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者
文久三年,九月。
京都西部的壬生村,新德寺本部。
挎著兩把刀,穿著一身青色武士服的少年,走到新選組屯所的大門前。
站在門口負責執勤的隊士立刻手握住了刀柄,警惕的看著來人,其中一個開口問道:「什麼人?來到新選組要做什麼?」
少年打了個呵欠,活動了一下手腕,「路還真是不近呢!喂,這裡是新選組,這麼說你們就是新選組的隊士了吧?」
兩個守門的隊士互相看了看,還是那個剛才開口說話點了點頭,「沒錯,你又是誰?」
少年好像松了口氣似的,很燦爛的笑著,愉快的說道:「既然你們是新選組的,那麼就來較量一下吧?讓我看看新選組的本事。」
這明顯是挑釁的話語,讓兩位隊士立刻急了,一直對話的那個看了一眼同伴,示意他進去求援,自己則是抽出了刀,大喝一聲沖了上來。
少年並不在意那人去求助,似乎很樂於他們這樣做,刀也不拔,一側身閃過了攻擊,隨意抬腿一踢,這攻擊的隊士就趴在了地上,似乎傷得還不輕。
這人一倒下,少年就輕鬆一下,撇撇嘴,一邊向裡面走去,一邊說道:「笨蛋,有那個揮刀的時間,早已經把人打趴下了。」
新選組的動作很快,才跑進去的那位隊士很快就叫出了不少人,只不過此時少年已經走到了院子裡,看著圍上了隊士,少年輕鬆一笑,滿不在乎的環視了在場的眾人,右手摸上了刀柄,愉快的說道:「喲,人還蠻多的呢!你們是打算群攻嘛?沒關係,那麼我們就來玩玩。」
說著,少年直接抽出了刀,拿在手上把玩了片刻,才輕輕一躍,直接跳入了人群,長刀揮舞起來,隊士們根本看不大清楚這少年的揮刀路線。不過少年顯然無意殺人,砍人的時候都是用了刀背,可即便如此,因為力氣相當大,隊士們接二連三的倒下呻吟了起來。
一直到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已經倒下的時候,少年揮下的長刀才終於被擋了下來。
少年抬起頭,看了看眼前這個人,梳著一個馬尾辮,手裡拎著一杆長槍,此刻正一臉嚴肅的等著這個外來人。
少年也沒有退縮,嘴角一勾,笑著說道:「總算是來了個有意思的人!」
話才說完,立刻揮刀再戰。
馬尾辮也舉槍迎戰,過了幾招,馬尾辮才向後一退,大聲道:「你是什麼人?」
「喲,在問別人名字之前,不應該先自我介紹下嘛?」少年笑眯眯的說道,「拿槍的馬尾辮?」
馬尾辮看著眼前劍術不俗的少年,道:「我是原田左之助,新選組十番組組長。」
「嘛,原來是組長呢,難怪比起人都厲害些!」少年一臉笑眯眯的表情,絲毫沒有正在打鬥的意思,只是調侃道,「寶藏院流槍術,果然很不錯呢!」
只不過幾招就看出了他的流派?原田更加謹慎了一些,不過他的表情卻也沒有多陰沉,反而多了幾分囂張,繼續大聲說道:「你又是誰?」
少年晃了晃食指,搖了搖頭,「打敗我的人才有資格問哦!你現在……還不夠格呢!」
話說著,少年的刀再起,原田也急忙揮槍迎戰,只是這少年的力氣的確大的很,速度也快得驚人,加上他的刀法並不是那麼有章法,隨心所欲,長兵器碰到短兵器最忌諱近身戰,可是這少年的速度奇快,根本不容原田拉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在兩人交手的過程中,原田明顯處於了弱勢,只不過仗著自己反應也不差,每每都能錯過對方的長刀,化險為夷罷了。
就在少年的刀制住了原田的長槍,左手飛一般抽出脅差,直接攻向了原田。
這一下可讓原田驚了,雖然說一般的武士都會佩戴兩把刀,佩刀一長一短,長刀為太刀或者是打刀,短者為脅差。可實際上,長刀才是主武器,脅差則是備用武器,是在長刀損壞時,才使用的,平常是不會使用。這個少年難道是二刀流的傳人?
也不怪原田驚訝,二刀流,顧名思義就是使用雙刀作戰,在劍道界懂得並能使用雙刀的劍客並不多,很多人對這種二刀流的價值產生了諸多懷疑,認為這種戰法是邪魔外道,所以學習雙刀戰法的人特別少!
雙刀的操作是由單手揮劍,從力量上當然要遜於一刀流的雙手的揮劈,而且雙刀作戰的確很容易顧此失彼,所謂心不專一,生死相搏,出現一絲疏忽,便是致命的敗亡!所以對於沒有掌握到二刀流的劍客來說,二刀流無疑是一種瘋狂的違背常理的詭劍!
新選組內的同伴沒有持雙刀作戰的,此刻驚見一個二刀流的對手,怎麼不讓原田驚訝?
就在原田努力想退後盡可能的不讓那肋差碰到自己的時候,少年的短刀停在了原田的胸口處,隨即一笑,笑眯眯的說道:「喂,我說,原來十組組長也不過如此嘛!嘛,你現在也不能知道我名字了!」
說完,少年撤回了自己的兩把刀,眼睛看向了才趕來的一眾人,掃視了這些人一遍,才收回了肋差,有點兒囂張的說道:「你們這裡還有沒有更厲害的?我可是來挑戰的哦!」
新選組的一眾高層此刻已經趕到了現場,遠遠的他們便見到那個少年和原田的比試,在少年作左手出刀的時候,他們也相當緊張,不過看到少年的刀停下,他們微微松了口氣,想來這少年是真的來挑戰的,並沒有傷人性命的意思。
近藤總長看著落敗的原田,微微的搖搖頭,能夠擊敗原田,這個少年的實力不可小視,看樣子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卻已經有了如此的本事,假以時日恐怕會是讓人驚歎的武士。
想到這裡,近藤勇看了一眼身旁的土方,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覺得這件事情……」
土方歲三沉吟了片刻,向前走了兩步,還不等他開口,那少年就驚訝的問道:「咦?你是打算和我繼續比嗎?好啊!我也想知道你們這裡有沒有更厲害的呢!」
土方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冷冷的開口道:「我是新選組的副長土方歲三,我想知道閣下今日到此,只是為了挑戰,還是有其他的事情?」
「喲,原來是副長呢!」少年一笑,不過隨即就囧囧的問道:「不過,土方先生,副長是什麼?是說,在這裡你官職第二大的意思?」
土方噎了一下,看到少年現在的模樣,他怎麼都也想不出這個少年會是來尋仇的,身後的幾名隊長甚至已經有人悶笑了出來,土方面色一沉,繼續說道:「是的。」
「那麼,你要和我比?」少年一歪頭,「也好,組長不是我的對手,那就上副長吧!」
話說著,少年就打算出刀,土方的手也握在了刀柄上,不過沒等他出刀,一旁一個藍紫色頭髮、碎發遮蓋在眼前的男子已經提前出刀,站在了土方的身前,淡淡的開口道:「土方先生,還是由我來試試看吧!」
土方的手鬆開了,看了一眼身邊的同伴,「恩」了一聲。
少年沒有在意到底誰登場,看著眼前的男子冰冰冷冷的模樣,瞥了撇嘴,道:「嘛,看樣子你也是什麼組長了?比剛才那個拿槍的怎麼樣?」
「那你就來試試吧!」話說著,藍紫發色的男子已經飛快的刺了過來和少年站在了一處。
「左手刀,很少見呢!」少年眼睛一眯,也專注了下來,仔細的觀察了眼前這個對手的出招方式,只不過這對手用的也是刀,出刀速度也極快,少年的優勢發揮的並不是那麼明顯,這樣一來,刀法比較欠缺的毛病就顯現了出來。
藍紫發的男子是居合斬的高手,招式偏重於刺突,慣用絕招更注重於一擊必殺,他的攻擊範圍更長,劍術中柔和了很多一刀流的技法,這些都讓招式有些淩亂,單純憑藉自身速度和體能的少年有些吃不消,無奈之下只能提前抽出了肋差,寄希望於二刀流。
可原本就處於下風,在自身劍術並不是那麼規範的情況下,一心二用的結果可想而知。
在拼過了百餘招之後,藍紫發男子的刀架在了少年的脖頸間。
藍紫色頭髮的男子仍然面無表情,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你輸了。」
少年也沒有什麼太沮喪的表情,反而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眼前戰勝了自己的對手,很愉快的說道:「遵照約定哦,我叫青空輝,請問你的名字是?」
「齋藤一。」齋藤看著眼前的少年,又想到了之前土方歲三的問話,極為尊重副長的三組組長很認真的追問了一句:「你來新選組,到底為了什麼?」
「我想加入新選組啊!」青空輝笑得極為燦爛,推開了齋藤的刀,才樂呵呵的大聲說道:「不過,那位土方副長,我們說好哦,我不做組長什麼的,不過我要一個單人房間!」
新隊士
文久三年八月十八日,禁門政變發生,前身為壬生浪士組的新選組協助幕府勢力有功,得到朝廷賜名「新選組」。而在九月初,近藤這一派才肅清了芹澤派,沖田總司、土方歲三等人暗殺了芹澤,使得近藤勇完整控制了新選組,並成為了領導人。在這種極為敏感的時候,居然忽然有人上門挑戰,然後要求加入新選組?
雖然說有實力的加入是好的,可在這種時刻,還是要謹慎小心一些微妙。
近藤勇和土方歲三互相看了看。
不過青空並沒有在意這些,這個在眾多新選組成員看來,行為很隨性的少年,正興致勃勃的拉著齋藤,似乎很想再比上一場,絲毫也沒有剛剛輸掉的沮喪感。
——這樣的人如果說他有什麼目的,似乎也比較困難吧?
近藤勇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土方,現在的新選組正是渴求人才的時候,眼前這個少年雖然刀法有些淩亂,但是在戰鬥中非常會利用自己的優勢,更何況年紀比較小,假以時日定是一員戰將,畢竟現在他刀法未成卻已經可以戰勝原田了。
想到這裡,近藤便不願意放棄這個少年了,不過他也知道目前形勢並不那麼樂觀,因此在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說道:「願意加入新選組我們自然歡迎,只不過新選組也是有很多規矩的,如果不能遵守——」
「什麼規矩?」青空側頭看向了近藤勇,忽然注意到了附近東倒西歪的隊士,才捂嘴一樂,「局長先生,我想或許我們可以換個地方談談?在這裡說話似乎不是很安靜。」
近藤勇也注意到了這些呻吟的隊士,沖著一旁的幾位隊長點點頭,讓他們過去幫忙後,才喊上了副長土方歲三、總長山南敬助一起,另外還帶上戰勝了這個青空輝的齋藤,一行五個人走進了屯所的後面,坐在了房間內。
落座後,近藤勇沒有言語,一旁的土方歲三明白了意思,極為嚴肅的開口道:「我們新選組要負責京都的伏見區的治安,平日要巡邏,解決流浪武士肆意騷擾百姓等問題。」
「這我知道,」青空笑了笑,不在意的說道:「我來京都之後就聽說你們了。」
「新選組雖然並不限制隊士的出身,允許非武士階層、願意為幕府效命的勇士加入,」土方歲三繼續說道,「但我們也需要知道隊士的家庭環境,請問青空君,這些情況能夠現在就告知我們?」
青空抓了抓頭,有點兒為難的說道:「老實說,我很想說,可是其實我也不知道啊!我從小開始就在四處流浪了,有一個師父可是他也沒有告訴我我到底是哪裡人。總之,我已經在各地流浪了幾年了,我也並不像隨意編造一個身份來矇騙你們啊!」
青空的話一說出來,近藤局長、土方副長以及山南總長都有了一種很尷尬的表情,雖然武士們都是很勇敢的,可這不代表著他們的心就是冷硬的,眼前這個少年年紀不大,資質相當出色,如果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流浪了很多年,那麼他的招式全無章法倒是很有可能的。
本想著盤問人家的出身來歷,結果人家很不在意的把自己的悲慘往事說了出來,讓在問話的人有種不知道怎麼接下去的感覺。
土方想了一下,現在還不能確定這個人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只是在各地流浪這種事情也並不容易查清楚,停頓了一下,才沖著近藤點了點頭。一旁的山南推了一下眼鏡,沖著近藤笑了一下。三個人算是達成了統一的意見。
近藤才乾咳了一聲說道:「既然是這樣,新選組歡迎你的加入,剛才聽你說,你的名字是青空輝?」
「是的!」青空點點頭,「青色的天空,曾經收養的老師怎麼告訴我的。」
近藤勇默了一下,「青空君,你現在就是新選組的一份子了,新選組的隊員有必須遵從的規範,我向你說明一下。」
說著,近藤勇嚴肅了下來,一板一眼的說道:「局中法度大致如下:第一,可違背武士道。第二,不可任意脫離組織。第三,不可任意受取金錢。第四,不可任意介入糾紛。第五, 不可私鬥。違者切腹謝罪。」
「哎哎?」青空一愣,連忙道:「等等,那個不可私鬥,包不包括隊士之間的比試?」
一旁沉默的土方此刻眉毛微皺,看著青空,「尋常的比武是被允許的,但隊士之間只是切磋,決不可枉傷性命。」
「呼,那我就放心了!」青空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指了指一旁一直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齋藤一,樂呵呵的說道:「我還要和他比武啊!我一定要進步,然後戰勝他!」
好脾氣的山南聽了這話,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饒有興趣的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青空君就加入由齋藤擔任組長的三組吧?」
「好啊!」青空飛快的點頭,大刺刺的看了看一旁的齋藤,還算是客氣的行了禮,「那麼,齋藤組長,雖然已經打過了一場,算不得初次見面了,不過以後還是請你能夠請多多指教、多多關照啦!唔,如果能用比一場來指教關照的話,那就更好了。」
房間裡沉默了片刻,近藤勇、土方和山南在內的三個人都忍不住笑了下,倒是青空面前的齋藤一,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回了禮,鎮靜的說道:「我會盡力的。」
看到青空和齋藤的相處還不錯,近藤勇和土方他們也松了口氣。
近藤勇又咳了一聲,奪回了眾人關注後,繼續說道:「那麼,以後青空君就是新選組三組的隊士了,希望你能夠遵守新選組的隊規,成為一名合格的隊士!」
青空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我一定不會辜負局長的期待的。」話說完,青空又立刻加了一句,「不過,說到這裡,我以後也是要住在這個屯所的吧?那麼我之前說的一個人一間房可不可以?」
土方有點兒為難,近藤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倒是一旁的山南溫和的開口道:「現在新選組的屯所並不大,隊士們都是六七個人住在一個房間內,組長也都是二三人擠在一起的。請問青空君,你有一定要單獨的原因嗎?」
青空抓了抓頭,才有點兒為難的說道:「嘛,一個人流浪嘛,總是要小心的,於是習慣下來就是……如果有誰半夜靠近,我總是想要反擊,總覺得這樣似乎同住的人很不安全,畢竟睡覺的時候誰也控制不住自己,再說就是……大家都不願意半夜被打醒吧?」
青空的話,讓在座的幾個人沉默了片刻,武士們有警覺是好事,可是如果到了已經青空這樣的境界,那麼可想他之前的生活一定很辛苦。近藤勇看著青空,覺得這個少年的確很難得,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組長們現在……」
土方想了下,看了看一旁的齋藤才說道:「齋藤,現在只有你的房間比較空,你一個人住,你覺得如果青空君和你同住,會不會有他說的那種問題。」
齋藤仍然沒什麼其他反應,只是靜靜的開口:「睡覺會打滾那種事情,我不會做出來的。」說到這裡,他又看了看青空,「我想是可以的。」
土方點了點頭,生活作風嚴謹,有輕微潔癖的齋藤一在新選組中會獨居也是正常的事情,畢竟不是哪個隊士都能接受齋藤那種一塵不染的房間、東西不能隨便亂放的規矩的,也正因為如此,十位隊長分成了四個房間,獨獨把齋藤一個人分了出去。
不過這種事情齋藤不會介意也就是了。只不過現在卻也是一個能夠讓青空住進去的地方,更何況這樣的警覺心,如果能夠相互影響也是好事。
想到這裡,土方做出了決定,「既然如此,那麼,青空君,以後你就同齋藤住在一個房間,我相信以齋藤的身手,哪怕你真的打到了他,也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哈哈,」近藤勇大笑了幾聲,「對對,說不定這樣也是彼此促進的好辦法!」
山南也微笑了一下,看著齋藤說道:「那麼,齋藤君,青空君的事情就要拜託你了。」
齋藤行了禮,非常鄭重的回復道:「請山南先生放心。」
青空呆愣了一下,在還沒回身功夫,她居然已經被分配出去了?還是一個男人一起住?雖然說假扮少年是沒錯的,可青空還是沒有要和男人一起同住的自覺性啊啊啊!雖然說同住的人是曾經打敗她的那個,讓她並沒有那麼大的排斥心理。
然而,她這樣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和一個男人一起住……這到底算是什麼關係了?
同居一
只不過青空在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說出自己是女孩子這種事情的,新選組只有男性,如果暴露了那自然就不能加入了,對這裡很有好奇心的青空可不想因為這點兒小事就失去機會,於是她只能客氣的沖著齋藤行禮,很正式的說道:「請齋藤君多多指教。」
齋藤點了點頭,站起身,想著近藤、土方三人點頭表示告辭之後,才沖著青空說了句:「跟上來。」說完,他就拉開了門。
只是……
青空有點兒困惑的看著門外和他們大眼瞪小眼的一群人,其實他們是來偷聽的嘛?
一個梳著高高的頭髮,顯得年紀很小的少年大笑了起來,「啊,原來你是來加入新選組的,居然用這樣的方式,不過還好你也沒有重傷到誰,能打到原田先生,你也很厲害了!哦,對了,忘了介紹,我是藤堂平助,八番組組長。」
青空點了下頭,學著曾經聽來的恭維的話語,相當認真的說道:「沒想到藤堂君這麼年輕就能當上組長了,真是英雄出少年。」
這句話在別人聽來是好話,可在臉龐極為□、常常被人嘲笑的藤堂平助看來,那就是紅果果的污蔑和諷刺,他一呲牙,大叫道:「我哪裡年輕啊!我和齋藤一個年紀啊啊!」
——他說他和齋藤一個年紀。
青空囧了一下,視線在藤堂和齋藤之間移動了好幾個來回,才囧囧的追問了一句:「藤堂君,你卻你沒有謊報年齡?」
青空的話音才落,旁邊的眾人都不管藤堂平助在叫囂,大笑了起來,一個棕發、長得相當秀氣的男子笑了一會兒,才樂呵呵的說道:「沒想到青空也這麼認為呢,我一直都覺得,平助其實說謊了呢!」
「沖田先生好過分!」藤堂懊喪的說道,「我哪裡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那位被喊做沖田先生的男子擺擺手,笑眯眯的安撫了藤堂一下,才轉向了青空,「青空君,歡迎你加入新選組,我是一番組組長,沖田總司。」
青空看著這個笑眯眯的年輕男子,十分禮貌的行了個禮,問候道:「沖田君你好。」
話說著,其他的幾個人也都自我介紹了起來,青空記下了其他幾個人的名字,比如二番組組長永倉新八、六番組組長井上源三郎等人。
「說起來,」剛才派給了青空的原田這個時候也放下了失敗的陰影,好奇的問道:「近藤先生的意思是,讓你和齋藤同住?」
青空不明所以,很小心的點點頭。
這一肯定,卻讓周圍人的面色各異起來,剛才被青空奚落過的藤堂,此刻卻拍著大腿笑了起來:「哈哈,讓你說我撒謊,和小一同住啊!你未來的日子一定很淒慘!」
青空才加入,當然不明白事情的經過,只是環視了在場的眾人,發現他們的臉上都或多或少的帶著幾分若因若無的笑容,才確定了——和齋藤一起住大概不是很簡單的事情,可是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危險。
一旁一直聽著他們說話的齋藤一,這個時候看了看青空,才說道:「青空君,還是先到房間整理行李吧。」
青空帶著的小包袱並不大,裡面只是簡單的換洗衣服,聽了齋藤的話,她也覺得一直背著很沒必要,便和在場的其他人告了辭,站到了齋藤一的身份。
齋藤見狀,輕輕點頭,淡淡的說道:「平助,我帶青空君去房間,今天拜託你做晚飯了。」說完,他就帶著青空一起離開了。
原地,藤堂囧囧的看著齋藤和青空的背影,驚悚的喊道:「我做飯?小一居然讓我做飯?」
接下來的事情青空不知道了,晚飯到底誰做她也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只要不是讓她這個和廚房極有冤仇的傢伙去做飯,那麼誰做都是可以的。
走進房間,青空愣了一下,在她看來,男性的房間、尤其是單身男性的房間,淩亂一些、髒一些才是正常的,可齋藤住的房間,室內整潔乾淨,鋪褥被收了起來,房間靠窗處的矮桌上也是潔淨一空,難得擺放出來的用具也都是整整齊齊的。
「進來吧。」齋藤率先走了進來,指了指一旁的壁櫥,「東西放在那裡,被褥隊士會送來。」
青空看著那張桌子,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組長,晚上睡覺的時候,把那張桌子擺中間,我晚上我睡在左側,你睡在右側,我想中間有張桌子在,情況會好一些。」
齋藤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點了頭,便淡淡道:「可以。」
青空見成功了,就環視了一下四周,便拉開了壁櫥,從身上解下了包袱,隨手扔在了壁櫥裡面,正想著關上紙門的時候,便見到齋藤已經走到了他身後,面無表情的看了看青空,一本正經的說道:「東西要疊整齊放好。」
一邊說著,齋藤拎起了青空的包袱,飛快的走到了小矮桌跟前,解開包袱,從裡面拎出了兩件衣服,眉頭皺緊了,「收拾包袱的時候不能隨意塞衣服,要把衣服疊好才是。」說著,他把衣服向前一遞,看了看青空,「這兩件衣服要先洗一洗,晾乾後平整在疊好放入櫃子。」
青空抽搐了一下嘴角,接過了衣服才道:「不用這麼麻煩嗎?這兩件衣服才做好,這是我來這裡之前準備的,還沒穿過呢!」
卻沒想到一聽這話,齋藤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很強勢的說了句:「作為組長,我命令你把這兩件衣服洗乾淨。」
於是,青空就這樣囧囧的接到了來到新選組後、組長發出的第一個命令。
青空看了看齋藤,發現他異常的認真,想到自己初來乍道,太過於反叛似乎也不合適,便抓了衣服,問好了洗衣服的地方,快步走了出去。
可青空其實是個家務白癡,她完全沒有能夠照顧自己的本事,以前的衣服也都是髒了變換,因為來錢也容易,她自然不在意這些,可……既然加入了新選組,想到那些隊規,她覺得還是盡可能不要惹事的好。
於是,當齋藤一坐在房間裡等著半天都不見自己的室友回來和他繼續討論舍規問題,而不得不擔起了這個才來的室友迷路,開始出門尋找,並最終在水井旁隔著青空一件衣服上的打動,看到了室友那張迷茫的臉的時候,齋藤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洗衣服、還是新衣服,能夠洗成這個樣子的,是要比藤堂平助更強悍的存在吧?
看著青空身邊還未沾水的另一件衣服,齋藤考慮到身為組長,不能讓組員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這一點,友情伸出了援助之手,並換得了青空感激的笑容一枚,和——「組長,你以後幫我洗衣服好不好?我怕我一洗衣服就要損失一件啊!」
於是,新選組三番組組長齋藤一,在接收到了新隊員兼室友的第一天,得到了一個來自室友的求助和未來長久的任務。
新選組的晚餐時間,隊士是在一起用餐的,可是考慮到青空才把一干隊士打倒在地很可能會和大家相處不好,加上青空也的確有著隊長級別的實力,於是在注視著齋藤一飛快的把衣服洗好晾好後,兩個人結伴來到了高層領導聚集用餐的房間。
在場的青空基本都認識了,也沒什麼陌生的感覺,她的位置是在齋藤的旁邊,另外一側則是沖田總司。
大家在吃飯的時候,談論的話題比較輕鬆,開開玩笑或者是談論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不過在某個看到齋藤給青空洗衣服的人提到了這件事情後,大家立刻把話題轉移到了這件事情上。
藤堂大聲的叫道:「啊啊,為什麼小一居然肯幫青空洗衣服?當初我讓你幫我疊好衣服你都不同意啊!」
青空傻傻一笑,沒有回答。
齋藤吃了一口飯,才淡淡的開口:「他是我的組員。」
坐在青空另一側的沖田總司,忽然一笑,調侃道:「啊拉,原來齋藤是個愛護組員的好組長呢!青空君能夠成為齋藤的組員,真的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啊!」
「不只這樣吧?」原田也大笑著,不過笑完了,他卻看向了青空,猶豫的問道:「說起來,青空君,你覺得齋藤是不是個好室友?」
——能幫她洗衣服的室友,應該算是好室友吧?
青空很愉快的點了點頭,很肯定的說道:「沒錯!齋藤君是為好室友。」
聽了青空的話,眾人面面相覷,而青空則是很茫然。
只不過當吃過晚餐,回到了房間內,一人一邊坐在了矮桌旁邊,青空聽著齋藤開始闡述那比新選組隊規長許多倍的齋藤室規後,兩眼轉蚊香的青空好像沖出房間,大吼一聲——「齋藤一,他根本不是個好室友啊啊啊啊!」
——其實,一向沉默寡言的齋藤一,似乎也只有在闡述齋藤式房間行為規範的時候,才有這個耐心說這麼長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