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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林家夫人》作者:顏瑋【完結】

《(紅樓)林家夫人》作者:顏瑋【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ga1105 您是第121312個瀏覽者
魏紫說,千萬不要隨便對著流星許願,
    因為你不知道哪一顆會砸到你頭上,
    稍不留神,你就會像她一樣,
    好好的人生變成一個茶几:
    大好年華成為寡婦不說,
    辛苦拉扯大的兒子是個絕後的命,
    還有一群扯後腿的姻親,
    魏紫握拳咬牙,作為林妹妹的祖母,
    姐才不要英年早逝,
    姐的兒子,才不要那些極品親戚!
    姐要長命百歲,要子孫滿堂,

標籤:種田、宅女、紅樓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5-12-20 20:0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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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許願需謹慎

  魏紫提著大包小包從超市出來,看看頭頂明晃晃的太陽,明明已經是十月,仍是熱的讓人煩躁,魏紫又素來怕熱,更不願意在大太陽下活動,奈何兩個死黨一直吵著要到她家觀測流星雨,偏偏冰箱里的食物又被吃光了,她不得不頂著太陽出門購物。
  回到家,把青菜水果分門別類放入冰箱,又拿出一瓶冷藏果汁,打開一飲而盡,魏紫癱倒在軟軟的沙發里不願起來,順手打開電視,找到一檔闖關節目看起來,不時被闖關者各種失利逗得開懷大笑,門鈴忽然響起,魏紫一邊起身走過去,一邊揚聲問:「誰呀?」
  尚未走到門口,外面的人就不耐煩的喊道:「是我,阿紫快些開門,我快累死了!」
  這麼囂張的聲音魏紫一聽就知道是簡澄碧的,忙走快兩步打開門,簡澄碧和朱玉都在門外站著,朱玉只是柔柔的笑著,簡澄碧卻大笑著撲過來抱住魏紫,照著魏紫臉上親了兩口,直接走進去自己拿了瓶飲料喝著,看到電視上的內容,拿起遙控器一陣亂按。
  朱玉隨後走進來,看著魏紫關門,笑問:「你一個人在家?你們家小魏瑄呢?」
  魏紫遞給朱玉一瓶橙汁,說:「國慶節幼兒園放假,吵著要找哥哥弟弟們玩,送到我媽家去了。……阿碧,這電視劇你已經看了好幾遍,怎麼還不膩呀?」
  簡澄碧已經把所有頻道都換了一遍,停在現今正在熱播的清宮劇上,裡面正在上演虐戀情深,簡澄碧這段時間對清宮劇情有獨鍾,這部電視劇剛出來,她就一集不落的追著看,等到網上有資源時,又通宵看了一遍,後來不管哪個頻道播放,她都是忠實觀眾,為此她老公還跟她吵了一架,也沒能遏制住她的沈迷,只能由著她去了。
  簡澄碧對魏紫的話恍若未聞,等到一集結束插播廣告時,才抽空回頭說:「哎呀,你們兩個不要管我,先到廚房做飯去,等我看完再去給你們幫忙。」
  魏紫和朱玉相視一笑,果真到廚房做飯去了。
  說到魏紫和朱玉、簡澄碧三人的淵源,要追溯到幼年時期,魏紫和朱玉兩人是表姐妹,朱玉的媽媽是魏紫的姑姑,魏紫比朱玉大五個月,成了便宜姐姐,朱玉爸媽工作忙,就把小朱玉放在魏紫家,由魏紫的爺爺奶奶照顧,而簡澄碧家和魏紫家是鄰居,簡澄碧從小就喜歡找魏紫玩,所以三個小姑娘從記事起就玩在一起,然後又就讀於同一家小學、初中、高中,十二年同窗下來,三人的感情比親姐妹還要好上幾分。
  在三人初三那年,一部《天龍八部》紅遍大江南北,裡面的各色美女讓人印象深刻,不知是誰發現魏紫三人名字中恰巧含有紫、朱、碧三字,班上的同學就開始叫她們阿紫、阿朱、阿碧,朱玉和簡澄碧倒是挺高興,魏紫卻有些不願意,因為阿紫是個反面角色,不但命運多舛,而且陰險狠毒,冷血殘忍,魏紫自認自己溫柔善良,怎麼會是阿紫?
  可惜她一個人反對終究無濟於事,胳膊扭不過大腿,眾人都這麼喊,聽多了她倒也習慣了,後來漸漸喜歡上紫色,所用之物多為紫色,同樣的,阿朱最喜歡的就是紅色,而阿碧則深愛青藍二色,三人倒是與自己的名字相得益彰。
  晚餐是豐盛的,共有八菜一湯,三人吃的很是滿足。魏紫原本廚藝一般,有了兒子之後,為了給兒子準備合理的飲食,專門報了個廚藝培訓班,學了三個月之後,廚藝大漲,阿碧就開始喜歡到她家裡蹭吃蹭喝,她自己不會做飯,偏又是個吃貨,每次來了,都要吃的肚子溜圓,然後自覺進廚房洗碗,漸漸成了慣例。
  晚飯之後,三人各自抱著一個收納凳,先是坐電梯到最高層,再走樓梯到頂樓,上面已經三三兩兩來了幾個人,看來和魏紫她們的目的一樣,三人找了個角落,把凳子放下,朱玉和簡澄碧兩個又下去把準備的零食飲料提上來,準備工作做好之後,先坐下來聊天。
  簡澄碧一眼看見魏紫手裡拿著手機看,「啪」的一下拍在魏紫手上,魏紫不妨,一驚之下差點沒把手機扔出去,不滿的瞪了簡澄碧一眼,說:「你發什麼神經?」
  簡澄碧卻比魏紫氣燄更囂張,怒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好幾天不見,我和阿朱專門過來找你,你不說陪我們說話,自己抱著手機不放,把我們兩個晾到一邊,有你這樣的人嗎?」
  魏紫訕笑兩聲,討好的說:「呵呵,我不是習慣了嘛,好了,我這就收起來,專心陪你說話,這總行了吧?額,那個,你想聊些什麼?」
  簡澄碧氣結,用手指著魏紫不說話,朱玉溫柔的笑笑,說:「阿碧你也知道,阿紫只要看到小說,就什麼也顧不上,好幾次都忘了給魏瑄做飯,只是把咱們兩個晾著,已經算是很對得起咱們了,做人不要太苛求的好。」
  魏紫聳聳肩,笑道:「隨你們怎麼說吧,反正你們一天不擠兌我,日子就過不下去,這麼多年我早習慣了,不管你們說什麼,姐都能當成沒聽見,姐淡定的很。」
  簡澄碧氣道:「阿朱,你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麼話!好像咱們兩個欺負她一樣,誰不知道,她阿紫就是個霸王,從來只有咱們聽她的,她說東咱們不敢往西,咱們的意見在她面前就是浮雲,咱們不說委屈,她還委屈上了?讓人到哪兒說理去!」
  眼看著簡澄碧越說聲音越大,魏紫眼珠一轉,指著不遠處一對男女說:「你們快看那邊,那個男的長的挺帥的,怎麼找了個那麼磕磣的女人?」
  果然簡澄碧的注意力被轉移,馬上兩眼放光的看向魏紫指的方向,現在雖然是晚上,能見度卻並不低,那兩人離她們又不遠,倒是能看清楚個大概,她眯著眼看了會兒,才低著頭小聲說:「這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你永遠也不知道別人腦子里裝的是什麼。」
  朱玉是個厚道人,不習慣背後論人長短,忙岔開話題道:「說起來上一次獅子座流星雨的時候,咱們還在上學沒看到,聽說那次的特別壯觀,倒是挺可惜的。」
  簡澄碧大大咧咧的說:「有什麼好可惜的,上次看不到等下次唄,又不是以後都沒有了。……你們說對著流星許願是不是真的會實現?若是真的,那每次有流星雨,不是要有很多人達成心願?地上許願的人這麼多,也不知道天上的星星忙不忙的過來?對了,若是對著流星許願真的能實現的話,你們兩個會許什麼樣的心願?」
  朱玉認真想了想,笑道:「當然是希望我老公和女兒身體健康,再就是讓我老公升職加薪。」
  「嘁,真沒勁,整天腦子里只有你老公!」簡澄碧抱怨一聲,又滿懷期待的看向魏紫,魏紫也不等她催,先說道:「我只希望爺爺奶奶長命百歲,魏瑄平安康泰,親人都好好的。」
  簡澄碧沮喪的說:「跟你們這種現實主義者真沒有共同語言。如今穿越重生什麼的這麼流行,你們怎麼就沒想過穿一把?是我,我就希望自己能夠穿越回古代,嗯,最好是清穿,能夠和我們家四爺來一場曠世奇戀,不行不行,這個不好,還是穿成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能護著我們家四爺,不讓他受德妃的欺負,更不能讓他被各式各樣的女人輪流帶綠帽子!阿紫阿朱,你們呢?若是能穿回古代,你想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簡澄碧是忠實的四爺黨,說到受欺負和戴綠帽,那牙磨得讓人心裡發冷,魏紫抖抖身子,說:「知道你心裡怨氣大,別把你的牙磨沒了。……說到流行,現在空間什麼的也很流行,能穿越的話,最起碼要給我一個隨身空間,裡面有各種作物的種子,最好是智能控制的,我不喜歡種地;不過古代女人地位太低,各種不自由,我倒是希望穿成上無公婆又死了老公的,有兒有女,在兒女面前是老太太,像紅樓里的賈母一樣,又威風又自在,當然,家裡也要有些權勢,但又不能太大,最好既不被人欺負又不惹人忌諱……」
  「停!」簡澄碧急忙叫停,「你也太貪心了吧?就是有流星想替你完成心願,也被你給嚇走了。……阿朱你呢?這次不准提你老公和女兒!」
  魏紫忙和簡澄碧一起看著朱玉,朱玉笑著說:「若真回古代的話,就像阿紫說的,古代女人地位太低,做什麼都不自由,我倒是想當一回男人。」
  魏紫嗤笑道:「你這軟綿的個性,就是個男人,只怕也要受人欺負。」簡澄碧也點頭稱是,朱玉只能又說:「那你們說怎麼辦?」
  魏紫說:「你啊,最好是一個受寵的嫡女,嫁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生兩個可愛的孩子,然後過一輩子,別的你也不要多想了。」
  簡澄碧跟著說:「阿紫說得對,阿朱你這輩子這樣,就是穿回去,肯定還是這樣,你也就是個相夫教子的料了,日子倒也不會難過,就是太沒意思。」
  朱玉好脾氣的笑笑,也不反駁,她從小就聽魏紫的話,自己沒什麼主見,魏紫她們這麼說了,她就這麼聽著,很少和她們爭執。
  說著話,掛滿了星星的夜空中開始稀疏的有三兩顆流星划過,簡澄碧這個人來瘋,忽然雙手合什,閉著眼睛嘴裡念念有詞,魏紫問她在做什麼她也不理,默默的念叨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笑道:「我在許願啊,就是剛才咱們說的,不過流星肯定要罵你貪心……」
  簡澄碧話未說完,魏紫就感到一陣頭暈,眼前忽然亮起一道白光,隱約間有個聲音說道:「願望收到,現在開始準備,十五秒後將為您達成心願……」

  第二章、穿越有風險

  魏紫感到一陣頭暈,眼前陡然亮起一片白光,隱約間有個聲音說道:「願望收到,現在開始準備,十五秒後將為您達成心願……現在開始倒數……15、14……10、9、8……4、3、2、1,您的願望為空間穿越,時空隧道準備,傳送開始……由於您是第一次使用時空傳送設備,傳送過程中可能會有少許不適,請做好準備……」一陣劇烈的眩暈之後,魏紫失去了意識。
  等到魏紫再次醒來時,感覺自己是躺在一張床上,旁邊有人在低聲說話,她一動也不敢動,緊閉著眼仔細聽他們說什麼,只聽一個男聲說道:「……這幾日母親著實勞累,且莫要吵她,家裡的事一應有我料理,你們只管服侍母親好生歇息,不要拿外面那些瑣碎事讓母親煩心。」
  聲音還帶著變聲前的稚嫩,應該年紀不大,但是說的這幾句話有條有理,又知道心疼體貼他的母親,倒是個懂事的,而所謂的「母親」看來應該是指自己,只是不知有什麼事要忙的,又聽見一個女人說道:「大爺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的。」
  那「大爺」又說:「嬤嬤是母親的奶娘,照顧母親幾十年一向仔細,對嬤嬤,我自是放心的,只是這幾天家裡事多又亂,母親就是操勞太過才會暈倒,我只怕有人來聒噪母親,才白叮囑幾句,這幾天少不得讓嬤嬤受累些,一定要幫我照顧好母親,等閒的人別放到母親面前來,等母親好了,我定會大大的謝過嬤嬤。」
  那女人忙說:「不敢當大爺的謝字,奴婢跟了太太幾十年,照顧太太是奴婢的本分。」
  那「大爺」又說:「嬤嬤也知道,母親這些年不容易,如今父親又去了,心裡一時半刻緩不過來,我又要料理父親的喪事,不能守在母親身邊,嬤嬤多勸著些,您的話母親也能聽進去一二,母親醒來問起我,就說我得空兒就來。」
  那女人一一應了,接著就是一陣腳步聲漸漸遠去,魏紫一直沒有睜眼,但是能感覺出屋子里應該還有其他人,但是除了說話的「大爺」和「嬤嬤」,別人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連那「大爺」出去,腳步聲也是輕輕的,可見這一家人規矩大,讓魏紫更不敢有所動作。
  根據失去意識前聽到的聲音,魏紫知道,自己這是穿越了,而且肯定是穿回古代了,沒聽到那些「大爺」、「太太」、「嬤嬤」之類的稱呼麼,聽他們話里的意思,這一家的「老爺」應該剛去世沒多久,連喪事還沒結束,只是不知道這家人是什麼身份,到現在連姓氏都不知道,真希望來個人在她耳朵邊上多嘮叨幾句,不然什麼情報都沒有,讓她往後怎麼辦?
  正在魏紫胡思亂想間,感覺到有人坐到她身邊,一隻手輕柔的撫上她的額頭,又聽見她低聲說:「我可憐的小姐,怎麼偏生這麼命苦,大好年華老爺偏就去了,往後剩下你們孤兒寡母的,日子可要怎麼過呀……好在大爺是個好的,年紀不大卻懂事知禮,人聰明又肯下功夫,功課又好,再過幾年考個功名,再說一門好親事……」
  那女人絮絮叨叨說了一陣,卻沒什麼有價值的內容,魏紫聽得心煩,好在沒過多久,她就住了口,對身旁的人說:「暗香、疏影,你們在這兒守著太太,我去看看太太的藥熬好了沒。」兩個少女齊聲說「是」,接著又是一陣腳步聲,那嬤嬤該是出去了。
  魏紫松了口氣,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兩個模糊的影子在不遠處立著,大概是暗香和疏影兩個,再把眼睛睜大一點,看清楚那兩人背對著她,穿著一身古裝,身處一間古香古色的房中,魏紫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敢多看,稍微打量兩眼,忙又把眼睛閉上。
  這TM叫什麼事啊,以往她許願許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沒有一次實現的,怎麼這次隨口說了一句,就變成了真的?真是坑爹啊,讓人家來玩角色扮演遊戲,也不給個遊戲說明,也沒有背景資料,難不成「一切請玩家自行摸索」?你妹的!玩人也不是這麼玩的!
  魏紫默默的咆哮著,忽然想起自己的願望可是要有隨身空間的,她人都被弄了來,那空間有沒有給她配備上?
  剛這麼一想,魏紫只覺得一陣搖晃,她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又換了個場景,眼前是一間她再熟悉不過的臥室,心下一喜,想著自己剛才的感覺大概是在做夢,可在下一秒她就發現自己是在痴心妄想,面前穿衣鏡裡面的古裝女子分明就不是她!
  魏紫不信邪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還來不及詫異,就聽到身後一個調侃的聲音說:「怎麼你們人類都喜歡自虐?」
  魏紫忽的轉過身去,看到她柔軟舒適的大床上半躺著一個俊美到無法形容的男人,正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魏紫怒道:「你是哪顆蔥?誰允許你躺在我的床上?快給我滾開!」
  那男人臉上露出傷心的表情,做了個西子捧心的動作,哀怨的說:「人家是好心幫你達成心願的流星26471,將陪你度過以後的時光,不過是躺了一下你的床,犯得著這麼凶嗎?」
  娘娘腔之極的動作和語言,讓這個男人做出來竟是說不出的好看,只可惜魏紫沒心情欣賞,聽到就是他害的自己穿越,腦袋里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啪」的斷掉,魏紫很沒有形象的撲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惡狠狠的說:「誰TM讓你多管閒事的?姐活得好好的,憑什麼把姐弄到這鬼地方?姐是招你惹你了你這麼整姐?」邊說邊收緊雙手。
  流星26471一點也不反抗的任由魏紫施暴,連一點不舒服的表情都沒有,只是委委屈屈的說:「明明是你自己許的願,人家不過是幫你的忙而已,你不感激人家也就算了,怎麼能怪人家……」

  第三章、流星26471

  他不說還好,越說魏紫越生氣,連聲道:「幫你妹啊!姐不過隨口說說,你聽不出來啊!世界上那麼多真正需要幫助的人等著你去幫你怎麼不去,姐明明不需要你為什麼要多此一舉?你把姐弄到這兒,姐的家人怎麼辦?我爺爺今年都快八十了,你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你也忍心?我兒子才五歲,還在上幼稚園,你就讓他失去媽媽,你這冷血的混蛋!我爸媽辛辛苦苦把我養大,我連一天孝心也沒盡過,你讓他們承受喪女之痛,你還是不是人?!」
  盛怒中的魏紫罵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流星26471連還口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可憐兮兮的盯著魏紫看,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里竟然還帶出了點點星光,眼看著快要哭出來,魏紫看著這男人露出這麼「受」的表情,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收回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轉為捏著他的衣領,呃,古代男人的衣服領子不大好抓,魏紫cosplay了一把咆哮馬,一邊來回搖晃他,一邊怒吼:「你哭什麼哭?姐被你們弄成這樣都沒哭,你還有臉哭?你TM是不是男人!!!」
  流星26471艱難的把自己從魏紫手中拉開,飛速縮在床角,控訴的看著魏紫,像是被人拋棄的小動物,魏紫心裡縱是有千般怨氣,此時也不好衝他發洩,又想起從今往後再也見不到父母親人,尤其是再見不到魏瑄小心肝,不由得悲從心來,眼淚流了滿臉。
  魏紫一哭,流星26471反倒手足無措起來,伸伸手想要安慰魏紫,不知想到什麼又頓在半空中,魏紫卻管不了那麼多,撲進他懷裡放聲痛哭,流星26471身子僵了一下,緩緩把手放在魏紫背上輕拍,安撫魏紫手上的心。
  發洩過後,魏紫漸漸平靜下來,流星26471的衣裳早被她的眼淚洇濕一片,魏紫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對方是個陌生男人,抬起頭隨便用手抹掉臉上的淚痕,不死心的說:「你能不能當我沒許過什麼願望,把我送回原來的地方?」
  雖然這麼問,但是魏紫自己也知道可能性不大,若不然她也不會這麼難過,果然流星26471為難的說:「肯定不行啊,我們已經通過時空隧道把你送到這裡,我並沒有力量再把你送回去,而且,原則上每個人只有一次穿越時空的機會,你這樣我很為難的……」
  魏紫嘆口氣,問:「我如今到了這裡,那在我們那個時空的魏紫怎麼樣了?」
  這個問題似乎比較好回答,流星26471忙獻寶般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你是怎麼過來的我不能說,但是可以告訴你,還有另一個你,在你原來的時空生活,所以,你剛才說的那些都不會發生,你只管在這裡好好生活就可以了。」
  魏紫又放心些,雖然自己不能看著魏瑄長大成人有些遺憾,但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她也不能強求,又問:「我有些問題不太清楚,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
  流星26471可能是被剛剛魏紫的表現嚇著了,魏紫問什麼他就答什麼,通過他的介紹,魏紫對現在的情況有了初步的瞭解,自己是踩了狗屎運,被這個流星26471砸到頭上,通過它來實現自己所謂的心願,更扯淡的是,自己還是第兩千二百二十二個要求帶著隨身空間穿越的人,附送幸運抽獎一次,有些類似全息網游中的幸運賬號。
  2222號,我真是個二呀,魏紫在心裡吐槽,嘴上卻在追問流星26471怎麼抽獎,流星26471雙手一伸,手中憑空出現一個抽獎箱,笑容可掬的示意魏紫伸手,魏紫抽抽嘴角,隨便從裡面捏了張紙條出來,打開看時,上面寫的是「開通貢獻值兌換功能」,魏紫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流星26471已經高興的恭喜魏紫,說她運氣不錯,抽中了一個十分實用的功能。
  魏紫讓流星26471解釋,他笑著說:「一般穿越者是不受保護的,哪怕是合法的穿越,我們也只是負責把他們送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別的概不負責,往後怎麼過都要靠自己,但是,一旦穿越者可以進行‘貢獻值兌換’,他們就可以完成我們發佈的任務換取貢獻值,根據貢獻值兌換不同的技能、材料等等。根據我們的記錄,從有了這項獎勵以來,最多不超過一百個人抽中過,你真的很幸運呢!」
  魏紫還是對那什麼「貢獻值」「任務」不怎麼感興趣,但是好歹這也是一個獎勵,聊勝於無,她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反而開始上下打量流星26471,把他看得心裡毛毛的,忍不住問:「你怎麼總盯著我看?我臉上有什麼不對嗎?」說著,還跑到穿衣鏡前看了看,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不對勁兒,又轉頭憤憤的看著魏紫。
  魏紫說:「你是流星26471?我好像聽見你說要陪我度過以後的時光,這又是怎麼回事?」
  流星26471說:「這是規則,我用所有的能量送你來這裡,就是你的守護星,以後都只能在你身邊,直到你在這裡的生命結束,我才能回去報道。」
  「去哪裡報道?你們到底是個什麼組織?」
  「……我不能說。」
  魏紫看問不出什麼,只得作罷,忽又想起一點,問:「是不是以後我每次進我的隨身空間,都能夠看到你?」
  流星26471搖頭:「當然不是,這是你第一次進來,因為我要向你介紹這裡,才能夠以人形出現,往後你都不會見到這樣的我的。」
  魏紫有些可惜,原還以為能有一個絕世美男陪伴呢,可惜往後見不到了,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因為只能露臉一次,才弄了這麼個好看的形象?魏紫在心裡腹誹著。
  流星26471毫無所覺,接著說道:「這一次你是只有意識進來,下次卻是身體要一起才行,所以,每次進入空間時,你要小心不要被人發現,空間里的詳細情況,你下次來時自己探索吧,等你出去之後,你會接收一段記憶,不用擔心以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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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前因

  流星26471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又說了什麼,魏紫根本聽不清楚,只覺得眼前一閃,她又回到原先那個古香古色的房間,緊接著,就是一陣頭痛,腦子里好像生生被塞進了什麼東西一樣,魏紫忍不住伸手按住太陽穴,以期能夠減少些疼痛。
  她這麼一動,旁邊守著的兩個人馬上近前,其中一個關切的說:「太太,你可是哪裡不舒服?」
  魏紫腦子里紛亂無比,勉強抽出一分精力,說:「頭有些疼,不礙的,給我倒杯茶來。」
  那人馬上喜笑顏開,一個忙著去倒茶,一個說:「太太醒了?真是菩薩保佑!太太這一暈就是兩天,可把大家嚇壞了,如今醒來便好,大爺和姑娘這兩天急得什麼似的,奴婢這就叫人告訴大爺去,也省得大爺心裡記掛……」
  「疏影?」魏紫腦中出現這個名字,試探著叫了一聲,那人忙應了,又往魏紫跟前湊了些,先前那個已經端了杯茶過來,疏影把魏紫扶起來,又拿了個靠枕給魏紫靠了,手還在邊上扶著魏紫,另一個跟著坐在床沿上,邊給魏紫餵水邊說:「太太剛醒,等一下又要吃藥,奴婢不敢給太太喝茶,太太委屈著先喝兩口白水。」
  她這麼一說,魏紫還真感覺到餓了,肚子里一陣陣翻著難受,剛想說什麼,又進來兩個上了年紀的婦人,看到魏紫醒了,其中一個搶先兩步上前,疏影和暗香忙讓開,她就坐在剛疏影坐的地方,驚喜的說:「太太可算是醒了,奴婢這心算是能放回去了,太太,不是奴婢多嘴,那人本就著三不著兩的,您犯不著跟她一般見識……」
  「咳,太太該喝藥了。」另一個和她一起進來的人忽然開口說道。魏紫看過去,見是一個五十朝上的婦人,面目雖然嚴肅,眼睛里卻暖暖的都是笑意,略一回想,就知道這是本尊的教養嬤嬤甘嬤嬤,今年已經五十有五,是從宮里出來的,當時已經三十出頭,無親無靠,被魏家請回去教魏紫的規矩,後來魏紫嫁人,她也跟了來,對魏紫忠心一片。
  而另一個則是本尊的奶娘,娘家姓崔,本來也是小戶人家的千金,只是家道中落,娘家人都死完了,嫁的丈夫又是個不成人的,她生了孩子不到兩個月,丈夫和人喝酒鬥氣,被人打死了,婆家人嫌她克夫,又生的是個女兒,把她們母女兩個一起趕了出來,她走投無路時被魏家所救,自己做了魏紫的奶娘,日子也算過得下去,偏她女兒沒福,長到五六歲上一病去了,從此她就一心撲在魏紫身上,把魏紫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魏紫鼻頭酸酸的,她本不想哭,不知為何卻紅了眼圈,想來應該是本尊的感情作祟,她不想讓人看見,回頭按了按眼角,甘嬤嬤已經把藥遞到崔嬤嬤手裡,崔嬤嬤正準備拿勺子餵給魏紫喝,魏紫看著那黑乎乎的藥湯,還沒喝就從舌尖一直苦到胃里,只是看形勢不喝是不行的,少不得接到手裡,咬著牙一飲而盡,卻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苦。
  崔嬤嬤在一邊笑道:「太太還是這麼怕喝藥,奴婢早交代過大夫,這藥不苦的。」疏影早又端了杯蜂蜜水過來,崔嬤嬤服侍著魏紫喝了,又用白水漱過口,才扶著魏紫躺下。
  魏紫不知道該和這些人說什麼,就又閉著眼假寐,邊整理腦子里的資料,感覺到有人替她把被子重新握了握,耳朵里聽到甘嬤嬤說:「太太剛醒,你提那些人作甚?」
  崔嬤嬤悄聲說:「可不是我老糊塗了,看到太太醒來,歡喜的不知道說什麼好,就順口胡說起來,多虧老姐姐警醒,好容易太太心裡靜一靜,沒的又想起拿起子小人生氣……」
  聲音漸漸聽不見,魏紫又睜開眼看看,兩個老嬤嬤已經走出內室,疏影和暗香還在旁邊守著,離她有兩三步那麼遠,不會讓她覺得壓抑,她有什麼動靜又都能聽見。
  魏紫想了想,從記憶里找到崔嬤嬤說的「小人」,原來是本尊剛死了的老公的小妾,而且還不是一個。根據魏紫整理出來的資料,她那便宜老公姓林名崢,是皇上的伴讀,正宗的天子近臣,如今已經做到從三品,身上還有著世襲的爵位,就算不是鑽石級,也是白金級。
  林崢比魏紫大五歲,在魏紫嫁過來之前,身邊已經有了兩個通房丫頭,不過林老夫人是個明事理的,魏紫過門之前,先把那兩個給打發了,魏紫進門不到半年有了身孕,老夫人送了個丫頭給林崢,原版魏紫為了顯示賢良,也把自己的一個陪嫁丫頭名叫白蘭的開了臉給林崢做了屋裡人,後來又陸續收了幾個,老夫人送的那個姓耿,在魏紫生下長子之後也生了個兒子,可惜天生體弱,沒過週歲就夭折了,看在老夫人面上,魏紫很大方的提了她做姨娘。
  魏紫生了長子之後,隔了兩年又有了身孕,老夫人做主,把她娘家的一個庶女說給林崢做良妾,彼時老夫人已經病重,林崢雖不願意,也不好違了母親最後的心願,魏紫也是一肚子委屈不敢說,只能強顏歡笑迎了陳氏進門,而陳氏進門後不到一年,老夫人就溘然長逝。
  崔嬤嬤說的小人就是指這個陳氏,老夫人三年孝期之後沒多久,她就有了身孕,仗著自己是老夫人的娘家人,整日作威作福,又挑三揀四,林崢對內宅的事一向不大理會,只是看老夫人面上,對她多了兩分優容,魏紫倒不好說什麼,只能讓著她。這次,魏紫暈倒,也是因為這個陳氏不省事,當著賓客的面趴在林崢的棺木上大哭,口口聲聲說什麼「老爺去了哪還有我們母女的活路」之類的話,家裡的頂梁柱走了,魏紫也是傷心的很,又要操勞喪事,又要招待賓客,又要顧著家裡上下幾百口人,本就累的不輕,再聽到她滿嘴裡說的這些話,當時就氣的暈過去,直睡了兩天才醒,只是,醒來的人已經換了芯子,這是誰也料想不到的。

  第五章、初步瞭解

  魏紫在整理腦子里紛亂的記憶,忽然發現自己如今的身份也是姓魏,卻是沒有名字的,在娘家時,父親叫她乖女兒,母親叫她大姐兒,哥哥們只稱呼妹妹,家裡的下人則喊大姑娘,嫁了人,人前人後的都是「魏夫人」,名字根本沒用。
  魏紫從記憶角落里找出魏家的資料,原來本尊的父親是個粗人,根本不會給孩子起名字,她哥哥們的名字都是專門請人掐了八字後起的,到了她,她母親是從小讀女四書長大的,就沒想過給女兒起名字,好在家裡只有她一個女孩兒,也不怕和旁人混了,十幾年就這麼過了。
  魏紫有些無語,她是知道古代女子地位不高,也知道許多女孩子連個名字都沒有,卻沒想到自己也是這裡面的一員,更沒想到,原版魏氏竟然秉承了母親的傳統,也沒有給自己的女兒起名字,如今也是「大姐兒」「大姐兒」的叫著。
  魏紫可不是魏氏,她可不習慣連個名字都沒有,反正家裡老爺已經去了,她算是老大,給女兒起個名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等過了這幾天,她就給女兒選個好名字來。
  正胡思亂想間,外間有人說道:「大爺來了,太太下午醒了一回,喝了藥又睡了,此時也不知醒了沒有,奴婢進去通傳一聲。」
  魏紫躺了半下午,也覺得渾身骨頭僵硬,想要起來活動一下,再則她也想見見自己這輩子的兒子,就坐起身,讓疏影扶著在桌邊坐下,才讓外面的人進來。
  一個清俊的少年領著兩個女孩兒走了進來,魏紫一眼看到這個少年就覺得親切,恍惚間和她的魏瑄重疊到一起,魏紫閉上眼搖搖頭,再看這少年時,卻和魏瑄一點也不像了,這人行動舉止都溫文有禮,魏瑄卻是個搗蛋鬼,從不肯有一時安分,魏紫不由暗罵自己魔怔了。
  可能是自己表情不大對,那少年忙領著兩個女孩兒上前,走到她身邊連聲問:「母親怎麼起來了?母親身子不適,怎麼不多在床上躺躺,又起身做什麼?也不讓姐姐們加件衣裳,如今天氣還冷,母親就是為了兒子,也該保養些……」
  魏紫心裡一暖,說:「我沒事的,海哥兒別急,我躺了這兩天,骨頭都硬了,剛想起來鬆散鬆散,就招來你這一堆話,我何嘗不知道保養呢,倒是你,這兩天我又不能理事,一應大小事務都要你操辦,可是累壞了吧?我看著臉都窄了,氣色也不大好。」
  海哥兒名叫林海,正是魏紫和林崢的獨子,今年週歲才十二,被母親用憐惜的目光看著,又用手溫柔的撫摸著,少年有些害羞,往後躲了躲,說:「兒子不辛苦。」
  魏紫知道古人大多不習慣肢體接觸,看兒子害羞,也不好再揉搓他,收了手,轉頭看到一雙略帶敵意的眼睛,小姑娘不過四五歲,長的粉團一般,可惜有一雙不友善的眼睛,魏紫心想,這就是陳氏的女兒吧,看來受她母親影響不小。
  另一個小姑娘看著就順眼多了,單論姿色,可能不如粉團長大後好,但是眼神純淨,神色安然,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此時正滿目關懷的看著魏紫,魏紫笑著摸摸她的頭,說:「大姐兒也累了吧?這幾天我的事情多,也沒顧得上你,你睡得可好?吃的可好?」
  大姐兒說:「勞母親掛念,女兒一切都好。」
  魏紫看她眼睛下面明顯有兩團青黑,知道說的不實,想起此時家裡正是熱孝,老爺還沒有入土,兒女們每天都要在靈前舉哀,她若不是暈倒,也別想在屋裡歇著,因此連勸女兒歇息會兒都不能,怕被人知道了說她不孝,只能心疼的摸摸她的臉。
  那小女孩兒看魏紫對兄姐親熱,忍不住冷哼一聲,魏紫記起魏氏對三個孩子一樣,忙對她說:「二姑娘小呢,身子骨又不大結實,萬不能累著她,跟二姑娘的人呢?」兩個婆子和四五個小丫頭忙從外面進來,當著魏紫一句話都不說,全都跪在地上,魏紫又說:「你們跟著二姑娘,都上些心,這段時間家裡事情多,我一時顧不上,你們就該替主子用心,若是被我發現有人怠慢二姑娘,咱們家的規矩可不是吃素的。」
  幾句話說得不溫不火,偏生讓人從心裡發冷,那些人都低著頭應「是」,魏紫看到小姑娘看她的眼神更不友善了,她也懶得為這麼個小東西費神,直接揮手讓她們都退下,只留下林海說話。
  「這兩天陳氏有沒有再鬧?」魏紫開門見山的問。
  林海可能沒想到魏紫會這麼直接,先是愣了一下,才說道:「那天母親暈倒之後,陳姨娘也身子不適,兒子讓她在房內靜養,在身子好利索之前,不敢再累著姨娘,這幾天她都在屋裡沒出門,也並不曾鬧過。」
  魏紫倒是為林海喝了聲彩,陳氏在人前鬧那麼一出,偏魏紫又暈倒了,沒了能轄制她的人,她更是囂張,林海雖然是正經主子,架不住她是庶母,也不好太給她沒臉,倒是把她關在房裡,即便她想鬧,也沒人知道。
  魏紫倒不擔心有人相信陳氏的話,她不過是個妾,生的又是女兒,魏紫卻有兒子,根本犯不著跟她過不去,明眼人略想一想就能明白這個道理,且魏紫記得魏家也挺爭氣的,不怕有人會來踩她,就是有人來鬧事,她也有人撐腰。
  而且,魏紫也明白了為什麼小姑娘看她的眼神不善,原來是記恨林海把她母親關了起來,恐怕她認為這是自己授意的。
  「二姑娘如今還跟著陳氏,怎麼看也不大合適,明兒在大丫頭旁邊給她收拾個院子,讓她搬過去吧。」魏紫想想對甘嬤嬤說道。
  甘嬤嬤在一旁應了,林海聽到魏紫安排內宅的事,忙告退出去,魏紫看著他的背影,無聲的嘆了口氣。
  崔嬤嬤看魏紫神色不好,忙問:「太太這是又為什麼發愁呢?身子剛好一點,還不趕緊歇歇,明兒還要到前面去,那可就一時也不得閒,太太的身子自己不心疼,奴婢們還心疼呢!」

  第六章、內宅之事

  魏紫看看兩個忠心的老嬤嬤,嘆道:「海哥兒跟他父親一個樣兒,內宅的事一點也不用心,雖說男子不該為內宅費太多心思,但該知道的總要知道才好,也省的日後被人蒙蔽。」
  崔嬤嬤勸道:「太太也太多慮了,大爺是男子,本就不該在內宅的事上費心思的,等大爺娶了妻,自有大奶奶照看,誰家爺們是整日想著這些的?不是奴婢多嘴,有太太在,大爺還能吃了虧去?太太快別多想。」
  魏紫卻不認同這個觀點,把目光移向甘嬤嬤,甘嬤嬤略一思量,說:「太太可是擔心以後的大奶奶有別的心思?」
  魏紫點頭道:「可不是嘛,咱們家人口少,關係也簡單,就這樣,前幾年我過的也艱難,老夫人雖然不大管事,總是婆婆,老爺跟前又有美妾在旁,我能不擔心她們在我前面生了兒子?雖說沒有用那些陰私手段,到底也是臟了手的,不然耿氏的兒子也不會……」
  「太太!」崔嬤嬤忙阻止道:「幾百年前的陳年舊事,如今還提它做什麼,當年也是耿氏自找,仗著生了兒子,想要太太的強,她兒子夭折,那是她沒福,跟太太沒有關係!」崔嬤嬤強調。
  魏紫其實只隱約記得她在耿氏兒子的事情上有一定責任,倒沒想過是自己害的,可是看崔嬤嬤的反應,當年的事好像並不簡單,只是此時並不是回憶的好時候,因此先放到一邊,說:「嬤嬤別著急,我不過隨口說說。嬤嬤想想,咱們會做的事,別人也會做,海哥兒往後也會娶妻納妾,誰知道他的媳婦是怎麼想的?我能時時看著她不成?還是要海哥兒自己心裡有底才好,再則,家裡想爬主子床的丫頭多得是,單靠我管著,不如海哥兒自己有防備。老爺已經不在了,海哥兒就是咱們府上唯一的依靠,不能有一點差錯。」
  甘嬤嬤說:「太太說的有理,奴婢先前在宮里時,對這些醃臢事看得多了,都是你害我我害你的,歷來宮里的孩子長不大的多,說是生病,其實誰心裡都有數,只瞞著最上面的主子。咱們家大爺雖然比不了那些大家公子,以後也是要三妻四妾的,女人多了就一定要爭,若只是爭寵倒也無妨,就怕有人黑心,把手伸到子嗣身上,是該讓大爺知道這些內宅手段。」
  她這話聲音壓得極低,也就魏紫和崔嬤嬤離她近,才聽清楚了,旁邊疏影兩個就沒聽到,不過魏紫聽了這個,心裡倒是有了另一個想法,她又不是本地人,對納妾什麼的沒什麼好感,為什麼一定要給兒子弄一群女人來爭風吃醋呢?只讓林海去一個妻子不就成了!
  不過這話如今並不適合說出來,魏紫還沒有反抗傳統的勇氣,想想林海才十二歲,有的是機會向他灌輸新思想。「還是甘嬤嬤看得清楚,我就是這個意思,不過這事兒也不急,海哥兒還小,成親也還早,咱們慢慢教著便是。」魏紫對兩位嬤嬤說道。
  說著話,又進來一個丫頭,問晚飯什麼時候擺,魏紫其實早就餓了,不過因為喝了碗藥才不顯,現在聽到說吃飯,更覺得肚子里空空如也,忙讓丫頭們擺飯,兩個小丫頭提了個食盒進來,一樣一樣擺到桌子上,不過是一碗白粥,幾碟鹹菜,還有兩碟子點心,魏紫也不大認得,但是這種規格的晚餐,實在說不上好,心裡就有些失望。
  魏紫可以說是個美食家,這麼簡單的食物對她來說沒有一點吸引力,若不是肚子餓了,她還真不想吃,就著鹹菜喝了一碗白粥,又吃了兩塊兒點心,忽然想起林崢剛走沒多久,他們全家都要給他守孝,最少一年不能吃葷,想到這個,魏紫更沮喪了些,不過她也不敢說什麼,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她若是敢不遵從,衛道士們能把她活吃了。
  可惜魏紫的心理活動沒人知道,看她停手,崔嬤嬤還以為她是吃飽了,也不等她說,直接讓人把飯菜撤了,其實魏紫不過七分飽,看這樣也不好把她們再叫回來,只能作罷。
  坐了這一會兒,魏紫感到頭又開始暈起來,也不知道是她對這個身體不適應,還是說真是先前累著了,隔著窗戶看到外面天也黑了,想到明天要一早起來守靈,魏紫就想要早點睡,省得早上起不來鬧笑話。
  不得不說魏氏身邊的人都聽有眼色,魏紫這邊剛露出一點疲態,兩個老嬤嬤就起身告退,丫頭們上前伺候,一個叫凌寒的丫頭領著兩個小丫頭端著洗漱用品進來,一個小丫頭端著盆跪在魏紫跟前,凌寒服侍魏紫洗了臉,小丫頭退下,另一個小丫頭端著一個托盤跪下,魏紫看上面有青鹽等物,還有一個牙刷,根據記憶洗了牙,凌寒又端上一杯溫白水給魏紫漱了口,小丫頭也退出去,行動間沒有一點聲音。
  魏紫起身,凌寒伸手把她披著的外賞取下,掛在拔步床上,魏紫走到床沿前坐下,暗香彎腰替她脫了鞋,又幫她蓋好被子,疏影悄無聲息的抱著一床鋪蓋過來,鋪在床邊腳踏上,看樣子要誰在上面,魏紫不大自在,初來乍到的又不好說,只能暫且忍下。
  因為身邊有人,魏紫也不敢到空間里去,一時半刻又睡不著,只能繼續整理腦中的記憶,想到提起耿氏時崔嬤嬤的態度,在記憶中搜索關於耿氏的事,她現在雖然擁有原版的記憶,但是那些卻像是資料一樣,用到什麼都要去找,壞處是不大方便,好處是不會忘記。
  原來當初耿氏有孕,魏紫還大著肚子,擔心自己生的是女兒,那她的兒子就是庶長子,所以在她有孕期間,對她照顧的並不是很好,甘嬤嬤又是個有手段的,不用下藥,單單是通過飲食,就讓她的身子虛了下來,結果導致生下來的孩子先天體弱,才會不滿週歲而殤。
  這件事不能說魏氏做錯了,但總歸有失光明,成了魏氏的心結,從那以後她雖然再也沒有對姨娘侍妾們動過手,說起耿氏,心裡總是過不去,覺得是自己害死了人家兒子,因此對耿姨娘照顧有加,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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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魏紫前世

  明白了前因後果,魏紫不知道該怎麼罵魏氏才好,又一想,現在魏氏是自己,罵她就好像是在罵自己,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魏紫雖然沒有經過這些內宅爭鬥,也知道女人們的手段不容小覷,那耿氏如今並不知道當年的事,她只用對她和其他妾侍們一視同仁,或是背地裡稍微照顧些,耿氏心裡自然對她感激不盡,但是當家主母對一個妾過於殷勤,就由不得不讓人多想一二,現在是沒人往這方面想,真讓耿氏心裡存了猜忌,她能不對魏氏產生敵意?
  放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在身邊,這不是魏紫的作風,她已經開始想著怎麼著能把耿氏給弄出去,放在身邊她實在不能安心;還有那個陳氏,原版魏氏平時沒少受她的氣,魏紫也不想讓她成日在眼前晃,也要找個由頭隔離了才好……想著想著,魏紫慢慢進入夢鄉。
  魏紫做了個夢,夢見她正和魏瑄在遊樂場玩耍,忽然她和魏瑄走散了,她怎麼找也找不到魏瑄的人影,於是拼命奔跑,終於看到魏瑄在一個高高的台子上站著,而那個台子眼看著就要倒掉,魏紫急的想喊,卻發不出聲音,想跑,腿腳卻像是有千斤重,只能眼睜睜看著台子倒掉,魏瑄從上面掉下來,魏紫心急如焚,終於「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太太,你怎麼了?」疏影就在邊上,魏紫這邊稍微一點動靜,她就醒了過來。
  魏紫怔了一會兒,看到疏影只穿著中衣在床前候著,遂說道:「我渴了,倒杯水來。」
  疏影忙披了件外賞,先給魏紫端來一杯溫白水漱口,然後才換了茶來,魏紫皺了皺眉,夜間喝茶並不太好,因此讓她換成白開水,疏影面上有些訝異,卻仍照著魏紫的指示做了。
  「現在幾點……什麼時辰了?」魏紫不留神差點說錯話,好在及時改了過來。
  疏影也不留意,就著燭光看了看當間擺的西洋座鐘,說:「差一刻寅正,太太再睡一會兒吧,等到卯時再起也不遲。」
  魏紫默了默,她哪知道寅正是幾點?卯時又是幾點?問了相當於沒問,又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閉著眼假寐,經過剛才的夢,她是再睡不著了。
  魏紫在現代也是結了婚的人,只是後來和老公過不到一起,兩人和平分手,因為種種原因,前夫深感對她不起,因此她提的條件件件都應了,她名下的房子也是前夫買的,兒子也歸她,每個月還按時給她卡上打錢,是她和魏瑄的生活費,兩人離婚後相處的和親兄妹差不多。
  離婚後魏紫就成了地道的宅女,整日足不出戶,除了帶孩子,就是埋頭看小說,能不出門絕不出門,和朋友們相聚,也都是朋友們過來找她,再就是一個月回家一趟看望父母。魏紫的父母都是七八十年代的工人,她爸爸是技術工,如今五六十歲,眼看著要退休了,卻是技術骨幹,廠裡上到廠長下到看門大爺,都對他敬重有加,母親是辦公室主任,當年為響應國家號召,夫妻倆只有魏紫這一個女兒,說是當成眼珠子疼都不為過。
  魏紫的爺爺是老紅軍,奶奶卻是舊時代書香世家的女兒,為人寬厚仁和,六十年代那場浩劫時,也有人告發奶奶,並讓爺爺跟奶奶劃清界限,爺爺的倔脾氣哪裡肯聽這個,只是陪著奶奶被批鬥,好在他們家鄉民風淳樸,爺爺又是有威望的人,也沒受太大的罪。
  爺爺和奶奶一輩子恩愛,生了三兒兩女,魏紫的爸爸是爺爺的長子,魏紫是長孫女,又從小在爺爺奶奶跟前長大,家裡人都得讓著魏紫三分,且除了大姑家的朱玉是女孩兒,別人家的都是兒子,因此魏紫在家裡的地位很高,漸漸養成她說一不二的性格。
  躺在床上想起爺爺奶奶,魏紫眼睛又有些濕,兩個老人家最疼的就是魏紫,魏紫的名字還是爺爺起的,說是她出生那天,院子里的那株魏紫正好開花,就給她起了這個名字。雖然從理智上已經接受自己的新人生,但感情上仍是割捨不下。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覺間天已微明,疏影輕手輕腳的起身,先自己穿戴了,又把鋪蓋捲起來,放到外間炕頭櫃里,才進來叫醒魏紫,凌寒和剪雪兩個大丫頭服侍著魏紫洗漱,暗香抱了衣服過來給魏紫穿上,卻是純白的棉布孝服,剪雪又給魏紫梳了個簡單的發髻,頭上只插了兩根白玉簪子並兩根銀釵,再無一點妝飾。
  梳妝畢,暗香抱著一面鏡子來讓魏紫照,魏紫看了心裡微微吃驚,鏡子竟是高清玻璃鏡,她的歷史知識雖然不怎麼充足,奈何看的小說多,總是知道,玻璃鏡子是清朝時才漸漸流行起來的,難道說現在是清朝?但是家裡人的穿衣打扮都是漢家風格,昨天見了林海,他的髮型也不是金錢鼠尾,而是明朝時正常的士人裝扮,倒真是有些奇怪。
  一時半刻也想不明白,魏紫就把它拋到一邊,以後再慢慢研究。
  魏紫剛穿戴好,就聽門外小丫頭說:「大爺、大姑娘、二姑娘和兩位姨娘來了。」
  凌寒和剪雪忙迎出去,疏影、暗香扶著魏紫走到外間炕上坐下,外面的人已經走了進來,當先的仍是家裡唯一的男丁林海,兩位姑娘跟在後面,兩個姨娘走在最後,一行人魚貫而入,依次給魏紫行禮,魏紫留心細看,姑娘和姨娘們都是兩手交握放在左腰側,兩腿微微彎曲,嘴裡說著「太太萬福」,而林海卻是作揖,根本和魏紫想象中的跪拜不同。
  眾人見過禮之後,林海也坐在炕上,和魏紫隔著一張炕桌,兩位姑娘在下面繡墩上坐下,姨娘們卻是在一旁站著,魏紫心下瞭然,她和少爺姑娘們是主子,姨娘們只是半個主子,在他們面前,沒有她們的座位,只能站著。
  林海又問起魏紫的身體狀況,魏紫自然說自己全好了,又問林海的身子,大姑娘不時插兩句話,二姑娘仍和昨天那樣,魏紫不問她,她就一聲不吭,耿、白二人更是在一邊裝壁畫。

  第八章、林崢之死

  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在這裡的至親,可魏紫一時也找不到話題,不知道能跟他們說什麼,再說了,古代人是怎麼聊天的?沒人給魏紫講過啊!難道讓魏紫問林海「你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沒有小朋友欺負你」這種問題?魏紫確定對魏瑄有用的手段對林海沒有一點作用,她還不想被人當成神經病。
  坐立不安,就是魏紫現在的狀態,面上還要保持平靜,和林海寒暄著,直到凌寒過來問早飯擺在哪兒才把魏紫給解救出來。「就在……偏廳吧。」魏紫從記憶里找出答案。
  眾人站起,魏紫走在最前面,林海和大姑娘一左一右扶著她,其他人跟在身後,轉過一道碧紗廚就是偏廳,魏紫暗暗觀察這古代的屋子,偏廳佈置的簡單淡雅,靠牆是炕,當間一張圓桌,左邊牆上掛著兩幅仕女圖,右邊卻是山水畫,窗前一張桌子,上面放著幾樣擺件,一個花瓶,瓶中插的是一支桃花,想來現在是初春時分。
  桌子上的擺件,牆上的畫,魏紫都不認識,還要想一想,調出魏氏的記憶才知道,桌子那個雕刻成翠竹的小盆景是綠玉的,插花的瓶子是定窯綠釉雲紋花瓶,兩幅仕女圖一是仇十洲的真跡,一是顧愷之手本,山水畫則是刁光胤的作品,隨便哪一個放到現代都是價值連城。魏紫不由在心裡嘀咕,這林家倒真是富貴。
  早餐仍是沒滋沒味的白粥加鹹菜,不過點心數量多了些,大都是麵食,魏紫都沒有吃過,特別喜歡有一樣棗泥糕,核桃酪吃著也不錯,小小一盞兩口就進了肚。
  不過讓魏紫不自在的是,耿、白二人都在她身後侍立著,還要給她布菜,她吃著人看著,總是不怎麼舒服,讓魏紫又找到一個打發姨娘走人的理由。
  魏紫餓了兩天,吃的就有些多,等她覺得飽了時,林海三人早就聽了箸,但是她沒吃完,大家都要陪著,就像她吃飽撂筷子,別人也不能再吃一樣,等她放下筷子,才有小丫頭端了漱口水上來,三人漱了口,又重新洗了手,才又換地方坐著,丫頭們收拾桌子。
  耿、白二人也下去用飯,幾人又坐著說話,二姑娘冷不防問:「太太,你什麼時候放我姨娘出來?她都在房裡關了兩天,太太的氣也該消了吧?」
  魏紫一滯,臉上裝出來的和善就有些撐不住,這麼點大的小丫頭,怎麼會這麼鬼精靈?說話又怎麼會這麼尖刻?也不知道以前都被人教了些什麼。看林海有呵斥她的意思,魏紫忙說道:「二姑娘這話我聽不明白,陳氏身子不適,請了大夫來看,說是外寒內滯兼勞累過度,竟是傷寒之兆,因此我才讓她在屋裡靜養,一來與她自己有益,二則咱們家現在正在舉喪,她一個病人總該避諱些,二姑娘年紀小不懂,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二姑娘今年週歲才四歲,虛歲六歲,確實不大懂,不過是人怎麼說她怎麼信,先前聽姨娘身邊的人說姨娘是被太太下令關了起來(事實也正是如此,不過是林海下的令),她就信以為真,現在聽魏紫這麼說,她又覺得魏紫說的才是真的,這也是因為平時魏紫從來沒有那她們怎麼樣過,她雖然聰慧,畢竟年紀小,玩心眼怎麼也不可能吃大人的對手。
  既然相信了魏紫的話,她也沒什麼說的,小姑娘倒還算懂禮貌,當即向魏紫道歉,魏紫也不好跟這麼個黃毛丫頭計較,佯做大度的說「不礙的」,又故意叮囑她這幾天不要到陳氏屋子里去,免得她受了傳染,小姑娘雖然為難,仍是點了點頭。
  坐不多時,眾人就到前面去給林崢守靈。魏紫想起來林崢此時已經停靈超過四十九天,該來祭奠的人也都已經來過,按照規矩,該是入土的時候,只是林家祖籍蘇州,祖墳和祠堂都在蘇州,林崢也該葬在蘇州,因此又多放幾天,等過了最後宴請過親友之後,魏紫就會帶著家小扶靈回鄉安葬,因此如今不過每天在靈前守著,也沒別的事做。
  古時候的人喪事是最重要的大事,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喪事辦的就越隆重,林崢也不例外,停靈的地方雖在內宅,也比較清靜,二門外卻晝夜有和尚念經超度,也有道士,不過這些事不用魏紫操心,林管家就能料理周全,有外客來時,林海自去相見,魏紫只接待些關係近的好友、同僚和女眷人等。
  百無聊賴的跪在棺材旁,魏紫對裡面的人可沒什麼感情,因此也不覺得傷悲,只是不好讓人看到,所以略低著頭做悲傷狀,心裡卻在趁機清理林家的資料。
  根據腦子裡面的記憶,林家從林海往上算,已經是三代獨苗,林崢只有林海這一個兒子,林崢之父林煒也只有林崢這一個兒子,而自己也沒聽說林煒有兄弟的,可見也是獨子,這林家子嗣不豐,若林海有個什麼意外,豈不是要絕後了嗎?
  咳,林海現在是自己兒子,就不咒他了。魏紫把這個念頭扔到一邊,接著找林家的資料。原來這林家祖上與社稷有功,因此被封為侯爵,本來只能世襲三代,到了林崢是第四代,因為他是聖上伴讀,父親去世又早,因此聖上格外施恩,又讓他襲了一代,是子爵。
  魏紫覺得這背景有些眼熟,細想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只當是自己看書看得多弄混了,也不在意,接著找林家的資料,卻發現除了這些,也就只剩下林家祖籍蘇州,且林崢是蘇州林家現任族長,別的一點也無,不由有些奇怪,說來她也嫁進林家十幾年,怎麼記憶力的東西這麼少?林家在蘇州是什麼樣竟一點也不知道,真是奇哉怪哉。
  想不通的問題想放一邊,魏紫繼續找林崢的相關,原來他死的還挺有價值,竟然是為救駕而死,因為這個,聖上特意加封他為一等侯,魏紫也因此得了個一品夫人的誥命,另有賞賜若干。

  第九章、身在何處

  魏紫一時還弄不明白一品誥命夫人是什麼身份,但不妨礙她知道這個身份很有用,想來這也算是林崢和皇帝做的貢獻吧,自己如今孤兒寡母的,多一層保障總是好的。
  因想起皇帝,腦子里自然而然湧出關於皇帝的信息:當今聖上是少年天子,八歲登基,年號康熙,現在是康熙二十七年,而國號正是大清。
  魏紫一陣陣無力。通過這兩天的見聞,她本來已經打消了現在是清朝的念頭,因為她見到的男男女女都是正經漢服,尤其是男人們都沒有那標誌性的半禿頭,因此基本上可以斷定,要麼是明朝以前,要麼就是架空,沒想到,轉了一個圈,竟又回到原點。
  魏紫知道自己穿越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清穿,因為簡澄碧許的願,她下意識的認為自己等人會到同一個地方,所以自己也該是在清朝,見到那個編號兩萬多的流星時,雖然時間短,她也問了簡澄碧和朱玉的情況,確認她們三人如今仍在同一時空,只是對方年齡身份未知,能不能見到也不一定,更加深了自己是清穿的印象,誰知道見到的人都是地地道道的漢服,她還以為是自己猜錯了,沒想到國號大清,年號是康熙,如果這都不是清穿,那什麼才是?!
  魏紫歷史並不太好,最瞭解的就是康雍乾三朝之事,還是擺這幾年流行清穿小說所賜,腦子里對清朝的印象就是:男人半禿頭,女人要選秀。不過,因為從各種小說里看來的各種規章制度很不一樣,她還為此查了些資料,雖然大半看過即忘,但總歸比別的朝代熟悉些。
  人類總是對陌生環境有畏懼感,尤其是到一個自己不瞭解規則的地方,那麼,多一份熟悉最少能多一分安全感,魏紫如今正是這種心態,倒不是說她對清朝有什麼嚮往。不過還有一句話魏紫非常認同,那就是:寧做太平犬不做亂離人,魏紫知道自己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子,沒什麼大志向,把她放在亂世,能不能活得下去都成問題。
  康熙朝也能稱為盛世,如今確定自己是在盛世生活,魏紫更安心了些,哪怕康熙朝結黨嚴重,後期又有九龍奪嫡,政治形勢不容樂觀,但是,只要她教育林海一心忠於皇帝,不結黨不站隊,大富大貴求不來,小富則安應該沒問題吧?記得康熙是一位很寬仁的君主呢,雍正雖說小心眼了些,對於不和他作對的人也不會太苛刻,至於乾隆,等他上台時,誰知道我還在不在呢,說不定墳頭的草都一人多高了!那麼遠的事不用理會。
  對了,林崢還是為救康熙才死的呢,就憑這個救駕之功,他們家只要不是犯了謀逆等重罪,在康熙朝都是不用發愁的,根據記憶顯示,康熙對林崢原本就頗為看重,如今自然是更上一層,林崢死了,康熙總要補償補償她和林海吧?魏紫越想越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跪在靈前也沒別的事,只是不能起身,也不能偷懶,魏紫有的是時間發揮自己的想象力,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一個接一個,跪一個時辰,才能藉口如廁歇一盞茶,她感覺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起來走兩步就要疏影和暗香攙著,林海和兩位姑娘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
  熬過一個白天,入夜之後就是些男僕進來守靈,魏紫才得以暫時解脫,回她的房裡歇息,魏紫因為記掛著種種反常之處,特意讓人到外書房把記錄本朝本朝前幾個皇帝的書拿來看,雖然她看這些書眾人有些詫異,卻沒人敢說什麼。
  等到書送到魏紫手中時,魏紫才知道,原來這裡的大清統共才三任皇帝,書也就只有三本,一本《太祖實錄》,一本《太宗實錄》,一本《世祖實錄》,其中太祖努爾哈赤和太宗皇太極都是久居關外,直到順治時才入關,也就順治的《世祖實錄》內容最多。
  魏紫瞪著手中的書,恨不得把它瞪出個窟窿,沒辦法,現在的書都是竪版繁體文言版的,市井小說用的倒是白話文,看看《水滸傳》、《紅樓夢》等書,也就知道,古時候的白話和現代也是有差別的,更何況文言文,讀一句要想半天意思,幸好有標點符號,不然魏紫更抓瞎。
  魏紫艱難的看書,不覺間又到了就寢時間,看到疏影又要誰在她床邊,想了又想,魏紫還是說道:「夜間不用你們上夜,都回自己房裡睡去吧。」
  疏影為難的看著魏紫說:「奴婢們都去了,太太夜裡有什麼事,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怎麼行?」
  魏紫知道丫頭們守著主子是現在的規矩,一下子改的太過她們也不適應,她也怕被人看出端倪,妥協道:「既如此,外間的炕也是白空著,你睡那上面就是,我有事喊一聲你就能聽到。」
  疏影聽的如此說,只得抱了鋪蓋到炕上去,魏紫還特意交代一句「進來前先說一聲,別悄默聲的站到我面前,冷不防的我害怕」,也不知道疏影聽了是什麼表情。
  疏影的反應不在魏紫關心範圍之內,她正高興自己隱私有了保障呢,眼看著疏影出去了,她自己起身放下床幔,這樣即使有人進來,也看不出她是不是在床上。
  躺好閉上眼,閃身進入空間,剛一進來,就覺得眼前一亮,空間里仍是大白天,比魏紫房裡只點了跟蠟燭要明亮的多,魏紫心裡也敞亮起來,抬頭打量周圍環境。
  面前是一個農家小院,進門是一條磚鋪小路,大概一米來寬,兩邊各有一塊空地,並且被分成一個個的格子,魏紫數了數,左右兩邊各有十八個格子,每個格子大概兩米見方;小路長不到十米,盡頭是一座很平常的磚石房子,房前和格子有兩個池子,從魏紫現在的位置看去,能看到池子上方水波粼粼,魏紫信步上前,推開虛掩的房門,看到的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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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詭異的空間

  眼前的房間異常熟悉,裡面的一切都是魏紫親手佈置的,這是她和前夫離婚後一直住著的地方,帶著回憶的心情,魏紫先推開兒童房,那是魏瑄的房間,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裡面和她記憶中的沒有一點想象之處,是一個空房間,裡面什麼也沒有。
  有些失落的推開自己的房間,佈置倒是和記憶中一樣,仍是她的床,她的衣櫃,走到穿衣鏡前打量自己現在的形象,鏡子忠實的照出一個女子形象,頭髮長長的披在身後,身上穿著古代的褻衣,裡面帶著肚兜,面目和原來的自己有幾分相似,魏紫心中一動,拉開衣櫃的門,裡面的衣服竟然都在,只是不知能不能穿出去,魏紫決定等一下試試看。
  在自己房間流連好一會兒,她才又啓步走到書房,書房倒是比她記憶中大,正中間是一個碩大的機器,不知道做什麼用的,四面牆泛著詭異的光芒,魏紫走到那台機器旁邊,左右找不到能夠操作的地方,忍不住有些挫敗,又把四周翻了個遍,才找到一本薄薄的冊子,拿起來一看,竟然是《空間說明書》,魏紫掛著黑線翻開說明書看。
  這個說明書倒是很仔細,第一條就是如何進出空間,都只用心裡默念即可,第二條則是對空間的說明,魏紫的空間是智能控制型空間,眼前的一坨則是控制樞紐,只有啓動它才能控制整個空間,而啓動它的方法也很簡單:滴血認主。
  魏紫有些無語,回到自己房裡找出根針,狠狠心對著左手食指扎下去,擠出一滴血塗在那個機器表面,那機器就像是電腦開機一樣亮了,表面就是個觸摸屏,先浮出一行字:認主程序啓動,請為空間命名,魏紫想了想在上面空格處輸入魏瑄兩個字,屏幕閃了一下,感覺很像是電腦刷新,原先的字都已經消失,又出現新的字跡,顯示空間已命名,請按照規範操作。
  魏紫忙又翻開說明書細讀,找到操作規範,看著字數很多,其實挺簡單,和操作電腦差不多,俗稱傻瓜式操作,魏紫又試著在上面鼓搗一陣,找出播種功能,查詢可操作種子,種類琳琅滿目,隨便選了草莓種子,數量選成100,卻顯示最多只能選擇36,想起門外的三十六個格子,魏紫恍然明白那是做什麼用的。
  一步步把草莓播種上去,先好奇的出去看看外面的格子有什麼變化,驚悚的發現每塊地上面虛浮著一些文字,細看是「草莓,兩小時五十九分後發芽」,魏紫腦子里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怎麼這情景和某電腦遊戲那麼像呢?
  又回到那台機器前,魏紫驚訝的發現機器底座上出現了「魏瑄」兩個字,而且四面都有,被各種異象徹底囧到的魏紫此時已經頗為鎮定,視而不見的來到屏幕前,把裡面的各種功能都研究了一遍,發現這台機器真的很牛叉,不但可以通過它操作外面的空地,還能在「書籍」那一欄里查詢各種書籍,魏紫試探的選中一本小說,界面上出現「在線閱讀」和「實體書」兩個選項,點取「實體書」,機器一陣抖動,從旁邊伸出一隻手,那本書端端正正的在上面放著,魏紫竊喜,有了這個功能,以後她就不用發愁沒事做了。
  又鼓搗半天,魏紫找到一個廢物回收功能,按住之後,從另一邊伸出一個托盤樣的東西,魏紫把剛那本書放上去,托盤收回,機器又是一陣抖動,接著就恢復平靜,魏紫只覺得萬分神奇,經過試驗,發現也不是想看什麼書都能出來的,每本書後面都跟著一個數字,經過魏紫大膽假設細心求證,得出一個結論:這些數字就是書的價格。
  飛快的掃過一遍,魏紫發現,凡是小說類的書都是免費的,而有些技術含量的都有自己的身價,不過清朝以前出版的技術類書籍也是免費的,可能是因為在空間外面也能看到吧,魏紫發現《齊民要術》和《本草綱目》後面跟著的都是零,從而得出這個結論。
  把所有書籍按照價格排序,最上面的幾本都是天文數字,不過魏紫一看名字,就沒了研究它們的心思:《現代核武器工藝》、《核能源的利用》、《衛星製作技術》、《現代武器製作詳則》等等,她就算有足夠的錢購買這些書,以清朝的技術也做不出來這些東西。
  不過魏紫也不失望,她又沒有什麼野心,能有看不完的小說打發時間,她已經很滿足了。
  魏紫細細翻看各項功能,其他類的情況都和書籍差不多,她能看到的種子成千上萬,能直接用的只有一小部分,日常有的那些瓜果蔬菜糧食花卉,都可以隨她取用,平常的藥材也不受限制,但是珍稀作物和珍貴藥材卻是有條件所限,但是和書籍卻有所差別,「種子類」是貢獻值到一定階段會開通新作物,魏紫才恍然想起自己還有個「貢獻值兌換」的獎勵。
  魏紫這才想明白,原來書籍後面的數字不是錢,而是貢獻值,魏紫忙查詢自己的貢獻值,不出所料的是一個大大的零,想來也是,自己還沒有做過任何一個任務,自然沒有貢獻值,想想這個破空間還不如網絡遊戲呢,人家不管什麼遊戲,新人都會發個新手裝新手武器,身上也會給幾個銀幣,這吝嗇的空間愣是一點貢獻值都不給,魏紫瞄了瞄,發現「人參」這種作物需要100點貢獻值才能種植,也不知道這玩意兒好不好掙。
  把暫時沒辦法的問題放到一邊,這是魏紫的習慣,她現在對什麼貢獻值和任務沒有一點頭緒,因此也不多費心思,隨手就仍在腦後,接著玩自己的探寶遊戲,在屏幕上發現「技能」一欄,打開一看,這裡面的東西就沒有免費的,按照種類排序,各種技能又分為魔法類、修真類、武技類三種,不過每個技能都是天價,最便宜的高級太極拳法也要一千點貢獻值,也許等哪一天魏紫的貢獻值多的用不完時,會換一兩個技能玩玩也說不定,現在嘛,只能望而興嘆。

  第十一章、新手任務

  玩夠了之後,魏紫才想起第一次進來時遇到的流星兩萬多號,按照他說的意思,他應該也在空間里才是,但是不是人型,魏紫想來想去,只有眼前這個被她命名為「魏瑄」的機器最可疑,可惜機器不會說話,不能問個清楚,得不到答案的魏紫心裡癢癢的。
  走到臥室,拿出一套內衣褲來,魏紫就準備出了空間回去睡覺,她在裡面這麼久,也不知外面過了多長時間,明天又要早起,不早些睡的話白天沒精神。走到客廳剛要出門,眼角的余光瞥到茶几上有東西,心念一動,走過去拿起來看,發現竟然又是一本冊子,不過這一本不是說明書,名頭也很響亮,叫《穿越守則》。
  坐到軟軟的沙發上,找個舒服的姿勢靠著,魏紫打開閱讀,第一頁上就是一行竪著的大字:流星26471,魏紫這才發現自己剛猜錯了,這才是那顆要陪著她的流星,並非那台機器。
  說是穿越守則,魏紫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也沒有什麼特別不能做的,想要改變歷史、改朝換代,只要你有那個本事,都不受守則限制,只是強調要替被取代的人盡自己的義務,這一點就是不做強調,魏紫也會的,所以對魏紫沒什麼影響。守則只有三頁,最後一頁一大片空白,只在寥寥幾行字,內容是:
  新手任務:穿越者瞭解自己所處的時空,熟悉身邊之人;
  任務難度:F級;
  任務時間:半個月;
  任務獎勵:10點貢獻度;
  失敗懲罰:倒扣10點貢獻度。
  魏紫不由失笑,剛才還抱怨空間吝嗇,現在就來個新手任務,看來這本守則不但是那顆流星,還附帶發放任務功能,魏紫倒不用擔心不知道去哪兒接任務了,可恨的是竟然還有失敗懲罰。魏紫尋思了一下這個任務,發現有些含糊其辭的地方,「瞭解所處時空」,怎麼樣才算瞭解?「熟悉身邊之人」,做到什麼程度才算熟悉?
  魏紫有些頭疼,不過想到這只是新手任務,難度也不大,只要自己用心,應該能夠完成,只是這個時間限制也挺討人厭,那幾本文言實錄本打算慢慢看的,也只費些功夫早些看過弄懂;對身邊的幾個人,林海和兩位姑娘不用說是要瞭解的,就是崔嬤嬤之流也要多觀察幾分,早些把這個任務完成,也省得心裡總掛著個事兒。
  打定主意,魏紫起身閃出空間,又躺回自己床上,小心看了看沒有異常,想看看現在幾點,西洋座鐘又在外面放著,她怕出去驚動疏影,也就忍著沒動,在腦海裡整理這幾天發生的事,不覺間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上仍是被人叫醒的,今天的人是暗香,因為記掛著任務,魏紫細細的打量暗香兩眼,嗯,是個挺標緻的姑娘,鵝蛋臉,膚色很白,五官雖然沒有特別出色的地方,但組合在一起看著卻很順眼,結合腦子里的記憶,知道她平時話雖不多,人卻最是細心,很得本尊信任。
  「暗香,你在我跟前伺候幾年了?」魏紫問。
  暗香溫柔的笑笑,說:「回太太話,算上今年,奴婢在太太跟前已經七年。」
  「已經七年了啊,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麼辦?」
  暗香笑道:「奴婢都聽太太的。」
  魏紫點點頭:「你這丫頭就是心實,我倒是想你一輩子陪著我呢,只怕耽誤了你,不單是你,連疏影、凌寒幾個都一樣,你們如今也大了,我也不好留著不放,本來這一兩年間就要把你們的事辦了,偏生老爺……」說著,魏紫拿起手帕按了按眼角。
  暗香看到魏紫傷感,忙說道:「太太對奴婢們的好,奴婢心裡都知道,只是奴婢嘴笨,說不出來,唯有盡心伺候太太,能長久跟在太太身邊,也是奴婢的福分。」
  魏紫裝著平靜會兒心情,方說道:「如今咱們家重孝,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你心裡有數就是:你們伺候我一場,我必不會委屈你們,你把這個話也告訴疏影幾個,且耐著性子等兩年,到時候我自有道理。」
  暗香忙答應了,疏影就帶著小丫頭們來服侍魏紫梳洗,凌寒和剪雪則伺候吃飯的事,魏紫一一觀察過四個丫頭,剪雪是四人中年紀最小的,也是長得最好的一個,細眉大眼,鼻子高挺,櫻桃小嘴,身材也不錯,今年才十五歲,已經前凸後翹,頗有風情,她是林家家生子,姓高,本名高雪梅,兩年前過來服侍魏紫,魏紫嫌她的名字俗,給改了剪雪。
  疏影也是林家家生子,性格開朗愛笑,嘴巴也甜,長著一張喜慶的臉,是魏紫身邊第一得意人,她脾氣好性格也好,從不曾仗著魏紫欺上瞞下,上上下下對她都很尊重,在林府頗有體面,她父親就是林府二管家,姓周。
  凌寒卻是從外面買的,最是沈默寡言,心裡卻最有成算,現管著魏紫的首飾衣裳,魏紫的東西她一清二楚,長的面目普通,是個敦厚人。
  四個丫頭最大的疏影,今年十八,暗香和凌寒十七,剪雪才十五,除了剪雪另外三個都到了婚配的年齡,魏紫記得自己原本也是打算這一兩年把她們嫁出去的,不過如今林崢去世,只能再放一年,好在她們也不是很大,而且太太身邊服侍的大丫頭,府里想要求娶的人也不少,魏紫記得林管家的娘子曾隱晦的遞過話,想要求娶疏影,從記憶里扒拉出來林管家長子的資料,名叫林清,今年二十歲,聽著是個老實人,只是沒細查過,當不得准,疏影是魏紫身邊第一得意人,魏紫總想給她配個好的,抽空兒讓甘嬤嬤去打聽打聽吧。
  想到這些,魏紫不禁有些鬱悶,古代主子的特權,僕役們生死婚配都在主子手裡,看著是權利,對魏紫來說卻像是累贅,她到哪兒給每個人都弄個好姻緣去?難道把府里的男僕們都清查一遍?嗯,也許這也是個可行之策,不過她自己是堅決不會去的,崔嬤嬤和甘嬤嬤都是能幹的,林管家娘子也是個老實本分之人,這個光榮的任務就交給她們吧!相信這些中老年婦女會喜歡的,據奶奶說,做媒可是中老年婦女的最愛呢!

  第十二章、扭曲的歷史

  因為腦子里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魏紫看向幾個大丫頭的眼神都在發光,好在人家沒她這閒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若不然被人看到她眼中邪惡的光芒,恐怕會把她以往的形象破壞的一乾二淨,連帶大丫頭們集體因飽受驚嚇而罷工。
  淡然無味的紫日過了幾天之後,魏紫發現林海等人來給她晨昏定省的時間非常固定,都是在每天早晚七點左右,且要陪魏紫用飯,除了被靜養的陳姨娘之外,耿姨娘和白姨娘每天都要來伺候魏紫用飯,據魏紫觀察,耿姨娘眼中沒有一絲光彩,整個人死氣沈沈的,而白姨娘是個老實人,膽子又小,唯魏紫之命是從,看來原版魏氏也不是善茬,說是給林崢的通房,其實還是跟自己一心,不過是弄個人顯示自己賢良兼籠絡夫婿的心而已。
  這幾天魏紫過的也並不輕鬆,白天要練跪功,晚上要抱著先皇們的實錄學習不懈,還要對身旁每個人進行細緻入微的觀察,可算是為難壞了她這個有些粗心的人,可是,想到自己那個新手任務,只能咬著牙接著學習研究,總不能連最簡單的任務都完不成,她還丟不起這個人。
  忙起來的魏紫每天晚上只能抽出來半個小時進空間了看一眼,她第一次試驗版的草莓經過兩三天已經成熟,在「魏瑄」上操作之後自動收穫,點擊提取選項,又從機器上伸出一個托盤,上面擺放著紅艷艷的草莓,魏紫抱著極大的期望捏起一個吃了,沒有一點反應,不信邪的一連吃了一盤,除了撐的肚子疼之外,沒有一點其他感覺,魏紫失望了。
  人家別人的空間,都有些奇異之處,種出來的東西最起碼能改善體質,隨便吃一點兒,體內的有害物質都能排泄出來,經常吃還有洗經易髓百毒不侵的作用,為什麼她的空間這麼廢柴?這草莓吃著除了口感比較好之外,沒有一點神奇之處!魏紫不平衡了那麼一瞬,不過馬上回轉過來,能有個空間已經是萬幸,太過貪心是要不得的,反過來想,她的空間也挺好的,最起碼裡面能夠免費兌換的小說就是魏紫的心頭好,這麼一想,魏紫又平衡了。
  魏紫帶著《世祖實錄》進入空間,歪在沙發上慢慢看,旁邊放著一盤草莓,不時伸出素手拈一個送入口中。雖然魏紫的古文水平一般,但好歹學過十幾年,靜下心來細讀,意思大都能看明白,《世祖實錄》說的是順治的事情,但是和魏紫記憶中那個順治差了十萬八千里,這個順治簡直被評為不世出的天才。
  從記錄下來的歷史里魏紫瞭解到,這個大清和自己知道的大清是不一樣的,歷史在順治那裡拐了個彎,這裡的順治生母並不是博爾濟吉特氏,而是明朝公主,是崇禎的異母姐姐,明朝雖有不和親的祖訓,但是這位公主卻是個巾幗英雄,在她及笄之年,蒙古和大金聯合侵犯大明邊界,公主自請和親,崇禎連國內動亂和農民起義都應付不過來,姐姐願意嫁到關外,他馬上巴巴的把她送了過去,彼時剛接替了努爾哈赤的皇太極歡喜的接了公主過去,還把她封為大妃,地位僅在當時的哲哲之下,公主嫁過去第四年生下一子,起名福臨,公主以其美貌和智慧深得皇太極寵信,直到海蘭珠走近皇太極身邊,她一直是皇太極跟前第一人。
  可惜公主身體並不是很好,在福臨九歲那年去世,皇太極雖痴戀海蘭珠,對公主的離世也悲痛萬分,次年海蘭珠去世,皇太極痛及吐血,自知命不久矣的他當即傳位與年僅十歲的福臨,並撐著一口氣幫他穩定政權,當時雖然皇太極幼弟多爾袞和其長子豪哥均不服福臨繼位,奈何皇太極尚在,雖然病入膏肓,壓制他們兩個卻沒多大難度,將他二人手上兵權瓦解,幫助福臨順利坐穩皇位才閉了眼。
  皇太極去世之後,福臨才正式改年號為順治,當時大明李自成起義,一度逼近京師,崇禎病急亂投醫,想起福臨這個便宜外甥,派他的三兒子太子朱慈煥前往求援,結果援軍還沒到,京師攻破,他帶著其他皇室中人在煤山自盡,李自成登基為帝,國號大順。
  而求援的朱三太子途中遇伏,撐著一口氣趕到關外,見到順治之後救治無效死亡,順治遂打著為明朝報仇的名義,聯合明總兵吳三桂一起攻擊李自成,李自成不敵戰敗,清軍攻佔北京,隨後,又逐漸平定大明境內多起農民起義,順理成章改朝換代,以大清替換大明。
  隨後,順治大封天下,滿洲除了八大鐵帽子王之外,還封他的兄弟們從親王到輔國公不等,豪格和多爾袞雖然曾反對過他,他也不念舊惡,仍派他二人帶兵清理境內小規模反動組織,豪格受過挫折之後,對順治倒是忠心一片,被封為肅親王。多爾袞卻出了問題。
  多爾袞本人桀驁不馴,他對順治從來沒有心服過,只是被皇太極整治之後,他已經沒有力量和順治對抗,順治雖然給了他一部分兵權,卻也有人牽制,因此,他在平叛過程中,把滿心郁氣發洩到叛軍身上,哪怕是投降之人,他也要殺個乾淨,和他一起的人也不好為降兵和他作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了,誰知道卻助長了他的氣燄,結果犯下大錯。
  多爾袞帶人清理嘉定叛軍之後,忽然說要讓漢人剃發易服,不從者殺無赦,在嘉定城大開殺戒,造成嘉定城十不存一,激起民變,蘇滬杭等地學子紛紛號召起義,順治得到消息後忙召多爾袞回京議罪,把他下獄也沒能平定江南民憤,此時,林家先祖出面聯合江南數位有名望的飽學之士,共同勸解群情激昂的眾學子們,經過多方奔走,終於穩定了江南形勢,至此,林家正式走入順治眼中,在順治大封天下時佔據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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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彆扭的紅樓

  順治平定天下之後進行大封,對漢人很是優渥,除了封了四個異姓王之外,還有八家公爵,若干侯爵、伯爵、子爵等,五個異姓王都是在打天下時出了大力的,分別是西寧王吳三桂,南安王尚可喜,東平王耿精忠和北靜王孔有德,八公則是寧國公賈演、榮國公賈源、鎮國公牛清、理國公柳彪、齊國公陳翼、治國公馬魁、修國公侯曉明以及繕國公石輝。
  當魏紫看到這些時,嘴裡的一顆草莓差點沒噴出來,她歷史再不好,也知道吳三桂是平西王,常年佔據雲南,最後還自立為王,給康熙小皇帝找了不少麻煩,怎麼這裡變成西寧王了?
  滿腦子問號的魏紫把整本《世祖實錄》翻遍,也沒找出答案,她甚至懷疑這是天才版順治照搬紅樓的創意,但是賈演和賈源兩人的名字又不得不讓她深思,又在記憶力扒拉扒拉,找到四王八公的資料,發現吳三桂此時已死,他兒子吳應熊襲西寧郡王,尚可喜和耿精忠兩個上書退休,都由其兒子襲位,孔有德無子,他的獨女招贅一水姓男子,如今是她兒子水銘襲爵。
  至於八公,老一輩都已經去世,如今襲爵的,有些是第二代,有些是第三代,魏紫特別找了寧容二公,發現如今的寧國公是賈代化,榮國公賈代善,看到這兩個名字,魏紫再也沒有疑問,這裡果然是變異版紅樓世界,而自己,恐怕就是紅樓里杯具了的林家人。
  根據《世祖實錄》記載,當年林家先祖林鄴平定江南學子暴亂有功,被封侯爵,魏紫記得,兩年後老侯爺去世,其子林佑襲爵,是為伯爵,林佑也不是個長命的,四十七歲就英年早逝,當時二十三歲的林崢之父林煒襲子爵,林煒二十七歲始得一子,即是林崢,林崢從六歲給當時還是皇三子的玄燁做伴讀,十歲時林煒病逝,康熙格外施恩,讓他再襲一代,仍是子爵,後來又對林崢中信任有加,君臣之間感情深厚,直到前些天林崢為救康熙而亡。
  其實魏紫對林崢去世的詳細情況一直不大清楚,只知道康熙微服出京,林崢等人陪同,路遇刺客,林崢為救康熙而受重傷,沒等太醫來看就閉了眼,林家人看到的就是林崢的屍體,其中具體情況如何,因為牽扯到皇帝,林家人也不敢細問,皇上怎麼說就怎麼是了。
  魏紫也沒有追根究底的熱情,她追究也不能讓林崢死而復生,就這樣也挺好,不管怎麼說林崢是為救康熙而死,有這份功勞在,她和林海的日子也好過些。
  理清了這些,魏紫覺得豁然開朗,怪不得紅樓里林黛玉要送到賈家去呢,林家幾代單傳,祖籍蘇州雖然有幾門親人,到了林海這一代,關係也都極遠,賈家好說是她外祖家,總比那些關係疏遠的族人可靠些,只是林海怕是想不打賈家已經腐敗到那步田地,致使林家最後一滴血脈也早早去了,還被人當成打秋風的窮親戚。
  魏紫替林黛玉憤憤不平半晌,又想起林海如今是自己兒子,護短的她當即對賈家的不滿上升為仇恨,估計賈家人如果在她面前,肯定會被她打的連他爹娘都不認識。哼,既然我成了林家夫人,賈家的人就別想入林家門!我連賈敏都不要,看你們賈家還怎麼算計我們林家!魏紫在心中暗下決心,表示一定要把離賈家當成路人甲。
  發了會兒呆,魏紫才接著看順治的文成武略。這裡的順治真是個能人,做了好多於國於民有利的好事,魏紫估計,他應該也是穿來的,比魏紫知道的順治多活了十幾年,當了二十四年皇帝,且看他頒布的那些規則,本土人士絕對想不出來,比如說廢除纏足,比如允許滿漢通婚。
  順治並沒有命令禁止纏足,只是規定家有纏足女者不允許出仕,且這個「家有纏足女」的範圍非常廣泛,包括正妻、妾侍、女兒以及下人,宮中會不定時派嬤嬤到各家檢查,發現者一律除官。最初這條命令引起了眾多人的反對,但是順治的解釋非常無賴:我又沒說不讓你們纏足,我只要求我的官員家女眷不許纏足而已,不想遵守這一條,不要當官就是。他這麼一說,反對者們還真不知說什麼好,原本他們是拿著制度啊傳統之類的當理由的,人家順治也沒反對你們尊重傳統,想纏足隨你便,只要不當官就行,你想兩頭都佔,可沒這美事。反對的最厲害的大都是讀書人,要他們為了這事放棄仕途,能做到的不過十之一二。
  從順治五年頒布這一條命令一來,反對者層出不窮,但是男人們總是把自己的前途看的更重些,漸漸的反對聲浪越來越低,到了康熙年間,絕大部分人已經認同這一點,即便是那些不當官的富家翁們,也要為子孫考慮,纏足之風基本幾乎絕跡。
  看了這些,魏紫恍然,怪不得自己娘家老媽那麼傳統一個人,女兒的名字都不給起,對女兒的教育總是以貞靜為主,把女四書封為最高指導思想,這樣一個女人也沒有給女兒纏足,魏紫深深感謝已經作古的順治同志。
  不過,半個小時之後,魏紫又開始咒罵起順治同志來,看那架勢,恨不得把順治從墳墓里拉出來鞭屍,因為順治制定的選秀制度。
  順治這個腦子抽風貨,把滿蒙漢三族各自劃分八旗,三族關係平等,當然,說是這樣說,實際上滿人的地位要高出一線,但因為並不嚴重,也沒有引起漢人們的不滿。
  在這種情況下,順治規定,凡是四品以上官員,家中女兒均要參加選秀,選中的由皇室做主指婚,撂牌子的自由婚配,唯一能夠免選的是家中無子只有一個女兒。很明顯林家不符合免選條件,家裡的兩個女兒都要參加選秀。
  魏紫看過很多清穿小說,對皇帝的指婚非常懷疑,在他們眼中,聯姻大都出自政治需要,女子們的幸福則並不在考慮範圍之內,魏紫可不想她的女兒所嫁非人,不由苦惱起來。

  第十四章、蘇州來人

  對於家裡大姑娘和二姑娘都要參加選秀這一點,魏紫現在找不到解決方法,也只能先放到一邊,揉揉有些酸澀的眼睛,魏紫不敢多看,以前她是五百度的大近視眼,好多年沒有不通過眼鏡看到清晰的世界,如今換了個身體,倒是有一雙好眼睛,她可不想把這雙眼睛也熬壞了,忙把手中的書扔到一邊,閃身出了空間,躺在床上卻遲遲沒有睡意,腦子里紛亂無比,直在床上翻了半夜才堪堪入睡,第二天起來時精神就差了些。
  凌寒給魏紫梳頭,暗香在收拾床鋪,邊整理邊疑惑的說:「奇怪,書怎麼只剩兩本?太太,這些書您還要看嗎?若是不看的話,我就送回書房去。」
  魏紫暗地裡吐了吐舌頭,她昨天從空間里出來的急,忘空間里一本,暗香這丫頭真是心細。「我還有些沒有看完,先放著吧,過幾天再還回去也不遲。」
  暗香聽了不疑有它,把兩本書放到桌子上,接著去忙自己的,凌寒給魏紫梳好頭髮,照例在頭上插了幾支銀質或是白玉的簪釵,魏紫看到妝奩盒子里好多各式各樣華麗的釵子簪子,可惜她現在不能用,又想到如今的風俗,往後她就是一個寡婦,在林海成親之前,也不好打扮的太華麗的,心裡就有些不樂意,只是規矩如此,她也只能守著。
  把魏紫打扮好,凌寒就著鏡子看了看魏紫的臉色,說:「太太今兒氣色不大好,可是夜裡沒睡好?這樣看起來有些憔悴,要不奴婢給太太撲些粉,好歹能遮一遮。」
  魏氏原來也是個好強的,她一個人管著偌大的後院,又有不安分的姨娘搗亂,每日要她勞心勞力的事情不少,是以臉色一直偏向不夠紅潤,她又不肯在人前露出疲態,總要塗上一層厚厚的脂粉才肯出去見人,所以凌寒才有此一問。魏紫也看向鏡子中的自己,臉色果真不好,蠟黃中透著蒼白,眼下還有一圈黑影,一看就是個失意的婦人,她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如今林崢新喪,她這種憔悴的樣子才是文君新寡之人該有的。
  再者,如今的脂粉大多是鉛粉,魏紫可不想把自己的臉給毀了,等到過兩年出了孝期,倒是自己做些胭脂還可以用的,鉛粉她可不敢用,也不會給家裡兩位姑娘用。
  說到這裡,不得不說魏紫以前對古代女人的生活瞭解太少,在她印象中,古代的女人一旦守寡,就只能每天守在內宅,不能出去見客,不能塗脂抹粉,也不能到別人家串門子,總之日子憋屈的很,這很大程度上是受了紅樓的影響,裡面的李紈過的就是這種生活,到了這裡才發現,她原來的想法錯的有多離譜。
  在古代,守孝最重的是為父母和丈夫,守三年,像林家這種情況,林崢作為魏紫的丈夫林家家主,他去世之後,不論是魏紫還是林海等人,都是要給他守孝三年的,在這三年里,頭一年家裡不得飲酒不食葷腥,第二三年不得娛樂、婚嫁、生子等,嚴格來說,有成年兒子的,三年內還不能和女人同房,更有甚者,還有孝子在墳前結廬而居。
  三年守孝期滿,一切又恢復原狀,一家大小的生活並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守寡的女人當然也可以到相熟的人家走動,只是不能出席喜事,塗脂抹粉更是常事,只要不打扮的太過分,就不是問題,反而素面朝天露出一張滄桑的臉才會被人不待見,這裡的女人們對化妝的熱衷比現代女人還要強烈幾倍。
  魏紫如今是一家主母,不可能只在家裡不問世事,這幾年孩子們小還好,再過幾年,林海要說媳婦,兩個姑娘要找婆家,都需要魏紫在夫人圈里踅摸,她若是不出門交際,誰知道她家裡有兒子女兒?肯定是要多和人接觸的,還可以把別人家請到家裡來玩。
  魏紫拒絕了凌寒遮醜的提議,如今正是表現她悲傷的時候,若是收拾的光鮮亮麗的,怕是要挨罵的,倒是這樣黃著臉的好,對魏紫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做法,凌寒閃了一下神,但她素來沈穩,只當太太是傷心老爺離世才無心妝扮,心裡倒替魏紫傷感起來。
  魏紫照舊和林海等人用了早飯,拉著大姑娘的手一起去給林崢守靈,一路上二姑娘都用嫉妒加渴望的眼神看著魏紫和大姑娘交握的手,魏紫心裡發笑,面上卻是嚴肅模樣,對二姑娘的渴望視而不見,想著再晾她幾天再用懷柔政策,可能效果會更好一點。
  眾人到了靈堂,前半晌相安無事,魏紫因為昨天沒睡好,正在昏昏欲睡中,林府大管家林山跑進來跪在地上說:「太太,大爺,蘇州老家來人了!」
  魏紫心裡一動,她記憶中林家和蘇州族人關係疏遠,前些年林老夫人辭世,她和林崢一起扶靈回鄉,也不過在蘇州帶了半個月,老夫人葬入祖墳之後,兩人就匆忙趕回京城,那時林崢還特意交代過,不用和林氏族人太親近,面子上不錯就行,加上當時魏紫身上重孝,也沒機會出門認識林氏族人,她一直以為林家和蘇州族人關係不睦,他們怎麼會特意派人過來?
  「慌什麼,來就來了,咱們老爺的大事,老家來幾個人幫襯也是應該的,讓海哥兒好生招呼便是,你這蟄蟄蠍蠍的像什麼樣?是誰來了?」魏紫沈聲道。
  林管家忙清清嗓子說:「太太,來的是咱們老爺的堂兄弟和侄兒們,太太是不是該親自見見?」
  魏紫大驚,差點喝問出聲,看周圍人多嘴雜的,忙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一疊聲吩咐林管家帶路,她和林海親自把過去迎接,林管家今年不過四十五六,最是精明不過,不然也不會深得林崢的信任坐上大管家之位,看魏紫這個做派,忙跟在魏紫身邊領路,等著魏紫問話。
  魏紫對林管家的識相非常滿意,邊走邊小聲問:「你給我說清楚了,什麼老爺的堂兄弟,我嫁進來十幾年,從來沒聽說過老爺有叔叔伯伯的,這堂兄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第十五章、不認識的親人

  聽了魏紫的問話,林管家心裡暗暗叫苦,這事牽扯到老爺的祖父,且當年的事他也不是很清楚,老夫人在世時對那些人深惡痛絕,老爺從小受老夫人影響,也是只當他們不存在,平時提都不願意提一句,太太嫁進來這些年,竟然不知道這一門親人,他們這些知道的林家老僕也從不敢說,可是如今老爺辭世,他們前來奔喪,這本是人家的知禮之處,林家總不好把人往外邊趕,他只能報給魏紫知道。
  左思右討,想到老爺已經不在,大爺又小,家裡的事還要太太拿主意,林管家只能含混的把自己知道的事說了:「回太太話,來的是老太爺兩位庶出哥哥家的人,老太爺兄長上林下烺,弟弟上林下熠,兩家人早早分了家,大老太爺和三老太爺舉家住在蘇州,只有咱們老太爺襲了爵住在京城,老一輩主子們的事小的也不大清楚,只知道老太爺素來和大老太爺他們不親近,老夫人和老爺也不愛與他們走動,這些年關係越發疏遠,小的也沒想到這時節他們會派人來,而且是家裡的爺們。」
  魏紫無語,家裡這麼近一門親戚,她從來不知道,現在人家找上門來,她還要向管家詢問,真真不知該說什麼好,轉頭看到林海目光微閃,不知在想些什麼,此時也不是探問的好時機,只能先放在心裡,接著問林管家:「兩位老太爺家是什麼情況?快把你知道的都說一遍。」
  林管家忙說:「大老太爺比老太爺大三歲,夫人馮氏,生有兩子一女,長子八歲夭折,次子林崧,比老爺大兩歲,娶妻葛氏,同樣生有兩子一女,長子林江是康熙九年人,長女比林江大爺小一歲,是庶出,次子林河生於康熙十三年,林江大爺去年剛成親,娶的是揚州望族郭家的三小姐,江大奶奶去年冬天有了身孕,算來已經有四五個月了;三老太爺只比老太爺小兩個月,跟前有一子一女,長子名叫林崮,順治十九年生,夫人李氏,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是十六年生的林湖,一個是二十一年生的林澗。這次來的,就是林崧老爺帶著兩位哥兒,林崮老爺帶著湖大爺,小的安排他們先到老爺的書房稍作歇息,馬上就進來給太太報信。」
  魏紫邊聽邊記,林管家說完,魏紫冷笑道:「好一個‘不大清楚’!我看你是清楚的很,人家去年冬天的事,你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不過都瞞著我一個人!」
  林管家不敢作聲,低著頭落後一步跟著,林海擔心的看了魏紫一眼,魏紫深吸口氣,把心中的不平暫時壓下去,眼看著就要走到二門處,她可不想讓人看她笑話。
  二門上的人看到魏紫和林海過來,忙請安不迭,林管家不該在魏紫眼前晃悠,忙先一步到書房告訴林崧等人,他們都不敢托大,倒忙的走出來迎接魏紫,魏紫臉上帶著適度的傷感,見到那幾個人,先福了一福,說:「魏氏不知大伯等人駕臨,失了禮數,請大伯勿怪。」
  對面無人見魏紫禮數周全,臉上都有愕然之色,其中一個最是精明,看眾人都呆滯當地,忙伸手拉了拉另一人的衣裳,那人忙說:「弟妹不必多禮,原是我們來的匆忙,又不曾提前給弟妹家裡來信,弟妹哪裡知道,又何來失禮之說,只要弟妹不怪我們莽撞便是。」
  魏紫說:「大伯太客氣了。我們老爺去了,家裡的事正忙不清,再過幾天就要扶靈回鄉,妾身又是一介女流,我們家哥兒又小,正沒個主心骨,大伯能帶人來幫襯一把,未亡人感激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怪罪。海哥兒,快過來給長輩們行禮。」
  林海忙上前見過林崧等人,只有比林海小的林湖還了禮,林崮又向魏紫行禮拜見嫂子,小輩拜見嬸娘/伯母,眾人行了半晌的禮,林崧又一一介紹了眾人,魏紫留神觀察,林崧是個老實人,禮數雖然不差,卻沒什麼機變,林崮卻是個精明人,眼中閃著精光;林崧的兩個兒子林江和林河都隨了老子,面色憨厚,除了行禮沒有多餘的話,林湖卻是個活泛的,雖然礙著長輩在場不敢放肆,眼珠子卻滴溜溜的轉,彷彿隨時都在打鬼主意。
  魏紫心中有數,因不知他們的來意,就在言談中慢慢套話,邊領著眾人到林崢靈前上香,邊一長一短的說話,又是問他們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來京城路上走了幾天,又是問家裡人都怎麼樣,老太爺們身子可好,又是關心林江家的身孕,林崧不善掩飾,魏紫問什麼他都詳細回答,先是傳達了老太爺們對林崢去世的傷心,老夫人們對魏紫的安慰,又回答說家裡一切都好,老太爺老夫人們身體都還康健,林江家的身子結實,除了前三個月吐得厲害外,沒有別的毛病,短短一段路走下來,只差沒把家底交代給魏紫,林崮明明察覺到,卻也沒有制止。
  眾人到靈前上了香,魏紫又讓兩位姑娘過來拜見了叔伯兄長,林崧臉上有些尷尬,想給個見面禮又掏不出東西,很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魏紫說:「弟妹不要見怪,我們身上並沒有帶適合給姑娘們的禮物,這次來的急,你嫂子和弟妹不會騎馬,帶上她們怕路上耽誤時間,就我們幾個過來,給姪女兒們的見面禮等回了家,讓你嫂子補一份吧。」
  林崮也忙說道:「嫂子原諒兄弟們這一次,等回到家,我一定讓家裡的給姪女兒們補上一份厚禮,算是賠罪,也請嫂子給姪女兒們說清楚,別怪我這做叔叔的小氣。」
  魏紫忙說:「這有什麼,大伯和叔叔能星夜趕來,妾身已經感激不盡了,大伯和叔叔這麼客氣,妾身實在不敢當。大伯叔叔既然來了,就現在家裡住下,只當是在自己家一樣,有什麼事只管找林管家說,只是這些天家裡忙亂不堪,有失禮之處還望大伯叔叔擔待一二。」
  林崧和林崮忙謙讓幾句,魏紫又說了些客套話,就讓林管家帶著他們去安頓,又讓甘嬤嬤安排小廝侍女過去服侍,心裡卻犯嘀咕,又讓人給林管家傳話,讓他忙完過來一趟。
  趁著身邊沒什麼人,林海悄聲問魏紫:「母親,這兩家親戚你以前聽過沒有?」
  魏紫也悄聲抱怨:「從來沒有聽過,說是一直住在蘇州,前幾年咱們送老夫人歸鄉,在老宅住了半個多月,也沒聽你父親提過,今兒忽然多出來這麼近一門親戚,我才知道家裡這麼大的事我連個影兒都沒聽到,真真叫我不知說什麼好。海哥兒以前可曾聽過這一門親?」
  林海搖頭:「母親都不知道,我又怎麼會知曉,可不是連個影兒都沒聽過。蘇州老家我也只去過一回,那是年紀小,好多事都記不大清楚,父親也沒帶我出門,更不知道了,只是這兩年大了些,才隱約知道老家常有書信送來,我也只以為是族人們的書信,我想著父親是林氏族長,雖不在老家,常有書信往來也是常事,哪裡能想到這些。」
  魏紫心裡陡然生出一股氣憤之意來,這林崢也不知是什麼意思,家裡明明有這麼近一支親族,竟是一絲口風不露,連她這個當家太太都瞞的死死的,要不是人家忽然找上門來,過些時日他們扶靈回鄉,見了長輩也不認識,那時候難道丟的不是他林崢的人?魏紫滿心抱怨,只是不好在林海面前說他父親的不是,生生咽了下去,卻憋得難受。
  林海卻沒想到這些,他關注的重點在別的地方。「聽林管家的意思,父親和伯父叔父兩家很是疏遠,平時也沒什麼聯繫,如今他們忽然這麼熱情,不知是有什麼事?」
  魏紫忍不住說:「未必你父親對他們不重視,林管家對他們的事可謂如數家珍,若是沒有你父親准許,他又怎麼會知道?不過是瞞著咱們娘兒兩個傻子罷了。」
  林海聽魏紫話音不好,忙勸道:「母親是多心了,父親不讓咱們知道,必然有父親的道理,或是沒有合適的機會告訴咱們,定然不會是誠心瞞著母親,不然林管家今天也不會如實告訴母親了,母親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千萬不要誤會了父親才是。」
  魏紫不置可否道:「如今誰知你父親是怎麼想的!也只等林管家過來,好生問一問他,咱們也好拿個章程,若是你父親真對這兩家不滿,咱們也不好太過親近,不然,總歸是一家子族人,又巴巴走了幾千里來給你父親奔喪,總要招呼周到的才好,免得落了埋怨。」
  林海忙點頭應下,正要再勸魏紫幾句,崔嬤嬤就進來說:「太太,大爺,林管家來了。」
  魏紫揚聲說:「既然來了就快進來,在外面還等誰請不成?」話音剛落,林管家就忙忙的走進來,直接跪在地上給魏紫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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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林家舊事

  魏紫看林管家四五十歲的認了,這些天忙著林崢的喪滿面疲憊之色,心裡早就軟了,她又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把下人當成私有財產可以隨意踐踏,看到一個可以做她父親的人跪在她面前磕頭,心裡只是難受,可是卻又知道,這個時代就是如此,上下尊卑之間有巨大的鴻溝,林管家是她家的下人,要在她面前伏低做小,而她見了身份更高的,同樣也要彎腰,遇到皇家人,照樣也要磕頭,這就是階級。
  雖然魏紫不敢不把階級當回事,卻不妨礙她阻止林管家繼續磕下去,故作不耐煩的揮揮手,說:「你這又是做什麼?難不成我還能吃了你!還不快起來好生回話!」
  林管家不敢耽擱,馬上從地上爬起來,肅著手低著頭等候魏紫問話,魏紫想了想,說:「大伯和叔叔這兩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你說的半清不楚的,叫我怎麼拿主意?你老爺在世時,和這兩家關係究竟怎樣,你也說明白了,我才好決定對他們的態度,快些把你知道的仔仔細細說一遍,再敢有所隱瞞,以後我也不敢用你了。」
  林管家猶豫片刻,下定決心般開口說道:「小的不敢隱瞞太太,老太太當年在世時,不知何故對大老太爺和三老太爺兩家很不待見,小的只是隱約知道與老爺的祖母有關,具體原因小的也不知曉,這件事在咱們家是個忌諱,從老太爺小時候起就不讓人提起;老爺生前對他們也是不冷不淡,他們倒是常給老爺寫信,老爺卻從來不回,還說只當咱們家沒有這門親,又說太太心慈,怕太太知道心裡不自在,才一直沒和太太提過。」
  魏紫一直盯著林管家看,見他沒有一點慌亂之色,看樣子說的是真的,只是這情報也太少了些,又問道:「當年的事,如今還有誰知情?」
  林管家偷看魏紫一眼,看魏紫瞪著他,忙垂下眼瞼,說:「小的的母親是原先跟在老爺祖母身邊的人,只怕知道些什麼,只是小的也曾問起過,母親什麼也不肯說。」
  魏紫冷哼一聲:「你們一家倒都是守規矩嘴嚴的,只是如今只剩下我和海哥兒,我們問,她還不說?如今她在哪裡?速速帶她進來,她也是上了歲數的人,用軟轎抬來吧。」
  林管家忙答應一聲退出去,魏紫有些困倦,揉揉眉心斜靠在炕上,林海忙上前給魏紫捶腿,魏紫心裡受用,又心疼他這些天辛苦,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在炕沿上歇息,母子兩個說些貼心話。也許是因為第一眼看到林海時和魏瑄重疊,魏紫對林海真有種母子連心的感覺,拋開最初兩天的茫然和慌亂之後,魏紫很喜歡和林海閒話。
  一頓飯後,林管家扶著一個滿頭引發的老婦人過來,林管家只把她送進門,暗香和疏影忙接了扶到屏風後面,那老婦人看著精神還好,只是腿腳不大利索,正是林管家的老母親林嬤嬤,今年已經六十七歲了,林嬤嬤看到魏紫和林海,還要跪下請安,魏紫忙讓崔嬤嬤給攙扶起來,又給她搬了個杌子坐了,魏紫先不問林崧等人的事,而是寒暄問好,問她如今身子可還硬朗等語,林嬤嬤一一答了。
  寒暄過後正式進入正題,魏紫一使眼色,崔嬤嬤帶著人退下,魏紫又把事情說了一遍,又說:「嬤嬤是林家的老人了,老一輩的事如今只怕也只有嬤嬤知道一二,咱們家和那兩家究竟有什麼恩怨,讓祖母和老太太等人一直把他們當路人?如今祖母、老太太和老爺都已經不在,我什麼也不知道,也拿不准該怎麼對待他們,又怕遠了傷了親戚們的情分,又怕近了逆了老爺的心思,如今左右為難,還請嬤嬤指點指點。」
  林嬤嬤看樣子是已經知道魏紫叫她來做什麼,路上林管家肯定和她說了,此時聽到魏紫問起,臉上沒有一點意外之色,可見早想好了該如何作答,只聽她說道:「太太不必發愁,且先聽我說說當年的事,太太知道了當年的事,心中自會有決斷,奴才不敢當太太‘指點’二字。」
  魏紫心裡暗贊,不愧是服侍幾代主子的,說話做事一絲不錯,就是想抓個錯兒都抓不著。魏紫這裡想著,只聽林嬤嬤緩緩說道:「老爺祖母還是太太的時候,老奴是太太身邊的丫頭,太太為什麼會憎惡大老太爺他們,如今恐怕只有老奴一人知曉了。當年,太太嫁進林家,五六年四五年沒有身孕,就給老爺的通房聽了避子湯,不到三個月,那通房就有了身孕,生下來是個哥兒,老爺自然高興,特特的抱到太太跟前養著,就是如今的大老太爺。太太是個慈善人,把哥兒當成自己親生的看,又做主把哥兒的親娘抬了姨娘。沒過兩年,太太自己也有了身孕,那姨娘就擔心太太有了親生兒子,府里沒有她兒子的立足之地,正巧另一個姨娘比太太晚一個月有孕,兩人聯合起來買通太太院裡一個小丫頭,在太太的安神香里加了麝香,所幸太太平素不喜熏香,並不曾多用,即使這樣,也害的太太早產,兩個姨娘又買通了一個穩婆,在太太生產時動了手腳,結果生下哥兒之後,太太身體受損,以後再不會有孕不說,也常年纏綿病榻,不到十年就去了,哥兒也因為早產身體孱弱。」
  林嬤嬤畢竟上了年紀,說這麼一串話就有些氣喘,魏紫也不催她,看著她喝了盞茶又接著說道:「太太生產之後,也意識到自己是受了暗算,對院子里下人們進行清查,事情自然查個水落石出,老爺知道真相後暴怒,先是把那個賣主的小丫頭杖斃,穩婆送官,又發賣一批平時遊手好閒的下人,兩位姨娘身邊所有服侍的人全都賣出去,等有孕的姨娘剩下三爺之後,把她們送到家廟里修行,並下令終生不許回林家,三個少爺都養在太太身邊,等太太過世之後,也不曾續弦,給三位爺娶了奶奶之後,馬上就分了家,讓大爺和三爺會蘇州祖籍,又過了沒幾年,老爺也鬱鬱而終。當時的二爺也就是如今的老太爺,因為身子不好,直到二十七歲上才有了老爺這唯一的骨肉,老爺剛過十歲,老太爺就過世了,從那以後,老太太就不喜歡提起大老太爺他們兩家,老爺心向老太太,自然也不肯親近他們。」
  魏紫瞭然,大老太爺和三老太爺的親娘害的老太爺命不長,老太太因此成寡婦,對他們能喜歡的起來那才怪了,當時兩位老姨娘也早就沒了,想報仇都沒有元兇,只能遷怒到她們的兒子身上,而林崢十歲喪父,和老娘相依為命,自然對母親言聽計從,一脈相承的厭惡憎恨他們兩家,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只是再想想老太太厭惡庶子,把持著老太爺的後院,老太爺當年在世時,屋裡只有兩個通房丫頭,等到了林崢,她雖然不明著為難魏紫,卻也沒少給魏紫找事,最後還塞進來一個良家妾,果真兒子與老公是不同的,老公有別的女人就是十惡不赦,兒子的女人卻是多多益善。
  魏紫心裡冷笑不已,想想又問:「不知老太爺在世時對他們是什麼態度?」
  林嬤嬤笑道:「老太爺真是個寬厚人,和當年的太太一樣,都是只記人好不記人仇的,當年三位少爺都一樣養在太太身邊,太太也是一視同仁,並不因他們姨娘的事怪到他們身上,因此大爺和三爺對太太敬重的很。」
  魏紫點點頭,說:「祖母和老太爺果真是心胸寬大,著實令我們這些小輩敬重。只是這樣一來,我倒是為難了,客房住的人還真有些棘手。」
  林嬤嬤略想一想,笑道:「太太有什麼為難的,若是不想理他們,管著他們吃住就行,等咱們把老爺送回蘇州,往後不聯繫便是,他們知道老爺和老太太的態度,也怪不到太太頭上;太太若是念著親戚情分,和他們恢復來往也沒什麼,橫竪老太爺母子都不怪他們。老奴還有一句私心話,咱們家如今只有大爺一個哥兒,怎麼也顯得單薄了些,若是能和兩位老太爺家和好,往後總是有個幫襯,這是老奴的一點小見識,還請太太勿怪。」
  一席話說得魏紫都想為她叫好,看起來什麼都說了,其實什麼也沒說,人家不過是提出兩種方法,怎麼選擇還是要看魏紫的,不愧是積年的老人,真真夠油滑。
  問完話,魏紫命人好生把林嬤嬤送回去,回頭問林海的意見。林海現在雖然年少,但他是林家唯一的男丁,這件事不小,總要考慮他的想法,只希望他不要像他老子一樣狹隘。
  林海沒想到魏紫會和他商量,愣了一下,說:「兒子都聽母親的。」
  魏紫說:「讓你說你就說,你現在是咱們林家的依靠,做事情總要有主見才行,不管你是個什麼想法,說出來咱們娘兩個商量。」
  林海這才說道:「子不言父過,父親做的對不對兒子不敢置啄,只是兒子覺得,多一個親人比多一個仇人好,且當年祖父和曾祖母都不曾怪罪過伯祖和叔祖,咱們以後和他們交好,也不算違了祖宗意願。這是兒子的淺見,具體如何做,還要母親來拿主意。」

  第十七章、言歸於好與劇情任務

  魏紫對林海的覺悟很是滿意,難為他小小年紀心胸就如此開闊,他這番話也合了魏紫的心,因此露出一個贊賞的微笑,說:「我兒能有如此心胸,為娘甚是欣慰。俗語說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結,祖母和老太爺都不曾怪過伯父和叔父兩房,他們又有心和咱們親近,咱們何苦要拒人千里之外?別的道理都且不論,咱們家如今只有你一個男丁,確實太單薄些,我看今天來的人,大伯一家忠厚本分,小叔一家精明能幹,能與他們交好,以後有什麼事,你也能有個人幫襯,若是你想走仕途,拉扯他們一把,也能有個臂膀,我們在家裡也安心些。」
  林海顯出感激之色:「母親一心為孩兒著想,孩兒一定不會辜負母親的期望,會好好讀書,日後考中進士為官作宰,給咱們家增光,也給母親爭氣,報答母親的生養之恩。」
  魏紫拍拍林海的肩,嘆息道:「傻孩子,做娘的都是一心為兒女好。我也不求你為官作宰,只要你平平安安,往後娶一門好親,生幾個白胖小子,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魏紫心裡有些矛盾,官場太複雜,她對那些又不瞭解,在這方面也沒什麼能幫到林海的,有心讓他不要走仕途,只是林崢對林海的教育一貫是以讀書為要,早早就定好了林海以後要走的路,如今就是想改也晚了,再則,魏紫也擔心家裡沒有個爭氣的男人,往後會受人欺負,林家的爵位傳到林崢已經是盡頭,林海想要出人頭地,只有考進士做官這一條路。魏紫左右為難,又想到這時代女人都不管男人外面的事,林海要走什麼樣的路,還真要他自己拿主意,一個有上進心的兒子,總比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兒子要好得多,想到這些,魏紫又淡定了。
  母子兩個拿定主意,對林崧和林崮兩房人照顧的都挺周全,但也不會顯得太親熱,林海是個重情義的孩子,他雖然理智上決定要和他們和好,但總是會受林崢態度的影響,一時做不到毫無芥蒂的和他們來往,魏紫則是想表明一種姿態:我們不求你們什麼,對你們好是我們禮儀好,不念舊惡是我們心胸寬廣,絕非對你們另有所圖。
  除了第一天他們剛來時魏紫見了一面,往後都只讓林海和管家招呼,她從不出去和林崧與林崮相見,倒是林江幾個晚輩,她又見了幾次,對三個孩子的品性又有了些瞭解,知道他們都是品行端方之人,林湖雖然機靈,性子過於活泛了些,卻沒什麼壞心思,林江和林河更是耿直淳樸,魏紫也就放心讓林海和他們接觸。
  那天晚間,魏紫睡前又慣例進入空間看了看,把已經成熟的香蕉收了,重新種上紫葡萄,找了本小說換成實體書,準備晚上臨睡前看,出空間前順便看了一眼《穿越守則》,發現新手任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完成了,後面又出來一個新的劇情任務,任務分兩步,第一步是與林烺兩房重歸於好,第二步是說服那兩房之人考科舉走仕途,為林海培養幫手。
  這個劇情任務給的獎勵非常豐厚,完成第一步就有三百點貢獻值獎勵,第二步則有一千點,更好的是沒有時間限制,沒有失敗懲罰,屬於可做可不做的任務,不過魏紫為了那些需要若干貢獻值才能兌換的書籍和技能,還有那些需要貢獻值才能種植的作物,下定決心要完成這個任務,按照她的猜想,等回了蘇州見過那兩房的人之後,第一步也就差不多完成了。
  所以說,魏紫對完全陌生的林崧等人禮遇有加,也有為完成任務的目的在裡面,不過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一點就是了,連林海都不知道,一直以為是魏紫在為他這個兒子打算。
  扶靈回鄉的日子是早就定好的,就在三月二十七,林崧他們趕到時,已經是三月二十二,此時林家已經開始準備回鄉個各項工作,有些人要跟著回去,有些人留在京里看房子,路上要帶什麼東西,回去之後給林氏族人什麼禮物,這些都要魏紫一一過問,好在這些都是早就定好的,如今只是確認,又有崔、甘二位協助,魏紫倒不怎麼費心。
  不過魏紫不想一路上看到陳姨娘,也擔心她鬧事讓外人看了笑話,因此以陳姨娘有恙未愈為由,把她留在京里,並且特意下令她只能在自己的小院裡活動,也不許二姑娘探望她,這麼一來,府里的下人們以為陳姨娘是得了什麼傳染病,都不敢接近她,倒是省了不少事。
  因為陳姨娘一直沒有放出來,二姑娘又找魏紫鬧了一回,不過她年紀小,被魏紫三言兩語給忽悠了,魏紫看出她的奶娘關氏不安分,想起這個關氏是陳姨娘從娘家帶來的,因此心裡不喜,藉口陳姨娘病重,身邊服侍的人不夠,把她調給陳姨娘,又把家裡一個老實本分的婆子撥給二姑娘使,二姑娘對她生母倒挺好,知道關氏是去照顧陳姨娘,她也不曾鬧,反倒叮囑她「好生照顧姨娘」,把關氏想說的話都給堵了,魏紫知道後,很不厚道的笑了半晌。
  送林崢回鄉,林家的主子們都要跟去,身邊自然也不能少了服侍的人,魏紫帶了崔嬤嬤和疏影、剪雪兩個,把心思細密的甘嬤嬤和暗香、凌雪留下照看內宅,林管家作為大管家自是要跟著回去,留下的是二管家周昌和幾個小管事,林海等人自是輕裝簡行,林海只帶了兩個小廝,兩位姑娘都只帶兩個丫頭,但是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人,一起回蘇州的也有三四十人。
  因著忙碌的收拾東西,時間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到了二十六這一天,要帶回去的禮物和各人的行李等物都已經裝車,林管家做事細緻,每一樣都要檢查幾遍才放心,內院剛把魏紫等人的衣物用具送過來,他特特帶了人親自監督著往車上放,之間看門的小廝氣氣喘吁吁地跑進來,看到林管家,不等林管家喝罵,搶先說道:「宮里來人了,林管家快點出去迎接吧!」

  第十八章、進宮

  林管家聽了並不慌張,眉頭一皺罵道:「慌慌張張成什麼樣子!這些內監咱們家也是常見的,怎麼做出這副窩囊像?!可知道是宮里哪位公公?」
  那小廝被林總管罵了幾句,總算鎮定下來,忙討好的笑道:「我年紀小沒見過世面,怎麼比得上管家您體面,跟在老爺身邊,什麼大人物都見識過,那位公公我哪裡認得。」
  林管家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心裡有再大的氣也發不出了,只能給他一巴掌,說:「就你這猴兒油嘴滑舌,還不快跟我一起去迎接!」
  林管家一面讓人進去給魏紫和林海送信,一面帶了幾個人出去迎接,剛走到大門口,看到來人之後,忙著又是行禮又是問好,那人倒也和氣,和林管家笑著寒暄幾句,林管家問:「今兒怎麼是福公公您親自前來?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怠慢公公,還請公公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一邊奉著福公公往里走,一面假意斥責門口的小廝們怠慢,又要罰他們。福公公忙阻止道:「林管家不必如此,他們並沒有失禮之處,你這樣倒讓我心裡不安。」林總管也就罷了。
  等到林總管帶著福公公進了二門時,魏紫已經得了消息,帶著林海在此親侯,福公公見到魏紫和林海,忙把臉笑成一朵花兒,又說勞動魏紫親迎不敢當,又誇林海果然是少年英才,魏紫不喜歡這些應酬,更不想聽這些口不對心的話,奈何人家的後台強硬,不得不耐著性子聽著,好在這人識趣,也可能是身上有任務不好耽誤時間,很快進入正題,原來是聖上知道他們明日就要去蘇州,特意宣魏紫和林海進宮,魏紫不但耽擱,正好剛才就怕這內監是來宣旨的,特意換了一身青色的素淨衣服,現在看看也沒有失禮之處,倒不用再換衣服,當即帶著林海和福公公一起進宮去了。
  一路上坐著車,窗戶被窗紗擋著,魏紫也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景象,她也沒心思偷看,只顧想康熙抽什麼風,宣他們進宮做什麼,只可惜想來想去不得要領,只能按捺住激動的心情等著,要知道魏紫在來這裡之前只是平頭小百姓,從來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國家最高領導人這一級別的領導,現在有機會見到古代的皇帝,她可是又激動又期待。
  馬車停在神武門前,魏紫下了車,疏影和暗香忙扶著她,福公公在前面領路,魏紫和林海跟在後面,一路上魏紫連頭也不敢抬,只能用眼的余光打量四周,可惜看到的都是宮牆,雖然魏紫曾去過故宮旅遊,現在也分不清自己一行人是要往哪裡去。
  走到半途中時,福公公叫過兩個宮女,讓她們帶著魏紫去承乾宮,他自己則帶林海去乾清宮,魏紫這才發現自己一路上白激動了,想想也是,這是封建社會,康熙是封建帝王,他是不大可能見臣子的妻子,有什麼事自然是交代給他的后妃們傳達。
  跟著兩個宮女走進承乾宮,魏紫從記憶里扒拉出承乾宮主位娘娘的信息,知道是康熙的表妹佟佳氏,也就是歷史上雍正那短命的老娘。
  想起佟佳氏,魏紫不得不感嘆一聲歷史自動修正功能的強大,當年順治那麼大力的改變,他最後選擇的繼位者仍是年僅八歲的康熙,而他認命的四個顧命大臣,雖然沒了囂張跋扈權傾天下的鰲拜,卻有一個姓葉赫那拉的伊勒圖,而這位伊勒圖充當了歷史上鰲拜的角色,打壓其他三位顧命大臣,把持朝政,企圖架空小皇帝,而他,同樣在康熙八年被康熙拿下,全族被死的死發配的發配,還獲得了一個葉赫那拉全族女子均不用再參加選秀的「恩旨」,咳,當然,葉赫那拉族人是不是覺得這是「恩旨」就見仁見智了。
  因為伊勒圖的專權,康熙仍是娶了索尼的孫女為皇后,這位皇后仍是個短命的,在生了唯一的兒子胤礽後掛了,遏必隆的女兒鈕祜祿是為繼後,半年後也掛了,看來這裡的康熙皇帝也是個克妻的命,嗯,也許不止是克妻,他還克母,這裡的康熙也是在十歲時死了親娘,而一直陪著他的是他的嫡母,順治的皇后博爾濟吉特氏,不過這個皇太后也在五年前掛了,如今這**地位最高的女人就是康熙的表妹佟佳皇貴妃。
  魏紫邊裝作目不斜視的樣子跟著走,邊在心裡吐槽,這個時空在順治那裡轉了個彎,卻在康熙這裡又轉了回來,這裡的康熙同樣一大把兒子,且他的那些兒子們的生母也和魏紫記憶中的相同,皇貴妃無子,膝下是德妃烏雅氏的長子胤禛,只是不知這裡的胤禛和德妃關係如何。
  想起四四和德妃,魏紫就想起她那個四四控的閨蜜簡澄碧,若不是她,魏紫恐怕也不會穿越,想到阿碧的「雄心壯志」,以及流星兩萬透露的消息,魏紫隱約有一個猜測,也許,阿碧就在這座皇宮里,因為,想要保護四四,只能是宮里的人,且要位高權重才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機會見阿碧一面?魏紫想到這裡,不由的蕩漾了。
  就這麼東想西想的,魏紫跟著宮女進了承乾宮正殿,尚未進門,就有兩個穿著淡綠色宮裝的宮女迎上前來,笑著說:「可算是到了,娘娘等候夫人多時了,快些進來吧。」
  魏紫忙含笑向她們問好,這些人雖然是奴才,卻是皇家的奴才,和她們保持良好關係,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這兩人也笑著向魏紫問好,扶著她進了殿內,當間主位上坐著一人,魏紫來不及打量,忙先跪地行禮請安:「臣婦魏氏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上坐的正是佟佳皇貴妃,魏紫說完,她就滿面含笑的讓魏紫起身,到門外接魏紫的兩個宮女忙把魏紫扶起來,又有人搬了一個繡墩,魏紫謝過恩斜著身子坐了,等著聽皇貴妃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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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見面不相識

  魏紫看似淡定的坐著,聽上面那個穿著黃色宮裝的女子淡笑著說:「魏夫人不必拘束,咱們又不是頭一次見,本宮一直把魏夫人當朋友看的,你再這樣,本宮要惱的。」
  魏紫垂著眼,把目光焦點放在佟佳皇貴妃的裙角處,根據記憶恭謹的說:「娘娘雖如此說,臣婦卻不敢忘了規矩。」
  皇貴妃就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你總是這樣,倒讓本宮不知說什麼好。說起來本宮進宮前也和夫人見過幾次,那時夫人是何等爽利,怎麼如今年紀越大越發古板起來?再則,林大人與皇上從小的情分,如今又……單看林大人,我們皇家人就欠了夫人的,夫人還要如此,豈不是更讓我們心裡過意不去?」
  魏紫忙站起身說:「娘娘的話臣婦不敢當,先夫是皇上的侍衛,本就該保護皇上安全,食君之祿為君分憂,即便為皇上赴死,也是為人臣子的本分,臣婦不敢居功,更談不上虧欠二字,娘娘這樣說,倒讓臣婦無地自容了。」說著便要下跪。
  皇貴妃忙讓人扶著魏紫不讓她下拜,重新把魏紫扶到繡墩上坐好,才又笑道:「罷了,知道你謹慎,本宮不說這些。你們家林大人的喪事辦得如何了?聽說你們要舉家扶靈回鄉,定的什麼時候出發?準備在故鄉住多久?」
  魏紫說:「勞娘娘記掛,我家大人的事俱已妥當,明日就離京南下,回去把老爺安葬之後,族中還有些雜事要料理,算起來最少要在家住上三個月的。」
  皇貴妃又笑了:「如此甚好,早些把那邊的事辦完,早些回京,雖說蘇州是祖籍,你們一家在京里幾輩子,早和京里人無異,還是回京好些,就是家裡有什麼事也有人照應。」
  魏紫不知道她這麼說有什麼含義,只點頭應著,皇貴妃又問了幾句家長里短的話,說到家裡兩個姑娘,笑問道:「本宮聽說林大人家大姑娘年紀雖小,卻端莊知禮,二姑娘也是聰明伶俐,不知夫人對兩位小姐的以後有什麼打算?」
  魏紫心念一動,飛快的抬眼瞄了皇貴妃一眼,只見她笑盈盈的看著自己,魏紫不敢多看,忙低了頭,心裡只覺得面熟,又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此時又不敢多想,忙回道:「小女年紀尚幼,臣婦還沒有想過。」魏紫打定主意問什麼答什麼,多一個字都不說。
  「哦?那夫人不妨現在想想,本宮好向皇上回話。」皇貴妃卻不肯輕易放過她。
  魏紫心思轉了幾轉,想要求免選的話也沒說出口,她讀了這些天的書,知道高品級官員家女兒免選,並不一定是好事,據她所知,葉赫那拉氏女子不參加選秀,可不是獎勵而是懲罰,四家異姓王和八家國公府家可以不參選,說是榮寵,卻絕了他們和皇家宗室聯姻的可能,魏紫本人深惡痛絕的選秀,實際上是一個展示身份地位與提高女子身價的有效途徑,家裡兩個女孩子想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夫家,這選秀必須參加,哪怕到時候再找門路撂牌子。
  聽皇貴妃話里的意思,是代皇上問的,林崢剛死不久,皇上只怕有心想要補償林家,這才會問魏紫的打算,只要回答的好,說不定困擾魏紫幾天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想到這裡,魏紫忙整理一下思路,說:「即蒙娘娘垂問,臣婦就大膽直言,臣婦這兩個女兒,都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家裡人口又簡單,使得她們兩個心思單純,脾氣也傲些,怕嫁進高門大戶也不適應,只是也不能嫁入寒門,臣婦家的女兒也吃不了那個苦,只求能找一家門當戶對的,不求門第根基,只要人品性格難得好的,夫婦兩個和和美美過一輩子,臣婦也算對得起先夫了。」
  說完,魏紫又悄悄偷看皇貴妃一眼,她正垂著眼瞼吹著一盞茶,臉上一直帶著恰到好處的笑,聽魏紫說完,她吃了一口茶,方道:「夫人倒是個難得的明白人。你的意思本宮明白了,自會替你向皇上轉達,你也放心,皇上必不會虧待你家孩子。」
  魏紫笑著謝恩,又說兩句話,皇貴妃就說身上乏了,道了聲罪,就讓人好生送魏紫出去,一個管事姑姑模樣的人就叫來兩個小宮女送魏紫,魏紫行了禮退下,跟著那兩人往宮門走去,直到回到自家馬車上,才真正松了口氣,歪在車上等林海。
  一直等了有一頓飯工夫,林海才在兩個小太監陪同下出現在宮門口,一直在宮門外等著的小廝忙跑過來向魏紫報信,剛說完,林海的聲音就在車外響起,他隔著窗戶和魏紫說了兩句話,就往自己車里去了,眾人忙趕車回家。
  魏紫一路上都在想皇貴妃像誰這個問題,只是總想不起來,便認為是自己想多了,或是見過和皇貴妃有些相像的人,只是交情不深,所以才想不起,也就放到一邊不再多想,可惜她在承乾宮時太緊張拘謹,為了表現出大方得體的樣子,連頭都不敢亂動,除了看清楚皇貴妃的衣服顏色,什麼也沒看清,若是她當時敢四處打量一番,看到屋裡掛著的那副仕女圖,說不定她就能想起皇貴妃和誰相像的問題了。
  此時皇貴妃正望著牆上掛的那幅仕女圖出神,一個小男孩站在她身旁陪著,那些嬤嬤宮女都遠遠站著,不敢上前打擾,小男孩站了一會有些不耐煩,問:「額娘,這畫上面的人是誰?你為什麼總盯著她們看?」
  畫里有三個古裝女子,三人正圍坐在一張圓桌旁,背景是美麗的星空,男孩兒知道這幅畫是額娘特意找西洋畫師畫的,除了她自己不允許任何人動,心中早就充滿好奇。
  皇貴妃回頭慈愛的看著男孩兒,把他抱進自己懷裡,笑道:「這是額娘最好的朋友,只是額娘找不到她們了,禛兒以後幫額娘找,好不好?」
  男孩既是胤禛,聽了皇貴妃的話忙大力點頭,又盯著畫中人看,力求把她們的容貌刻在腦子里,想著自己一定要把人給找到,不再讓額娘臉上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就好像所有人都離她很遠的樣子,胤禛很不喜歡那種感覺。

  第二十章、啓程

  魏紫和林海回到家,魏紫詳細問了林海面聖的經過,知道他沒受什麼委屈,康熙對他挺和藹,說到林崢時還紅了眼圈,允諾會代林崢照顧好他們一家人,又讓他把林崢安置好就盡快回京,還說缺什麼只管說,有人欺負他們也只管說,一切由他給林家人做主等等。
  魏紫也不求康熙真的保護他們,只要他在適當時候表個態就足夠了,他們家現在雖然無官無爵,她卻是一品誥命夫人,京里又都知道林崢有救駕之功,輕易不會有人惹他們,只要康熙能偶爾給林家些賞賜,他們一家子的安全就不會有問題。
  進宮一趟謹慎緊張,確認林海沒有事,魏紫也就準備回床上躺躺,她的這具身體真不怎麼頂用,在宮里走了一段路,回來就渾身乏力,也不知道是先天體弱,還是缺乏鍛鍊的緣故,魏紫打算以後每天傍晚走一個小時的路,也算是鍛鍊身體了,整天病懨懨的她可受不了,更不想喝那些苦澀的藥湯。
  魏紫是打算躺著歇一會兒的,可惜她剛閉上眼,就聽到剪雪給大姑娘和二姑娘問好的聲音,只得打起精神和兩個小姑娘說話。魏紫喜歡漂亮乖巧的小姑娘,大姑娘年紀有些大了,二姑娘又一身的刺,魏紫沒心情哄小朋友,也就不怎麼和她親近,倒是林海因為是她以後的依靠,她這些天見林海的多些,對兩個女兒反倒疏遠了些。
  兩個小姑娘主動來找魏紫說話,魏紫心裡有些納悶,不知道她們是有什麼事情,又怕二姑娘又提什麼要求,好在她們真的只是來陪魏紫說話的,看魏紫面有疲色,坐了一會兒就要告退,魏紫本想叮囑大姑娘幾句話,只是實在打不起精神,想著又不是什麼急事,昏沈沈就睡著了。
  等魏紫再次醒來,天色已經蒼黑,屋裡空無一人,也沒有點燈,這是魏紫這幾天的新命令,只要她在睡覺,就不許屋子里有人,要進來也要徵得同意了才行,看來她們遵守的挺好。
  「進來個人把燈點亮。」魏紫稍微提高聲音喊了一聲。
  「哎,奴婢馬上就來。」剪雪應聲而至,拿著火折子把燈點亮,屋裡一下子明亮起來,凌寒隨後進來,扶著魏紫起身下床,又給魏紫披了件外裳,扶魏紫到圓桌旁坐下。
  「什麼時辰了?」魏紫問。
  凌寒答:「再有兩刻鐘戌時,大爺和姑娘都來看過太太,看太太睡的香,都悄悄回去了,太太相比餓了,可要奴婢擺晚飯?」
  「哥兒姐兒們可曾用飯?」
  「大爺他們本要等太太一起的,崔嬤嬤說不知太太何時醒,不好讓他們一直等著,好說歹說把大爺和姑娘勸了回去,都在各自房裡吃過了。」
  魏紫點點頭,凌寒忙吩咐小丫頭把食盒拿來,除了兩碟子鹹菜,還有一盤炒時蔬,一碗燉的嫩嫩的雞蛋羹,一碟豆腐皮包子,一碗碧粳米粥和一碗紅棗銀耳羹,魏紫吃了兩個豆腐皮包子,雞蛋羹倒不怎麼愛喝,賞給丫頭們了,炒時蔬倒是吃了個乾淨,吃完後滿足的嘆了口氣。
  任誰連著十幾天吃那些寡淡無味的清粥小菜,都會對肉食有著無比的渴望,可惜如今守孝吃不得,雖然雞蛋不算葷腥,魏紫又不喜歡吃,能吃盤炒青菜,魏紫都覺得感動起來,可見她饞到什麼程度了。
  次日一早,魏紫照常起床,和兒女們一處用過早飯,就有幾個管事娘子過來等著,這些人中有兩個是要跟著一起南下的,其餘都要留在京里,魏紫淡淡的說了幾句場面話,吩咐她們要看好家,主人家都不在,要謹慎門戶之類的話,眾人都一一應了,崔嬤嬤就領著丫頭們進房收拾東西,大件物品昨天已經裝好,再收拾些妝奩梳洗之物即可。
  魏紫和林海等人說話,正說到路上要走多久的問題,一個丫頭過來說魏家來人,是魏紫的親娘帶著兄嫂一起過來,魏紫忙攜了兒女到二門迎接,魏紫的娘一見魏紫,眼圈就紅了起來,魏紫的嫂子們忙勸幾句,一個年紀最輕的便笑道:「母親這是做什麼呢?小姑不過出去幾個月,您就這麼捨不得,我們妯娌三個在母親心裡還比不上小姑一人?母親也太偏心了。」
  魏紫的娘親張氏忙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回身笑罵道:「偏你這猴兒多嘴!我就這一個女兒,多疼她幾分也是應該,你還吃你小姑的醋不成?」
  那婦人笑道:「母親這可是冤枉我,我疼小姑的心不比您老少一星半點,不過是見不得您一見小姑就把媳婦忘到腦後罷了。」說的張氏也笑起來,直說她滿嘴胡沁。
  這時,魏紫才正式上前給母親兄嫂見禮,又讓林海三人上前行禮,也不等他們彎下身去,張氏就帶著媳婦們扶起來,於是林海陪著舅舅到書房,女人們都到魏紫房裡坐著。
  進屋後,張氏和魏紫兩人坐在炕上,兩個嫂嫂都在八仙椅上坐著,大姑娘和二姑娘則坐在繡墩上,張氏慈祥的問她們兩句話,大姑娘就很有眼色的帶著二姑娘告退,說要回房看看東西收拾的怎麼樣,等她們兩個一出門,張氏就對魏紫說道:「你可算是開了竅。」
  魏紫知道張氏的意思,原本二姑娘一生下來,張氏就對魏紫說過,讓她把孩子抱到自己身邊養活,一來顯她賢良的名兒,二來也省得陳姨娘借著孩子生事,只是那時魏紫不想給別人養孩子,林崢的意思也是讓二姑娘跟著生母,魏紫就沒聽張氏的話,果然這幾年陳姨娘沒少拿二姑娘當幌子要東要西,張氏雖對林府的情況不是非常瞭解,但看女兒面有愁色,還有什麼不知道的,不止一次罵她耳活心軟,現在看到二姑娘出入跟著大姑娘,才會有此一說。
  魏紫不想談這些事,即便是自己親娘,她也不想把家醜說出來,因而問起兄長們的事,張氏的注意力被轉移,也不再抓著這個問題不放,很快說到魏紫兄長們的任命上去了。
  魏紫有三個哥哥,長兄魏銘中,現在是護軍參領,娶的滿洲大姓瓜爾佳氏的姑娘,大嫂瓜爾佳氏性情溫柔平和,處事又周到寬厚,大哥能升任正三品官,她娘家也出了不少力,很得張氏喜愛;二哥魏銘信,現在是吏部郎中,二嫂顧氏,父兄皆在朝為官,只是官職不顯,二嫂性情爽利,說話又討巧,剛才和張氏耍花腔的就是她了;三哥魏銘和,三嫂盧氏三哥現在在安徽轄內外放,三嫂隨他一起赴任,故而今日沒來。
  魏紫的娘親張氏娘家來頭不小,是現任禮部侍郎張英的姐姐,魏紫想起未來那位名臣張廷玉要問自己喊一聲「表姐」,而他現在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只覺得囧囧有神。
  魏紫的老爹魏舜良,原來是兵部侍郎,不過前年上書要求退休,康熙也允了,現在就在家領著幾個孫子玩,他是軍伍出身,又是從底層一步步爬上來的,家裡祖上也沒什麼讀書人,自己就立志要娶個知書達理的妻子,讓兒孫都去讀書,娶了張氏之後,幾十年對她敬愛有加,魏紫兄妹都是張氏所出,雖有兩個妾室通房,早被打發走了。
  張氏沒什麼煩心事,雖然是五六十歲的人,看起來卻很精神,也不顯老態,這些年她日子過的順心,兒子爭氣媳婦孝順,孫子孫女乖巧伶俐,唯一掛心的就是魏紫這個女兒,因為魏紫這幾年過的確實不怎麼順,嫁進林家十幾年,雖然兒女雙全,表面看著風光,內里著實受了不少委屈,當年陳氏進門,張氏氣的幾天吃不下飯,魏舜良是個護犢子的,更是差點沒帶著他的老部下打上門來,魏紫的哥哥們也是氣的不輕,背地裡沒少收拾林崢。
  好容易林家老太太一病歸西,張氏還以為女兒可以過好日子了,誰想到這才幾年,林崢偏又沒了,只要一想到魏紫年紀輕輕就要守寡,張氏這心裡就沈甸甸的難受。
  林崢的後事魏家沒少幫忙,魏銘中還特特找了些身手好的兄弟們護送林家回南,這也是魏紫不擔心一路上安全的重要原因,知道魏紫今天出發,張氏特意帶著家裡人過來送行,也有給魏紫壯聲勢的意思在裡面,張氏雖然不說,心裡卻感念這份情意。
  張氏和魏紫彷彿有說不完的話,瓜爾佳氏和顧氏也不停湊趣,幾人說的熱鬧,崔嬤嬤眼看啓程時間到了,想要進來提醒,看魏紫臉上露出好久不見的輕鬆,又不忍心打斷,一直等到不能再等時,才狠狠心上前說道:「太太,老夫人,舅家夫人,時間到了。」
  張氏這才驚覺,又嫌時間過得太快,只是時辰誤不得,少不得忍了悲痛,攜著魏紫的手一起走出府門,非要親自送魏紫走,眾人勸也不聽,眼看著魏紫上車,一行人走的看不見了,才帶著兒子媳婦回家。

  第二十一章、途中

  魏紫從來不知道自己暈車的症狀竟然可以跟著她穿越幾百年時空,然後在大清朝的天空下發揚光大,更不知道古代的馬車坐起來是如此銷魂,從他們離了京城,她就沒有舒服過一秒鐘,一直處於一種頭暈胸悶惡心想吐的境況中,和她同一輛車貼身伺候她的疏影和剪雪兩個擔心的不行,幾次想要喊停車,還是魏紫強忍著阻止了。
  魏紫原本就有暈車的毛病,她在現代時,從小坐車就暈,十次裡頭有七八次要吐,且越是高檔車越是暈的厲害,倒是坐在人家大卡車的敞篷車廂里,一路顛簸也沒什麼不適的感覺,因此還被阿碧嘲笑她是窮命,就只適合八九十年代的那種拖拉機,還是手扶的。
  其實馬車一路上的速度並不快,只是防震效果實在太差,輪子也不是橡膠的,外面隨便一個小坑小窪,車裡面都能清晰的感覺到,加上車子密封的挺好,空氣就不流通,魏紫才開始出現暈車反應,她又是個倔脾氣,一是不想耽誤行程,二來也是她的經驗之談,暈車這種毛病,唯一能治的方法就是多坐幾次,總有適應的那一天,所以,哪怕她已經頭暈眼花,面色蒼白,也不肯停下來休息,不管是林海還是大姑娘來勸,都沒有改變主意。
  林海等人是晚輩,不好違了魏紫的意,只能委託林崧和林崮兩個來勸,魏紫卻說:「大伯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這毛病並非一天兩天,即便停下休息或是請醫吃藥,也不過是白耽誤時間,不會有一點助益,倒不如我忍耐些,大伯你們也辛苦幾天,咱們走快些,早日到家,我們老爺能早日入土為安,我也少受幾天罪。」
  說到林崢,林崧諸人都不好再勸,又想魏紫說的也有道理,因此加快了趕路的速度,原先一天只能走一百多里路,眾人都辛苦些,竟然每天能走出近兩百里,路上也不再特意繞行走好走的官道,有近路時就抄近路行進,走了十七八天,已經趕了一多半的路,眼看就出了山東進入江蘇境內,等過了揚州,離著蘇州也就不遠了。
  魏紫這些天一直病懨懨的,她為了路上好受些,在馬車上鋪了兩床厚厚的被褥,以便減少行進中的顛簸,只要車一走,她就歪在上面進入半昏睡狀態,疏影和剪雪兩個輪流抱著她,以防她磕著碰著,這樣昏昏沈沈的,她反而沒了別的症狀,下車時也能稍微精神些。
  魏紫這個樣子,把林海嚇壞了,一天跑過來看她十幾趟,大姑娘也露出對母親的擔心,主動要求和魏紫同乘,好照顧母親,魏紫當然不會同意,趕了她回自己車里,又交代崔嬤嬤好生照顧兩位姑娘,崔嬤嬤雖然更想服侍魏紫,但她從來不會違背魏紫的話,只能盡心盡力照顧姑娘,好讓魏紫少操些心。
  二姑娘每天也會看望魏紫一兩回,不知道什麼緣故,她現在看著魏紫的眼神裡面,已經沒有那麼重的敵意和防備,看著魏紫可憐兮兮的樣子,偶爾還會有一絲心疼閃過,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覺罷了,魏紫發現後心中暗笑,果然弱者更能激起別人的同情心。
  趁著大姑娘單獨來探望魏紫時,魏紫就對她說:「你是姐姐,要多照顧妹妹,有空兒多跟她講些大家子規矩,她前幾年跟著陳姨娘,好些事都沒人教導,有些倒三不著兩的,原先我想著她年紀還小,又跟著親娘,陳姨娘也是書香門第出身,也沒怎麼管,如今看來,倒是我疏忽了,好在你妹妹也不大,就是從頭學也不打緊,只是她不知聽了誰的混話,總疑心我要害她姨娘,好些事我反倒不好說了。好在她和你們兄妹感情還好,你的話她也肯聽幾句,那兩個喜歡嚼舌頭的又沒帶來,這一來一回也有幾個月,你多提著她些,別再讓人把她哄了去。」
  大姑娘點頭應了,說:「母親只管安心養著,女兒知道該怎麼做,妹妹的事母親也不用憂心,她雖年紀小,卻最是聰明不過,只要離了那些挑撥的,自然知道母親的心,女兒這一路都會好生照顧妹妹,崔嬤嬤也總在教我們規矩,我看妹妹也明白幾分,這幾天背著人還偷偷問我母親的身子好些了沒有,只是她小姑娘臉皮薄,不好一下子回轉罷了。」
  魏紫笑笑,說:「雖說要你照顧妹妹,也不可忘了自己,咱們這次出門,帶的人不多,不比在家裡舒服,你有什麼事一定要說給崔嬤嬤知道,可別累著自己。」
  「崔嬤嬤細心著呢,事事都想得細緻周到,一路上點心湯水不斷,碧水和青佩兩個也用心,雖然在路上,女兒非但沒瘦,反倒胖了些,有這些人照顧著,母親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大姑娘難得撒了會兒嬌,看她露出小女孩兒嬌俏的樣子,魏紫也跟著高興,把她攬在懷裡好一頓揉搓。
  有時候看著大姑娘,魏紫都不知道她是在什麼教育下長大的,小小年紀就很沈穩,一言一行都透著大家閨秀的尊貴和矜持,即便是在親娘面前,輕易也不肯露出一點不端莊的表情行為,看向魏紫時,眼中的孺慕和關心顯而易見,卻要端著架子,所以魏紫才覺得她有些疏遠。
  這一路上魏紫難受的要死要活的,大姑娘過來看她的次數多了,可能察覺到魏紫態度有所變化……到底是小姑娘家,一察覺可以撲在親娘懷裡撒嬌,她就端不住了,在魏紫跟前有了些活潑樣兒,只是在別人面前仍和原來一樣。
  如果是原來的魏氏,看到大姑娘這個樣子,恐怕一頓說教是少不了的,但是魏紫卻喜歡這樣,她覺得,一家人就要親親熱熱的,有什麼話都說到明處,關心一個人就要說出來,有時候只用行動表示,別人未必能夠領會,坦誠以待才是家人的相處之道。
  母女兩個膩了會兒,魏紫才打發大姑娘回自己車上去,她如今精神真的很不好,現在也弄不清是暈車的原因,還是身體不爭氣,和大姑娘說了這會子話,就有些支撐不住,大姑娘見魏紫這樣,哪裡放心的下,忙勸道:「母親這些天總是精神不好,眼看只有幾日路程,不如讓他們慢著些,或是請個大夫來給母親扶脈,母親若是支撐不住,咱們就休息幾日再走,想來父親在天之靈,也不會怪母親的。」
  魏紫說:「我的兒不用擔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不過是看著嚴重,其實沒什麼大礙,就是沒精神些,等咱們到了老家,好生休息幾日也就好了,若是那時還是這樣,再請大夫不遲,再則,咱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兒找好大夫去?沒的耽誤了時間,又是白花錢,不如到蘇州再說,咱們家在蘇州也是望族,還愁請不到好大夫?」
  大姑娘說不過魏紫,心裡雖然擔心,也只能聽魏紫的,只是往後幾天,她更貼心了些,除了自己常來陪魏紫說話外,也不時拉著二姑娘一起過來,二姑娘開始時還冷著臉,沒兩天,已經能軟和的跟魏紫說話,和魏紫相處的多了,眼中的戒備也是越來越少,而信任卻是越來越多,魏紫和大姑娘看形勢大好,都在心中暗樂。
  這天,隊伍下了官道岔路口,據林崧說,這是一條近路,走這條路,能省下一天時間,稍微走快些,趕天黑正好能到下一個城鎮,只是路上有些偏僻,要從一個山腳下路過,聽說山上有狼,且很長一段路上都沒有村莊,走這條路的人不多,魏紫一行人當然不在乎這些,他們這三四十個人裡面,除了十來個女眷,剩下的都有些拳腳功夫,更有魏銘中支援的八個好手,聽說尋常人十個八個都不是對手,所以魏紫等人放心的很。
  這段路不是大路,路面很不平整,魏紫在車上顛地難受,只有死忍著,疏影和剪雪兩個面色也有些發苦,都盼著快些回到大路上去,主僕三人正難受著,馬車忽然停了,若不是疏影兩個眼疾手快,魏紫差點一頭磕在車壁上,饒是如此,也把疏影嚇了一跳。
  「你們做什麼呢?差點把太太磕到,都嫌日子過的太順遂了是吧?」疏影檢查過魏紫沒什麼事,掀了簾子去外面罵了車夫幾句。
  車夫小聲解釋了什麼,魏紫也聽不大真切,又聽見疏影讓人到前面去問情況,片刻後林海的小廝過來,隔著窗戶說:「太太,前面路上躺了一個人,大爺想順路載他一程,讓小的來問問太太行不行。」
  魏紫問:「那人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躺在路上?」
  小廝說:「那人渾身都是刀傷,昏迷不醒,眼看著就沒氣了,三老爺說附近有強人來往,怕救了這人招惹是非,勸大爺不要管他,大爺卻不忍心,因此來找太太拿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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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達到

  魏紫想了想,說:「三老爺說的有理,咱們不過是路過,也不知此人是何來歷,也不知他是為何受的傷,本不該管這些閒事,只是見死不救不是咱們家的傳統,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告訴你們大爺,順路帶他一程可以,等到了下個城鎮,把那人送到醫館,再給他留些銀兩,也算是咱們仁至義盡了。」
  魏紫其實也不想管,渾身刀傷的人總是讓人心裡膩歪,加上林崮說的「強人」,其實就是指強盜,魏紫也擔心這人是強盜一伙,不然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按照魏紫的意思,她真想撇開這人就走,但是林海的想法又不能不顧及,她自己也真做不到見死不救,沒有遇上算了,既然遇上了,伸手幫一把也是應該的,但是她又擔心惹上麻煩,所以要求林海在下個城鎮把那人放下,即便有什麼事,也不會找到他們身上了吧?
  又走了小半日,到了林崧說過的城鎮,鎮子很小,兩個僕役找了一圈,才找到一家小小的醫館,林海親自把受傷那人送過去,給醫生幾兩銀子,又留了些上好的藥材,叮囑醫生好生給那人治療,看那人一直昏迷未醒,還留了個小廝照顧他,然後才回客棧與魏紫等人匯合。
  「母親,兒子今天任性了,還請母親責罰。」林海回到客棧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魏紫認錯。
  魏紫淡淡的問:「你做錯什麼需要我責罰的?」
  林海赧然的低了頭,小聲說:「白天撿到的那人來路不明,叔父說的有理,不知底細的人孩兒不該亂救,可孩兒卻執意要帶上他,讓母親為難了。」
  魏紫又問:「你既然知道你叔父說的對,為什麼還要堅持呢?」
  林海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不管那人是什麼身份,又是為什麼受的傷,既然遇上了,就沒有見死不救的理,若是因為怕麻煩或是怕惹禍,就袖手旁觀,兒子做不到。」
  魏紫嘆道:「你能這樣想就好,咱們家的人,不說是佛口仁心,也不求有什麼大成就,最基本的底線決不能丟,誠如你叔父所言,也許救了這人,往後會有麻煩,可見死不救,實不是咱們家該做的,就是真有什麼事,咱們扛著便是。只不過還有一點,能夠不惹事是最好的,所以我才會讓你把他留在鎮上,該做的咱們已經做了,往後如何,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林海笑笑:「我也是這樣想的,母親不怪兒子擅作主張就好。」
  魏紫又叮囑道:「你叔父也是一片好心,咱們也不可不領情,你去好生向他解釋解釋,別讓他心裡有疙瘩。」林海忙答應著去了,自去找林崮描補不提。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林海安排的人就從醫館回來,說那人夜間已經清醒,還問起恩人名姓,小廝得了林海吩咐,不肯吐露詳情,只說是路過的行人,等天一亮,把銀兩留給那人,小廝就急忙回來復命,林海聽說那人已無性命之憂,遂也不再放在心上。
  林崮雖然對魏紫母子不聽他勸告有些生氣,但他隨後自己想想,也覺得若是魏紫母子真是心狠之人,他反倒不能安心,對陌生人都肯加以援手,才是真正值得結交之人,這麼想著,他倒對這一房更多了兩分親近之心,等到林海去找他請罪時,已經是完全不在意了。
  最後的一段路程一路平安,原本眾人都擔心會遇到麻煩的事並沒有發生,就好像救的那人真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開始幾天眾人還都防備著,等過了揚州,也並沒有任何異常之後,林崮先松了口氣,笑言是他想多了,眾人都放下心來。
  一行人緊趕慢趕,終於在端午前到了蘇州老家,林家老宅位於蘇州城內,祠堂卻在蘇州城西南城郊的林家村,村裡大都是林氏族人,魏紫一行人就是直接往林家村而來,剛進蘇州,林崧就讓林江快馬回家報信,等魏紫眾人到了林家村,早有一群族人在村口迎接,領先的就是大房和三房的老太爺老夫人。
  按說林崢是晚輩,他們這些做長輩的不用這樣,但是林崢的另一個身份卻是林氏族長,林氏全族都該來迎接他才是,因此魏紫也不覺得有什麼,只是以禮相見,把晚輩的禮數做足,就端著宗婦的身份在眾人陪同下回到他們自家的宅子。
  林崢這一支雖然自順治入關起就在京里定居,但是他們一支一直擔任族長一職,林家村中自然有宅子,還是先祖林鄴傳下來的,除了大房和三房與林崢這一支關係親近之外,別的都是真正的旁支最近的也已經出了五服,魏紫在林崧妻子的介紹下,逐一認識了林家比較有身份的幾家後,心裡對林崢不與林氏族人親近也有了明悟。
  林氏一族在蘇州也算望族,雖然族人中除了林崢這一支之外,沒有人出仕,但都熟讀詩書,鋪子田莊不少,也算富甲一方,在蘇州也是數得著的,因此,大房和三房雖然是庶出,娶得妻子家世都不差,林崧和林崮兩人的妻子都不是淺薄婦人,魏紫和她們也算是相談甚歡。
  大嫂葛氏三十五六,圓圓的臉,嘴角微微上翹,看著就是個和氣人,身材有些發福,三弟妹李氏二十七八,長相秀麗,和林崮的精明截然不同,是個天真爛漫之人,說話有些不過腦子,卻並不惹人嫌,魏紫看出葛氏和李氏妯娌兩個感情很好,她們對魏紫也很熱情。
  魏紫幾乎一路都在不適,臉色自然不會好,李氏見了就說:「二嫂,二哥既然已經去了,你也該節哀順變,這都過去快三個月了,你還不提起精神來,你若有個三長兩短,讓孩子們怎麼辦?他們年紀這麼小,你讓他們指望誰去?」
  魏紫愕然,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葛氏先道:「弟妹!你又亂說話,二弟妹只是心裡難受,又趕了幾千里路,難免臉色差些,調養幾日自然就好了,你不會勸人,就少說兩句。二弟妹,三弟妹她就是個有口無心的,你別往心裡去。三弟妹,還不快給二弟妹賠不是!」
  李氏很聽葛氏的話,忙向魏紫道歉:「二嫂對不住,我沒別的意思,你別生我氣……」
  她這麼一說,魏紫就是有脾氣也發不得,加上她也看出來些李氏的本性,知道她並不是存心,所以只是一笑而過,和葛氏說起別的事來。
  葛氏怕李氏又說出什麼來,忙順著魏紫的話說下去,給魏紫介紹林氏族人的情況,魏紫先前也聽林管家說過,此時不過是印證,葛氏著重介紹的多是女眷們的脾性,魏紫一一記在心裡,等見到人時也好應對。
  魏紫和葛氏一個說的仔細,一個聽的投入,就有些冷落李氏,她剛被葛氏說了幾句,也知道自己說錯話,因此安靜的在旁邊跟著,只是說到村西老三房一家時,她又忍不住插嘴道:「老三房的潤哥兒媳婦真是命苦,剛嫁進來不到兩年,潤哥兒就一病去了,洵哥兒媳婦整日吵著說她是個喪門星,要把她母子剛出家門,崇嫂子性子好,管不了洵哥兒媳婦,他家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就沒個安生時候。二嫂,那洵哥兒媳婦嘴巴壞,心腸又狠,還喜歡貪小便宜,你防著她些,她要是敢在你面前說說三道四,你就告訴我,我幫你罵她。」
  魏紫忙道謝,葛氏也笑著說:「咱們村裡人,大都是老實本分的,但是也有一兩個遊手好閒,這麼多人裡面,就洵哥兒媳婦潑辣,什麼都說得出做得到,我們都不理她,她是個粗人,嘴裡有時不乾不淨,二弟妹離遠些的好,省得污了耳朵。」
  魏紫也笑著謝過,心想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這條真理不論到哪兒都適用。魏紫一點也不擔心會有人能衝撞她,她只要出門,丫環婆子小廝都要帶上好幾個,真有不開眼的找事,她都不用出面,直接交給下人處理了便是,難道她堂堂宗婦,還要親自和別人吵架不成?
  雖然不擔心自己會吃虧,但是葛氏和李氏好意提醒,魏紫也就鄭重謝過,也打算著不往那潑婦周圍湊,她可沒有上趕著找罵的愛好。
  一路說著話,葛氏和李氏把魏紫送到她家的宅子里,看著他們安頓好了,才告辭離去,林海帶著兩個妹妹來看望母親,向魏紫報告過之後,才鄭重托林崧幫忙請個好大夫來,魏紫很不想看大夫,更不想和黑乎乎苦兮兮的藥湯子,但也不忍讓兒子女兒擔心,只能老實的讓留著兩撇山羊胡的大夫扶脈,好在他說魏紫的身體沒有問題,只是弱些,好生調理兩天,歇過來就好了,林海仍不放心,到底讓他開了服滋補的方子,天天熬了給魏紫喝,魏紫只能咬著牙喝了兩天,然後說什麼不肯再喝,只肯吃些滋補食物,林海也無可奈何的由著她了。

  第二十三章、族事

  魏紫在老宅子里歇了一夜,第二天就找了族里德高望重的兩位祖父級老先生,托風水先生請了下葬的吉日,一應事務都交給林海料理,她只管帶著兩個女兒跟著哭靈,林崧兩房都盡心盡力的幫忙,魏紫和林海看在眼裡,覺得與他們和好倒是個明智的決定。
  等到林崢下葬之後,魏紫本以為沒什麼事了,已經開始準備收拾行李回京,那兩位祖父級的人物竟親自找上門來,魏紫不知他們有什麼事,但人家輩分在那兒擺著,忙把人家迎進正廳,讓林海扶他們上座,自己在下首坐了,恭聽老先生教誨。
  這兩位祖父級老先生,都是和林崢祖父同輩,都是七十朝上的人了,是老二房的人,他們的曾祖和林崢祖父的曾祖是兄弟,到林崢這一代,早出了五服,但是他們輩分高,林崢在時也要給些薄面,在族里說話很有威信,而且,林崢一直在京城,雖然掛著族長的職務,卻沒時間履行族長的職責,特特從他房裡找了一人做代理族長,處理族中事務。
  今天這兩人來,為的就是族長一職。其中一個老先生說道:「崢哥兒媳婦,咱們林氏一族,族長向來是由你們老大房的長子嫡孫擔任,現在崢哥兒去了,海哥兒就是族長繼承人,只是他現在年紀小,你們又要回京,說不得還要他那些叔叔伯伯們幫襯一二,往年都是我們家林峒和林嶂幫著料理族里的事,現在你是老大房當家人,這代理組長人選,還要聽聽你的意見,你看誰合適,就讓誰擔任這一職位,崢哥兒媳婦放心,只要你選出人來,有我們兩個老骨頭在,別人都不敢說個不字。」
  魏紫拿不准他們是什麼意思,只是說:「叔公看誰合適,就讓誰做這個便是,孫媳婦年紀小不知事,又不常在家,連人都沒認清,也不知道誰好誰歹,海哥兒年幼,也要這些叔伯們幫襯照顧,我們母子一切都聽叔公安排。」
  叔公撫著他的鬍子,正色道:「崢哥兒媳婦客氣,都是一族之人,相互幫助都是該的,按說這是你們老大房的事,本該讓你們房裡的人出頭,只是當年崢哥兒和他們有隔閡,才交給我們家的人管著,如今我看著你和海哥兒很有當年佑大嫂子和煒哥兒的氣度,都是不念舊惡之人,海哥兒既然需要人手幫忙,這代理組長一職,很該交還給你們老大房的人才是。我瞧著,崧哥兒和崮哥兒兩個都不錯,一個本分,一個精明,交給他們再合適不過。」
  魏紫心裡詫異,難道兩個老頭真是來交權的?她可不敢輕信,當下含混岔過去,只說自己不知事,要叔公幫忙決定,又說要和林崧、林崮兩個商議,恭敬的把兩個老頭忽悠住,讓林海親自送了回去,另讓人去請林崧兩個過來。
  林崧和林崮來的很快,他們兩家就在魏紫家隔壁,他們到的時候,魏紫已經和林海商議妥當,見到他們,林海就開門見山的把剛才和兩位叔祖的談話說了一遍,並問他們二人的意見,林崧搓搓手,自然而然的看向林崮,林崮沈吟片刻,說:「兩位叔公都是德高望重的長輩,處事公正,在族中頗有威望,老二房的峒大哥和嶂兄弟也是人品方正之人,這些年擔任代理族長,一心為族里辦事,從不曾有私心雜念,族中眾人都是服氣的,由他二人繼續代為處理族中事務,二嫂子和大侄子盡可放心。」
  林海為難的說:「峒伯父和嶂四叔若是肯幫忙,侄兒自是感激不盡,只是聽兩位曾叔祖的意思,很是推崇伯父和叔父,再則,以前父親捨近求遠,侄兒卻不忍埋沒伯父和叔父大才,也想請兩位幫侄兒一把,只是不知伯父和叔父意下如何?」
  林崧和林崮對視一眼,林崧就嘆息道:「海哥兒,往年你父親對我們兩房有心結,不肯和我們親近,我們都知道緣由,也不怪他,你和弟妹母子兩個肯不計前嫌,仍舊與我們交好,我們心裡高興,論理說,咱們是一家子,原該不等你說,我們做長輩的,就該幫襯你才是,只是族中大事,峒兄弟他們這幾年做的不錯,並無甚錯處,若是忽然換了人,讓人怎麼想他們兩個?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老大房過河拆橋,海哥兒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林海不等說完,就笑道:「伯父原來是顧慮這個?很不必如此,侄兒雖然年輕,卻不是不知事的人,兩位叔父原就做得很好,侄兒自然不會好好兒的不用他們,不過是想讓伯父或叔父也佔一個位置,有事三人商量總比兩人拿主意要好些,也是告訴族里人,咱們老大房仍是和氣的一家子。這都是侄兒的小心思,還請伯父叔父成全。」
  林崧和林崮都不再說話,林崧這個老實人,眼中還隱隱有淚光閃過,林崮當即笑道:「海哥兒話說到這份上,我們若是仍不答應,倒顯得無情無義了。你即如此信任我們,我們也不會辜負你的心,自會好好為族里做事,不給咱們老大房丟臉。」
  眾人達成共識,林海親自把他二人送出門,回來後笑著對魏紫說:「母親,咱們如今賣了這麼打一個人情給他們,他們也該對咱們有所表示吧?」
  原來魏紫和林海雖然才在老家住了七八天,但是兩人有心,天天讓機靈的小廝僕役到村裡各處轉,聽了不少消息回來,這些年,因為林崢不待見他們兩房,他們在族里過的有些艱難,雖然林峒和林嶂兩人大公無私,也管不了別人的嘴,村裡大部分都是厚道人,但小人到哪裡都絕不了,他們著實受了不少閒話,老一輩還好,小一輩日子就有些難過。
  魏紫和林海本就打算賣他們個人情,好讓他們實心幫林海做事,兩位老叔公就把現成的理由送上門來,母子兩個都不用多講,只略提一提就不謀而合,決定讓他們二人也幫族中做事,雖然只有一人能掛上代理族長的名頭,但是能出面處理族中事務,本身就是一種承認,想必以後他們的日子會好過很多,從林崧的表情來看,儼然已經把林海母子感激到十分去了。
  魏紫心裡得意,臉上卻不顯露,反而嚴肅的對林海說:「海哥兒糊塗了,咱們是誠心請他們幫忙,你伯父叔父兩家肯幫咱們的忙,是咱們欠他們人情才是,你要好生感謝他們,別讓人笑話咱們家不知禮。明天到老叔公那裡把事情辦妥,再給你幾位伯父叔父家送上一份厚禮,答謝他們對咱們家的照顧,嗯,你要親自過去,不可讓人家覺得怠慢。」
  林海忙起身答應,眼中笑意洩露,臉上也學著魏紫做出一副感激之色,母子兩個相視一笑。
  次日起,林海就開始忙活這個事,魏紫只帶著兩個女兒到兩位老叔公家道謝,又去林峒和林嶂家拜訪,他們雖是喪家,本不該上門做客,但是因為他們只在林家村待不多久,該拜訪的也要去上一次,方不失禮,而這幾天,魏紫問了別人家的情況,得知人家的女孩兒也都是按照族譜起的名字,順勢給兩個女兒起了名兒,大姑娘叫林溪,二姑娘叫林沁。
  魏紫還記掛著她那個劇情任務,第一步和林崧林崮兩房和好已經完成,整整三百貢獻值到手,她本以為第二步也沒什麼難的,林河幾個都是飽讀詩書的,她原本以為稍微向林崧提一句,他們就會答應,誰知林崧卻很為難,說是老太爺發過話,不許他們兩房的人出仕,魏紫想要讓林江幾個走仕途,只能先去說服兩位老太爺。
  魏紫滿懷信心的去了,卻碰了個釘子回來,兩位老太爺對她態度和藹,卻無論如何不肯吐口,連原因都不肯告訴她,她無奈,只能回頭找林崧,問他可知道原因,林崧卻支支吾吾說不清楚,後來還是葛氏悄悄告訴了魏紫。
  原來這也不是兩位老太爺的意思,而是曾祖當年的命令,說是怕庶子壓過嫡子,而兩位老太爺又覺得愧對嫡母和兄弟,因此謹守這一條,不肯違背,另有一個原因,就是老太爺自己身為庶出,又有當年妾室謀害主母的事情,因此對納妾這件事深惡痛絕,不願自己的子孫也走了祖輩的老路,在林崧等人娶親時,曾特意交代過不許納妾,饒是如此,林崧還是被服侍了幾年的丫頭鑽了空子,生下一個庶女,為此大老太爺還曾大發雷霆。不知道兩位老太爺聽了誰的話,說是當官的沒有妾室是件丟人事,更不肯讓家中子弟走仕途一道了。
  怪不得林崧不肯說呢,原來他害羞呀,魏紫暗想。不過老太爺不松口,林崧和林崮都是孝子,必不肯背著老爺子答應魏紫,怪不得這個任務獎勵豐厚呢,原來想要完成他難度太大,魏紫可是知道,上了年紀的老人,大都有些認死理,凡是他們認准的事,想要轉變他們的思想,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要魏紫白白放過一千點貢獻值,魏紫又心有不甘,只能往後徐徐圖之了。

  第二十四章、安排

  魏紫在林崢安葬之後,帶著林溪和林沁姐兒兩個到幾家親近長輩家道了謝,隨後就窩在家裡閉門不出,只是林海要忙族里的事,不能安守喪家規矩,他接任族長一職,倒沒什麼人反對,林家在蘇州雖然是望族,也不過是賴著祖上余蔭,加上林崢這一房一直是天子近臣,族中祭田和出產多的幾個莊子,統統是林崢祖父置辦,如今林崢身故,林海是他的嫡長子,繼任族長天經地義,別人雖輩分高些,也越不過他們這一支去。
  也不是沒人說閒話,不過到不了魏紫面前來,他們這次回來,雖然沒帶多少人,也比那些想要佔便宜的氣派的多,有些人看到魏紫但凡出門,身邊都是丫頭婆子一群,前頭還有僕役開道,心裡有想法也不敢說的,但也有膽子大的,硬著頭皮往魏紫跟前湊。
  那天,魏紫帶著兩個女兒到三叔公家送謝禮,半路上就遇到了老三房家二小子的媳婦,也就是葛氏和李氏嘴裡那個潑婦,她拉著個兩三歲的丫頭,遠遠看到魏紫一行人就諂笑著湊上前來,林家的僕役們當然不會輕易讓她靠近主子,兩三個婆子忙攔在前面,她臉上的笑就有些不好看,扯著嗓子說她是找嬸子說話的,魏紫雖不想理她,只是不好太拿大,少不得讓她近前說了幾句,她就扯了一車好話不要錢一樣往魏紫三人身上倒,那小丫頭是她女兒,只是怯怯的躲在她身後,咬著手指不吭聲。
  魏紫和她應酬兩句,推說去叔公家有事,帶著人閃了,洵哥兒媳婦卻像是和魏紫攀上了關係,往後一天三趟往魏紫家跑,魏紫不耐煩見她,說自己是喪家,不適合會親友,只讓婆子們接待,她吃了兩回閉門羹,就露出本來面目,到處說魏紫架子大,窮親戚上門都不見等語,但是因為她素日的為人,眾人多不肯相信,魏紫也不想跟這麼個人計較,根本就不理會她,她反倒更肆無忌憚起來,說的更起勁了。
  「太太,洵二奶奶又來了。也虧她好厚的面皮,前幾天到處說太太壞話,現在看到大爺幫族里爺們謀出路,又天天來歪纏太太,想給洵二爺謀個差事,也虧她說得出口!太太也太好性了,依著我的主意,就該把她趕出去,太太還好茶好水的招待,她也配喝咱們家的茶!」疏影對洵哥兒媳婦怨念多多,一聽說她來,總要抱怨幾句。
  魏紫笑笑:「她喜歡來也隨她,這點子茶葉我還招待的起,若是連門都不讓她進,那才是應了她說的‘仗勢欺人’這句話。疏影,你這嘴上不饒人的毛病也該改了。」
  疏影笑道:「奴婢知道,當著人奴婢自然不敢饒舌,這不是太太疼我們,奴婢才敢放肆麼。」
  剪雪端著一盞銀耳蓮子羹過來,正好聽到疏影的話,先把蓮子羹端給魏紫,接口道:「姐姐說的很是,咱們太太最是疼人,對咱們這些下人也是軟言和語的,從來不打不罵,咱們是家裡的家生子,好些事不知道,凌寒姐姐卻是在別人家呆過幾年的,又經了幾個人牙子的手,她說,像咱們家這樣的慈善人家,滿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能在太太身邊服侍,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呢!」
  魏紫笑罵道:「你們能見過幾個人,就敢說東道西了,滿京城多少權貴人家,但凡是知道禮儀的,對家裡人都不會太差,有些人家的大丫頭們,吃穿用度比小門小戶的小姐都要體面,也就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才會看不見人家的好,就把我當成大善人了。」
  疏影笑道:「別人家的事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知道太太對我們好,只認太太一個人是主子,別人家怎麼樣與奴婢不相干。」她這話說得和緩,卻透出一股堅定之意。
  魏紫笑著搖搖頭:「你慣會給我灌迷魂湯,這話說得,讓我不對你們好都不行。」
  主僕幾個都笑起來,林海走進來,給魏紫行過禮之後,坐在魏紫下首笑問:「母親剛才說什麼這麼高興?告訴兒子讓兒子也樂呵樂呵。」
  魏紫說:「不過是些家長里短的事。你今兒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外面的事都忙完了?」
  疏影和剪雪從臨海進門,忙給他們上了茶,就斂手站在一邊,魏紫面色不動,心裡卻很滿意她們的識趣,知道自己不喜歡林海和丫頭們走的太近,從來不和林海說笑,也不往林海跟前湊,不像林海跟前的那兩個,伺候林海幾年就忘了身份,想要爬少爺的床,這次回來魏紫特意沒帶她們兩個,已經下定決心等回京就把她們打發掉。
  林海喝口茶,說:「族中的事俱已安排妥當,仍舊是大伯峒做代理族長,總攬族中諸事,嶂三叔管著族中幾個田莊,伯父管那幾十畝祭田,三叔則負責城裡的幾個鋪子,伯父叔父們都沒有意見,兩位老叔公也誇我處事周到呢!」
  魏紫說:「兩位老叔公誇你,你可不能自滿,這些長輩哪個不比你見識多?不過是看在你父親面上,你若想讓他們真心服你,要做的事多著呢。」
  林海忙說:「母親說的是,母親素日的教誨,兒子都記在心裡,不會讓母親失望的。母親剛說的,兒子也有想到,兒子如今年紀小,雖然擔著族長的職位,只怕真心擁戴兒子的沒幾個,總要讓族里人看到兒子的好處,兒子往後的路才能走得平穩。兒子這些天看著,族里的幾個莊子出產雖不錯,分到每一家也沒有多少,幾個鋪子收益也是一般,兒子想著,咱們家再出幾個錢,多買幾畝地,開兩家鋪子,幫族里添個進益,母親覺得怎樣?」
  魏紫思討半晌,說:「你想幫族里盡一份力,我也不攔你,只是有個道理你要記得,升米恩鬥米仇,凡事不可做的太過,授人與魚不如授人與漁,買些田地我倒不反對,只是鋪子的事,你再斟酌斟酌,依我說,你三叔是個精明人,往後由他管著那幾間鋪子,未必不能生意興隆。」
  林海微微紅了臉:「是兒子思慮不周了,多些母親提點。」
  魏紫笑道:「傻兒子,我是你親娘,在我跟前何必客氣?」
  林海傻笑兩聲,忽然想起一事,說:「我剛才回來,聽見周順說,洵嫂子今兒又來了,她這兩天為什麼總來?前幾天不還說咱們家門檻高,看不起人,說往後都不登咱們家們的嗎?」
  魏紫嗤笑道:「她那種人,也就是嘴上說說,咱們家在京里雖然不算什麼,在這蘇州城,也是數得著的,她怎麼捨得斷了這門親?這兩天你又忙著族里的事,也不知誰亂嚼舌頭,說你要重新安排莊子上的莊頭和鋪子里的掌櫃,別人都不信,偏她認了真,天天過來歪纏,想給洵哥兒找個好差事呢!洵哥兒那軟綿性子,能做成什麼事!別說你沒這個打算,即便真有什麼好位置,洵哥兒有她這麼個媳婦,我也不放心讓洵哥兒管事,所以我不肯見她,只讓婆子們送上好茶招待著,不讓人說咱們眼裡沒人也就是了。」
  林海皺眉道:「洵二哥倒是個好人,只是性子太軟,實在提不起來,和崇大伯一樣,說起來崇大伯一家子都是老好人,偏娶了個這種女人回來,一家子都跟著受拖累。」
  魏紫喝口茶潤潤嗓子,說:「可不是麼,所以說啊,這娶妻娶賢,要是娶回來這麼一個喪門星,敗家也是早晚的事,等過兩年咱們家除了服,我也該給你說媳婦了,到時候可要擦亮眼睛,娶回來這個麼東西,我可受不了。」
  林海紅著臉不說話,魏紫清咳兩聲,忍笑道:「不知我兒喜歡什麼性子的姑娘?」
  林海更坐不安穩,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低聲說:「全憑母親做主。」
  魏紫忍不住笑彎腰,兩個丫頭也在一邊憋著笑,林海坐立不安,魏紫看他這樣,也不好取笑太過,忙止了笑,說:「我兒不必害羞,娶妻乃是一輩子的大事,總要給你找一個合意的,往後你們才能好好過日子。好了,這事先不說了,看你不自在的,去忙你的吧。」林海如蒙大赦,忙一溜煙跑了,疏影兩個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們兩個,笑夠了趕快去做事,太太好性兒,你們也該知道分寸。」崔嬤嬤進來先訓了疏影兩個一句,剪雪吐吐舌頭,拉著疏影跑了,崔嬤嬤又對著魏紫說道:「太太也該把規矩立起來,把她們縱的,一個個整日就知道說笑玩耍,正經事一點不做,在這裡還好,等回了京,別個也跟著學起來,那時候可怎麼好?」
  魏紫嘆道:「嬤嬤也歇一歇吧,疏影她們都知道分寸,不過是偶爾偷個閒說笑幾句,也是怕我悶著,就招來嬤嬤這一堆話,我這一路上都不自在,好容易這兩天好些,嬤嬤就讓我放鬆兩天,等回京再把規矩拿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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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夜訪

  崔嬤嬤上了年紀,稍微嘮叨些,但是對魏紫的關心卻無人能及,因此魏紫有時候明明嫌她囉嗦,卻也不肯拿出主子的款兒,只做小女兒狀,崔嬤嬤看她這樣,還有什麼可說的,恨不得掏心掏費的對魏紫好,雖然眼看著魏紫許多地方不如從前規矩嚴謹,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是老爺去了,太太心裡難受才會如此,只是絮叨兩句而不肯認真勸誡。
  崔嬤嬤過來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問魏紫晚飯的安排,和照例彙報兩位姑娘的情況,因為兩位姑娘的奶娘都沒有跟來,魏紫讓崔嬤嬤暫為照顧,所以她每隔兩天,就會把兩位姑娘的事事無巨細的跟魏紫說一遍。
  崔嬤嬤絮絮叨叨的說著大姑娘今天胃口好多吃一碗飯啦,二姑娘昨天沒睡好啦,大姑娘在屋裡做針線,準備給魏紫做個香囊啦,二姑娘學繡花不小心扎到手啦,魏紫心不在焉的聽著,等崔嬤嬤覺得彙報完畢,就出去安排晚飯,魏紫則從空間摸出一本小說來看。
  魏紫看的當然是現代言情小說,橫版簡體子印刷體,封面上幾個碩大的字,魏紫為掩人耳目,給它包了個遊記的封皮,手邊也不忘放一本遊記,有人時就把小說收了,拿著遊記裝模作樣的看,就算有人奇怪她一本書看不完,也沒人會在意這個小問題。
  現在林沁對魏紫基本上已經沒有敵意,魏紫也開始展現慈母風範,為了加強一家人的感情聯繫,每天晚飯都是一家子坐在一起吃的,雖然一開始除魏紫之外的人都不自在,但是魏紫堅持,沒幾天大家也都喜歡上這種形式,吃飯時鴉雀無聲的,但飯後卻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即消了食,又聯絡了感情,眾人都覺得一家人似乎更緊密了。
  雖然魏紫經過自己的親身體驗,沒有發現空間里的水果有什麼功效,但秉著好東西與家人分享的態度,她仍是種了些當季水果,現在正是早桃上市,她一方面讓人買了些回來,還有櫻桃、李子之類,趁著屋裡沒人,都換成空間出產的水果,晚飯後一家人坐在一起,邊吃水果邊聊天,也是一大享受。
  而正因為魏紫拿了些東西進空間,才摸索出那間空屋子的作用,竟然是回收垃圾的地方,凡是放在那個房間的東西,過一段時間就會自動消失,這是魏紫在失去一對上好的玉石手鐲後得出的結論,而魏紫為了掩飾那一對手鐲的去向,不得不撒謊說是不小心碰碎了,她嫌礙事,順手扔到水池子里去了。
  魏紫雖然不講究什麼,但是別人都是講究的,每天八點之前,林海就會帶著兩個妹妹告辭,等他們走了,魏紫也該洗臉漱口,然後上床睡覺,只是這麼早魏紫也睡不著,她都會閃進空間里看小說,空間里沒有白天黑夜,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個樣兒,魏紫現在不用人守夜,疏影恩和剪雪兩個都在外面炕上睡著,魏紫也不擔心被人發現,不過她一直很小心,從不在空間里過夜,就怕早上疏影她們來叫她起床,她因為沒聽見而露陷。
  今天也不例外,在空間裡面看了會兒書,感覺有些困了,魏紫閃身除了空間,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卻聽到外間有人走動的聲音,而且越來越往她這裡來,魏紫心下奇怪,揚聲問道:「你們兩個還不睡,半夜在做什麼呢?」
  沒有人應答,聲音也戛然而止,魏紫側耳聽了聽,一絲聲響皆無,不由嘟囔道:「難道屋子里還有老鼠?看來明天要找人來找一找……」說著話,一頭倒在床上,閉上眼睛睡覺。
  剛閉上眼沒多久,魏紫忽然一陣心悸,猛然睜開眼,一個人影赫然立在床頭,就著昏暗的燭光,也看不清這人的臉,但是,無疑是個男人,魏紫一驚,差點尖叫出聲,那人立馬上前一步,死死捂住魏紫的嘴,一手捏在魏紫脖頸處,低聲說:「不要叫,我沒有惡意。」
  你妹的,你都快把老娘掐死了,還敢說自己沒惡意!魏紫心裡咒罵,眼睛惡狠狠的瞪著那人,那人也察覺的自己的姿勢,身子僵了僵,說:「你保證不叫,我就放開你。」
  去你妹的,你不說老娘也不會叫的,把人引過來,老娘怎麼解釋屋裡有一個陌生男人!!!魏紫噴火的雙目清晰的傳達出這個含義。
  那人似乎看懂了魏紫目光的含義,松開魏紫,訕訕的說:「我只是想找你瞭解一件事,但是你從來沒有落單的時候,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聲音越來越小,這人的心理素質並不夠強硬,沒辦法頂著魏紫殺人的目光把話說完。
  「不知這位大俠找小婦人有何貴乾?需要您不避嫌疑的半夜闖入我這未亡人的臥室?」魏紫從牙縫里擠出的聲音陰森森的,邊戒備的盯著對面之人,邊快速思索應對之道。
  那人似乎抖了抖,聲音更低了些:「誰讓你身邊總是那麼多人……」
  魏紫都被他給氣樂了:「這麼說倒是我的錯?我就應該一個人出門,然後讓大俠挾持?」
  「我不是這個意思!」那人也急了,「我只是想親自感謝你的救命之恩,還有幾個問題想找你解答,又沒有什麼壞心,你說話怎麼夾槍帶棒的?」
  魏紫磨了磨牙,暗想老娘若不是打不過你,早就把你打得連你媽都認不出來,真沒見過闖閨房闖的這麼理直氣壯的人,而且,還不是闖人家小姑娘閨房,跑來找她這個寡婦?!不過魏紫還沒有氣昏頭,那人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腦子卻更糊塗了,她什麼時候救過人的命?
  可能是魏紫的疑問太過明顯,那人主動說道:「你不記得你們來蘇州的路上,在小石山下救了一個渾身是傷的人了?我就是被你們救的人,名叫孟林,我傷好之後,打聽到你們是往蘇州來的,找了小半個月才找到你們家……」
  「你找我們做什麼?是想報恩,還是有別的事?」魏紫打斷他的話,冷冷道,「若是報恩,你該去找我兒子,若非他堅持,我根本不會管這閒事,你找我做什麼?」
  那人有些吃驚:「是你兒子救的我?難道不是你做的決定?」
  魏紫三言兩語把當日的情形說了一遍,最後說:「我不過是為我兒子,才順勢同意幫你一把,實際上做決定的是我兒子。我想,我們家好歹救了你一命,也不求你感恩圖報,只要不怪我家多事,我就謝天謝地了,你今天來過,事情的經過你也已經知道,希望以後不要再來找我們家的事,就當我們從來沒有遇見過你,往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不知大俠意下如何?」
  魏紫邊說邊盯著那人,等著他的答復,誰知那人卻像是傻了一樣,呆呆的不說話,魏紫也不敢催,只能靜靜等著,半晌,那人才回過神來,做了個很幼稚的摸腦袋動作,並說道:「這不行,我雖然沒什麼名望,卻不是忘恩負義之徒,你們母子的救命之恩,我一定要報,從明天開始,我就來你家做個保鏢什麼的,誰要想對你家不利,都要先過了我這關才行!」
  名叫孟林的人說著就要走,魏紫忙輕聲喚住他,問他打算怎麼報恩,孟林很光棍的說:「我不是說了嘛,以後要保護你們母子兩個,等一下我就去外面巡視,你放心,有我在,以後再不會有人能摸到你房裡來了!」
  魏紫氣結,怒道:「你就這麼大喇喇出現在我們家?還是說,要告訴所有人,你三更半夜到我房裡一游?你這是來報恩的,還是來逼我死的?」
  孟林莫名的說:「我當然是報恩的,怎麼會想要逼你去死?你這是什麼意思?」
  魏紫看他如懵懂孩童,連男女授受不親都不知道,或者是瀟灑的不屈顧忌,但是魏紫卻不能不在意,想要發火罵他一頓,又擔心把他惹急了,只能耐著性子解釋道:「我一個守寡之人,怎麼能與男子獨處一室?今天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了,我除了一死,還有什麼路可走?若你真想報恩,不如明天正式來拜訪我家小兒,這樣豈不是名正言順些?」
  孟林一愣,繼而不耐煩道:「怎麼這麼多事?你們這些人,規矩也太多!好了好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你這麼說了,我明天再來拜訪。告辭!」
  孟林抱拳一揖,轉身又要走,魏紫忙又攔道:「孟公子且慢,我還有一個問題!」孟林回過頭,魏紫說:「你把我外間的侍女怎麼樣了?」她和孟林說了這麼久的話,雖然聲音很低,但疏影和剪雪一向警醒,不可能呼呼大睡,而她們兩個沒有動靜,只能是孟林動了手腳。
  孟林說:「沒什麼,不過是放了點迷香,睡一覺,明天醒了什麼事也沒有。」說完,再不等魏紫有什麼反應,徑自轉身離去,魏紫看著他出去,又下床到外間看了看疏影兩個,見她們睡得正熟,並沒有別的症狀,才放下心來,回到內室,卻久久不能入睡,生怕再有人忽然出現在她面前,翻騰半夜,等到天微明時才勉強打了個盹。

  第二十六章、報恩

  次日早上,當疏影來叫魏紫起床時,魏紫真是眼睛都不想睜,迷蒙著雙眼起來,隨便用了點粥菜,把來請安的林海三人打發出去,回頭就躺回床上補眠,並吩咐沒有大事不要打擾她,把疏影兩個趕到外間守著,片刻後就沈沈入睡。
  這一覺睡得是昏天暗地,等魏紫再次醒來,已經是午飯時分,睡了一上午的覺,魏紫精神好多了,卻沒什麼胃口,午飯也沒用多少,和她一起用飯的林溪就很擔心,問她是不是身體不適,又要派人去請大夫,林沁雖然沒說話,臉上也有擔心之色,魏紫自家知自家事,忙解釋說自己是晚上沒睡好,歇過來也就好了,才把林溪攔住,還特特對疏影說,若是下午魏紫還是這樣,一定要告訴她知道,不能瞞著他們兄妹雲雲。
  好不容易把林溪和林沁兩個趕回自己房裡午休,魏紫睡了一上午,現在卻又睡不著了,遂歪在榻上想心事,也不知道昨天夜裡那個孟林來了沒有,因而問疏影:「海哥兒中午咱麼不見?」
  疏影說:「太太可是忘了?上午有人來尋大爺,說是來報恩的,大爺中午和那位客人一處用飯,原本那人還說要來叩謝太太,大爺聽說太太在休息,傳話過來說下午再來呢。」
  魏紫甩甩頭,疏影跟她說這個事時,她才剛起,迷迷糊糊的就沒記住。孟林既然已經來了,也不知他打算如何報恩?其實按照魏紫的想法,她巴不得這人不要來,一個半夜跑到女子臥室的男人,一點都不知道避諱,什麼也不顧忌,怎麼想都讓魏紫有些不自在。
  不過這話魏紫是斷不會說出口的,不管孟林是什麼人,都是有本事的,單看他能避過林家那些家丁護院,悄無聲息的摸到魏紫房裡,就知道這個人不好惹,還有疏影兩個中的迷香,能讓她們兩個夜間睡得死沈,醒來後卻沒有一點後遺症,魏紫看了N多的武俠小說,自然而然的就把這種迷香歸到高檔貨裡面去了,而能擁有高級迷香的身手不錯的不知名人士,且是一個被人砍到快要死了的人,魏紫真心不想與他有所交集。
  想歸想,魏紫卻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那個孟林恐怕不是好打發的,從他昨夜的話音來看,他是準備賴上林家了,還冠冕堂皇的說是要「報恩」,雖然在魏紫看來更像是報仇,依著魏紫本心,很想把他趕走了事,但是,魏紫不敢。
  在魏紫心裡,已經把孟林歸結到「武林人士」那一類人中去了,而所謂的武林中人,都是些視規矩如無物,率意而為任性囂張的類型,而且,越是有本事的,就越聽不進去別人的意見,魏紫擔心,她若是一味拒絕孟林的「報恩」,說不定會讓孟林不快,從而惱怒林家。
  因著種種顧慮,魏紫很希望林海能夠發揮個人魅力,把那個孟林給忽悠走,但是根據林海的個性,只怕留下他的可能性更大,魏紫越想越覺得憋屈,恨恨的走回內室,放下床上的帳子,往床裡面一鑽,閃身進入空間,一連串咒罵脫口而出。
  足足罵了有半個小時,口乾舌燥的魏紫才停下來,拿出一個蘋果啃著,那惡狠狠的樣子,彷彿在生啃仇人的肉一樣,一個蘋果啃完還不過癮,剛想再拿一個,聽到空間外疏影的聲音:「太太,大爺來了。」
  魏紫把蘋果核隨手一丟,閃出空間,整整衣衫,施施然從內室走出去,林海已經在等著,看到魏紫,忙迎上前行禮問安:「母親可好?早上時母親臉色不好,兒子很是掛心了一個上午。」
  魏紫擺擺手:「無礙的,不過是晚間沒睡好,你們一個個都大驚小怪的,我又不是紙糊的,睡一覺養養神也就好了。海哥兒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事?」
  林海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母親可記得咱們在路上救了的那人?」看魏紫點頭,接著道,「今天他找到咱們府上,說要在咱們家當差,以報答救命之恩,兒子看那人倒有幾分本事,有心留他,因而想讓母親過過眼,看此事可行不可行。」
  魏紫也沒什麼說的,家裡進人,而且是一個不知底細的人,林海來問她這個母親,是對她的尊重,她也不能完全不給他面子,問過林海孟林在何處,林海笑著引魏紫倒正房走,只看他把孟林安排的地方,就能看出他對孟林的看重。
  及至見了孟林,魏紫先是福了一福,孟林此時倒沒有昨夜的孟浪,表現得體,先衝魏紫行一大禮,答謝救命之恩,又說自己自願入林府做事,魏紫見他神情堅定,料想勸說不動,也就順水推舟問他能做什麼,孟林尚未答話,林海就略帶興奮的說:「母親不知,孟大哥武功超群,咱們家的家丁護院都不是對手,大舅舅找來的人也打他不過,孩兒想向孟大哥學些拳腳功夫,也省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能強身健體。」
  林海想學功夫,魏紫倒是很贊同,俗話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紅樓原著里林海子嗣不豐又死得早,焉知不是身體太差?原本魏紫也想過給他找個武師傅,只是還沒來得及,這個孟林就自己冒了出來,看林海眉飛色舞的樣子,魏紫若不答應,只怕他是看不上別人了,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的好。
  這麼想著,魏紫邊不著痕跡的打量孟林,邊說:「你既有這個心,我也不攔著,只是你父親一直希望你考科舉,你又拜入孫先生門下,孫先生嚴肅方正,對弟子要求極高,只要你能保證孫先生對你的功課滿意,想做什麼我都支持。」
  孫先生是康熙三年進士,學問極好,卻不是做官的料,在翰林院熬了近二十年,也不過是四品官,遂辭官不做,林崢當年敬佩孫先生人品學問,特意帶著年僅八歲的林海前去拜訪,想讓林海拜入孫先生門下,孫先生一開始並不願意,還是看林海真有天分人又勤勉,才答應了,叫了林海這三四年,和林海師徒情分非常,對林海更是高標準嚴要求,故而魏紫有此一說。
  林海忙欠身道:「母親放心,兒子知道該怎麼做,不會誤了功課,更不會讓老師失望。」
  達到目的,林海就帶著孟林出去,又讓人安排孟林的住處,魏紫盯著孟林的背影出了會兒神,昨天夜裡光線太差,她也沒看清人長的什麼樣兒,今天一見,意外發現孟林還是個小帥哥,眉目如畫,面白如玉,尋常女兒家也未必有他長得好看,眼神中帶著些卓立不群的傲然,讓人絕不會把他錯認成女人,聲音清朗,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
  魏紫想了半晌,也沒想起來和誰的聲音相似,敲了敲腦袋,覺得自己有些魔怔,想不起來不想就是,反正肯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不自己不會不記得,有這功夫,不如多想想流星兩萬多給出的任務,該怎麼樣才能讓那兩房固執的老人家同意他們家的孩子出仕……
  對了!想到流星兩萬多,魏紫猛然靈光一現,原來孟林的聲音和她只聽過一次的流星兩萬多很相似,只是兩人個性相差太遠,魏紫才一時沒想起來,那顆流星雖然只接觸過一次,給魏紫的感覺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孩兒,而孟林卻成熟的很。
  魏紫有一大缺點,熟悉她的都知道,那就是她對認人記路都不大在行,尤其是認人上面,一個人見了幾次,她還只是略微眼熟;魏紫還有一項特長,知道的人就不怎麼多了,她對聲音很敏感,只要是她聽過的聲音,基本上不會忘,所以,她記人一般是先記聲音,依靠這項特長,才沒有在人前失了禮,這也是她聽到孟林的聲音就能想起流星的原因。
  雖然同意了林海留下孟林的請求,魏紫心裡還是有些沒底,她不會忘了孟林是怎麼和林家扯上關係的,也擔心有人來尋仇,因此,背地裡找林海探問孟林的底細,林海相當聽魏紫的話,馬上就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據孟林告訴他說,自己是錢塘人士,家裡也小有家產,他自幼喜武,家裡寵著,給他請了好幾個武功師傅,他都看不上眼,後來有個遊方道士暈倒在他家門前,他家給救了過來,道士感恩圖報,知道小少爺想要學武功,就把他引薦給自己的師兄,孟林就開始上山跟著師傅學武,這次受傷,是因為門派裡面的爭鬥,他被人陷害,差點沒被殺了,受了多處傷之後,拼著一口氣逃了出來,走到小石山時不支倒地,那一帶又少有人路過,若不是魏紫一行人恰巧走過,他怕是交代到那兒了。
  林海說起來時,言語間頗多憤慨,大抵是替他的便宜師傅生氣,不過魏紫聽了這個,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只是具體哪兒不對勁兒,魏紫又說不上來,看著林海對一個陌生人又是信任,又是推崇的,魏紫心裡很不是滋味。

  第二十七章、故事

  蘇州事了,魏紫才帶著家人趕回京城,回去時走水路,林家雖然不算財大氣粗,卻也不缺錢,租了兩條大船,一條專門給林家主子們用,僕從們都在另一條船上,還有兩艘小船裝了些行李特產,一路順風順水的往京城走。
  回京路上魏紫沒有犯舊症,船上日子雖然單調,但魏紫自帶作弊器,有數不盡的小說可看,一點也不覺得無聊,林溪和林沁兩個最初幾日的新鮮感過去之後,都開始無所事事,林溪就總喜歡拉著林沁找魏紫說話,魏紫聽了兩日,對小姑娘的話題真是不感興趣,又不好傷女兒的心,先還耐著性子聽著,後來也煩了,開始對兩個小姑娘進行宅鬥教育。
  魏紫本人雖然對宅鬥什麼的一竅不通,架不住她有金手指,看過那麼多宅鬥宮鬥穿越重生小說,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隨便拉出來一本,把背景什麼的模糊化,當成故事講給兩個女兒聽,有時候林海趕上了,也要旁聽女人間的爭鬥,兩個小姑娘從最開始的一驚一乍,到後來的面不改色,尤其是林沁,聽了一肚子大婦苛待整治小妾的手段,雖然嘴上沒說什麼,情緒上卻受了影響。
  魏紫並不是很細心的人,並沒有察覺到林沁的心思,但林溪不一樣,她心細如發,又整天和林沁在一起,林沁的情緒變化瞞不過她的眼睛,但是她畢竟年紀小,知道林沁心情不好,卻看不出她為什麼心情不好,自己想了半天摸不著頭腦,就告訴了魏紫。
  魏紫不由暗罵自己粗心,她講的故事大都是小妾如何如何不好,正妻怎麼玩心眼耍手段壓著妾室,林溪聽了自然沒什麼,但是林沁的生母就是小妾,原先又一直對魏紫有成見,現在又聽了這些,會不會以為她姨娘出不了頭是魏紫治的?
  這麼一想,魏紫就有些坐不住,她雖然不打算做聖母,沒有拯救世人的遠大理想,卻也不想讓家裡有一個對她有敵意的人,雖然林沁是個姑娘家,在家最多十一二年,可是,總被人惦記著可不是什麼好事,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為了補救,魏紫特意把林沁單獨找來,想要解釋清楚,只是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拐彎抹角的問她對那些故事有什麼看法,林沁奇怪的看了魏紫一眼,說:「母親指的什麼?」
  魏紫乾咳一聲,說:「就是那些妻妾相鬥的事,你當故事聽便是,不必放在心上,咱們家可沒有故事里說的那種黑心腸的人,那些事也未見得是真的,咳,我就是給你們姐妹兩個講故事打發時間,沒有別的意思,你千萬別多心。」
  林沁先是疑惑的看著魏紫,魏紫作出一副坦蕩的樣子回視,林沁低了頭,小聲說:「母親不用解釋,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母親對我怎麼樣我心裡清楚,姨娘那邊也從來沒有苛待之處,先前是我不懂事,誤會了母親的心,往後不會了。」
  魏紫驚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不敢相信這番軟話是往日那個驕傲的小姑娘說的,一時愣住了,而林沁看她不出聲,還以為是不相信,忙又說道:「母親放心,我說的都是心裡話,以前我總覺得姨娘委屈,這幾個月跟著崔嬤嬤學規矩,才知道妻妾有別,姨娘是妾,母親怎麼對她都是對的,何況母親一直對她很好,等回府之後,我也會勸姨娘消停些的。」
  魏紫愣了半晌,才組織好語言,說:「你能體諒我的心就好,你姨娘有些嬌氣,你盡量多順著她,不要惹她不高興,什麼事心裡明白就好。嗯,沒什麼事回去歇著吧。」
  詞不達意的把林沁送走,等見了崔嬤嬤就學給她聽,崔嬤嬤笑道:「二姑娘能想明白,是她的造化,如今老太太和老爺都不在了,府里就是太太當家,她的前程還不都握在太太手裡?就是陳姨娘,往後是好是歹,也都是太太一句話,太太肯看在老爺份上抬舉她,是她的福分。不是我說嘴,像太太這樣心善又不見舊惡的人,打著燈籠都沒處找去!」
  魏紫失笑,崔嬤嬤把自己當成親生女兒待,自然看自己千好萬好,凡是對自己有一點不利的人,在她眼裡,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陳姨娘以前仗著老太太的勢,沒少給自己氣受,崔嬤嬤可是早窩了一肚子的火,逮著機會就要說兩句才行。
  和林沁把話說開以後,魏紫和她的關係更近了一步,不過和親母女仍有差別,而魏紫對這種關係已經非常滿意,人家有自己的親娘,自己也有親生兒子女兒,和庶女能保持一個相對融洽的關係就可以了,沒必要去搶人家親娘的地位。
  魏紫會要求林海也來聽故事,本是存了讓他知道內宅凶險的心思,林海心思機敏,勤學好問,又不是墨守成規不知變通之人,但被林崢教的有些迂,總覺得內宅是女人的職責範圍,他一個大男人關注有失體統,魏紫為了扭轉他的思想,明知他不喜歡聽這些,也強壓著他來聽,反正在船上他也不能練武,整天看書對身體也不好,魏紫就當是讓他讓他放風了,也不敢指望他能聽進去多少,只要別把自己以後的妻妾當成純潔白蓮花,魏紫就算沒白費功夫。
  還別說,魏紫的講故事攻略還真有用,林海剛開始聽的時候,那真是心不在焉的,只是他孝順,魏紫拉著他聽,他就聽一耳朵,全當彩衣娛親了,可是,聽完一個故事之後,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覺得那個因妻妾相爭而絕嗣的男人可憐,又認為那些女人可恨,聽得多了,再細一琢磨,就不是滋味起來,覺得不可小瞧內宅之事,而女人們在賢良淑德溫柔體貼的表象下,總會隱藏著種種不同面孔,最後導致林海終其一生都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完全信任,這就不是魏紫現在所能預料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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