,他決定了的事情,很少有人能讓他改變主意。
  
  不知道哪個人突然□□話來,「要不,早川同學來唱首歌?」
  
  突然被點到名,夏木愣了一下,想到自己那悲慘的音準,鬱悶地說,「我還是算了吧……」她上一世跟同事去KTV的時候,被笑得夠慘的,她已經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似是沒聽到她的話,話筒被塞到了夏木的手裡,夏木正想婉拒的時候,一個女生略帶諷刺的聲音響起,「只是唱首歌而已,早川怎麼這麼扭扭捏捏?」那不是一種玩笑似的口氣,而是明明白白的諷刺。
  
  夏木循聲望去,正是那個一直話裡話外針對她的宮本和子。夏木坦直地回看她,因為宮本和子的語氣,她倒真的有點不悅了,她不想唱難道別人還能逼著她唱了?同為情敵,筱原名嘉給她的感覺就完全沒有這麼不舒服,筱原名嘉執著於自己想要的,但是從不會刻意去為難她。夏木微微冷下臉正想把話筒放到桌上,幸村的手輕輕地按住她的手,夏木轉過頭去看,幸村淺淺笑著看她,卻是對其他人說話,「把另外一個話筒給我好嗎?既然有同學請我女朋友上去唱,我哪裡有在下面聽的道理?」
  
  夏木微微詫異地看著他,幸村的眸中和以往一樣只有輕和,像是在說,無論怎麼樣我都在你身邊,這個認知讓她心裡湧上一股暖流。
  
  同學們個個面面相覷,剛剛還拒絕了的幸村居然就這樣從從容容地又拿起了話筒,只是因為夏木要上去唱歌。以往關於他們的多是一些流言,什麼早川夏木死皮賴臉啦,什麼早川夏木不知好歹啦,但是今天他們才發現,好像事實並不是流言那樣的……幸村那一臉的寵溺和溫柔是裝的出來的嗎!
  
  千葉真樹苦逼地笑了,這群同學只是看了這兩人這麼幾分鐘的秀恩愛就一臉震驚的,有誰能想像到她作為一個時時刻刻看到兩人秀恩愛又只能選擇在邊上做被無視的電燈泡的人的悲催?
  
  總之最後夏木和幸村就上去唱歌了,還是幸村點的一首情歌對唱,現場安靜地不得了,之前的群魔亂舞完完全全變成鴉雀無聲了。因為大家都專注聽幸村唱,所以夏木的跑調啊什麼的全都被忽略過去了,夏木放下話筒之後一陣慶倖,但是就算其他人都忽略過去了,幸村還是聽得明明白白,以至於之後幸村一直用帶著揶揄笑意的目光看著她,夏木幹幹地扯了扯嘴角,「這不是……每個人都有缺點的嘛。」
  
  幸村笑著說,「嗯,的確是這樣。」他頓了頓,「不過你的缺點在我這裡都不算缺點,我從來沒在唱歌的時候覺得這麼……嗯,愉悅過。」
  
  夏木汗,她知道幸村肯定是想說「我從來沒在唱歌的時候覺得這麼想笑過」……她還是裝作不知道吧。
  
  × × ×
  
  中間夏木和真樹一起去了洗手間,夏木在外面等真樹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一直明裡暗裡針對她的兩個女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夏木默默地想著。
  
  「早川?」兩個女生停住了腳步,宮本和子重重地哼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偏偏聲音又大的夏木足夠聽得清清楚楚,「平時看著文文氣氣的,跟幸村君搭上關係就這麼神氣。」
  
  夏木簡直想笑給她們看,事實上她也的確是笑了,「宮本桑,你不用故意說的那麼大聲,我也能聽清楚。你也不用刻意說給我聽,你心裡想些什麼我也基本上有數。你怎麼想我,我無所謂,只是無論你怎麼想怎麼說怎麼做,是事實就是事實,你用些上不了檯面的小手段,除了在你喜歡的男生心裡留下不好的印象,其他什麼都做不到。哦,還有可以做到的,就是成為同學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這麼說來,你的行為並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宮本和子緊緊地咬著唇,圓瞪著的眼裡滿滿的不甘憤怒,「早川夏木,如果今天幸村君不在,你還有什麼底氣說這些話?」
  
  相對于宮本和子的激動,夏木只是平平淡淡地說,「不管他在不在,我想說的話都不變。我不會跟你像潑婦一樣吵架打架,但是並不代表我什麼都會忍下去。」
  
  宮本和子還欲說些什麼,千葉真樹就從洗手間裡走出來了,她看見這兩個女生,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幾絲女流氓似得痞氣,「哎呦我去,你們原來還用來洗手間啊?還以為你們排泄物都從嘴巴裡出來的呢,說話臭的要死。」
  
  夏木:「……」她跟真樹比還差得遠呢……
  
  兩個女生氣得臉通紅,千葉真樹笑得更歡了,「哎呀別憋著呀,憋出毛病怎麼辦,快去上廁所吧,小心別拉出來啊∼」
  
  夏木微微背過身去,實在是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走到走廊裡,千葉真樹拍著夏木的肩膀,「夏木啊,完全不用給她們留面子的,她們什麼時候為別人考慮過了?」
  
  「嗯……反正你的那些話,我是學不來的。」
  
  千葉真樹想像著用夏木的臉說剛剛那些話……臥槽有種惡搞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夏木無語地看著千葉真樹笑到整個人都要蹲到地上去了,納悶地說,「你在笑什麼啊?」
  
  「沒、沒什麼……」
  
  進到包廂裡的時候,正好聽到有同學在大聲嚎著要玩國王遊戲,千葉真樹第一個跳起來,「我贊成!」
  
  很多同學紛紛應和,包廂裡氣氛正火熱。
  
  夏木坐到位置上,幸村問她,「想玩嗎?」
  
  夏木微微一笑,「為什麼不呢,雖然在邊上看別人玩國王遊戲很愉快,但是自己去玩才能體會到樂趣啊∼」
  
  千葉真樹笑著打趣她,「要是被抽到做些很過分的事情,你又不會喝酒,你打算怎麼辦?」
  
  「這麼多人呢,我應該沒那麼背。」
  「一般這麼想的人都是會被抽到的。」
  
  班上共有近二十個人參加國王遊戲,其餘的都持觀望態度,紛紛等著好戲上演。
  
  第一輪抽卡片結束,抽到畫著王冠的卡片的是個女生,她隨意點了兩個數位的同學站到桌子上學音樂電視裡的舞蹈,點到的是兩個男生,他們動作僵硬地學電視裡火辣女郎的妖嬈舞姿,讓坐在沙發上的一眾同學笑得七歪八倒。
  
  最後他們在大家的笑聲中飛快地跳下了桌台,大家漸漸平靜下來後,第二輪的抽卡片開始。抽到之後,夏木看了眼卡片上的數位,8號,然後她稍稍朝幸村的方向傾過去,打算偷瞄一眼他卡片上的數位,幸村極其敏銳地把卡片藏到手底下,對上夏木有些遺憾的表情,他微微笑著低聲說,「8號,對嗎?」
  
  夏木一臉驚悚,幸村什麼時候看到她的號碼了!作為一個本想偷看的人,她實在是對幸村敏銳的觀察力自歎不如啊。
  
  這次抽到國王的是一個女生,她想了想,然後說,「三號和八號吧。」
  
  「至於做什麼……就親臉上任何一個部位吧?這樣夠簡單吧。」
  
  大家開始起哄,「三號是誰?」
  一個男生默默地舉了一下手。
  
  「八號呢?」
  
  喊了兩遍八號之後,現場突然安靜了兩秒,因為大家看到他們立海大的男神級人物幸村精市微笑著舉手了。
  
        
醉酒。

  包廂裡除了音樂電視裡的歌聲沒有任何說話聲,顯得特別詭異。幸村笑著把自己手中的卡片放到桌子上,上面大紅色字體寫著八號,讓所有人的表情同時抽搐了一下。
  
  開什麼玩笑?男神要跟一個男生……親親?!
  
  所有女生能刺穿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在拿著三號卡片的男生身上,那男生渾身一抖,真想扔掉卡片大叫一聲老子不玩了成不成?!相比而言,幸村淡定多了,他似有若無地看了夏木一眼,然後真的站了起來。
  
  夏木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很難用語言表述,她回去以後也許可以寫一篇文章叫做《論男神如何在所有人眼皮底下不動聲色地調換了卡片》。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幸村而動,幸村走到那男生面前,面帶溫和的微笑,那男生卻渾身一凜,飛快地說,「我、我選擇喝酒!」
  
  眾女生也不想看到男神跟男生親親,連忙倒好啤酒送到男生面前。按照規矩兩個人合作的任務不能完成,兩個人都要被罰喝酒,另外一個男生的那杯因為女生們滿懷的惡意而被倒滿,而幸村就只倒了一半多點,那個男生儘管心裡叫苦連天,被抽到跟幸村做親密動作又不是他的錯,但是面對這麼多女生,他還是選擇了咽下這口氣,一閉眼一仰頭直到把杯裡的酒喝完了。
  
  雖說是一杯,但那杯子的容量還是一般的玻璃杯不能比的,夏木不知道幸村能不能喝酒,等幸村回來之後就低聲問他,「精市,你會喝酒嗎?」
  
  幸村微微一笑,「不知道,沒有試過最大的限度,不過喝一點好像沒事。」
  
  「那就好。」
  
  夏木根本不能想像喝醉酒的幸村,不過看幸村那跟平時一樣從容平和的樣子,應該是沒什麼事了。
  
  遊戲還在繼續,歡樂不斷,氣氛也越來越火熱。不過從剛剛抽到了幸村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被抽到過,這讓大家多少有些遺憾,也許大家潛意識裡還是很想看到男神做類似於桌臺上跳舞之類的動作的。
  
  有時候,巧合這東西是說不好的,偏偏大家想什麼就來什麼。過了幾輪之後,幸村成功地被抽中了。幸村把卡片放在桌上,上面寫著紅色的七號,他的臉上倒沒有那種被抽中的懊惱,跟平常一樣淺淺淡淡地笑著。
  
  抽到國王的是個男生,他想了想之後說,「剛剛抽的七號跟九號,七號抱著九號在原地轉十圈吧!」
  
  坐在沙發另一端有個女生站了起來,因為包廂內比較昏暗,夏木仔細看了才看清,竟然是宮本和子。還沒等宮本和子有所表示,幸村就微笑著開口,「我轉十圈倒是沒什麼事,但是宮本桑可能會頭暈呢,所以我還是選擇喝酒吧。」
  
  宮本和子咬了咬嘴唇,「幸村君,玩遊戲而已嘛,我……」
  
  幸村臉色不變,依舊溫溫和和的,只是那眸底還是冷凝了點,「如果會讓我女友心裡不舒服,我就不會去做,就算只是遊戲,也是有底線的。所以抱歉了宮本桑,你的那杯我可以代喝。」
  
  宮本和子臉紅一陣白一陣,還不甘地張張嘴想挽回點什麼,有明眼人為了掩過這尷尬的場景,連忙招呼同學倒啤酒,幸村也沒說什麼,夏木眼睜睜地看著他把兩杯啤酒都喝下去了,有點擔心,「精市,我們回去吧,你回家休息吧。」
  
  幸村點了點頭,兩人離開的時候雖然大家心裡多多少少有些遺憾,但也沒開口挽留。
  
  × × ×
  
  走出KTV,街道上的夜風攜帶著初冬的冷意一吹,夏木微微縮了縮脖子,這個微小的動作被幸村察覺了,他伸手攬著她的肩膀,低下頭,「是不是冷?」
  
  「是有點。」夏木剛說完就看到幸村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了下來,她忙阻止,「你不會冷嗎?很快就到公車站,我沒關係的啦。」
  
  幸村把圍巾解下來,無視她的阻止,動作溫柔卻不容拒絕地替她圍好圍巾,「我剛剛喝了點酒,現在覺得有點熱,倒是你,體質本來就弱,如果發燒感冒了擔心的還不是我。」
  
  夏木只感覺那暖融融的幸村的體溫通過他的圍巾傳遞到她的皮膚上,溫和清冽的氣息縈繞在鼻尖,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心感,仿佛剛剛還能感受到了寒冷一下子就被驅散開了,「……謝謝。」
  幸村看夏木小半張臉埋在圍巾裡,露在外面的小臉白裡透紅,吐息之間有稀薄的白氣縈繞在她的臉邊,那雙明淨的眼眸並沒有完全大張,甚至沒有在看他,但是幸村卻心神微動,唇角忍不住微微揚起,手也抬起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不用客氣。」
  
  走了一段路之後,在路燈的燈光和路邊的商店的霓虹燈光在照耀下,夏木在偶然一個抬頭的時候,發現幸村的臉有些發紅。她略微想了想,然後拉住他,「精市,你是不是喝醉了?臉紅了。」
  
  幸村停下來,夏木伸出手輕輕地附在他的側臉上,她為手掌下的滾燙溫度而皺眉,幸村卻因為她突如其來的觸碰而微微一愣,他垂在兩側的手緩緩地握起又鬆開,儘管他其實沒感覺到任何不適,他還是說,「……好像的確有點不舒服,肚子有點難受。」
  
  夏木皺著眉頭,「想吐嗎?我去便利店給你買水。」
  
  幸村拉住轉身就欲走的夏木,「沒那麼嚴重,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就好了。」
  
  夏木猶豫著點點頭,「那你要是還覺得不舒服要跟我說啊。」
  
  幸村微微彎唇一笑,「我會的。」
  
  走了一會兒,幸村一直握著夏木的手突然緊了緊,然後他停住了腳步,夏木馬上就扭頭問,「是不是更難受了?」
  
  幸村的臉上露出點隱忍,「有點……我去巷子裡待一會兒,夏木,麻煩你幫我買瓶水好嗎?」幸村指了指他們右手邊的一條小巷,夏木連忙答應,「那我很快就回來。」說完就轉身去找便利店了。
  
  幸村看著夏木的背影淺淺地笑了笑,怎麼說呢,夏木雖然有時候看起來考慮很多像個大人,但是有時候也天真地特別好騙呢。幸村微微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心,上面還存留著她手的余溫,淺淺淡淡,卻一路蜿蜒進他的內心,其實,真不想放開她呢。
  
  夏木拿著水去小巷裡找到幸村的時候,他正背靠著牆站在路燈下,夏木連忙小跑過去,「精市,你好點了嗎?」
  
  幸村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那種目光跟平時的輕柔溫和有點不一樣,帶著股深邃和執意。小巷裡深夜沒有人來往,誰說這昏暗地幾乎看不清楚人的輪廓的巷子裡不是個……嗯,培養感情的好地方呢?
  
  當幸村的手在一眨眼的時間裡挽上她的腰,然後一個恍惚之後她跟幸村的位置就交換了,變成她靠在牆上時,夏木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幸村另外一隻手按在她的肩膀處,身體緩緩地往她身上傾過去,夏木突然有點緊張,幹幹地扯了扯嘴角,「精、精市……你難道……發酒瘋?」
  
  幸村的動作一滯,夏木以為自己猜對了,沒想到男神發酒瘋是……喜歡把人推到牆上?說出去,會有人信嗎?
  
  「你……要不要先喝點水?」
  
  幸村無奈地笑了笑,雖然那雙鳶紫色的眼眸裡清澈通透,但是他卻說,「夏木,我的確有點喝醉了,但是還沒到發酒瘋的地步……」
  
  本來還蠻好的氣氛,他都可以順勢進行下去了,誰知道就被夏木一句話給完完全全地破壞了。不過顯然,幸村沒打算就此放棄。
  
  「我現在很想吻你……夏木,我可是喝醉的人,你如果推開我,我會站不穩摔倒的……」
  
  夏木微微瞪大眼睛,「你……」話音未落,就感覺到什麼溫溫軟軟的東西貼上了她的嘴唇。在昏暗的視線內,夏木只能迷迷糊糊看到一張清秀的臉的輪廓,在視線不佳的狀態下,那落在嘴唇上的溫軟唇瓣帶給她的衝擊就比平時要多的多了。
  
  鼻尖似乎能聞到很淡很淡的啤酒氣味,不難聞,夏木沒有動,準確來說是還沒對現在的情況反應過來。
  
  幸村見她乖乖地不動,滿意地把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緩緩地移到她的後腦勺處,在嘴唇之間的輾轉纏綿夠了之後,逐漸往裡深入。
  
  小巷裡靜寂無聲,似乎只能聽到彼此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嗯……小巷真是個好地方。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炙熱。

  初冬的夜晚冷風吹過小巷,夏木打了個哆嗦,幸村很快就發現了,他不動聲色地更靠近了一些,把夏木緊緊地抱在懷裡,「還是冷?」
  
  夏木因為剛剛的親吻而臉紅紅的,「有點……精市,你快回家吧,然後喝點熱水。」
  
  幸村還是沒有放開她,他一手環著她的肩,一手緊緊地摟著腰,把兩人之間的間隙徹底填滿。溫香軟玉滿懷,幸村呼吸之間能嗅到她髮絲間的淡淡洗髮露的香氣,不禁想起剛剛唇齒相交時的心動,明明神智異常清醒,幸村卻決定利用一下這個難得的機會——吃點豆腐。嗯,反正懷裡這個女生早晚都是他未來的妻子,他只是特別合法地跟他的未來妻子小小地膩歪一會兒,而且也沒有人打擾,此時正是天時地利,他如果不把握都會覺得自己放過了一個好機會。
  
  其實最後事實是想要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的幸村最後發現他——停不下來了……如果他能預料到的話肯定會選個其他的合適的地方而不是在一條昏暗幽深的小巷裡!
  
  幸村放鬆了擁抱的力度,微微放開了夏木,夏木抬頭看他,一雙眼眸因為剛剛的親密接觸而籠上了一層迷蒙。她沒注意到幸村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以為幸村決定要走了,於是說,「現在挺晚了,我們……」
  
  還沒說完,話的餘音就消失在兩人緊緊相貼的唇間。夏木一口氣沒有緩過來,正在想幸村這喝酒的後遺症什麼時候能消失,幸村的舌就已經探進了她沒有防備的口腔,在裡面肆意掃蕩著,摟著她的腰越收越緊。夏木這時是真的有點喘不過氣來了,在幸村留給她呼吸的間隙,輕輕地推了推他,「精市……」
  
  帶著點輕喘的柔和嗓音在幸村耳邊輕輕柔柔地響著,溫熱的氣息縈繞在鼻尖,幸村定定地看著滿臉通紅的夏木,眼眸漸轉深沉。
  
  「夏木……我突然發現,我的耐性和自製力沒有想像中那麼好。」
  
  夏木怔怔地看著他,他眼裡的清明哪裡是喝醉酒的人會有的?還沒等她好好反應他說的話的時候,幸村的唇又低低地壓了下來。他溫熱的唇落在她的額頭上,夏木驀然輕輕一顫,正愣愣地站著的時候,幸村的唇已經一路流連著吻過她的額頭,臉頰,唇角。有一種說不定的心悸,緩緩在身體內膨脹,夏木動了動手指,才發現指尖有種酥麻感,這種感覺雖然陌生,但是卻不討厭……
  
  【此處省略】
  
  巷子深處出現一個人影,幸村雖然此刻全副身心都放在夏木身上,還是在那人接近的時候聽到了腳步聲,並且動作靈敏地把夏木壓到牆上,雙手從她衣服裡抽出來改為緊緊地抱著她。路過的是個中年人,他只是瞥了眼看似在深情相擁的情侶,飛快地就離開了。
  
  被打斷了……幸村心裡有點遺憾,但是猶存的理智還是告訴他,這裡並不是個合適的地方,而且夏木看起來好像沒有心裡準備,他還是再等等吧。
  
  幸村細心地幫夏木扣好扣子,理好衣服,除了聲音裡還帶著一絲喑啞,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還是和平常一樣溫淺地笑著,「夏木,我們來日方長。」
  
  夏木:「……」
  
  ×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近期末。耶誕節的前一天,紛紛揚揚的大雪從天上緩緩飄落下來,地面裹上一層銀白,從教室向窗外看,落入眼簾的純潔的白色令人心曠神怡。
  
  夏木朝手心呵了口氣,然後繼續拿著筆答卷。
  
  考試的時候位置都分散開了,周圍基本上都是不認識的人,教室裡只有鐘錶滴滴答答走動的聲音還有筆尖在紙上寫劃的細微簌簌聲。
  
  這場考試過後,就可以放寒假了呢。明天是耶誕節,再過幾天有班級的修學旅行……夏木寫完卷子之後就一直在想著寒假的安排,心裡有幾分期待。
  
  刺耳的鈴聲持久不斷地響著,最後一場考試也結束了,同學們像離了牢的囚鳥一樣吵吵鬧鬧地湧出教室。夏木理好文具走出去的時候正好在門口看到幸村,他一看到她就緩緩地彎起了唇角,一雙鳶紫色的眼眸似乎不受這寒冬影響,盛著跟以往一樣的溫情。夏木只覺得內心在慢慢地發熱,那種灼熱的溫度足以把寒冷全都驅散。
  
  她走到幸村身邊,兩人並肩走著,幸村說,「夏木,今晚是平安夜,你有空嗎?」
  
  夏木點點頭,「有的。」
  
  「那好,吃完晚飯之後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出去走走吧。」
  
  夏木微微一笑,「好。」
  
  因為第二天就是耶誕節,平安夜這晚,處處可見的耀眼霓虹照亮了喧鬧的街道,人們來來往往,充滿了節日的喜氣。再加上新年在即,寒冷的冬夜似乎也遮掩不住人們的熱情和喜悅。路邊很多地方都豎起了大大小小的聖誕樹,上面掛了許多彩色小燈泡,還有很多小臉紅紅的小孩子們繞著聖誕樹轉來轉去歡聲笑語。
  
  夏木走到事先跟幸村約好的地方,看到知遙也在,她笑了笑快步走近。知遙一看到她就咧開嘴飛快地朝她撲過來,然後一把抱住夏木的大腿,「夏木姐姐,平安夜快樂!」
  
  夏木笑著摸了摸知遙的頭,「知遙也是。」
  
  幸村面帶淺淺淡淡的微笑朝她們走來,「聽說我們晚上會出來玩,知遙吃飯的時候就一直在求我帶她出來呢。」
  
  知遙笑嘻嘻地拉著夏木的手,「夏木姐姐才不會嫌棄我當電燈泡,只有哥哥你小心眼。」
  
  幸村從從容容地彎了彎唇角,柔聲問,「知遙,你說什麼?」
  
  「……」知遙沉默了片刻,默默地躲到了夏木的背後,「……哥哥最好了。」
  
  夏木忍不住笑了出來。
  
  
溫泉。

  知遙走在中間,充分體現了她作為電燈泡的價值,硬生生分開了兩人,雖然幸村充滿寒意的目光讓她忍不住打個哆嗦,不過她還是相信在夏木姐姐面前哥哥是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回家的話……她就馬上躲回房間!知遙樂滋滋地想著,一手牽著夏木的手,另外一隻手拉著幸村的衣角,「聽說中心公園有一顆神奈川最大的聖誕樹,花了好幾個星期才完工的,哥哥我們去那邊玩吧?」
  
  幸村笑了笑,「真田家好像就在中心公園那邊,遙遙是想去找佐助君玩嗎?」
  
  知遙抖了抖,立馬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哥哥……遙遙最怕真田哥哥了……」
  
  夏木忍不住笑了出來,知遙再怎麼古靈精怪,始終還是玩不過她那強大的哥啊。
  
  知遙看幸村一臉的不為所動,一咬牙,下猛料,「哥哥,據說中心公園那邊今天會有很多情侶去喔,在那棵聖誕樹下為他們的戀情祈願喔!據說很靈喔!」
  
  事實其實是今天有家新的甜品店在中心公園附近開業,知遙小妹妹特別嘴饞地想在開業頭天打折優惠期間去大吃特吃一通。但是如果她說實話,一向克制她飲食過量的哥哥絕對不會同意的,所以她只能想這個辦法……嗯,她很瞭解她哥,她哥肯定不相信她說的,但是就算是騙騙的,估計她哥還是會過去的。所以說談戀愛的時候就算聰明淡然如幸村,也會有願意受騙的一天啊。
  
  正當知遙為自己的機智點頭的時候,幸村只是淡淡一笑,「遙遙,只有對自己不自信的人才會祈求愛情圓滿,」他笑著看向夏木,「我不需要。」
  
  知遙一陣洩氣,然後聽到幸村接下去的話,「不過,去看看還是可以的。」
  
  夏木看著站在霓虹五彩燈光下的幸村,儘管幾乎每天都能見面,但是他的一些細微改變她還是能看出來。從她重生到現在,已經快要一整年了,從回到十五歲初見他,到現在,他似乎身姿更頎長挺拔了一些。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了。
  
  到了中心公園,公園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平安夜一般是情侶一起出來約會的好時候,不管是商場還是休閒場地都慢慢充盈著溫馨平和的氣息。在身邊走過了不知道多少對恩恩愛愛你儂我儂的情侶之後,幸村的眼眸逐漸沉了下來,唇角的笑意卻越揚越高,一時心軟沒拒絕知遙的軟磨硬泡把她帶了出來明顯是個錯誤,還讓她走在了中間更是個錯誤了。
  
  知遙覺得自家哥哥的氣場不對,她咽了咽口水,朝夏木那邊靠了靠。
  
  她只是想出來吃點甜品啊……看來是挑錯人了,今天幸村父母也出來遊玩,早知道就跟著爸爸媽媽了……
  
  從這裡可以看出來知遙妹妹的覺悟絕對沒有海帶頭切原赤也高,論聰明程度切原可能比不上知遙,但是在關於幸村和夏木的問題上,切原可以說出「我死也不會去阻擋部長的戀愛之路」,而知遙卻只會說出「哥哥你帶我一起去吧」……
  
  中心公園邊有很多娛樂設施,三人看過了聖誕樹,又在知遙的各種「不吃你們會後悔的」之類的毫無威脅力的言語中去吃了甜品,吃飽喝足之後知遙懶得動了,失去了逛街的興趣。幸村無奈地輕拍著她的頭,然後把她送到了真田家,讓真田代為照顧一下。
  
  幸村終於能沒有障礙地牽起夏木的手,他揚起唇笑了笑,低頭跟夏木說,「夏木,我覺得我們以後晚點再生孩子比較好。」
  
  「……!!」夏木每次都要花很長時間去消化幸村的話,「……我們現在講這個是不是太早了……」
  
  「我們很快就要大學了,商量這個不早了。」
  
  「……」
  
  幸村看出夏木的窘迫,淡淡笑著牽開了話題,嗯,反正以後時間多的是,總會找到合適的機會聊這個問題的。
  
  他們走到了摩天輪邊上,看到排隊的大多是情侶,夏木想著,估計是沖著那個「到頂端的時候接吻情侶會一直在一起」的傳言去的。雖然這傳言不靠譜,但是也是蠻浪漫的,所以在幸村提出去坐摩天輪的時候,夏木答應了。本來夏木以為他會說那個傳言的,畢竟……咳咳,幸村說過他一般在約會前回去查下資料什麼的,看到那個傳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樣,快到達頂端的時候,幸村微笑著說,「每次坐摩天輪的時候我都特別喜歡在最高的地方看神奈川,很漂亮。」
  
  夏木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幸村也許根本就不相信那種傳言。到頂端的時候,正好夏木媽媽打電話過來問她什麼時候回家,跟媽媽聊了一會兒之後,他們早就已經過了最高點了。
  
  下了摩天輪,走了沒幾步,幸村就輕輕地拉住她,然後微微笑著說,「夏木,我們再去坐一遍摩天輪吧。」
  
  夏木不解地問,「怎麼了嗎?」
  
  「剛剛到最高點的時候你在打電話。」
  
  夏木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了,微微一囧,「精市……你不是只有對自己不自信的人才相信這種東西嗎……」
  
  幸村笑得從容淡定,「依情況而定。」
  
  「……」
  
  溫馨的平安夜,沉浸在霓虹燈光裡的神奈川,還有夜空忽隱忽現的星點,共同組成了溫暖的一幕定格在記憶最深處。
  
  「夏木,以後的每一個平安夜,都一起過吧。」
  「好啊。」
  
  「帶著孩子。」
  「……」
  
  ××××××××××
  
  新年過後,又下起了小雪。
  
  今年的寒假的修學旅行定在了京都那個古老而不朽的城市。冬天的京都偏寒冷,他們坐著新幹線到達京都,出了車站後就被冷風吹得抖了抖。
  
  京都的人雖然多,但是給人的感覺並沒有像東京澀穀那樣的擁擠喧鬧。神奈川溫和,而京都溫婉,各種名勝古跡之間常見老式的公車慢悠悠地駛過,古街上偶爾也能看到穿著和服的大氣女子三三兩兩地談笑走過,讓人感覺很舒服。
  
  他們先到了歇腳的地方放下背包才開始遊覽景點,住的地方是個不好不壞的賓館,四周環境很好,最主要的臨近溫泉,冬日夜裡去泡泡溫泉是一大享受,尤其是玩了一整天累癱了之後。
  
  泡溫泉的時候,男女浴池用竹欄隔開,聽得到聲音但是看不見另外一邊的情況。這種情況下,女生莫名特別地興奮,千葉真樹圍著浴巾趴在溫泉邊的石頭上,一臉享受地閉著眼,一張臉被氤氳的熱氣籠罩著,她用懶懶的語氣對夏木說,「信不信她們在幻想你男朋友的裸、體?」
  
  夏木懶得睜眼看她,下巴放著交疊的雙手上,「你說話就不能含蓄點?如果你是搞錯你的性別的話你可以去男生那邊去了。」
  
  「嘖嘖嘖,我也想去啊。」千葉真樹嘿嘿笑著,然後用手肘推了推夏木,一臉的促狹,「夏木,你有沒有看到過啊∼」
  
  「看到什麼?」
  
  「男神的……」接下來的詞真樹用嘴型說了,是「裸、體」,夏木嘴角不停地抽搐,腦海裡竟然跳出那次小巷子裡的……她飛快地掐斷自己的回憶,把自己的頭往兩壁之間埋,甕甕地說,「沒、沒看過……」
  
  「你這反應,你絕對是在騙我!」
  「沒有!」
  
  「你看你臉,別告訴我這麼紅是熱得!」
  「……」
  
  夏木知道自己吵不過真樹,放棄跟她爭論,在水裡走了幾步想往安藤由紀的方向過去。溫泉下都是大圓石,夏木的心思也早往不該想的地方飄去,一個沒注意,腳下一滑,整個人撲到水裡,一下子喝下了好幾口水,嗆得直咳嗽。
  
  安藤由紀驚叫了一聲,「夏木!你沒事吧?」
  
  夏木濕淋淋地從水裡站起來,抹掉臉上的水,不停地咳嗽著,朝安藤由紀擺了擺手示意沒什麼大事。
  
  千葉真樹走過來幫夏木拍背,突然柵欄那邊就傳來幸村的聲音,「安藤桑,夏木怎麼了?」
  
  女生們一瞬間噤聲了,這種場景莫名的……讓人好緊張啊……
  
  安藤由紀很快反應過來,忙扯著嗓子喊,「沒事,就是喝了點水咳幾下就好了,幸村你別過來啊!」
  
  千葉真樹啪的一下拍到安藤由紀的頭上,笑駡,「你說什麼呢?當男神是流氓?活膩了你?」
  
  接著男生那邊又傳來一句話,「噗哩,千葉桑要是把我女友打傻了,我可是會要求賠償的。」
  
  千葉真樹攤手,「得,我又是被迫夾在秀恩愛的情侶中間的那個悲催人。」
  
  夏木終於緩口氣過來了,嘴巴裡泉水的味道還很重,聽到幸村又問了一句,於是連忙回,「沒事,好多了,你不用擔心。」
  
  幸村似是松了口氣,「小心點。」
  
  「喔,好的。」
  
  
賓館。

  泡完溫泉出來後,同學們很少有直接回賓館睡覺的,大多都三兩成群去各處遊玩。班主任再三確認每個人的手機在能聯繫的狀態且身上帶了錢才放行。千葉真樹很明智地選擇了待在賓館裡不出去當電燈泡,然後還語重心長地拍著夏木的肩膀,一臉正色,「晚上記得要回來,就算不回來,也別太累著自己。嗯。就是這樣。」
  
  夏木不看她也能猜到她眼裡的戲謔,假裝不知道,轉身朝幸村那邊走過去。
  
  夜晚的京都沉浸在自然的靜謐之中,絲毫不見白日裡熙熙攘攘的喧鬧,兩人牽著手靜靜地走在大街小巷之中,有時停下來到某家裝修簡潔大氣的咖啡店裡坐坐,聽聽古典音樂,別有一番風味。
  走到街角的時候,夏木感覺有水滴滴到了臉上,涼涼的。她驀然想起來京都前媽媽說過今晚會下大雨,讓她小心點別感冒來著,於是夏木對幸村說,「待會雨可能會下大,我們現在就回賓館吧?」
  
  「嗯。」
  
  沒等他們走到公車站,大雨就傾盆而下。京都的冬日少見這樣的大雨,兩人都毫無準備,無奈之下幸村拉開外套的拉鍊然後把夏木擁在懷裡,一手抓著外套的一邊拉到她的肩膀處,把她跟滂沱的大雨隔開。急急忙忙走到了公車站後,有了遮雨的地方兩人才停下了腳步,夏木從背包裡拿出紙巾,抽了幾張給幸村,「快點擦擦吧,你頭髮都濕透了,會感冒的。」
  
  幸村接過了紙巾擦拭了一下淌著水的額頭,看著水霧迷蒙的大雨,想了想,轉過頭對夏木說,「這雨可能一時半會停不了,被困在外面的同學很多老師不一定顧得到我們,要不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等雨停了再回去?」
  
  夏木想了想,然後點頭,「那跟班主任說一下吧,免得她擔心。」
  
  「嗯。」
  
  幸村給班主任打了電話說明情況之後,兩人用衣服來遮雨跑進了臨近的一家甜品店。夏木頭發已經半濕,冷得直打哆嗦,甜品店的老闆娘看兩個小情侶被雨困住了,非常熱情地帶他們進店面後面,借他們吹風機吹幹頭髮。幸村的處境並沒有比她好多少,甚至他在用外套擋雨的時候把夏木護的好好地,自己卻大半個身子露在大雨下,夏木看他濕了大半的衣服,咬了咬唇,「這樣會生病的,天氣這麼冷,我們去找家賓館先安頓下來,洗個熱水澡。如果雨一直不停就先在賓館裡睡一晚,明早再回去。」
  
  幸村的臉色有些發白,但是常年鍛煉出的良好體質讓他並沒有像夏木那樣不停地抖啊抖,甚至連聲音都跟平時沒什麼差別,平平和和的,「好。」
  
  老闆娘給他們一人一杯熱水,還借了他們一把傘。夏木對老闆娘的熱情有些招架不住,幸村從從容容地接過傘道謝並表示第二天會還到店裡。離開了甜品店後,夏木問,「難道京都的人都這麼熱情?」
  
  「也許是聽口音有些差別知道我們是外來的吧。」
  
  兩人找到了一家不好不壞的賓館後就辦理了入住手續,幸好該帶的都帶在身邊,幸村去開房的時候夏木正湊在大廳裡的空調邊吹著熱風,所以直到上了樓站到房間門前時才知道幸村只開了一個房間。
  
  幸村開門進去,跟夏木變幻莫測的表情相比他顯得特別淡定,「快進來吧,你先去洗澡。」
  
  「……」夏木看到房間裡擺了兩張床才默默地松了口氣,幸村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麼,微笑著解釋,「我擔心你一個人睡一個房間不安全,而且你放心,你不同意我就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夏木臉騰地一下就紅了,急急忙忙地跑進浴室。幸村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然後把房間裡的暖氣開了起來,脫掉了已經濕透的外套,然後用衣架掛了起來。
  
  夏木洗好了澡之後才發現幹毛巾和浴巾都放在外面……她深深地糾結了。剛剛一時窘迫完全沒有想到就直接沖到浴室裡了,現在才發現連毛巾都沒拿進來。換下來的衣服都濕了,而且身上還濕漉漉的根本沒辦法換上衣服啊……夏木糾結了一會兒,把浴室門開了條縫,幸村本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聲響就轉過頭來,看到夏木半個頭探出浴室門的樣子不由一愣,然後眸間染上點笑意,「你在幹嗎?」
  
  夏木臉紅了紅,「那個,我忘記拿毛巾和浴巾了……你幫我拿一下好嗎?」
  
  幸村微微一怔,拿毛巾和浴巾……也就是說現在的夏木沒有……穿衣服……幸村飛快把掩飾過自己一瞬間的不自然,但是故作鎮定地起身時手碰倒了桌上的杯子,去揀玻璃碎片的時候抬頭又險險擦過桌角。夏木自然不知道此刻幸村腦海裡旖旎的想法,她關好浴室門後就靠在門上等幸村拿毛巾過來,過了一會兒,幸村敲了敲門,夏木把門拉開條縫,把手伸出去抓住了幸村手裡的毛巾。
  
  幸村微微愣著看夏木伸出來的手,白皙纖細的手臂上還有透亮的水珠緩緩劃下,他不能控制地想入非非,突然感覺心跳有點加速,幸村勉強維持鎮定地把東西給了夏木之後走到沙發邊坐下,想要摒除掉腦海裡的想像圖,努力數次未果後,幸村放棄了,他看似在看著電視,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撇著浴室門。
  
  夏木裹好了浴巾之後才走了出來,沒有幹透的頭髮披散下來,劉海下的臉蛋還帶著一點緋紅,可能因為剛洗過澡的原因她的雙眸似乎都帶點水光。浴巾並不長,只勉強遮住了大腿根部以下,幸村只看了她一眼就很快地淡定地移開了目光,再也沒有去看她,聲音裡卻莫名變得有點啞啞的,「我去洗了,你看會電視吧。」
  
  「哦,好。」
  
  夏木躲到了被子裡面享受地呼出口氣,果然冬天洗熱水澡最舒服了。可是她卻不知道因為某種原因,本來淋了雨最該小心感冒的人偏偏沒有洗熱水澡,而是調了微涼的水……至於原因嘛,只有幸村知道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無題。

  夏木吹幹了頭髮後換上了賓館提供的一次性睡衣,然後看了會兒電視,沒看幾分鐘就困到不行,乾脆一拉被子睡覺了。
  
  等幸村終於平靜下來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見靠窗的那張床上厚被子高高地隆起,他走近之後才發現夏木已經安穩地入睡了。幸村轉身關掉了在放著低俗喜劇的電視,房間內安靜了很多。他下意識地放緩了呼吸,坐在了床邊,看她幾乎把整張臉都埋進被子裡,有些好笑地替她壓了壓被子,留出點自由呼吸的空間。
  
  壓好了遮住她臉的被子之後,感覺到她溫熱的鼻息有規律地輕輕地噴灑在他的指尖,幸村手的動作微微一頓。可能是又想起進浴室前看到的一幕,幸村的眼眸裡除了無奈又多了一抹深沉。
  
  手指慢慢地轉移了陣地,緩慢而輕柔地把她還沒徹底幹透的頭髮理好,夏木似是有所察覺,迷迷濛濛地睜了睜眼,看清是幸村後她又慢慢閉上眼,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困意,「精市……怎麼還沒睡?」
  
  幸村低聲說,「嗯,很快就睡了。」
  
  「唔……別忘記關燈。」
  
  「好。」
  
  看著夏木毫無防備地又睡死過去了,幸村忍不住輕輕地揚了揚唇角。她這麼信任他麼?到底是她高估了他的自製力還是低估了自己對他的……嗯,吸引力?
  
  幸村替她掖好被子,把暖氣調到最適溫度,這才上床就寢。
  
  兩張床之間隔著一個床頭櫃,燈滅了之後房間內瞬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幸村雖然闔著眼卻沒有什麼睡意。窗外的大雨還沒停歇,豆大的雨滴斜落下來砸在玻璃窗上發出短促卻強烈的聲音。不過這麼大的聲音好似也吵不醒睡熟的夏木,她睡得很安穩,相比之下,幸村覺得只有自己在忍受煎熬。
  
  有什麼是比看得到摸得到,也很想去觸碰,卻要一直克制自己不要去動因為怕一動就一發不可收拾更難熬的事情?
  
  到半夜,雨聲小了很多。
  
  幸村睡得比較淺,模模糊糊間似乎聽到另外一張床上夏木的低喃聲,他沒聽清楚,一開始還以為她在說夢話。因為好奇夏木會說些什麼夢話,幸村清醒了點,去仔細聽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聲音有些抖,幸村覺得有點不對勁,摸索著開房間燈的時候才發現是停電了,空調已經停止運作了。
  
  幸村摸到自己的手機,利用手機螢幕的亮光,走到了夏木的床前,看清了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幸村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有點燙,可能是淋了雨發低燒了,而且這寒冬晚上又沒有了暖氣,難怪她會聲音發顫了。
  
  賓館會停電很少見,幸村微微皺著眉頭眸中流露出一絲擔憂。只想了一會兒,幸村就套上還半濕的外套,走到了樓下,前臺有幾個人正開著臨時用的燈說著什麼,看到幸村後連忙站起來道歉,「供電系統出現了一點故障,工作人員已經在盡力修復,給你帶來了麻煩實在是抱歉。」
  
  幸村微微笑了笑示意沒事,「對了,請問附近有藥店嗎?」
  
  前臺服務員忙說,「我們有提供藥物,請問您需要什麼藥?」
  
  「退燒藥。」
  
  「好的,請稍等。」
  
  幸村拿到了藥之後就返回樓上,到房間裡之後走到夏木的床邊,輕輕地搖了搖她的肩膀,「夏木,醒醒,你發燒了,先吃點藥再睡吧。」
  
  夏木緊緊地皺著眉頭,幸村耐心地再重複了一遍,她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幸村倒好溫水,讓夏木就著溫水咽下了藥,夏木還迷迷糊糊的,覺得頭重重的,吃了藥之後就倒頭睡覺。幸村慢慢地呼出口氣,放好玻璃杯,替她掖好被角,忽的聽到她喃喃的低語,「有點冷……」
  
  幸村的動作微微一頓,柔聲說,「很快就有暖氣了。」他說完後發現夏木的眉頭鎖地更緊,整個人也下意識地蜷縮了起來,幸村想了想,聲音放的更加輕柔,帶了一□□哄的意味,「夏木,不然我們一起睡好了,這樣暖和一點。」
  
  夏木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過了很久才遲遲地點點頭。幸村本想把自己的被子搬過來,後來想到了什麼就放棄了,他脫掉鞋子在床上躺下來,夏木往邊上挪了點,然後把被子往幸村那邊扯。幸村剛進被窩就渾身一僵,因為夏木感覺到他身體的溫暖,整個人都往他身上貼,幸村知道現在的夏木腦子不太清楚,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但是感覺到她環住他的手臂和隱隱抵著他胸膛的柔軟,幸村心裡有點五味雜陳。
  
  他第一個想法是:如果夏木平時也這麼主動就好了……
  
  第二個想法是:他今晚估計是睡不著了。
  
  夏木哪裡知道幸村心裡的想法,早就睡得昏天暗地。幸村終於煎熬良久,低歎了口氣,伸出手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裡。懷裡柔軟的身體完全讓幸村沒有半點睡意,最重要的是那無法忽略的緊緊低著他胸膛的柔軟……哪個男人在這樣抱著心上人的情況下還能安安穩穩地睡覺?!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空調開始運作了,房間裡逐漸回暖。夏木慢慢放開了幸村,等那柔軟的身體離開之後幸村松了口氣,雖說心裡不是沒有遺憾和可惜,但是總算是慶倖能睡覺了。
  
  睡覺前他伸出手摸了摸夏木的額頭,溫度已經降了下來。幸村放心了,沒過多久就慢慢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夏木睜著惺忪的眼想自由地伸個懶腰,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床位變小了。她側過頭一看,差點嚇呆,因為幸村正滿眼笑意地看著她。夏木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一大早看到這麼……這麼有誘惑力的男神……她表示有點淡定不能啊。她想著自己是不是在做美夢,幸村則因為夏木一臉的呆樣而被取悅了,他的聲音裡充盈著滿滿的笑意也帶著一絲晨起時的喑啞,「在想什麼?」
  
  夏木怔怔地回,「精、精市,我怎麼……會在你床上?」
  
  「……」幸村一愣,然後克制不住地笑了出來,最後他稍稍平復了一下,對還一臉雲裡霧裡的夏木說,「不是你在我床上,是我在你床上。」
  
  「……沒有,重點是,我們怎麼……」
  
  幸村伸手攬過她的腰,讓她貼近自己,然後順勢在她臉上輕輕一吻,「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夏木,早安。」
  
  夏木一瞬間就把所有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幸村對她說過很多次的早安,但是都沒有這一次來的讓她心動。
  
  能有一個人,微笑著看你醒來,看你伸著沒有形象的懶腰,然後輕輕地吻你一下,說聲早安,是一件多麼簡單而又幸福的事。
  
  被感動到的夏木完全被幸村的早安帶的忘記了「他們是怎麼睡到一起去的」這個其實很重要的問題。
  
  然後要起床的時候夏木發現自己沒有穿胸衣。
  
  ……這是件多麼尷尬悲催無語的事情!
  
  夏木不自然地縮在被窩裡,「……精市,你先穿好衣服去洗漱吧……我還想懶一會兒。」
  
  昨天晚上那抵著他胸膛的觸感很明顯,幸村其實早就知道夏木沒有穿那啥,他很快掩飾掉自己的不自然,故作不知,「好。」
  
  等幸村進洗手間了,夏木才飛快地換好衣服,等幸村出來的時候,夏木已經完全穿戴整齊了。幸村心裡覺得好笑,但是面上沒有流露出半分,「你去洗吧。」
  
  「嗯。」
  
  兩人收拾好東西下了樓,退房的時候,大廳前臺的服務員認出幸村,於是再次道歉,「昨晚給您造成的麻煩真的十分抱歉。」
  
  幸村笑了笑,「不算麻煩。」
  
  夏木一臉不解地看著幸村,直到出了賓館還在問他,「昨晚什麼事?我怎麼沒什麼印象?」
  
  幸村微笑著說,「沒什麼事情,估計那服務員認錯人了。」
  
  「……」夏木滿臉不信,但是看幸村沒有解釋清楚的想法,也就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他們回到昨天晚上借了傘的咖啡店把傘還給了老闆娘並再三表達了謝意,才終於去了公車站坐著公車回到了他們班裡人住的地方。
  
  昨晚上被困在外面的同學還蠻多的,但是大多一早就回來了,夏木和幸村回來地最晚,為此夏木沒少被安藤由紀和千葉真樹調侃。夏木已經習慣性忽略她們的擠眉弄眼,但是想到早上猛地入眼的枕頭邊幸村的微笑,她還是感到了莫名的心虛。
  
  修學旅行為期四天,接下來的兩天他們班的同學都一起遊覽名勝古跡,一起逛美食街,甚至在最後一個晚上大家都穿上和服留照紀念。
  
  從京都回到了神奈川之後,離開學已經不遠了。
  漸漸地天氣轉暖,綠樹抽芽。
  
        
情人。

  開學幸村和夏木就升上了高三,聽起來似乎是個壓力蠻大的詞,但是實際上班上的同學還是像平時一樣鬧騰,沒有什麼畢業班的覺悟。這主要是因為開學不久之後就有個對他們來說蠻重要的節日——情人節。
  
  對於情侶這是個秀恩愛的好時機,對於單身的人這是個集合所有同樣命苦的人吐苦水的好機會。
  夏木以往的每個情人節都是平平淡淡地過的,但是顯然這次不一樣了。就算她沒有那麼那麼看重這個節日,但是幸村數次有意無意地在她面前提起情人節,夏木就算是呆子也差不多知道幸村的潛意思了。
  
  情人節麼……送巧克力總沒錯吧?
  
  夏木對自己的廚藝還蠻有信心,就是不知道做甜點的功力如何了。
  
  千葉真樹雖然是個單身女,但是做甜點卻非常在行,她做的甜點都是給朋友同學分的不是給暗戀的人的。安藤由紀和夏木一起去向她討教做巧克力的方法,情人節前的週末,三個女生一起在千葉真樹家裡做巧克力。
  
  千葉真樹一邊擺動著模具一邊對夏木說,「夏木啊,依以前的情人節來看,給幸村送巧克力的女生那是一波接著一波,我覺得吧以你的小身板也擋不住那麼多人,不如就讓自己豁達點,否則你的情人節就要在吃醋和吃醋中反復輪回了。」
  
  夏木不是沒見到過情人節女生們給幸村送巧克力的盛景,她想了想,「我一直放的蠻開的。」
  
  安藤由紀笑著說,「有時候啊,男生和女生的想法不一樣,你覺得你不計較這些幸村就不必擔心你介意跟你解釋什麼的,但是幸村可能就覺得你不是很在意他啦之類的……有時候男生比女生還要敏感!」
  
  「……」夏木想了想,「可是我覺得他不是那麼敏感的人。」
  
  「男人心海底針,而且你那位,是海底兩萬里啊!」
  
  「……」
  三人沉默了一秒,然後不約而同地捂著肚子笑起來。
  
  事實證明做巧克力的能力不是一天練成的,火候掌握不好做出來的巧克力口感就完全變了。夏木試了好幾天,終於趕在情人節前做好了她的巧克力。雖然味道不是特別好,但是賣相還是拿得出手的,夏木滿意地點點頭,找來事先買好的包裝盒將巧克力包裝了起來。
  
  到情人節那天,不知道是不是夏木的錯覺,總感覺教室裡一股子巧克力甜膩的味道……從早上到教室開始,夏木就發現幸村的桌子裡已經塞了好幾盒巧克力了,他本人還在網球場晨練,估計在網球場也會收到不少。
  
  情人節嘛,除了給暗戀的人送巧克力,在這天表白也是個很好的機會。學校內總有一些不成文的規矩,例如什麼情人節收到女生的巧克力並被她表白,不能立馬拒絕要安慰幾句什麼的。最奇怪的是,這種無厘頭的規矩卻被很多男生貫徹,在情人節被表白,大多男生都會給出合理的回答,拒絕時也是和顏悅色的。
  
  所以從第一節課下課開始,幸村就不停地被別班的女生叫出去。
  
  對於幸村來講這無關那個無厘頭的規矩,只是他良好的家教使然,他對那些跟他表白的女生都是溫和有禮的,不會去無視。每次有靠門的同學扯著嗓子喊「幸村外找」時,幸村都會轉過頭來微笑著問夏木,「夏木,你介意嗎?」
  
  夏木:「……別忘記回來就好。」然後幸村的微笑就會更深一點,過兩三分鐘就又會帶著那種讓人有點不寒而慄的微笑深深地看她一眼。
  
  夏木覺得幸村在暗示什麼,忽然想起前幾天跟千葉真樹和安藤由紀聊天時說到的「男生有時比女生還敏感」以及「你那位男人心是海底兩萬里的針啊」……所以幸村難道是希望她介意的……?
  
  午休的時候,夏木和幸村一起在教室裡吃便當,幸村坐在千葉真樹的位子上,夏木正在猶豫該怎麼自然地拿出巧克力給他時,有兩個女生在他們班門口畏畏縮縮地小聲講著什麼。
  
  夏木跟幸村對視了一眼,夏木只停頓了一秒,然後邊用筷子戳著飯邊說,「精市,其實我蠻不希望看到別的女生送你巧克力的。」
  
  幸村臉上的笑意仿佛真實了一點,驗證了那句「有時男生比女生更敏感」,夏木接著說,「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換個沒人的地方吃中飯?」
  
  幸村欣然應允。兩人拿起飯盒從班級後門出去找安靜的地方坐了,在學校裡走了一圈,最後還是到天臺上去了,至少天臺上都是網球部的熱血少年,應該沒有人會在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拿出巧克力跟幸村表白……吧?
  
  結果一直到下午放學,夏木也沒想到最合適的方式送出她的巧克力,上一世她絕對不會想到自己還有這麼有少女情懷的一天。
  
  今天的網球場外女生分外多,夏木本來想站在場邊看幸村打網球的,但是看見這麼多了也只能放棄,坐到了場外的長椅上。網球部部活結束後,女生們更加躁動了,夏木想到自己書包裡的那盒巧克力,低低地歎了口氣,有時候距離越近越不知道如何自然地送出呢……
  
  在長椅上等了有一會兒了,還不見幸村出來,夏木給他發了條短信,他沒有回。夏木起身朝網球場走去,在網球場邊的綠化帶那裡看到了幸村,她正想叫他時,發現幸村面前還站著一個不認識的女生。她一下子就知道了現在的情況,幸村背對著她,她看不清幸村的表情,但是那女生面帶緋紅的樣子就很好地說明了一切。
  
  心裡生出那種酸意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說什麼不介意其實也是騙騙自己的吧?
  
  幸村等女生說完之後再用溫和輕緩的語氣表達了自己不能接受的歉意,女生也沒多加糾纏,朝幸村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後就轉身跑開了。幸村轉過身的時候,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夏木,她背對著夕陽,而在幸村的視角裡,夕陽的暖光都成了她的背景,他一時間看不清她的表情。
  
  幸村露出一抹笑意快步朝夏木走過去,「讓你等了嗎?」
  
  「還好……」
  
  幸村頓了頓,「怎麼了?」
  
  夏木搖搖頭,兩人並肩走著,氣氛跟平時沒什麼差別。
  
  到了校門口的時候,一個女生從樹後走出來攔住他們的腳步,然後一盒包裝漂亮的巧克力被遞到幸村的眼前。
  
  情人節嘛,本來就該送給喜歡的人巧克力的,女生們的行為沒有不對的地方——夏木這樣在心裡安慰自己,最後還是被那不能忽略的酸意沖淡了所有的理性,她站到幸村前面,對那個女生說,「不好意思,這是我的男友,我想我有充分的理由拒絕你的表白,如果你覺得我冒犯了你,那我先道歉。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夏木就拉著幸村的手飛快地離開了校門口。快走了幾步後,兩人不知不覺開始小跑起來,身後傳來幸村不可抑制的輕笑,夏木這才回味過自己剛剛講的話,臉一紅,就拼了力拉著幸村往前跑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窘樣。
  
  跑了不知多久,他們才慢慢地停下來。夏木早已喘到不行,幸村看起來還是一副悠然從容的樣子,夏木偷偷地瞥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眼裡都是滿滿的笑意,剛剛褪下緋紅的臉又慢慢地紅了起來,「你……笑什麼……」
  
  幸村笑著說,「夏木,我一直等著你說剛剛的那番話呢,但是你讓我白白失望低落了一整天。」
  
  失望低落……!?幸村明明一整天都微笑的樣子哪裡看得出失望低落啊……好吧,這回驗證了「幸村的心是海底兩萬里的針」……
  
  夏木抹了抹汗,想起自己書包的那盒巧克力,此時不拿出來情人節都要過了!她也不管自己有沒有想好說辭,把巧克力拿出來就塞到幸村手裡,「那個……不好吃不要怪我啊,這個不是我擅長的。」
  
  幸村看著手裡的巧克力,唇角揚得越發高了,夏木聽見他用他清冽的聲線慢慢地認真地說,「這才是我最想收到的情人節巧克力,夏木,你送的好晚。」
  
  夏木低聲說,「精市……嗯,情人節快樂!」
  
  ——我們說好會一起過耶誕節,一起過新年,一起過情人節,接下去的每年,我們也會在一起的吧?
  
  ——當然,除非你不想跟我一起的,不過你不用想這個可能性,因為我是不會讓這個可能性存在的。
  
        
幸福。

  眼前的一切仿佛在數年前有過一模一樣的一幕,偌大的體育場中所有人充滿熱情的目光全都聚集在綠色的網球場上。球場上兩人自由地追逐地橙黃色的小球,奔跑,揮拍,汗珠從額頭滑下自下巴滴落,他們沉浸在沒有任何聲音只有他們自己的世界裡。
  
  夏木握著水瓶的手緊了緊,她的目光瞥向比分,四比四,周圍到處都能聽到人們的歡呼聲和加油呐喊。即使她知道結局,心卻也懸的高高地。
  
  所有的一切都如此相似,她似乎回到了上一世,夏木抿了抿唇角,轉過頭看向媽媽。早川媽媽的臉上沒有上一世的痛苦陰霾,她此刻正激動緊張地看著比賽,夏木緩緩地呼出口氣。
  
  橙黃色的小球躍過網後在地上彈跳了幾下,最後靜止。
  
  大體育館內沉靜一秒,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站在場內帶著綠色頭帶的幸村喘著氣,目光準確無誤地轉移到夏木的方向。體育館內可坐下兩萬人,夏木不知道幸村是怎麼一眼就看到她的位置,就算事先知道她在哪裡,能在如此耗費體力的比賽過後還精確地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她也是很不容易的。夏木不知道幸村能不能看見她的表情,她還是緩緩地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她何其有幸,她經歷的不幸能夠全部都被重來的時光抹去,最後給了她一個完美幸福的結局。
  
  記者們瘋狂地把話筒湊在幸村精市的嘴邊,幸村即使處於這樣的處境也只是溫和淺淡地笑著,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幸村君,作為一個在如此年輕的時候拿到大滿貫的優秀選手,您有什麼感想呢?」
  
  「幸村君,您有想要感謝的人嗎,是什麼讓你擁有如此超群的網球技巧?」
  
  「在比賽結束後,有什麼話要跟您的家人或戀人說的呢?」
  
  面對記者們的連環炮轟,幸村從容自若地依次回答,臉部線條少了少年時的清秀多了分成年男子的成熟和魅力,他唇角微翹,聲線也略略低沉了些,「有些話我已經在心裡重複了好幾遍,想對我唯一的戀人說。」
  
  記者們瞬間躁動起來,話筒往幸村那邊湊得更近了些。
  
  夏木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微微愣怔地看著幸村,幸村的目光也恰在這時看向她。
  
  隔著遙遠的距離,卻知道對方在看著自己,各自都能想像到對方臉上的神情。
  
  「夏木,我除了你再也不會牽起其他人的手,如果你不忍心我孤獨一生的話,和我結婚吧。」
  
  那一刻,好像全世界都屏息聽著他溫柔的表白。那溫和的微笑,清冽又帶著磁性的聲音像是一瞬間把夏木帶回了多年前他們初遇的那一刻,那麼那麼久過去了,仿佛他還是當初對她說「我不會對你放手的,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那個清秀少年,她也還是那個想著能夠遇到幸村君真是太好了的青澀女生。
  
  ——早川桑,早安。
  ——夏木,我不會為難是因為我喜歡你。
  ——幸好我沒有失去你。
  ——如果你不忍心我孤獨一生的話,和我結婚吧。
  
  曾經的一幕幕飛快地從眼前掠過,或悲傷或喜悅,不變的是他始終堅定地握著她的手,陪她一起走過所有的悲傷喜悅。
  
  一萬句的我愛你都比不上此刻幸村微笑地說著,我除了你不會再牽起其他人的手。
  
  夏木的眼眶慢慢地泛紅,鼻子澀澀的,她遠遠地看著幸村,明知他聽不到,依然張口低聲說著,「好。」
  
  ×××××××××××××××××××××
  
  「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了日本網球的驕傲幸村精市先生做體育訪談,大家歡迎幸村先生。」主持人的聲音有幾分激動,坐在台下的觀眾也很配合地鼓著掌。
  
  夏木從冰箱裡裡拿了瓶果汁,然後舒舒服服地窩到沙發裡,邊喝果汁邊看著電視裡的訪談節目。
  
  幸村走出來的時候,台下一片驚歎聲,主持人笑得眼睛都快找不到了。幸村唇角邊帶著淺淺的微笑,他鞠了一躬之後在沙發上坐下,主持人先是為了活躍氣氛對幸村的完美的外表和到位的禮儀讚揚了一番,贏得台下一眾應和聲。幸村始終是不溫不火,笑容淺淺,夏木看著電視裡的男人,唇角也忍不住微微揚起。
  
  雖說是體育訪談節目,但是主持人在扯了一堆關於幸村網球上的問題後,還是牽扯到了感情生活問題,無疑觀眾們也對這個話題更感興趣。
  
  「請問幸村先生,您跟您的妻子是怎麼認識的呢?」
  
  幸村微微笑了笑,「我們是高中同學,那時還是前後桌。」
  
  「哦——」主持人拖長了聲音,笑眯眯地說,「前後桌的愛情啊,感覺有點像純情的電影呢。」
  幸村輕聲笑了笑,像是回憶著什麼,眸中流露出一絲柔軟。
  
  主持人接著問,「接下去的問題應該是很多幸村君的球迷好奇的了,幸村君,」主持人頓了頓,用一副告訴我你的秘密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表情看著幸村,「你和你的妻子是什麼時候交往的?誰先表白?」
  
  觀眾們屏息,豎起耳朵,生怕漏過一個詞。
  
  夏木喝了口果汁,看著電視裡的幸村不動聲色臉上絲毫沒有不自然的表情,該怎麼笑還是怎麼笑,但是他鳶紫色的眸中卻有了一抹真切的陷入回憶中的靜好,「嗯……是我妻子先暗戀我,然後我先對她表白。」
  
  主持人好奇了,「這是為什麼?」
  
  幸村的目光移向鏡頭,正在喝果汁的夏木動作一滯,那種感覺就好像幸村在跟她對視一樣,「如果我不先表白,也許現在我們會在不同的地方,過著跟對方全然無關的生活。」
  
  主持人也蠻圓滑知道幸村不願意把這事兒全部說出來,於是轉了個話題,「今後幸村君的主要安排是怎麼樣的呢?會繼續四處征戰嗎?」
  
  「我想我會減少外出的時間,至少不會像前幾年這樣頻繁。」
  
  「咦?幸村君不打算爭取第二個大滿貫嗎?」
  
  「我還沒有決定好。」
  
  「那我們還是希望著在四大球賽的場上能看見幸村君的身影。」
  「謝謝。」
  
  幸村回到家的時候,夏木已經做好了晚飯,她解下圍裙,微微一笑,「你回來啦。」
  
  「嗯。」幸村走到她身後,然後伸出手從後面抱住夏木,下巴輕輕地抵在她的肩膀上。幸村的呼吸噴在她的脖頸處,夏木覺得有些癢癢的,她笑著說,「精市,你怎麼了?」
  
  「嗯,突然想要小小地調情一下。」
  
  「……」夏木扼腕歎息,幸村過了這麼多年說的話還是有那種讓她無法回話的能力,她把手搭在幸村環在她腰的手上,「對了,精市,你今天在訪談的時候,說的以後不一定經常出去比賽是真的嗎?」
  
  幸村笑了笑,「你想我出去比賽嗎?」
  
  夏木糾結著說,「……說實話是不太想,但是我知道網球對你來說很重要,所以你也不用太顧及我的想法。」
  
  幸村頓了頓,環著她的手慢慢地收緊了點,「夏木,我曾經和你說過我國三時得病的時候吧。」
  
  「嗯。」
  
  「那時我差點就不能再拿起網球拍,有一天我跟真田說,網球就是我自己,我不會有捨棄它一天。」說著,幸村就握著夏木的肩讓她轉了個身,目光深深地看進她的眼眸,「但是你,是另一個我,我不可能不顧及你的想法。」
  
  夏木怔怔地看著他,「精市……」
  
  幸村輕笑著說,「被我感動了?」
  
  「……」
  
  幸村看著夏木的臉上霎時換上一副五味雜陳的表情,不由彎起了眼眸,笑出了聲。
  
  不得不說,相處模式這種東西無論他們是情侶還是夫妻,都不會變了啊。
  
  晚飯過後。
  
  「對了精市,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我好像懷孕了。」
  
  ————全文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番外:懷孕

  む兩個月め
  
  夏木目光直直地看著茶几上的遙控器,然後再慢慢地轉移到同樣放在茶几上的筆記型電腦,最後再瞥向坐在一旁的幸村精市,後者對她展開一個溫和無害的微笑,「夏木,想看電視嗎?或者是玩電腦?」
  
  夏木忙點頭,「想!」她已經很多天沒看電視沒玩電腦了,甚至手機都不經常放在身邊,原因就是幸村說孕婦不能接受太多的輻射什麼的,她的日子都淡的跟水一樣了。
  
  幸村笑容越發深了,一字一頓地說,「不、可、以。」
  
  「……」夏木QAQ
  
  一想到這種生活還要過好幾個月,夏木整個人都不好了。
  
  幸村起身走到房間裡拿出一摞雜誌和書,「看書比較好,不過要到光線好點的地方,不然對眼睛視力有影響。」
  
  夏木像是一瞬間看到了高二時期的幸村,那時的他以為她的病所以對食物方面瞭解甚深,現在的他對如何照顧孕婦瞭解也很深……
  
  む三個月め
  
  夏木終於對只能看書的日子產生了無比的厭倦,她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用手指甲劃著靠枕上的花紋,幸村從廚房裡走出來,手上端了一碗暑期最好解渴的酸梅湯。夏木坐了起來,接過酸梅湯,摸著碗壁,她微微皺著眉頭,「怎麼是常溫的……酸梅湯當然要冰的才好喝啊!」
  
  「你胃不好就不要常想著喝冰的了,難得忘記以前有一次你偷偷喝冰水然後胃疼了一晚上?」
  
  「……」
  夏木噤聲了,低頭喝著酸梅湯。
  
  幸村在沙發上坐下來,拿起夏木放在茶几上的書隨意翻了幾頁,「不喜歡看這本書嗎?」
  
  夏木悶悶地說,「看書太累了,眼睛有點酸。」
  
  幸村點了點頭,「那就不要看了,我念給你聽。」
  
  「……」夏木一臉的受寵若驚,幸村笑著捏了捏她的側臉,「我難道不是個體貼的好丈夫?」
  
  「沒……我覺得你有時……體貼過頭了。」
  
  美好的下午,微熱的陽光從窗戶外頭射進來,空氣中隱約可見點點浮塵。夏木頭枕在幸村的腿上,閉著眼睛,唇角帶著溫柔的笑意聽著幸村念書上的內容。他的聲音很輕和清冽,聽著很舒服。
  
  む四個月め
  
  夏木的胃口開始好起來了,幸村每天都在鑽研菜譜,變著花樣做菜,整一個名副其實的家庭煮夫。估計讓他的球迷看到在球場上霸氣側漏的幸村精市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圍著圍裙鑽研食譜的家居好男人,會大跌眼鏡吧……夏木臆想著,然後一個人樂得不行。
  
  「夏木,我出去買菜,你在家小心點。」
  
  夏木汗,「精市,應該說你在外面才要小心點,別被球迷堵著回不了家了……」而且買菜的神之子……臥槽有點難以想像啊!
  
  幸村彎唇笑了笑,「我很快就回來。」
  
  夏木看幸村離開了家門,飛快地拿起遙控器準備開電視,然後發現電視打不開了。她鬱悶地想著,難道是停電了?不會啊,他們住的地方屬於比較高級的地段了,停電什麼的這麼多年從來沒發生過。夏木再去開燈,發現燈也開不了,她打開門去外面檢查才發現,幸村出去的時候順手把電閘給關了……
  
  夏木:QAQ!
  
  如果自己開了電閘待會肯定不能及時關掉,會被幸村發現的……幸好筆記型電腦應該還有電。夏木回去準備開筆記本,然後悲催地發現電池被幸村拆掉了……
  
  夏木:……這簡直不知道怎麼過日子了。
  
  む五個月め
  
  夏木的肚子已經很明顯有凸出來的曲線了,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很嚴重的孕吐之類的不適情況,所以還是活的蠻滋潤的。滋潤滋潤著,就胖了……
  
  幸村媽媽和早川媽媽經常會過來陪她聊聊天,還會買些嬰兒用品帶過來,夏木真的很想說離這個孩子出世還有很長時間呢……
  
  某天,早川媽媽捏了捏夏木腰上的肉肉,說,「夏木啊,你胖了好多。」
  
  「……!」夏木有點欲哭無淚,她除了在幸村的陪同下到樓下公園裡去散步,或者去臨近的超市買點東西,基本上沒有其他什麼可以消耗卡路里的方法,偏偏幸村最近燒菜越來越好吃越來越豐盛,她真的……停不下來。
  
  夏木捂著臉,「媽,有什麼方法可以坐著減肥?」
  
  早川媽媽白了她一眼,「做夢!對了,生了孩子之後,女人還會胖八到二十五斤,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夏木絕望地不想再看這世界。
  
  晚上,幸村把飯菜都放到桌上。夏木嘴饞地看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儘管理智告訴她多吃會胖,但是感情還是促使她拿起了筷子像往常一樣大快朵頤。
  
  幸村笑了笑,「慢點吃,還有甜點。」
  
  夏木:QAQ……完了。
  
  む六個月め
  
  夏木發現晚上幸村很晚睡覺,她有時因為寶寶踢蹬而醒過來時,會注意到幸村到深夜了還清醒著。
  
  某一天晚上,夏木醒過來的時候,幸村還坐在床頭就著台燈光看書。夏木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說,「精市,你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看會兒書。」幸村說著調暗了燈光,「燈光太亮了嗎?」
  
  「沒有。你也早點睡吧。」
  
  夏木翻了個身面朝著幸村睡,沒過幾分鐘,幸村就關了燈,躺了下來。他把手輕輕地搭在夏木的腰上,抱著她睡。
  
  很快夏木就知道了幸村為什麼經常睡不著的原因了……她臉上微紅,努力忽略那頂在大腿處的堅硬,她糾結地開口,「精市……那個,你……」
  
  幸村眉間掠過一絲隱忍,他很快就掩藏好自己的情緒,緩聲說,「你先睡吧。」然後就起來了。
  
  夏木看著幸村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心裡想著,按照她沒懷孕幸村也沒去打四大球賽的時候來算,他們最長是隔了一周沒有……咳咳,現在都已經六個月了,他……忍耐力好像變強了。
  
  夏木從床頭櫃上把幸村看的書拿過來瞧了瞧,這才發現幸村每晚看的都是《孕婦手冊》,而他剛剛在看的那一頁正好講到夫妻之事,上面寫著前三個月和後三個月最好不要衝動……
  
  夏木囧了。
  
  む七個月め
  
  夏木覺得自己的身體笨重了好多,每天晚上出去散步沒走多遠就會有點累了。
  
  這天他們在公園裡慢慢走著,在一處長椅上坐了下來。
  
  一個小男孩追著他滾到幸村腳下的皮球跑過來,幸村彎腰撿起皮球,微微笑著放到小男孩的手裡。小男孩沒有立馬走開,他好奇地看著夏木的肚子,然後一臉天真地問,「阿姨,你是不是要有小寶寶了?」
  
  夏木一聽別人提到寶寶,就連小男孩叫她阿姨都沒有注意到,她彎起唇角笑得甜蜜,「是呀。」
  
  「是弟弟還是妹妹呢?」
  「醫院檢查出來是小妹妹哦。」
  
  「阿姨叔叔都長得這麼好看,小妹妹一定也很漂亮!」
  
  「謝謝。」夏木看了幸村一眼,覺得要是女兒長得像幸村,那肯定是絕世大美女。幸村可是察覺到夏木在想什麼,他淺笑著低聲對她說,「那下次就生個長得跟他爸爸一樣帥氣的男孩吧。」
  
  夏木撇了撇嘴角,「男孩女孩都像你,讓我怎麼辦,他們要是問我他們是不是我生的,我怎麼回答?」
  
  「放心,我會告訴他們,他們的外表繼承了爸爸,內在繼承了媽媽。」
  
  「……」
  
  む八個月め
  
  這天幸村知遙來家裡玩,她已經是個高三的學生了,長得亭亭玉立漂亮得不像話,如果不說話就是個活脫脫的女版幸村精市。一說話就把那種氣質毀盡了……
  
  「嫂嫂,」知遙雙眼放光地看著夏木,「我的小侄女有動嗎?是什麼感覺?」
  
  夏木微微笑了笑,「經常動,很活潑,感覺……就像是有個錘子在錘肚皮。」
  
  知遙愣了,然後捂著肚子笑個不停,「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以後結婚生孩子一定要好好地感受一下什麼叫錘子錘肚皮!」
  
  夏木真想把現在笑得在沙發上打滾毫無形象的知遙拍下來,讓他們學校的男生看看他們的女神在家裡是什麼樣子的,肯定立馬就幻滅了。
  
  幸村坐在夏木邊上,手輕輕地放在夏木的肚子上,兩人相視一笑。
  
  知遙笑夠了,看著她的哥哥和嫂嫂,那樣的美好讓人不忍心破壞。
  
  如果能夠有個人也像哥哥對嫂嫂那樣對她,長得沒有哥哥好看,家裡沒有車房,她想,她也跟定他了。
  
  只是可惜,世界上只有一個完美的幸村精市。
  
  む九個月め
  
  幸村梨乃出生了。
  
        
番外:仁王

  「雅治——」
  
  媽媽重複叫了兩次,我才放下了手中的縫紉工作。其實縫紉這樣需要專心致志的事情,我不喜歡被人打斷,但是媽媽有重要的事情也說不定。
  
  「去你早川阿姨家接包鹽!昨天我忘記買了!記得快點!」媽媽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
  
  「好的——」我懶洋洋地拖長了音,然後走向玄關處換鞋。
  
  最近的便利店還沒有早川家近,所以家裡急用什麼東西一般都向早川家借,畢竟兩家都是經常來往的,借來借去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走到早川家,隔著門我就聽到了早川阿姨的喊叫聲,「夏木!你在廚房幹什麼!?一股焦味!」
  
  我立即就猜到了早川夏木肯定是又在鑽研食譜了,她似乎總是對超出她能力範圍的東西特別有興趣,除了學習。
  
  按了門鈴等了一會兒,夏木來開門了,我一下子就聞到了一股嗆人的氣味,於是退了一步,挑著唇角調侃她,「噗哩,你是在學習破壞廚房的一百種方法嗎?」
  
  她訕訕地扯了扯嘴角,「我在學做天婦羅,可是好奇怪啊,明明是按食譜上的來,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了啊……」
  
  我繼續笑著說,「環節沒錯,食譜也沒欺騙你,如果換個人來做說不定就能成功了。」
  
  她氣悶地瞪了我一眼。
  
  早川夏木很喜歡做食物,每次我都是被迫第一個品嘗的人。說實話她的水準讓人汗顏,但是一對上她滿懷希望和期待的眼眸,我就說不出真實評價,只是默默地咽下食物,然後說,還有進步空間。她很好騙,聽到我說的話,眼睛會亮一下,語氣裡都帶上興奮,「真的嗎?那我離成為一個賢妻良母更進一步了。」
  
  我只笑笑,「為什麼想成為一個完全不符合你氣質的賢妻良母?」
  
  本來以為她會爭辯幾句,但是她卻突然安靜了下來,目光不知道放在何處,眼神有些渙散。我並沒有出聲,那是我第一次在早川夏木的眼裡看到那樣的情緒。
  
  像是帶著一點淡淡的惆悵,但是又完全遮掩不住滿溢的美好與嚮往。
  
  我似乎隱約知道這樣的神情代表著什麼。
  
  我向來不喜歡被束縛,身邊有很多因為談戀愛了而失去了大部分自由空間的事例,所以我早就下定決心在我還熱愛著網球的時候,不跟女生交往。
  
  早川夏木是我難得的一個可以隨性地聊天說笑的女性朋友,在我的認知裡,也止于朋友。但是我卻無法找到理由去解釋在我知道她的心裡有著一個人時,那種腦子仿佛遭到重擊的暈眩。
  
  我沒有任何資格去窺視去瞭解她心裡的那個人是誰,儘管我介意。
  
  知道那個人是誰並沒有花了我太久的時間,夏木的小女兒家心思表現地實在太明顯,而且她掩飾的技巧拙劣得可以,我很快就知道了她放在心裡小心翼翼卻又滿懷愉悅地喜歡著的人——幸村精市。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跟她慢慢地疏遠了,關係止於見面打個招呼。
  
  那時是高一。
  
  我不是沒有冷靜下來真正地瞭解自己真實的想法,我知道我可以去選擇打動她,追求她,但是我瞭解她,她雖然平時愛笑又溫和,但是對於自己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動搖。最終,我沒有選擇放棄自己在網球場上的時間去換來一場很有可能沒有結果的追求。
  
  放棄,是我做的選擇,所以我沒有任何藉口去後悔。
  
  是的,如果我願意,我可以欺騙自己的心,就這樣蒙蔽著心過一輩子。
  
  高二一年都平淡如水,我的生活重點依舊放在學習和網球,我和她雖然在一個班,但是聊天的頻率遠沒有高一多。她有了自己的心事,而我,收斂起了自己的心事。
  
  安藤由紀開始追求我的時候是高三,她很有毅力,被我拒絕了很多次之後依然元氣滿滿。我沒有打算交女友過,所以即使我蠻欣賞安藤這樣有毅力的女生,也始終沒有給過她一點希望。
  
  直到某一天,夏木來找我。她目光躲躲閃閃,繞著話題扯了很多有的沒的,我挑著嘴角,心卻緩緩地沉了下去,最後我作出漫不經心般的語氣,「噗哩,你是來替安藤做說客的?」她跟安藤由紀的關係不錯,被安藤拜託來說幾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心虛地目光往邊上撇了撇,「你猜到了啊……」
  
  我繼續維持著臉上那沒什麼感□□彩的笑容,「你剛剛一番話幾乎沒有離開過‘安藤很好’這個主題,我怎麼會猜不出來?」
  
  「……」
  
  我不再看她,越過她離開,然後舉起手揮了揮,「你還真是沒有當說客的潛質呢,噗哩。」
  
  安藤由紀以非常高的頻率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我承認,她的確如夏木所說,很開朗很好,跟她在一起會讓人覺得很舒適。我在某次餘光裡瞥見她的笑容很明媚,一瞬間我像是看到了夏木高一時舉著一盒天婦羅對我笑的樣子。然後沒有意外地,我逐漸接受她頻繁地出現在我的身邊,跟她聊天的話題多了之後,我發現她也能給我一種很放鬆的感覺,就像是夏木一樣,說話時不需顧慮什麼,也不需收斂什麼。
  
  高三最後一個學期,我接受了安藤由紀。
  但是我卻自始至終沒有跟夏木再像高一時那樣要好過。
  
  時間過得很快,當我和安藤由紀都大學畢業了,我向她求了婚。這麼多年沒有讓我們之間的關係出現裂痕,我想,可能安藤由紀是最適合我的人了。
  
  婚宴上,我再次見到久別的夏木。早川一家在期間搬家過,從那時起我就再沒見過她,算算也有個四五年了。她變化不大,就是臉色蒼白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強撐著精神,這不像是我記憶中那個生動溫柔的女生。
  
  沒過幾天我就知道了原因。
  
  胃癌晚期。
  
  「雅治?雅治!」
  
  耳旁安藤由紀的聲音重複了好幾遍,我卻依舊怔怔地舉著早已掛斷的電話。
  
  在夏木家裡看到躺在床上的她時,我站在原地僵硬了很久才邁動步子走到她床邊,然後坐下來。她的臉色蒼白,卻努力地笑著,「仁王,我們很久沒有好好聊天過了吧?」
  
  我沉默著,沒有回答她的話。我努力了很久才終於張開手掌,握住她溫熱的手,那溫度像是在提醒我她還在,一瞬間的安心過後湧來的是如海濤般洶湧的悲哀。
  
  想說的話在嘴邊繞了好久,最後,我換上一副輕鬆的神情,「夏木,我聽你媽說你的病在逐漸好轉,等你好了,我們就一起去吃頓好的,老規矩,AA,怎麼樣?」
  
  夏木不滿地撇了撇嘴角,「仁王,你太小氣了,慶祝我病癒,當然應該你請客啊!」
  
  「好。」我應下後,在心裡接著沒有說話的話:如果你能好起來,你想吃什麼我都可以請客,你想做什麼難以下嚥的食物我都能告訴你不錯……只要你能好起來。
  
  可惜,她好不起來了。
  
  這簡直是上天跟他們所有人開的一個玩笑,把所有人都繞在其中,看著他們有的享受幸福,有的遭受悲哀。
  
  我想起了不久前昔日的網球部正選的相聚,筱原名嘉依偎在幸村精市的身旁笑得一臉甜蜜。
  
  我沒有告訴夏木過,她是上天安排的玩笑裡最痛苦的那個人,我怎麼可能會用其他人的幸福去加劇她的痛苦。
  
  我有點坐不下去了。
  
  終於站起身,離開前,我問她,「夏木……你後悔嗎?十年了。」
  
  她微微一怔。
  我知道她肯定清楚我在說什麼。
  
  沉默良久,她訥訥地回,「後悔……有用嗎?重來一次,我還是會……」
  
  我不想再聽下去了。我真想狠狠地抓住她的肩膀告訴她,她小心翼翼又滿懷歡喜地愛戀著的那個人,早就已經在其他人的身邊了。
  
  ……真想告訴她,我沒有一刻真正地放棄過她。
  
  離開了早川家,我緩慢地走在街上,倏然停止了腳步。
  
  街頭仿佛有個十五歲上下的少女,她在頻頻地看表,偶然的一個轉頭看到我,然後用帶點埋怨和愉悅的語氣說,「仁王,你也遲到太久了吧,說好今天你請客的。」
  
  然後,消失了。什麼都不剩下。
  
  是的,我遲到太久了。
  
  如果時光不老,我一定會堅持愛著你,不讓自己有任何理由放棄你。
  
  可惜,我們都會老,甚至,會死去。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重生前的十年,仁王同幸村都沒有爭取過夏木,重生後一切重來,仁王同幸村都明白自己的喜歡,不同的是幸村爭取了,也發起攻勢,而仁王卻遲了一步
❀莫失๓莫忘๓莫離❀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5-3 15:37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147052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