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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林家夫人》作者:顏瑋【完結】

第二百零七章、雙喜臨門
   
    太上皇明明白白下了逐客令,皇上也不好死皮賴臉的耗著不走,但是他也不會白放著胤禛清閒,捎帶手就把胤禛和那位皇子一起帶走,算是還了一個清靜空間給這些老人婦孺。
    和姝是太上皇親孫女,自然而然的走到太上皇身邊,扶著他往園子里走,魏紫和林妹妹緊隨其後,林妹妹有樣學樣,也想攙著魏紫,魏紫卻自覺身體強健,不過是平地上走幾步,還沒到需要人攙扶的地步,甩開她的手,一個人走的穩穩當當。
    四人緩步走進園子,在避風處坐下,面前擺著幾十上百盆鮮花,奼紫嫣紅好不熱鬧,魏紫一問,才知道是在玻璃花房裡專門培育出來的,不免暗自腹誹皇家的奢侈,太上皇說要送她幾盆時,她卻毫不推辭,反正不用花自己家的錢,不要白不要,興致勃勃的拉著林妹妹挑了十來盆,準備回去時一起帶著。
    太上皇心情大好,詩興大發,和林妹妹、和姝三人一起做了好幾首詩,魏紫素來沒這個才情,只管在一邊看熱鬧,糕點水果沒少下肚,連午飯都沒正經吃。
    林妹妹與和姝兩個整理謄寫他們做的詩詞時,魏紫和太上皇坐在一邊看著,魏紫問:「和姝今天過來,是你讓她來的,還是雍親王帶她來的?」
    太上皇說:「我那麼多孫子孫女,哪兒能單獨叫哪一個過來,還不是胤礽,他自己女兒少,現在成年的只有敦恪一個,前兩年嫁到土默特去了,除此之外,只有一個淑慎,與和姝同年,皇室貴女撫蒙古是舊例,如今蒙古各部落勢力被消減大半,更要下嫁公主予以安撫,現今有好幾個部落需要聯姻,可胤礽只有一個適齡女兒,就把主意打到他那些兄弟頭上,老四隻和姝這一個嫡女,自是捨不得她遠嫁,就想著到我這兒吹吹風,把和姝送過來陪我來了。」
    和姝可是魏紫的嫡親外孫女,別說胤禛和林溪捨不得,魏紫也捨不得,何況遠嫁蒙古的公主們,歷來無子早逝的多,這等為國奉獻的機會,還是讓給別人的好。不要怪魏紫自私,每個人都這樣,她就是一普通人,只能顧上自己的小家,沒有為國為民的廣闊胸懷。
    「雍親王家孩子少,心疼些在所難免,不如看看別人家有沒有合適的吧,和姝還是留京比較好。」魏紫跟太上皇說話從不知客氣為何物,直接說出心中所想。
    太上皇笑笑:「我就知道你會捨不得,可你也要想想,老四和胤礽關係最好,有什麼好事都是第一個輪到老四,可一到需要付出的時候,老四卻退後了,你讓胤礽的其他兄弟怎麼想?就是老四以後也不好在兄弟間立足,何況,胤褆等人家都有女兒遠嫁,老四家的和佳已經留在京城,和姝勢必不好再留京的。其實老四心裡都明白,他所求不過是讓和姝嫁的近些,或是婚後能夠留京,胤礽先已允了他,不然,你以為憑他那個拗性子,怎麼肯輕易回去?」
    魏紫不免嘆道:「都說皇家女兒尊貴,卻不知這尊貴也是有代價的,照你這麼說,和姝勢必要嫁到蒙古,只能盡力爭取成親後多在京城住些時日,可對?」
    「你也不必太過擔心,蒙古那邊又不是不毛之地,不過是沒有京城繁華些,但對女子的約束要少得多,和姝如果會經營的話,可能比在京過的還要自在,而且,遠嫁蒙古的公主郡主,歷來有在京待產的習俗,每年也都能回來省親。我瞧著和姝性格裡頭軟中帶硬,做事自有主張,定然不會被人欺了去,且她如今年紀還小,離出嫁最少還有五六年,早早開始學習蒙古那邊的習俗,再沒有不妥之處,你還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魏紫知道,牽扯到政治層面的東西,就不是她能夠改變的,也只能不甘不願的認了,就像當初,太上皇給林溪指婚,她明明不願意女兒嫁到皇家,卻也不能抗旨,好在這些年林溪和胤禛過的和和美美,雖有幾個妾侍,並未影響他們的夫妻感情,她心裡才好過些。
    而和姝跟她又遠了一層,雖叫她一聲外祖母,卻是實實在在的皇家人,原本她能插手的地方就不多,縱是心中難受,也不好表露出來,反讓小輩們跟著擔心,只好打起精神,權當沒這回事,樂呵呵的和孫女外孫女一起品詩賞花,一天過得倒也樂業。
    後來魏紫才知道,和姝對遠不遠嫁的並沒有多少抵觸心理,人家看的比魏紫明白多了,心態十分良好,即使嫁到遙遠的北蒙古去,仍用心經營自己的小日子,與額駙的感情也不錯,倒成了為數不多過的幸福的公主之一,天氣日漸寒冷,天整日陰沈沈的,卻不見下雪,這一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要遲一些,等到頭場雪落下來的時候,林家照例熬了弄弄的羊肉湯,從上到下都喝一碗驅寒。
    劉淑嫻這幾日精神都不大好,聞到葷腥還有些反胃,魏紫經驗豐富,一看她這症狀,馬上問道:「你這個月有沒有換洗?」
    劉淑嫻自己可能也有些懷疑,微微紅了臉:「這個月是遲了幾天,只是以前也有過,我也不大肯定,原想著再過幾天,請大夫來家看看。」
    魏紫一聽,忙張羅著讓人去請小李大夫,偏回來報說小李大夫幾天前就去了外地,還要三四天才能回來,魏紫哪兒等的下去呀,立時又讓人去請林家常用的另一位吳大夫,吳大夫醫術也是極好的,雖婦科不是他的專業,不過診個滑脈還是小菜一碟。
    不多時吳大夫進府,在魏紫陪同下給劉淑嫻扶了脈,然後就笑著給魏紫道喜,劉淑嫻果然是有了身孕,魏紫當下大喜不說,劉淑嫻卻紅了眼眶,忙轉過頭用帕子拭了眼淚。
    魏紫一邊讓人好生送吳大夫回去,一邊笑著對劉淑嫻說:「傻孩子,這可是頭等大喜事,你哭什麼?還不快把眼淚擦了,以後也要天天高高興興的,你的心情好了,生出來的孩子才能健康聰明,你若是整日哭哭啼啼,也不怕生個小淚包出來?」
    劉淑嫻也不好意思起來,抽泣道:「我是太歡喜了,才忍不住掉眼淚的……自我進門以來,祖母對我像親孫女一樣,二爺對我極好,偏我不爭氣,幾年沒能給二爺生個一兒半女……祖母和母親一點兒也不怪我,還總是安慰我,更讓我羞愧……如今總算有了音信,不管是男是女,二爺和我也有個親骨肉……我真是太高興了……」
    魏紫最受不得女人家哭哭啼啼的,聽得她頭疼,又想著劉淑嫻這兩年只怕心中憋悶的很,哭一場倒也好,因而也不勸她,只讓人忙把她送回房去,是哭是笑都由她去。
    晚間林海和林晗回來,聽說劉淑嫻有孕,兩人都是驚喜無限,林海還好些,他已經有一個嫡長孫,對二兒子的頭一個孩子,雖然欣喜,總還能克制,可林晗就不一樣了,這可是他的第一個骨肉啊,用欣喜若狂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一臉傻笑不說,走路都是飄著的。
    林昉對他二嫂肚子里的孩子充滿好奇,當初林璟剛出生時,他還弄不懂輩分,吵著要當林璟的哥哥,鬧了個大笑話,為這事,林晗這幾年沒少笑話他,現在林晗要有孩子了,他就一心想著要當叔叔,在哥哥身上吃的虧,都要在小侄兒身上討回來。
    林昉的「雄心壯志」暫且無人理會,他也忘了自己二哥可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或女兒吃虧?不過現在正滿心歡喜期待新生命的到來呢,根本沒發覺林昉的小心思,還以為這個弟弟和他一樣期待他兒子呢,一時間愛屋及烏起來,給林昉不少好處。
    林家是歡樂的,賈家同樣有喜事,頭一件就是迎春的婚事有了著落,是賈璉的妻子周氏牽的線,男方是周氏娘家同族堂弟,名叫周彥,也是庶子,上面兩個嫡出兄長,下面還有一個嫡出幼弟,他在中間不上不下的,又只他一個庶子,難免有些尷尬,不過他嫡母是個精明有見識的,手段也厲害,並不打壓庶子,對他的教育還算用心,尤其注意他的思想教育,十幾年下來,成功把他培養成一個老實人,性情敦厚實在,有點才情,屬於那種沒多大建樹,但能老老實實過日子的,從這點看,這人配迎春倒是正合適,而周氏也是真用心了。
    更讓賈家上下大喜過望的是,進宮好幾年一直沒動靜的賢嬪有孕了!這消息對賈家來說,絕對是只得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可惜,宮中懷孕生子的嬪妃多了,賢嬪肚子里這個不知是男是女,並不能享受太多特殊照顧,賈家也不好太過張揚,只自家人一起看戲吃酒樂呵一日,當然,賈母仍請了魏紫和林妹妹,但魏紫不想湊他們家的熱鬧,推說家中有事,只讓林妹妹帶著一串人去走個過場,吃了頓飯就回來了,至於賈家人是不是覺得魏紫不給他們面子,就不在魏紫考慮中了。
   
    第二百零八章、薛家抽腿
   
    賈家赫赫揚揚小規模慶祝好幾天,頗有昭告天下的想法,就有些眼皮子淺的小官小吏或是商家,主動上門攀關係,這些人去了,自然沒有空著手的理,幾乎都帶著不菲的禮物,一時間賈家門庭若市,把賈母和賈政夫婦奉承的骨頭都是輕的。
    賈母似乎覺得自己家底氣十足,通過林妹妹身邊的嬤嬤給魏紫傳話,重提賈林兩家聯姻之事。林妹妹身邊的嬤嬤都是宮里出來的人**,賈母那點小心思瞞不過人家的眼睛,不但推脫的話說的滴水不漏,還從賈家僕婦中打聽到不少內情,回到林家就一五一十彙報給魏紫等人。
    據說有宮中聖手確定賢嬪這一胎是個皇子,賢嬪從宮中發下指令,要賈家務必拉攏到林家,最好的方法就是聯姻,只要賈家能和林家達成共識,她就有把握求來一道賜婚旨意。
    賢嬪的打算和賈母不謀而合,賈母自是喜上眉梢,但根據鴛鴦探聽來的小道消息,王夫人對這門婚事有些意見,單論容貌性格,她更喜歡自己的姨甥女薛寶釵,但論身份地位,林妹妹要勝過薛寶釵一大截,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和林家結親比薛家強的多,她雖不大情願,也要承認娶林妹妹更有好處,因而點頭應了,賈母和王夫人很難得的一心起來。
    此時紫鵑正站在魏紫跟前,低聲回稟她在賈家打聽來的閒話。紫鵑就是當初賈母給林妹妹的鴛鴦,但賈母自己又提拔一個一等丫鬟,名字仍叫鴛鴦,林妹妹就給這個改了個紫鵑的名字,同時她另三個大丫頭分別叫青鶴、百靈和雪雁,魏紫常笑話她養了一屋子鳥雀。
    「你說的可是真的?那王氏真是這麼說的?她與那薛王氏保證,等暖兒進門,娶薛寶釵做平妻?還說暖兒是個病秧子,一定生不出孩子來?」魏紫臉色不大好,語氣也不大好。
    紫鵑語氣中也有些憤懣:「別說老太太不信,就是奴婢先前聽說,也不敢相信是賈二太太說的。奴婢在賈家十來年,賈二太太從來都是吃齋念佛,上下都說她慈悲心,誰能想到竟是這樣!我在賈家時,與同是賈老太太身邊的琥珀、珍珠最好,其次就是賈二太太跟前的金釧兒、玉釧兒姐妹,雖我如今跟了姑娘,與這幾個人交情未斷,賈家有什麼事兒,這幾人也並不瞞我,因而我大都知道。」
    「夏天時,金釧兒犯錯被攆,當時我隨著老太太姑娘離京,因而並不知道,等回來才聽說金釧兒跳井沒了,眾人都不知緣故,以為是金釧兒打碎了賈二太太一件心愛的擺設,玉釧兒卻悄悄告訴我,是因為她姐姐和寶玉說笑,賈二太太才生氣攆了她出去。玉釧兒雖然傷心,也說是自己姐姐素日言語輕佻,怪不得賈二太太,卻被她聽到薛家姑娘勸賈二太太的話,說什麼‘自己在井邊憨完,不小心跌進去的’,又是什麼‘就是真有這麼大氣性,也不過是個糊塗人,也不為可惜’,玉釧兒心裡難受,再沒想到素來隨和大度的寶姑娘這麼冷心冷情,從那兒起就留了心,這才聽到賈二太太和薛太太的機密話。」紫鵑娓娓道來,她在林家幾年,知道若不把前因後果說清楚,魏紫不會相信她的話,因而敘述很是詳細。
    魏紫點點頭,對紫鵑說:「這事我記下了,不可再告訴別人去,暖兒若是不問,也不用跟她說。至於那個玉釧兒,你問問她有什麼要求,人家幫了咱們的忙,總要答謝一二才是。」
    紫鵑一一應了,看魏紫沒有其他吩咐,似是在沈思,才無聲無息退下,等她出了門,魏紫才低聲說:「打的好如意算盤,想要齊人之福,也要看看有沒有那麼大福!」
    說著,叫來林清家的,把紫鵑的話簡要說了一遍,林清家的也是大怒,力氣眼睛罵道:「真真是糊塗油蒙了心了!我就沒聽過那家正經清白人家,會正妻未娶,先弄個平妻在一邊放著的,賈太太這話傳出去,誰家敢與她結親?!還敢妄想咱們家姑娘,簡直是異想天開!」罵過後,又有些憂心,「老太太,賈家人這般行事,若傳到外面,恐怕對二姑娘的清譽會有影響,您可不能由著她們這樣啊!」
    魏紫說:「叫你來就是要給她們找些事做做,省得有人閒著沒事亂磕牙。」低聲吩咐幾句,林清家的連連點頭,等魏紫說完,她臉上帶著笑下去張羅了。
    沒幾天,魏紫就聽到賈寶玉被賈政打板子的消息,聽說是賈寶玉在外面勾搭一個戲子,那戲子前些天跑了,偏他又是某個王爺的人,王爺不依,派人到賈家要人,正好趕上有人在賈政跟前告小狀,說賈寶玉整天不讀書,只在屋裡跟丫頭們廝混,又是賈寶玉逼yin母婢,逼死人命等等,賈政也不問真假,也不給賈寶玉辯白的機會,直接命人壓在凳子上拿板子打了幾十下,等賈母和王夫人得到消息趕到時,賈寶玉已經被打個半死。
    魏紫聽說,也不過冷笑幾聲,賈母和王夫人敢打她孫女的主意,就別怪她想轍收拾她們的心肝寶貝,在魏紫看來,這兩人還是專心照顧賈寶玉的好,省得她們沒事做算計別人家孩子。
    王夫人的煩心事還沒完,賈寶玉還在床上動彈不得,賈政忽然要她清理賈寶玉身邊的丫頭,說賈寶玉的丫頭們有人作怪,王夫人大怒,知道是有人在賈政耳邊下舌頭,但她自己也有些疑心,生怕有狐媚子帶壞她的兒子,對清查賈寶玉身邊丫頭的事情並不反對,反而極為贊成,結果一查,還真發現賈寶玉身邊有幾個妖嬈的,讓她很看不慣,攆了三四個丫頭,鄭重把賈寶玉托付給「粗粗笨笨」的襲人。
    這邊剛張羅玩,薛姨媽忽然來向她辭行,說是要搬回自己家去,王夫人再三款留不住,只得放行,心裡卻是暗怒,又有些驚疑,要知道薛姨媽一家自進京就在賈家住著,一來賈家能罩著他們,二來也是為賈寶玉和薛寶釵的姻緣,怎麼好好兒的,薛家忽然要搬走了?王夫人決定仔細查訪一番,結果卻讓她更是怒火中燒。
    原來薛蟠在外面喝酒時,偶然間認識一個人,兩人興趣相投,不過幾天就稱兄道弟,那人是大阿哥的門人,從薛蟠這個口沒遮攔的人嘴裡得知他有一個絕色妹妹,如今尚未婚嫁,就說起大阿哥正想納一個庶福晉,若是薛家同意,他願意穿針引線雲雲。
    薛蟠是個沒成算的,自己一比較,覺得薛寶釵能和大阿哥攀親,雖只是庶福晉,也比嫁給賈寶玉有前途,也不跟薛姨媽商量,徑自答應了,興興頭頭去找母親和妹妹表功。
    薛姨媽本來不願,可薛寶釵聽了卻暗暗趁願,她可是知道,她那好姨媽是打算讓林妹妹為正妻,而自己只是平妻,說白了還是妾,哪有皇子阿哥的庶福晉體面?因而勸說薛姨媽道「哥哥既已應了,卻不好反悔的,不然得罪大阿哥,一家子都落不了好」,又有薛蟠把與大阿哥結親的好處吹上了天,薛姨媽本就有些耳根子軟,又視子如命,被兒女一左一右的勸著,不覺就點了頭。
    薛蟠的酒肉朋友倒是言而有信,不過三五日就把事情辦妥,說大阿哥府十天內必派人來接薛寶釵入府,但要從薛家自己的宅子里走,這才有了薛家忙忙搬家的事。
    王夫人查明前因後果時,薛寶釵已經被一頂小轎抬進大阿哥府,當即被氣個倒仰,直想照薛姨媽臉上來幾下,可惜人家現在輕易不到她跟前湊,她想打人也夠不著。
    唯一能讓王夫人安慰的一點是,賈母等人均不知她和薛姨**盤算,因而薛姨媽背棄她,並沒有其他人知道,而薛姨媽自己也不會把事情抖摟出來,她這個臉丟的還不算太大。
    但是臉丟的不大,不代表王夫人不憤怒,隨即更讓她憤怒的事發生了:薛姨媽上門來找她討債。
    當初為蓋省親別院,王夫人問薛家借了三十萬兩銀子,條件是金玉良緣,哪怕現在是薛家先放棄,但人家有借條在手,有大阿哥府撐腰,上門來討債理直氣壯,王夫人還真不敢賴,可一時間她哪兒來這麼多錢?嗯,她的私房雖有,輕易卻是捨不得動的,略想一想,就去找賈母訴苦,外帶討主意加要錢。
    於是王夫人的煩惱成功升級為整個賈家的煩惱,賈母也捨不得大出血,又號召大房和二房一起募捐,賈赦當即就惱了,直接說自己沒錢,反倒從公帳上划走一萬兩,說是給賈迎春辦嫁妝,「二房的女兒省親,花幾十上百萬建個別院,我大房不敢比,嫁個女兒好歹要一萬兩嫁妝才行,也省的公中的錢都被二房用完了」,幾句話把賈母噎的差點暈過去,卻又拿他這個混不吝沒辦法。
   
    第二百零九章、賈璉回京
   
    賈家的鬧劇傳入魏紫耳朵時,她也大為驚異,不知是從哪兒開始的神轉折,薛家竟棄賈家而另選,真真出乎她的意料,而薛寶釵沒有嫁給賈寶玉,反而成了大阿哥的小妾,更是讓她瞠目結舌,十分想看看王夫人的臉色,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和善慈悲?
    又聽說賈家正在籌錢還薛家的債,她直想拍手稱快,回頭就收拾東西,帶著一家大小到莊子上小住,省得那些不開眼的人來家聒噪。
    魏紫最喜歡秋天和銀杏和楓樹,京郊的香山上遍植紅楓,深秋時一片火紅,是魏紫心頭好之一,可惜此時的香山是皇家行宮,不許人隨意參觀遊玩,她只能遠觀,這些年林海為表孝心,在林家自己的山上陸續移植上千棵紅楓,讓魏紫可以在自己家地頭上欣賞美景,也算是彌補了她心中的遺憾。
    美景無人不愛,小瓜爾佳氏也是個愛玩的,整座小山包都是林家私有,主人家女眷來玩,早就有人清理過,不用擔心會遇上外人,小山包不大,也沒有猛獸,因而極為安全,故小瓜爾佳氏玩性大發,整日帶著林妹妹和林昉無所不至。
    魏紫幾人不過住了三五天,就有林沁帶著女兒書穎,林晴帶著次子周興和剛滿週歲的女兒周媛,一同過來玩,小瓜爾佳氏又接了娘家姪女宛如,一時間莊子上花團錦簇,熱鬧非凡。
    林妹妹帶著陳書穎和瓜爾佳宛如,三個同齡小姑娘收集不少紅葉,在上面作畫,製作出不少精美的書簽,完全可以當做藝術品欣賞,魏紫等人見了都喜歡,每個人搶了不少,倒讓三個小姑娘頗有成就感,動手的更加勤快。
    林家的女眷們玩的很愉快,很開心,林家的男丁卻沒這個福氣,他們要麼上班,要麼讀書,收到妻兒寫回來的信件,只有眼紅羨慕的份,陳謙安和周睿成兩個更沮喪些,自己的嬌妻不在家好生待著,跑回娘家去玩不說,還寫信回來讓他們眼饞,身為林家女婿,果真要有顆強大的心臟,兩人不約而同羨慕起雍親王來,最起碼他的福晉就不能把王府甩一邊回娘家。
    不過很快,雍親王家的當家福晉也開溜了,把家務丟給大兒媳婦料理,自己帶著小女兒跑去和林家大部隊匯合,反正這時節也沒什麼節慶,她出門幾日影響不大。
    林溪主要是心情不好,想出來散散心,她也知道過幾年和姝將要遠嫁,雖是理解胤禛,心中難免有些不舒服,女人嘛,感覺委屈最喜歡做的就是找親娘訴苦,這不,她就包袱款款跑來找魏紫來了,把雍親王扔在家裡孤衾獨枕。
    魏紫知道她只是一時鬧脾氣,因而也不去勸她,只讓她和小瓜爾佳氏等一起玩鬧,原本眾人因她的身份,還有些拘謹,但因為都是一家人,林沁又從小和林溪感情深厚,不過一兩天下來,眾人已忘卻身份,只當是一家子親戚。
    林溪也不是想不開的,三五天後,自己就回轉過來,又開始惦記家裡,正好胤禛過來看她與和姝,她就借坡下驢,跟著胤禛回府去了,卻把和姝留下多松快幾天。
    林沁和林晴也不好把丈夫晾的太久,只住了十來天就各自回家,林沁同樣把書穎留下,倒是周興和周媛年齡不大,被林晴帶了回去。魏紫又帶著她們住了半個月,才一同回家。
    魏紫回家後第二天,就有賈府派人來給魏紫請安,並送上拜帖,魏紫倒有些奇怪,往日賈母派來的人可沒這麼懂事,雖不敢說什麼,表情卻充滿不滿,尤其是賢嬪有孕之後,賈家下人的眼睛恨不得長在頭頂上,這次來的怎麼這麼知禮?
    好奇心起,揭開拜帖一看,是賈璉之妻周氏送來的,只說想來拜見魏紫和小瓜爾佳氏,詢問魏紫何時有時間。原來是賈璉夫婦帶著一兒一女回京來了,賈璉回京後,先去他舅家拜訪,又陪著周氏回趟娘家,第三家就來拜訪林海,林海對他感官一直不錯,當時就見了他,因他是表現優異抽調回京,新職位是工部郎中,林海曾在工部任職,他也不藏私,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跟賈璉講解,讓他受益匪淺。
    今次來給魏紫請安的,就是賈璉之妻周氏的陪房,她是受周氏之命,先來探探路,魏紫對賈璉夫婦並沒有惡感,又喜歡他們知禮,就定下日子允了周氏的拜見。那陪房見魏紫答應,多餘的話一句不說,爽利的告退。
    她察覺魏紫對賈家的冷淡,回去就彙報給周氏,周氏聽說,冷笑道:「咱們家裡混沒有規矩體統,寶玉那麼大了,讓在內闈廝混,怨不得林姑父家遠著咱們。聽說寶玉還把林表妹罵哭過,還滿口胡言亂語,林老太太恐怕惱著呢,只是看著林表妹,不好跟咱們家翻臉。不是我這做晚輩的說嘴,老太太有時候忒不像些,眼裡只寶玉一個,咱們爺是正經的襲爵之人,反倒退了一射之地,這也就罷了,老人家偏疼小孫子些,也是人之常情,我們也不好計較,可她為著一個寶玉,幾乎把親戚得罪個遍,我真不知她老人家是怎麼想的!」
    那陪房低著頭不吭聲,優秀的僕役就沒有說主家是非的,她的主子能說,她卻不能有只言片語對老太太不敬,因而她只當沒聽到。
    周氏發洩過後,對陪房說:「老太太不識金鑲玉,我可不能做那井底之蛙,林姑爺對二爺助益良多,對林家,萬不可輕待,明兒去林家拜訪,給各人的禮要備好,別讓人挑理。」
    陪房答應著,兩人商量妥當,只等次日往林家去。
    魏紫心裡對周氏也有些期待,她前些年見過周氏一面,印象早模糊了,所以想看看她如何行事,等見了周氏的面,見她禮數周全,神態謙恭平和,心裡便喜歡三分。
    周氏奉上禮物,魏紫一看,給她的是一盒十二顆珍珠,顆顆都有桂圓大小,泛著瑩潤的光澤,一看就是上品,給小瓜爾佳氏的則是一尊小玉佛,玉質上佳,雕工精良,劉淑嫻的則是送子觀音,林妹妹一對玉鐲,富察涵雅不在家,她的那份禮物都沒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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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雙喜臨門
   
    太上皇明明白白下了逐客令,皇上也不好死皮賴臉的耗著不走,但是他也不會白放著胤禛清閒,捎帶手就把胤禛和那位皇子一起帶走,算是還了一個清靜空間給這些老人婦孺。
    和姝是太上皇親孫女,自然而然的走到太上皇身邊,扶著他往園子里走,魏紫和林妹妹緊隨其後,林妹妹有樣學樣,也想攙著魏紫,魏紫卻自覺身體強健,不過是平地上走幾步,還沒到需要人攙扶的地步,甩開她的手,一個人走的穩穩當當。
    四人緩步走進園子,在避風處坐下,面前擺著幾十上百盆鮮花,奼紫嫣紅好不熱鬧,魏紫一問,才知道是在玻璃花房裡專門培育出來的,不免暗自腹誹皇家的奢侈,太上皇說要送她幾盆時,她卻毫不推辭,反正不用花自己家的錢,不要白不要,興致勃勃的拉著林妹妹挑了十來盆,準備回去時一起帶著。
    太上皇心情大好,詩興大發,和林妹妹、和姝三人一起做了好幾首詩,魏紫素來沒這個才情,只管在一邊看熱鬧,糕點水果沒少下肚,連午飯都沒正經吃。
    林妹妹與和姝兩個整理謄寫他們做的詩詞時,魏紫和太上皇坐在一邊看著,魏紫問:「和姝今天過來,是你讓她來的,還是雍親王帶她來的?」
    太上皇說:「我那麼多孫子孫女,哪兒能單獨叫哪一個過來,還不是胤礽,他自己女兒少,現在成年的只有敦恪一個,前兩年嫁到土默特去了,除此之外,只有一個淑慎,與和姝同年,皇室貴女撫蒙古是舊例,如今蒙古各部落勢力被消減大半,更要下嫁公主予以安撫,現今有好幾個部落需要聯姻,可胤礽只有一個適齡女兒,就把主意打到他那些兄弟頭上,老四隻和姝這一個嫡女,自是捨不得她遠嫁,就想著到我這兒吹吹風,把和姝送過來陪我來了。」
    和姝可是魏紫的嫡親外孫女,別說胤禛和林溪捨不得,魏紫也捨不得,何況遠嫁蒙古的公主們,歷來無子早逝的多,這等為國奉獻的機會,還是讓給別人的好。不要怪魏紫自私,每個人都這樣,她就是一普通人,只能顧上自己的小家,沒有為國為民的廣闊胸懷。
    「雍親王家孩子少,心疼些在所難免,不如看看別人家有沒有合適的吧,和姝還是留京比較好。」魏紫跟太上皇說話從不知客氣為何物,直接說出心中所想。
    太上皇笑笑:「我就知道你會捨不得,可你也要想想,老四和胤礽關係最好,有什麼好事都是第一個輪到老四,可一到需要付出的時候,老四卻退後了,你讓胤礽的其他兄弟怎麼想?就是老四以後也不好在兄弟間立足,何況,胤褆等人家都有女兒遠嫁,老四家的和佳已經留在京城,和姝勢必不好再留京的。其實老四心裡都明白,他所求不過是讓和姝嫁的近些,或是婚後能夠留京,胤礽先已允了他,不然,你以為憑他那個拗性子,怎麼肯輕易回去?」
    魏紫不免嘆道:「都說皇家女兒尊貴,卻不知這尊貴也是有代價的,照你這麼說,和姝勢必要嫁到蒙古,只能盡力爭取成親後多在京城住些時日,可對?」
    「你也不必太過擔心,蒙古那邊又不是不毛之地,不過是沒有京城繁華些,但對女子的約束要少得多,和姝如果會經營的話,可能比在京過的還要自在,而且,遠嫁蒙古的公主郡主,歷來有在京待產的習俗,每年也都能回來省親。我瞧著和姝性格裡頭軟中帶硬,做事自有主張,定然不會被人欺了去,且她如今年紀還小,離出嫁最少還有五六年,早早開始學習蒙古那邊的習俗,再沒有不妥之處,你還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魏紫知道,牽扯到政治層面的東西,就不是她能夠改變的,也只能不甘不願的認了,就像當初,太上皇給林溪指婚,她明明不願意女兒嫁到皇家,卻也不能抗旨,好在這些年林溪和胤禛過的和和美美,雖有幾個妾侍,並未影響他們的夫妻感情,她心裡才好過些。
    而和姝跟她又遠了一層,雖叫她一聲外祖母,卻是實實在在的皇家人,原本她能插手的地方就不多,縱是心中難受,也不好表露出來,反讓小輩們跟著擔心,只好打起精神,權當沒這回事,樂呵呵的和孫女外孫女一起品詩賞花,一天過得倒也樂業。
    後來魏紫才知道,和姝對遠不遠嫁的並沒有多少抵觸心理,人家看的比魏紫明白多了,心態十分良好,即使嫁到遙遠的北蒙古去,仍用心經營自己的小日子,與額駙的感情也不錯,倒成了為數不多過的幸福的公主之一,天氣日漸寒冷,天整日陰沈沈的,卻不見下雪,這一年的雪下得比往年都要遲一些,等到頭場雪落下來的時候,林家照例熬了弄弄的羊肉湯,從上到下都喝一碗驅寒。
    劉淑嫻這幾日精神都不大好,聞到葷腥還有些反胃,魏紫經驗豐富,一看她這症狀,馬上問道:「你這個月有沒有換洗?」
    劉淑嫻自己可能也有些懷疑,微微紅了臉:「這個月是遲了幾天,只是以前也有過,我也不大肯定,原想著再過幾天,請大夫來家看看。」
    魏紫一聽,忙張羅著讓人去請小李大夫,偏回來報說小李大夫幾天前就去了外地,還要三四天才能回來,魏紫哪兒等的下去呀,立時又讓人去請林家常用的另一位吳大夫,吳大夫醫術也是極好的,雖婦科不是他的專業,不過診個滑脈還是小菜一碟。
    不多時吳大夫進府,在魏紫陪同下給劉淑嫻扶了脈,然後就笑著給魏紫道喜,劉淑嫻果然是有了身孕,魏紫當下大喜不說,劉淑嫻卻紅了眼眶,忙轉過頭用帕子拭了眼淚。
    魏紫一邊讓人好生送吳大夫回去,一邊笑著對劉淑嫻說:「傻孩子,這可是頭等大喜事,你哭什麼?還不快把眼淚擦了,以後也要天天高高興興的,你的心情好了,生出來的孩子才能健康聰明,你若是整日哭哭啼啼,也不怕生個小淚包出來?」
    劉淑嫻也不好意思起來,抽泣道:「我是太歡喜了,才忍不住掉眼淚的……自我進門以來,祖母對我像親孫女一樣,二爺對我極好,偏我不爭氣,幾年沒能給二爺生個一兒半女……祖母和母親一點兒也不怪我,還總是安慰我,更讓我羞愧……如今總算有了音信,不管是男是女,二爺和我也有個親骨肉……我真是太高興了……」
    魏紫最受不得女人家哭哭啼啼的,聽得她頭疼,又想著劉淑嫻這兩年只怕心中憋悶的很,哭一場倒也好,因而也不勸她,只讓人忙把她送回房去,是哭是笑都由她去。
    晚間林海和林晗回來,聽說劉淑嫻有孕,兩人都是驚喜無限,林海還好些,他已經有一個嫡長孫,對二兒子的頭一個孩子,雖然欣喜,總還能克制,可林晗就不一樣了,這可是他的第一個骨肉啊,用欣喜若狂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一臉傻笑不說,走路都是飄著的。
    林昉對他二嫂肚子里的孩子充滿好奇,當初林璟剛出生時,他還弄不懂輩分,吵著要當林璟的哥哥,鬧了個大笑話,為這事,林晗這幾年沒少笑話他,現在林晗要有孩子了,他就一心想著要當叔叔,在哥哥身上吃的虧,都要在小侄兒身上討回來。
    林昉的「雄心壯志」暫且無人理會,他也忘了自己二哥可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或女兒吃虧?不過現在正滿心歡喜期待新生命的到來呢,根本沒發覺林昉的小心思,還以為這個弟弟和他一樣期待他兒子呢,一時間愛屋及烏起來,給林昉不少好處。
    林家是歡樂的,賈家同樣有喜事,頭一件就是迎春的婚事有了著落,是賈璉的妻子周氏牽的線,男方是周氏娘家同族堂弟,名叫周彥,也是庶子,上面兩個嫡出兄長,下面還有一個嫡出幼弟,他在中間不上不下的,又只他一個庶子,難免有些尷尬,不過他嫡母是個精明有見識的,手段也厲害,並不打壓庶子,對他的教育還算用心,尤其注意他的思想教育,十幾年下來,成功把他培養成一個老實人,性情敦厚實在,有點才情,屬於那種沒多大建樹,但能老老實實過日子的,從這點看,這人配迎春倒是正合適,而周氏也是真用心了。
    更讓賈家上下大喜過望的是,進宮好幾年一直沒動靜的賢嬪有孕了!這消息對賈家來說,絕對是只得普天同慶的大喜事,可惜,宮中懷孕生子的嬪妃多了,賢嬪肚子里這個不知是男是女,並不能享受太多特殊照顧,賈家也不好太過張揚,只自家人一起看戲吃酒樂呵一日,當然,賈母仍請了魏紫和林妹妹,但魏紫不想湊他們家的熱鬧,推說家中有事,只讓林妹妹帶著一串人去走個過場,吃了頓飯就回來了,至於賈家人是不是覺得魏紫不給他們面子,就不在魏紫考慮中了。
   
    第二百零八章、薛家抽腿
   
    賈家赫赫揚揚小規模慶祝好幾天,頗有昭告天下的想法,就有些眼皮子淺的小官小吏或是商家,主動上門攀關係,這些人去了,自然沒有空著手的理,幾乎都帶著不菲的禮物,一時間賈家門庭若市,把賈母和賈政夫婦奉承的骨頭都是輕的。
    賈母似乎覺得自己家底氣十足,通過林妹妹身邊的嬤嬤給魏紫傳話,重提賈林兩家聯姻之事。林妹妹身邊的嬤嬤都是宮里出來的人**,賈母那點小心思瞞不過人家的眼睛,不但推脫的話說的滴水不漏,還從賈家僕婦中打聽到不少內情,回到林家就一五一十彙報給魏紫等人。
    據說有宮中聖手確定賢嬪這一胎是個皇子,賢嬪從宮中發下指令,要賈家務必拉攏到林家,最好的方法就是聯姻,只要賈家能和林家達成共識,她就有把握求來一道賜婚旨意。
    賢嬪的打算和賈母不謀而合,賈母自是喜上眉梢,但根據鴛鴦探聽來的小道消息,王夫人對這門婚事有些意見,單論容貌性格,她更喜歡自己的姨甥女薛寶釵,但論身份地位,林妹妹要勝過薛寶釵一大截,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和林家結親比薛家強的多,她雖不大情願,也要承認娶林妹妹更有好處,因而點頭應了,賈母和王夫人很難得的一心起來。
    此時紫鵑正站在魏紫跟前,低聲回稟她在賈家打聽來的閒話。紫鵑就是當初賈母給林妹妹的鴛鴦,但賈母自己又提拔一個一等丫鬟,名字仍叫鴛鴦,林妹妹就給這個改了個紫鵑的名字,同時她另三個大丫頭分別叫青鶴、百靈和雪雁,魏紫常笑話她養了一屋子鳥雀。
    「你說的可是真的?那王氏真是這麼說的?她與那薛王氏保證,等暖兒進門,娶薛寶釵做平妻?還說暖兒是個病秧子,一定生不出孩子來?」魏紫臉色不大好,語氣也不大好。
    紫鵑語氣中也有些憤懣:「別說老太太不信,就是奴婢先前聽說,也不敢相信是賈二太太說的。奴婢在賈家十來年,賈二太太從來都是吃齋念佛,上下都說她慈悲心,誰能想到竟是這樣!我在賈家時,與同是賈老太太身邊的琥珀、珍珠最好,其次就是賈二太太跟前的金釧兒、玉釧兒姐妹,雖我如今跟了姑娘,與這幾個人交情未斷,賈家有什麼事兒,這幾人也並不瞞我,因而我大都知道。」
    「夏天時,金釧兒犯錯被攆,當時我隨著老太太姑娘離京,因而並不知道,等回來才聽說金釧兒跳井沒了,眾人都不知緣故,以為是金釧兒打碎了賈二太太一件心愛的擺設,玉釧兒卻悄悄告訴我,是因為她姐姐和寶玉說笑,賈二太太才生氣攆了她出去。玉釧兒雖然傷心,也說是自己姐姐素日言語輕佻,怪不得賈二太太,卻被她聽到薛家姑娘勸賈二太太的話,說什麼‘自己在井邊憨完,不小心跌進去的’,又是什麼‘就是真有這麼大氣性,也不過是個糊塗人,也不為可惜’,玉釧兒心裡難受,再沒想到素來隨和大度的寶姑娘這麼冷心冷情,從那兒起就留了心,這才聽到賈二太太和薛太太的機密話。」紫鵑娓娓道來,她在林家幾年,知道若不把前因後果說清楚,魏紫不會相信她的話,因而敘述很是詳細。
    魏紫點點頭,對紫鵑說:「這事我記下了,不可再告訴別人去,暖兒若是不問,也不用跟她說。至於那個玉釧兒,你問問她有什麼要求,人家幫了咱們的忙,總要答謝一二才是。」
    紫鵑一一應了,看魏紫沒有其他吩咐,似是在沈思,才無聲無息退下,等她出了門,魏紫才低聲說:「打的好如意算盤,想要齊人之福,也要看看有沒有那麼大福!」
    說著,叫來林清家的,把紫鵑的話簡要說了一遍,林清家的也是大怒,力氣眼睛罵道:「真真是糊塗油蒙了心了!我就沒聽過那家正經清白人家,會正妻未娶,先弄個平妻在一邊放著的,賈太太這話傳出去,誰家敢與她結親?!還敢妄想咱們家姑娘,簡直是異想天開!」罵過後,又有些憂心,「老太太,賈家人這般行事,若傳到外面,恐怕對二姑娘的清譽會有影響,您可不能由著她們這樣啊!」
    魏紫說:「叫你來就是要給她們找些事做做,省得有人閒著沒事亂磕牙。」低聲吩咐幾句,林清家的連連點頭,等魏紫說完,她臉上帶著笑下去張羅了。
    沒幾天,魏紫就聽到賈寶玉被賈政打板子的消息,聽說是賈寶玉在外面勾搭一個戲子,那戲子前些天跑了,偏他又是某個王爺的人,王爺不依,派人到賈家要人,正好趕上有人在賈政跟前告小狀,說賈寶玉整天不讀書,只在屋裡跟丫頭們廝混,又是賈寶玉逼yin母婢,逼死人命等等,賈政也不問真假,也不給賈寶玉辯白的機會,直接命人壓在凳子上拿板子打了幾十下,等賈母和王夫人得到消息趕到時,賈寶玉已經被打個半死。
    魏紫聽說,也不過冷笑幾聲,賈母和王夫人敢打她孫女的主意,就別怪她想轍收拾她們的心肝寶貝,在魏紫看來,這兩人還是專心照顧賈寶玉的好,省得她們沒事做算計別人家孩子。
    王夫人的煩心事還沒完,賈寶玉還在床上動彈不得,賈政忽然要她清理賈寶玉身邊的丫頭,說賈寶玉的丫頭們有人作怪,王夫人大怒,知道是有人在賈政耳邊下舌頭,但她自己也有些疑心,生怕有狐媚子帶壞她的兒子,對清查賈寶玉身邊丫頭的事情並不反對,反而極為贊成,結果一查,還真發現賈寶玉身邊有幾個妖嬈的,讓她很看不慣,攆了三四個丫頭,鄭重把賈寶玉托付給「粗粗笨笨」的襲人。
    這邊剛張羅玩,薛姨媽忽然來向她辭行,說是要搬回自己家去,王夫人再三款留不住,只得放行,心裡卻是暗怒,又有些驚疑,要知道薛姨媽一家自進京就在賈家住著,一來賈家能罩著他們,二來也是為賈寶玉和薛寶釵的姻緣,怎麼好好兒的,薛家忽然要搬走了?王夫人決定仔細查訪一番,結果卻讓她更是怒火中燒。
    原來薛蟠在外面喝酒時,偶然間認識一個人,兩人興趣相投,不過幾天就稱兄道弟,那人是大阿哥的門人,從薛蟠這個口沒遮攔的人嘴裡得知他有一個絕色妹妹,如今尚未婚嫁,就說起大阿哥正想納一個庶福晉,若是薛家同意,他願意穿針引線雲雲。
    薛蟠是個沒成算的,自己一比較,覺得薛寶釵能和大阿哥攀親,雖只是庶福晉,也比嫁給賈寶玉有前途,也不跟薛姨媽商量,徑自答應了,興興頭頭去找母親和妹妹表功。
    薛姨媽本來不願,可薛寶釵聽了卻暗暗趁願,她可是知道,她那好姨媽是打算讓林妹妹為正妻,而自己只是平妻,說白了還是妾,哪有皇子阿哥的庶福晉體面?因而勸說薛姨媽道「哥哥既已應了,卻不好反悔的,不然得罪大阿哥,一家子都落不了好」,又有薛蟠把與大阿哥結親的好處吹上了天,薛姨媽本就有些耳根子軟,又視子如命,被兒女一左一右的勸著,不覺就點了頭。
    薛蟠的酒肉朋友倒是言而有信,不過三五日就把事情辦妥,說大阿哥府十天內必派人來接薛寶釵入府,但要從薛家自己的宅子里走,這才有了薛家忙忙搬家的事。
    王夫人查明前因後果時,薛寶釵已經被一頂小轎抬進大阿哥府,當即被氣個倒仰,直想照薛姨媽臉上來幾下,可惜人家現在輕易不到她跟前湊,她想打人也夠不著。
    唯一能讓王夫人安慰的一點是,賈母等人均不知她和薛姨**盤算,因而薛姨媽背棄她,並沒有其他人知道,而薛姨媽自己也不會把事情抖摟出來,她這個臉丟的還不算太大。
    但是臉丟的不大,不代表王夫人不憤怒,隨即更讓她憤怒的事發生了:薛姨媽上門來找她討債。
    當初為蓋省親別院,王夫人問薛家借了三十萬兩銀子,條件是金玉良緣,哪怕現在是薛家先放棄,但人家有借條在手,有大阿哥府撐腰,上門來討債理直氣壯,王夫人還真不敢賴,可一時間她哪兒來這麼多錢?嗯,她的私房雖有,輕易卻是捨不得動的,略想一想,就去找賈母訴苦,外帶討主意加要錢。
    於是王夫人的煩惱成功升級為整個賈家的煩惱,賈母也捨不得大出血,又號召大房和二房一起募捐,賈赦當即就惱了,直接說自己沒錢,反倒從公帳上划走一萬兩,說是給賈迎春辦嫁妝,「二房的女兒省親,花幾十上百萬建個別院,我大房不敢比,嫁個女兒好歹要一萬兩嫁妝才行,也省的公中的錢都被二房用完了」,幾句話把賈母噎的差點暈過去,卻又拿他這個混不吝沒辦法。
   
    第二百零九章、賈璉回京
   
    賈家的鬧劇傳入魏紫耳朵時,她也大為驚異,不知是從哪兒開始的神轉折,薛家竟棄賈家而另選,真真出乎她的意料,而薛寶釵沒有嫁給賈寶玉,反而成了大阿哥的小妾,更是讓她瞠目結舌,十分想看看王夫人的臉色,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和善慈悲?
    又聽說賈家正在籌錢還薛家的債,她直想拍手稱快,回頭就收拾東西,帶著一家大小到莊子上小住,省得那些不開眼的人來家聒噪。
    魏紫最喜歡秋天和銀杏和楓樹,京郊的香山上遍植紅楓,深秋時一片火紅,是魏紫心頭好之一,可惜此時的香山是皇家行宮,不許人隨意參觀遊玩,她只能遠觀,這些年林海為表孝心,在林家自己的山上陸續移植上千棵紅楓,讓魏紫可以在自己家地頭上欣賞美景,也算是彌補了她心中的遺憾。
    美景無人不愛,小瓜爾佳氏也是個愛玩的,整座小山包都是林家私有,主人家女眷來玩,早就有人清理過,不用擔心會遇上外人,小山包不大,也沒有猛獸,因而極為安全,故小瓜爾佳氏玩性大發,整日帶著林妹妹和林昉無所不至。
    魏紫幾人不過住了三五天,就有林沁帶著女兒書穎,林晴帶著次子周興和剛滿週歲的女兒周媛,一同過來玩,小瓜爾佳氏又接了娘家姪女宛如,一時間莊子上花團錦簇,熱鬧非凡。
    林妹妹帶著陳書穎和瓜爾佳宛如,三個同齡小姑娘收集不少紅葉,在上面作畫,製作出不少精美的書簽,完全可以當做藝術品欣賞,魏紫等人見了都喜歡,每個人搶了不少,倒讓三個小姑娘頗有成就感,動手的更加勤快。
    林家的女眷們玩的很愉快,很開心,林家的男丁卻沒這個福氣,他們要麼上班,要麼讀書,收到妻兒寫回來的信件,只有眼紅羨慕的份,陳謙安和周睿成兩個更沮喪些,自己的嬌妻不在家好生待著,跑回娘家去玩不說,還寫信回來讓他們眼饞,身為林家女婿,果真要有顆強大的心臟,兩人不約而同羨慕起雍親王來,最起碼他的福晉就不能把王府甩一邊回娘家。
    不過很快,雍親王家的當家福晉也開溜了,把家務丟給大兒媳婦料理,自己帶著小女兒跑去和林家大部隊匯合,反正這時節也沒什麼節慶,她出門幾日影響不大。
    林溪主要是心情不好,想出來散散心,她也知道過幾年和姝將要遠嫁,雖是理解胤禛,心中難免有些不舒服,女人嘛,感覺委屈最喜歡做的就是找親娘訴苦,這不,她就包袱款款跑來找魏紫來了,把雍親王扔在家裡孤衾獨枕。
    魏紫知道她只是一時鬧脾氣,因而也不去勸她,只讓她和小瓜爾佳氏等一起玩鬧,原本眾人因她的身份,還有些拘謹,但因為都是一家人,林沁又從小和林溪感情深厚,不過一兩天下來,眾人已忘卻身份,只當是一家子親戚。
    林溪也不是想不開的,三五天後,自己就回轉過來,又開始惦記家裡,正好胤禛過來看她與和姝,她就借坡下驢,跟著胤禛回府去了,卻把和姝留下多松快幾天。
    林沁和林晴也不好把丈夫晾的太久,只住了十來天就各自回家,林沁同樣把書穎留下,倒是周興和周媛年齡不大,被林晴帶了回去。魏紫又帶著她們住了半個月,才一同回家。
    魏紫回家後第二天,就有賈府派人來給魏紫請安,並送上拜帖,魏紫倒有些奇怪,往日賈母派來的人可沒這麼懂事,雖不敢說什麼,表情卻充滿不滿,尤其是賢嬪有孕之後,賈家下人的眼睛恨不得長在頭頂上,這次來的怎麼這麼知禮?
    好奇心起,揭開拜帖一看,是賈璉之妻周氏送來的,只說想來拜見魏紫和小瓜爾佳氏,詢問魏紫何時有時間。原來是賈璉夫婦帶著一兒一女回京來了,賈璉回京後,先去他舅家拜訪,又陪著周氏回趟娘家,第三家就來拜訪林海,林海對他感官一直不錯,當時就見了他,因他是表現優異抽調回京,新職位是工部郎中,林海曾在工部任職,他也不藏私,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跟賈璉講解,讓他受益匪淺。
    今次來給魏紫請安的,就是賈璉之妻周氏的陪房,她是受周氏之命,先來探探路,魏紫對賈璉夫婦並沒有惡感,又喜歡他們知禮,就定下日子允了周氏的拜見。那陪房見魏紫答應,多餘的話一句不說,爽利的告退。
    她察覺魏紫對賈家的冷淡,回去就彙報給周氏,周氏聽說,冷笑道:「咱們家裡混沒有規矩體統,寶玉那麼大了,讓在內闈廝混,怨不得林姑父家遠著咱們。聽說寶玉還把林表妹罵哭過,還滿口胡言亂語,林老太太恐怕惱著呢,只是看著林表妹,不好跟咱們家翻臉。不是我這做晚輩的說嘴,老太太有時候忒不像些,眼裡只寶玉一個,咱們爺是正經的襲爵之人,反倒退了一射之地,這也就罷了,老人家偏疼小孫子些,也是人之常情,我們也不好計較,可她為著一個寶玉,幾乎把親戚得罪個遍,我真不知她老人家是怎麼想的!」
    那陪房低著頭不吭聲,優秀的僕役就沒有說主家是非的,她的主子能說,她卻不能有只言片語對老太太不敬,因而她只當沒聽到。
    周氏發洩過後,對陪房說:「老太太不識金鑲玉,我可不能做那井底之蛙,林姑爺對二爺助益良多,對林家,萬不可輕待,明兒去林家拜訪,給各人的禮要備好,別讓人挑理。」
    陪房答應著,兩人商量妥當,只等次日往林家去。
    魏紫心裡對周氏也有些期待,她前些年見過周氏一面,印象早模糊了,所以想看看她如何行事,等見了周氏的面,見她禮數周全,神態謙恭平和,心裡便喜歡三分。
    周氏奉上禮物,魏紫一看,給她的是一盒十二顆珍珠,顆顆都有桂圓大小,泛著瑩潤的光澤,一看就是上品,給小瓜爾佳氏的則是一尊小玉佛,玉質上佳,雕工精良,劉淑嫻的則是送子觀音,林妹妹一對玉鐲,富察涵雅不在家,她的那份禮物都沒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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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瑣事

    因周氏送的禮物合心意,貴重卻也不出格,人又端莊知禮,林家女眷普遍對她印象不錯,其中尤以林妹妹最為高興,因周氏帶著她的一兒一女,林妹妹這做表姑的,忙忙的準備上兩份恰到好處的見面禮送上,對那兩個小傢伙也是和藹可親。
    林妹妹雖嘴上從來不說,心裡卻一直有根刺,賈家是她親外祖家,可賈家的為人行事一直讓她有羞愧之感。這些年,因與林晴三個感情深厚,佟家她也去過幾次,小瓜爾佳氏更是沒少領著她往娘家跑,看看別人家,在對比賈家,她不自覺為自己有這樣的外家而自卑。
    如今賈家好不容易出了個能拿得出手的人物,林妹妹不覺與榮具焉,覺得外祖家總算有人能給她張臉,因而對周氏幾位熱情,倒讓周氏有些受寵若驚。
    不管怎麼說,這次的會面是成功的,林家覺得周氏不錯,周氏達到與林家交好的目的,雙方都挺滿意,周氏剛回京時對家裡的不滿也少了些,她覺得,能和林家親近,對賈璉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老太太和二房那些人有眼無珠,不知道林家的好,對她更有利些。
    其實這倒是周氏想左了,賈母和王夫人並非真就不知道林家好,也不是真那麼沒見識,她們同樣想跟林家人打好關係,甚至想著賈林兩家再次聯姻,不過是林家人一貫謹慎,對她們防備甚嚴,暫時沒想到好主意而已。
    周氏回京還有一件大事,就是迎春的婚事,迎春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再不出嫁,恐怕就會有流言,而她的夫家又是周氏娘家同族兄弟,兩邊都是她的親戚,她自是想做的盡善盡美。
    可是隨著周氏和迎春的接觸,她是又驚又怒,驚的是迎春性子太過綿軟,簡直就是個算盤,一撥一動,竟是沒一點主見,怒的是她這樣子,家裡竟沒一個人覺得不妥的,全都聽之任之。周氏深感家裡老太太太太都靠不住,為了以後不落埋怨,少不得親自上陣,把迎春拘在身邊教著管家理事,不求她多能幹,最起碼別被下人欺了去。
    迎春倒也知道好歹,周氏教她,她就認真的學,只是那面團般的個性實在難改,周氏看她沒一點剛性,也沒有管家基礎,眼看著明年春上就要出嫁,想讓她脫胎換骨是不可能了,好在她那族兄的嫡母也沒想過給庶子找個厲害老婆,不然她的心更難安。
    周氏眼見著迎春是改不過來了,只能給她找幾個厲害陪嫁跟著她過門,以後說不定還能幫襯她,遂細心觀察迎春的幾個丫環,發現她的兩個大丫頭都不錯,尤其是司棋,性情潑辣,嘴皮子利索,對迎春也足夠忠心,再深入一瞭解,知道司棋和她表哥自幼感情好,周氏就做主讓他們成了親,又給迎春另一個大丫頭繡橘陪了個機靈能幹的小廝,讓這兩對夫妻做迎春的陪房,另給迎春挑了兩個伶俐的丫頭。
    周氏回京之後,進行的最多的就是公關工作,大多是去別人家做客,她本來也想請別人上門做客的,卻聽說因賈寶玉養在內宅,好多人家都不願意來,她也只能無奈作罷。
    賈璉天天早出晚歸的上班,與賈母和邢夫人見面不多,周氏卻要天天面對她們,再加上王夫人,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周氏深感鴨梨山大,她又要照顧丈夫兒女,又要伺候兩重婆婆,特別懷念外放的輕鬆生活,賈母又想讓她接手管家大權,但周氏是個精明的,察覺出府內入不敷出,人員冗雜,不是她一個年輕媳婦能管的了得,因而不肯接手。
    賈母因而對周氏意見更大,覺得她不識抬舉,就想給她找點不自在,抬手把她身邊兩個丫頭賞給賈璉,周氏一點異色也沒有,歡歡喜喜的把人領了回去,安置在賈璉的書房裡,賈璉就只當她們是伺候筆墨的,從不讓她們近身服侍,賈母想訓斥周氏幾句,也被周氏輕飄飄的堵了回去,又有邢夫人幫忙,賈母一時間也無可奈何。
    薛寶釵自從進了大阿哥府,因為長得好又有才情,頗受大阿哥寵愛,薛家也成了大阿哥的門人,沒少給大阿哥送錢,因而薛家手頭就有些緊,薛姨媽遂加快了討債的腳步,王夫人沒辦法,賣了手裡兩處田產,又出手幾件上好的古玩擺件,湊了十幾萬,賈母也從私房裡拿了些,又從公中划了十萬兩銀子,算是把薛家的債給還了。
    王夫人深感肉疼,也只能咬牙認了,絞盡腦汁想法子生錢,因先前被教訓過,倒不敢走歪門邪道,只好慢慢來,可以想見,錢包癟了的她要心疼很長一段時間。
    賈家鬧鬧騰騰的過了個年,正月十九,就是迎春出嫁的日子,十八曬妝添妝,林妹妹身為親表妹,不可避免的要去捧個場,她手裡的好東西不少,精挑細選準備了一份添妝禮,不厚不薄更適合她的身份,又陪著迎春坐了半天,姐妹幾個說了好一陣私房話。
    當天林妹妹回家後,和魏紫等人坐一起說話,說起迎春的嫁妝,林妹妹贊道:「璉二嫂子辦事就是精細周到,二表姐的嫁妝大家都說好,我聽二表姐說,璉二嫂子私底下給表姐兩千兩壓箱錢,是他們做兄嫂的心意,表姐很感激表嫂呢。」
    小瓜爾佳氏就笑道:「這才是會辦事的人!賈二公子這幾年外放,任的都是油水足的職位,加上他家先頭太太的嫁妝,璉二家的又是會過日子的,手裡不定藏了多少私房錢呢,他們就這麼一個妹子,雖說是庶出,他們也該盡點子心。」
    林妹妹嘆道:「有二表姐的嫁妝珠玉在前,以後三表妹也能好過些。」
    魏紫說:「那也未必。真論起身份,迎丫頭是二房長女,可是要比探丫頭這個二房庶次女高上許多,迎丫頭的嫁妝比探丫頭多也是應當,她以後好不好,還是要看賈二老爺夫妻怎麼想。」
    林妹妹有些惻然,劉淑嫻忙勸道:「你何苦做這個樣兒出來!我往常聽你說,賈家二太太對你那表妹還是不錯的,而且有大規矩在,怎麼也不會很離了格兒,或者以後她說門好親,賈家人也不好意思委屈了她,說不得比你表姐還要體面呢!」
    林妹妹想想也是,現在說什麼都還早,也就暫且把這些拋到一旁,轉而關心起劉淑嫻的肚子來,一連串問了十來個問題,凡是有關孩子的,劉淑嫻都格外有耐心,一一回答了,魏紫對小瓜爾佳氏說:「下個月十二是暖兒生辰,你可別忙忘了。」
    小瓜爾佳氏笑著說:「瞧母親說的,咱們家就這幾口人,我還能記不住大家的生辰?二十三是老大家璟哥兒生辰,那麼個小人兒,我也是掛面壽禮一樣不落,早早打發人給送過去,暖兒的生辰我還能忘?早想著好好給她過一次呢,母親只管看著罷!」
    魏紫笑道:「我上了年紀容易忘事,倒把你們也當成我一樣,原來是我糊塗了。」
    眾人都笑了,小瓜爾佳氏說:「母親哪裡糊塗,記性又好,想的又周全,反而是我們做事丟三落四,還要母親多提點呢,您不照看我們,可讓我們指著誰去?」
    劉淑嫻也說:「就是呀,祖母您是家裡的主心骨,有您在,天塌下來我們都不慌。」
    魏紫哈哈大笑:「你們婆媳淨會說好話哄我,不過明知是奉承話,我聽了心裡也舒坦!」
    眾人都笑了,一時間和樂融融,,外邊的嚴寒與屋內的春意儼然如同兩個世界。
    二月十二,林妹妹十三歲生辰,因不是整生日,她又是小輩,不好大操大辦,只將她素日關係好的七八個手帕交請了來,白天她們小姐妹賞花作詩,自在取樂,晚間全家一起吃了頓豐盛的晚飯,眾人少不了都送上一份壽禮,不管價值幾何,都是一份心意。
    林琛自進入林家一來,一直沈默寡言,每天不是用功讀書就是練拳腳,其用功程度即便是當年的林海也比不上,這可能與家境和經歷有關,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雖不用為生計發愁,卻深知依附於人不是長久之計,總想憑自己的努力振興家業,因而是拼了命在學習。
    現在,他自覺讀了這麼些年書,該下場一試,也好知道自己的水平究竟如何,林海觀他平日課業,認為他考中生員是沒問題的,就是鄉試也有七八分希望,因而也不攔他,新年剛開印,就讓人好生護送他回鄉參加縣試,林琛自此開始他的科考生涯。
    一直到五月中旬,魏紫等人才接到林琛的報喜信,他不出意料的順利過關,並且縣試和府試都是第一名,他如今正在準備九月的院試,讓家中眾人放心雲雲。
    魏紫等人還真沒什麼不放心的,都對他深具信心,充滿期待的等著他的好消息,而他也沒讓眾人失望,院試考了個第三名,成功晉級,成為一名小秀才,算是有功名在身,林琚深深為自己有這麼個出色的哥哥而自豪,連帶自己學習都刻苦不少。

    第二百一十一章、結局、一世靜好

    林琛從金陵回京,已經又是一年深秋,幾個月不見,越發顯得風姿出眾,他的長相本就綜合了父母的優點,是個俊俏的孩子,趁著他凜然的氣質,如青松般挺拔的身軀,不管在哪兒都能吸引眾多目光,即使隱身人群,也是耀目的存在。
    魏紫見他這樣,忍不住打趣幾句,因說道給他娶媳婦的事,林琛難得的紅了臉,只說全憑魏紫做主,林琚見哥哥害羞,越俎代庖的提了諸多要求,他要一個「端莊賢淑、脾氣好、長得漂亮而且聰慧知禮,琴棋書畫俱通的才女」做大嫂,只有這樣完美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大哥。
    林琛更覺不好意思,輕斥林琚幾句,紅著臉說:「您別聽弟弟亂說,這世上哪兒有十全十美的人吶,就是有,也不是我這樣的人能配得上的,我只要能找一個性情好,知事明理的就好,恩,若是她能識幾個字就更好了。」
    魏紫一笑,她還真看中幾個女孩子,不敢說是絕色,相貌水平都在八十分以上,素顏也能稱一聲美女,性情雖各不相同,但都是大方明理的好孩子,因而拿出當年給林海挑媳婦的樣子,問道:「你也別妄自菲薄,咱們家的孩子,才學人品都沒得挑,你今年才十六,已經考了功名,再過兩年考個進士,往後前程也是不用愁的,娶妻這等大事,怎麼能夠輕忽?你也別不好意思,你叔祖和你叔叔他們,娶妻前我都是問過的,不管你是喜歡溫柔的,還是活潑的,總要找個和你心意的,往後才能和和美美過一輩子。你就大膽的說,喜歡什麼樣兒的?」
    林琛沈默片刻,認真的說:「我想找個堅強些的,就是我一時不在,她也能頂起家裡的事,能跟我並肩而立,不要像我娘那樣,我爹去世,她就生無可戀,拋下我們兄妹就去了。」
    林琚一聽到他娘,立時就沈默起來,當年他雖年紀小,可也記事了,到現在他都沒忘記自己還有個雙胞胎妹妹,記得妹妹是在他們進京投親時沒的,就和林琛一樣,他們懷念尊敬自己的父母,但難免對母親有一絲怨懟,這些負面情緒非但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消退,反而在每一次想起時發作,猶如心頭的一根刺,從來都拔不掉。
    魏紫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林琛的娘,可以說是這時代完美的婦女典範,以夫為天,事事順從夫君的意志,所以,夫君沒了,她的天就塌了,所以,她就跟隨夫君而去了,渾然不顧兒女尚且年幼,從一個母親的角度來說,她確實不夠合格。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她的軟弱和不合格,也不能單單怪她一個人,這個時代,就要求女人不能有自己的思想,要求女人要依附於男人而活,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三從四德束縛著女人,社會要求女人只能做應聲蟲,從小受這種教育長大的女孩子,只能是養在溫室的嬌弱花朵,再想要她們長成擋風遮雨的大樹,只能是強人所難。
    所以,像林琛娘那樣的女人數不勝數,而真正能獨立自主的不過是鳳毛麟角。
    但是,這樣的女子即便再難得,林琛既然喜歡,魏紫就會盡可能達成他的心願。還別說,她看好的人中,還真有一個符合林琛的條件,那女子姓姜,年方十四,她父親三十多歲,是林晗的同年,現在和林晗一樣是六品主事,為人耿直勤懇,林晗與他關係不錯,因而劉淑嫻對他家女眷挺熟悉,因而他女兒才進入魏紫和小瓜爾佳氏的視線。
    這位姜大人和他夫人都是好人,姜大人不夠圓滑不知變通,他夫人是個溫柔似水的小女人,倒是姜小姐極有主見,從小熟讀詩書,據說學問比她考中進士的老爹還好,人又長袖善舞,會來事會做人,魏紫本來覺得她心機有些深,不太適合娶回家,但既然林琛想要個能跟他並肩而立的女子,姜小姐倒成了最合適的那一個。
    把做媒大任交給林晗,魏紫只管坐家裡等候好消息,林晗多能幹啊,第二天就對姜大人提了提,姜大人與林晗交好,對他家的家教自是信得過的,認為林晗這般優秀,那麼林家人應該都是如此,又聽說林琛才十六已經中了秀才,就覺得與他女兒是良配,本來還擔心林家門第太高,林晗卻說只他家旁支的侄兒,因父母早逝,他家才代為照顧,這下徹底打消姜大人最後一絲疑慮,也不去調查林晗說的是真是假,當即就答應了,甚至還和林晗交換了信物。
    林晗回家向魏紫一報告,魏紫和小瓜爾佳氏都皺眉頭,覺得這位姜大人太過輕率,怎麼看都有些不靠譜,林晗又說,姜大人就是這脾性,他看好的人,就認為哪兒都是好的,對朋友十分信任,不會有一點兒懷疑,因而得了個「痴人」的外號。
    魏紫不免有些後悔,這麼實心眼的人,只怕被人賣了還要對賣他的人千恩萬謝,林琛本來根基就淺,再給他找一門這樣的岳家,豈不是加重他的負擔?可是,林晗都和人家交換信物了,再不能反悔的,魏紫不由埋怨起林晗來,他明明都知道,怎麼也不提醒家裡人一聲?
    林晗卻說:「誠之兄只是耿直些,對朋友不設防而已,並非憨愚之人,而且素來與人為善,身邊又有我們這些朋友幫襯,就是日後不能飛黃騰達,也能保一家衣食無憂,他的兩個兒子也都是鍾靈毓秀的人物,琛哥兒有這樣的岳家,只有添彩的,怎麼會成為負擔?!」
    魏紫也沒的說,只能讓他自己去給林琛解釋,林琛聽了渾不在意,反倒有些敬佩姜大人,本想打聽姜小姐的性情,終究不好意思,還是林晗鬼精靈,察覺他的心思,把從劉淑嫻那兒聽來的話學給他,他聽了之後,雖未見過姜小姐其人,卻是極為滿意。
    姜大人回到家,直接告訴姜夫人他給女兒訂了親,姜夫人從來都是以夫為天,姜大人既然說好,她就沒有二話,老老實實的通知姜小姐,姜小姐不免詫異,暗自埋怨父母太過輕率,但她素來深知父親是什麼性格,且這種事也沒有她發言的餘地,也就認了,但仍暗地找人打聽林琛的人品才學,從反饋回來的消息中得知,林琛確實不錯,這才放下心安心備嫁。
    林姜兩家趕在年前下了小定,至於婚期,則定在次年秋天。小定之後,林琛就帶著弟弟正式搬出林家,搬進他們自己的宅子里,他自己整日在家讀書,三五天到林府走一趟,林琚卻仍是天天到林府讀書習武。
    林琛的事定下,接下來魏紫和小瓜爾佳氏就全心投入到給林妹妹選婿中,講過將近兩年的考察,林海和林晗一共挑中三家,一個是吏部侍郎杜仲的長子杜學敏,一個是定國公石昭的嫡幼孫石彥,最後一個是內閣學士閆鴻簡的次子閆熠。這三家都是世代書香,家中人口簡單,沒有頑劣子弟,女眷通情達理,家風純正。
    林晗有心,給魏紫的資料中還夾帶有三個小伙子的畫像,而且是魏紫能看懂的寫實風,據說跟真人很像,魏紫看他們都是一表人才的帥小伙,條件都不差,覺得哪一個都挺滿意,一時拿不定主意,就問小瓜爾佳氏看好哪一個。
    小瓜爾佳氏想想,建議道:「我覺得定國公家不錯,石彥的人品性情才學不用說,能通過老爺考察,自然都是好的,難得他上頭沒有父母,暖兒嫁過去就能當家做主,而且,聽說定國公早發過話,石彥成婚後就會分出來單過,也不用在大家子里生活,他家大房二房也不好管侄兒房裡的事,一切不都是暖兒說了算麼!」
    魏紫深覺有理,就想定下石彥,忽然又發現石彥這人性格上有些問題,也不是什麼缺點,就是他不大喜歡詩詞,是個十分務實的人,而林妹妹卻是那種頗具小資情調的人,她就喜歡如詩如畫的生活,沒事看看書做做詩,或是下下棋彈彈琴,最好能不食人間煙火,雖說魏紫一直對她進行潛移默化,也只是讓她對人情來往多了些通透,不再沈浸在虛無縹緲中,不再視金銀如糞土,知道世事艱難,不會揮霍浪費,但是,她的處世態度擺在哪兒,要她精打細算是不可能的,要她學會一個大錢掰成兩半花更是妄想,對生活品質的追求向來不遺餘力。
    當然,林妹妹想過的精緻生活林家供得起,給她選的夫家同樣供得起,但供得起是一回事,生活理念是另一回事,魏紫敏銳的察覺,只怕林妹妹和石彥的差距,就是陽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差距,石家哪怕不缺錢,他也不一定看得慣林妹妹對金錢的散漫。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魏紫的推測,但是作為一個負責人的家長,總要把一切情況都考慮在內,因而她慎重的把自己的猜測跟小瓜爾佳氏說了,小瓜爾佳氏也有些怔愣,仔細想想,也承認魏紫說的在理,雖說石彥不一定會看不慣林妹妹的詩情畫意,但把一切不利因素扼殺在搖籃里,總比發生了再去想轍解決的好。
    小瓜爾佳氏又對比一下杜學敏和閆熠,這兩個性情倒都和林妹妹相合,但杜學敏是長子,相比較而言責任就大一些,從這方面看,似乎是閆熠要好一點,但她剛失誤一次,現在就不好把話說死,只稍微透露一下自己的感覺,這次倒和魏紫不謀而合。
    兩人主意已定,當即通知林海去辦這件事。林海和閆鴻簡同朝為臣,關係也算不錯,但這種事作為女方家長,不好自己出面,林海就轉而找了個和他兩個關係都不錯的同僚去探口風,閆鴻簡大約是心中有意,林海這邊發出個信號,他那邊馬上給出回應,沒兩天就讓他夫人到林家做客,雙方的會面很是愉快,等她走時,兩家已經是心知肚明,只等林妹妹走完選秀的過場,立馬就把婚事給定下來。
    魏紫還記得前年太上皇老人家答應的事,親自上門找他說項,太上皇對林妹妹也極為關心,詳細問了閆熠的才學品性性情愛好等等,見沒什麼不妥之處,也就答應下來。
    因為心中有數,林妹妹進宮參選時,明顯少了她姑姑姐姐們的那份擔憂和忐忑,雖然也有些緊張,比起她們那時的前途未卜卻要好得多,因而人也顯得鎮定的多。
    隨後的事情完全按照林家的期望走了下去,林妹妹初選復選毫無懸念通過,留宮住宿時因有人關照,並沒受什麼大委屈,平平安安出得宮來。隨著皇上給皇子阿哥和宗室賜完婚,林妹妹和閆熠的賜婚旨意也就到了林閆兩家,閆家本來沒想到能得聖上賜婚這種榮耀,因而深覺榮幸,閆鴻簡也是朝中重臣,自知之明還是有的,自然知道他家還沒這種體面,只怕是沾了林家的光,因而深覺這門親結的好。
    聖旨已下,兩家忙忙的擇了幾日下了小定,至於婚期卻並不著急,閆熠比林妹妹只大兩歲,也不是急著成親的年紀,完全可以慢慢的走流程,拖個一二年不成問題。
    林晗多有心啊,早在家裡選定閆熠時,就把他的畫像弄了來,閆熠賣相不錯,也是個斯文俊秀的小帥哥,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林妹妹見了畫像,早就羞紅了臉,神情卻是滿意的。
    忙忙碌碌張羅一兩個月,林妹妹小定的事才落幕,魏紫重新閒下來,靜極無聊,忽然想起最早小瓜爾佳氏看好的石彥來,那個務實又有點刻板的性子,和千靈百巧的林妹妹固然不合,但配惜春卻是不錯,惜春也是個樸實的人,而且頗有小農思想,不會投機取巧,有錢只會存起來,對物質生活也沒有太大追求,性子也溫和柔順,又隨分從時,嫁給誰都會跟人家好好過日子……魏紫越想越覺得這兩個人般配,忍不住想給他們牽個線。
    惜春比林妹妹小兩歲,今年才十三,正好是一般人家議親的年齡,聽說賈珍的媳婦尤氏已經開始給她張羅親事了,當然,名義上是尤氏做主,其實都是秦可卿在操辦,尤氏基本插不上手,魏紫想來想去,林家一直和賈家關係不冷不熱,實在不好主動湊上去給惜春說親,她也不想讓賈家人誤會,以為她對他們家關注,少不得用些迂迴手段。
    石彥父母早亡,現今跟著祖父母過,他的婚事定要石昭老大人點頭才行,石昭的大兒媳婦出身宗室,與秦可卿的親生阿瑪是親姐弟,兩人感情自小不錯,當年秦可卿還在她家寄住過幾日,相處的跟親母女似的,石大太太正巧沒有親生女兒,對這個身世堪憐的姪女就多了幾分憐愛,雖然秦可卿身世不能曝光,兩人也沒斷了來往。
    這天,秦可卿又來給她請安,兩人說著閒話,石大太太就問秦可卿這些天在忙什麼,秦可卿就抱怨道:「姑媽快別問了,我這些天都快煩死了!」
    石大太太忙問緣故,秦可卿說:「姑媽您也知道,我們太太身子不好,一直不大到外面應酬,這眼瞅著四姑姑要議親,她也起不來料理,一應事體都托付給我,我又能認識幾個人?也看好幾家,總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我都快愁死了!」
    石大太太不覺動了心,忙細問惜春的人品性情,秦可卿本就有意讓她幫忙,因而說得十分詳細,石大太太沈吟半晌,笑問:「你覺得我們家怎麼樣?」
    秦可卿詫異道:「姑媽家自然是極好,老太爺現是國公,幾位老爺位高權重,姑媽家的表哥表弟都知道上進,日後必然前程似錦,這樣的家世再沒有可挑剔的,只是,姑媽家表哥表弟們都已經成親了呀……」
    石大太太含笑說:「我自然不會讓你姑姑給人做妾,你忘了我們家三房的彥哥兒了?老三夫妻走得早,剩下彥哥兒一個,我這做大伯母的很該關心關心。我聽著你說的,你那姑姑是個極溫柔和順的性子,為人處事也都來的,模樣又長得好,不瞞你說,我們家彥哥兒也是一表人才,才學品性都不差,配你姑姑,想是配得上的。」
    秦可卿左右思量,這門親事若真做成,倒是自己家高攀,說不得親事做成,石家還能拉扯賈珍和賈蓉一把,心裡就先同意三分,只是惜春的婚事她不好自專,說不得回去跟賈珍和尤氏彙報,最後還要賈珍點頭才算。賈珍聽了,也認同這門親事有利可圖,而且,石家家世門第根基都配得上,石彥聽說也不錯,把妹妹嫁給他,再合適不過,因而也不去訪察,直接點了頭,讓秦可卿從中周旋,務求早日把事情定下。
    秦可卿不免暗自埋怨一回,又不好明著跟公婆嗆聲,只在賈蓉跟前吹枕頭風,讓他找人把石彥調查一遍,石彥當然是經得住考驗的,畢竟是入林家眼的人,賈蓉也查不出有哪兒不好的,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好才對,還暗自和秦可卿咕噥一回,怕是石大太太涮著他們玩兒。
    當然,石大太太不是活雷鋒,她會主動攬這事,自然是有私心的。
    石昭有三個兒子,石彥他爹是老三,不過身子骨不大中用,早早西去了,石彥他娘也沒熬兩年,在石彥十歲時也沒了,這石彥就在石昭身邊長大,他本就聰明,又經歷父喪母喪,更比兄弟們知道用功,讀書學習都很出色,因而成為石昭最得意的孫子,也是最偏疼的孫子。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石彥佔去老爺子心中一大塊兒,他那些兄弟們難免會有些意見,雖然石家家教不錯,他們不會對石彥做什麼,心裡嫉妒過酸過,過後仍是兄弟,但是他們的娘可沒他們的風度,總想著壓石彥一壓,給自己兒子出口氣。
    石大太太倒也沒壞心,就是不想石彥娶到家世太好的妻子,怕他的妻族超過自己的兒子,為人母的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石家老太太聽了石大太太的話,本來是想生氣的,賈家的名聲她也耳聞過,就覺得石大太太不安好心,石大太太忙解釋,又極口稱贊惜春有多好多好,石老太太也聽進去了,但心中仍是不快,只說要跟老爺子商量,就把她打發回去。
    石老爺子對賈家的事瞭解的更清楚些,知道這幾年賈珍和賈蓉並沒有什麼惡行,而且惜春出身確實不算差,就讓石老太太暗地裡打聽打聽,若惜春真有老大家的說的那麼好,這門親倒也做的,畢竟石彥也不能襲爵,往後也是靠自己,跟惜春的身份也算相配。石老爺子很明白,他家如今看著顯赫,但水滿則溢,若不收斂,不定哪天就招了上面人眼,因而他給幾個孫子定的岳家都不算顯赫,而賈家門第不錯,賈珍和賈蓉都沒實權,跟他家結親不招忌諱。
    老爺子發話,石老太太再不願意,也只能使人去打聽,結果發現惜春的名聲還真不錯,都誇她是個貞靜賢淑的,雖然出門少,對人話也不多,但禮數規矩不差,也不曾跟誰紅過臉吵過嘴,石老太太那點不滿也消了大半,寶貝孫子能娶這樣一個賢惠的媳婦倒也不錯。
    石家老兩口有些意動,石大太太又在一旁鼓吹,這事就算是定下了,石家派了官媒到寧府提親,尤氏沒二話,當即答應,隨後就是問名納吉小定,婚期則定在次年秋天。
    因為惜春定親,秦可卿就藉口要在家繡嫁妝,把她從大觀園接了回去,賈母略說幾句客氣話,並不很攔,惜春定親沒有經過她同意,她心裡不大自在,也就不想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晃悠。
    惜春搬出去,聽說賈寶玉又病了一場,說什麼「為什麼要出嫁,一輩子乾乾淨淨待在家裡不好麼」之類的胡話,賈母心疼他,又不讓賈政盯著他讀書了,賈政又氣又無奈,賈寶玉卻是趁願,樂的在怡紅院裡悠閒自在,美的他不知今夕是何夕。
    賈元春在宮里並不順利,自從她那年懷的孩子小產,身子一直沒大好,一直纏綿病榻,皇上對她還有幾分感情,開始時常去看她,可她心思重,又心急著想要孩子,求了不知多少生子秘方,藥汁子不知喝了多少,反而把身子作踐壞了,拖了一年多,在林妹妹選秀時,她還想求皇上把林妹妹賜婚給賈寶玉,皇上斥責她幾句,她當即氣急攻心,吐了口血,隨後身子就徹底垮了,在惜春和石彥小定之後,就聽到她沒了的消息。
    這對賈家二房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王夫人當即暈倒,賈母比她稍微好那麼一點,強撐著找人去打聽是怎麼回事,隨後自己也病倒在床,她畢竟上了年紀,受不得刺激,最後她的情況反而比王夫人還要重上不少。
    皇上對賈元春還不錯,准她以妃禮入葬,也給賈家不少賞賜,但是與賈家期望相比,仍是差的太遠,不管是賈母還是王夫人,都覺得賈元春的死最起碼能給賈政升幾級,可惜全無這方面的旨意,不管她們心裡如何憤憤,也只能接受。
    賈母連著生了幾場氣,身體日漸衰敗,後來竟漸漸不能起床,從她病倒到去世,不到半年時間,於是賈家再次掛起白幡,唯一一個有實職的賈璉忙上折子丁憂,體體面面的把賈母的喪事辦了,隨後全家閉門守孝,三年孝期結束,賈赦請了族里幾個老人主持,和賈政分了家,賈政和王夫人再不願意,也只能收拾細軟搬離。
    賈政不懂經濟,王夫人也是散漫的,他們的私房雖多,也架不蛀蟲們貪昧,竟有越過越窮之感,王夫人眼光再高,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也只能承認,她的鳳凰蛋賈寶玉成了滯銷品,凡是她看好的人家,竟都不願意把女兒嫁過來,這個認知差點沒把王夫人氣死。
    後來,為了給賈寶玉說門好親,王夫人和賈政把賈探春嫁給一家鎮國公府的傻兒子,人家才把一個庶女嫁給賈寶玉,那庶女姿容平平,卻極有心機,雖不符合賈寶玉的審美觀,卻也把賈寶玉攏在手裡,又因王夫人的賣女行為給賈寶玉的心靈帶來極大傷害,他幾乎都不敢單獨和王夫人待著,把王夫人氣得半死。
    而探春嫁給人家的傻兒子,雖然心裡郁氣難平,卻只能接受現實,因而對她的傻丈夫還算不錯,她公婆倒有些內疚,一直對她不錯,老兩口去世是,還給她留了不少私房,後來她又過繼一個本家侄兒,那孩子對她倒也孝順,她的上半輩子雖然苦了些,下半輩子倒還不錯。
    魏紫的身體一直都很好,這些年賈家發生的事就跟電影一樣,一一在她眼前上演,她也看的津津樂道。賈家最終也沒有落敗,更沒有被抄家,只是不如先前顯赫富貴,所以不會牽連到林家一星半點,一直等賈寶玉成親,魏紫才確信,這裡的紅樓故事真的和書中完全不同了,她也終於可以松口氣。
    林妹妹嫁給閆熠之後,生了兩個活潑聰穎的兒子,與閆熠情投意合夫唱婦隨,閆熠一生不曾納妾,做到了林妹妹最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
    林海在五十歲的時候上書致仕,皇上不允,再次上書,皇上方允了,賜下大筆賞賜不說,又給林暄加升一級,林晗和林昉均有賞賜。
    退休之後的林海只在家怡兒弄孫,或是和小瓜爾佳氏到別院享受二人世界,魏紫反不喜歡外出了,一直在林府住著,身邊整天圍著一群曾孫曾孫女,兒孫都平安健康,悶了還有真人版各種故事可看,覺得,這一輩子也算是圓滿了。現世安穩,一世靜好,她這輩子過的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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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不錯,雖然說中間還是讓賈敏當媳婦還生下林黛玉,這樣跟賈老太太有鬥爭,咱覺得有點小錯愕,因為她一直努力不要跟賈家有關係,結果媳婦回娘家就早產生子死亡,這樣的梗咱覺得太慘嚕~其他的咱覺得還不錯看,雖然後面有啥太上皇亂入,有點夕陽啥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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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筆通順,虽是写內宅之事但整體不錯,就是有多不停重復段落,而且中間有几段交待不清楚那只開頭沒過程把劇情跳過,最後如果在林老夫人死時写個番外說死後回現代看好友兒子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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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來個林老夫人回現代的番外,然後在現代遇到太上皇,並談個戀愛甚麼的。
靈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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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太長了,而且很多章節之間亂掉了,林晴的初次懷孕情節有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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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有情節亂掉了
只能說金手指夠大,
所以看起來夠流暢,
但說真的,
一點穿越文的起伏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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