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還珠)還珠之蝴蝶效應》作者:今塵【完結】

第二十九章:小燕子性命難保


乾隆第二天,就找來了小燕子,想要問出她在濟南的落角地點和夏雨荷的墳墓所在地。無奈,小燕子啥都不記得了,連她是夏雨荷的女兒這件事情,也是令妃告訴她的,要問出其他的事情來,無異於癡人說夢。

乾隆看著小燕子一臉為難的樣子,也知道問不出什麼來,就索性不問了,派人下去查探清楚了再來回報他。至於他,則突然起了興致,要去這山東城郊外走上一走,順便帶著蘭馨小燕子一道兒去。

雖然是微服遊玩,但身邊的守衛還是必不可少的。除了一干侍衛打扮成路人模樣遊蕩在四周外,爾康和皓禎這兩個未來的額駙人選,也被乾隆叫上,一道隨行,充當保護職責。

乾隆坐著馬車,帶著小燕子和蘭馨一道同行,爾康和皓禎則是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走著走到,便走到了一片湖邊。

那湖邊青草翠綠,映上水波粼粼,景色倒是出奇的好。乾隆一看這樣的美景,就詩興大發了起來,讓人停下了馬車,慢慢地走到湖邊去欣賞美景。那旁邊的草地上,也是熱鬧非凡,不少少年正在那兒放著紙鳶,似乎還在進行著什麼比賽。

小燕子一看到這種玩樂的東西,情緒就來了,也不管人家在做什麼,衝到了人群裡面,打聽了起來。聊了半會兒,她才回到乾隆身邊,笑道:「老爸,我問過了,原來這是個紙鳶社,今日天氣好,他們社員便到這兒來比賽來了。」

「原來是這樣,倒也有意思,咱們瞧瞧去。」乾隆招呼了大家,走過去看熱鬧。那些個少年,年紀有大有小,不過基本上都只有十來歲出頭的模樣。爾康和皓禎以及偽裝成路人的侍衛們,一直小心地保衛著乾隆。

但是那些人,卻沒有看出端倪來,反倒是有幾個人,興致勃勃地開始向乾隆他們介紹起自己的社團來了。小燕子更是躍躍欲試,要請他們教自己放紙鳶。蘭馨看到這個東西,自然也是有些喜歡的,她在現代的時候,也放過風箏,此刻再次見到這個熟悉的東西,也開始心動了起來。

乾隆見兩個女兒都喜歡,自然也由著她們,在那兒跟人閒聊著,順便看小燕子的表演。蘭馨則是陪在乾隆身邊,說說笑笑的,一時之間,氣氛大好。

小燕子在那兒學了半天,看著別人做似乎很簡單,自己卻怎麼也放不起來,蘭馨看了,在不遠處忙不迭地提醒她,要注意這個注意那個,將自己僅有的一些知識,全部告訴了小燕子。

小燕子聽了半天,也不得要領,看對方的少年一直笑看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招手讓蘭馨過去,親自指導她。乾隆見兩個女兒都過去了,就沖爾康道:「你過去保護她們兩個。」

爾康領命離開,只剩下皓禎站在乾隆身邊,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只不過,他看著看著,突然又想起了白吟霜來,看著那清澈的湖面,想像著自己摟著吟霜泛舟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來。

突然,他聽得耳邊響起了一聲尖厲的叫聲:「皇阿瑪小心!」接著,一個人影在面前閃過,伴隨而來的,還有另外的一道閃光。等到皓禎回過神來時,竟驚見小燕子擋在了乾隆面前,胸前已是中了一箭。

這突然的變化,嚇得皓禎腿都要軟了。他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陣仗,當下就有些慌神,還是聽得爾康在那兒大喊「保護皇上」,這才醒悟了過來,與那些個突然冒出來的蒙面人對打了起來。

這場變故實在太大了,那支射向乾隆的箭,其他人還都不知是從何而來。方才也是虧得小燕子機靈,抬頭放紙鳶時瞥到了旁邊大樹上的一個人影,心中暗覺不對,這才先發制人,衝到乾隆身邊,想要保護他。

她原以為,那樹上之人是要衝下來偷襲乾隆,卻不料,人家直接放了一箭,這一下子,小燕子成了倒霉蛋兒,無端端替乾隆挨了這一箭。

蘭馨則還站在原地,看著身邊的少年們一哄而散,自己卻根本邁不開步子。還是爾康忠心,一把拉著她,一面與衝過來的蒙面人對打,一面將蘭馨護送到了乾隆的身邊。

乾隆那邊,侍衛們已經圍成了一圈,相對較為安全。那些蒙面人武功也不算很高,不多時就全部被打趴在了地上。乾隆看著懷裡流血不止的小燕子,父愛由然而生,不禁又急又怕,快馬加鞭帶著她和蘭馨,回到了住處。

小燕子滿身是血地被抱回了船上,永琪聽到消息後,簡直嚇壞了,直接衝去了安置小燕子的房裡,抓著太醫就問道:「怎麼樣,小燕子她怎麼樣?」

太醫剛剛查看完小燕子的傷勢,回答了乾隆的問題,現在又碰上了五阿哥,問的還是一樣的問題,正在那兒準備開口,乾隆卻已經過來,攔著永琪道:「先別耽誤太醫治傷要緊。小燕了胸前中了一箭,是為保護朕而受傷的。永琪,你先出去吧。」

「不,皇阿瑪,小燕子是我的妹妹,我要留在這。」永琪一臉的堅決。乾隆見他「兄妹情深」,也就沒有再攔著,只是吩咐太醫快些將小燕子的箭給拔出。

那一邊,小燕子躺在床上,神智還算清醒,她眼巴巴地看著乾隆,眼裡不禁流下淚來。乾隆一見小燕子哭泣,趕忙走到床邊,安慰她道:「傻丫頭,為什麼要哭呢。你放心,朕在這裡,絕對不會讓你出事情的。」

小燕子一面忍著傷口的疼痛,一邊暗罵自己太過衝動,偉大過了頭,嘴裡則帶著哭音道:「皇阿瑪,我好怕我會死掉啊。」

「別胡說,這怎麼會死呢。不會死的,絕對不會死的。」

「皇阿瑪,我知道,這一定是老天爺給我的處罰。我聽說,我以前一直惹您生氣,一直闖禍,老天爺本來是想派我來陪您高興的。現在,他覺得我總是惹您不高興,所以,要把我這只燕子,給收回去了。可是皇阿瑪,我好捨不得您啊。」

乾隆一聽小燕子的話,心疼的眼睛都要掉下來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深情地說道:「你放心,朕是天子,你是朕的女兒,老天爺收不了你的。朕現在就賜你一塊免死金牌,這樣,以後你犯了錯誤,朕也不能罰你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小燕子現在只想著不要死,以後的事情,她哪裡想得到。只是一聽到「免死」兩個字,就給了她極大的鼓勵,不住地沖乾隆道:「嗯嗯嗯,我要免死金牌,皇阿瑪,我真的不想死,你一定要給我免死金牌。」

「你放心,朕從無虛言,現在永琪也在這兒,還有這麼多人給你做見證,你就放心地讓太醫拔劍吧。答應朕,一定要活下來。」

「嗯,皇阿瑪,我一定會活下來的。」小燕子嘴裡答應著,頭卻朝著枕頭邊一歪,昏了過去。

接下來自然便是一陣忙亂,太醫急吼吼地跑來拔劍,處理傷口,讓人去煎藥來,一直忙到半夜,小燕子的情況,才算是穩定了下來。

蘭馨則是一直留在皇后那裡,有些驚魂未定。今天在湖邊,有好些人在打鬥中被砍斷了手腳,那血肉橫飛的情景,比起秋竹的死狀,更為可怖。皇后看蘭馨臉色發白,心知不妙,趕緊讓人熬了定驚茶來,喂蘭馨喝下,自己則在一旁不停地拍著蘭馨的手,輕聲地說著話,安慰她的心。

就這麼安撫了半天,蘭馨總算是回復了過來,盡量不去想那些可怕的場景了。只是一直吩咐丫頭們過去打探小燕子的情景。倒是皇后,坐在那邊發了一會呆,趁著屋裡只有蘭馨和容嬤嬤時,這才悠悠地開口道:「不知小燕子,熬不熬得過來。若她就這麼去了,倒也是她的造化,只怕這次救了回來,過些時候皇上查出了她的身份,還是要砍她的頭啊。」皇后此時還不知道,小燕子稀哩糊塗下,已經討得了免死金牌。

「皇后娘娘莫非不打算追究了?」容嬤嬤有些急了,她對那個小燕子,可真是討厭到家了。

「那倒不是,只不過,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皇上的南巡,只怕是要耽擱了。還會不會去拜祭夏雨荷,也難說了。」

皇后在那兒長吁短歎著,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看看乾隆的打算再說。紫薇此時正端著茶,準備送進去,聽得皇后的話後,心裡不知怎麼的,沒來由地就是一緊,當下就又端著茶盤離開了門口。

她那顆長期以來矛盾又糾結的心,終於在到了自己家鄉之後,徹底地堅定了起來。她不止一次幻想過,乾隆來了山東後,會去找自己的家人,會去祭拜自己的娘,只要乾隆肯去見和娘有關的人,自己的身世,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可是現在,因為小燕子受了傷,她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就這麼要被浪費掉了。她想想,真是覺得有些不甘心。為什麼每一次,小燕子都是胸口中箭,而她每次中箭,都會奪走自己認爹的機會。難道說,她夏紫薇,就注定要為他人做嫁衣裳,把自己的爹,拱手讓人嗎?

紫薇越想越難過,一難過,老毛病就又犯了,獨自走到船頭,尋了一處隱密的地方,一個人悄悄地抹起眼淚來了。這一日,正好輪到爾康巡視皇后所坐的船隻安全,於是乎,他又一次非常幸運地,撿到了正在哭個不停的紫薇。

再次見到哭泣的紫薇,爾康覺得,自己心中對她的那股深情,已經快要掩飾不住,即將噴湧而出了。他走到紫薇身邊,皺著眉頭,心痛地說道:「紫薇,你怎麼了?為什麼你總要偷偷地哭呢?」

紫薇被嚇了一跳,趕緊轉過頭,胡亂地將眼淚擦去,然後又轉過神,沖爾康行禮道:「奴婢見過福大人。」

「紫薇,此處沒有外人,你有什麼心事,或許可以向我吐露。」

「不不,奴婢沒有心事。」

「你撒謊,你明明滿懷心事,我已不止一次看到你躲起來哭泣,為何你總是如此地不快樂呢?」

紫薇有些發慌,她不快樂是事實,可是,她不快樂的原因,卻是不能告訴爾康聽的。所以,她除了搖頭外,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

爾康卻又走近了幾步,似乎這樣,就能離紫薇的心更貼近一些。他忍住了內心的衝動,壓低了聲音,慢慢地說道:「紫薇,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到了幾分。我想,你之所以這麼不快樂,應該和你的身世有關。你的一些事情,我也知道一二,你不用吃驚,也不用害怕,我所知道的任何事情,都不會告訴其他人。我想做的,只是在你的身邊保護你,默默地守護著你而已。」

紫薇睜大了眼睛望著爾康,有些愣住了。他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他絕對不是心血來潮隨便亂說的,他說的話,明明就意有所指,是在那裡暗示自己。紫薇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剛剛皇后與蘭馨的對話。不知怎麼的,她突然覺得,面前這個對自己一往情深的男人,也許,真的有一天,可以幫得上自己。

於是,紫薇不再滿面愁容,反倒擠出了一絲笑意,沖爾康道:「福大爺對紫薇的情誼,紫薇銘記於心。只盼著,若是有一日,紫薇深陷危急之中,大人能出手相助,救紫薇一把。」

「這個你放心,若你真的遇到危險,我必定會傾盡所有,哪的是拼上我的性命。」爾康得到紫薇的回應後,整個人熱血沸騰,激動地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恨不得衝上前去,一把將她摟在懷裡。這個紫薇,明明就是皇上的女兒,若是有一天,她真能尋回自己的身份,那自己,便可請求皇上指婚,娶得美人歸。一想到此處,爾康就覺得,雖然沒有抱著紫薇,但自己的懷裡,就像已緊緊地擁著紫薇一般了。

紫薇得了爾康的保證之後,心裡安定了不少,就衝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船頭。她那原本已黯然不已的心情,被爾康重新點燃起了火焰。

第三十章:當眾拆穿小


這一邊,紫薇用美色迷住了爾康,那一邊,皇后也正見縫插針地想辦法,要說服乾隆,照著自己的意思去做。

那時已是用過午飯,乾隆來到皇后處坐坐,順便看看蘭馨。昨天白天鬧了這麼一場,他聽說蘭馨被嚇得不輕,於是安頓好了小燕子之後,乾隆親自來探望蘭馨。

蘭馨自然是在那兒撒嬌,說自己得了皇阿瑪的探望,就什麼不舒服的感覺也沒有了。乾隆聽得蘭馨大好,自然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皇后看他們父女兩個心情不錯,就趁這個機會問道:「皇上,小燕子的傷勢現在如何?」

「太醫說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只是不知為何,小燕子昏睡了一晚上,遲遲未醒,朕的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啊。」

「那皇上還去夏雨荷墳前祭拜嗎?」皇后看了蘭馨一眼,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乾隆皺著眉頭想了片刻,這才回答道:「小燕子傷成這樣,朕便不打算去了,好在朕已得知雨荷葬在何處,已派了人,關去修葺墳墓了。」

皇后一聽乾隆不去,一顆心就沉了下來,倒是蘭馨,一臉天真的模樣,沖乾隆道:「皇阿瑪,你為何不去呢?那不是小燕子的娘嗎?小燕了現在遲遲未醒,皇阿瑪若是去墳前走一走,讓小燕子的娘得知小燕子的情況,必定會在天上保佑她的呢。」

蘭馨說的有些嬌憨,一副孩子般的天真模樣,話雖說得直白,情理卻完全說得通。而且小燕子一直昏迷不醒,乾隆確實也有些擔心,覺得自己入山東境內而不去看雨荷,也確實有些說不過去。再來,這古時候的人,都有迷信一說,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寧可信其有的。乾隆被蘭馨這麼說了一通,倒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當下就吩咐人去安排,準備挑個日子,去雨荷墳前走一走。

皇后一聽之下,心下歡喜,就又不失時機地說道:「皇上,此次前去,只怕還是著便服的好,行事千萬要小心,若是再發生昨日那樣的事情,臣妾的一顆心,都要被嚇破了。」

「皇后不必擔心,昨日那幾個惡人已被抓起來審問過了。原來,他們並不是沖朕而來,而是將朕誤認成了他們的仇人,一時性急,這才動起了手來。現已審問清楚,關押了起來,這濟南城裡也日夜加派了人手,皇后不必擔心。今日晚間時分,便能抵達濟南城內,到時候,皇后的住處,朕會讓人嚴加守衛。」

皇后聽得如此安排,喜得心花怒放,一來對乾隆的恩寵感到甜蜜,二來也覺得在船上多日,有些乏悶,上岸走走,也是美事兒一樁。

蘭馨聽得能上岸住幾日,臉上的假笑就成了真笑了,這船上的日子可真不好過,害得她頭暈眼花的,胃口都差不少。當下,蘭馨就起身向乾隆道:「皇阿瑪對皇額娘如此之關心,蘭馨做女兒的,真是打頭心底兒歡喜。蘭馨請示同皇阿瑪一道去上墳,為小燕子祈求上天保佑。」

「這個?」乾隆猶豫了一下,看著蘭馨道,「你這幾日身子好嗎?朕怕你因著昨日的事情,不敢再私自出門呢?」

「皇阿瑪又取笑人,女兒哪是那般沒用的人。只恨自己昨日不夠機警,沒有看到那偷襲之人的詭計,不能搶在前頭救皇阿瑪,害小燕子受了如此重傷。女兒現在心裡,真是懊悔得不得了。」

「話不是如此說的,蘭馨,你跟小燕了,都是朕的寶貝女兒,不管傷了你們哪一個,都是傷了朕的心頭肉。你千萬不要整日自責,傷了身體,皇阿瑪可不許哦。」

「皇上,既然蘭馨有心為小燕子積福,皇上就讓她跟著去吧。」皇后在一旁敲邊鼓道,雖然她也不知道,蘭馨去夏雨荷的墳前做什麼,乾隆去了那裡,又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但現在的皇后,還是事事都依著蘭馨了,能幫的,一定得幫上才行。因為皇后心裡清楚,蘭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她這個當娘的人好。

乾隆聽得皇后開口,也沒再堅持,就答應了蘭馨的要求,到時候帶著她,一道兒微服去上墳。

乾隆又坐了片刻,喝了半盞茶之後,就離開了皇后那兒後,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不管是修墳也好,上墳也罷,都有一堆的事情得派人去做才行。

乾隆一走,皇后就摒退了閒雜人等,只留容嬤嬤在一旁侍候,然後就皺著眉頭問道:「蘭馨,現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樂風。皇額娘已照著你的意思,將皇上勸去給夏雨荷上墳。只是,這裡面究竟是為了什麼,你跟皇額娘,好好說道說道。」

蘭馨雖然得了乾隆的允許,一同前往,但臉上還是有些許擔憂的神色,坐在那兒歎道:「女兒現在也想不好,如今這著棋下到這裡,似乎是只欠東風了,可是,這東風要怎麼引來,卻是一件難事兒呢。女兒想跟著皇阿瑪去上墳,為的便是帶紫薇過去。可是,有一個問題,卻是遲遲未能解決啊。」

「蘭馨,什麼問題?皇額娘知道你的意思,想讓紫薇在墳前將自己的身世給說出來。可是,那樣一來,你皇阿瑪能信嗎,會信嗎?」

「若只是紫薇一人說,皇阿瑪十有八九是不信的,女兒之前已讓人去找了另外幾個合適的人,一道兒來說這個事情。只是,皇阿瑪身邊守衛森嚴,又出了小燕子受傷這樣的事情,只怕,那些個知情的平民,根本近不了皇上的身上哪。」

皇后聽了半天,已經全然明白了過來,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想得也很周到,只是這事情確實不好辦。皇上的安全如此重要,又怎會讓不相干的人靠近呢?」

蘭馨蹙眉道:「原本女兒是想,若是景順表哥在的外,或許可以從他那兒入手,請他幫忙。可是現在,皇阿瑪必定要找福爾康來做近身侍衛,那一干子侍衛人選,全是爾康的手下,要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送幾個人到皇阿瑪身邊,真是難上加難了。」

「這爾康,是令妃的人,豈會幫咱們。蘭馨,只怕這個事情,是辦不成了。」皇后一時之間,也有些灰心喪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這麼白白地錯失了,真是越想越不甘心。乾隆這一輩子,只怕也只有這一次機會,會去夏雨荷的墳前看看吧,錯過了這一個,紫薇的身世要如何揭開,又成了一個大大的難題了。

正在皇后和蘭馨一籌莫展的時候,一直躲在後面偷聽的紫薇,突然衝了出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淚流滿面道:「奴婢求娘娘和公主幫一次忙,這是奴婢僅有的機會,求娘娘成全。」

「紫薇,你都聽到了?」蘭馨驚問道。

「是,奴婢都聽到了,奴婢對娘娘和公主的安排,萬般感激,只求公主一定要帶奴婢去墳前。」

「紫薇,你先起來。」皇后開口道,「既然你都聽到了,我也不再瞞你。幫你之心,確實有之,但現在情況如此,也實在是沒有可行之法。你進宮來的目的,我自然是知道,但你切不可求成心切,惹出事端來,知道嗎?」

紫薇重重地朝皇后磕了一個頭,聲淚俱下道:「皇后對奴婢的恩情,奴婢永世不忘,但奴婢有個法子,或許能解方才娘娘和公主所說的難處。求皇后娘娘讓奴婢試一試。」

「法子,你有什麼法子?」

「奴婢會想辦法,讓公主找來的證人,能夠接近皇上。無論如何,奴婢都會一試的。」

「紫薇,你真的可以?」蘭馨欣喜道。

紫薇抬起頭,堅定地望著皇后和蘭馨,一字一句道:「是,奴婢有辦法,可以說服福大爺幫忙。」

紫薇這話一出,不光是蘭馨,就連原本心裡還有些猶豫的皇后,也提起了大大的興致。若是能讓福爾康出手,放幾個人進來的話,那簡直就是再完美不過的事情了。就算事後乾隆追究起責任來,那也絕計不會想到,那一齣好戲,是皇后與蘭馨搞的鬼。因為誰都知道,爾康是令妃的侄子,從他那兒打開的缺口放進人來,那必定是與他關係斐淺之人開的口。

這簡直就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既能戳穿小燕子的身份,又可以將乾隆的疑慮放到令妃的身上,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只是,紫薇如何能說得動爾康,皇后和蘭馨都沒有把握。可是這一齣戲,已經走到了這裡,也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了。幸好,現在的情況還在掌握之中,進可攻退可守。若是一切順利的話,真假格格的真相就能大白於天地。退一萬步講,就算到時候戲沒有演成,也沒有什麼損失,只當是大家陪著乾隆去舊情人的墳前走上一遭罷了。

當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蘭馨就帶著紫薇,穿上了便服,跟著乾隆一道兒去夏雨荷的墳前上香。那墳經過幾日連夜的修葺,已是煥然一新,雜草全無。紫薇站在蘭馨身後,遠遠地看著自己親娘的墳墓,那眼中的淚,實在很難忍住不流下來。

蘭馨感覺到了紫薇的情緒有些失控,趕緊回頭,以目光警告她,讓她千萬不能半途而廢,關鍵時刻,必得忍耐才行。紫薇一想到今天的計劃,趕緊屏息凝神,不敢妄自哭泣,強自鎮定了下來。她的心,說起來,也有些七上八下,對於爾康到底會不會幫自己,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會不會到最後關頭,他又變卦呢?紫薇忍不住悄悄地看了爾康一眼,竟發現,他也正著自己,面無表情地衝她微微點了點頭,紫薇那顆跳得快要蹦出喉嚨的心,這才落回了原處。

乾隆今天雖是微服前來,但帶的侍衛人數,比起之前,那可是多了一倍有餘。而且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回,所有的陌生人,都被擋在了侍衛圈外,尋常人要接近乾隆,十分之有難度。沿路經過的鄉民們,看到這麼多人在這裡拜墳,也都不敢高聲喧嘩,只是私下裡指指點點,快步而過。

卻不知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個老頭子,帶著個老太太,拎著籃子往這裡走來,一面走,一面嘴裡還說著:「真不知是誰出的銀子,突然就將雨荷的墓給修了一番,咱們可得前去瞧瞧。」

那老頭老太走到侍衛身邊,自然是被攔了下來。爾康一早就做好了準備,上前詢問道:「兩位老人家,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哎喲,這位公子啊,我們是來給侄女兒上墳的。這墓裡葬的,便是咱們兩個的侄女,聽說有人出錢修了墓,咱們就想過來看看,謝過他了。」

若是放在平常人手裡,這番話說了基本上就等於沒說,但現在,他們落在了爾康後裡,命運自然就不同了。爾康裝著吃驚地問道:「聽兩位這麼說,看來是這墓主人的親人了?」

「那是啊,我們是雨荷的舅舅舅母啊,每年都來這墓前拜一拜。雨荷命苦啊,年紀輕輕就去了,唯一的孩子也離開了濟南,沒法子,只有咱們來看她了。」那老太太說到動情處,還流下了幾滴淚來,從懷裡掏出個破帕子,開始擦眼淚。

那老頭子就藉機對爾康道:「這位公子,不知是哪家好心人出錢給修了墓,能否引見一下,讓咱們謝謝他了。」

爾康讓兩個侍衛看緊了這對老夫妻,然後一人走到乾隆身邊,鄭重地說道:「老爺,有兩位老人家,自稱是夏雨荷的舅舅舅母,說想謝謝老爺修墓的事情。老爺要不要見一見?」

幸虧令妃沒跟來,不然,她必定頭一個就會跳出來反對,說那兩人或許是歹人,想要謀害皇上的性命。只可惜,在場所有的人,沒一個全跳出來說這番話,那些個侍衛,自然是聽爾康的,至於其他的宮女們,哪裡有這個資格插這個嘴。

現在,場上唯一一個有資格插嘴的,便是蘭馨了。只見她眼珠子微微一轉,便款款地走向乾隆,準備好好地說上一番了。


第三十一章:真相大白
乾隆聽聞有一對老夫妻是夏雨荷的親人,開始有些猶豫了起來,到底是見還是不見呢?正在左思右想時,蘭馨已是盈盈走來,沖乾隆笑道:「老爺,這兩人既是夏雨荷的親人,倒是不妨一見,也可問一問小燕子以前的生活如何。」

「唔,見是可以見,只不過,朕有些擔心,這前幾日的事情,還一直繞在心上,難以褪去。蘭馨,難道你不怕嗎?」

「女兒不怕。」蘭馨微微一笑道:「老爺若是不放心,大可讓人押著他們二人前來,解去他們手中的物品,或是索性將他們的雙後暫時綁在身後,也未嘗不可。有這麼多的侍衛們守著,還怕兩個老人家不成?更何況,上次的事情,也只是個誤會罷了,這山東城內也不是處處是歹人的。」

蘭馨的一番話,說到了乾隆的心裡。他其實,也是想見上一見的,但就是因為前幾天的事情鬧的,把他弄得心有餘悸了起來,現在聽得蘭馨的主意,覺得甚好,就吩咐爾康道:「帶他們過來吧,記著,仔細檢查一下,以防是惡人帶有武器。」

「是。」爾康大聲應了一記,又趁乾隆不注意,看了紫薇一眼,就才轉身離去。

蘭馨心中大喜,悄悄退至紫薇身邊,伸出手來,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又不動聲色地將她往前拉了幾步,以便於紫薇更好地參與「演出」。

爾康走了不多會兒,就帶著兩位老人家過來了。這兩個老人走路不算很快,互相攙扶著,手裡的籃子已被人拿了去,空著四隻手,走到了乾隆面前。他們的前後左右,都攔著侍衛,若真是歹人想要動手,只怕只有神仙才能做到了。

他們一到墳前,就開始東張西望,到處看著,嘴裡則不停地說著:「老婆子,你看,這墳真是修得不錯啊。」

「是啊,老頭子,看看這氣派,雨荷的娃兒要是看到了,非得樂得拍手呢。雨荷雖然去得早,也算是有了安慰了。」

乾隆看他們兩個眼珠子亂轉的模樣,心裡就有些不高興,咳了一聲,提高了嗓子道:「兩位老人家,是雨荷的親人?」

「哎呦,回這位老爺的話,咱們哪,是雨荷的舅舅舅母,雨荷在世的時候,跟咱們走得挺近的。聽說老爺出錢給雨荷修了墓,這可真是天大的造化啊。」這老爺子說話比較利索,衝著乾隆就大聲地誇獎了起來。

那老婆子卻是突然叫了起來:「哎呀,這不是紫薇嘛,怎麼紫薇會在這兒呢。老頭子,你快看哪。」老婆子拉著老頭子的衣服,就叫嚷著讓他看去。

那老頭子轉頭一看,見到紫薇,也是滿臉的驚訝,指著她道:「這真是紫薇丫頭啊。紫薇,快過來,還認得我們不?」

紫薇看到親人,已是頭腦一片空白,站在那兒只知道發愣。還是蘭馨反應快,用手掐了她一把,又輕輕推了她一記,這才把紫薇給弄醒了過來,快步走到老人家面前,跪下道:「紫薇給舅公舅婆磕頭了。」

「好好好,趕緊起來。」老婆子伸手要去扶紫薇,卻被侍衛們擋著,有些有悅,嘟囔著,「怎麼像金鋼似的攔在那兒呢。紫薇啊,你快起來,你也是來給你娘掃墓嗎?」

紫薇一聽到此話,眼淚自動就流了出來,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那老頭子就接著道:「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也回了濟南來了。我們聽說,你去北京找你爹了,怎麼,爹找到了嗎?難道說,這位出錢修墓的老爺,就是你爹?」

那老爺子分析能力果然很強,這齣戲,演得半真半假,看得人眼睛都直了。乾隆聽到這裡,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便開口問道:「你們管這孩子叫什麼?」

「這位老爸,她叫紫薇,你不認得她嗎?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我知道她叫紫薇,可是你們說什麼?來給娘上墳?這裡只有這一處墓地,她來給誰上的墳?」

那老婆子指著雨荷的墳墓,吃驚地叫道:「給雨荷上墳呀。這位老爺,你不知道嗎?她是雨荷的女兒啊,快一年前了吧,她賣了家裡的房子,湊了點路費,去北京找她爹去了。真沒想到,今天在濟南還能見著她。我還以為,她找著了爹,留在北京,不會回來了呢。」

「什麼,她是雨荷的女兒?」乾隆嚇得一怔,不禁踉蹌了一下,叫道,「這雨荷,有幾個女兒啊?」

「就一個啊,就是我們家紫薇嘛。」

「不可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這怎麼會搞錯呢,這大明湖邊,還有不少雨荷的親戚呢,都認得紫薇啊,怎麼可能搞錯呢。雨荷這一輩子,就生了紫薇一個孩子,這是絕計不會錯的。」老婆子急了,從侍衛群中鑽了出去,拉著紫薇的手,看了又看,動容地說道,「瞧瞧這孩子,跟雨荷長得多像啊,簡直就和雨荷年輕時一模一樣兒呢。」

乾隆一聽這話,趕緊又多看了紫薇幾眼。其實那老太太,說得是有些誇張了,紫薇跟雨荷,畢竟是兩個人,不可能完全一樣。但是細瞧之下,這眉眼之間,還是有幾分相似的,特別是是通身的氣質,溫柔嫻靜,活脫脫就是一個雨荷的模樣。

乾隆心裡大驚,以前只覺得紫薇有些熟悉的感覺,今天被這兩個老人家這麼一提醒,他突然就明白了過來。想想小燕子,再看看紫薇,到底誰才像是夏雨荷的女兒,簡直就是一目瞭然的事情。怪不得,小燕子這麼不學無術,怪不得,小燕子完全不像個淑女,怪不得,小燕子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原來,她根本就是個冒牌貨!

乾隆被自己心中的想法給震驚了,他完全無法接受自己的這個想法。小燕子有信物,有自己給雨荷的兩樣東西,她怎麼可能,會是假冒的呢?他盯著紫薇,不置信地開口道:「紫薇,你自己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紫薇衝著乾隆,直接跪了下來,連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滿臉是淚,悠悠地開口道:「皇上,這一切,全是陰差陽錯。奴婢的娘讓奴婢來北京找爹,曾帶了兩句話,讓奴婢一定要問清楚要。一句是想問: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這一句,我曾和小燕子說過。可是,還有一句話,是連小燕子也不知道的。」

「那是什麼?」

「蒲草韌如絲,磐石是不是無轉移?」

一聽到這兩句話,乾隆的身子,就像是被人從後面打了一悶棍似的,定在那裡搖搖欲墜,幾乎要暈過去了。蘭馨見狀,趕緊上前扶著他,臉色一沉,衝著紫薇演起了戲來:「紫薇,你這話說的,可是真的?」

「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皇上啊。」

「皇上?」兩個老人家眼睛互相對看了一眼,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他們雖然是被蘭馨找來陪著一起演戲的,但事先並沒有告訴他們,紫薇的親爹是當今聖上。蘭馨只派人對他們說,要幫著演場戲,讓紫薇的臉肯認她。他們看乾隆那副樣子,還以為,他只是一個有錢的大老爺罷了。

這下子,可把他們給嚇壞了,一個個地跪倒在地上,磕頭不止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我們說的全都是實話啊,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濟南城裡查,必定能查得水落石出的。」

蘭馨不失時機地在乾隆耳邊道:「皇阿瑪,不如咱們先回去再做打算。您出來這麼久,也累了吧。」

「啊,是啊,朕累了。」乾隆擺擺手,沖爾康道,「將這兩位老人家一起帶回去,朕要好好地問個清楚。紫薇,你先起來,跟朕回去,這件事情,一定不能就這麼草草了事了。」

蘭馨趕緊看了紫薇一眼,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計劃成功。接下來,大隊人馬就這樣,回到了乾隆在濟南臨時住的大宅院裡。一場真假格格的公案,即將拉開審理的帷幕。

此刻的小燕子,還躺在床上,剛剛醒過來,被兩個丫頭侍候著在那兒喝粥。乾隆回到住處後,沒有先去找小燕了,而是將紫薇叫到了屋裡,嚴肅地說道:「紫薇,今天的事情,實在太讓朕震動了,朕不能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個字,你最好說實話,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是你聯合那對老夫妻,來蒙騙朕嗎?」

「皇上,紫薇如何有這個膽子,敢冒充格格呢。」紫薇跪在那裡,哭著道。

那屋子裡,除了乾隆外,皇后令妃和蘭馨都在場。令妃一看這個陣勢,心知不妙,已經嚇得臉色發白,站都站不住了。蘭馨注意到了令妃的失態,走到她身邊,輕輕扶住了她的背,好心地勸道:「娘娘,小心站穩了,當心摔著了。」

令妃聽著蘭馨的這番話,只覺得,她根本就是在諷刺自己地位不保。可是,當著乾隆和皇后的面,她根本奈何不了蘭馨半分,只能將錦帕捏在手裡,攪成了一團。

乾隆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心裡亂作了一團,就好似令妃手中的錦帕一樣,全部團在了一起,理不出個頭緒來。這個事實,實在太讓他震驚了。其實,從得知自己在民間還有一個女兒時,他就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後來總算是以義女這個名頭給混了過去。可是,現在居然又冒出來一個女兒,又是夏雨荷的女兒。乾隆覺得,自己當年隨意撒下的一片種子,今天居然能收穫一個接一個的女兒,這實在是太讓他鬱悶了。

看著跪在那裡哭個不停的紫薇,乾隆心亂如麻。小燕子是假格格?這麼說來,如果紫薇的故事是真的,那小燕子就是個假格格?她冒充了夏雨荷的女兒,來到自己的身邊,為的又是什麼呢?

乾隆看著紫薇,又看了看蘭馨、令妃和皇后,突然想起了之前皇后對他說的那番話。皇后說,紫薇是她娘家的一個包衣奴才,因為母親生病,才托人薦進宮來當宮女的。一想到此處,乾隆就覺得氣往腦門上衝,指著皇后大聲喝道:「皇后,這是怎麼一回事情,你跟朕解釋清楚,為什麼紫薇說的,和你當初對朕說的,完全不一樣!」

皇后料想到,乾隆可能會因為這個事情遷怒於自己,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什麼都不問,先往自己頭上怪罪下來了。當下皇后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上前一步,衝口就想跟乾隆爭吵起來。

蘭馨一看情況不妙,趕緊攔在了皇后前頭,衝著乾隆「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聲淚俱下道:「皇阿瑪,此事不關皇額娘的事情,全是女兒的錯,要怪,就怪女兒好了。皇額娘完全不知情。是女兒擅做主張,將紫薇弄進了宮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女兒一手安排的,皇額娘跟皇阿瑪一樣,完全是被我蒙在鼓裡的。」

蘭馨將所有的責任,一下子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將皇后撇得乾乾淨淨。她這麼做,不是因為跟皇后母女情深,完全是為了自己和皇后以後的處境著想。如果說,今天這件事情,皇后擔下了責任,有可能,乾隆會因此惱了皇后,傷了他們夫妻的感情。這皇宮裡頭,最為脆弱的,就是夫妻感情了。皇帝的恩寵,就如水中花鏡中月,說沒了就沒了的事情。可是父女之情,卻不是輕易能斬斷的。乾隆愛這個老婆,必定會冷落另外的老婆,可是,他卻可以同時關愛所有的孩子。

所以,蘭馨要做的,就是一人承擔下所有的責任,保住乾隆對皇后的感情。只要皇后在乾隆心中的地位不變,自己以後想要重討皇帝的歡心,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乾隆會因為皇后的面子原諒蘭馨,反之,若是乾隆知道皇后牽涉在此事之中,就很有可能會因為惱怒皇后而冷落蘭馨。

這裡面的厲害關係,蘭馨一早就想明白了。更何況,她早就準備好了一套感人的說辭,用來好好的為自己鋪一條安安穩穩的錦秀後路。

TOP

第三十二章:令妃啞巴吃黃蓮

乾隆聽得蘭馨的話,不禁又氣又急,指著她滿臉痛心地說道:「蘭馨,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蘭馨一面擦眼淚,一面將事情和盤托出:「皇阿瑪,女兒是在去祭天酬神的路上,無意中撞見紫薇的。她對女兒說,說小燕子不是格格,她才是夏雨荷的女兒。說真的,女兒當時並不信,所以便派人來濟南查看了一番,查實紫薇說的全是真話,女兒這才將她安排進了宮中,想讓皇阿瑪與她相認。」

「既如此,為何不在一開始便告訴朕,卻要假冒是皇后娘家的奴才,安排在你身邊呢?」乾隆瞪了皇后一眼,似乎心中的怨氣,還是忍不住要發洩在皇后的身上。

「是蘭馨的錯,是蘭馨騙了皇額娘,說紫薇是景順表哥家的丫頭,因為身世堪憐,想把她弄進宮來當差,以解她家的困難。又怕以女兒的名義說予皇阿瑪聽,會惹皇阿瑪不高興,所以才拜託了皇額娘,讓她幫女兒一個忙。沒料想,竟讓皇阿瑪誤會了皇額娘,女兒真是罪該萬死。」蘭馨越演越投入,說完那一番話後,直接磕了一個響頭,那聲音大的,屋裡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乾隆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雖非親生,感情卻很深厚,當下乾隆就有些擔心蘭馨是不是磕破了頭,想走過去扶起她,卻又是餘怒未消,只是輕輕「哼」了一聲,沒有其他舉動。

倒是皇后,對蘭馨又是心疼又是感激,衝過來就想要扶起蘭馨,嘴裡急切地說道:「蘭馨,你快起來,讓皇額娘看看,是不是磕傷了。」

蘭馨卻擺出一副愧疚的模樣,推開了皇后的手,轉身又給她磕了一個頭,哽咽地說道:「皇額娘,是女兒不對,女兒不該利用皇額娘的心,將紫薇安排進宮,女兒錯了,女兒真的錯了。」

皇后一看蘭馨這個模樣,忍不住鼻子一酸,就要掉下淚來。乾隆看到這樣一副情景,心裡又軟了一層。為了自己年輕時候的一段風流韻事,搞得老婆女兒哭成一團,說起來,全都是他的不是啊。

「好了蘭馨,不要哭了,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朕吧。為何不在一得知紫薇的身世之時,便將此事告訴朕呢?」乾隆心一軟,語氣也溫和了許多,命人將蘭馨從地上攙扶了起來,還賜了座給她。

但蘭馨沒有坐,只是站在那裡,輕聲細語道:「皇阿瑪,女兒一得知紫薇的身世後,便想將此事告之皇阿瑪,可是,那個時候,皇阿瑪已經認了小燕子,認了她是夏雨荷的女兒。女兒實在是怕啊。」

「怕,你怕什麼?」

「女兒怕皇阿瑪會不高興,怕皇阿瑪太過寵愛小燕子,而不相信女兒的話啊。而且,小燕子已經得了封號,祭天也祭過了,已經昭告天下了。君無戲言哪……」蘭馨說到這裡,就點到為止,沒有再說下去了。乾隆是個聰明人,她話裡的意思,他不可能完全聽不出來。一句「君無戲言」,就代表了一切的可能性。乾隆或許會相信蘭馨的話,但卻會為了面子而假裝不相信。或許,他根本就不會相信蘭馨所說的一切。只是要個有腦子的人,就會知道,直接將紫薇捅到乾隆面前,就是死路一條。

乾隆看著蘭馨,竟是有些糾結了起來。蘭馨說的都對,她所有的考慮,都是很有道理的。乾隆突然覺得,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十七歲的女兒,真的是一個聰明的丫頭。

可是,他還是要說些什麼,來緩和現在這種尷尬的氣氛:「蘭馨,你說得對,你若對朕說紫薇才是夏雨荷的女兒,朕必定不信。她一沒信物二沒人證,要朕如何信得了她。可是,你既知道這些,又為何要冒險,將紫薇弄進宮來呢?你不怕,她這一生都得不到朕的承認嗎?」

「怕,女兒很怕。可是,女兒看著紫薇那個模樣,看著她一心要找父親的那副樣子,女兒就心軟了。女兒自幼沒了父母,卻被皇阿瑪接進了宮來,養在皇額娘身邊,讓女兒成了這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女兒看著紫薇,想著自己的身世,不禁感同深受。女兒實在不忍心,讓皇阿瑪的親生骨肉流落民間,此生都不得相見啊。」

蘭馨的這番話,擊潰了乾隆心中最後的一道防線。親生骨肉,流落民間,此生不見,這些詞這話話,聽在乾隆的耳中,都不禁使他渾身發顫,心悸不已。想到紫薇沒了親娘,若是再沒有他這個親爹的話,以後在這人世間,要怎麼活下去,最後會是怎樣的下場?乾隆不敢再往下想了,因為他知道,越想只會越往壞的地方發展。

看著跪在那裡年輕漂亮又無助的紫薇,乾隆再也不忍心苛責蘭馨什麼,甚至對她存了一分感激的心。若不是蘭馨冒著被責罰的危險,將紫薇弄進宮來,又找到了夏雨荷的親人,在自己面前演了那一齣戲,只怕他到現在,還被完全蒙在鼓裡,還將別人的孩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來養著。

蘭馨看著乾隆臉上的表情,那微微皺起的眉頭和那張緊緊抿著的嘴,心裡也有些七上八下。乾隆看上去,似乎沒有方纔那麼生氣了,可是,他究竟心中是怎麼想的,蘭馨還沒有完全猜透。終於,乾隆扶了扶額頭,沖紫薇道:「紫薇,你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給朕聽,一句假話也不許有,聽到了沒有?」

「是,皇上。」紫薇磕了個頭,開始講述她和小燕子之間的故事。從濟南尋親開始,到北京城四處碰壁,再到後來去圍場爬山,托小燕子帶話兒。紫薇一句一句,說得不快,聲音也不大,卻飽含著感情,用她特有的女兒家的柔情,傾訴著她內心的委曲與傷感,聽到最後,乾隆忍不住,都要掉下淚來了。

蘭馨直到此時,那顆一直提著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看乾隆的反應,她就知道,自己這一局,算是賭贏了。她雖然來了這個時代沒有多久,但卻已摸熟了乾隆的脾氣,他對自己的家人,包括老婆和孩子,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

像皇后之前那樣跟他硬碰硬,哪怕再有理,再提祖宗家法,乾隆也有一大堆的人倫之情來堵她的嘴巴,弄到最後也得不到半點的好處。而若是採用撒嬌認錯甜言蜜語這一類的話,就很容易打動乾隆的心了。

看看小燕子,這麼不學無術的一個姑娘,跟皇家的氣質完全是格格不入的。可是,她卻憑著自己的一腔熱情以及一張能言會道討人喜歡的嘴,成功地奪得了乾隆的歡心。所以說,蘭馨一早就看透了,乾隆這個人,在國家大事上不好說,但在兒女情長上面,絕對是個耳根子軟又隨性的人。用現代的大白話來講,那就是,他是一個感性多於理性的人。

蘭馨用兒女之情打動了乾隆,用父女親情震憾了乾隆,讓他完全沒了脾氣,反倒開始自我責備起來了。

紫薇說完了自己的故事後,又向乾隆磕了記頭,然後還是跪在那裡不敢起來。乾隆看著心疼,便命人扶她起來。再看看屋子裡面,兩個老婆兩個女兒,每個人都是神色各異。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所有人的心中,都難以平靜下來。

乾隆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有點疲累,便沖皇后等人道:「你們先下去吧。紫薇的事情,先不要向外聲張,朕還需要派人去濟南打聽一番,證實無誤了,才會做出一個決定。朕這一次,一定要謹慎一些,再不能像上次那樣,隨隨便便就下定論了。」

皇后帶著蘭馨,還有紫薇,一干人等向乾隆行了禮,就退了出去。令妃也跟在後面,雖然已是滿身的冷汗,卻不敢說半個字,規規矩矩的準備出門。

就在她雙腳正要踏出門外之時,卻聽得乾隆的聲音,在背後冷冰冰地響了起來:「令妃,你留下來,朕有話要問你。」

令妃經過剛才那麼一場鬧騰之後,已是嚇得魂不附體。她不是傻瓜,怎麼聽也聽明白了,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已是板上訂釘的事情,根本不容再狡辯了。她站在那兒,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著,滿腦子想的都是要如何自保的問題。好不容易可以離開這間令人感到窒息的屋子,卻又突然被乾隆給叫了回去。

這一下子,可真把令妃給嚇壞了,身子一軟腿一哆嗦,就差一點摔倒在地上了。乾隆誰都不留,獨獨留下她一個,想來不會說什麼好話。令妃一想到自己當初力保小燕子是真格格,就悔得腸子都要青了。當時那麼說,只是為了討好乾隆,順帶搞好跟小燕子的關係,也算是多條人脈多份人情罷了。沒想到,小燕子居然闖出這樣的大禍來,居然敢冒充皇帝的女兒。這種事情,真是幾千年來也沒有幾樁的事情了,卻不料,唯獨讓她給碰上了。

令妃雖然嚇得腿腳酸軟,卻還是努力裝出了一副鎮定的模樣,走到了乾隆身邊,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裡。她現在心裡也沒有什麼對策可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就看乾隆出什麼招,自己才能見招拆招了。

果然不出所料,乾隆一等其他人走掉,就對著令妃大聲地喝道:「令妃,你好大膽子,居然敢聯合小燕了,一起來欺瞞朕。你不知道,這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嗎?」

令妃本就腿軟,被這麼喝了一通,哪裡還承受得住,直接跪倒在地上,哭著回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根本就不知道,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臣妾若是知道,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瞞著皇上啊。」

「不敢,你真的不敢嗎?」乾隆一拍桌子,厲聲道,「小燕子跟你走得這麼近,你真的完全不知道嗎?」

「皇上,天地良心啊,臣妾對皇上的心,皇上難道不明白嗎?臣妾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傷害到皇上,若是真的知道小燕子是假格格,臣妾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會告訴皇上的。」令妃也顧不得其他了,大聲地表白著自己的心意,「當初小燕子,是在圍場上被五阿哥小心射到了。皇上把她帶來延禧宮時,臣妾是第一次見到她,臣妾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後來,皇上認了小燕子做義女,封了她做還珠格格,臣妾心中只是一心想要教好小燕子,為皇上分憂,這才經常與小燕子有所往來,為的也只是多教她一點規矩而已。皇上,臣妾萬萬不敢聯合小燕子,一起欺瞞皇上的。」

乾隆聽著令妃的話,心裡真是不是滋味。令妃說得也有道理,其實當初,全怪他自己一時糊塗,看了兩樣信物之後,想也沒想,查也沒查,就直接認定了小燕子。加上令妃在一旁推波助瀾,說些兩個人長得很像之類的話,他的父愛就氾濫了,腦子就不清楚了。如今倒好,犯下這麼大的一個錯誤,鬧了這麼大的一個笑話,要如何解決,真是越想越頭痛。

他在屋子裡來回地走著,就和方才一樣,走來走去也想不出該說些什麼。想到令妃剛剛的話,似乎意有所指,暗示是他自己辦砸的事情,不關旁人的事情,乾隆那沒處發洩的火氣,就毫不猶豫地全往令妃身上噴了過去。

他走到令妃面前,咬牙切齒道:「朕日理萬機,這後宮之中的事情,你也該提醒著朕一點。你跟小燕子相處時日頗多,對她便從未有過懷疑?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為什麼不及時告訴朕。小燕子成天闖禍惹事情,你不僅不告訴朕,還有意地包庇她,幫著她瞞著朕。幸好皇后忠心,總是對朕忠言逆耳,如若不然,朕現在只怕會被你們兩個騙得更慘。令妃,你太辜負朕對你的心意了,關鍵時刻,你竟從未提醒過朕半分!」

乾隆說到最後,也不管令妃到底知不知道實情,竟自顧自地將她和小燕子,放到了一條船上了。

第三十三章:審問小燕子

其實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夏雨荷在濟南生活了這麼多年,雖然因為未婚先孕的事情,跟本家的族人搞得有些不愉快,來往也比較少。但她畢竟不是生活在深山老林裡面,大家對於她和她的女兒紫薇,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乾隆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打探清楚回來稟告了。事實證明,紫薇和她的舅公舅婆都是老實人,說的都是實話。而且,那些個派出去的人,還非常幸運的找到了一對山東兄妹,柳青和柳紅。他們兩個,自稱認識小燕子和紫薇,雖然沒有明確指出紫薇是格格,但從他們所說的情況來看,比如小燕子和他們一起生活了五年,紫薇卻是才到的北京城,她來北京為的就是尋找親生父母。

這種種的一切,聯繫蘭馨所說的那些事情,乾隆就算自蠢自笨,再想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確實是一時糊塗,一時自以為是,認錯了一個女兒。

就在乾隆調查真假格格這件事情的時候,小燕子也從重傷之中,慢慢地恢復了過來。她昏迷了幾天之後,終於清醒了過來,吃了幾天藥,加上她本來的身體底子並不差,也就漸漸的開始好轉了起來。

只是,她依舊不能下床,傷口稍微動一下,就疼得厲害。這一次受傷的地方,和上一次被五阿哥射中的地方,非常的相近,可以說,是新傷舊傷一起來了。小燕子倒不怕受傷,可是,讓她苦悶的是,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出門,這濟南的大好風光,就欣賞不到了。

而且讓她覺得奇怪的是,自從她醒來之後,除了丫頭們,就鮮少有人來她的房裡了。除了五阿哥來過一兩回,噓寒問短了一陣之後,其他人居然都沒有露過面。

乾隆沒有來過,令妃也沒有來過,就連一向喜歡找她麻煩的皇后也不見蹤影。她這個小小的屋子,似乎一下子成了禁地,沒有人願意過來了。這簡直就小燕子疑惑極了,難道說,她不是中箭受傷了,而是得了什麼會傳染的怪病了?要不然,為什麼沒有人願意來探望她呢?

小燕子哪裡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比得了什麼怪病更為可怕,更為要命,根本就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狀況了。

五阿哥對紫薇的事情,還不清不楚,只是乾隆吩咐他不要去打擾小燕子休息,所以,他除了送過一次藥外,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小燕子了。至於令妃,早就被嚇壞了,現在只想著如何讓乾隆弄明白,小燕子冒充格格的事情,與自己沒有關係。想想也真是倒霉,她確實是稀哩糊塗被殃及的。若是知道小燕子是冒充的,她哪怕再想爭寵,也是不敢膽大妄為的。

再說乾隆,那是更不可能來探望她了。他現在內心充滿了鬱結的情緒,既氣自己有眼無珠,也恨小燕子膽大妄為,居然敢蒙騙自己,搶了紫薇的格格來做。可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要怎麼收拾才好,乾隆也犯起了難處。越來越多的人來向自己匯報,將他們在濟南查到的事情報告了過來,乾隆聽得越多,就越震驚和氣憤。可是,這難道只是怪小燕子嗎?當初自己若是肯派個人來濟南一查,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何至於,要自己的親生女兒流落街頭,搞到要自己的養女來幫助她照顧她,用盡一切辦法,將她送到自己的面前。乾隆的內心深處,對紫薇和蘭馨,都產生了一種生為父親才會擁有的愧疚感。

一想到此處,乾隆就怒不可遏,等到小燕子身體稍微好了一點,可以下床走動了,就把相關人等都叫到了一處,開始研究起這樁「家案」來。

那一天,除了小燕子外,皇后令妃蘭馨紫薇,甚至還有五阿哥都被一併叫到了乾隆面前,做為這件事情裡面,有所牽涉的幾個人,乾隆需要好好地問清楚,他要聽到每一個人的回答。

小燕子還完全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還以為,是乾隆想她了,才喚她過去的。等到進了屋子,看到黑鴉鴉地站了一堆人,心裡不知怎麼的,就止不住地一凜,一種莫名的恐懼之情,從心底由然而生,搞得她自己也很奇怪。

因為傷還沒完全好,小燕子走路的時候,身邊一直跟著兩個丫頭,隨時扶著她,以防萬一。乾隆卻見了小燕子,直接揮手對那兩個丫頭道:「你們兩個先下去。」

小燕子沒人扶著,一下子就有些站不穩,好不容易定下了神來,再看看其他人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奇怪。一時之間,她也摸不著頭腦,只覺得傷口隱隱做痛,於是便厚著臉皮問道:「皇阿瑪,我可不可以坐下來。我胸前的傷口,好痛啊。」

乾隆本來想一拍桌子痛罵小燕子一頓的,結果聽到她提起胸前的傷口,想到那個傷口,是她為了救自己而留下的,一下子心又有些發軟,不好意思再大聲責罵她,只是沉聲道:「你的長輩兄妹們都還站著呢,你給朕懂點規矩,站到一邊兒去。」

小燕子還想撒個嬌什麼的,可是一看五阿哥不停地給她打眼色,她也不是完全不懂事情的人,當下只能收起嘴裡的話,乖乖地站到五阿哥身邊,不敢言語。

乾隆想了半天,終於還是叫出了紫薇,問她道:「紫薇,你曾經告訴過朕,說你當時將你娘給你的信物,交給了你的結拜姐妹,托她帶入圍場來給朕看,確有此事嗎?」

紫薇點點頭,輕聲道:「回皇上,奴婢確實這麼做過。」

小燕子聽不出什麼端倪來,得益於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永琪一聽之下,大為震驚,嚇得幾乎要暈過去了。其實,他一早就覺得,紫薇的出現是一個危險的訊號,他也曾和爾泰提起過這個事情。可是,他知道的畢竟不多,沒有像爾康爾泰那樣,從令妃那裡得到過暗示。他心裡對於小燕子是否是格格這件事情,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沒有一個完事的想法。

現在,他突然聽得乾隆如此問紫薇,心裡就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小燕子失憶之前,為什麼非要那麼執著地出宮,去找尋一個叫夏紫薇的女子。原來,蘭馨身邊的宮女,確實就是小燕子的結拜姐妹。什麼信物,什麼認爹,永琪聰明著呢,他怎麼可能想不明白呢。

可是,他想得越明白,就越覺得害怕。看看身邊站著的小燕子,還一副什麼都不明白,什麼都不瞭然的樣子。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即將難保嗎?

小燕子對乾隆的話反應不大,倒是看著身邊的五阿哥,臉色發白,頭頂冒汗的模樣,有些好奇,輕輕地用手肘捅了捅他,問道:「五阿哥,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他那樣子看起來,比自己一個受了重傷的,還要不如啊。

「沒事沒事,我很好。」永琪趕緊解釋道。

「你們兩個,在那裡嘀咕些什麼!」乾隆耳朵很尖,一下子就聽到了小燕子和永琪的竅語聲,卻沒聽清楚他們究竟說了什麼。一下子,一個不好的念頭閃過他的腦際。難道說,永琪跟這件事情,也脫不了干係?他現在,正在跟小燕子謀劃著什麼,因為事情敗露了,準備對好說辭,再次蒙人嗎?

乾隆當下就氣得一拍桌子,大聲喝道:「紫薇,你告訴朕,那個拿走了你的東西的結拜姐妹,叫什麼名字?」

紫薇滿心怨恨,看著若無其是的小燕子,又想到自己親爹在前無法相認,實在是痛苦難當,當下也不再猶豫,直接指著小燕子道:「回皇上,奴婢的結拜姐妹,名叫小燕子,便是此刻站在這裡的還珠格格。」

這個回答,早在眾人的意料之中,所以,誰都沒有太過吃驚。倒是小燕子,瞪大了眼睛看著紫薇,一臉無辜的表情,指著自己道:「我,我嗎?紫薇,我和你是結拜姐妹嗎?怎麼我一點兒都記不起來了呢。」

小燕子表情豐富,語言生動,說的話,聽上去讓人難辨真假。連乾隆也搞不清楚,小燕子究竟是真的失憶了,還是整天在那兒演戲。可是,話還得繼續問下去。乾隆只能強壓住滿腔的怒火,沖小燕子道:「小燕子,你到朕的面前來。」

「是,皇阿瑪。」小燕子答應了一聲,走到了乾隆面前。

「小燕子,紫薇方纔的話,你都聽得了吧,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皇阿瑪,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剛剛已經說了,我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情了,我不騙你的,我是真的不記得了。皇阿瑪,你應該還記得吧,我從馬上摔了下來,撞傷了頭,所以,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那你記不記得,你給朕的兩件信物,是從紫薇手裡得來的,你冒認了紫薇的身份,搶了原本屬於她的格格封號,這些事情,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嗎?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乾隆說著說著,火氣又跑了上來,聲調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度,好像要把小燕子的失憶病給嚇好似的。

小燕子卻出乎意料地說道:「這個事情,我是知道的。」

「什麼,你知道?」

別說乾隆,就連皇后他們,也全都愣住了。誰都沒有想到,小燕子這麼坦白,居然直接承認了下來。按照一般的道理,這事情擱在誰的身上,那都會一口咬死,矢口否認的,哪有人像她這樣的,想也沒想,就全部承認了。

乾隆怔了半天,這才想起來,問道:「小燕子,你真的知道這件事情?」

「是的,皇阿瑪,這個事情,紫薇跟我說起過的。」小燕子還是一臉的天真,沒發現大難已經降臨。

「你跟朕把話說清楚了,什麼叫做紫薇跟你說起過。這不是你自己應該記得的事情嗎?」

「皇阿瑪,我剛剛不是說了嘛,以前的事情,我不記得了。不過啊,有一天,紫薇來漱芳齋找我,說起過這個事情的。她說是我的妹妹,說我拿了她的信物,當上了格格。」

「就這樣?」

「是啊,就是這樣的,沒想到,紫薇還把這個事情,告訴您老人家了。」

小燕子的回答,真是讓人啼笑皆非,連原本一直想看她出醜的皇后,都忍不住要笑出來了。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她真的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已經不能說是單純了,簡直可以說是愚蠢了。這個小燕子,難道是低能兒嗎?皇后心裡忍不住想道。她突然覺得,或許令妃真的是冤枉的,真的不是她,故意搞了個小燕子進宮來冒充格格的。

如果令妃真的要這麼做,至少要找一個聰明一點的姑娘,像紫薇這樣溫柔的,或是像蘭馨那樣機靈的,怎麼找,也找不到小燕子的頭上啊。令妃何等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找這麼一個只知道闖禍和亂說話的傻丫頭來冒充格格呢?

「你所謂的知道,就是指這個嗎?」乾隆忍不住摔了一下杯子,怒視著小燕子。

小燕子這下子,心裡總算有些害怕了,剛剛那種莫名的恐懼感,又一次回到了身上。她直接跪了下來,說道:「皇阿瑪,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麼,惹你生氣了?」

「你自己說說看,你覺得像話嗎?紫薇說的話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你還要繼續冒充格格呢?」

「皇阿瑪,紫薇雖然說了,可是,我並沒有相信啊。」小燕子扯著嗓子辯解道。

「不相信?你憑什麼不相信!」乾隆也是氣糊塗了,問出來的話顛三倒四的。

「為什麼我就一定要相信呢?紫薇就這麼隨便一說,我就得相信嗎?皇阿瑪,如果真的如紫薇所說的那樣,我是冒充的格格,那您為什麼要認我呢?您認了我,不是應該肯定了我是您的女兒嘛。為什麼紫薇一說,您又不承認了呢?」

小燕子說的雖然是大白話,卻很有道理,直接就把乾隆給問住了,坐在那裡呆呆地看著她,雙眉緊皺,一言不發。

第三十四章:牙尖嘴利的小燕子

小燕子的一番話,噎得乾隆半天回不過神來。皇后有些聽不下去了,護夫心切,加之對於小燕子一向看不順眼,就主動站了出來,冷聲道:「小燕子,你不要再狡辯了,收起你那套裝失憶的小把戲吧。當初在圍場,是你帶著那兩件信物闖進去的,又是你親口承認是夏雨荷的女兒的。怎麼,你現在不想認了,是不是?」

皇后的話,提醒了乾隆,也給了他發脾氣的借口,於是,他又提起了精神,沖小燕子吼道:「對,皇后說得沒錯兒。朕當初認你的時候,你若不是格格,為何不說清楚,為什麼要承認下來?你這不是存心欺瞞,是什麼?」

小燕子根本不記得當日的情況,跪在那兒抓耳撓腮,急得不行,嘴裡的話也就衝口而出了:「哎呀,皇阿瑪,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都說了不記得了,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了。現在你們怎麼說都可以了,反正我也沒辦法反駁了。」

「你不反駁,就證明,當時的事情是真的。」乾隆開始有些不講起來了。事實上,這件事情,也沒辦法好好講道理了。小燕子稀哩糊塗會闖到自己面前,永琪那一箭也射得亂七八糟。再加上自己和令妃老眼昏花,錯認了格格。現在小燕子又失去了記憶,這根本就是理不清的東西了。

「皇阿瑪,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難道說,你不愛我了嗎?你對我的好,對我的寵愛,為什麼一下子就消失了呢?就因為,紫薇說,她才是你的女兒,我不是你的女兒,你就不要我了?你既然不要我,當初又為什麼要認我呢?認了我,您就要負責的啊。您不是天子嘛,是天下子民的父親呀,就算不是你的女兒又怎麼樣呢,我還是原來的小燕子啊。」與乾隆相反的是,小燕子或許是真的怕乾隆不要自己的,有些著急起來,說起話來竟是一套一套的,連她在民間聽到的一些關於「天子」的解釋,也一併拿出來了,總之,就是一副死馬當活馬醫,一定要醫活的模樣了。

「大膽,你既不是皇上的女兒,還敢厚著臉皮讓皇上認你做女兒?小燕子,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與你相干的人,個個要被追究要受處罰。怎麼,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皇后一面說,一面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色飄忽的令妃,給了她一記警告的眼神。令妃看到皇后的警告後,嚇得渾身一抖,就像是讓人給紮了一刀似的。

「皇后娘娘,以前的事情,我不記得了,你們怎麼說都可以的。可是皇阿瑪,難道非要是你親生的,才能做你的女兒嗎?蘭馨呢,蘭馨也不是你生的,可是,她也是你的女兒啊,為什麼你能對蘭馨這麼好,卻突然不要我了呢?我做錯什麼了嗎?」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爹又要沒有了,小燕子就急了。

「蘭馨?你怎麼可以跟蘭馨相提並論!」乾隆怒道,「蘭馨是朕的養女,你呢,你是冒充了朕的親生女兒啊。」

「不是的,皇阿瑪,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我是你的義女啊。您不是昭告天下,說我是您在外面收的義女嗎,祭天酬神的時候,您就是這麼說的呀。」小燕子總算是想起了令妃告訴她的關鍵事情,忙不迭地祭了出來,「既然是義女,那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女兒啊,您又為什麼要生氣呢?」

「這……」乾隆再次被問得語塞,這個小燕子,什麼時候,口齒變得如此伶俐起來,可惡的是,自己居然還完全沒有辦法去反駁她說的那些話。當初是為了讓自己名聲好聽一些,這才委曲了小燕子,讓她做了個義女。沒想到,自己種下的因,現在又要親自來收穫果實了,而且,還是一枚苦澀的果實。

乾隆真是氣壞了,「騰」地站了起來,在小燕子面前來回地走著,突然,他一甩手,指著小燕子,大聲地罵道:「不管是義女也好,養女也罷,你犯的是欺君之罪,朕要把你交給宗人府,嚴加審問。誰要是與你有所牽連,一個也逃不掉。」

令妃聽到這個話,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哪裡還敢幫小燕子去求情呢。倒是永琪,一臉焦急的模樣,想幫忙又不敢,深怕會將事情弄得更僵。

小燕子不知道宗人府是個什麼東西,但也聽得出來,肯定不是一個好東西,當下就急了:「皇阿瑪,你要把我送到那個什麼宗人府幹什麼?審問我,打我嗎?然後呢,你要砍我的腦袋是不是?我記得令妃娘娘說過,如果騙了皇上,是要被砍頭的,是不是真的?」

「嗯,令妃看來教了你不少,連這個你也知道。」乾隆似笑非笑地看了令妃一眼,話中有話地說著。

「皇阿瑪,你不能殺我的,你答應過我的,說給我免死金牌,保我不死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乾隆又一次後悔了,第一次,是後悔封小燕子做義女,讓她有了打擊自己的借口。第二次,是後悔給她免死金牌,不能隨心所欲地處置她了。兩次都是自己挖了坑,然後自己再跳下去。

「免死金牌?你居然用免死金牌來要挾朕!」

「皇阿瑪,是你自己答應給我的呀。五阿哥可以做證的,我沒有撒謊的。」小燕子伸手一指,將這燙手山芋,扔到了五阿哥面前。

永琪一看之下,為難地看著乾隆,點了點頭。乾隆見狀,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了,可是,君無戲言哪,這件事情,無論怎麼看,都是他理虧在先哪。

小燕子不依不饒,接著說道:「皇阿哥,就算不是你的女兒了,就算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我對你的心是真的呀。哪怕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還是清楚地知道,你是我的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尊敬最喜歡的人了。我為了你,死都願意了,為什麼,你卻不肯要我了呢?」小燕子捂著胸前還沒完全恢復的傷口,臉色慢慢變白了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皇阿瑪,我那麼對你,你怎麼可以不要我呢?我在這個世上,你是我最親的人哪。我為了你,差一點就死掉了,難道,這還不夠證明,我是你的女兒嗎?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兒,我怎麼會為你擋那一箭呢?」

小燕子越說越激動,呼吸越來越急促,突然,她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永琪再也按捺不住,衝上前去抱住了小燕子,沖乾隆痛叫道:「皇阿瑪,不要再問了,小燕了暈過去了,還是傳太醫來看看吧。小燕子新傷舊傷一起發作,會沒命的。」

乾隆看著小燕子暈厥的模樣,好不容易硬起來的心腸,又一次軟了下來。他覺得有些累了,筋疲力盡了,就揮揮手,沖永琪道:「你把小燕子帶回房去,請太醫來診治一下吧。其他人,都下去了,朕要休息了。」

永琪得了乾隆的命令,早就抱起小燕子,衝出了屋子,連聲吩咐人去請太醫過來。至於其他幾個人,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低眉順眼地走了出去。只有紫薇,一面走,一面戀戀不捨地望著乾隆,眼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夾雜著些許的哀怨與傷感。

蘭馨跟著皇后回到了屋子裡,早就有伶俐的丫頭端過了茶來。她們兩個,就這麼默默地坐著,默默地喝茶,誰都沒有說話。事情進行到現在這一步,看上去,情勢對她們還是有利的。只是,不知道乾隆會怎麼處置小燕子,又會怎麼安置夏紫薇。

也不知是出於同情還是出於看戲的心理,皇后派了個丫頭過去,到小燕子那邊去打探消息,看看她的傷勢如何。丫頭打聽回來報告說,小燕子已經醒了過來,只是情緒不好,哭個不停,而且一直發個高燒不退,吃下去的藥似乎也不管用,傷口又有發炎的症狀。

皇后一聽之下,沒說什麼,只是看著蘭馨,半天後才說道:「蘭馨,現在這樣,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蘭馨將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輕聲地回道:「皇額娘,走到現在這一步,已是不需要要操心什麼了。接下來的情況如何,只能由皇阿瑪來定奪了,皇額娘也不用再理會了。女兒想,皇阿瑪已是完全相信了小燕子是冒充的這件事情,也相信了紫薇是他的女兒。只是,皇阿瑪是性情中人,或許不忍心殺了小燕子,而想有一個更為妥當的解決方法吧。」

「哼,性情中人,當初若不是有人妖言惑眾,皇上未必會這麼輕易地認了小燕子。現在搞成這樣,有些人,難辭其咎。」皇后雙眉一挑,話中有話。這有些人,指的應該就是令妃了,或許在皇后的心中,五阿哥也是她們一夥兒的,還有福倫一家,通通逃不掉干係。現在若是能有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一次性剷除乾淨的話,皇后一定會抓著這個機會不放的。

蘭馨沒有接嘴,只是看著皇后氣憤的模樣,思索著乾隆會對小燕子做出何等的決定。沒想到,吃過午飯沒多久,乾隆竟派人過來,叫蘭馨一個人喚了過去。

皇后不禁疑竇重重,以前乾隆要怪罪蘭馨,堅持要一同前往。蘭馨看皇后神色緊張,情緒激動,深怕她見了乾隆後,又恢復往日模樣,處處針鋒相對,會與乾隆起不必要的衝突,就使了一番勁兒,勸住了她,自己一人前去見乾隆。

到了書房後,乾隆摒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他和蘭馨兩人在屋裡。此時雖是白日,但屋內門窗緊閉,也沒有點燈,倒是顯得有些昏暗。乾隆一臉的焦躁,眉頭深鎖,不時地歎上幾口氣,雖然與蘭馨一個一杯茶慢慢地品著,但卻搞得兩個人,通通沒了胃口。

蘭馨見狀,只能出言試探道:「皇阿瑪是不是還在為還珠格格的事情操心?還是要多保重龍體的好。女兒見皇阿瑪這樣,真是難過極了,早知道,真的不應該自作主張,將紫薇弄進宮來的。」

乾隆卻擺擺手,一副無力的模樣,長歎一聲道:「這又怎麼能怪你呢?朕知道,你完全是一片孝心,也多虧了你啊,蘭馨,若不然,朕的親生骨肉,從此不知要過著怎樣的日子呢。蘭馨,你切莫自責,這件事情,你非但沒有錯,還有功,等到一切平息了之後,朕會好好賞你的。」

「女兒不要賞賜,只盼著皇阿瑪憂心全完,笑顏常開才好。見皇阿瑪現在這樣,女兒的心,也跟著一道兒難過起來了。」

「蘭馨啊,朕找你過來,也就是為了商量小燕子的事情。朕知道,這件事情,是朕疏忽了,搞到現在這個樣子,委實有些難辦了。」

蘭馨沒有想到,乾隆竟是這樣的看重自己,這麼大的一件事情,居然來跟自己商量。她坐在那裡,沒有急著說話,而是細細地琢磨著,自己該怎麼說,該說些什麼,什麼話該說,什麼話輪不到她來說。乾隆找她來商量事情,究竟是想讓她出主意呢,還是純粹只是找她來附和他的主意的?

蘭馨在沒有搞清楚乾隆的目的以前,決定以退為進,先不急於發表自己的意見,反倒裝出一臉的好奇,問道:「不知皇阿瑪心裡可有什麼想法嗎?現在不在宮裡,王公大臣們也不在身邊,皇阿瑪要不要找五叔來商量一下?」

乾隆一聽這話,明白了過來,蘭馨是在暗示自己了。這是自己的私事,是家事,不是國家大事,鬧大了沒有必要,也沒有好處,應該要悄悄進行才是。他其實也想要過私下裡處置了,可是,又有些嚥不下這口氣,所以方才一時情急,才想著要將小燕子送宗人府處置。

可是現在看來,小燕子說的倒是句句在理,自己反倒成了理虧的一方了,更何況,小燕子有了自己賜的免死金牌,命是肯定保住了,可是怎麼處置她呢?這著實是個麻煩的事情。

「找你五叔弘晝?」乾隆的腦中突然電光火石地閃動了一番,蘭馨無意中提的一個人,卻讓他有了另外的一番想法。

TOP

第三十五章:叉燒五鼻孔君反目成仇

乾隆正在那裡跟蘭馨說著話,卻聽人前來報,說五阿哥永琪有事求見。乾隆看了蘭馨一眼,沉思片刻,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蘭馨見狀,就起身行禮道:「皇阿瑪有事情,女兒就先告退了。」

「嗯,你先回去吧,本來想帶你出來散散心玩一玩的,沒想到,竟是出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你好生回去歇息吧,照顧好你皇額娘。」

蘭馨聽得乾隆提起皇后,不禁心中一暖,知道乾隆對這個皇后,感情已日漸深厚,不再只是因為她是皇后而做做表面功夫,反倒是有了真感情了,像是普通夫妻那樣的感覺了。蘭馨一想到此處,就滿心歡喜,也不再好奇永琪來這裡是做什麼,退下去回到皇后那兒,陪著說笑去了。

卻說永琪,在門口與蘭馨擦身而過,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滿面眉頭緊皺,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蘭馨本就跟他不熟,哪裡還有心思跟他閒聊,也就點頭回了他一個禮,匆匆離去了。

永琪進到屋裡,先向乾隆行了個禮,然後就站在那裡,猶豫著要不要開口。他來這裡,是為小燕子求情的。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這麼在意小燕子的生死。一開始,他以為是因為兄妹之情,可是,他自己也不相信這個荒唐的理由。

他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樣,生在皇家,除了親生母親之外,有數不清楚的其他媽媽們,更有數不清的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他和他們之間的感情,談不上有多深厚,也不可能也多深厚。尤其是牽涉到繼承皇位的事情,誰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小心思,拉幫結派,遠近親疏,都有其中的道理在。

所以,永琪自己也知道,自己對小燕子,絕對不是什麼兄妹之情。說實話,什麼是兄妹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也沒有真正體會到過這種感情。他對於小燕子,更多是出於男女之情。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永琪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身體裡產生了一種自己都難以控制的感情。

現在,得知小燕子不是自己的親妹妹後,他心裡的這股感覺,似乎更加難以掩飾,正從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裡慢慢地滋生出來,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在他的心裡橫衝直撞了起來。

所以,永琪才會選擇來見乾隆,來為小燕子求情。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這麼做,有點愚蠢,而且,撈不到半點好處,反而可能會糟來災難。可是,讓他眼睜睜看著小燕子去送死,他又實在做不出來。他的人生裡,第一次遇到了這種矛盾,這麼難以抉擇的關口。

乾隆自然不知道永琪心中的想法,他還以為,永琪是怕自己誤會,他跟小燕子是一夥兒的,小燕子冒充假格格的事情,他也會被牽涉其中,所以才來找自己辯解的。畢竟,當初在圍場上,這麼巧合,就是永琪射中了小燕子,後來,他們兩人又一起是書房上課,平時也多有來往,算是感情不錯的兄妹了。永琪被誤會成小燕子的同黨,也不算什麼出奇的事情了。

乾隆看著永琪一臉的難色,猜測他內心難過又害怕,想著他也算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兒子裡,比較出色的一個人,本來就沒有打算要為難他。更何況,錯認小燕子,是自己的問題,跟永琪扯不上什麼關係。所以,他難得溫和了一把,沖永琪點頭道:「你來找朕,是不是為了小燕子的事情?」

「回皇阿瑪,兒臣前來,正是為了此事。」永琪鼓足了勇氣,準備最後為小燕子努力一把,不管成不成,他都算是聽天命盡人事了。

「唔,朕知道你要說什麼,小燕子的事情,確實與你無關,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不要將朕看成吃人的老虎,朕的心裡清楚著,這件事情,誰對誰錯,誰有問題,誰沒有干係,朕心裡都一清二楚。你且下去,好好辦事兒,也算不辜負了朕對你的一番期望了。」乾隆說了一番鼓勵永琪的話,就揮手想讓他退出去了。

卻不料,永琪心裡想的,完全就不是這回事情,他見乾隆誤會了自己的來意,並且也沒有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心裡不禁又怕又急。最終,他心中對於小燕子的感情還是佔了上風,狠狠心,咬咬牙,豁了出去,對著乾隆一拱手道:「皇阿瑪,兒臣前來,並不是為了自己辯駁什麼,而為想求皇阿瑪網開一面,放小燕子一馬。」

乾隆正在那兒喝茶,聽得永琪的話,不禁心裡大驚,一向穩重又小心的永琪,竟然會這麼大膽,在自己氣頭上,前來摸老虎屁股。當下,他就沉下了臉來,將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放,沉聲道:「永琪,此事與你無關,如何處置小燕子,朕自有決斷。」

永琪「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懇求道:「皇阿瑪,兒臣知道,小燕子此次犯的是死罪,但求皇阿瑪看在她忠心耿耿,替皇阿瑪擋了一箭的份上,饒她一死吧。」

「永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乾隆的威信受到了挑釁,自然怒不可遏,拍桌子罵道。

「皇阿瑪,兒臣知道,說這番話必定會惹皇阿瑪生氣,可是,兒臣不得不說。小燕子錯認成了格格,實在是陰差陽錯的事情,求皇阿瑪大發慈悲,放她一條生路吧。小燕子雖不是皇阿瑪親生,可是,這麼多天以來,小燕子和皇阿瑪之間,卻已有了父女之情。殺了小燕子,皇阿瑪的心,也會難過吧。」

殺了小燕子,自己會不會難過呢?乾隆被這個問題給問倒了。他坐在那裡,沉思想,細想著,忽然覺得,如果小燕子真的死在了自己手裡,實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僅不愉快,而且,現在只是想想而已,就已經讓他有些難過了。

回憶起小燕子進宮之後的點點滴滴,她的調皮搗蛋,她的天真活潑,她的沒有教養,她的不守規矩,還有其他的種種,諸如撒謊成性,卻又很會說矩言蜜語,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乾隆的心情變得矛盾起來。殺掉這麼一個令自己又生氣又喜歡的孩子,真的下得了手嗎?

「皇阿瑪,請您一定要三思啊,殺掉小燕子,並不能解決問題啊。」永琪見乾隆沉默不語,再次鼓起勇氣,開始說服他,「小燕子說過一句話,雖然大不敬,卻也是事實。當初,皇阿瑪認小燕子只是義女,現在,紫薇這個親生女兒來了,其實皇阿瑪並沒有損失哪。兩個姑娘都是好人,都是皇阿瑪的女兒,這樣,不是很好嗎?」

「永琪,你真的覺得,這樣很好嗎?」

「是,兒臣覺得,與其殺死小燕子,倒不如把她們都留在身邊。皇阿瑪又多了一個女兒,又有什麼不好呢。若是殺了小燕子,民間必定議論紛紛,才收的義女就砍了頭,只怕老百姓口中,會說出對皇阿瑪不敬的話來,人言可畏哪。」

人言可畏。這四個字,成功地擊中了乾隆的軟肋。自古以來,所有的人都以為,皇帝必定是天不怕地不怕,因為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有權勢,沒有人的地位比他更高。但是,只有皇帝自己心裡清楚,他並不是這個世上最強大的,有一樣東西,比他更為厲害,那就是人言,也就是民心。

老百姓們拆開來看,只是一個普通的個體,沒什麼大不了的,說殺也就殺了。可是,若在他們許許多多人的心中,形成了一股對自己懷有怨恨甚至是仇視的態度,那自己這個皇位,要保住就很困難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唐太宗的名言並不止是空口說說而已,這確實是有他的道理在裡面。民心所向,這是每一個帝王都在研究的問題,保住了民心,才能保住帝位。

殺掉小燕子,確實解了一時之氣,可是他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卻可能會因此打上折扣。一個從民間收來的義女,本來就會讓百姓比較能產生共鳴,現在突然殺掉了,於情於理都說不通,除瞭解一時之氣外,根本沒有什麼其他的好處。還會徒惹一番笑話,錯認格格的事情,也會越鬧越大,最終怎麼也掩飾不住。

乾隆的心,已經漸漸被永琪給說動了,既然,把事情抖出來,沒有任何好處,那倒不如把事情給遮掩起來,妥善地解決紫薇的問題,讓這件事情,達到一個雙贏的局面。

想到這裡,乾隆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笑意,衝著跪在下頭的永琪道:「好了,你說的話,朕都聽見了,朕自會做出決定,你就不要再說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再為小燕子操心了。永琪啊,朕對你,一向寄予厚望,千萬不要讓朕失望啊。」

永琪抬起頭,望著乾隆,不敢再說什麼,只能乖乖地行個禮,默默地退了出去。不過,他心裡明白,乾隆已經讓自己說動了,或者說,乾隆本來就已經有所動搖,沒想過要殺小燕子。一想到小燕子可以保住性命,永琪就止不住地興奮起來,甚至連走路都帶著風,有那麼一點春風得意的感覺了。

走到花園裡的時候,正巧遇上迎面而來的爾康。自從幫著紫薇在夏雨荷的墳前演了那麼一場戲後,爾康的心裡,其實一直很糾結。令妃那裡是不用說了,看他的眼神都變得很奇怪,帶著許多的怨恨,一副將他看成背叛者的模樣。

令妃說到底,也是他的阿姨,是自己人,是親戚,結果,他幫著外人算計自己的阿姨,讓她大受驚嚇,說出去,這見色忘義的大帽子,他是戴定了。再說父親那一邊,福份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簡直是火冒三丈,把爾康叫到面前,狠狠地訓斥了一番,說他目無尊長,做事衝動,遲早要連累家人一起受罪。

爾康被罵個了狗血淋頭,心裡十分不好受,就去找自己的弟弟爾泰訴苦。豈料爾泰也是一副「你做錯了」的模樣,說他心裡整天記掛著那個夏紫薇,為了她什麼荒唐的事情都肯做,完全不把家裡人的性命安危放在心上。小燕子的事情這麼一鬧,令妃必定受牽連,福家上下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甚至連他們兩個前途都會有影響。可是他卻只是為了一己之私,置家人於不顧,完全是不忠不孝之人。

爾康四面受氣,心裡是慪得不得了。想去找紫薇說話,可是紫薇整天跟在皇后身邊,根本不離開,哪裡有見面的機會。現在的紫薇,身份不同於往日,正處在一個微妙的階段,輕不得重不得,皇后和蘭馨什麼事情都沒讓她做,只是囑咐她留在屋裡,不要到處亂走,以免在最後關頭,終虧一潰。

紫薇自己也是小心謹慎得很,整天留在房中,連房門都甚少跨出去。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滿腦子想的都是乾隆對她的態度,至於福爾康這個人物,她早就忘得一幹幹淨了。當初找他幫忙,是因為他的一片癡心,又加上自己情況緊急。現在既然忙都幫了,她就沒有理由再去招惹他了,甚至在紫薇的心裡,還有些小小的期盼,希望從今以後,都不要再見到爾康才好。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現在的情況是,郎有情妹卻無意,自然是不見面避免尷尬的好。

爾康見不到紫薇,心裡又受了一肚子的委曲,看到永琪的時候,臉色就有些不好。他跟五阿哥,平時交情不錯,現在又不在宮裡,他就沒有停下來認真地行禮,只是打了個招呼,就要離開。

偏偏五阿哥心情大好,見到爾康之後,就想起前些天的事情,忍不住上前笑道:「爾康啊,我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幫著夏紫薇做這樣的事情。令妃娘娘不是你的親戚嗎?」

永琪說這番話,只是開玩笑的意思,卻不料聽在爾康耳朵裡,卻是極為的刺耳。這些天來,他整天聽的就是「背叛令妃」這四個字,現在永琪又提了起來,簡直就是火上澆油。當下,他就沉下臉來,對著永琪怒目而視道:「五阿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第三十六章:令妃明哲保身

爾康和永琪無意中撞見,永琪的一句玩笑話,竟搞得爾康怒火中燒,開始大聲地質問起他來。永琪聽了爾康的質問,忍不住驚了一下。雖然他平時為人不喜歡擺阿哥架子,對待朋友和下人也都比較平和,可是,這不代表,他就是個完全沒有脾氣的爛好人。

他畢竟是在皇宮裡長大的,畢竟是頂著阿哥的頭銜,主子的頭銜,一路這麼成長起來的。就算他再和善,再平易近人,該有的主子氣勢,也不會少的。平時不大表現出來,只是沒有必要罷了。現在,聽得爾康這麼沖的語氣,永琪心裡的火,也是「蹭」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想到小燕子因為紫薇的事情,差一點沒了性命,想到爾康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幫著皇后那一邊,一起來對付小燕子,永琪就止不住的火大。在他的心裡,與他感情深厚的小燕子的地位,自然要比連面都沒有見過幾回的親生妹妹紫薇,來得更為重要。這是人之常情,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於是,他臉色一板,身子一挺,兩眼直直地盯著爾康,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的意思,你心裡明白。」

「臣不明白,請五阿哥明示。」爾康絲毫不肯示弱,向永琪拱了拱手,一本正經地說道。

永琪氣得幾乎要跳了起來,衝到爾康面前,大聲地嚷道:「你不明白?你會不明白嗎?我想這幾天,你阿瑪額娘,應該都跟你談過很多回了。你自己做過些什麼,你不清楚嗎?爾康,令妃娘娘是你的親姨,你就這麼陷她於不義嗎?」永琪不敢明目張膽地幫著小燕子責問爾康,畢竟現在他已經知道,小燕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妹妹的,是和他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如果打著小燕子的句號去責問爾康的話,只怕會招人話柄。所以,他只提到了令妃娘娘,絕口不提小燕子。

爾康聽了這番話,心裡突然冒出了一絲疑惑,他皺著眉頭,故意裝出不解的神色,對永琪問道:「五阿哥此言,臣真是大大的不明白。臣究竟做了什麼,會陷令妃娘娘於不義?」

「你將紫薇的舅公舅婆帶到皇阿瑪面前,為的是什麼,又是為了什麼這麼做,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嗎?還要我明說嗎?」永琪果然失去了控制,輕易地就掉進了爾康設的陷阱裡頭。

「五阿哥此言差矣,紫薇乃是夏雨荷的女兒,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不幸流落民間,臣為了皇上能骨肉團圓,這才幫忙引見而已。這對於皇上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情。更何況,這事與令妃娘娘又有何關係呢?小燕子冒充夏雨荷的女兒,並不是令妃娘娘的安排,臣這麼做,絲毫沒有對不起令妃娘娘。娘娘深明大義,也絕對不會怪罪臣的。」

爾康說得有禮有節,聽上去,確實就是這麼一回事情。這天底下的很多事情,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認為正確的想法。可是此時的永琪,雖然還是覺得爾康做那件事情不地道,可是,卻說不出半個反駁他的字來。因為爾康說的,全是實情,他這麼做,完全是「忠君」的表現,將皇上的滄海遺珠送到了他的面前,這非但沒有錯,反倒是大功一件啊。

永琪被爾康駁得啞口無言,愣在那裡不說話了。可是,他不說話,爾康卻還有話要說。爾康現在,肚子裡有一堆的委曲,正處於無處發洩的地步,此刻也開始頭腦發熱,跟身為主子的永琪,沒大沒小起來。

只見他神色一凜,望著永琪認真地說道:「五阿哥,你的反應,實在是有些奇怪。在得知小燕子冒充了紫薇的身份當了格格之後,非但沒有生氣,沒有為紫薇心疼,反倒關心起小燕子來了,居然為她鳴不平。要知道,紫薇才是你真正的妹妹啊?為什麼,你對還珠格格反倒更像個哥哥呢?」

「我何時提到過小燕子的名字,又何時為關心過她,為她鳴不平了?你不要胡說八道。」永琪被爾康說中了心事,說話都開始心虛了起來。

「沒有嗎?難道是我的錯覺嗎?」爾康還在那裡演戲,「你剛剛,分明就是在指責我,將舅公舅婆帶至皇上面前,傷害到了小燕子。五阿哥,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大膽!」永琪終於按捺不住,爆發了出來,指著爾康大聲地罵道,「福爾康,你反了嗎?你現在是我教訓我嗎?」

「臣不敢。」爾康真是個牛脾氣,永琪都發那麼大的脾氣了,他還在那裡擰著脖子不肯下跪,嘴裡說著「不敢」,行動上卻一點兒也沒有「不敢」的意思。

永琪氣得鼻子裡都要噴火了,大聲斥責道:「爾康,你給我跪下!」

「不知臣犯了何事,五阿哥要臣跪下,也該有個名目才好。」

「你以下犯下,還說無罪。看來今天,我非要教訓教訓你不可。」永琪也不跟他多囉嗦,伸手就向爾康打去。

爾康一看永琪動了手,自然不會站著乖乖挨打,就側著身子避開了那一掌,與永琪交起手來。剎時間,花園裡熱鬧非常,一個阿哥和一個皇上的御前行走,居然在大庭廣眾打了起來,旁邊的隨從們,哪裡敢說半個字,紛紛站在那裡看著,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兩人正在那裡打得不可開交之時,令妃帶著福倫福晉,正在花園裡散步,可巧就撞見了兩人的「比武大賽」,當時就嚇得臉色大變,真心吩咐人,將他們給拉開。

爾康一見令妃和自己的額娘來了,就收起了脾氣,乖乖地站到了一旁,倒是永琪,還是滿肚子的火氣,看到令妃也沒什麼好氣,只是微微行了個禮。

福晉卻已是上前來,幫著爾康向永琪賠不是了。永琪到底不是心胸狹窄的人,福晉又算是長輩,雖然他是主子,但也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大,只能什麼也不說,暫時放了爾康一馬。福晉見五阿哥沒有追究,又轉身去訓斥爾康道:「你這個孩子,是怎麼一回事情,怎麼能跟五阿哥動手呢?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快去向五阿哥賠禮。」

爾康不敢不聽母親的話,只得走到永琪面前,向他拱手道:「五阿哥,臣福爾康有罪。」

「算了算了,五阿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追究了吧。」令妃上來打圓場道。

永琪一向跟令妃關係不錯,又見他們幾個都是自己人,自己也不能再得理不饒人,於是點了點頭,借口自己還有事情要辦,匆匆地離去了。

永琪走後,福晉又將爾康是好一頓罵,聽得令妃都有些煩了,只能上前勸道:「好了姐姐,你也不要罵他了,爾康一向做事有分寸的,想來剛剛和五阿哥,也只是一時鬧著玩的,咱們還是讓他先去當差兒吧,你跟我回屋裡去坐坐吧。」

福晉聽了令妃的勸,暫時收住了對爾康的責罵,跟著令妃回到了屋裡,見丫頭們都不在屋裡,只有令妃兩名心腹侍候在跟前,這才抱歉地說道:「真是對不住你了,爾康這孩子,我真的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話兒乍一聽,似乎是在罵爾康不應該跟五阿哥動手。可是,只有令妃自己心裡清楚,福晉說的,是另外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爾康幫著皇后來對付自己的事情。這件事情,讓令妃相當之惱火。雖然她心裡也清楚,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皇后既然有心要揭破,那遲早是保不了密的。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向被她視為心腹的爾康,居然會倒戈相向,不幫自己也就算了,還幫著自己的對頭來扎自己一刀。

這一刀,扎得可真是又深又狠,令妃幾乎被活活給扎死,好些天才回過了神來。她的心裡,對爾康的怨恨,其實很深,第一次交給他的任務,殺掉柳青柳紅,沒有成功。現在又反過幫別人,還一舉成功,令妃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怨恨呢?

可是,她不是一個會輕易表現出自己內心想法的女人。在那深宮裡頭待久了的女人,都會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如果想要過得安穩甚至過得富貴,就一定要學會把自己心裡的想法,死死在藏在心中,輕易不能顯露出來。而面上則需要的是長年不變的溫言細語,柔情萬種,開明大方。

令妃是宮中女人們中的佼佼者,從初入宮門的宮女做起,到後來封貴人封嬪,直至現在的貴妃,她早就練出了一身的本領。儘管小燕子東窗事發,搞得她很是狼狽,連同著對做為同謀的爾康也懷著一腔怒意。但是,在人前,她是絕對不會表現出絲毫來的。她知道,越是這樣不利的情況,自己越要表現地鎮定。任何過激的言行,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讓別人以為,她是做賊心虛,即使原本她沒有牽涉其中,到最後,也是有口說不清了。

所以這些天,雖然令妃的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但她在旁人面前,還是裝著一副穩重的模樣,彷彿小燕子的事情,跟她根本沒有關係。倒是福倫的福晉,一聽得小燕子是假冒格格的事情,雖然乾隆還沒有昭告天下,雖然處罰結果還沒有頒布,但她卻已是憂心忡忡,整夜睡不好覺,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要來令妃這兒一趟,跟她說說。

「這一次,承蒙皇上的隆恩,我也能跟著一道兒出來見識見識。本是一件大好的事情,沒成想,爾康這個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居然搞出這樣的事情來。」福晉一面說,一面偷看著令妃臉上的反應,說出來的話也是小心謹慎,深怕一個不留神,惹惱了令妃。

沒想到,令妃卻是一臉的氣定神閒,甚至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碗,一面吹著茶葉末兒,一面說道:「姐姐何出此言?爾康一向盡忠職守,是皇上的好臣子,姐姐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是。」

「這……」福晉一臉的尷尬,總覺得令妃說的是反話,只得繼續自我批評道,「我知道,你為人向來平和大度,只是這一次,確實是我們家爾康錯了。瞧他辦的那些事情,真是的,唉,搞出了這麼多的麻煩。現在,還珠格格那邊,是個什麼情況啊?」

令妃轉過頭,略帶疑惑地看著福晉,故意說道:「這個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小燕子的事情,我向來不太過問,她一個人住在漱芳齋裡,跟誰來往,與誰走得比較近,我也搞不清楚。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反正啊,是全憑皇上定奪了,是福是禍,全看她一個人的造化了。」

「這麼說起來,那個夏紫薇,真的是格格了?」

「這個事情,我現在也不能說。皇上說她是,她就是,皇上說她不是,那她就不是。這是皇上自己的私事,究竟怎麼一回事情,皇上心裡最清楚了。咱們也就不必在這兒揣摩聖意了。總而言之一句話,皇上,必定是不會錯的。」

福晉聽了這話,心裡「咯登」一下。令妃說的沒有錯,乾隆不管做什麼,那都是對的。錯認小燕子,他沒有錯,現在就算要殺掉小燕子,他也沒有錯。只是他到底要怎麼做,卻讓人猜不出個頭緒來。聽令妃的意思,那是打算徹底跟小燕子劃清界限了,哪怕整個皇宮的

人都知道,令妃娘娘是小燕子的靠山,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令妃也是能撇清則撇清,哪怕沒辦法完全撇清,那也是能離得遠點是一點了。

誰還會在這個時候,不要命的去跟小燕子套近乎呢?除了一腔癡心的五阿哥外,其他的人,都選擇了明哲保身這個辦法。

福晉在令妃這兒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辭了,準備回去跟自己家老爺商量一下,該如何自處為好。令妃在她走了之後,就喚過了臘梅,笑著問道:「給皇上準備的人參雞湯,都備齊了嗎?」


第三十七章:令妃主動認錯

令妃帶著臘梅,以及一蠱人參雞湯,選擇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時間,去到了乾隆那裡。此時正值午後,是一天中人最會犯困的時候。乾隆本意是出來遊山玩水的,但是一連串的事情發生,讓他沒有了玩樂的興致。此時,他正在為是否要返航回京城,還是趕去五台山接回正在那兒吃齋的太后而猶豫不決。

令妃的到來,似乎是一場及時雨,讓乾隆有了一個冠冕堂皇休息的理由。這是令妃的想法,可是,乾隆對她的到來,似乎興趣不大。只是從案幾前微微地抬了下頭,面無表現地看了她一眼,就又重新低下了頭,研究起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來。

令妃一見此情況,多少有些尷尬,要照著往日,乾隆早就站了起來,迎到自己面前來摟著了。今天卻是連句話也沒有,讓她在一干奴才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

不過,令妃終歸是令妃,這麼一點委曲都嚥不下的話,將來還談什麼跟皇后平起平坐呢?於是,她自己先露出了一臉的笑意,挺了挺背脊,接過臘梅手裡捧著的托盤,親自端到乾隆面前,輕聲細語地說道:「皇上,臣妾特意燉了人參雞湯,給皇上補補元氣。皇上不如先歇一會兒,待會兒再處理公務吧。」

乾隆卻只是「嗯」了一聲,甚至連頭都沒有抬,手裡的筆還在那兒寫著什麼,就這麼把令妃活生生地晾在了一邊。

這可真是讓人尷尬到了極點,令妃看著屋裡那些個低頭不語的奴才們,想著他們心裡究竟會怎麼看待自己,想到最後,就眼一閉心一橫,直接在乾隆身邊給跪了下去,嘴裡則接著說道:「臣妾知道,皇上心裡在怨著臣妾,對臣妾的氣還沒有消。臣妾也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錯,可是,求皇上為了自己,為了天下的百姓,保重自己。臣妾即便是當場就死了,心裡也是歡喜的。」

乾隆終於有了反應,他放下手中的筆,轉頭看著令妃,並沒有伸出手去扶她起來,只是低聲問道:「令妃,你可知,自己犯的是什麼錯?」

令妃愣了一下,抬起一雙盈盈如水的雙眸,望著乾隆,誠懇地說道:「臣妾知錯了,臣妾不應該為了討好皇上,就隨口胡謅,不應該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以前,就認定小燕子是皇上的女兒。」

「令妃,你先起來。」乾隆做了個抬手的手勢,示意令妃起身,然後才語重心長地說道,「令妃啊,你要知道,你在朕的心中,一直是個聰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女子,朕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會覺得心裡特別的舒服。因為朕總覺得,你是朕的知己,對朕的心很是瞭解,你的許多想法,都與朕的不謀而合,這是一件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情。」

令妃聽到乾隆對她的讚美,臉就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嬌羞地說道:「臣妾只是一心為著皇上想而已,所以才總會和皇上想到一處兒去。」

「真的是這樣嗎?」乾隆突然提高了聲音,嚴肅地說道,「不是這樣的,令妃,你自己心裡也清楚,很多時候,你不過是順著朕的心意,在那兒討好朕罷了。那些話,未必就是你心中真實的想法,只不過,為了讓朕高興,你才這麼說的,不是嗎?從小燕子的這件事情上,朕已經完全看明白了。」

令妃不敢說話了,臉上的紅暈也剎時間被蒼白色取代了,可是,她的心,卻滿滿的都是委曲。沒有錯,她是一心討好乾隆,什麼事情都是照著讓他高興的話去說的。可是,這樣有錯嗎?皇宮裡,哪個女人不是一心想討好皇帝,一心要說動聽的話來討他歡心。他不也最喜歡聽別人讚美他的嗎?怎麼現在讚美出了麻煩事來了,就又都是女人們的錯了?

如果說,整天在皇帝面前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他還能高興的起來嗎?皇后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她的待遇已經很清楚地告訴了其他的女人們,跟皇帝做對,說他不中聽的話,下場就是不招他待見。

令妃突然覺得,當一個想要受寵的妃子,還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她本以為,自己已經算是練得爐火純青了,卻還是沒有想到,自己跟的這個男人,遠比自己想像中的要難侍候。

可是,心中雖然是這麼想的,面子上,令妃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滿。非但不能有不滿的表情,還得裝出一副挨了訓心服口服的樣子,言不由衷地說道:「皇上教訓的是,臣妾知道,這一次,真的是做錯了。以後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只求皇上能喝下臣妾的這一碗參湯,讓臣妾將功改過。」

「皇后娘娘求見。」令妃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清脆的報告聲。只見皇后穿戴整齊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容嬤嬤及幾個宮女。

令妃一見到皇后,就臉色發白,暗暗咬緊了牙前,心裡有說不出的怨恨。本來,她都已經快要說服乾隆了,讓他不再對自己生氣,沒成想,在這個關鍵的時刻,皇后突然殺了出來,打亂了她的全盤計劃。當下只能委曲地走上前去,衝著皇后行禮道:「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掃了令妃一眼,滿臉榮光煥發,少見地沒有出言為難她。

乾隆一見到皇后,卻是滿臉歡喜,直接對令妃道:「令妃,你先下去吧,這參湯便留在這兒吧,朕有事情,要跟皇后談。」

「臣妾告退。」令妃向乾隆和皇后分別行了一個禮,就帶著滿肚子的怨氣,快步走出了屋子。

皇后看著令妃離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種久違的勝利感湧上了心頭,心裡不禁暗暗想道:令妃啊令妃,你也終究會有這麼一天,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一直到了這個時候,皇后才覺得,自己當初冒著極大的危險,力陳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做得是多麼的正確。若是自己當時也頭腦不清楚地和令妃一樣,順著乾隆的話頭這麼講下去的話,那麼今天,背黑鍋的人就可能不是令妃,而是自己這個皇后了。

她定了定神,走到乾隆面前,笑著道:「不知皇上招臣妾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朕想同皇后商量一下,關於小燕子的事情。」乾隆一面說著,一面竟有些討好起皇后來,親自將令妃端來的參湯倒出一碗,遞給皇后道,「這是令妃送來的參湯,極補的東西,皇后也嘗一嘗。」

皇后本來都準備接過碗來喝了,一聽得是令妃送過來的,不知怎麼的,心裡就跟紮了一根刺似的,哪裡還敢再喝,只能客套地接過了碗,放在了一邊,笑著道:「皇上還是不要太操勞的好,小燕子的事情,若是皇上不知如何處置的話,不如交給宗人府來查吧。」

「皇后。」乾隆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皇后的手,動情地說道,「朕最近一直在想,前些日子,為了小燕子的事情,實在是太虧欠皇后你了。所以朕想著,一定要幫蘭馨挑一個如意的夫婿,好讓你稱心如意。」

「臣妾知皇上疼愛蘭馨,必定會為蘭馨尋得一個好夫婿。」皇后有些奇怪,不是在談小燕子的事情嗎,怎麼又扯到蘭馨身上去了。

「蘭馨雖是朕的養女,朕卻待她有如親生一般,這些年來,皇后在她的身上,也費了不少心思,如今總算是長大成人,出落得格外標緻了,朕每每看著她,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歡喜。看到她,便猶如看到咱們的五格格一般。」

突然提到了五格格,那拉皇后早夭的女兒,皇后的心裡,不自覺的就是一陣酸楚,眼淚都差點兒要掉下來了。乾隆卻一直拉著皇后的手,沒有放鬆的意思,繼續說道:「你不要難過,往後日子還長著呢,朕同你再生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如何?」

皇后一聽,「撲哧」笑了出來:「生這麼多,皇上以為我是什麼啊?」

「是什麼,是朕的妻子啊。」乾隆伸出手,摟住了皇后,笑道,「朕當皇帝這麼多年來,雖然后妃們也生了不少阿哥和格格,卻大多年少夭折,這件事情,總是讓朕心痛不已。前頭孝賢皇后的兩子兩女,皆未保住,前幾年,令妃生的十四阿哥,還有你生的五格格,這些孩子們,一直都讓朕覺得十分之揪心。這皇宮之內的阿哥格格們,每走一個,朕的心裡,都好似被針紮了一般,好些天都難過得回不過神來。」

皇后聽著這話,眼淚竟怔怔地掉了下來。想到早夭的五格格,自己這個做娘的,不過是難過這一回罷了,但是乾隆就不同了,不管是誰的孩子,他這個做爹的,都免不了要受一回刺激。一想到這兒,皇后就忍不住,心疼起丈夫來了。

「所以啊,皇后,小燕子的事情,朕想著,就這麼揭過去吧。朕實在不希望,朕的孩子,再有人死在朕的前頭了,更何況,還要讓朕親口下令殺了她,朕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原來,乾隆在這兒挖著個大坑,等著皇后呢。聽到這裡,皇后心裡也明白了過來,想要小燕子的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就算乾隆想殺她,也有免死金牌在那兒擋著呢。更何況,乾隆有心要放她一馬了,皇后也不能再多說什麼了。自己在這個時候堅持要殺小燕子,非但不能得嘗所願,還有可能,將原本已經改善的夫妻關係,再次推向冰點。

所以,乾隆說不殺小燕子,皇后也就不再堅持,只是問道:「那皇上準備如何處置小燕子,要撤去她格格的封號,貶為庶人嗎?」

「朕打算,讓小燕子繼續留在宮裡。」

「什麼,皇上不打算追究小燕子的過錯了?」如果說,留小燕子一命皇后還能容忍的話,繼續讓小燕子以還珠格格的身份留在宮裡,卻讓皇后有些忍到了極限了。這算什麼,搞了半天,如果小燕子沒有受到任何懲戒的話,那自己和蘭馨費盡心機將紫薇的身份揭露出來,豈不是白忙了。非但沒有除去一個冒牌的女兒,反倒還讓乾隆多認一個真正的女兒了,這算什麼呢?

「皇后,你不要著急,聽朕把話兒說下去。」乾隆看出了皇后的不悅,柔聲安撫她道,「這個小燕子,才昭告天下沒有多久,如果冒然撤掉的話,只怕會惹得百姓議論紛紛,倒不如,將她留在宮裡,嚴加管教的好。至於封號,朕會撤了她還珠格格的封號,降為郡主,若是以後再犯事闖禍兒,全交由皇后你處理。」

「那紫薇呢,皇上又準備怎麼辦呢?」皇后一肚子的不痛快,問起話來聲音也沒有方纔那麼清脆了。

「至於紫薇,朕準備和五弟弘晝商量一下,將紫薇過繼到他的名下,算是他收的養女,至於封號,便同小燕子一樣,封為郡主,賜明珠格格的封號,你看怎麼樣?」

「過繼到和親王名下,這麼說來,皇上是準備讓紫薇住在親王府裡了?」

「那倒不是,你也知道,弘晝一向糊塗,平時在京城也愛胡鬧,成天兒在家裡給自己辦喪事兒,紫薇如何能住到他家裡。雖說是他的養女,但朕準備將她接進宮來小住些時日,便讓她陪著太后老佛爺吧,你看如何?」

皇后聽得簡直目瞪口呆,鬧不清楚乾隆這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卻讓自己的弟弟收了做養女,可是,又不養在親王府裡,反倒要送到太后那兒去小住一段時間。說是小住,不過是權益之計,只怕到時候,太后必定會以喜歡紫薇捨不得她走為名,留她在宮內長住了。這乾隆把自己的私生女兒扔到了他娘那兒,必定也會假借太后之名,將紫薇留於宮中。說來說去,這弘晝不過就是個跳板,一個給紫薇名正言順入宮的跳板而已。

皇后將乾隆的這番打算,回去告訴了蘭馨,蘭馨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乾隆的意思。既要保住自己的名聲,不落得個好色之名,又要將親生女兒留在自己身邊。這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太平這麼圓滿的事情嗎?蘭馨不相信,皇后也不相信,就連乾隆自己,心裡都有一些隱隱的擔憂,卻是誰也說不出口來。

TOP

第三十八章:小燕子死纏爛打,令妃頭痛不已

  因為乾隆的好面子和自以為是,原本 件不算複雜的事情,搞到現在,已經是複雜得不得 。按照乾隆的 法,小燕子依舊是他在民間收的義 ,只是封號降 級,對外自然不會公佈,只是對內會有 個 法。大抵就是 ,小燕子自入宮以來,行為多有不端,規矩多有有全,所以,降 級封號以示小懲。至於 冒認格格的事情,因為乾隆不想連累到自己丟 面子,就暫時壓 下來,略過不提。
  
  至於紫薇,雖然實際上正牌的皇 ,卻得不到應有的身份,只是在名義上被和親王弘晝收為 義 ,賜封為明珠格格,地位只相當於親王之 。但為 兒不在外受人欺負,乾隆又自作主張,以太后老佛爺的名義,將 帶進宮來養著,以便自己想 兒的時候,去太后那兒可以見著 。
 
  於是乎,現在最為緊要的問題,便是要去五台山,將正在清修的太后給接回紫禁城去。皇后和蘭馨看著乾隆做的 些安排,真是又 好氣又好笑,可是,又不能 什麼,雖然心裡覺得萬般的彆扭和不妥,但也拗不過自傲的乾隆,只能隨他的安排 。
  
  因為臨時決定要提前去五台山接太后, 南巡的路線,就發生 極大的變化。原本 路準備下江南的船隻現在是用不上 ,只能改走陸路,去到山西境內。 改道兒的事情,乾隆 自然只是 兩句話的事情,但下面的人做起事情來,那可就是千頭萬緒 。 時之間,所有負責出巡事務的官員們,都忙活 起來,聯絡地方官,準備迎駕事誼。令妃的親戚福倫 家,自然也忙著 些事情, 連好些日子,都沒有再來找過 。
  
  可是,福倫 家沒來找令妃,不代表別人不會來找 。比如 ,那個被突然降 級,整 被關在屋子裡,走到哪裡都必須有人跟著的小燕子,就三番四次的來找令妃, 是有事情要跟 談。

  令妃現在哪裡還敢跟小燕子有什麼接觸,巴不得撇得 干二淨才好,要是真的跟 見 面,傳到 乾隆耳朵裡,那好不容易才挽回 的聖心,又該全偏到皇后那兒去 。所以,令妃採取 個最為常見的方法,那就是:躲。不管是明躲還是暗防,反正,小燕子來找 , 律推托掉 。不是 不在屋裡出去 ,就是 身體不適已經睡下 ,臘梅和冬雪整日裡就在門外堵著小燕子,不讓 進去找令妃。
  
  令妃坐在屋子裡,隱隱地聽著門外小燕子大聲的吵嚷聲,就覺得心煩意亂,心裡止不住的祈禱,只盼著 位小祖宗放自己 馬,不要再陰魂不散癡纏不止 。
  
  小燕子卻是個性格倔強的人,向來吃軟不吃硬。 若是跟 好好 , 或許也就聽 ,可是,若是跟 來強硬的手段,那 只會比 更為強硬。那 ,在小燕子第六次來找令妃之後, 終於忍受不住,直接出手推開 攔門的臘梅冬雪,直闖進 令妃的屋子裡。
 
   前腳剛邁進廳裡,立馬就跟著嚷開 :「令妃娘娘, 來 , 是小燕子, 快 出來, 有事情要找 。」

  令妃 聽 樣,心知再也攔不住 ,只得立馬拿絹子沾 些茶水,將自己臉上的紅粉擦去 不少,裝出 副臉色蒼白身體不適的模樣,然後由兩個小丫頭扶著,慢慢地走到廳裡,聲音虛弱地 道:「小燕 , 是怎麼 , 麼心急火燎的? 身體不舒服,正睡著呢, 下可好,叫 給吵醒 。」
  
  小燕子本來已經覺得,令妃似乎是有意躲著自己,不想見自己,心裡正憋著 肚子的火呢。結果 見令妃 個模樣,就又感到抱歉 起來,輕易就讓令妃給騙 過去,當下就收起 脾氣,走到令妃面前,關心地問道:「娘娘 是怎麼 ,怎麼比 身體還弱啊。 受 箭, 不也立馬就好 起來。」
 
  「 怎能和 比呢?」令妃苦笑著坐 下來,示意丫頭們上茶,然後繼續 道,「 既年輕,又有武功,身體 直不錯。 和 可不同, 可是兩個孩子的娘 ,年紀也大 ,身體自然不比往日好 。」
 
  「那娘娘還是多多休息的好, 把話問完, 就走 。」小燕子老實不客氣地坐 下來。 向在令妃面前就是 樣,沒大沒小,沒規沒矩的,只有見著皇后, 才會老實聽話 些。
  
  「 有什麼話要問,就問吧, 還真有 累 , 問完 , 還得再去睡 會兒。」令妃也不願意跟小燕子多囉嗦,只怕 快 把話給問完,好還自己 個清靜。
  
  小燕子定 定神,喝 口茶,然後才問道:「娘娘, 就想問 件事情, 到底是不是皇阿瑪的 兒?」
  
  「 怎麼突然問 個呢?」令妃愣 下,隨即答道。
  「 就是覺得奇怪嘛,皇阿瑪突然給 降 級, 不封 格格 ,封 做什麼郡主。 也無所謂啦,可是,那 皇阿瑪 搶 紫薇的爹, 是冒充的格格。娘娘, 到底是怎麼 回事情啊?」
  
  「 個事情, 不應該來問 ,最清楚 件事情的人,不是 嗎?」
 
  「 哪裡還記得呢? 過很多回 呀, 以前的事情,都忘記 。可是,是娘娘 告訴 的, 是皇阿瑪在民間的 兒, 娘叫夏雨荷。 所有的 切,都是 告訴 的呀。」

  「 怎麼是 告訴 的呢?」令妃急 , 下子就從椅子上站 起來,緊張地 道,「 根本就是 的呀。當初, 私闖圍場,被五阿哥 箭射中,給帶回 宮裡。後來, 的傷治好之後, 就跟皇上 , 是他的 兒,是夏雨荷的 兒,還帶來 兩件信物。所以,皇上才會認 做格格的。 跟 有什麼關係呢?」
 
  小燕子腦子有 轉不過來,眼珠子轉 幾下, 才問道:「 麼 來,娘娘也不知道, 是真格格還是假格格?」
 
  「 當然……」令妃話 到 半,突然咽 下去,因為 發現, 個問題不好回答。如果 ,自己知道小燕子是假格格,那就是欺君,但要 知道小燕子是真格格吧,那就是犯 錯誤,識人不清 。所以, 想 想,才又 道:「 所知道的,全是 告訴 的。跟皇上知道的事情是 樣的。 之所以告訴 那些事情,是因為 撞傷 頭失去 記憶, 才把 告訴 們的話,又轉而告訴 ,就是 樣而已。」
  
  「 ,原來是 樣,所以 ,娘娘 也搞不清楚是吧?」
 
  「哎呀, 事情現在再拿出來 ,也沒有意義 。反正, 現在保住 小命,就該謝 謝地 ,以後啊,別再惹事闖禍 ,知道嗎?要懂規矩,不要再惹皇上不高興 ,不然,皇上生起氣來,就有 受的 。」

  「娘娘,皇阿瑪如果生氣 ,會不會又想砍 的腦袋?」小燕子摸 摸脖子,對於自己的 顆腦袋,還是非常不捨得的。
  
  「小燕子, 記好 ,回到宮裡之後,就安分地留在漱芳齋裡,哪裡也不要亂走動,知道嗎?」令妃壓低 聲音,告誡道。

  「那 可以去找娘娘 話嗎?」
  
  「不行,不要再來找 , 現在最好哪裡都不要去,趕緊回房裡待著去。如果 想要往後都有平靜的日子可過的話,最好就像別的格格那樣,不要到處亂跑。」

  「娘娘, 為什麼突然像變 個人似的?」小燕子突然站 起來,看著令妃,疑惑地問道。
 
  「 哪裡有, 只是身體不舒服罷 。」令妃趕緊在那兒掩飾。

  「不對, 真的跟以前不 樣 。」小燕子湊近令妃,仔細地看 幾眼,肯定地 道,「以前的 ,很喜歡 的,現在為什麼,突然就討厭起 來 ,不願意見 ,也不讓 來找 。 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 , 真的不是皇阿瑪的 兒 ?」

  「小燕子, 些話,以後都不要再提起 。 不讓 來找 ,也是為 好。 有空還是多讀些書,皇上喜歡知書達禮的格格,不喜歡整 亂胡鬧的格格。好 , 話也 完 , 得回去休息 , 也趕緊回房去吧。馬上就要啟程去山西 , 也該準備準備 。到時候,見 太后,也少不 要傳 過去問話呢。」
 
  「太后, 們要去見太后 嗎?」小燕子現在消息閉塞,關於出巡的事情,都不會有人跟 提起。 個名義上的郡主,當得還不如有些丫頭們來得風光。大家似乎都有意無意地躲著 ,不願意再像以前那樣,處處巴結 。

  令妃輕咳幾下,不耐煩地 道:「是啊,要去見太后老佛爺 , 自己小心 些吧。 就不送 。」 完,令妃就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又回 房間。
  小燕子只 記逐客令,沒有辦法,只能灰頭喪氣地回 房間。正如令妃所 的那樣,兩 以後,大隊人馬就啟程,趕往山西境內 ,去五台山找老佛爺 。
  
   位太后老佛爺,是當今聖上乾隆的親媽,雍正帝的妃子。後來因為兒子乾隆登基, 才封 做太后。現在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 心向佛,帶著愉親王僅剩的 兒晴格格,在五台山上吃齋念佛,為自己的皇帝兒子積福呢。
 
  乾隆 麼大隊人馬突然趕到 五台山的佛門聖地,多少擾 些僧侶的清修。雖然僧人們因為他是皇帝,也不敢多言,但太后的心中,多少有些不滿。
 
  後又聽得,乾隆在自己離開的 些日子裡,稀哩糊塗地認 個義 ,和親王又不知從哪裡也收 個義 來,還要養在自己的身邊。 麼 聽下來,太后的腦袋,「嗡」地 聲就大 起來。

  自己的兒子,有什麼不清楚的,太后才聽 沒幾句,心裡就有 數 ,什麼義 ,分明就是親生 兒。 個兒子,是最喜歡拈花惹草的 , 底下,還不知道有 人受 他的恩惠,有 他的孩子呢。 找上門來的是只有 麼 個,沒找上來的,只怕還有不少呢。
  為 兒子的 個毛病,太后可沒少操過心痛過頭,每每好言相勸,卻也總攔不住他那股子花心勁兒。先前孝賢皇后在的時候,還能勸著 ,孝賢皇后 走,乾隆似乎就更肆無忌憚 ,後宮裡 個嬪那個妃的,也就不 什麼 ,連外頭的 人,也是見 個愛 個,恨不得個個都娶進宮裡來。
 
  如今, 聽小燕子和紫薇的情況,太后 下子就明白 過來。那個小燕子,是錯認的假格格,乾隆為 保面子,只能強認 下來。至於那個夏紫薇,明義上 是弘晝收的義 ,但其實,卻是夏雨荷真正的 兒,乾隆在外面搞出來的孩子。太后 想到此處,心裡真是又氣又恨, 個不學好的兒子,玩 人不算,還要自己幫著收拾爛攤子,幫著他帶 兒。 可真是 樁讓皇室蒙羞的醜事兒。

  太后 生,沒有受到雍正多大的寵愛,之所以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完全是靠著兒子,借的他的光。可是,只有 自己知道, 為 個兒子,操 多少心。如今都已是當奶奶的人 ,還得幫著兒子,教養孫 。 想到此處,太后對於還未蒙面的紫薇,心裡就多 層介蒂。

  太后雖然知道自己的兒子有 個壞毛病,但跟 底下所有的母親 樣,出 事情之後,首先想到的,不是責怪自己的兒子,而是去責怪那個令兒子做下錯事的 人。紫薇的母親夏雨荷,在太后的眼中,就是 個狐媚子,未婚生子,與來歷不明的 人私相授受, 真是 件令人想到就噁心的事情。

  因為母親年輕時犯下的錯誤,紫薇在太后心中的印象, 下子就 落千丈,變成 和 母親 樣,不守婦道的 人 。


正文 第三十九章:太后清理門戶


太后對於從天而降的兩個孫女兒,內心非但沒有喜悅之情,反倒是藏了一肚子的火氣。
不管是對假孫女小燕子也好,真孫女紫薇也罷,太后是橫看不滿意,豎看不如意,這一路上從五台山回到京城,太后對著她們兩個的時候,臉上就沒有怎麼笑過。
小燕子天性隨便,對於別人怎麼看待自己,並不是很在意,大大咧咧地過她的日子,反正有得吃還有得玩,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就連自己被降了一級這種事情,也沒有放在心上。反正,她也不在乎這種虛名,按照令妃告訴她的信息來看,她以前反正也不過是在民間過日子的,現在這樣的日子,再怎麼差,也肯定是好過以前了。
但是紫薇卻不一樣了,她天生就是個性格敏感的孩子,乾隆不肯昭告天下認了她,而是讓和親王收她做養女,已經讓紫薇的心裡感到了極大的委曲。再加上太后也沒有好臉色給她看,整日裡對她不鹹不淡的,說話冷冰冰的,沒有什麼感情。對比同樣是養在太后身邊的晴格格,哪個受寵哪個不受寵,高下立見。
太后每次一見到晴格格,那是立馬眉開眼笑,拉到身邊來問長問短,生怕她受了一點兒委曲。可是,她每次一見到紫薇,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好像紫薇欠了她錢沒還似的。
紫薇這麼敏感,哪裡感覺不出來太后對她的厭惡呢?沒辦法,只能一路上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日子過得辛苦極了。相比之下,倒還是以前留在皇后和蘭馨身邊的時候,過得比較輕鬆自在,這麼一想,紫薇就開始有些想著蘭馨和皇后了,心裡裝滿了她們對自己的好,每每在太后那兒受了委曲,她就特別想去找蘭馨說說話兒,以解心中的苦悶。
可是,紫薇沒有料到,回到京城之後,太后對她的態度,非但沒有絲毫的改善,反倒是愈加嚴重了。就在大隊人馬回到紫禁城的第二天,一大早太后就派人傳了小燕子和紫薇到自己面前,想要好好地「審問」她們一番。
小燕子和紫薇來到太后面前,同時跪下行禮,然後就趴在地上,等著太后開口讓她們起身。沒想到,太后竟遲遲沒有出聲,似乎是有意讓她們兩個多跪一會兒似的。
等到兩個人跪在那兒,心裡已經七想八想了半天之後,太后才突然開口道:「紫薇,你先起來,站到一邊兒去。」
紫薇不敢遲疑,謝恩之後就站起身邊,退到了一邊。小燕子見狀,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太后,那眼神似乎是在詢問,為什麼她不可以起身,還得一直這麼跪著。看吧小說閱讀網 www.kankankan8.cn
太后看到小燕子的臉,心裡就止不住的來氣兒。雖然小燕子這些天來,規矩什麼的都學得不錯了,但她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這股市井之氣,還是讓太后相當之滿。看看她身邊的格格命婦們,全都是從小嬌生慣養溫文爾雅的人,這種與生俱來的氣質,靠後天這麼幾個月的培養,是很難培養出來的。
「小燕子,你進宮之前,是做什麼的?」
「回老佛爺,我不記得了。」小燕子老實地回答道。
「不記得了?這怎麼可能。」太后雙眉一挑,已顯出了幾分怒意。
站在一旁的晴格格,不知道為什麼,對小燕子似乎有些好感,就笑著替她打圓場道:「老佛爺,您不記得了?皇上說過的,這還珠格格騎馬的時候碰著了頭,以前的事情,不大記得清楚了。」
「是這樣嗎,我都忘了,還是晴兒記性好哪。」太后一聽晴格格出言相助,態度明顯緩和了許多,沖小燕子道,「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情嗎,小燕子?」
「回老佛爺,確實是這樣的,我不是有心要騙老佛爺的,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那你還記得,你是怎麼進的宮嗎?」
「不記得了,不過,令妃娘娘告訴過我,說我是皇阿瑪在民間的女兒,拿著他留給我娘的折扇和畫來尋皇阿瑪的,皇阿瑪看了信物之後,就認我做了女兒了。」
「什麼,令妃告訴你的?」太后剛剛褪下去的怒意,又「蹭」地冒了上來。因為喜歡皇后的緣故,太后一向對跟皇后爭寵的令妃心懷不滿,此刻聽得令妃跟小燕子如此親近,不禁怒火中燒。
「是啊,老佛爺,是令妃娘娘告訴我的。不過,令妃娘娘也是聽我說的,只是我後來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她才又重新告訴了我的。」小燕子還算講點義氣,沒有完全抹黑令妃,實事求是的說道。
「好了,哀家知道了,你先起來吧。」
「謝老佛爺恩典。」小燕子樂了,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規矩什麼的,剎時間又給忘了。
「小燕子,你告訴哀家,你與紫薇,又是什麼關係?」
「紫薇?」小燕子扭過頭,看了紫薇幾眼,眼神有些複雜,為難地開口道,「老佛爺,不回答可不可以啊?」
「什麼叫做不回答可不可以?哀家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怎麼可以不回答!」
小燕子見太后發怒了,只能硬著頭皮道:「好好好,我回答就是了。其實,我不記得紫薇了,可是,大家都跟我說,紫薇才是皇阿瑪的女兒,說我是冒充的,說我搶了紫薇的格格。可是,這是真的嗎,老佛爺?」
紫薇聽得小燕子如此回答,心裡五味雜陳,為什麼小燕子偏偏什麼都不記得了呢?如果說,今天她什麼都記得,還是緊咬不放說自己才是夏雨荷的女兒,那紫薇也可以對她死心了,看透了。可是,小燕子卻失去了記憶,她說的那些話,反倒什麼都沒有錯了。紫薇明明很想恨小燕子,卻又覺得有些恨不過來的感覺。
「哼,是不是這樣,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嗎?算了,你先退下,哀家有話要問紫薇。」
小燕子聽話地退到了一邊,看著紫薇走上前來,對著太后行了一禮,然後就一直低著頭,站在那兒。小燕子的心,突然有些不忍,覺得紫薇很可憐的樣子,心裡似乎讓針給紮了一下。難道說,真的如紫薇所說的那樣,她是自己的結拜姐妹嗎?
「紫薇,你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地看看你。回來的路上太匆忙,哀家竟是從未認真看過你長的什麼樣子。」
「是,老佛爺。」紫薇聽話地抬起頭來,眼神卻不敢與太后直接接觸,只能微微地偏向一旁,可巧就與晴格格的眼神給對上了。只見晴格格衝她微微一笑,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目光。紫薇頓時覺得心情穩定了下來,心中的恐懼之情,也隨之消退了不少。
太后對著紫薇的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僅看她的長相,還看她的儀態,從身材到模樣,再到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太后看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然後在心裡不得不承認,這個夏紫薇,確實看上去,更像是皇帝的女兒。雖說她同小燕子一樣,來自民間,但她通向散發出來的淑女氣質,卻是小燕了不曾擁有的。一看就知道,這個夏紫薇,和她母親夏雨荷一樣,是個知書達禮的才女。也只有這樣的女子,自己那個好色的兒子,才能看得上眼。
太后心裡雖是這樣想,嘴上說出來的話,卻又是另外一個味道了:「好,果然長得很不錯,紫薇,想來你娘,應該也是和你差不多的模樣吧。」
「回老佛爺,我娘她溫柔嫻靜,容貌秀雅,紫薇自認比不上我娘。」
「哦,是嗎?我倒是覺得,你這長相,在這皇宮裡頭,已算是不錯了。想不到,你娘比你更為出色,難怪可以媚惑到皇上,當今這個世上,只有狐媚女子,才有本事將男人迷倒,你說,是不是?」
紫薇聽得「媚惑」二字,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眼眶裡立馬盈滿了淚水。她心中引以為傲的母親,從來沒有受過這樣屈辱的評價。這在紫薇聽來,是一種極大的侮辱。她立馬跪了下來,向太后磕頭說道:「回老佛爺,我娘絕不是這樣的女子。她對皇阿瑪,是一片癡心,只是陰差陽錯,才最終含恨而終,請老佛爺明查。」
「含恨而終!」太后抓著紫薇話中的一點錯處,立馬提高了聲音叫道,「紫薇,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娘一直到臨終時,都對皇上心存怨恨嗎?」
「不不,太后,您誤會了,紫薇不是這個意思。我娘的恨,恨的並不是皇阿瑪,而是造化,恨老天爺讓她與皇阿瑪相遇,卻不讓他們相守一生。她對皇阿瑪,從來都心存感激與敬畏,一直到臨死時,還對他念念不忘的。」
「好了,不要再說了。」太后打斷了紫薇的話,這種情意綿綿的愛的表白,聽在太后的耳中,總覺得十分之刺耳。她望著跪在底下的紫薇,意味深長地說道:「紫薇,你起來吧,你既進了宮,留在哀家身邊,以後說話做事就要處處留意,千萬不要學你娘,做出有損皇家臉面的事情來,你知道嗎?」
紫薇的心中萬般委曲,可是面對太后,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重重地磕了個頭,含淚說道:「是,老佛爺,紫薇記住了。」
太后教訓完了紫薇和小燕子之後,就讓她們下去了。小燕子自然是回自己的漱芳齋,離得太后遠遠的,以免再次挨訓。紫薇的日子就難過多了,她雖然不敢在太后面前晃悠,可是畢竟還是住在這慈寧宮裡,每時每刻都在擔心,生怕太后再找自己的麻煩,拿她母親的行為舉止挑毛病。一想到一向端莊的母親,竟被人認為是狐媚女子,紫薇就難過得直掉眼淚。
太后教訓兩個民間格格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乾隆的耳朵裡。他雖然有些心虛,但畢竟對紫薇有所虧欠,心裡也有些不安,下朝之後就到了太后這裡,名義上是來請安,實際上,卻是來為女兒說情來了。
太后此時用過了早膳,正斜躺在榻上閉目養神,旁邊晴兒慢慢地搖著扇子,給她扇風兒,兩個宮女則在那兒給她捏腳捶背,太后舒暢地都快要睡過去了。
聽得太監報乾隆前來請安,太后那兩隻時間,頓時睜了開來,招呼著晴兒扶自己起來,坐得端端正正的。乾隆進來後,先是請了安,然後就坐了下來,開始陪太后說話兒。
太后看著乾隆的臉色,心裡已經猜出了他的來意,就索性讓侍候的丫頭們都停了手,只留晴兒在近身侍候,然後才笑著道:「皇上怎麼有些心神不寧的模樣,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情嗎?」
「勞皇額娘關心,兒子還好,並沒什麼事情。只是,未見到紫薇在這兒,不知她此時在做些什麼?」
「原來是沒見到紫薇啊,這孩子,我看她長途跋涉的,有些勞累,就讓她先回去歇息去了。這宮裡的規矩,她也得花上一點心思,慢慢地學起來才好啊。」
「是,皇額娘說的是,兒子會派精奇嬤嬤過去,好好地教導紫薇的。讓皇額娘操心了,兒子真是不孝。」
「說這些做什麼,你我是母子,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不替你分擔,還有誰來分擔呢?」
太后說到此處,頓了一頓,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這才笑道,「瞧我,真是糊塗了,這不還有皇后著呢,皇后掌管後宮,事情做得是井井有條。皇上,你可不能偏心,可得對皇后上心一點才是。皇后現如今,膝下只有永琪一個兒子,單薄了點,皇上可要注意才是。」
乾隆心知,太后對那拉皇后一向看重,加上最近自己與皇后的感情也很和睦,當下便笑道:「那是自然的,兒子最近正想著,先幫蘭馨挑一門好親事兒,皇后心裡必定會很歡喜的。」
「蘭馨那孩子,確實不錯,便說這次這件事情吧,她這份孝心,別提有多大了。不像有些個人,明知道你錯認了格格,怕惹你不高興,便是知道了也裝不知道,還由著你錯下去。這樣的人,比起那些個不知情的,更為可惡,更該責罰才是!」太后突然話鋒一轉,直接將矛頭指向了令妃,開始要在乾隆面前,拿令妃開刀了——


正文 第四十章:太后懲治令妃


乾隆一聽太后的話,心裡就明白了過來,太后是在那兒拐著彎地罵令妃呢。
這讓乾隆有些坐立難安。雖然他自己嘴巴上也常怪是令妃不好,不該在他犯糊塗的時候順著他的話頭胡謅。可是,他心裡也清楚,這宮裡的女人,哪個不是像令妃那樣的呢?如果當時令妃也跟皇后似的,一口咬定小燕子是假格格的話,那他或許會連令妃一起遷怒。說來說去,都是為了討他的好,才搞成這樣的局面。
想是令妃的那蠱人參雞湯起了作用,乾隆對於令妃,又有些憐惜了起來,當下就開口替她向母親表白道:「其實這個事情,說到底,是兒子的錯,不該糊哩糊塗就認定了小燕子,而沒有派人去調查一下。這也算是一個教訓,往後兒子必定小心謹慎,萬不敢再讓皇額娘替兒子擔心。至於其他人,就算了吧,家和萬事興啊。」
「皇上這話錯了。」太后卻並不買乾隆的賬,嚴肅地說道,「雖然家和萬事興,但皇上這個家,不同於尋常人家,這麼大個家,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是人人都只懂得謅言附勢,只挑好聽的,皇上中聽的話來說的話,但這天下,還何來的賢臣,這後宮中,又何來的賢妃。皇上的身邊,若只有些溜虛拍馬的小人之輩,咱們大清的萬年江山,豈不是要敗落下來?」
太后這番話,說得又急又重,連「萬年江山」都給搬了出來,簡直就是在用祖宗基業來壓制乾隆了。乾隆當下臉色一白,趕忙站起身道:「皇額娘教訓的是,是兒子想得太淺了。只是不知,皇額娘有何打算,是要處置小燕子嗎?」
太后卻一擺手道:「小燕子尚在其次,她終究是要嫁出去了,不會陪著皇上一輩子,而且哀家今日也看過了她,知道她雖然不懂規矩,心思卻不深,是個直腸子的人,不會玩那些裝神弄鬼的東西。哀家要罰的,是皇上身邊的人,是跟皇上最親近的人,這些人,才是咱們大清朝,最危險的東西。」
乾隆聽得冷汗直冒,心知自己的母親,一向痛恨所謂的「紅顏禍水」,「奴家媚主」的女人,照今天的架式來看,太后是鐵了心要罰令妃了,自己若是這個時候再開口求情,只怕會將事情搞得更僵,只會讓令妃更為倒霉。於是,他腦袋一轉,索性搶在太后前面說道:「兒子明白了,這次的事情,延禧宮令貴妃也有些錯處,兒子就將她降一級,貶為妃級,再命她陪著皇額娘吃齋誦經一個月,這樣如何?」
太后本就想著要如何繞著彎子逼乾隆罰令妃,沒成想,乾隆居然自己主動開口罰了她。這下子,太后反倒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乾隆畢竟是皇帝,因為對自己孝順,這才事事順著自己。可是自己這個做娘的,也不能太過分了,不能把他逼得太緊了,若是逼急了,反倒會起反效果了。
於是,太后只得裝出一副滿意的模樣,點頭道:「嗯,皇上這樣的處置,甚好。這也算是在後宮之中立了個警惕,讓大傢伙都注意一點,以後該怎麼跟皇上說話,都要讓她們小心一些。再有那些個只知道進謅言的,哀家必定不饒。」
乾隆本是想著去太后那兒替紫薇說些好話的,沒想到,好話沒說成,反倒替令妃招來了一頓懲罰,當下就有些興味索然,原本打算從太后那兒出來後,就去看看紫薇的,這下子,也沒了興致,直接回了上書房,處理起公務來了。
這一辦公,就忙到了快用晚膳的時候,乾隆想起來,令妃這會子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被罰的事情,就決定去一趟延禧宮,好好地安慰安慰她。他對於令妃,還是有情的,也知道,她是因為受了自己的連累,才被太后盯上的。
果然不出所料,乾隆一邁進延禧宮,就感受到了屋子裡愁雲慘霧的情景。令妃正坐在那兒不住地抹眼淚,臘梅冬雪在一旁侍候著,不停地說著些話勸慰著她。可是令妃的眼淚,就是怎麼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乾隆一見美人落淚,心裡就起了憐惜之情,走上前去一把摟住了令妃,輕聲細語地安慰道:「怎麼了,心裡不樂意了?別在意這些個事情,不就是一個名號嘛,每個月少幾兩銀子,屋子裡少幾個使喚的人罷了。你且先熬幾個月,過些時候,等老佛爺氣消了,朕再幫你把名號給要回來,便是了。」
令妃無端端地從貴妃被降為了妃,心裡難免有氣。雖然名義上都叫令妃,可是身份地位上,那就是不同的。那些個原先比她級別低的妃子,平日裡見了都得向她行禮,這下子倒好,大家平起平坐了,真是白白的讓人看笑話了。一想到她們那些個興災樂禍的臉孔,令妃的心裡,就慪得跟什麼似的。
乾隆見她不說話,只是哭,只得又說道:「好了,別難過了,少的那些銀子,朕再給你賞賜回來,屋裡人手要真不夠用,朕就讓皇后再多賜幾個,左不過你這兒有兩個格格呢,要用人手的地方多著呢。」
「臣妾不是在意這些個。」令妃終於抬起頭,說話了,「臣妾自小也是苦大的,也不是沒有侍候過別人,那些個錢財和丫頭,臣妾都不在乎。只是一想到惹了老佛爺不高興,又讓其他姐妹們看了笑話,心裡有些難過罷了。
「朕知道,朕都知道。放心吧,朕不會虧待你的。朕的心裡有沒有你,你難道還不清楚嗎?何必為了其他人的看法而耿耿於懷呢?老佛爺這麼做,也有她的道理,咱們做小輩的,不能反駁,只能遵守,是不是?你懂事一點,替朕抗了這點委曲,往後的日子,朕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為皇上受這點委曲,又算得了什麼呢?就算讓臣妾為皇上去死,臣妾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只是臣妾擔心,老佛爺惱了臣妾,若是氣壞了身子,那臣妾的罪過可就大了。」
「放心吧,老佛爺不是不明理的人,你跟她去吃齋念佛一個月,記得多說些好話,做事情機靈一點,老佛爺必定會喜歡你的。你這麼個聰明的小人兒,這些事情,難道還用得著朕教你嗎?」
「臣妾不聰明,臣妾可愚笨得很。」令妃頭一低,一臉嬌羞的模樣,開始含羞帶臊了起來。
乾隆一見她這副模樣,身體就不受控制的有了感覺,抬起她的下巴,就想吻上她的嘴。可是那嘴唇剛要碰上,他又將臉移了開來,笑著搖頭道:「你瞧朕,都讓你給迷糊塗了。你這個月得潛心學佛,這些個事情,就免了吧。等過了一個月,你瞧著,朕必定要好好的疼惜疼惜你的。」
令妃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可是止不住的失望。沒想到,這一次,她居然是最倒霉的一個。封號被降了級,一個月裡連肉都不許吃,每天吃素不說,現在倒好,連翻牌子的機會也被剝奪了。一想到皇后必定會滿臉得意地看著自己,令妃又忍不住,想要放聲大哭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令妃每日都一大清早就去老佛爺那裡請安,然後就在慈寧宮待上一整天,陪著太后誦經念佛的,時不時還要聽太后對她的教誨,順便侍候太后的起居飲食,整天累得不得了。因為辛苦,再加上吃素沒有油水,令妃消瘦得很快,原本豐潤飽滿的臉頰,很快就凹了下去,顯出了一些老態。
乾隆因為心疼令妃,去太后那兒的次數,也多了一些,常藉著請安的由頭,去太后那裡探望令妃。太后也知道乾隆的心思,冷眼旁觀著,也沒有多說些什麼。
這一日,乾隆又到了慈寧宮,可巧晴兒紫薇都在那兒,陪著老佛爺說話兒。太后一看到乾隆,突然就讓兩個丫頭下去,甚至連令妃也一道兒摒退了下去,只留幾個宮女在那兒侍候著。
「怎麼兒子一來,皇額娘就讓她們都走了呢?」乾隆依依不捨地看著令妃離去的身影,笑著問道。
「你在這兒,她們都不自在,說話也謹慎了起來。算了,讓她們歇著去吧,大好的年紀,不要陪著我這個老太婆子浪費了。」
「皇額娘這說的哪裡話啊,能侍候老佛爺,那是她們的福氣呢。」
「福氣?再好的福氣,我又能多留她們幾年呢?年紀都不小了,皇上也該上心了,這晴兒的指婚,皇上可別忘了。」
「皇額娘放心,這事兒,兒子一直放在心上呢。前些時候,兒子也說了,想先幫蘭馨尋一門好親事,看來晴兒的婚事,也得一道兒挑了。」
「皇上準備把蘭馨指給誰呢?」太后一面吃著點心,一面說道,「這蘭馨雖說不是你親生,但也和親生沒什麼差別了,皇后又疼她跟什麼兒似的,這指婚的人選,萬萬不能馬虎了。」
「皇額娘說的是,所以朕南巡之前,特意招了幾家皇親,帶著他們的兒子進宮來瞧瞧。只是這些個孩子,朕瞧著都不大有出息的樣子,一副好吃懶做的模樣,怎麼配得上蘭馨呢。」
「我聽著,那碩王府的禎貝勒,皇上似乎還挺滿意的樣子,還給賜了個御前侍衛的差使。哀家想著,你是不是有意要將蘭馨指給碩王府呢。」
乾隆拍了幾下大腿,長歎一聲道:「不瞞皇額娘說,兒子曾經確實看好皓禎,那些個進宮來問安的年輕人,也就他看著還像個樣子。文治武功都算不錯,只可惜了,他進宮來的那一日,朕有意要試他們一試,就命人假扮刺客,想試試他們的身手。這皓禎用心護駕,忠心可表,只可惜,讓小燕子突然躥了出來,胡鬧了一番,害得皓禎受傷不說,朕的心思,也算是全白費了。」
「既是小燕子搗亂,害得他沒辦法施展出真正的功夫,皇上不如再給個機會他,讓他一顯身手如何?」
「朕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封了他個御前侍衛,想讓他保駕來著,也能給他表現的機會。沒想到,在山東城郊,遇上刺客時,所有的人都不及小燕子一個女子,只有她,奮不顧身,替朕擋下了那支箭。所以,兒子現在對皓禎,也是不甚滿意了,蘭馨要嫁過去,兒子也有些不放心哪。」
「既是如此,那皇上還得再仔細挑挑。」太后沉思道,「切不要糊塗地將蘭馨嫁出去,這女人哪,嫁錯了一回,這一生便是毀了啊。」
「皇額娘說的是,兒子必定會認真挑選,不會讓蘭馨受委曲的。至於晴兒的婚事,兒子也在考慮之中,這宮裡待嫁的姑娘,算來算去也不少,除去蘭馨和晴兒,小燕子和紫薇,也到了出閣的年紀了。朕打算,將她們四人,同時指出去。」
「小燕子和紫薇?」太后皺起了眉頭,「她們兩個,皇上有打算指給誰嗎?」
「兒子覺得,福倫那兩個兒子都很不錯,他們跟小燕子交情也挺深的。兒子原有打算,將小燕子指了給爾康的。」
「爾康,那可不成。」太后一聽得這番話,就急了,「皇上,你可別忘了,爾康那可是要留給晴兒的。」
「晴兒?晴兒和爾康怎麼了?」乾隆有些不解。
太后笑道:「皇上果然不懂女兒家的心思啊,晴兒和爾康,早已是互訴衷情了,皇上不如就成全了他們吧。」
「想不到,晴兒居然會和爾康暗中有情,朕可真是沒看出來啊。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小燕子,便指給爾泰吧,反正是兩兄弟,指給誰都一個樣兒。」
「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啊。」太后連連擺手,搖著著道,「皇上怎麼如此糊塗呢。那小燕子是什麼出身,民間來歷不明的野丫頭罷了,怎麼能指給福倫家呢?更何況,若是將小燕子指給了爾泰,晴兒與她豈不是成了妯娌,這也未免太委曲晴兒了。」
「那皇額娘的意思是……」
「這個小燕子,哀家要好好管教一番,還有那個紫薇,哀家決不能讓她們做出有損皇家臉面的事情來。」太后大板一拍,臉上的表情嚴峻地如同冬日的寒霜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沒想到,大家都對新版的紅樓夢這麼關注,感覺最近拍新版的好多,三國拍了,紅樓夢拍了,現在又要拍新版的還珠格格了,我一直盼著呢,好想看啊,我對這種天雷劇,一向沒什麼抵抗力的。

TOP

正文 第四十一章:宮裡有人懷孕了

小燕子和紫薇的指婚,就這麼被攔了下來。
至於蘭馨那邊兒,皓禎看起來是沒戲了,因為乾隆實在不捨得將蘭馨隨便地指出去,總還想著再多看看。倒是晴兒那一邊,是最容易解決的問題了。聽老佛爺的意思,她和爾康既是互相有情,乾隆就打算,成全了他們,也算是給老佛爺一個交代了。
因為心裡有了這個意思,乾隆在招見福倫時,免不了就稍微暗示了一下。福倫是個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過來,乾隆是打算把受太后恩寵的晴格格指給爾康。對於福倫一家來說,晴兒雖不是正牌的公主,非乾隆親生,但她和太后老佛爺的這種祖孫情,卻是這宮裡任何一個金枝玉葉所比不上的。晴兒在太后面前隨便說上一句話,有時候,比乾隆說的話還要有用,爾康要是真能娶晴兒入門,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兒了,福家上下人人都會覺得臉上光彩無比。
福倫得了這個消息之後,先沒有跟爾康提,而是跟自己的夫人商量了一下。福晉也不是個笨蛋,第二天就進宮去找了令妃娘娘,向她打聽乾隆有意指婚的事情。令妃聽了之後,倒是有些意外,琢磨著說道:「你是說,皇上有意把晴兒指給爾康?」
「是啊,聽皇上的意思,似乎是這樣的,不過,皇上也沒有明說,所以我就想來問問你,看皇上平日裡,有沒有無意中提起過這個事情?」
令妃沉思了片刻,笑道:「皇上倒是提過要給爾康指婚的事情,只是聽皇上的意思,似乎是有意將小燕子給指給爾康,不知怎麼的,現在又換成晴兒了。若真是這樣的話,只怕小燕子,就該指給爾泰了。」
「小燕子?這可不大妙啊。」福晉一聽,就有些急了。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福晉心裡早就一清二楚了,將個假格格指到自己家裡,而且還是個容易闖禍的格格,那簡直就是比供菩薩還要難了。誰知道,小燕子進門之後,會不會闖出些彌天大禍來,以至於連累整家人呢。
「皇上的心思,誰也猜不出來,不過爾康爾泰年紀也不小了,若要指婚,也就是今年的事情了。這皇宮裡適嫁的格格,也就這麼幾個,猜來猜去也猜不出個其他來了。你且安心回去吧,到時候聖旨一到,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哎呀,這還得煩你跟皇上問一問了,這要真將小燕子給指過來,我們家,只怕沒這麼大個福份,吃不消啊。」福晉一著急,在令妃面前就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了。好在她們兩個是姐妹,也沒什麼可避諱了。
令妃送走了福晉之後,就旁敲側擊地跟乾隆打聽了一番,得到的答案是,乾隆確實打算將晴兒指給爾康,至於小燕子,現在還不到指婚的時候,暫且可以先放一放。看吧小說閱讀網 www.kankankan8.cn
福晉得到令妃送來的消息之後,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既然乾隆現在無意幫小燕子指婚,那麼,他們爾泰的婚事,多半不會跟小燕子扯上關係,而將晴兒指過來的消息,現在聽起來,是萬無一失了。
確定了這個消息的正確性後,福晉就迫不及待地,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爾康。她一面說一面笑著,想像著漂亮又斯文的晴兒入門之後,家裡該是何等的榮光。福晉心裡實在太過高興,以至於說的時候,都沒有留意到,爾康臉上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終於,爾康再也忍耐不住,一拍桌子跳了起來,大聲地叫道:「什麼好事情,額娘,你真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嗎?」
「爾康,你怎麼了?皇上要給你指婚,難道不是好事嗎?晴兒雖不是皇上的女兒,可是從小養在太后身邊,十分受寵,這你也是知道的呀,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呢?難道說,你還覺得,晴格格配不上你嗎?」
「額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嫌棄晴兒,只是,我的心裡,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子,再也容不下晴兒了。」
「什麼,你說什麼?你瘋了嗎?」福晉嚇得踉蹌了幾步,扶著桌子,差一點兒就要摔倒了,「爾康,你這說的都是什麼呀,你的心裡,怎麼會有另外一個女子呢?你說,那個女子,到底是誰?」福晉之所以會這麼害怕,是因為,她想到的人選並非爾康心中真正愛的那個人,而是養在府裡,成天待在爾康身邊的白吟霜。這個白姑娘,長得是真的漂亮,皇宮裡所有的格格,都比不上她的容貌。福晉現在擔心的是,爾康看上了白吟霜,除了她就不願意再娶其他女子,這可真是麻煩大了的問題。她早就預料到,這個白吟霜養在府裡,遲早是要出事情了,只不過,防得了自家老爺對她動心,卻沒有防住爾康對她動情。
一想到此處,福晉就急了,她衝到爾康身邊,抓著他的手臂,急促地說道:「不不,爾康,你不能這樣。額娘知道,你對白姑娘有情,可是,你萬萬不能說出只娶她一人的話來。你若是喜歡她,收她做個妾,額娘是不會說什麼的,但是,皇上的指婚,你是萬萬不能推辭的呀。」
爾康正在那兒醞釀情緒,想向額娘表白自己對紫薇的一片情誼,結果聽得福晉說了這麼一番話,心裡一愣,突然就想笑了起來。看吧小說閱讀網 www.kankankan8.cn可是,沒等他開始笑出來,他和福晉就同時發現,白吟霜正端著托盤站在門邊兒上,害羞地低著頭,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睛,正有意無意地看著爾康。
爾康一見她這個樣子,心裡沒來由地就有些煩她,平時她在書房侍候,就總是這樣看著自己,看得人心裡發毛。於是,他大手一揮,沖白吟霜道:「你先下去吧,我跟額娘有話要說,你去書房裡待著吧。」
白吟霜答應了一聲,又端著托盤走掉了。等她走遠之後,爾康這才對福晉說道:「額娘,你誤會了,我喜歡的人,不是白吟霜。」
「那是誰?」
「是紫薇格格,皇上的親生女兒,紫薇格格啊。」
「紫薇格格?」福晉一聽這個話兒,心裡頓時踏實了很多,「我一直以為,你跟晴兒是天賜的一對。沒想到,你竟是喜歡上了的紫薇格格,爾康,你是認真的嗎?」
「額娘,我當然是認真的,我從見到紫薇的第一面起,就喜歡上她了。你們之前總是罵我,說我不應該把紫薇的舅公舅婆帶到皇上面前,不應該背叛令妃娘娘。可是額娘,我真的很想讓紫薇恢復她的身份,因為我知道,如果我想娶紫薇的話,就必定要皇上指婚,而想要皇上指婚,就必須讓皇上承認,紫薇是他的女兒啊。」
「爾康,你這個孩子,怎麼突然之間,就對紫薇用情這麼深了呢?」
「是的,我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額娘,你說,皇上要把晴兒指給我,這是真的嗎?」
「應該錯不了,皇上跟你阿瑪已經暗示過了,令妃娘娘也幫你打聽過了,我想,皇上心裡,應該已經有了這個想法了。」
「那不行,我必須馬上進宮去見皇上。」爾康急了,一把推開福晉,就要衝出門去,邊走邊說道,「我必須告訴皇上,我愛的是紫薇,不是晴兒,我要請他,將紫薇指給我。」
「爾康,你不要衝動啊。」福晉嚇壞了,衝上去一把攔住了爾康,尖叫道,「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後果啊,你這樣衝到皇上面前去,公然說要娶紫薇,難道你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如果皇上真的指了婚,等到聖旨送到家裡來時,那就太遲了。」
「你就算不為阿瑪額娘想,不為自己想,也要為紫薇想一想啊。你這個樣子,皇上肯定會以為,紫薇跟你私下裡就定了終身了。紫薇才剛封格格沒多久,你難道想毀掉她的清譽嗎?」
爾康一下子呆住了,傻傻地看著福晉,他不得不承認,福晉的考慮是周詳的,若是再被一些好事之徒從中一挑拔,只怕乾隆對紫薇的印象,就此會變得很差了。
福晉見爾康停住了步子,這才安慰他道:「你不要著急,現在不是還沒有指婚嗎?好在咱們還有令妃娘娘在宮裡。你先沉住氣,明天我就進宮去,跟令妃把你的心意說一說,讓她想辦法,悄悄地告訴皇上。我想,皇上也是有成人之美的,不會硬把晴兒指給你的。紫薇說到底,也是皇上的女兒,指給你,也是合規矩的。你千萬不要自己去跟皇上說,當眾拂了皇上的美意,你和紫薇的將來,就凶多吉少了。」
「額娘,你說得對,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到,是我衝動了。」爾康聽從了福晉的勸告,不再想著去跟乾隆表明自己的心意,只是一心等著乾隆將紫薇指給自己。
福晉很快就去了宮裡,跟令妃把爾康的心思說了一番。令妃被福晉三番五次的打攪,搞得有些頭暈,礙於姐妹的情誼,只能答應了下來,然後再找機會,跟乾隆暗示一番。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沒什麼機會跟乾隆見面,每日裡都是到老佛爺那裡去唸經,偶爾見著乾隆一次,也是當著很多人的面,不好開口。而且,她慢慢的也從老佛爺的口中聽出了一些端倪,明白了將晴兒指給爾康,並不是乾隆的主意,完全是太后的意思。
這一下子,令妃倒是有些犯難了,說還是不說,成了她的一件心事了。她心裡既裝著事情,身子居然也有了反應,整個人變得軟綿綿起來,還整日裡心慌氣短的,站久了一會兒,冷汗就冒出來了。
那一日,她在太后面前侍候著,不過是從宮女手裡端了碟葡萄送到太后面前,就突然覺得一陣暈眩,整個人幾乎都站不穩,一個不留神,碟子打翻在了地上,葡萄落了一地。
令妃一下子就急了,趕緊跪下向太后請罪。太后倒是沒人追究,命人攙起她,扶到椅子裡坐下,然後才說道:「令妃啊,我瞧你這幾日,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整日吃齋,不太習慣啊?」
「回太后,吃齋是一件好事情,臣妾並沒有不習慣,而且這些日子,肚子也不覺得餓,反倒是身子有些軟,眼前經常有東西在晃似的,大約是著涼了。」
「既是病了,就請太醫來號個脈吧。」太后一時熱心,當下就命人請了太醫過來慈寧宮,幫著令妃號脈。
這一號脈,就號出大事情來了。原來,令妃懷了身孕了,算起來,已有三個來月了,大約是剛出發南巡時懷上的。
乾隆一聽這個消息,喜得跟什麼似的,當下就幫著令妃跟太后告了假,吃齋念佛的事情先緩一緩,讓令妃留在延禧宮好好安胎要緊。那些個吃的用的,是源源不斷地往延禧宮裡送去,原本冷清了幾天的宮門,又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令妃的心裡,自然是大喜過望的,她盼這個孩子,已經盼了很久了。自從小燕子進宮以來,她就一路倒霉著,先是讓皇上爭去了不少聖寵,後來又因為假格格的事情,差一點害得龍恩不保,惹乾隆厭棄。現在,總算是苦盡甘來了,這個孩子,來得太及時了,簡直就是一場及時雨啊。
一時之間,令妃只覺穢氣一掃而空,整個人都榮光煥發了起來,雖然乾隆讓她安心養胎,她還是忍不住每日都去慈寧宮請安,為的就是能撞見皇后一兩回,好向她炫耀一番。如她所願,在老佛爺那兒,她還真就遇上過皇后幾回,每一次,皇后一見到她,臉色立馬就會陰沉了下來,就算是衝她笑,那也是笑得極其不自然,就跟有根魚骨頭卡在喉嚨裡似的。
令妃一看到皇后的這副模樣,心裡就止不住地得意。可是,她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多少時間,因為就在她診斷出懷了孩子不到十天的功夫裡,皇后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
原來,皇后也懷上了孩子——


正文 第四十二章:爭寵勁敵出現


皇后和令妃同時懷上了孩子,這在皇宮裡說來,可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乾隆這個皇帝,雖然一生風流,留情的女人無數,但是在子息上,卻一直單薄。雖然後宮的嬪妃們阿哥格格一個接一個地生,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大清朝的龍脈選的地址不好,這金枝玉葉們,就是養不活,甚至比民間老百姓家的孩子,死得更厲害。
先前的孝賢皇后,生的兩子兩女,除了和敬公主外,都是未成年就夭折了,其他妃嬪的孩子,也多有早夭。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乾隆做得是越來越多了。所以這一次,他的兩個老婆同時懷了孩子,簡直喜得他都快要坐不住了,直想抱著她們又親又抱的。太后更是興師動重,說這是菩薩顯的靈,保佑大清朝的萬年基業不倒,所以撥了重金,將京城各大寺廟修葺一新,同時大捐香油錢,以謝菩薩之恩。
宮裡也跟過年似的熱鬧,皇后原先住的坤寧宮,因為秋竹自殺時被血給污了,所以乾隆派了人大肆修繕了一翻,等到皇后懷孕的消息傳來時,坤寧宮也重新粉刷一新了。原本皇后是要立馬搬回去住的,可是太醫叮囑說皇后不宜走動,以免太過勞累,而且新漆的屋子總是股油漆味兒。於是乎,皇后的搬宮計劃只能往後延遲,索性在儲秀宮里長期住下,等生下孩子再說。
再說令妃那兒的延禧宮,也是人來人往的。令妃之前因為小燕子假格格的事情,被降了一級,人手也被削掉了一些。現在不但重新封回了貴妃,手底下侍候的人也是有增無減,比之前降級時使的人,足足又多了二十來個。令妃看到乾隆對自己重新恩寵了起來,加上肚子裡又懷了個孩子,那份子喜悅的心情,是沒話說了。
但是,喜歸喜,令妃的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因為皇后居然也在這個時候懷了孩子,這一下子,她懷孕的優勢,又立刻被打了回去。更何況,她這一胎是男是女還不得而知。按照目前的形勢來看,她這一胎,必須是個兒子,因為皇后那兒已經有了十二阿哥了,令妃必須得生出一個兒子來,才能有跟皇后抗爭的資本。相對來說,皇后那可就要輕鬆多了,要是生了個阿哥,那是喜上加喜,雙保險的事情了。就算一個不如意,生個格格,也不算什麼,反正兒子總歸是有了,而且年紀也長於令妃的孩子,將來論繼承帝位,也是永琪的勝算大一些。再加上前些年,皇后的五格格夭折了,蘭馨轉眼間又要出嫁,皇后的心裡,甚至還更希望這一胎能是個女兒,好解她的思女之情。
這麼一對比,兩個孕婦的心境,就是可想而知了。一個是卯著勁地要生個兒子出來,一個卻是生兒生女無所謂。皇后的日子,一下子就悠閒安定了起來,連小燕子是真是假這種問題,都懶得再去管了。倒是蘭馨的婚事,一直記掛在她心頭,尋思著一定要找乾隆好好地說上一說,再拖下去,蘭馨就該十八歲了,越往後拖,年紀越大,在皇后看來,這並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古時候的人結婚都早,很多姑娘都是十多歲就定了親,到個十五六歲就出嫁了。蘭馨拖到十七歲,已經算是晚了。幸虧她命好,生在皇家,天底下的男了,想怎麼挑都成,倒不至於被剩下了。
那一夜,乾隆又來儲秀宮探望皇后,兩個人說著說著話,就把話頭子,說到蘭馨頭上了。皇后半含嬌羞半含嗔地說道:「皇上,不是我小氣,今年開春兒,皇上給四格格挑了門好親事,選了傅恆家的二公子福隆安。這我們的蘭馨年紀還虛長了四格格兩歲,皇上可不能偏心眼兒,只教親生女兒嫁個好人家,卻不管蘭馨的將來哪。」
乾隆看著皇后這個樣子,心裡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來。自古以來,大凡皇后,總是被一堆規矩給束縛著,要端莊,要賢惠,要母儀天下。那些個清規戒律的,從來只是告誡皇后要像個國母,卻從來不教導她們也要像個尋常人家的妻子一般,以至於這些個皇后,多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開口閉口,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將「規矩」二字擺在前頭,搞得皇帝們都覺得怪沒趣兒的。
乾隆的這個皇后,以前也是這樣的性子,所以乾隆不大喜歡她,而去喜歡柔情似水的令妃,也是情有可緣的。現如今,皇后偶爾也會小女人心性一番,跟自己撒撒嬌說說情什麼的,看上去,倒是比以前更為可愛了。
乾隆走到皇后身邊,輕笑道:「這事情,你便是不催我,朕也是要辦的。只是你突然懷了身孕,朕就有點捨不得,在這個時候將蘭馨嫁出去,尋思著總得等你生了孩子,讓蘭馨陪在身邊一些時日,再嫁她不遲。」
「等我生了孩子,只怕蘭馨就過十八了。其實皇上嫁不嫁她倒在其次,還得先指個好人家才是正理啊。」
「是啊,是該挑個好人家呢,皇后你不要急,朕正在仔細挑選中,原先本是看上了碩親王家的禎貝勒,這你也是知道的。只是這禎貝勒乍一看還不錯,仔細看看卻也不甚聰明,把蘭馨給了他,朕心裡有些不放心,所以還得再看看吧。」
皇后一面輕輕地替乾隆捶著背,一面尋思著說道:「那皇上看,郡王府家的多隆貝子如何?他與蘭馨,其實是表兄妹,算起來,蘭馨若是嫁了他,倒是親上加親的好事情了。」
乾隆一聽多隆的名字,又一想他進宮當日的種種表現,搖頭歎道:「我看不成,那個多隆,看上去並無甚才華,詩做得亂七八糟,粗俗不堪,武功也是一點兒不成,蘭馨嫁給他,只怕就是嫁了個敗家子兒啊。」
「那多隆竟是如此不成器?」皇后略微有些吃驚。
乾隆就笑了起來,將多隆當日做的那首歪詩念了給皇后聽,皇后一聽之下,果真是粗鄙不堪,毫無文采不說,連基本的修飾也沒有,當下也就不再考慮他了。
乾隆被皇后捶得很是舒服,突然就伸手抓過了她的手,放在手裡輕輕地拍打著,說道:「另外,最近宮裡也要有一件大事發生,只怕蘭馨的婚事,還得往後延一延才是。」
「大事,什麼大事兒?」
「這個事情,皇后也得幫著朕操操心才是。新疆的阿里和卓,已經帶了他的公主,正往北京趕來了,最近宮裡正忙著準備迎接他們呢。皇后有了身子,那些個瑣碎事情,就不用操心了。不過,阿里和卓來了之後,皇后還是得抽點時間,陪著朕一起陪陪這位貴客才是啊。」
「阿里和卓?帶了公主來?」皇后有些愣住了,想了片刻這才說道,「臣妾這些天,也聽說了一些,說是阿里和卓來北京參見皇上,是為了解決回部打仗的問題。只是這個公主,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香公主呢?」
「是啊,那公主就是那個傳說中一生出來就帶有異香的公主呢。皇后這一次,也陪著朕好好瞧瞧新鮮,咱們大清國雖然國富民強的,但從娘胎裡就帶著香味出生的公主,倒還真是從未見過呢。」
皇后不知怎麼的,看著乾隆說起「香公主」那副眉飛色舞的模樣,心裡就生出一些隱憂來了。這個公主,被她的父親,千里迢迢地從新疆那麼遠的地方帶來北京,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難道說,只是為了展示她異於常人的體香不成?皇后不相信,她不是傻瓜,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跟這麼多的女人鬥爭著,她的神經,時時都被這種事情給牽動著。
直覺告訴她,這個香公主前來北京,一定沒有好事情。即便香公主沒這個意思,看看乾隆的表現,也該知道他的心意了。此時自己和令妃同時懷上了孩子,這後宮之中,能打動他心的女人也是少之又少,若是那個香公主真如傳說中的那麼漂亮那麼特殊的話,只怕乾隆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她給搶進宮來。
皇后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看到了將來的景象。香公主進了宮,受了寵,那自己又該怎麼辦呢?一想到此處,皇后的心情,一下子就落寞了下來。幸好蘭馨整日陪在她身邊,安慰她開導她,說些笑話事情來逗她樂。皇后的心情,總算是回復了一些,而且,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也不能整天愁眉苦臉的,將來萬一影響到了孩子,那她可就要悔青腸子了。
不管皇后願不願意,阿里和卓還是如期來到了北京城,進入了紫禁城,將他的女兒,帶到了乾隆的面前。甫一見面,乾隆就被那蒙著面散發著異香的含香給打動了。雖然還未看清她的面容,但乾隆的心裡已經認定,她必定是個極其美麗的女人。
當天晚上,乾隆就在宮裡的大戲台,設了酒宴,招待遠道而來的阿里和卓。酒過三巡之後,那含香公主給乾隆跳了一支具有回族特色的舞蹈。那舞蹈跳得如同在仙境中一般,含香整個人就像是會飄起來一般,牢牢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她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也隨著她的舞動,慢慢地散發了開來,飄到了台下眾人的鼻子裡。
不同的人,聞到這股子香味,心中的感覺也有所不同。早就被含香迷住了的乾隆,自然覺得這香氣是如此地迷人,彷彿是種靈丹妙藥,聞了就能使人渾身舒暢,精神百倍。
而坐在女眷之首的太后,聞到這股子香氣之後,眉頭卻不禁皺了起來。她看著台上舞得起勁的含香,心裡的滋味卻難以言明。看看身邊坐著的兩個懷孕的兒媳婦,再看看陪著阿里和卓吃酒的乾隆,心裡大叫不妙,心知自己的兒子,只怕這一次,又是難過美人關了。
果然不出太后所料,含香一曲舞閉,來到乾隆面前,只是剛將頭微微地抬起,露出她真實的容顏之後,乾隆的臉色頓時大變,一副看到了奇珍異寶的模樣,激動地連呼吸都顯得有些困難了。
再看看阿里和卓的表情,一副難以割捨的模樣,太后已經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了。阿里和卓不出預料的,將含香做為一件珍貴的禮物,獻給了乾隆做妃子了。
乾隆得了含香這個寶物,簡直是樂番了天,連連應允大清和回部,再了不打仗了。一直糾纏了很久的回疆問題,居然就這麼因為一個女人,化干戈為玉帛了。
皇后坐在太后身邊,聽著乾隆那爽朗的笑聲,禁不住苦澀萬分。本以為,懷上了孩子之後,自己的好日子就會來了,沒成想,卻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她和令妃,只怕這段時間,都別想再蒙聖寵了。
含香被獻給乾隆之後,就立馬就封為了香妃,賜住在寶月樓裡。乾隆對她異常珍愛,奇珍異寶的賞賜,那是源源不絕地抬進寶月樓,甚至連前段時間皇后和令妃懷孕時,也沒有受到如此的禮遇。寶月樓一下子成了皇宮裡人人趨之若騖的寶地,而香妃,也立馬成為了熾手可熱的紅人,甚至將原先最為受寵的令妃,也給比了下去。
倒是皇后,本一心以為乾隆必定天天泡在寶月樓裡,沒想到,乾隆這一次,倒還算有點良心,三不五時地也時常來看看她,說說話什麼的。似乎一面享受著新老婆的美色,一面還要體會一下舊娘子的溫情。
而紫薇和小燕子,前一段時間還被太后管得死死的,最近這段日子,太后也是沒時間顧著找她們的茬了。阿里和卓在宮裡還得住上一段時間,太后也就一刻也不能停歇,各種宴會之類的事情,太后免不得也要出席。
紫薇的日子,一下子變得好了許多,而此時,從宮外景順家裡,又給她傳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昏迷了多天的金鎖,終於醒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總在討論包衣的問題,前幾天我無意中查了一下,看到有一個說法,說曹雪芹家也是包衣,這是真的嗎?

正文 第四十三章:金鎖的仇恨



昏迷了半年有餘的金鎖,終於清醒了過來。這對於正處在深宮之中,日子難捱的紫薇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不管是令妃懷孕也好,皇后懷孕也罷,甚至是香妃突然進宮受寵,她都沒有太大的感覺,彷彿這些個事情,都和她沒有關係似的。
唯獨是金鎖的事情,讓紫薇興奮不已。她當下想也沒想,便去求了乾隆,要把金鎖接進宮裡來。
按理說,這是不合規矩的事情,但是規矩畢竟是人定的,這宮裡的很多事情,都不是按規矩來的。就比如說這香妃,便是大清朝開國的頭一遭,皇帝娶了個回族女子做妃子,還允許她不穿旗裝穿回服,這便是壞了規矩的一件事情。
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乾隆高興,他就可以這麼做,他說的話,只要不是太出格,一般是沒有人會反對的。所以,想要壞規矩的人,只要討得乾隆歡心,事情也不是那麼地難辦。
紫薇去找乾隆的時候,正是香妃進宮沒多少天的時候。乾隆此時還沉浸在偶得美人的喜悅之中,加上皇后令妃又都有了身孕,整個皇宮裡喜氣洋洋的,紫薇開口跟乾隆說,要把以前在民間侍候自己的漢人丫頭給弄進宮來,乾隆也就沒有反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算是同意了。
紫薇對乾隆,自然是感恩戴德的,想著乾隆對自己的隆恩,就算老佛爺那裡再難侍候,她也是想著法子地討好著,哪怕只是為了乾隆耳根子清靜,她也不願意讓自己的事情,煩擾到了乾隆。
老佛爺對紫薇呢,還是有那麼些的看不慣。說來說去,她其實心裡真正惱的是自己的兒子,可是,兒子是自己的,再惱也不能說,所以她只能把氣,全撒在了已經過世的夏雨荷身上。紫薇做為雨荷的替代品,自然成了名正言順的受氣包。
不過,太后這些日子也算是看出來了,紫薇這個孩子,品性還是可以的,規矩也做得不錯,至少比那個胡攪蠻纏的小燕子來得懂事。不過,對於紫薇在男女之情上面的操守,太后還是有些不放心。她秉持著「有其母必有其子」的原則,對紫薇嚴加看管,輕易不讓她出慈寧宮的門。
好在紫薇自己也小心謹慎,從來沒想過到處亂跑,最多便是到蘭馨那兒坐一會兒,自從皇后懷孕之後,蘭馨也忙了起來,紫薇不便去儲秀宮打擾,也就愈發地不出門了。平日裡除了侍候老佛爺,最多就是和晴兒說說話兒。
這個晴兒,倒真是個玲瓏剔透心的人兒。紫薇雖然出身於民間,但其實跟她娘一樣,是個心氣兒極高的女子。平常人家的大家閨秀,她未必便看得上眼,倒是對這個晴兒,佩服得很。一來是服她跟老佛爺親密無間,二來是服她詩詞歌——
作者有話要說:金鎖不是穿的,不過,她跟紫薇不一樣,沒有那麼聖母就是了。
賦樣樣精通,也是個少見的才女。一來二去的,紫薇對晴兒,就有了些知己的感覺。
等到金鎖傷好進宮之後,紫薇的日子,才算是有了些許的陽光。金鎖在床上躺在好幾個月,消瘦了不少,原本略顯飽滿的臉蛋兒,竟有些凹了下去,露出了顴骨。雖然她臉上化著淡淡的脂粉,但還是掩飾不住略顯蒼白的臉色。
紫薇一見到這樣的金鎖,自然是心疼不己,想著她是為了自己,才受了這麼多的苦,又覺得她是息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難免就有些心酸,抱著金鎖,竟是怔怔地落下了淚來。
金鎖的心情,也和紫薇差不多,不過,她還是有高興的事情的,那就是,自己一醒來,就得知了一個好消息,紫薇終於進宮,成功與她的父親相認了。這是太太夏雨荷臨終時托付的最後一件事情了,如今得到了圓滿的解決,自然是喜不自勝。
兩個姑娘心裡都是又喜又憂的,趁著屋子裡沒人的時候,痛痛快快地抱在一起哭了一場,也算是疏解了心中多日來的抑鬱。
只是哭到最後,金鎖突然反應了過來,拿著帕子不停地幫紫薇擦眼淚,一面擦一面緊張地說道:「小姐,快別哭了。咱們現在是在慈寧宮裡,若是讓老佛爺聽到了,可不好。還以為你心裡有怨氣,不高興發脾氣呢。」
紫薇一把握住了金鎖拿帕子的手,反過來幫她擦眼淚,輕聲地說道:「金鎖,我如今的處境,確實如你所想的這般。你現在進了宮,也得處處小姐才是。以後在人前,不要再叫我小姐,要叫我格格,記住了嗎?」
「是的,格格,奴婢記住了。」
紫薇點頭道:「嗯,很好,這個『奴婢』二字,也是時時不能忘的。你我雖從小一起長大,情如姐妹。但在這皇宮裡頭,規矩森嚴,我若是一個不忍心,對你放鬆一點的話,也許反倒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的。你跟著我,切記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要犯一丁點兒的差錯啊。

金鎖看著紫薇這個樣子,心裡又驚又怕,嘴裡就忍不住問道:「格格,你在宮裡,是不是過得不太好?皇上不喜歡你嗎?」
「沒有,皇阿瑪待我很好。」
「那是老佛爺嗎?老佛爺不喜歡你,是不是?」
紫薇嚇得一把掩住了金鎖的口,湊到她耳邊囑咐道:「金鎖,千萬不要亂說話。有些話,你擱在心裡就好,就算在我面前,也不要說出來。甚至,你最好是連想也不要想,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可是格格,你受了委曲,可怎麼辦呢?」
「再大的委曲也得受著,這就是命。我既入了宮來找我的爹,現在皇阿瑪認了我,已是天大的喜事,別的事情,我已沒有
奢求。我現在已經很知足了。」紫薇的眼神突然空洞了起來,她想起了乾隆,想起了自己尋親一路以來的種種艱辛。相比之下,太后的這些小小的刁難,實在是算不上什麼的。
「那小燕子呢,格格,小燕子為什麼又成了還珠格格呢?」這是金鎖最為好奇的事情。她醒過來之後,也曾試著想要問出個究竟。可是景順府裡的人,哪裡知道這些個門道。而且她又是個來歷不明的人,誰也不敢沾她。每日除了有人將湯藥和飯菜送進房裡,就再也沒有旁人來管她了。
所以,直到進宮之後,金鎖才有機會,親自向紫薇詢問這件事情。紫薇聽得她問起,也不願意再瞞什麼,就一五一十地將小燕子陰差陽錯進宮的事情,告訴了金鎖。
金鎖一聽之下,氣得頭頂冒煙,恨不得立馬就衝出去跟小燕子拚命去。紫薇趕緊拉住了她,勸道:「你可別去,現在一切已成定局,連皇阿瑪都不說什麼了,你可不要惹禍上身了。」
金鎖氣得不住埋怨自己:「都怪我都怪我,怪我實在太沒用了,那個圍場不就一座山嘛,我居然翻不過去,這才讓小燕子鑽了空子,帶走了你的信物,居然還因此當上了格格。我真是替你不值啊。」
「金鎖,你說話小聲一點。」紫薇搖頭示意金鎖道,「這個事情,已經這樣了,再計較也沒用了。幸好上蒼憐我,讓蘭馨公主前來幫了我,這才有我今天的峰迴路轉啊。」
「那格格你見著小燕子了嗎?她怎麼說,她有沒有向你道歉?」
說到這個,紫薇忍不住苦笑道:「我與她,自然是見過了。可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她竟不認得我了。」
「什麼,她居然裝做不認識你,太可惡了。」
「我聽說,她進宮沒多久,就因為騎馬摔傷了頭,而失去了記憶。」
「格格,這種借口你也相信嗎?她根本就是個女騙子,你難道忘記了,以前在宮外的時候,她假搶新娘子去梁大人家裡偷東西,後來又跟柳青柳紅賣藝騙人錢。騙人對她來說,根本就是熟門熟路的事情,她的嘴裡,什麼時候說過真話啊。」
「金鎖,你不要這麼激動,小燕子這一次,不像是說謊。聽說她撞傷了頭剛醒過來的時候,連皇阿瑪都不認。她若真的想要騙人以保住自己格格的地位,何至於連皇阿瑪也不肯認呢?」
金鎖沒話講了,她太瞭解她們家小姐了,這個紫薇,從小就是個善心人,想別人的事情,從來不往壞處想,哪怕那人真是做了壞事,她也會尋出千百條理由來,替那人辯解過去。所以,要她死心塌地地認為小燕子是個騙子,是有心要騙她的爹來著,想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金鎖的心裡,也並沒有打算就這麼算了。她們家小姐喜歡大發慈悲,她可不喜歡。她當下就暗暗地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到機會,好好地教訓教訓小燕子,替紫薇討回公道。
紫薇得回了金鎖,總算是了了心中的一樁要緊事情。而那一邊,乾隆得了香妃,卻是生出了不少的煩心事情來。
原來這個香妃,雖然生得美貌異常,又兼有舉世無雙的異香,可是她自從進宮以來,就不曾笑過,甚至連話都不曾說過。乾隆每每去寶月樓看她,總是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他的心裡,自然是十分之不滿意的,可是,阿里和卓還住在宮裡,還沒回他的新疆去,乾隆也不好意思立馬就對香妃發脾氣,只能選擇暗自忍耐,一切都等阿里和卓走了再說。
那阿里和卓雖然難捨女兒,但畢竟京城不是他的家,不能在此久留,因此住了一段時間之後,也就向乾隆辭行,準備去新疆去了。
含香得知自己的父親要走,心裡真是有萬般的不捨。可是,她從答應來北京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想到了自己的結局。她這一生,注定是要老死在這北京城裡了。
阿里和卓起程的那一天,是含香第一次主動跟乾隆說話的一天。她提出要去城外送送父親,以盡孝心。乾隆見香妃肯和自己說話,以為她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變,當下就驚喜萬分,自然是一口答應了她的請求,派了爾康爾泰,帶了一堆的侍衛,前去保護香妃,務必要將香妃,毫髮不傷地給帶回來。
乾隆下了這道旨意之後,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香妃只是去送父親而已,何以自己會如此緊張,如此不安,好像能預見到,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似的。這個含香,乾隆總覺得,她對自己有不小的敵意,這股子敵意,不僅僅是因為她是被迫獻給自己的,或許,還隱藏著些許的其他原因。只是這原因是什麼,乾隆一時倒也不全猜得透,但含香出城,他還是如臨大敵。
事實證明,乾隆的擔憂是有遠見的,並非空穴來風。含香之所以滿心不歡喜,是因為,她在回部時,早已有了傾心的男人。那個男子是回族的貴族武士,名叫蒙丹。
當日,含香在城外送走了阿里和卓之後,蒙丹居然帶了幾個蒙面的回族武士,突然衝了出來,想要強搶含香回去。
爾康爾泰負責保護香妃,自然是如臨大敵,與蒙丹和那些回族武士打鬥了起來。那蒙丹一心想要搶回含香,幾乎是用了拚命的氣勢來與爾康爾泰糾纏。那些個武士,也是個個勢死如歸,忠心耿耿。最為重要的是,他們幾個人,武功都不低,那些個侍衛們,一時之間,竟是有些招架不住。
爾泰見情況不妙,立刻示意爾康纏住蒙丹,自己則飛身而起,衝著那些回族武士就拔劍刺去。那些武士雖然功夫不弱,但畢竟不是爾泰的對手,打鬥了幾個回合之後,紛紛被斬落於地。
那蒙丹本來是鼓著一口氣,想著心愛的女子就在附近,拼出老命在那兒跟爾康打鬥,卻眼見自己的手下一個個送了性命,不由地又急又怒,手裡的劍,就舞得有些亂了,露出了幾個小小的破綻。
高手過招,最忌的就是心浮氣燥。那幾個破綻,雖然只是小小的,可是,它們帶來的後果,卻是致命的。因為,就是這麼幾次無意識的疏忽,令爾康找到了機會,直接要了蒙丹的命。

TOP

第四十四章:蒙丹之死引發的血案

爾康奉乾隆之命保護香妃,卻不為在和蒙丹的打鬥中,直接刺中了他的命門。香妃當時就尖叫一聲,拼了命似地衝向了蒙丹,抱著他滿身是血的身體,不停地叫道:「蒙丹,蒙丹,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該怎麼辦。蒙丹!」

蒙丹還剩一口氣在,他躺在含香的懷裡,用盡全身的力氣,抬起一隻帶血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想要說些什麼,血卻已從喉嚨裡衝了出來,嗆得他不住地咳嗽。那血從嘴裡噴出,濺了含香滿身,她卻渾然不覺。

「含香,我等不到你了,我救不了你了,我要先走了。」蒙丹吃力地說著。

「不不,你不要說這樣的話,難道你忘了嗎?你是風兒我是沙,風兒吹吹,沙兒飛飛。蒙丹,我是你的含香啊,你不能丟下我啊。」含香越說越混亂,看著蒙丹的傷口不停地湧出血來,她胡亂地撕扯著自己的衣服,想要幫他包紮傷口。可是越亂衣服越是扯不下來,含香急得不是了,沖站在旁邊發愣的侍衛們大喊:「來人哪,快來人哪,快救人哪。」

侍衛們全都看傻了眼,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大家都傻掉了,甚至連帶隊的爾康,都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了。他手裡的劍還在不停要滴著血,看著香妃懷裡的蒙丹,慢慢地合上了眼睛,那只摸著香妃臉頰的手,一下子滑落了下來。爾康震驚地完全呆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腦子裡面一片空白。這不是他第一次殺人,卻是最為讓他驚心動魄的一次。

所有人中,還是爾泰最沉得住氣,他生怕留在此處引來別的麻煩,就直接走上前來,沖香妃行了個禮,恭敬地說道:「娘娘,時候不早了,請娘娘速速回宮。」

含香此時哪裡還聽得進去這些,蒙丹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她已經完全回不過神來了,只是緊緊地抱著他的屍體,眼淚不停地從眼眶裡流出來,卻不願意說一個字。

「娘娘,此人乃是刺客,請將他交給臣。」爾泰轉身沖幾個侍衛道,「你們趕緊把這些屍體給處理掉了。」

那些侍衛得了令,就要上前來搶蒙丹的屍體。含香像是一下子活了過來,緊抱著蒙丹不放,嘴裡淒厲地叫道:「你們走開,你們不能碰他!」

那些侍衛見狀,一時也沒了主意,含香畢竟是乾隆的妃子,是主子,小小的侍衛們,哪裡敢跟她動手呢。

「娘娘,他已經死了,必須得趕緊埋掉才是,請娘娘將他交給臣吧。」爾泰耐著性子勸道。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我絕對不會將他交給你們的。你們是殺人兇手,是你們殺了他,是你們害死了他。為什麼啊,為什麼一定要殺了他呢,為什麼啊,為什麼要讓我來到北京,又要讓他死在我的面前呢。」含香受了極大的刺激,忍不住仰天長叫,終於,她兩眼一黑,支持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這下子倒也好辦了,侍衛們直拉從香妃懷裡搶出了蒙丹的屍體,並著其他幾具回族武士的屍體,一道兒給處理了。至於香妃,則是讓她的兩個侍女們,扶上了馬車,一身是血地被帶了回去。

爾康直到馬車啟動,才回過神來,衝著爾泰搖頭歎道:「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是啊,得好好想一想,怎麼跟皇上解釋呢。」爾泰頭痛地回答道。

「實話實說吧,有什麼責任,我擔著。」

「哥,現在的情況,只怕你想擔著,也未必能全攬在自己身上。香妃娘娘這一身是血的回去,只怕皇上,必定是要大發雷霆了。」

爾泰說的一點兒都沒錯,乾隆看到香妃滿身是血的回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嚇著了,以為香妃受傷了,又見她昏迷不醒被抬進了寶月樓,更是急得連喚太醫。

太醫趕來之後,替香妃把了脈,確認她身上沒有受傷,只是受了刺激暈過去後,乾隆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又催促著太醫趕緊開藥,將宮裡藏著的最好的藥材,統統拿出來給香妃進補。

爾康和爾泰一直留在上書房,等候乾隆的問話。這一等,便等了足足兩個時辰,等到乾隆來上書房時,天都已經黑了。

乾隆一進屋子,就氣得大罵道:「爾康爾泰,你們兩個是怎麼搞的,怎麼會讓娘娘受到如此大的刺激,以至於暈過去呢?」

爾康爾泰心知瞞不住,只能將當時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托了出來,只是沒有渲染香妃與那蒙丹之間的愛情,只是略微提了一提罷了。但就是這樣,乾隆還是氣得臉紅肚子粗的,一拍桌子,怒道:「什麼,回族武士?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回皇上,臣不敢亂說,只能說,那回族武士與香妃娘娘相識。」爾泰字斟句琢地說道,盡量不去苦惱乾隆。

可是乾隆還是惱了,冷哼著說道:「相識?若只是相識,會冒如此大的危險,當眾搶人?若是相識,那人死了,娘娘會激動地暈倒?哼,這真是一場大好的相識啊。」

乾隆沒有再多說什麼,擺擺手讓爾康爾泰先行退下,自己則留在書房裡生悶氣。他又不是白癡,怎麼會不明白這裡面的門道呢。聯繫香妃入宮以來的種種行徑,乾隆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原來,香妃在入宮之前,已經有了相好的了,所以才總不給自己好臉色看,每天看上去就跟個怨婦似的。

乾隆越想越不甘心,沒想到,這個年輕漂亮的香妃,居然給自己這麼地「長臉」,居然讓自己戴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子。乾隆氣得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

一連好幾天,乾隆都沒有去寶月樓那裡看香妃,而是皇后令妃處兩頭跑,總算是撥出了一點時間,關心起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來了。按照太醫的診斷,令妃懷孕在前,皇后懷孕在後,看起來,令妃會比皇后先生下孩子。

看著她們兩個日漸隆起的腹部,一直埋藏在乾隆心裡的一個矛盾,終於變得越來越大。到底該立誰做皇儲,乾隆一直想不好。在現在的幾個兒子裡頭,五阿哥永琪和六阿哥永瑢,都是文武雙全的阿哥。可是,五阿哥被小燕子踢了一腳後,能不能生孩子成了大問題,他做皇儲的機會,一下子降了不少。

六阿哥永瑢,倒是不錯的孩子,只是他重文輕武,相對於朝政,似乎更喜歡做畫,一副文人雅士的派頭。永瑢的娘純妃今年剛剛離世,六阿哥一下子就成了沒娘的孩子,沒有了靠山的阿哥,以後的路將要怎麼走,乾隆也有些說不好。

其實一直以來,乾隆都有想過要立皇后的嫡子做皇儲。大清朝開國以來的這麼多位皇帝,竟無一是皇后的嫡子,皆為妃子所生,乾隆一心想要在自己這裡打破這個規律。可是,前頭孝賢皇后生的兩個兒子,每每被當做太子人選來培養,卻一個個接連夭折。現在那拉皇后的十二阿哥也長大了不少,乾隆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只是,他一直怕自己一旦下了這個主意,就會害死十二阿哥的性命。

所以,他每次到了皇后那兒,看到越長越大,越長越聰明的十二阿哥,就忍不住要歎起氣來。皇后猜不透乾隆的心思,只當他是嫌永琪不爭氣,不喜歡他,所以挑著個機會,就對乾隆說起了悄悄話。

「皇上,咱們的兒子,也是越長越大了,只是臣妾一直沒有好好教導他,疏忽了他的學業,讓皇上總是為他操心。」

「皇后說的哪裡話,朕看永琪很是聰明,又極為孝順,將來必定是個有才之子啊。」

皇后走到乾隆身邊,靠著他坐了下來,繼續問道:「為何臣妾近來總是見著皇上對著永琪歎氣,臣妾只當是皇上不喜歡他呢。」

「皇后啊,朕不是不喜歡他啊,實話對你說,朕一直有在考慮,要不要立永琪為太子啊。咱們大清朝的規矩,是不立太子的,聖祖皇帝當年立了太子之後,若出如此多的事端來。朕不想步他的後塵啊。」

「皇上春秋正盛,想這些做什麼。」皇后心裡巴不得乾隆立馬就立永琪為太子,嘴巴上卻裝著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其實,你也知道,先前孝賢皇后生了永璉,朕一心想立他為太子,卻不料永璉年紀輕輕,離朕而去。後頭皇后又生了七阿哥永琮,朕也有立太子的心思,只可惜,唉。」乾隆說到傷心處,忍不住竟是掉下淚來。

「皇上莫要難過,若是孝賢姐姐在天有靈見到皇上如此,只怕心裡也是難過得緊啊。」皇后掏出帕子,給乾隆拭淚。

乾隆一把就抓著皇后的心,搖頭歎道:「皇后,你還不明白朕的心意嗎?朕實在是怕,永琪會步他們兩個的後塵啊。」

皇后一聽這話,就像晴天裡突然打了個響雷,驚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了。乾隆說的事情,並非完全沒有道理,若立永琪為太子,或許會傷了他的性命。可是,若是不立的話,又如何說得過去。皇后嫡子若未繼承皇位,以後新君登基,會面臨怎樣的窘境呢。

皇后說不出話來了,她的心裡,也開始了跟乾隆一樣的矛盾。乾隆自己擦掉了眼淚,見皇后被嚇著了,當下也有些擔心,趕緊安慰她道:「皇后啊,你莫要著急,聽朕把話說完。朕尋思著,現如今先不急於立儲,不管是誰的兒子,朕都一視同仁。等朕年紀大了,歸天之前,朕再做決定。想來那時永琪已是壯年,若他真的有福,皇后自是不必擔心的。」

這就算是暗示了皇后了,如果永琪命大,能活得長久,自然就有當皇帝的機會。皇后的一顆心,這才多少安定了下來。只是乾隆的一番話,多少也讓皇后受了點驚嚇,這一嚇之下,就有些動了胎氣。

乾隆頓時懊悔不已,自責不該在皇后懷孕之初,跟她講些這種事情。當下趕緊請醫問藥,吃了幾副保胎的藥後,皇后的肚子,才算是穩定了下來。

皇后這邊安定下來之後,乾隆又想起了被自己晾了幾日的香妃。原本他是打算將香妃打入冷宮的,但畢竟不值得她極漂亮的臉蛋兒。而且乾隆在男女之情上一向有些自負,自認為自己是天下無雙的奇男子,沒有女子是征服不了的。現在香妃的相好既然已死,自己就有了極大的機會。

所以,幾天之後,他又跑去了寶月樓,算是探望香妃去了。香妃已然醒來,吃了幾天藥後,身子已經沒有了大礙,只是情緒一直不佳。她原先就鮮少開口,這下子,更是不願意說話了。見到乾隆,也只是淡淡地行了個禮,然後就又安靜了下來。

乾隆看著有些消瘦的香妃,覺得她的身上,自有一股病美人的風韻神態,一見之下,喜歡之情又滋生了出來,就忍不住對她說道:「朕知道,你心裡必定怨恨朕,覺得是朕害死了你的心愛之人,是不是?」

香妃卻面色平靜地看著乾隆,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不,他的死,不是皇上的錯,其實,都是我的錯。」

「哦,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對於香妃的態度,乾隆有些好奇。

「其實,我已經想通了,確實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的執著,如果,不是因為我不願意留在皇上身上,他或許是不會死的。若是當初我堅決一點,斬斷情絲的話,他或許會恨我一輩子,但卻會留在回疆,不會一路追隨我而來。他若不來京城的話,也就不會死了。」

「含香,朕其實能瞭解你的這種心意。」

「我知道,皇上是個性情中人,對含香的情誼,含香也都明白。我已經害死了一個愛我的男人,我不想再害另一個了。我希望,從今以後,能真正成為皇上的女人,能忘掉過去的一切。皇上,你可以原諒我嗎,可以重新接受我嗎?」含香說完這話,直接就撲進了乾隆的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之所以寫死了蒙丹,一方面是為了劇情需要,另一方面是因為,當初看片子的時候,我對蒙丹這個角色,實在是相當相當之無語,說得直白一點,就是非常討厭他,於是,我就喀嚓了他。
第四十五章: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香妃對乾隆的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地大轉彎,搞得乾隆也有些莫名。但是乾隆畢竟是個皇帝,從小到大人人對他俯首稱臣的態度,讓他對周圍的環境時常會判斷不清,以為別人愛他敬他,都是發自內心的,很少會去想一想,他們這麼做,背後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乾隆摟著香妃,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覺得自己就像是飄在雲端一般,有些不真實的感覺。突然,他的腦中閃現出了爾康爾泰向他形容的景象。北京城外,風沙地裡,含香抱著死去的蒙丹,渾身是血地痛哭著。乾隆的心,緊緊地揪結了起來。

他放開了香妃,看著她蒼白的臉和紅腫的眼睛,忍了半天,還是沒有忍住,啞著聲問道:「含香,告訴朕,那個男人,與你究竟是什麼關係?」

「皇上要聽真話,還是假話?」香妃臉色平靜,似乎已經從巨大的打擊中走了出來。

「朕要聽真話,要聽完全的真話。」

「好,既然皇上想聽真話,臣妾便全部告訴皇上。只是,皇上要答應含香,聽過之後,永遠都不要再想起來。」

乾隆點頭應允道:「好,朕答應你的請示。」

香妃請乾隆坐著飲茶,自己卻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望著那窗外廣闊的藍天,心神好似也回到了自己的故鄉一般。她默默地站立了片刻,這才轉過頭來,對乾隆道:「皇上,我與他,都是回人。他是回族貴族的兒子,我與他相識的時候,只有八歲。因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慢慢的便越積越深了。皇上,您能瞭解這種感覺嗎?」

「朕可以,朕並非無情無義之人,又豈會不懂這種感覺呢?」乾隆聽著香妃的敘述,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想起已故的孝賢皇后了。他與她,年少相識,成婚,結伴走過了人生中最輝煌最鼎盛的歲月。只可惜,皇后早早離世,所生的四個子女中,只留一和敬公主在世。乾隆突然覺得,自己所說的明白,並非只是誑語。含香與那個回族男子的感情,聽上去,與他和孝賢的感情,是何其的相似。果然,世上但凡有的真愛,大抵都是如此吧。

香妃見乾隆聽得入神,便又繼續說道:「其實我的父親,一直想把我獻給您,所以,非常反對我與他的來往。為了能夠長相廝守,我與他一共私奔過七次。可是,每一次都被抓了回來。皇上,您知道,為什麼我每次都逃不掉嗎?」

乾隆迷惑地看著香妃,輕輕地搖了搖頭。

「就因為,我這身上,帶有世人皆引以為奇的異香。所有的人,都在羨慕我,都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情。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這種異香帶給我的,是怎樣的痛苦。便是因為它,我每一次都會被抓回來,無論跑得多遠,只要香氣不斷,我便逃不出我父親的手掌心。以前的我,總是對此怨恨莫名,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這便是所謂的天意吧。上天賜了這香氣給我,便是要我留在回部,等待來到北京的一日,好讓我的父親,把我獻給你。」

「天意?是啊,這世間的一切,皆是天意啊。即便是朕,貴為天子,也是逆轉不了這天意的。」

「皇上,臣妾的故事,已經講完了。皇上千萬不要忘了,答應過臣妾的事情,永遠永遠都不要再記起這些事情。蒙丹既已死,便讓所有的一切,隨著他,一道埋入地下吧。」香妃說完,學著滿人的模樣,給乾隆行了一禮。

乾隆走上前來,扶起她道:「含香,朕答應你的事情,便一定會做到。從今往後,你便不是那回部的公主含香,而是朕的愛妃香妃。朕希望,你也如同自己所說的那樣,永遠永遠都不要再記起那些事情。」

「是的,含香明白了。」香妃靠在乾隆的胸前,強忍著淚水。回味著乾隆所說的那些話。沒有錯,從蒙丹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發誓,這個仇,一定要報。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會以含香自居,含香已經隨著蒙丹死去。她是香妃,大清朝的香妃。她在在這個皇宮裡,利用自己的美貌,向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一一討還那筆血債。

福爾康這個名字,常常地印在了她的腦海裡,是他的劍,刺穿了蒙丹的身體。所以,香妃也要用自己手中這把無名的劍,同樣刺進福爾康的身體裡。

那一夜,乾隆留在了寶月樓裡過夜,香妃將自己白璧無瑕的身體,完整地獻給了乾隆。一夜風流之後,乾隆躺在床上,卻突然失眠起來了。這一整個晚上,孝賢皇后的身影,總是在他面前來回地出現著。算起來,她也離開自己十幾年了。以前還不覺得什麼,左右宮裡頭還有不少年輕漂亮的嬪御們供他「賞玩」。可是隨著年紀越來越長,看著身邊的女子們,個個比自己年輕,竟沒有一個是從小陪著自己一道兒的。乾隆不禁有些心酸。

少年夫妻老來伴,少年的時候,並不能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直到年老時,想要找個伴時,才發現,自己的那個伴,十幾年前,就已經撒手西去了。

香妃再漂亮,體香再誘人,似乎也解不了乾隆心中的這番愁悶。往事歷歷在目,那些個自己曾經愛過,曾經擁有過的女人,很多都成了過眼雲煙,不管是宮裡的女子也好,宮外的女子也罷,他這一生,辜負的女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想到這裡,乾隆突然想起了紫薇,自己的這個女兒,說起來,簡直連蘭馨這樣的養女都不如。得到自己的關注是少之又少。因為

覺得是丟臉的事情,乾隆一直對紫薇有些淡淡的,並沒有太過親近。加上紫薇又住在太后那裡,一言一行都受到管制,乾隆想要跟她說些父女之間的家常話,都變得有些困難。

這麼胡思亂想著,乾隆竟是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上過早朝之後,乾隆徑直就去到了慈寧宮,陪太后用早膳,也想藉機看看紫薇,近日來過得如何。

大概是因為金鎖陪在身邊的緣故,紫薇近來看上去氣色不錯,對老佛爺的飲食起居,也瞭解了比較多,侍候起來就輕鬆了不少,不像剛開始的那樣,戰戰競競,生怕哪裡出了問題。乾隆見紫薇過得挺如意,心裡的石頭也就放了下來。

早膳用過之後,太后留乾隆在那兒喝茶,想和他說些事情。晴兒和紫薇一左一右地侍候著,並不曾離開。太后看了看乾隆,欲言又止,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要說出來:「皇帝近來身子可好?眼下皇后與令妃都有了身孕,皇帝身邊少了兩個侍候的人,可要多注意身體才是。」

「兒子近來身體不錯,勞皇額娘費心。兒子看現如今,皇額娘身邊,紫薇和晴兒這兩個丫頭,倒也侍候地不錯。尤其是紫薇,多虧了皇額娘細心教導啊。」

太后抬起頭,斜眼看了紫薇一眼。她跟紫薇處得時間長了,多少也有了一些感情,但若說喜歡,還真是談不上,最多就是不太討厭罷了。不過,眼下太后要處理的,不是紫薇的事情,而是寶月樓新住進去的那個香妃。

蒙丹的事情,太后也是有所耳聞的,身為皇帝的妃子,居然當著侍衛們的面,與其他男人勾勾纏纏,在這太后看來,是大不敬的行為。所以今天,她特意留了乾隆在自己身邊,要好好地說道一番。

只不過,太后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口太監已是扯著尖利的嗓子,通報了進來:「皇后娘娘到。」

轉眼間,便見皇后領著蘭馨,後面跟著容嬤嬤,邁進了慈寧宮的殿門,走上前來,給太后見了禮。

太后一見皇后,喜上眉梢,嘴裡卻疼愛地責怪道:「皇后身子越來越重了,這請安的事情,便免了吧。容嬤嬤,快扶皇后坐下。」

皇后扶著腰,慢慢地坐了下來,等坐定之後,這才笑著道:「老佛爺對我好,我心裡全都知道。只是這成天悶在房裡,也是快要悶出病來了。倒不如老佛爺這裡熱鬧,說說笑笑的,我心裡頭也高興著呢。老佛爺可千萬不要趕我走呀。」

「好好好,不趕你走。你時時來陪著哀家說笑,也是一件好事兒啊。整日裡說說笑笑,將來生出來的兒子,必定是歡喜的。」太后這一番話,說得在坐的人,都掩嘴笑了起來。

乾隆見皇后懷孕之後,風采不減當日,反倒更有了一番平常時候沒有的風韻,又聽得她講話清脆爽利了許多,不似以前那樣,說話總是夾槍帶棒陰陽怪氣的,這心裡,自然是更為喜歡她了。

太后這邊是其樂融融說笑不斷,熱鬧非凡。而令妃那邊的延禧宮裡,卻是有些愁去慘霧。原來,自從香妃進宮之後,乾隆就不曾再去找過她。令妃知道,自己懷了身孕,那檔子事情是肯定侍候不了了,可是,乾隆連她這兒的門都不曾再踏進來,這難免讓她心驚膽顫。

自古以來,君心最是難測,他愛你的時候,愛得是難捨難分,不愛的時候,就立馬扔過了牆頭,從此再也不見。直到這個時候,令妃才知道,當皇后也有當皇后的好處。就算皇帝再不喜歡皇后,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的,夫妻兩個,必定沒有長時候不見面的道理。而自己身為妃子,掣肘的地方就多了。就像現在,乾隆沉浸在新人的歡笑中,哪裡還會再來理會自己這個舊人呢。

令妃整日裡胡思亂想的,飯也進不香,覺也睡不好,幾天折騰下來,人就瘦了一圈。加上懷孕反應也大,吃的東西十有八九都吐了出來,營養跟不上,身子就沒有力氣,加上夜裡睡覺著了點涼,令妃就有些發起燒來了。

人一生病,情緒就會受到影響,令妃愈發地覺得低落了起來,人也變得悲觀了許多。原本她一直信心滿滿,覺得自己肚子裡這一胎,必定是個兒子。可是隨著乾隆消失的日子越來越久,她竟也猶豫了起來,整天地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傷心,想到生個兒子,就會樂個不停。可是一想到若是再生個女兒,令妃就覺得如同五雷轟頂一般。

按照她以往的情形來看,生女兒的機率,似乎大於生兒子。而且,她的兩個女兒,都保住了,前一個兒子卻是夭折了。換句話說,就算生了個兒子,也未必能保得他安然長大。要是生了兒子卻養不大,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令妃身子不好,乾隆沒來看她,倒是福倫的福晉,還算是令妃的娘家人,進宮來探望她。她一見到令妃的模樣,倒是嚇了一跳。雖然令妃已年過三十,但一直保養地不錯。像今日見到的憔悴模樣,倒是第一回見到。

福晉走到令妃身邊,小聲地勸她道:「你這又是何苦呢,自己的身子,總是要顧著的。更何況,你現在還懷著孩子呢,整天這樣哀聲歎氣的,對孩子也不好啊。」

令妃果然又歎了一口氣,摸著自己的肚子,怔怔地說道:「姐姐,我也不想啊。只是這孩子是男是女,我心裡總是擔心地緊。萬歲爺現在跟前有了新人,說句不好聽的話,我這一胎,若是沒辦法生出個兒子來的話,只怕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不要胡說,何至於就如此呢,皇上對你,一向不薄啊。」

「皇上待我,以前確實是好,可是,皇上畢竟是皇上,香妃進宮之後,皇上竟再也沒來過我這延禧宮了。姐姐,你說,我能不傷心難過嗎?」

「快別說了,當心隔牆有耳。」福晉左右看了一下,見屋裡除了臘梅冬雪外,並無其他人,這才放下心來。

令妃看著福晉,眼裡就流下了淚來。突然,她坐起了身子,一把抓著福晉的手,懇求了起來:「姐姐,我求求你,幫我個忙吧,幫我尋位高人,算一算,我這肚子裡,懷的究竟是男是女。」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高人,哪裡來的高人?你可千萬不要想歪了呀。」福晉一聽令妃的話,嚇得幾乎要尖叫了起來。

第四十六章:男女測出來了

福晉一聽令妃要她去找高人做法,嚇得魂不附體,焦急地勸道:「你怎麼突然想這些了呢?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呀。自古以來,巫蠱之術都是宮廷的大忌諱,這種事情,被人知道了,是要殺頭的呀。」

令妃疑惑地看了福晉一眼,擦掉眼淚道:「姐姐,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想找個大師測一下,我這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罷了。這和巫蠱之術有什麼關係呢?」

「哦,哦。」福晉驚魂未定,拍著胸口道,「我還道是你要尋人,去,去……」

「去什麼?」

「去做法呢。」

「做法?我為什麼要尋人做法呢?」令妃突然冷笑了起來,「老實說,若是做法真的有用的話……」

「你可千萬不能這麼想。」福晉趕緊上前,制止了令妃接著往下說,然後朝臘梅冬雪做了個眼色,就扶著令妃起身,一面往房間走去,一面湊到她耳邊細聲道,「你可千萬不要亂想,現在整個皇宮裡的人都在那兒看著呢。若是皇后的肚子出了一點問題,所有的懷疑都會落到你身上的。即便不是你做的事情,人家也會懷疑是你做的。所以,你別想再做些什麼,好好地安胎才是。」

「姐姐,這個道理我比你懂。」令妃拍拍福晉的手,說道,「這個宮裡,想讓皇后好看的人,可不止我一個。你以為,只有我才在那兒跟她鬥嗎?告訴你,我那都是明著來的,左不過皇上寵幸我,我也算不上與她鬥成什麼樣。那些個藏在角落裡的,暗地裡的,平日裡裝得乖巧可人,冷不丁就跳出來咬你一口的,這種東西,才最讓人害怕。」

福晉聽得背脊發冷,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脖子縮了幾下,沒敢接話。令妃說這個話時,那種寒冷又無情的眼睛,讓人心裡發怵。福晉雖然腦子聰明,畢竟鬥爭經驗不夠,福倫連個妾都沒有納,她在家裡,就是唯一的女人,那些爭寵吃醋的事情,裡面的黑暗與血腥,豈是她能體會得到的。

福晉得了令妃的托付之後,就開始認真地幫她尋訪起高人來了。像福晉這樣的女人,多少是有些迷信的,求神拜佛的事情也做了不少。加上她也有些好奇心,想知道令妃究竟懷的是男是女,早一點知道,也好早一點做打算,就當是為了令妃也好,為了自己家也罷。這一胎是相當關鍵的,甚至可以說,直接決定了福家和令妃的將來。

福倫聽得自己的夫人說,要幫令妃尋找高人來測男女,有些不以為然。他是見慣了世面的人,跟一般的家庭婦女不同,所以,他只是勸福晉道:「你還是不要瞎摻和的好,這懷的是男還是女,是已經注定了的事情。就算提前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提前知道了,就能早做準備啊。」福晉辯解道。

「早做什麼準備呢?這早知道了有什麼好處呢?若真懷了個男的,生出來不也就知道了。若是懷了個女的,這令妃還有些日子要生呢,你讓她提前知道了,影響了她的心情,害她整天悶悶不樂的,又有什麼好處呢?」

「可是,這孩子離生出來,還有好幾個月呢。你是沒看到啊,令妃這些天來,憔悴了多少。皇上新納了個香妃,整天在寶月樓裡,令妃獨守空房,難免會胡思亂想。她對這一胎,期望實在是太高了啊。」

「就是因為這樣,更不能讓她現在就希望落空啊。」

「可是,她整天擔心來擔心去的,一會兒歡喜一會兒失落的,搞得整個人都快要精神崩潰了。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子,我想著,還得給她吃一顆定心丸才是啊。唉,這皇上,怎麼突然就迷上了寶月樓呢?」福晉不滿地撇了撇嘴,「我看那香妃,也不見得有多漂亮,不過是身上香一點罷了。這宮裡的娘娘,哪個身上不香的,皇上怎麼就偏偏迷戀一個回族女子呢。」

「哎呀,皇上的事情,你不要管。」福倫將手中的書往桌上了一放,教訓福晉道,「這是皇上的家事,你有什麼可憤憤不平的。」

「可是,令妃是咱們的家人呀,令妃要是不受寵了,爾康爾泰要怎麼辦呢?」

「爾康爾泰是為皇上做事的人,又不是為令妃做事的。他們兩個若是能力強表現好,自然會得到重用。要是他們兩個天生沒本事,就算是皇后娘娘力保,那也是沒有用的。我跟你說,你少往令妃那兒鑽營,搞得我們福家的孩子,好像是靠關係爬上去似的。現在他們兩個,機會已然很好,只要好好表現,他日一定會前途無量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哼,哪有你這樣當爹的,別人都在千方百計地想辦法為孩子謀前途,你倒好,現成的關係擺著不用,偏偏想讓他們自己忙活去。」福晉不滿地囉嗦了半天,索性不理福倫,自己回屋裡盤算去了。

想了幾天,又找了幾天,福晉終於幫著令妃,找到了一個傳說中的高人。那人是一名道士,號無了。聽別人介紹,那可是神乎其神的,能知過去識未來,能知道人心裡在想什麼,甚至可以預測將來的禍福吉凶。這些個東西,都是去問道的人最喜歡問的問題了。

這無了道士在京城名氣不少,找他去求籤測字的人也相當多。福晉花了點銀子,托了人,跟他套上了關係,這才硬是插了個隊,去跟大師見了面,把自己的來意給說明了。

那無了道人摸著自己的長鬍子,仔細打量了福晉一眼,見她穿戴不凡,滿身貴氣,又見她出手大方,銀子給得很足,當下心裡就樂開了花,知道這是一條大魚上鉤了。只不過,面上依舊是不顯山不露水,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冷冷地開口道:「這位夫人,想問些什麼?」

福晉就謊稱自己家中有個妹子,最近懷了孩子,想請他幫著測一測孩子是男是女。無人道人一聽這話,更為高興,知道自己賺大錢的機會來了。他先是神神叨叨地說了一番話,聽得福晉雲裡霧裡的,先就信了他三分了。然後他又雙眼一睜,一本正經地說道:「夫人,你家妹子家裡,近來是來了新人了吧?」

「啊,是是是,大師你連這個也能猜到?」福晉這下子,是信了八成了。

「不是猜,是測到的。」無了道人緊盯著福晉,直看得她心裡發毛,對他僅存的兩分疑惑,也是完全沒有了。

其實,這無了道人不過是胡猜一氣罷了,這懷孕的女人要測孩子是男是女,多半是想拴住老公的心,那這家裡,也必定是有新娘子登場了。這就是那禿子頭頂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情。只可惜福晉竟是沒有看出來,還將他當做是半仙來拜了。

就這樣說了半天,福晉又推說她妹子身子弱,見不得人吹不得風,問那道人有沒有不見面的法子,便可測男女的。

那道人有心要賺她一筆,自然說得是天花亂墜,讓她取來被測之人的一些頭髮與貼身飾物,他要開壇做法,用千里眼來幫著測令妃肚子裡的孩子。

福晉得到指示之後,就入宮去問令妃要來的需要的東西,一綹頭髮以及一枚令妃隨身佩戴的玉戒指,送到那無了道人處,等待做法的結果。

到了做法的那一天,無了道人將自己關在了一間暗室中,又是炆香又是燒燭,還不停地畫符燒符。福晉坐在外間等著消息,只覺得時間特別地難挨。她不時地豎起耳朵,想聽聽裡面暗室的動靜,卻只聽得裡面傳來一些說話聲,像是在那無了道人在那兒自言自語,說些什麼卻聽不清楚。

一個時辰之後,做法結束,無了道人拿了一個錦囊給福晉,說那答案便在錦囊裡頭,務必要她親手交給被測之人,萬不可私自打開先行查看。福晉應允再三,付了銀子拿了錦囊,剛準備要走,卻被那無了道人叫住,只聽他慢悠悠地開口道:「須知一切皆有定數,你那妹子若看到結果心神難安的話,自可再來找我,天意雖不可違,人力卻可補救也。」

福晉得了這番莫名其妙的話,當下並沒有感覺,只是急急地進了宮,找到了令妃。令妃拿著那個紅色的錦囊,緊張地手發抖。她示意臘梅和冬雪關上房門,守在門口,以防不相干的人闖進來。

她自己則跟福晉留在房裡,抖抖嗦嗦地拆開那錦囊,拿出一張白紙,卻突然不敢打開來。

「姐姐,你幫我看吧。」令妃將折好的白紙塞進福晉手裡,哀求地說道。

福晉一接觸那張紙片,就跟被火燙了似的,趕緊又塞回令妃手裡,焦急地說道:「不成不成,大師吩咐了,必定得你本人打開才行,不然,就不靈了。」

「這……」令妃猶豫著不敢打開,渾身發抖地說,「姐,我怕,我真的好害怕。」

「你要真的怕,索性就不要看了,聽天由命吧。」福晉一面說,一面就要去搶過那紙片給毀掉。

令妃急忙上前搶了回來,慌忙說道:「不不不,我看,我看。」說罷,她打開紙條,對著上面的字看去。

福晉坐在一旁,其實微閉著眼睛不敢去看,她坐了片刻,發現令妃一點動靜也沒有,既不高興也不傷心,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房間裡安靜地,讓福晉心裡害怕。

她睜開眼睛,看著令妃,只見她呆呆地坐在那兒,雙眼目光渙散,也不知看向何方,過了半天之後,她才悠悠地吐出一句話:「姐,這下我真的全完了。」

「這是怎麼了呀?」福晉急了,撲上來去看那張紙上到底寫了什麼,只見那白紙的正中心,只寫了一個字,一個大大的「女」字。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啊。」福晉這一看,也愣住了。

「姐姐,我該怎麼辦呢?」令妃一著急,就哭了出來。

「別哭別哭,你懷著孩子呢,這懷孩子可哭不得啊。」

「現在哭不哭又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我呢。」

福晉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尋思著對策,突然,她又想起了臨出門時,那道士對自己說的話。於是,她趕緊勸令妃道:「你先不要急,天無絕人之路。那大師說了,如果你看了結果後不如意,還可以再去尋他的。」

「尋他?尋他又有什麼用呢,男女都已經定了,還有什麼挽回的法子呢。」令妃一想到自己的將來,絕望地撲倒在桌子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好了,別哭了,你聽我說呀,那大師說了,成事雖然在天,謀事卻是在人的,咱們就試一試嘛。」

「試一試?」令妃抬起頭,問道,「這要怎麼個試法?難道說,他還有本事,將我這肚子裡的女娃兒,變成個阿哥不成?」

「這也未必就不成啊。」福晉眨著眼睛,小聲地說道,「我找的這個大師,是很靈的,本事高明得很。你看,他連見都沒見過你,就知道你懷的是男是女。我想,他一定有辦法,幫你解決這個問題的。」

令妃有些心灰意冷,可是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只能由著福晉,去找那無了道人,重新再做一次法。

那無了道人根本就是有心訛錢,他哪裡知道令妃懷的是男是女,只是為了騙第二回錢,就故意寫了個「女」字。等到福晉再次來找他時,他就知道,必定是要求他將女變成男。這一下子,他自然是將價錢開得高高的,然後又跑進那間暗防,裝神弄鬼一番,然後就拿出一個紙包,遞到福晉手裡,說那是一包符紙,要福晉拿給她妹妹,燒了之後溶在水裡喝下去。不可貪多,十天只可用一張紙,從現在算起,一直到懷孕前,然後他又教了福晉一句口訣,要令妃每日必得背誦一百次,少一次也不行。若是心誠的話,到分娩之時,自然就會心想事成。

令妃看著那包符紙,心裡直髮怵,可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死馬也只能當活馬醫了。她眼一閉心一橫,就照著那道人說的話,果真將那符紙燒成了灰,和著水一道喝了下去。只是,誰能料到,這符紙竟有這麼大的威力,這一喝,就喝出名堂來了——

TOP

第四十七章:皇后身子不大好

令妃第一次喝那個符水的時候,心裡直發毛。這加了符灰的水,黑黑糊糊的,就跟平日裡吃的那個芝麻糊似的。只是一想到裡面飄的全是紙灰,她又猶豫了起來。冬雪在旁邊看得滲人,小聲地勸道:「娘娘,這東西會不會吃壞身體?要不,還是別喝了吧。」

令妃本來就有些猶豫,被冬雪這麼一嚇,更是有些沒了主意。倒是那臘梅站在一旁,快人快語道:「不會吧,紙燒成的灰罷了,會出什麼事情呢?」

令妃一聽,覺得有道理,不就是紙灰嗎?就當是吃了一張紙好了,最多有些難受罷了,斷不至於會出事情的。她摸著自己隆起的腹部,想著裡面的女娃兒一旦生出來,自己將遭受怎樣的白眼和譏笑,就下定了決心,拿起那碗水,一飲而盡。

第一次飲後的幾天裡,令妃並沒有覺得有些什麼不適,反倒可能是因為心情放鬆了一些,自信心足了一些,那得的感冒,居然也慢慢好了起來。這讓她受了極大的鼓舞,覺得那道人給自己的符,必定沾有某種仙氣,不僅能將肚中的孩子由女變男,還兼具養身的功效。

令妃這麼一想,氣色就愈發地好了起來,閒來無事的時候,也時常往太后老佛爺那兒跑,就算什麼也不做,也給人一種孝順的印象。

太后最近身邊又得了個紫薇,雖然惱她母親未婚先孕名聲不好聽,但紫薇做事情還算麻利勤謹,太后被侍候地很舒服,暫時也就沒去找她的麻煩。那一日,令妃帶著自己宮裡的廚子做的幾樣點心,去給太后嘗鮮,可巧就遇上蘭馨也代替皇后,來給太后請安。

太后一聽得蘭馨說皇后身子不大好,有些出虛汗的症狀,不禁有些著急。再看看令妃,倒是一掃前一陣的穢氣,容光煥發了起來,心才放下了一半,轉而集中精神,關心起皇后來了。

「這皇后身子不好,可請了太醫過來診脈?」

「回老佛爺的話,太醫請過了,說皇額娘身子有些虛,不礙事兒的,只是開了方子取了藥,皇額娘卻不肯吃。」蘭馨皺著眉頭,一副疲累的樣子,這些天來,她親自侍候在皇后身邊,以儘教心,端茶遞水的事情通通都是自己在做,又加上皇后身子不好,她心裡著急,勞心又勞力的,著實也給累著了。

「有病便得吃藥,怎能不吃呢?」太后這下子也有些急了。

「皇額娘說了,怕吃藥對肚裡的孩子不好,說反正這病也不礙事兒,多休息休息便好。若實在覺得不舒服,再吃藥也不遲。凡事還是先為孩子著想的好。」

「嗯,皇后這話說得也有理。」太后一聽是為自己的孫子好,就不再堅持了。老人家一般都這樣,哪怕對兒媳婦再好,還是比不得孫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的。

令妃聽得皇后身子不舒服,心裡不免有些得意,又聯想到自己前些日子也是一般的難受,多少又有些同情起皇后來了。這後宮裡的女人,心裡想的,無非就是「君恩」兩個字,香妃一來,這宮裡的女人,一下子就成了狗尾巴草野雞毛了,管你是皇后也好,寵妃也罷,全都落了下乘了。

令妃想到這裡,倒也起了惻隱之心,又見蘭馨臉頰消瘦,雙眼無神,就擺出一副心疼的神情,對太后道:「老佛爺,臣妾瞧著蘭馨公主,想來這些天是累著了,皇后那一邊,若是侍候不過來,不如讓臣妾帶幾個人過去,幫著一道兒侍候吧。」

「令妃你也有著身孕呢,雖然你對皇后的一片忠心哀家很高興,但你身懷龍種,一切也馬虎不得。」

令妃早料到太后不會讓自己去侍候皇后,嘴巴上也不過就這麼一說罷了,聽得太后否決,也就沒有堅持。倒是太后,看著蘭馨那副模樣,也有些心疼,就尋思著要找幾個靠得住的人,幫著蘭馨一把,料理皇后的日常起居。

太后正在那兒想著,身邊的紫薇突然跪了下來,情真意切地說道:「老佛爺,紫薇想去幫著蘭馨公主一道兒侍候皇后娘娘,請老佛爺恩准。」

「紫薇,你想去?」太后倒有些意外。

「是,老佛爺,皇后娘娘對紫薇恩重如山,紫薇必定盡心竭力,將娘娘當親娘一般侍奉,請老佛爺成全紫薇的一片孝心。」

蘭馨聽得紫薇要來幫忙,倒也樂見其成,就在旁邊敲邊鼓道:「老佛爺,先前紫薇在儲秀宮時,也一直幫著料理皇額娘的生活,對皇額娘的習慣知之甚多,若老佛爺肯將紫薇借蘭馨幾日,皇額娘的病,只怕很快便會好了。」

太后一聽之下,覺得有道理,就應允了紫薇的請求,左不過她這裡有得是侍候的丫頭,也不缺紫薇這一個。

既然得了老佛爺的恩准,紫薇當天就讓金鎖簡單收拾了一些衣服用具,帶著她一道兒去了皇后那兒。蘭馨也命人在自己的麗景軒裡,收拾出一間大房間來,給紫薇暫住。那些個跟著紫薇一道兒從慈寧宮過來的宮女們,也一應安排了住處。一下子,這小小的麗景軒裡,就熱鬧了起來,蘭馨頓時覺得自己多了很多人手可用,安排活計起來也輕鬆了許多。

紫薇自從進了麗景軒,心裡的壓力也少了許多,相對起太后來說,皇后這裡,可是好侍候了許多。皇后對紫薇,雖然沒有十萬分的情誼,至少也不討厭她,又見她主動請纓來照顧自己,心裡也有些感動,對紫薇說話也比太后和軟許多。

紫薇心情一好,臉上的笑意就多了許多,平日裡無事的時候,又可以跟蘭馨說說話兒,知道些宮裡的規矩和人事兒,對她也有不少的幫助。

這一日,蘭馨和紫薇結伴兒去給太后請安,坐下說了會話兒,就請辭出了來。往回走的路上,路過一道月亮拱門,眼尖的紫薇一下子就瞧見,晴格格站在那兒,正跟福家大少爺爾康說著話兒。

紫薇心裡一奇,嘴巴上就說了出來:「咦,這是晴兒嗎?」

蘭馨聽得她這麼說,也就探頭看了一眼,果真就見晴兒在那兒跟人說話。蘭馨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兒,也不願意去打攪晴兒,就沒說什麼,只是笑笑便準備繞道而行。

卻沒有想到,那邊正跟晴兒說話的爾康,睛晴也是亮堂得很,一眼就瞥見了心上人紫薇。這下子,他也沒心思再跟晴兒多說什麼,匆匆告辭之後,就從後面趕了上來,叫住了紫薇。

紫薇和蘭馨聽得叫聲,同時停住了步子,回過頭來看著福爾康。爾康先是給她們二人行了禮,然後才喃喃地說道:「紫薇格格,可否借一步說話。」

蘭馨不想做電燈炮,又覺得爾康的表現有些古怪,就對紫薇道:「你先說著,我且回宮去了,你辦完了事情,趕緊回來的好。」

「嗯,我知道了。」紫薇沖蘭馨點點頭,目送她離去。

蘭馨雖是走了,心裡還有些好奇心,就忍不住一步三回頭的,看那兩人究竟在做什麼。只見爾康對紫薇說了幾句,紫薇便跟著他,往那僻靜的地方走去。蘭馨越看越覺得出奇,又聯想到先前在濟南的時候,紫薇曾說過,能說服福爾康幫著她做事,後來去拜祭夏雨荷時,果真就是托了爾康的福,才讓舅公舅婆得已在乾隆面前現身。

這麼說起來,這兩人之間,竟是交情匪淺。蘭馨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回到了儲秀宮,隨即便去探望皇后娘娘。

這皇后近些天來,雖然身子有些發虛,但日補夜補的,身子壯了不少,氣色也好了很多。加上蘭馨日日在她身邊開導,勸她要放寬心,一切以孩子為重,皇后的怨婦情節,也少了許多。想想這些年來,自己為了拈酸吃醋的,也費了不少心神,這皇帝身邊的女人,是不可能斷的了,自己又何必非要耿耿於懷呢。自己再不濟,那也是後宮之主,說句不好聽的,將來不管是哪個妃子的兒子當了皇帝,也得尊她為了皇太后。自己實在沒必要,為了那無謂的爭寵心,搞得自己心神不寧的。

再看看紫薇,皇后難免又會想起夏雨荷。一想起夏雨荷,皇后的心就又寬了許多。一個民間女子,尚且能苦等皇帝十八年,一直到她死,都未曾再見到乾隆一面。自己就待在皇帝身邊,他又時時會來探望自己,現在又懷了龍種,算起來,也該知足了。

皇后想通了之後,心情也好了許多,蘭馨進屋的時候,她正在那兒吃點心。最近身子越來越重,胃口倒是越來越好了,而且總想吃些新奇的東西,特別是甜食,竟是愈發地喜歡起來了。而一般孕婦懷孕想吃的酸東西,她倒是不太在意,並沒有特別想吃的感覺。

皇后見蘭馨一個人走了進來,沒見到紫薇,不免有些好奇,便問道:「這紫薇不是同你一道兒去了慈寧宮,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呢?是不是老佛爺留紫薇有話要說?」

「不是的,是走到半道兒上,紫薇遇上個熟人,被叫了過去,想來很快就會回來的。」蘭馨一面說,一面上前幫皇后敲背。

皇后卻拉著她直接坐了下來,疼愛地說道:「別忙了,我身子已是大好了,瞧你這些天,竟瘦成這樣,還時時想侍候我,哪有像我這樣做娘的,把女兒都快要累死了。」

「皇額娘說的哪裡話,女兒身體好著呢,只是最近天氣熱,沒什麼胃口罷了。皇額娘若喜歡我胖一些,那我便多吃一些好了。」蘭馨說著,就拿起一塊糕點,吃了起來。

「你啊,確實該多吃一些,將來嫁了人,生養起來也不那麼辛苦。」皇后將點子碟子往蘭馨那兒推了推,示意她多吃,然後又皺著眉頭說道,「紫薇遇上個熟人?這紫薇在宮裡,有什麼熟人可遇上的,難道說,是小燕子?」

蘭馨本不想多說什麼,可是見皇后好奇心重,只得將實話說了出來:「皇額娘,不是小燕子,是福家大少爺,福爾康。」

「福爾康?令妃的侄子?他怎麼會是紫薇的熟人?」皇后想了一下,明白了過來,「想來這紫薇,竟是與爾康交情頗深,你還記得當日在濟南的事情不?」

「女兒記得,當日確實是爾康幫了大忙了。」

「蘭馨啊,你有空的時候,可得提醒著紫薇一下,雖說她已到了指婚的年紀,可是在這宮裡,公然與年輕男子說話,指不定便會有閒話傳了出來。」

「會嗎?」蘭馨疑惑道,「女兒今日見,那爾康還同晴格格在御花園裡說著話呢。」

「晴格格與紫薇不同。」皇后低聲道,「晴格格向來受老佛爺寵愛,我聽皇上的意思,老佛爺似乎有意將晴兒指給那爾康,他們兩人,也算是被默許了的。紫薇就不同了,老佛爺原本就不喜歡她,她又是頂著和親王養女的身份,初進的宮。在這宮裡,她既沒有背景,也沒有靠山,那爾康又是老佛爺相中要留給晴兒的人,她與爾康走得太近,老佛爺豈會高興?」

「皇額娘說得是,是女兒考慮不周。等紫薇回來,我一定找個機會,提醒她一下。」

蘭馨和皇后在那兒為紫薇的名聲做著考慮,紫薇卻是被爾康給

纏住了,一時竟無法脫身。這爾康,這些天來日日思念著紫薇,只盼著有一日,皇上能將她指給自己,此刻見到她,就覺得有滿肚子的話要向她表白。

可是,他想了半天,卻只說得出一句話:「紫薇,多日不見,你還好嗎?」

紫薇念著爾康當日幫過自己,不好直接說要走,只能客套地回答:「嗯,一切都好。」

「老佛爺那兒,你住得還慣嗎?」

紫薇聽得他的話,竟是有些打聽起自己的私生活來了,當下就有些不悅,淡淡地說道:「老佛爺待我一向很好。」

爾康看著紫薇的模樣,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著迷,終於,他鬼迷心竅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其實,紫薇,我一直很想你。」

第四十八章:小燕子大鬧慈寧宮

爾康的話,像一盆滾燙的熱水,從紫薇的頭上從上到下的澆了下去,刺激地她目瞪口呆,簡直快要暈死過去了。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紫薇,對不起,我的話,嚇著你了嗎?」爾康見紫薇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嘴唇微微地發抖,便關心地問道。

紫薇趕緊後退幾步,看著爾康,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她懇求地說道:「對不起,爾康,我不能答應你什麼,也不能回應你什麼。你幫過我,這一點我很感激你,可是,我除了對你道謝外,什麼都做不了。」

紫薇說完這番話,轉身就跑了,一面跑一面掉眼淚,一半是因為嚇的,一半是因為心慌。利用爾康來認爹,可以算是她人生中最為黑暗的一件事情了。她一向是個把壞人想成好人的人,可是那一次,她為了認回自己的爹,她為了爭回一口氣,迫於無奈之下,利用了爾康對自己的感情,來幫自己完成心願。

現在,後果終於出現了,倒霉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爾康信以為真了,他將自己表現出來的暗示,誤以為是愛情了。紫薇真的是嚇壞了,她完全不敢想像,如果這件事情被老佛爺知道了,會是怎樣的下場。老佛爺一向不滿自己母親未婚先孕的事情,平時說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醒自己,不要步自己母親的後塵。而且,紫薇曾在無意中,聽得老佛爺對晴兒說指婚的事情,聽起來,老佛爺似乎有意把晴兒指給爾康。如果自己在這件事情裡橫插一槓子的話,只怕老佛爺必定要惱自己了。

再看那個爾康,必定是個固執又癡情的傢伙,自己入宮之後,有意避著他,本以為,他肯定已經將感情給淡忘了,沒想到,這個人,居然公然對自己表白了。現在應該如何是好,紫薇已經亂做一團了。

她在御花園裡跑著,後面跟著的金鎖一直追不上她。剛剛紫薇與爾康談話時,金鎖沒有靠得太近,並沒有聽清楚兩人的談話內容。只是,從紫薇失態的舉動上,可以判斷出,這個高大的年輕男子,與她們家小姐,必定有著很深的淵源。

紫薇跑得太快,沒留意腳下的路,一個小留神,就讓一個隆起的台階給絆了一下,身體一下子就往前摔了下去。正好迎面小燕子帶著明月彩霞走了過來,說說笑笑間,也沒留意面前飛撲過來的紫薇,兩個姑娘就這樣,面對面地撞在了一起。

小燕子來不及甩武功,身子就往後倒去,再加上紫薇壓在她身的重量,兩個人一齊摔倒在了地上,發出兩聲慘叫看。紫薇還算好,有小燕子這個肉墊子墊著,沒怎麼摔疼。可就是這樣,也把金鎖嚇得不輕,真心上前來扶她,一面扶一面嘴裡說道:「格格,有沒有怎麼樣,摔疼了沒有,快起來讓我瞧瞧。」

紫薇從小燕子的身上爬了起來,還沒看清楚撞的人是誰,就先道起歉來了:「對不起,是我不好,撞著你了。」

小燕子穿著雙花盤底,本來走路就不太習慣,現在又被撞倒在地,整個人就跟個被掀翻地殼的烏龜似的,怎麼也爬不起來。急得她沖旁邊的人大叫道:「我起不來了,你們快幫我一把。」

明月彩霞不等小燕了把話說完,已是衝了上去,一左一右地將她從地上架了起來,拍灰的拍灰,擦臉的擦臉,噓寒問暖不止。

金鎖耳朵很尖,一下子就聽出了是小燕子的聲音,忍不住就脫口而出道:「小燕子,怎麼是你?」

紫薇趕緊拉拉金鎖的衣袖,吩咐道:「金鎖,不要亂說,要叫還珠格格。」

「啊,紫薇,是你啊。」小燕子一見到紫薇,就笑著打起了招呼。她一直到現在,還是對自己是否搶了紫薇的爹這件事情糊里糊塗。可是,既然乾隆說了,紫薇是和親王的養女,那她就自然而然地認為,自己並沒有搶紫薇的爹。她還是乾隆的女兒,而這個紫薇,只是一個親王的女兒罷了。

金鎖挨了紫薇的教訓之後,雖然恨得咬牙切齒,卻還是只得委曲地向小燕子行禮道:「奴婢給還珠格格請安,格格吉祥。」

明月彩霞一聽之下,也忙不迭地給紫薇請安問好。紫薇此時心中還藏著爾康的事情,一見到小燕子,就是滿肚子的不高興。要不是因為小燕子搶了自己的爹,她也不用去招惹那個福爾康。現在倒好,成了咬上的王八,甩不掉了。

小燕子卻沒看出來紫薇對她的敵意,反倒是上前熱情地說道:「紫薇,好久沒見你了,你現在住在慈寧宮,肯定很不方便吧。老佛爺是不是成天找你麻煩?」

「格格!」紫薇沒想到,小燕子這麼能惹事情,當眾居然就跟自己說老佛爺不好。她是不用怕,反正她不守規矩是出了名的,可是,她就不怕這麼說,會連累到別人嗎?紫薇皺著眉頭,叮囑小燕子道:「格格,請不要亂說,老佛爺待我很好。」

「是嗎?我看不可能吧,那個老佛爺,真的很難纏,每次去給她老人家請安,我都是一個頭兩個大。她怎麼總喜歡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呢,我都被她問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了。唉,我現在又要去給她請安了,心情真的很差啊。」

「格格既然要去慈寧宮,那咱們就此別過吧,撞倒了你,實在是不好意思了。」紫薇匆匆地跟小燕子告別,不願意再多說下去,領著金鎖就往儲秀宮而去。小燕子倒沒有生氣,衝著紫薇的背影笑了兩下,又搭拉著臉,忙著去見老佛爺了。

一進到慈寧宮,小燕子就覺得,自己頭頂上,像是被一片烏雲給籠罩了起來。也不知怎麼的,同樣是位高權重的人,乾隆那一邊,她總是能哄得服服帖帖的,可是面對這個嚴厲的老佛爺,小燕子卻沒有了招數,甜言蜜語也說不出來了,撒嬌甩賴也不管用了,反正是硬拳頭打到了軟墊子上,力氣全被化解了。

跟往常一樣,小燕子一見到太后,就先行了個標準的禮,說了一通吉祥如意的話。這些事情,她倒是做慣了的,背得也熟了。然後,她就站在那裡,等著老佛爺發落了。通常,太后心情好的時候,說她幾句也就讓她回去了,要是正巧那天太后心情不好,那小燕子就得站在一邊罰站兼聽教訓,時間長短不定。對好動好吵的小燕子來說,這簡直就是在給她在大刑,每次都站得渾身發癢,難受地想要尖叫出來。

偏巧今天,小燕子運氣不好,太后娘娘的心情不算太好。主要是因為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情,晴兒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似乎就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問她發生了什麼,她又不肯說,只是回說什麼都沒發生,自己很好。老佛爺向來清楚晴兒的脾氣,知道硬問是沒有用的,加上小燕子又來請安了,她就沒顧得上打聽晴兒的事情。這一下子,小燕子算是撞在了槍口上了。

老佛爺待小燕了行完禮後,眼睛衝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就開始挑毛病了:「小燕子,你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頭上的蝴蝶,一邊兒有,另一邊兒卻沒有了。還有那正中間的花,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小燕子剛剛被紫薇撞得急,起身之後只顧得上拍灰,沒留意頭上的珠釵。這下子被老佛爺抓到了錯處,自然是要借題發揮了。

「哼,像什麼話,一個格格,居然這樣衣衫不整地在宮裡亂跑,讓人瞧見了,成何體統!真不知道,那些奴才們,是怎麼侍候的。」

「老佛爺息怒,奴婢知罪。」明月彩霞嚇得趕緊跪下,連連磕頭,嘴裡不住地求饒,她們誰都沒有留意到,小燕子讓紫薇一撞,竟是撞掉了不少首飾。

「老佛爺,你要怪她們。」小燕子最護自己的奴才了,趕緊替她們求情道,「其實我出門的時候,是好好的,只是走到一半的時候,我被紫薇撞了一下,摔了一跤,所以才成這樣了。」

「紫薇撞你?」太后挑高了眉毛,忍不住冷笑了起來,「小燕子,你平日裡就喜歡撒謊成性,哀家懶得與你計較,可是你今天這謊,撒得未免也太大了。紫薇是什麼樣的人,哀家比你清楚,她是個連說話都不會大聲的人,起起路來四平八穩小心翼翼的,說她撞倒了你,只怕整個皇宮,都不會有人相信你的。」

太后一聽小燕子將責任推在紫薇身上,心裡就來氣。紫薇是養在她身邊的人,紫薇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慈寧宮的臉面。紫薇要是犯了錯,別人就會說是她教導無方,太后怎麼可能嚥得下這口氣,背得了這口黑鍋呢?

小燕子卻還在那兒極力辯解道:「老佛爺,是真的,我沒有撒謊,真的是紫薇撞了我。她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我。明月彩霞都可以做證的。」

「她們是你的奴才,自然會為你說話。」

「老佛爺不相信,還可以去問紫薇啊,她的丫頭金鎖也是看到的。」

太后見自己說一句小燕子頂一句,氣得一拍椅子扶手,大聲喝道:「小燕子,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問紫薇?哀家不用問,也清楚紫薇是個什麼樣的姑娘。更何況,紫薇在宮裡有什麼事情,值得她跑那麼快的?她和是蘭馨一道兒回的儲秀宮,難道她們兩個,會公然在宮裡這麼沒規矩?你不要以為,人人都有你一樣,不守規矩,胡幫非為。」

「蘭馨?老佛爺,我沒有看到蘭馨啊,只有紫薇和她的丫頭金鎖在一起啊。」小燕子說話不挑中點,死到臨頭了還在那裡糾纏些細枝末節,完全沒有意識到,老佛爺已是真的發怒了。如果說,剛才挑她扁方上的毛病,還只是想發洩一下不滿罷了,那麼話說到現在,老佛爺是動了真格了,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了。

「小燕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公然在哀家面前撒謊!難道說,哀家還會騙你不成,紫薇是不是跟蘭馨一道兒回去的,哀家還會看錯不成。哀家說一句你頂一句,怎麼,難道哀家還說你不得了。」

「老佛爺,我不是這個意思。」小燕子急得口不擇言起來,「我只是覺得你很不公平嘛,這明明是紫薇的錯,為什麼非要說是我的錯呢。我真的沒有撒謊,你把紫薇找來一問就清楚了。紫薇這個人,一向不會撒謊的。」

「紫薇不會撒謊,這個哀家知道,不過,哀家更知道,你小燕子,一向最喜歡撒謊。」太后氣得從椅子裡站了起來,大聲罵道,「居然還說哀家處事不公,哀家今天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來人啊!」

太后一聲吼,就從旁邊走出來兩個身材高大的滿人嬤嬤,一臉嚴肅地望著小燕子。只聽得太后吩咐道:「給我把小燕子,帶去暗房裡,讓她跪在裡,好好地反省一下。」

「暗房?暗房是個什麼地方,我不要去。」小燕子急了,連連往後退,眼看就要逃跑。

「豈是你說不想去就可以不去的,給我抓住她!」太后連連吩咐。

「不要不要,我不去,我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老佛爺,我又沒有做錯事情,為什麼要罰我。我不幹,我要見皇阿瑪,我要找皇阿瑪評理去。」小燕子一面說,一面將來抓自己的兩個嬤嬤打翻在地,然後奪門而逃。

「反了反了,堂堂一個格格,竟然當眾打人,這還像話嗎?」太后氣得直跳腳,衝著門口叫道,「來人啊,快來人啊,把還珠格格給我捉回來。」

門口的侍衛們一得令,紛紛衝到了花園裡,圍追堵截小燕子。小燕子在那兒東跳西跳,一往兒衝到假山上,一會兒又跳到草地上,索性跟侍衛們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跑著跑著,她只覺得腳上的兩隻花盤底實在很礙事,一氣之下,竟然脫了下來,直接順手扔了。

此時她正站在假山上,那兩隻鞋子往下一扔,竟是可巧不巧的,扔在了剛進慈寧宮,準備給老佛爺請安的令妃頭上。

第四十九章:令妃動了胎氣

令妃正邁著步子,春風滿面地往慈寧宮的正殿走去,突然一隻花盆底鞋子從天而降,正正打中了她的前腦門。令妃被這個突然飛來的黑物團嚇了一跳,腦門上又挨了一記重打,當即就又驚又嚇地叫了起來:「啊!」

一面叫,她一面往後退,突然左腳絆住了右腳,一個踉蹌,就跌坐在了地上。令妃一摔倒,旁邊的宮女們全都嚇壞了,連正在追著跑來跑去的侍衛們也都停了下來,除了小燕子,所有的人都圍了上去。臘梅冬雪招呼著其他宮女,七手八腳地將令妃從地上扶了起來,關心地問道:「娘娘,你還好吧?」

令妃本來只覺得摔得屁股疼,被臘梅這樣一問,倒是突然想起自己的肚子來了。她還沒來得及顧得上說話,就覺得肚子裡一陣抽痛,忍不住大叫了起來:「哎喲,我肚子好疼。」

小燕子正在假山上四處躲避,忽然發現所有的人都不來追她了,又聽得下面亂糟糟一片吵鬧的聲音,就忍不住探出頭來張望,這一看才發現,令妃正捧著肚子在那兒叫喚呢。

這下子,小燕子也有些急了,她再不懂事,也知道,令妃懷著孩子,動了胎氣可不是小事情。她赤著兩隻腳,一溜煙兒就從假山上跳了下來,衝到令妃面前,關心地問道:「令妃娘娘,你沒事兒吧?」

「哼,小燕子,又是你闖下的禍。」太后一見令妃肚子疼,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當下就大聲喝道,「快,來了,把還珠格格拿下。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也不用關暗房了,我倒要讓皇上好好瞧瞧,他收的這個格格,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這一次,小燕子在平地上,可是逃不掉了,侍衛們一湧而上,直接將小燕子壓下。小燕子也管不了自己逃了,一心惦記著令妃的肚子,生怕她的孩子給掉了。

令妃一面「哎」「哎」叫喚,一面扶著肚子直流冷汗。太后見狀也急了,趕忙讓人將令妃扶進屋去,連連喚人宣太醫。

令妃此刻心急如焚,不管這孩子是男是女,全是她的親骨肉,要是孩子掉了,可比要了她的命更痛苦了。當下也顧不得在老佛爺面前,直接就流下了眼淚來。太后看到眼裡,也有些心疼,就勸慰著道:「你先不要哭,不防事兒的,只是閃了腰罷了,等太醫診完之後吃幾副藥,就會好的。」

太后的一番溫言細語,果然起了不小的作用,令妃心裡又是感激又是溫暖的,當下眼淚就止住了。太醫仔細診了下脈,認為令妃有輕微的動了胎氣的跡象,脈象又有些虛浮不穩,當下判斷有流產的可能,趕緊開了保胎的方子,讓人趕緊熬了藥去。

等藥熬好拿了過來,正準備給令妃喝時,乾隆已經聽到了消息,急急地趕了過來。令妃本來已經緩了過來,一看到乾隆,撒嬌的心思又湧了上來,那眼淚說來就來,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直直地流了下來。

乾隆是個見不得女人示弱和流淚的男人,當下就又心疼又著急,撲到床邊握著令妃的手,輕聲說道:「怎麼樣了,身子可好?」

「已經請了太醫過來診過脈了,說動了胎氣,得保胎。」令妃當著太后的面,也不敢太過癡纏,只能低下頭,輕輕地回答了。

「皇帝不必著急,太醫已經開了方了,藥馬上就送過來了。」太后在一旁安慰乾隆道。

乾隆進來得太急,雖然明知道這是太后的寢宮,卻已忘了母親在場的事情。此時聽得太后出聲說話,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失了態,趕緊站起身來,向太后行禮道:「兒子太冒失了,忘了皇額娘在場,請皇額娘息怒。」

「算了,現在只盼著令妃的肚子沒事情,其他的,我也不計較了。」

太后話音剛落,就見宮女將煎好的藥端了過來,乾隆剛伸出手,張嘴說道:「朕來吧。」這才又想起太后在場,趕緊又把手縮了回來,沖冬雪道,「你趕緊侍候娘娘吃藥。」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注視在了令妃的身上,看著她從頭到尾把藥給吃完了,這才都舒了一口氣。乾隆又將太后叫了過來,細細地問了一番,太醫說,令妃胎氣動得不厲害,連著吃幾天保胎藥,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令妃吃過藥,就留在太后那兒小睡了一會兒。太后見事情都辦完了,這才衝著乾隆,嚴肅地說道:「皇帝,你跟我來,哀家還有事情要同你說。」

「是,皇額娘。」乾隆不捨地看了令妃一眼,這才隨著太后,去到了前廳裡。一進到廳裡,太后的臉色就變得很嚴厲,坐下後就沖人吩咐道:「去,把小燕子給我帶過來。」

「小燕子又怎麼了,闖禍了,惹皇額娘生氣了?」乾隆略微吃驚道。

「皇帝,不是我要說你,你認個像紫薇這樣的女兒也就罷了,那個小燕子,既然知道是個冒牌貨,為什麼不把她關起來,居然還把她留在宮裡。這下,可算是留出禍來了。你道令妃的肚子怎麼會動了胎氣?就是小燕子給惹的禍。」

乾隆一臉尷尬地看著太后,心裡真是覺得憋曲,小燕子好闖禍他是知道的,可是太后愛挑小燕子毛病,他心裡也清楚。其實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針鋒相對引起的。今天這個事情,看來也是這樣的情況。

可是,乾隆不能說自己的媽不好,只能附合太后道:「是是是,皇額娘說得是,小燕子確實是缺乏管教,朕答應皇額娘,以後一定對她嚴加管教,一定不再讓皇額娘操心了。」「哼,管教?皇帝,你覺得這個小燕子,還教得好嗎?」太后說的話,就像是從鼻孔裡衝出來似的,「關鍵是,她根本就不服管教。她和紫薇不一樣,紫薇的娘雖說做事糊塗,但紫薇品性純良,哀家吩咐的事情,從來都是利落地辦好,規矩也學得快,說話做事伶俐得很。哪像這個小燕子,一點兒自我意識也沒有,不管做了什麼事兒,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嘴巴硬得很,別人說她一句,她有十句兒在那兒等著。這樣的牛脾氣,再管教,也沒用。」

太后說話間,小燕子已經被帶了上來。太后一見她就來氣,直接喝道:「小燕子,你跪下!」

小燕子看了太后一眼,又見乾隆對自己怒目而視,只得不滿地輕哼一聲,跪了下去,嘴裡說道:「小燕子給老佛爺請安,老佛爺吉祥。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小燕子,你知不知錯,把老佛爺氣成這樣,還不快給老佛爺請罪!」乾隆先發制人,開口就罵小燕子。

「我又沒錯,請什麼罪。」小燕子不敢太大聲,只能動動嘴皮子,小聲地嘀咕了幾下。

「你說什麼!」太后雖然沒聽清,但看小燕子的臉色也明白,她肯定是不服管教,氣得忍不住又想大叫。

「我說,小燕子知罪了,請老佛爺恕罪。」小燕子無奈,只得磕下頭去,不情不願地認了罪名。

「知罪?你知的是哪條罪?」

「我不應該把鞋子扔到令妃娘娘頭上,害她動了胎氣。」

「還有呢?」

「還有,沒了吧?」小燕子偏著腦袋想了一想,然後就鼓起嘴,不悅地說道,「老佛爺,我不是不願意認錯的人,你看,我傷了令妃娘娘,我就認了。可是,那件事情真的不是我的錯,真的是紫薇撞的我,你為什麼就不肯相信我呢?」

「小燕子,你……」太后被她頂著噎住了。

「小燕子,不得無禮!」乾隆眼睛一瞪,教訓她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跟老佛爺說話,太不像話了。」

小燕子挨了乾隆的罵,閉上嘴不敢說話了。太后還在那兒氣得胸前直鼓,晴兒見狀,趕緊端了碗茶來,遞到太后手裡,然後才柔聲細語地說道:「老佛爺,您就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太后接過茶,滿意地看了晴兒一眼,點頭道:「嗯,還是晴兒懂事。」

晴兒見太后心情漸好,這才不急不徐地說道:「老佛爺,您就饒了還珠格格吧。」

「晴兒要給她說情?」太后不置信地看著晴兒。

「老佛爺,晴兒只是不想您氣壞了身子。其實小燕子只是頑皮了一點,那件事情,老佛爺若是不放心,就找紫薇來問一下吧。只是撞了一下,掉了幾件首飾,老佛爺不要太當真了。您若是氣病了,晴兒可要難過死了。」

太后這個人,就吃晴兒這一套,當下就點頭答應了:「好吧,就依著晴兒吧。小燕子,哀家本是要重罰你的,看在晴兒的面子上,這次就饒了你,你可得好好謝謝她。」

小燕子見晴兒隨便說了幾句話,自己扯著嗓門也沒有辦下來的事情,居然就這麼輕鬆解決了,吃驚地嘴巴都閉不上了,趕緊謝過老佛爺,心裡忍不住直犯嘀咕。明明自己也是這麼說的,也說要找紫薇來對質,怎麼太后就這麼生氣呢?晴兒這麼張嘴重複說了一遍,太后居然直接就應允了,還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小燕子在慈寧宮這裡大鬧天宮,搞得人仰馬翻,皇后那一邊,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而且知道地還特別詳細具體。從小燕子跟太后頂嘴,說是紫薇撞了她,到跑出屋子跟侍衛打鬥,丟鞋子傷了令妃,再到令妃動了胎氣,乾隆前去探望,回報的人都一一說了。

皇后正準備歇午覺,聽得這些話,一下子就沒有了睡意。正好蘭馨陪在身邊,她就忍不住笑道:「這個小燕子,真是一天都不得安寧。還以為,回宮之後她能安靜片刻,沒想到,居然把慈寧宮都鬧翻了。」

蘭馨一面幫著皇后剝栗子,一面說道:「小燕子的事情,皇額娘就不要操心了。皇額娘現在啊,只要吃好睡好休息好,給女兒生個白白胖胖的弟弟就好了。女兒可一直盼著呢。」

「蘭馨,你也想讓我生個阿哥嗎?」皇后現在,對於生男生女有些敏感,心裡一直矛盾著。

「女兒無所謂,其實阿哥也好,格格也罷,只要是小娃娃,女兒都喜歡。」

「看來啊,是該給你指婚了。」皇后壞笑著說道,「等成了親,你也生幾個孩子,必定是個好額娘呢。」

「皇額娘,您又拿我說笑了。」蘭馨一聽得指婚,就不好意思起來了。害羞了半天,又想起了那個皓禎來了。這些天,忙著紫薇的事情,她倒是把自己的事情幾乎給忘掉了,加上皇后許久沒提了,她也就沒放在心上。此時逮著個機會,蘭馨就忍不住道:「皇額娘,女兒能不能,不要嫁人?」

「不嫁人做什麼?你一個姑娘家,年紀也不小了,盡早是要嫁人的,皇額娘知道你孝順,可是,你不能陪在我身邊一輩子。那樣,我就不是愛你,是害你了。嫁人是必定要嫁的,只是嫁了人之後,時時想著進宮走走,看看皇額娘,也就是了。」

「可是,可是女兒不想嫁給那個……」蘭馨一關鍵,「皓禎」那兩個字,差一點就說出口了。

「你不想嫁給誰?」皇后側著頭問道,「哦,是不是不想嫁給那個禎貝勒?」

蘭馨覺得,女孩子家公然說不想嫁誰,似乎不太合適,可是,現在是火燒眉毛的情況了,再不反對,說不定就要跟白吟霜搶男人了,她可不想過這樣的日子,於是只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皇后一看就笑了起來,拍著蘭馨的手說道:「好好好,不嫁他,就不嫁他,皇額娘再讓你皇阿瑪,給你找更好的。」

蘭馨一聽皇后同意了,就樂得笑了起來,笑到一半又覺得自己太過外放了,趕緊又閉上嘴,不敢笑了。皇后看著蘭馨的臉色跟變戲法似的,心情就大好,想到她不久就要出嫁,心裡竟有些不捨得。想到蘭馨,皇后就突然又想起了小燕子,若有所思地說道:「別說你,這個小燕子,也該出嫁了,我看啊,趕緊把她嫁出去,這宮裡就消停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會把她指給誰?」

說曹操曹操就到,皇后剛提到這話兒,就聽得門外響起了小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

TOP

第五十章:保胎之後的惡夢

聽得皇上駕到的通報,蘭馨趕緊扶著皇后站起身來,前去迎接。剛走到門口,便見乾隆走了進來。皇后便笑道:「這大白天的,皇上怎麼有空過來了?」

「過來喝杯茶,朕現在可是讓小燕子搞得頭痛不已啊。」乾隆一屁股坐了下來,臉上帶了幾分苦笑。

「還不給皇上沏茶去。」皇后趕緊吩咐道。

蘭馨將皇后扶著坐下,接著便笑道:「女兒親自給皇阿瑪沏茶去。」說完,便一溜煙兒地走掉了,只留皇后陪著乾隆說話。

乾隆看看皇后的臉,又看看她的肚子,問道:「前些日子你總覺得出冷汗,現如今怎麼樣了?若是真不好,還是得吃藥啊。」

「皇上不必擔心,我已經全好了。有蘭馨和紫薇照顧著,我還有什麼病不會好呢?」

「唉,是啊。」乾隆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你這兒剛好,令妃那兒又不好了。朕可真是兩頭忙活。」

「令妃的事情,我聽說了,現在怎麼樣了,太醫怎麼說來著?」皇后關心地問道。

「應該沒大礙了,吃了保胎的藥,正在休息著。說起來,都要怪那個小燕子,怎麼就一刻也不給朕省心呢。」乾隆越想越生氣,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事情做得後患無窮,於是又忍不住沖皇后發牢騷道,「當初朕若是聽了你的話,派人查訪一番,也不會搞成今天這個樣子。親生女兒居然過繼給了弟弟,又收了小燕子這麼一個頑皮的格格在宮裡。朕現在一聽得有人來回報她的事情,就覺得眼前發黑。」

「皇上是哪兒不舒服嗎?」聽得乾隆的話,皇后又擔心了起來,支撐著身子要起身。蘭馨正好從裡屋端出茶來,見狀趕緊吩咐道:「翠環珮玉,還不趕緊扶著娘娘。」

「皇后你坐著,不要起身,朕身體很好,只是跟你吐吐苦水罷了,你不要當真。」

皇后聽得這話,這才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蘭馨將茶放到乾隆面前,笑著道:「皇阿瑪,我沏茶的手藝沒有紫薇好,您可別嫌棄呀。」

「哪兒的話,我們蘭馨沏的茶,朕怎麼也是要喝光的。」乾隆看著蘭馨,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方便說出來似的。

蘭馨是個聰明的丫頭,在宮裡這些日子,看人眼色的本事已是練得爐火純青,當下就沖乾隆和皇后各行一禮,說道:「女兒今日必定要留皇阿瑪吃晚飯的,女兒這就去廚房吩咐人準備飯菜去,皇阿瑪可不能走才是。」

「你皇阿瑪還有奏章要批,豈能一直留在此處,蘭馨不要鬧你皇阿瑪了。」乾隆還沒開口,皇后倒是先責備起蘭馨來了。

「不妨事不妨事,今兒事情也不多,等用過晚膳再解決也不遲。朕現在有些心煩,奏折什麼的,也看不進去,正好跟皇后你聊一聊。蘭馨你去吧,可得讓人做些可口的飯菜來,你皇額娘是有身子的人,你可得留意了。」

「是,女兒這就去辦。」蘭馨又行了一禮,這才走了出去。

皇后見乾隆有些反常,倒也覺得奇怪,便問道:「皇上今兒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老佛爺說了什麼?」

乾隆一下子就被說中了心事,搖頭歎道:「是啊,朕剛從慈寧宮過來,小燕子在老佛爺那兒,鬧得不可開交,得罪了老佛爺不說,還打傷了令妃,搞得她動了胎氣。現在這事兒雖然讓朕給壓了下來,可是老佛爺的氣還是沒有消。」

「這個小燕子,看來是不能再留在宮裡了,皇上。還是早早地給她指了婚,讓她出宮去吧。想來嫁了人後,小燕子會有所收斂的。」

「皇后說得是,朕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呢。可是朕剛跟老佛爺提起這個話茬,老佛爺就連連反對,說什麼也不肯把她嫁出去,一定要等調教好了為止。朕看老佛爺態度堅決,也不好反對,只能這樣了。」乾隆一面說,一面去扶額,看來這件事情,確實是相當之棘手。

皇后想了片刻,突然說道:「皇上,我倒是有個主意,說出來給皇上聽聽,若是覺得不成,笑一笑就過去了。」

「好,皇后你說。」

「我想著,皇上不如選個折中的法子,先給小燕子把婚給指了,然後不忙擇婚期,便以她規矩不齊不由,派幾個嬤嬤加緊教育她,這麼教個三五個月下來,想來應該有所成效。到時候,再定下婚期,將小燕子嫁出去,也就是了。」

乾隆一聽,大喜過望,連連點頭道:「皇后這主意甚好,指了婚後,便可名正言順地多派幾個嬤嬤教導她了。朕讓她們日日看著小燕子,看她還有什麼本事,再闖出什麼禍來。」

乾隆在皇后那兒得了這麼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不禁心情大好,當晚便留在了儲秀宮吃晚飯,和皇后和蘭馨還有十二阿哥一道兒,好好地聊了半天。到了晚間要翻牌子的時候,考慮到皇后懷有身孕,乾隆又心繫那個能「招風引蝶」的香妃,便翻了香妃的牌子。

皇后自從想通了之後,對乾隆去誰那兒過夜,已經不像以前那麼計較了。更何況,她有了身孕,本也不能服侍皇帝,總不能讓乾隆在她生產前,都不找別的老婆吧。古代女子,特別是宮裡的女子,可沒有那種「一夫一妻」制的觀念,她們從小就被教育成要做一個賢良淑德,不能押酸吃醋的女人。皇后之前跟令妃爭寵,言行過激,在那時候的人看來,已是有吃醋的嫌疑,屬於不賢淑的舉動。

蘭馨看著皇后慢慢的轉變,心裡說不出是喜還是憂。

看目前的情況,皇后大度得體,對於她來說,似乎是一件好事情,乾隆也因此更敬她更愛她。但出於一個女人的心理來考慮,蘭馨是個現代人,對於這種妻妾成群的現象,依舊滿懷不忿。一想到自己以後也要和一堆的女人來爭一個丈夫,蘭馨就覺得心灰意冷起來,甚至有了不想出嫁的念頭。

蘭馨在這兒愁著要不要嫁人,令妃卻也在那兒心情抑鬱。她從老佛爺的慈寧宮出來之後,被轎子抬回了延禧宮,一進屋就又躺下休息了起來。只是她人雖在休息,心卻難以休息得起來。今天這孩子動了胎氣的事情,可著實把她給嚇壞了,當時只顧著害怕,只一心想著要如何保住孩子,對其他事情倒也不是那麼在意了。

等到一切都穩定了下來,太醫也重新診過脈,說她的孩子應該能保住,讓她不必太過憂心之後,令妃又開始想起別的事情來了。乾隆被老佛爺叫過去後就沒有再來看過她,聽說是去了儲秀宮。

如今的令妃,倒也不怎麼擔心皇后會跟自己爭寵,反正她也懷著孩子,一樣侍候不了乾隆。而對令妃來說,她還有個優勢,那就是,她比皇后先生產,比皇后先恢復,也可以比皇后更先沐浴聖恩。這上先機,是一定要爭的。

現在,她最不滿意的,就要數那個渾身怪香的香妃了。說起來,女人確實是很喜歡用各種香味來吸引男人的,這宮裡的娘娘也是個個想著法子,在自己身上製造一種外來的香氣,以討皇帝歡心。可是這個香妃,得天獨厚,居然自身就能散發香氣,引得乾隆跟看稀罕東西似的,加上她又長得奇美,跟這宮裡的娘娘們長相大不相同,更是讓人驚奇。

令妃一想到香妃這個強勁的對手,就不禁恨得牙癢癢,心裡的鬥志又被重新點燃了起來。一定要想個辦法,一定一定要想辦法,將乾隆從那個女人身邊搶回來。令妃摸著自己的肚子,盼著那個道士給自己的東西一定要起效果,突然又想起,自己今天還沒有默誦他給的口訣一百遍,就趕緊閉目養神,用心默背了起來。

背了大約二十多遍後,就聽得簾子外面傳來了臘梅的聲音:「娘娘,還珠格格來了。」

小燕子!令妃一聽這名頭,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竟是有些害怕了起來。她對這個小燕子,可真是避之不及了,也不知道在她手底下吃過多少苦頭了,吃過多少悶虧了。她現在又要來做什麼呢?

令妃剛想著找個借口說自己睡了,讓臘梅給回絕了小燕子,卻不料小燕子早就不管不顧地衝了進來。一進到房裡,什麼話也沒有說,先是「撲通」一下跪倒在令妃面前。

這是唱得哪一出?令妃怕傳出去人家要說閒話,說她一個妃

子體罰格格,趕緊吩咐道:「臘梅冬雪,還不趕緊把格格給攙起來。」

臘梅冬雪剛走到小燕子身邊,她就叫了起來,一面叫一面擺手道:「不不不,你們不要扶我,令妃娘娘,你就讓我跪著吧。我實在是太對不起你了,我一定要向你道歉。」

「你先起來再說。」令妃頭痛不已,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顯出一副虛弱的模樣來。

「娘娘要是不原諒我,我就一直跪著,不起來了。」

「你!」令妃真是不甘心就這麼原諒小燕子,可是,要是不原諒的話,她又要耍潑撒賴的。當下也沒法子,只能點頭道:「好好好,我原諒你,你趕緊起來吧。」

「謝娘娘,我就知道,娘娘待我最好不過了。」小燕子「呼啦」一下就站了起來,衝著令妃傻笑了起來。

令妃看著她這個樣子,真是哭笑不得,拚命想跟她劃清界限,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連那種從天而降一隻鞋子的事情,居然也能讓她給碰到。這個小燕子,簡直就是自己命中的煞星。

令妃擺擺手,長歎一聲道:「格格,算是我求求你了,以後再也不要這麼胡鬧了。那可是老佛爺啊,那是慈寧宮啊,你怎麼可以脫了鞋子到處亂跑呢。惹惱了老佛爺,可如何是好啊。」

「娘娘,我知錯了,我其實本來想忍的,只是怎麼也沒忍住。我保證,以後我再也不在慈寧宮鬧事情了。」

「不止是慈寧宮,你在這宮裡,哪兒也不許鬧事,聽到沒有。」令妃不得不擔負起教育小燕子的責任,主動地教育起她來。既然躲不掉,就只能好好教了。

「嗯,我知道了,娘娘。可是,我最近真的挺乖的,絕對沒有鬧事情。為什麼皇阿瑪都不幫我說話呢,難道說,他不喜歡我了,難道說,我真的不是他的女兒?」小燕子一想起在慈寧宮,乾隆對自己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就委曲地跟什麼似的。

「不管你是不是皇上的女兒,你都不可以率性而為,不可以鬧事兒。你看看這宮裡的其他格格們,皇上親生的也好,收養的也罷,哪一個像你這樣胡來的。個個都是規規矩矩,只有你,一天到晚惹太后生氣。就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也沒有像你這要的。你這個性子,到底是隨了誰呢?」

「誰知道呢,或許是隨了我娘吧。」小燕子信口開河。

你娘?你娘在哪裡都不知道呢。令妃心裡沒好氣地想,終歸還是沒有將這難聽的話說出來。小燕子跟令妃請過罪後,就自行離開了。令妃被她氣得不輕,肚子似乎又有些隱隱地做痛,嚇得她趕緊躺下休息,不敢再隨便亂動。

第二日,她起了個早,用過早膳之後,就讓臘梅取過一張符來,燒成了灰,和進茶水裡,一飲而盡。這是她喝的第二杯符水,每次一喝完這東西,令妃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和激情,想著肚子裡的孩子,正在慢慢地由女轉男,就不禁喜上眉梢。

喝完這第二杯符水之後,令妃開始感覺到,自己身體上出現的一些較為明顯的變化。那些天,她突然就覺得有些頭痛和頭暈起來,起先她也沒有在意,只當是被小燕子給氣的。可是後來這幾天,她竟連番地做起夢來了。也不知是不是做了專心事的緣故,她不僅多夢,而且夢到的,總是一些嚇人的東西,幾次三番從夢中被驚醒過來,滿頭滿腦的冷汗。看著夜涼如水的寢宮,令妃感到害怕極了,不自覺地就發起抖來了——



第五十一章:香妃的復仇

令妃做惡夢這件事情,就好像是條波浪線,時高時低,有時候連著幾天睡不好覺,整夜整夜地做夢。有時候卻又睡得很安穩,一覺到天明,什麼事情也沒有。

可是,這種時常做惡夢的事情,卻攪亂了她的心神。現在的令妃,甚至有些害怕睡覺了。她總是擔心,自己一閉上眼睛,那些可怕的夢就會出現在面前。她已經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些是夢境,哪些是自己想像出來的事情,還有哪些,是自己真正做過的事情了。

因為害怕睡覺,令妃已經取消了每天午睡的習慣,而每天一到晚上,到了要上床睡覺的時候,她就會變得非常地不安,時常在屋裡走來走去,甚至看到那張床,她都會莫名地顫抖起來。

因為總是心神不寧,令妃不得不又把自己的表姐,福倫的福晉給叫進了宮裡來。福晉這些天,一直沒有進宮來,家裡的事情就夠她忙的了,那個跟在爾康身邊的白吟霜,她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妥當,甚至連爾康都發覺了異常,總覺得白吟霜站在他身後,默默地注視著自己。

福晉一聽爾康的描述,就知道了白吟霜的心思。她本是不介意爾康納妾的,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兒子娶了嫡妻之後再納個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納自家的丫頭為妾,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福晉一看到這個白吟霜,就覺得她不適合給爾康納為妾。不為有它,只因為,白吟霜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只怕以後皇上無論指了哪家的格格來,都會被白吟霜給比下去的。

這在福晉看來,可是大忌,是家無寧日的徵兆。但凡娶妻,必定要娶賢惠的,但凡納妾,確實也該內漂亮的。但這個漂亮,也是有個度的。像白吟霜那樣的女人,很可能直接完全佔領了男人的心思,將正妻給比了下去。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這個家,只怕就沒有好日子了。

一個妾太過受寵,最直接的下場就是會恃寵而驕,到時候,必定會鬧出一些有辱門楣的事情出來。所以這些天來,福晉一直在尋思著,要不要把白吟霜給轉變出去。她的賣身契,還在自己手裡捏著,想要賣掉她,倒不是一件難事情。

正在那兒左右思量的時候,就從宮裡傳來的口信,讓福晉進宮一趟。福晉沒法子,只能先撇下白吟霜的事情不管,進宮去見令妃去。

令妃一見到福晉,就神色慌張地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把門一關,只留兩個心腹丫頭在門外守著,誰都不讓進來。

福晉見令妃這般模樣,也有些吃驚,對著她的臉左看右看了半天,這才疑惑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大師給的符,不管用啊?」「我也說不清楚。」令妃絞著帕子,心神不寧地說道,「剛開始那幾天,我覺得情緒不錯,身體也比之前有力了。可是最近這些天,不知道怎麼了,我總是睡不好的樣子。」

「是不是你精神太緊張了?」福晉拉著走來走去的令妃坐下,關心地說道,「你不要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咱們現在也就是聽天命盡人事兒罷了,你不要總是多想,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給生出來,才是最重要的。」

「我怎麼能不亂想呢,這肚子裡的孩子一天不生出來,我的心就一天不踏實啊。」

「你要一直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啊。孩子還有幾個月才生來呢,你一天到晚心神不寧的,到時候,對孩子也不好呀。」福晉焦急地勸慰道,「道長說了,只要你照他的法子去做,必定能得償所願的。你就不要亂想了,心平氣和下來才好。」

「可是我整夜做惡夢,根本睡不好,這可怎麼辦呢?」

福晉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無奈地說道:「這樣吧,我替你走一趟,去問一下道長這是怎麼一回事情。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定下神來,不相關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它了。像是皇后那邊,你也不要整天斗了,自己的身子最重要啊。」

「皇后?」令妃忍不住冷笑道,「我現在跟她,是一樣的處境,她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自從那個香妃來了之後,宮裡所有的女人,一夜之間都被打入冷宮了。」

「那是因為你懷了孩子的緣故,你想想,皇上原先就是最寵你的了,成天來你這個延禧宮。現在你懷了孩子不能侍候皇上,那個香妃呢,又是新進宮的,新鮮得很,聽說跟咱們長得不太一樣,身上又有香味。皇上自然就被吸引過去了。你只得安心養胎,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說些好話給皇上,自然就又會像從前一樣了。」

「是嗎?」令妃忍不住苦笑了起來,「我覺得,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皇上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對她失去興趣了。這個香妃也奇怪得很,剛進宮的時候,聽說她對皇上很冷淡,笑都不笑一下,連話都很少說,整天穿著回族服裝待在寶月樓裡,一步也不出門。可是最近,她居然整個人都變了,改穿咱們滿人的衣服了,話也多了,人似乎也開朗了不少。這可真是奇怪得緊了。」

福晉聽了令妃的描述,若有所思地說道:「難道說,爾康說的事情,竟是真的!」

「什麼事情?爾康對你說了什麼?」令妃耳朵很尖,一下子就聽到了重點。

福晉為難地看著令妃,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道:「這個事情,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哪。爾康對我說,那天他和爾泰負責保護香妃,去城外送阿里和卓,結果遇見了幾個回族武士。那其中的一個男的,好像跟香妃有點關係似的。」

「是嗎?那個武士後來怎麼樣了呢?」

「讓爾康給一劍刺死了。爾康為了這個事情,好幾天都心情不好,一臉的不高興。我就是見他情緒低落,這才問出了這些東西的。」

「唉,可惜了。」令妃一聽那武士已死,不禁感到有些遺憾。一個對付香妃的極好的法子,就這麼落空了。人都死了,也沒辦法再在這個上面做文章了。這下子,令妃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香妃突然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原來,她的心愛之人,已經死了。

令妃在這裡想著法子要對付香妃,卻不料香妃也是費盡心思地,想要對付她。原來,香妃這些日子,對乾隆如此地用心,不過就是為了替心愛之人報仇罷了。她知道,在這個皇宮裡,要對付一個人,必定得先要討好乾隆才是。只有討得他的歡心,才能真正解決掉自己的仇人。

香妃每日陪在乾隆身邊,像這宮裡每一個女子一樣,侍奉他,奉迎他,說些好話與他聽。不知不覺中,香妃終於掌握了,那天殺死蒙丹那個福爾康的真正背景與身份。

讓香妃感到吃驚的是,這個福爾康,竟是令妃的親戚。她本是無意與宮中女子爭寵的,甚至有想過,一旦解決掉福爾康之後,自己就帶著這具骯髒的身體,去黃泉下與蒙丹相會。

可是,現在香妃的心思卻變了,自從得知爾康是令妃的親戚之後,香妃便連那令妃也一併恨上了。她在宮裡的人生,不單單成了報復福爾康這麼簡單了,她的打擊面一下子就擴大了。她要報復令妃,還有整個福家。在她的心裡,蒙丹是這些人一起殺死的,他們一下子,全都成了殺人兇手了。

於是,夜夜笙歌,喝酒取樂,成了香妃現在跟乾隆,幾乎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了。每次與乾隆在一起的時候,香妃都會忍不住去想蒙丹。只要一起到蒙丹,她心中的信念就會被一次又一次地堅定起來。她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張年輕美麗的臉孔,一副婀娜多姿的身段,再想想令妃,大著個肚子,臉色暗沉,即使是將來生完了孩子,那也比自己年紀大上了許多。更何況,生完孩子的女人,身材是會走樣的,年紀越大越難恢復得過來。香妃覺得,自己想要從令妃手中將乾隆給搶過來,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乾隆現在完全是渲染在香妃的溫柔香裡了,哪裡想得到,自己不過是她報仇的一個工具罷了。他平日裡,除了偶爾到皇后那兒去坐一坐外,大部分時間,都留連在香妃的寶月樓裡。而原本寵冠後宮的令妃,則被他用「懷有身孕」這個最好的借口,慢慢地冷落了下來。

香妃看著乾隆對自己越來越著迷,越來越難捨難分,心裡雖然還在為蒙丹的死難過不已,卻已感覺到了一股復仇的快感。

那一日,剛用過早膳,她身邊的侍女維娜就向她報告了一件頗有意思的事情。原來,維娜在與其他宮女閒聊時,聽到了這麼一件事情。

「回稟公主,奴婢聽說,前幾日,福爾康在御花園裡,攔住了紫薇格格,似乎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當場就嚇得紫薇格格跑掉了。」維那用回族語對香妃說道。

香妃忍不住笑了一下,稱讚道:「維娜,你現在的漢語,已是說得不錯,只是你聽來的話,確實是如此嗎,沒有聽錯嗎?」

「是的,奴婢聽得很真切,絕對沒有聽錯。」維娜斬釘截鐵地說道。

香妃沒有再說話,心裡卻已經盤算開了。就算是在民風相對開放的回部,一個王族公子,公然在宮裡與一個格格說話,也是會被人說閒話的事情。更何況,是在這大清朝的皇宮裡面。香妃雖然來這裡時間不長,卻已經完全清楚了這裡的做派,做為一個女子,一個未婚的女子,是不允許與任何男子有接觸的。這宮裡唯一可以接觸的異性,便是那些身體有所殘缺的太監們。像福爾康,一個御前侍衛,公然嚇壞了一個格格,傳出去,必定是一件大不敬的事情。

到底要不要將這件事情說出去?香妃有些小小的猶豫。她還沒有因為蒙丹的死,變成一個歹毒心腸的女人,和她有血海深仇的人,是福爾康,至於那個紫薇格格,與自己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這件事情若是真的捅到了老佛爺那兒,會變成什麼樣子,還真是不好說。

香妃坐在那兒,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茶,突然,她伸出手來,摸到了胸前帶著的一串項鏈。這並非什麼名貴的珍寶做成的項鏈,但在她的心中,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珍貴的東西。那是蒙丹送給她的禮物,也就是這件禮物,成了他們兩個定情的信物。

不能忘記這個仇恨,一定一定不能忘記這個仇恨。香妃在心裡默默地說服自己,終於,她站起身來,沖兩個侍女道:「維娜吉娜,給我梳妝一番,我要去慈寧宮給老佛爺請安。」

「是,公主。」

香妃打扮一新之後,就去到了慈寧宮,旁敲側擊地將維娜聽說的事情,告訴了老佛爺。可是,她沒有料想到的是,老佛爺對這件事情,竟會是如此地震怒。因為她不瞭解,福爾康在老佛爺心中的地位,那是要留給晴兒做丈夫的,也不瞭解紫薇在老佛爺心中的地位,那是一個私生子,一個在老佛爺看來見不得光的孩子。香妃畢竟入宮時間太短,對於太后的脾氣,捉摸得不甚清楚。她一心想要扳倒福爾康,給他一記致命的打擊,卻不料,這一棒子揮出去,打中的不是爾康,而是最為無辜的紫薇。

太后問清了事情發生的時間,突然就聯想起了前幾日小燕子說過的話。難道說,紫薇真的慌慌張張地跑掉了,真的有無意中撞倒了小燕子?太后一下子就有些糊塗了起來,她叫過晴兒來,仔細地問道:「晴兒,依你看,小燕子這個人,說的話,可靠不可靠?」

晴兒現在是一心忙著難過,想著爾康或許鍾情的或許真的是紫薇,她難免就有些心痛。這個爾康,是她愛慕了許久的人,卻沒有想到,最終他的心,還是不屬於自己。

因為心裡藏著事情,晴兒說話就沒有細想,直接就對太后道:「老佛爺,其實那天那件事情,還是問一下紫薇的好。」

太后聽了晴兒的話,就命人去把紫薇叫了過來,準備好好地問一下。紫薇卻還不知道,正有一場滅頂之災,在那兒等著她——


第五十二章:太后清算舊賬

  聽 香妃的告狀之後,太后簡直是怒不可遏。 剛對紫薇有那麼 丁 兒的好感,覺得 是個孝順又懂知恩圖報的孩子,想不到, 卻成 頭白眼狼,居然敢搶晴兒的心愛之人。那晴兒,可是太后最寵愛的孩子,除 乾隆外, 後宮裡的孫子輩們,誰也不及 在老佛爺面前得寵。

  太后當下就派人去把紫薇叫 過來,期間還不停地安慰神情落寞的晴兒道:「晴兒放心,哀家 定幫 做 個主。」
  「老佛爺,您 是準備做什麼呀?」晴兒看太后的神情,突然意識到,事情可能要不妙,趕緊幫紫薇 好話道,「 事兒與晴兒沒有關係啊,老佛爺是要追究紫薇撞倒小燕子的事情。 其實是 件小事情,就算真的是那樣,也請老佛爺不要生氣,饒 紫薇吧。」
  
  「晴兒, 是幫誰 話呢?」太后不悅道,「哀家現在要討論的,不是小燕子,而是爾康。」
  「老佛爺,晴兒求求您,不要再管爾康的事情 。」晴兒突然給太后跪 下來,神情焦慮地 道。
  「 怎麼能不管呢?」太后提高 嗓門,剛想 什麼,看到香妃還坐在底下靜靜地聽著,於是便吩咐道,「香妃 今日就先回去吧。」
  「是,老佛爺,臣妾告退。」香妃站起身來,頗有深意地看 晴兒 眼,就離開 慈寧宮。 剛走出殿門,迎面就看到紫薇,跟著兩個嬤嬤走 過來。 見到紫薇,香妃就覺得有 心虛,趕忙將頭給低 下去。
  紫薇並不知道,香妃給自己惹來 的 大的禍事,還在那兒對 行禮問好。香妃也不敢答應 ,只是微微 ,就快步走開 。紫薇看 走得如此匆忙,心裡也有幾分好奇,只是兩個嬤嬤催促著 快些走, 也不能多看香妃幾眼,只能轉過頭,跟著 們進殿去 。
  紫薇兩腳剛踏進殿內,很快就感覺到 股不同尋常的氣氛。 種感覺, 第 次來慈寧宮的時候,也曾感覺到過。只是當時的感覺,似乎沒有今 麼強烈。肯定是發生什麼事情 。紫薇心裡默默地想著。
   下子, 便變得更為小心謹慎 ,亦步亦趨地走到殿中央,就跪下給太后行 個大禮,嘴裡恭敬地 道:「紫薇叩請老佛爺金安,老佛爺吉祥。」
  紫薇將頭埋在兩手之間,等待太后請 起身的吩咐。可是,等 半 ,卻只等來 記冷冷的「哼」聲。紫薇聽得 聲從鼻子裡發出的冷哼聲,心裡就 陣緊張,本想微微抬頭看看四周的情形, 下子可是完全不敢 ,只得將頭壓得低低的, 動也不敢動。
  太后看著跪在下面的紫薇,肚子裡滿是怒氣,為 給 教訓,便故意不叫 起身,只是嚴厲地 道:「紫薇,哀家有 事情要問 , 給 跪著回答,不准有 句虛言。」
  紫薇渾身 顫,抬起頭來,又重新磕 下去, 道:「是,老佛爺。」
  「紫薇,哀家問 ,令妃娘娘動 胎氣那 , 是不是曾在御花園裡,撞著過小燕子?」太后沒有直接問出重 ,而是挑 個無關緊要卻也 直是謎的問題來問。
  「回老佛爺,那 日,紫薇確實不小心,曾在御花園內撞倒 還珠格格。」紫薇哪裡知道太后生氣的原由,只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問題。
  「哼!」太后氣得 拍椅子扶手,怒道,「既如此,為何不來稟報哀家。」
  「 ……」紫薇 時語塞,不知道該 什麼 。並不是 害怕受責罰才故意隱瞞不 ,實在是, 確實只是 件特別小的事情, 完全沒有想到,有需要回報太后的必要。
  「怎麼,為何不回答?」
  「回老佛爺,紫薇知錯 ,紫薇當時已向小燕子道 歉,本以為, 是 樁小事,所以才沒有驚動老佛爺的。請老佛爺恕罪。」
  「哼,恕罪? 可知,哀家為 維護 ,竟在無意中冤枉 小燕子,若非如此, 也不會突然撒潑,將令妃驚到動 胎氣。」太后 番話,完全是不講道理的。紫薇當時是從慈寧宮去儲秀宮的路上,哪裡知道小燕子到 太后 裡,會受 樣的冤枉。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完全是因為小燕子不服管教,胡作非為才引起 的,與紫薇沒有絲毫的關係.
  怪只怪,太后太過自負, 本就對小燕子心懷不滿,每次見 ,只為挑毛病, 小小的事情也會無限放大,碰上小燕子又是個牛脾氣 ,兩個人撞在 起,才會 麼地火花四濺。
  現在, 突然追究起 紫薇的責任,紫薇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百口莫辯,完全 不出個所以然來。可是, 又不能不 什麼,只能將太后給 的莫虛有的罪名,完全攬在 身上,再次磕頭請罪道:「老佛爺教訓的是, 切都是紫薇的錯,紫薇甘願受責罰,只求老佛爺不要再生紫薇的氣。」
  「不用 麼快就急著領罰。」太后不屑地 道,「 裡面的事情,還有些沒搞清楚呢。」
  紫薇聽得 話,重新抬起頭來, 雙盈滿 淚水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太后,等候著發落。太后清 清嗓子,繼續道:「紫薇,哀家再問 ,那 日,小燕子 , 是因為跑得太過匆忙,沒看清楚,才撞倒 ,有沒有 回事情?」
  「回老佛爺,小燕子 的全是實情,確實是紫薇跑得太快,太過莽撞才造成的,此事全是紫薇的錯。」
  「哼,紫薇, 認錯的態度倒是相當之好, ,與小燕子簡直是 差地別。不過, 與 ,卻是 丘之貉,全都是沒有規矩,不成體統的丫頭。小燕子不學無術,目無尊長,便是壞在 面兒上。而紫薇 ,卻是不守名節,不懂禮數,與 那親生母親,簡直是 個模樣!」
  「不,老佛爺,紫薇沒有,請老佛爺明查。」紫薇 下子,是真的忍不住哭 出來。
  「還敢 沒有!有人親眼所見,那 日, 在御花園內,與御前行走福爾康眉來眼去, ,可有此事!」
  終於還是敗在 件事情上。紫薇不禁全身 冷,整個人都僵住 ,只是 還是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回老佛爺,那 日,紫薇確實與福侍衛 過話,但絕對沒有眉來眼去, 與他只是 幾句話,隨即便離開 ,請老佛爺明查。」
  「明查?哀家告訴 ,就是因為明查過 ,才會提 來問話。 剛入宮沒多久,還是個未如閣的姑娘,怎麼可以如此不知羞恥。簡直與 那個不要臉的娘,完全 樣。」
  「老佛爺,請不要侮辱紫薇的娘。」紫薇終於忍受不住,出言頂撞道,「 娘 是 個好人, 生,只有皇上 個人, 生,都在等待,直至死亡。請不要因為紫薇的 錯,而讓 娘受到屈辱。」
  「屈辱? 當初敢生下 ,便應該料到,以後會受多少屈辱。若真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何至於要未婚生子?上樑不正下樑歪,此話真是 兒都沒錯, 娘是如此, 又是如此, 完全辜負 哀家對 的 片苦心。」
  「老佛爺,紫薇與福侍衛之間,真的是清白的。紫薇雖知此事不合規矩,但那 日,紫薇也曾在花園裡見過福侍衛與晴格格在那兒 話,所以才 時放鬆自 約束,完全沒有要故意與他交談的意思。」
  太后聽得紫薇抬出 晴兒,臉上不禁有些掛不住。 宮裡的規矩就是如此,要想細追究起來,哪怕只是兩人擦肩而過,也能找出十條八條的理由來教訓人。要是不想追究的話,像晴兒和爾康之間那樣的交談,太后非但不會生氣,心裡還覺得高興,覺得他們兩個是互訴衷情,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成全他們。
   到底,太后也不過就是個凡人,都有私心,自己喜歡的孩子,就盼著 能幸福。自己不喜歡的孩子,就當是別人家的孩子,抓到 錯處就往死裡打。今日紫薇若是跟別的侍衛 過 句話,太后必定不會如此動怒,壞就壞在,對方就是別人,而是福爾康。
  晴兒聽到 會兒,也實在是忍不住 ,再次跪下來懇求道:「老佛爺,晴兒求求您,不要再追究此事 。若老佛爺必要處罰紫薇的話,請連晴兒 道處罰吧。」
  「晴兒, ……」太后有些慌 。
  「正如紫薇 的那樣,是 與福侍衛 話在前,紫薇 話在後,若要有罪,晴兒罪過更大,是晴兒給紫薇立 個壞榜樣,讓 學 , 才做出惹老佛爺生氣的事情 。更何況那 日,是福侍衛主動叫住紫薇的,並非紫薇主動去與他交談。老佛爺若不信的話,可以問蘭馨,當時蘭馨也在場的。」
  太后本來是 心想幫著晴兒出 口氣的,沒想到,晴兒竟幾次三番的倒戈相向,非但不怨恨紫薇,反倒還為 起話來 。 讓太后變得為難 起來,但看晴兒 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也沒 法子,只得冷冷地對紫薇道:「好,哀家今日就看在晴兒的份上,暫且饒 ,紫薇。」
  紫薇哭得滿臉是淚,滿心委曲,卻還得磕頭謝恩道:「紫薇謝老佛爺恩典。」
  「 要謝的人,不是哀家,而是晴兒。算 ,今日之事也不必再提,皇后的身子已是大好,儲秀宮那邊已用不著 去侍候, 便搬回到慈寧宮來,每日跟著哀家誦經念佛,不可再出 兒差錯,聽到沒有?」
  「是,老佛爺,紫薇尊命。」紫薇磕完頭後,終於可以站起身來。只是跪得太久 ,雙腿有些發軟,起身的時候差 兒摔倒, 旁的嬤嬤趕緊出手扶住 。紫薇搖搖晃晃地站穩之後,就看 眼,那眼神裡,有感激,也有羨慕。太后對晴兒,實在是太好 ,幾乎到 有求必應的地步 。 次,為 個福爾康,太后幾乎想要 自己的命。紫薇真是覺得不寒而慄。 皇宮後苑,真的不是常人所能待的地方,太壓抑太危險 ,若是得寵還好 ,像自己 樣不得寵的格格,生活在 後宮之中,真的是生不如死。
  那 刻,紫薇甚至有些後悔,後悔聽 母親的臨終之言,千里迢迢來北京找 個爹。過程自然是千辛萬苦,但更讓紫薇覺得難過的是, 直到現在,自己的父親,都沒有真正承認過自己。 對著他,不能叫阿瑪,得稱皇上, 發覺自己,過得甚至還不如小燕子來得瀟灑。
   時之間,紫薇的心裡充滿 愁苦之情,每日跟著太后唸經的時候,也不能平靜下來, 種日子對 來 ,實在是太難熬 。
  太后雖然聽 晴兒的話,暫時饒 紫薇,但對於爾康,卻依舊不肯放手。 沒有直接去找爾康來問話,而是婉轉地向乾隆施加 些壓力,要他務必要將晴兒指給爾康才好。
  乾隆 邊,也是 個頭兩個大。他當然知道太后看中 爾康要留給晴兒,他原本也是 麼打算的。可是前些時候,令妃又突然告訴自己, 爾康看中 紫薇,已經用情很深,幾乎到 不可自拔的地步。想讓乾隆成全 爾康,讓他和紫薇雙宿雙棲去吧。
  乾隆 下子,可真是犯 難 ,在他的心裡, 平自然是更偏向紫薇 的,他想當然的認為,紫薇也是喜歡爾康的。兩者比較起來,紫薇畢竟是他的親生 兒,晴兒雖然乖巧,但 直養在太后身邊, 實話,他對晴兒的感情並不是十分深厚。更重要的是,爾康自己也喜歡紫薇,若是真的把晴兒指 過去,只怕三個人心裡都不好受,白白委曲 三個孩子。
  可是乾隆又是 個至孝之人,太后的話他也不想違抗。無奈之下,他只能找來 爾康,想要從他 裡入手, 服他, 動他。
  可是,出乎乾隆意料的是,爾康 個看上去聽話的孩子,居然會有 麼固執的 面,幾乎到 以死抗爭的地步 。

TOP

第五十三章:爾康公然反抗

  乾隆把爾康叫到 書房裡,本來是為 服他,放棄紫薇,改選晴兒,以滿足老佛爺的心願。誰知道, 個爾康卻是個強脾氣,什麼事情都喜歡認死扣兒。他來到乾隆面前,二話不 ,就抱拳行禮大聲道:「皇上,請允許臣,娶紫薇為妻。」
  「爾康, 在胡 什麼!」乾隆氣得 拍桌子,大怒道,「 公然跟來 樣的話,就算不為 自己想,難道 也不為紫薇的名聲想 想嗎?」
  乾隆抬出 紫薇,爾康的氣勢就弱 不少,他「撲通」 聲跪下,懇切地 道:「皇上, 切都是臣的錯,與紫薇格格無關。臣對紫薇, 地可表日月可鑒,此生只願娶 人足矣。求皇上成全。」
  「成全? 要朕怎麼成全 ? 樣朝三暮四喜新厭舊,讓朕怎麼還能相信得 呢?」
  「皇上,此話怎講?」爾康瞪大 眼睛,吃驚地 道,「臣 向自認規矩,在遇見紫薇之前,從未對任何 子動過心,又可來喜新厭舊 呢?」
  「爾康, 敢 , 對晴兒,從未用過情?」乾隆指著爾康,瞪眼道。
  「皇上,臣敢發誓,從未對晴格格有過任何非份之想。晴格格對臣誤會 事,臣已向 明, 是個聰明大度的 子,並未責怪過臣。臣發誓,此生只愛紫薇格格 個。」
  「好 , 不要再 。 現在 什麼都遲 。爾康,老佛爺已經看中 ,要將晴兒指給 。朕今 叫 來,不是來同 商量的,而是看在令妃的情份上,想提前告訴 ,讓 做好心理準備。 還是趁早對紫薇死 條心吧。」
  「為什麼,皇上,為什麼要 樣呢?皇上 向聖明,為何要親手促成 份悲劇呢?」
  「悲劇?」乾隆吃驚地叫道,「爾康, 用的字眼,未免也太嚴重 。朕要給 指婚, 是喜事,怎麼能 是悲劇呢?」
  「皇上,強迫臣娶 個不愛的 子, 世間還有比 個更為悲劇的嗎?如果臣真的娶 晴格格,那麼, 與紫薇,還有晴兒,通通都不會幸福的, 是三個人的悲劇啊。臣絕對不會接受 個指婚,就是皇上要殺 臣,臣也絕對不會接受的。」爾康越 越激動,整個人都劇烈地顫抖 起來。他急壞 ,他是真的急壞 。搞 半 ,還是要讓他娶晴兒,他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 的。
  乾隆聽到爾康的 番表白之後,卻是完全給嚇呆 ,他怔怔地看著爾康,好半 才回過神來,試探地問道:「爾康, 剛剛 的三個人的悲劇,是怎麼 回事情?難道 ,紫薇和 ,已是互訴衷情, 們兩個,已是愛得難捨難分 ?爾康,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宮裡,公然勾引格格, 是不是真的不想活 。」
  「回皇上,臣和紫薇格格,並沒有做出逾矩的事情來,所有的事情都是發乎情止乎禮的。」
  「發乎情止乎禮!爾康, 還有膽子 麼 。」乾隆氣得不行,拿起 個茶杯就狠狠地砸在 地上,吼道,「 所謂的發乎情止乎禮,已經給紫薇帶來 多大的麻煩, 知不知道?前幾日, 在御花園中和紫薇交談的事情,被老佛爺知道 ,紫薇為此受 很大的處罰。若非晴兒求情,紫薇此刻還不知要遭受怎樣的懲罰。」
  「皇上,那不是紫薇的錯,請皇上向老佛爺 明。」爾康急 ,恨不得跳起來立馬衝去慈寧宮找太后 個明白。
  「爾康, 有沒有想過, 們不過是 幾句話,太后已是如此震怒,若是朕告訴老佛爺, 不願娶晴兒, 要娶紫薇, 知道紫薇將會在 個宮中處於什麼樣的境地嗎?」
  「皇上,求您救救紫薇,也幫幫臣,去向老佛爺 明臣的心意吧。老佛爺 向慈悲,也是最疼晴兒的,若 明知道臣不愛晴兒還非要將 指給 的話,那晴兒的 生,注定會是 個悲劇的,老佛爺如何捨得讓晴兒永遠生活在悲劇裡呢。」
  「爾康, 不要再執迷不悟 , 的 番話,還是爛在肚子裡,永遠都不要再提起的好。紫薇現在在宮內是危機四伏,老佛爺時時盯著 ,不容許出 丁 兒的差錯。 就不要再給 添麻煩 。」
  「可是,皇上,您為什麼就不能保護紫薇呢? 是 的親生 兒啊。」
  乾隆睜大 眼睛,看著爾康,喃喃道:「 什麼?」
  「皇上,難道您忘 嗎,紫薇是您的親生 兒啊。雖然紫薇現在的身份是和親王的養 ,可是,大家心中都清楚, 是夏雨荷的 兒,是您流落在民間的 兒啊。您和 分別 麼多年,好不容易相認 ,您為什麼不幫幫 ,給 個幸福呢?」
  乾隆被震住 ,爾康 的話提醒 他。是啊,紫薇是他的 兒啊, 直以來,他對紫薇的感情都是淡淡的,雖然明知道虧欠 ,明知道太后在刁難 ,自己卻不敢為 什麼話,或者 ,自己並不願意為紫薇得罪老佛爺。 個紫薇,是他的污 ,是他的弱 ,是他在老佛爺面前抬不起頭來的恥辱,所以,久而久之,他甚至都不願意再將 當做是親生 兒來看 。
  可是,血濃於水,乾隆又是 個至情至性的人,他想到 紫薇,就想到 苦等 生的夏雨荷。他已經辜負 個 人 ,他實在不能夠,再讓自己的 兒過得不幸 。
  乾隆聽信 爾康的話, 心以為紫薇也是愛著爾康的,他覺得,去太后那兒將爾康給爭回來給紫薇,是他做為父親僅能為紫薇做的 些事情 。可是,要如何爭,如何 ,卻成 他現在面臨的最大難題。當 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乾隆就旁敲側擊地 幾句,大意便是爾康 心繫著紫薇,心中完全沒有別的 子,如果強將他配給其他人,只怕婚後生活不會如意。
  當然, 些話,乾隆都是用暗示和類比的方法 的, 到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憋曲,恨不得竹桶倒豆子,跟太后 下子全 明 。
  太后倒也是聰明人,跟乾隆又是母子連心,聽他在那裡暗示 半 也怪類 ,還不停地拿其他人的事例做比喻, 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太后聽到最後也有些煩 ,索性挑明 道:「皇帝, 不必再拐著彎地 。告訴 ,是不是爾康不願意娶晴兒,要娶紫薇?」
  乾隆本不想 明的,但是見太后都明 ,他也不能再隱瞞什麼,只能 頭道:「皇額娘果然聖明,兒子什麼也瞞不過您。 個事情,其實兒子也想 服過爾康,只是 爾康性子太強,認準 的事情,就算是死他也不願意改過。兒子想著, 替小輩們指婚,也是 番好意,為的也是能讓他們能有個美滿的家,若是真的違背 他們的心意,亂 鴛鴦譜的話,只怕到最後,他們幾個,都不會幸福的。」
  太后沒有如預料中的大發脾氣,反倒氣定神閒地坐著, 面拿茶蓋兒撥弄著杯中的茶葉, 面淡淡地 道:「 個事情,皇帝就不用操心 ,哀家心中有數,會好好處理的。」
  乾隆有些摸不透太后的心意,但見太后沒有發怒,便以為 已經聽進去 自己的意見,會謹慎處理 段三角關係,他正要謝謝太后成全,只聽得太后又問道:「皇帝,那爾康是如何與 的?是不 ,他與紫薇是互相傾心於對方,已是私定終身 ?」
  「 倒沒有,爾康的意思是,他與紫薇互相對彼此確有好感,但 向奉守規矩,不敢有絲毫的差錯。前些 在御花園裡,他與紫薇 幾句話,惹惱 老佛爺,他也心知自己做得有些莽撞,本想來向皇額娘請罪的,讓朕給攔 下來,怕他打擾 皇額娘休息。」
  「嗯,皇帝如此處置,甚好。」太后現在還真有 怕 爾康 個直脾氣, 什麼來請罪,只怕見 自己,反而會慷慨陳詞 番,逼得自己不得不將紫薇指給他 。
  太后 個人,也是有 麼 牛脾氣的。年輕的時候, 從雍王府的格格做起, 種爬到太后的位子上, 起來也是吃不少苦的。當 二十幾年太后之後,脾氣也有些漸長,平日裡聽多 阿諛奉承的話,漸漸的也有些容不下別人的反對。像 次的事情, 明明知道爾康心裡沒有晴兒,卻還是要強扭牛頭喝水,非要將爾康的 個心意,給扳過來不可。
  乾隆離開後,太后並沒有立刻就去找紫薇的麻煩,而是把晴兒叫到 身邊,語重心長地問道:「晴兒,此刻沒有外人, 便對哀家實話實 , 的心裡,究竟還有沒有爾康?」
  晴兒 聽「爾康」兩個字,鼻子 酸,眼淚就不禁要流 下來。 趕緊低下頭,,拿帕子輕壓雙眼,將淚水給吸 回去,然後又擠出 個笑容,沖太后道:「老佛爺,您怎麼好端端的,問起 個來 ?」
  「晴兒不要轉移話題,告訴哀家, 到底喜不喜歡爾康?」
  「喜歡。」晴兒也沒有再否認,認真地 頭道,「只是, 種喜歡,已經埋在 心裡,漸漸地淡 ,老佛爺就不要再計較 。」
  「晴兒啊, 從小長在 身邊, 的心思, 又怎麼看不出來呢? 明明非常喜歡爾康,只是因為爾康喜歡的是紫薇, 便想放棄,是不是?」
  「晴兒的心思,怎麼也逃不過老佛爺的眼睛。只是, 便是命吧,不認也不行。老佛爺,您就不要再為難紫薇 ,也不要再為 ,與皇上起衝突 。」
  「晴兒啊, 可是終身大事啊, 不能就 麼 放手就放手啊?哀家尚且想為 爭 爭, 自己怎麼反倒先退縮 呢?」
  晴兒 面給太后敲著肩膀, 面無奈地苦笑道:「爾康是個人,不是件東西。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靈魂, 沒有辦法左右他的想法,又如何去爭如何去搶呢?」
  「 連試都沒有試過,又怎麼知道爭不過來呢?晴兒啊, 的性子從小就 樣,似乎對什麼都放得開,卻又把什麼都藏在 心裡。
  「 便是命吧, 自小便是 樣,現在要 去爭去搶,只怕也是不會有結果的。」
  太后沒有再勸 晴兒,但 卻決定,即便晴兒不去爭搶,自己也 定會為 把爾康搶過來的。 個時候的太后,想的已經不是小輩們的幸福不幸福 , 把 個看做是 場戰鬥, 場關乎太后尊嚴的戰鬥。
  太后 生氣,紫薇的日子就會變得很難過。自從上次被太后罵過 通之後, 搬回 慈寧宮住,再也不敢踏出大門 步,甚至跟 般人都不敢講太多的話,生怕禍從口出。甚至連平日裡對 向甚好的晴兒, 也不敢太過親近,生怕惹來太后的不悅。
  因為心情緊張, 連幾 都沒有睡好覺,而每 到太后身邊,看到 那張板起來的臉孔,紫薇的心跳就會加快,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下,腦子裡的弦繃得緊緊的,眼看就要完全給繃斷 。
  的da4fb5c6e93e74 保護版權!尊重作者!反對盜版!@ Copyright of 晉江原創網 @
  可是,繃得再緊的弦,偶爾也會有放鬆的時候。那 ,正巧是小燕子來慈寧宮請安的時候,紫薇居然將端給太后的茶水,不小心打翻在地,雖然茶水沒潑到太后身上,但那杯子碎裂的聲音,還是嚇 太后 大跳。
  太后當即就大怒,雙眼沖紫薇 瞪,提高 嗓音,不急不徐地問道:「紫薇, 是怎麼 , 幾 , 做事怎麼總是毛手毛腳的?是不是在皇后那兒服侍久 ,回到 慈寧宮,就不習慣 。 要知道,哀家不比皇后,皇后身子重,有些事情能不管就不管 。 在哀家 邊,休想矇混過頭。居然敢打翻杯子,來人哪,給 掌嘴。」


第五十四章:紫薇逃離火坑

紫薇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居然惹得太后借題發揮,發起怒來,當下就命嬤嬤掌紫薇的嘴。那些個嬤嬤豈是好惹的,深宮內苑裡待久了的老處女,心裡都已經變態了,看到紫薇這樣如花似玉的臉蛋兒,怨恨就止不住地高漲。現在得了太后老佛爺的吩咐,哪裡還知道憐香惜玉。領頭的那個芳嬤嬤最是凶狠,「喳」了一聲就飛快地躥到紫薇身邊,抬起手來,毫不留情地就往紫薇臉上刮去。

只聽得「啪」「啪」兩聲,紫薇的兩邊臉頰各挨了一巴掌,整張臉頓時腫了起來。小燕子在一邊看得幾乎呆掉了。她雖然平時好闖禍愛頂撞人,但也從來沒有被太后這樣教訓過。太后最多就是罰她跪一會兒,或是罵她一頓了事。這個紫薇,不過是打翻了茶水罷了,太后居然動怒到這種地步。這哪裡處罰格格應該用的手段,簡直是在處罰一個下賤的宮女了。說句不好聽的,太后身邊平時跟著侍候的宮女,也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的。

紫薇冷不丁就挨了兩記巴掌,眼淚立馬就流了下來。哭,並不是因為挨打,而是因為,她已經徹底明白了太后的心思,不管她怎麼做,不管她怎麼努力,太后就是看她不順眼,就是要找她的麻煩。今天若是換了晴兒打翻了茶水,太后非但不會罰她,還會很緊張地查看她的手有沒有被燙傷,甚至會為她請太醫。

紫薇覺得,自己在這宮裡,過得甚至都不如小燕子。小燕子脾氣硬,又有武功,又是出了名的不懂規矩,大家對她要求也放鬆了。再看看蘭馨,雖是養女,卻有皇后寵著,太后疼著,其他的格格公主們,也都有親娘照應著,再不濟,那也是皇帝承認的嫡親女兒。只有她,親娘早亡,千里尋父又落了個和親王養女的名分,搞到現在,不過打翻個茶水,太后就命人往死裡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個奴才掌自己的嘴。紫薇越想越難過,越想越不甘心,往日裡的那些委曲,通通都湧現了出來,一時之間,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生不如死。

太后看到紫薇掉眼淚,非但沒有同情她,反倒更為嚴厲,冷冷地說道:「怎麼,做錯了事情,教育你一下,你就覺得委曲了?」

「老佛爺……」晴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又要開口求情。

「晴兒你不准再求情。」太后一下子就打斷了晴兒的話,嚴肅地說道,「每次你都幫著別人求情,上次你已經為紫薇求過一次情了,她也沒念你的好。今天,你不許再說話了。」

晴兒被老佛爺教訓了一頓,不敢再說話,又急得沒了法子,與小燕子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著,誰都不知道,太后接下來要做什麼。

「芳嬤嬤,給我繼續打,這麼一點教訓都受不住,以後怎麼還長記性不再犯錯!」

「喳!」芳嬤嬤得了令,又開始捲袖子準備揮手。

「住手!」小燕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衝到紫薇身邊,一把推開幾個嬤嬤,跪了下來道,「老佛爺,紫薇不過就是打翻了一壺茶,您又何必這麼生氣呢?紫薇好歹也是你的孫女兒呀,宮女犯了錯,您打幾下也就算了,怎麼連格格也要打成這樣啊?」

小燕子雖然沒規矩,倒是話糙理不糙,一下子就說中了別人敢怒不敢言的東西。太后見小燕子頂撞自己,氣得火早三丈,大怒道:「真是反了天了,哀家教訓紫薇,何時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芳嬤嬤許嬤嬤,連小燕子給我一起打!」

小燕子哪裡是像紫薇這麼好欺負的,雖然失去了記憶,武功還是記得的,「啪」「啪」兩掌就將兩個嬤嬤給打飛了出去,然後一把拉起還跪在那兒哭個不停地紫薇,叫道:「紫薇,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快跟我跑。」

「小燕子,你不要這個樣子。」紫薇見小燕子打了人,心知她闖了大禍,加上心裡又十分之委曲,一時間竟有些想不開,直接掙脫了小燕子的手,大叫道,「算了算了,一切都是我的錯。老佛爺,您不要再罰小燕子了,您處罰我好了,您將我趕出宮去吧。」

「趕出宮去?」太后雙眉一挑,厲聲道,「你想出宮?你覺得在宮裡,哀家管得你太嚴了,想飛出這宮門去,再去勾引爾康,是不是!」

「老佛爺,您這麼說,紫薇真是有口難辯。可是,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與福侍衛之間,真的是清白的。」紫薇絕望地叫著,整個人又重新跪了下來。

「哼,清白,你還敢說清白!」

「太后,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小燕子大喊一聲,罵道,「為什麼你總是不相信我們說的話呢。當初,我說紫薇撞了我,你一點兒都不信。現在,紫薇說她和爾康之間是清白的,你又不信。你到底要相信誰呢?哦,我知道了,你不喜歡紫薇跟爾康在一起,因為你想把爾康配給晴兒,是不是?」小燕子消息還挺靈通,太后有意撮合晴兒和爾康的事情,她居然也知道。雖然這只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傳言,但這會子情況危急,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就把話挑明說了。

「小燕子,你放肆!來人哪,把還珠格格給我抓起來。居然公然頂撞我,哀家要將你送進宗人府!」

太后一聲令下,門外就跑進來幾個侍衛,這一次,他們有了經驗,不再對小燕子客氣了,直接上前就駕住了她,把她往門外拖去。小燕子哪裡肯就犯,又踢又咬的,使出一股蠻力來,就對那些侍衛招呼了過來。

慈寧宮的大殿裡,真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喊的喊,叫的叫,哭的哭,完全成了一鍋亂粥。突然,紫薇站起身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尖叫道:「好了,你們都夠了!」

說話從來不大聲的紫薇,突然間爆發成這樣,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本能地停了下來,茫然地望著她,甚至連太后都被嚇了一跳,吃驚地望著紫薇。

紫薇含淚望著太后,哀怨地說道:「老佛爺,我知道,您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不管我怎麼努力,您都將我娘的事情,看成是一個錯誤,一個污點,一個燙在我身上永遠也消不去的烙印。您將我的出生,完全歸結於我娘的錯誤,從來沒有指責過皇上半句。可是,我心裡清楚,您是有恨的,您對於他們兩個,都是有恨的。只是,我娘已經不在了,我爹您又不捨得說,所以,您將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了我的身上。我知道,我是一個錯誤,今天,就讓這個錯誤,永遠消息在這個世界上吧。」

紫薇說完之後,再次用充滿怨恨的雙眼看了太后一眼,然後就頭也不回,直接往殿內的大紅柱上撞去。

「啊!」晴兒和太后同時發出尖叫之聲。

「紫薇,不要啊。」小燕子急了,推開已經看得愣住了的侍衛們,一記輕功跳了起來,直接衝到了紫薇面前,擋在了那根柱子前。這一下來得實在太快,紫薇也沒有停步腳步,依舊往上撞去,於是便直接撞在了小燕子的胸口,痛得她大叫起來:「哎呦喂,我的娘啊。」

「小燕子,你為什麼要攔著我?」紫薇一把推開小燕子,再次想去撞柱子。

小燕子顧不得揉胸口的痛處,一把將紫薇攔腰抱住,大叫道:「紫薇,你不要想不開啊,別人冤枉你,你就尋死,你的命也太不值錢了。想想你爹想想你娘,他們養你養到這麼大,你就這麼死了,他們得多傷心啊。」

「可是,我已經無路可走了。」

「皇上駕到!」小路子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只見乾隆風風火火地走進了殿內,一見到紫薇和小燕子的情形,吃驚地叫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太后一見乾隆到來,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畢竟掌格格的嘴,將格格逼到自殺,這種事情傳出去,都是很難聽的。她當下就趕緊吩咐道:「小燕子,把紫薇看住了,不許她再做傻事兒。」

「是,老佛爺。」小燕子難得這麼聽話,緊抱著紫薇不放。

紫薇一見到乾隆,心裡更覺委曲,可是,剛剛那股子自殺的勁兒,經過這麼一折騰,已經跑了許多,現在再讓她尋死,她又有些不敢了。

乾隆其實是聽到風聲才趕過來的,聽說太后命人掌紫薇的嘴,他也十分吃驚。本來以為那天跟太后談了之後,她已經被自己說動了。沒想到,太后竟是變本加厲,愈加針對起紫薇來了。他一見到紫薇那張腫得老大的臉,就忍不住心疼地問道:「紫薇,你這是怎麼了?是哪個奴才打的你,你告訴朕,朕要她的命!」

打人的芳嬤嬤一聽得這話,嚇得一條命去了半條,紫薇還沒有說什麼,她就已經腿軟著跪了下來。紫薇卻只是低下頭,滿懷委曲地搖了搖頭,就是不肯說話。

乾隆一轉身,嚴厲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奴才,突然,他指著幾個嬤嬤,怒喝道:「一定就是你們這幫欺軟怕硬的老刁奴,居然敢打格格,都不要命了嗎?」

「皇上恕罪,皇上饒命啊。」幾個嬤嬤「撲通」「撲通」全都跪了下來,不住地磕頭求饒。

太后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道:「皇帝,這事兒是哀家讓她們做的。」

「皇額娘。」乾隆一臉不悅地走上前來,說道,「紫薇這丫頭犯錯,您罵她幾聲或是罰她做點別的就算了。何苦要掌嘴呢?她畢竟是個格格,再不濟也是個女孩子家,打臉總是不好,傳出去也不好聽啊。再說了,這屋裡這麼多人都看著呢,紫薇臉皮薄,就怪不住了。」

「哼,笨手笨腳的,整天惹人生氣。」太后自知理虧,又不想認錯,氣得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喝茶。

乾隆知道太后想要個台階下,就主動走上前去,賠笑道:「皇額娘,兒子知道,紫薇這丫頭總惹您生氣。這樣吧,兒子讓她去儲秀宮侍候皇后去吧。皇后身子重了,也快臨產了,到時候蘭馨一個人忙不過來,讓紫薇去搭把手吧。」

「去皇后那兒?」太后的態度明顯緩和了許多,只是依舊皺著眉頭,不放心道,「紫薇這丫頭做事毛手毛腳的,可別去了皇后那兒,再給她添麻煩才好。皇后現在,可不是用心思教人的時候。」

「皇額娘放心,蘭馨會幫著紫薇的,兩個姑娘在一處兒,做事情也方便。」

既然乾隆都這麼說了,太后也沒有理由再反對,她對自己今天做的事情,也知道過火了一點,正在那兒擔心乾隆要不悅。現在他主動提出來帶走紫薇,太后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看著哭哭啼啼的紫薇跟著乾隆出了慈寧宮的門,連帶著侍候她的丫頭婆子,也都一併離開了。偌大的宮殿裡,頓時冷清了下來。

小燕子混在人群之中,也悄悄地溜出了慈寧宮,打算走為上計,跑回自己的漱芳齋去。卻不料乾隆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直接招手叫道:「小燕子,你過來,跟紫薇一道兒,去朕的書房。」

小燕子心知躲不過,只能陪著滿臉發腫的紫薇,去到乾隆的書房。一進入書房,乾隆就直接叫道:「來人哪,宣太醫。」說罷又衝紫薇笑道,「讓太醫瞧瞧,上點藥,過幾天就好了。朕知道,你今天是受了大委曲了,看在朕的份上,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紫薇本來是一肚子的怨氣,結果乾隆這麼輕言細語地說了幾句,她一下子又心軟了下來,感動得不得了,喃喃道:「太后教訓我,紫薇不敢有怨言。」

「嗯,好好,朕就知道,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乾隆讚賞地看了紫薇一眼,突然轉頭看向小燕子,提高了嗓門道,「小燕子,朕聽說,你今天又跟老佛爺起衝突了?」——

作者有話要說:某塵新開的瓊瑤同人,大家多多支持呀

第五十五章:蘭馨的夫婿

小燕子聽到乾隆的大喝,心裡大叫一刀把「糟了」,轉過身就想跑,卻聽得乾隆又在身後威嚴地說道:「小燕子,你站住,朕話還沒說完呢!」

小燕子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轉過臉來,沖乾隆尷尬地一笑,腦子裡飛快地轉著主意,搶在乾隆開罵之前,就辟哩啪啦地解釋了起來:「皇阿瑪,今天的事情,真的不能怪我啊,我本來是乖乖地去給老佛爺請安的,我本來不想管閒事的,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老佛爺說話實在太難聽,太過份了嘛。」小燕子被乾隆瞪了一眼,心裡話就直接說了出來,「皇阿瑪,你是沒看到啊,當時紫薇有多可憐,真的是讓人不忍心看啊。那個芳嬤嬤,又凶悍又野蠻,照著紫薇的臉就是重重的兩巴掌,你看你看,她的臉都腫了。」

小燕子一面說,一面將紫薇推到乾隆面前,抬起她的頭,給乾隆細看。紫薇知道自己現在這般模樣,很不好意思,就推開了小燕子的手,低聲道:「別這樣,小燕子。」

「不要緊,讓朕好好看一看。」乾隆一直到這會兒,才真正看清紫薇的臉。那紅腫的面頰,那腫漲的雙眼,那臉上還未擦乾的淚痕,都讓他起了惻隱之心。

小燕子還在一旁不停地火上澆油:「皇阿瑪,你看到了吧,現在知道我當時為什麼要生氣了吧。哪有這樣欺負人的,紫薇不過就是打翻了一壺茶罷了,怎麼可以把她打成這樣呢。所以我才忍不住跟老佛爺頂了幾句嘴。」

「不管怎麼說,跟老佛爺頂嘴,就是你的不對。」乾隆眼睛看著紫薇,嘴裡卻不忘教訓小燕子。

「皇阿瑪,我當時要是不出聲的話,紫薇就要被活活打死了。」小燕子誇張地說道,「你是沒看到,晴格格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想幫紫薇求情,都被老佛爺給罵回去了。還有,當時若不是我在場,今天您就見不到紫薇了,就得給她收屍了。」

「胡說什麼呢!什麼收屍不收屍的,你的規矩怎麼還是沒有學好,身為一個格格,怎麼可以說出這麼粗俗的話來呢?」

小燕子心一驚,趕緊摀住了嘴,不敢再說話了,兩隻大眼睛眨巴了幾下,直直地望著乾隆,又慢慢地迴避了開去。她現在也比以前精明了一些,知道能屈能伸了。不過一但受到刺激,比如今天這樣的情況,隱藏在骨子裡的那股子勁兒,又以會突然冒了出來。

乾隆一臉嚴肅地看著小燕子,從頭看到腳,直看得她心裡發毛。就在小燕子以為自己必定要挨一頓罵時,乾隆卻突然大笑了起來,拍著她的肩膀,讚許地說道:「不過,今天也是多虧了有你啊,不然,紫薇的頭上,現在只怕要裹紗布了。這一點你還是做得很不錯的,也不枉費朕疼你一場啊。」

小燕了聽得誇獎,喜上眉梢,抽出衣服側面的帕子,行了個禮,清脆了回道:「小燕子謝皇阿瑪誇獎。」

「哼,誇你幾句你就得意起來了?別忘了,明兒個去給太后請安,要當面認錯,知道嗎?」

一聽得還要認錯,小燕子臉上剛剛顯現出來的欣喜表情,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嘟著嘴,不情願地答了一句:「是,我知道了。」

「嗯,這就對了,你啊,以後見著老佛爺,得圓滑一點,懂事一點。說話好聽一些,做事謹慎小心,老佛爺喜歡安靜斯文的格格,不喜歡吵吵鬧鬧沒規矩的,你知道了嗎?」

「知道了,皇阿瑪。」小燕子偷偷看了眼紫薇,小聲地嘀咕著,「有什麼用啊,紫薇這麼聰明乖巧也不吵鬧的,老佛爺還不是不喜歡她,總是欺負她。」

「好了,小燕子,你先回去吧。今天,你救了紫薇一命,算是立了大功了,趕天朕再找你,好好地賞你一番。」

小燕子聽得有賞,就歡喜地行了個禮,高高興興地走了。乾隆等她走後,再看著紫薇,長歎一聲道:「紫薇啊,是皇阿瑪對不起你啊,讓你受委曲了。」

紫薇滿心感動,輕聲道:「不,皇上不要這麼說,這全是我的錯。若我沒有打翻茶壺,也不會惹得老佛爺發脾氣,也就不需要皇上為我操心了。」

乾隆看著紫薇,突然就想起了夏雨荷,心裡湧過一陣暖流,竟對紫薇道:「以後,沒人的時候,你便叫朕皇阿瑪吧。朕將你過繼給了和親王,這只是一個頭銜上的差異,在朕的心裡,你就是朕親生的女兒啊。」

這下子,紫薇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直直地流了下來,啞著嗓子叫道:「皇,皇阿瑪。」

「嗯,很好。今天你雖然受了委曲,但以後一切都會好了,等到了皇后那邊兒,記得盡心一些,將皇后當親額娘那樣侍奉吧,皇后必定會對你好的。」

「嗯,紫薇記住了,必當盡心竭力,不敢再有任何的疏忽。」

「嗯,朕就知道,你是個腦筋清楚的好孩子。」乾隆稱讚了紫薇一番,看看時間也快到用晚膳的時候了,便帶著紫薇去到了儲秀宮,順便探望皇后。

皇后這時候,肚子已經很大了,還有兩個來月就要臨盆了,走路已是有些吃力,乾隆特許她不用起身接駕,坐著說話就好。所以,乾隆一進儲秀宮,通報的小太監一聲「皇上駕到」喊完,屋子裡的人,除了皇后,全都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卻迎駕。

乾隆一進屋子,就揮手讓人免禮,然後便笑著對蘭馨道:「怎麼,你皇額娘身子可好,中午進得多嗎?」

「嗯,皇額娘今天胃口不錯,中午進了一整碗香粳飯呢。」蘭馨笑著沖乾隆道,隨即便看到了跟在乾隆後面的紫薇,不禁有些詫異,脫口而出道,「呀,紫薇也過來了?」

「嗯,是啊,紫薇也一道兒來了。蘭馨啊,朕要留在此處用膳,你是不是該吩咐下去,讓人好好準備一番?」

蘭馨明白了乾隆的意思,是有讓她迴避的想法,便聰明了行了個禮,回道:「女兒遵旨,皇阿瑪稍坐片刻,女兒去廚房打點一下。」

「嗯,去吧,紫薇也一道兒去吧,自己喜歡吃什麼,就讓他們給做就好。」

紫薇應了一聲,就跟著蘭馨,一道兒出了屋子。皇后看她們走後,這才放下手中的茶碗,沖乾隆掩嘴笑道:「皇上今兒個來,只怕不是光為了討臣妾一頓飯吃吧。」

「皇后,你果然冰雪聰明。」乾隆有些討好地說道。

「紫薇這丫頭,今兒發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看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將人往我這兒送了?」

「是啊,皇后真是深知朕的心意。紫薇這孩子,跟老佛爺不太處得好,她娘又早死,宮裡一個可依靠的人也沒有。朕就想著,唯有皇后這兒,是她的容身之處了。她甫一入宮,便是跟著蘭馨了,後來又來了皇后這兒,前些時候也來這兒幫過手,這儲秀宮裡的人,她也熟。」

「皇上這麼說,臣妾自然沒有不收的道理了。」皇后微笑道,「紫薇這孩子,我看著倒也喜歡,不像小燕了,咋咋呼呼的,又文靜又聰明,長得也漂亮,有時候看她跟蘭馨站在一起,還真是一對佳人呢。皇上給了我這麼如花似玉的兩個女兒,臣妾心裡,真是著實感到高興。」

「皇后啊,」乾隆握著皇后的手,深情地說道,「現下,你這兒有了兩個女兒,還有永琪一個兒子,這一胎,是不是也該再為朕再添一男,豈不是雙男雙女,喜上加喜?」

皇后被乾隆這麼一握,當著其他宮女的面,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抽出了手,略微嬌羞地說道:「臣妾倒不這麼想,這一胎,臣妾更想要一個女兒。五格格走的時候,皇上可能不知道,臣妾的心有多難過,當時,真的就想跟著她去了。」

乾隆聽得動容,又想到五格格粉嫩可愛的模樣,不禁唏噓道:「是啊,咱們的五格格要是還在的話,也該和永琪一般大了。算了,也別去想了,這一胎,不管生男生女,朕必定會好好疼愛的。」

「有皇上這句話,臣妾也就知足了。」

「是啊,你便專心養胎便是,等過些日子,孩子生出來了,可就有得忙了,多個紫薇在這兒,也是好的。反正紫薇也快要指婚了,等到時候,她和蘭馨一出嫁,你這兒,倒是要冷清下來了。」

皇后聽得指婚的事情,就來了興致,不禁問道:「皇上現在打算怎麼辦?那個爾康,看來是要配晴格格了,那紫薇呢,皇上想把她指給誰?」

「這個朕也有些傷腦筋,朕原先是想著,將晴兒指給永瑢,這樣紫薇便可指給爾康了。現在看來,紫薇只怕是要指給爾泰了。」

「可是這爾康聽說對紫薇一往情深,若是紫薇嫁給爾泰,只怕日後的學士府裡,難以安寧。他們四個人,全都過不上安生日子啊。」

「是啊,這也是讓朕頭痛的地方。」乾隆拍著大腿,失笑道,「瞧朕,也是糊塗了,竟總是將目光放在這福家兄弟上了。左不過還有碩親王家的兩位貝勒,還有那郡王府的貝子,其他的皇親公孫也是不少嘛,咱們不要急,慢慢挑,總能挑到好的。」

皇后見乾隆開了這個頭,就忍不住向乾隆道:「皇上還在那兒挑著,臣妾倒是想向皇上,為蘭馨討一個人選呢。」

「聽,皇上有相中哪家的貝勒,說來予朕聽聽,若真合適,朕必定會成全的。」

皇后想了片刻,這才道:「便是前頭孝賢皇后的二弟,傅清家的二少爺,明軒。」

一提起這個人,乾隆倒是來了興致,高興地叫道:「對啊,朕怎麼把他給忘了呢。傅清卒於西藏,朕本讓他的大兒子明仁襲了爵位,卻不料征金川時死於軍中。現如今,傅清的二子明軒已襲了那爵位。算起來,他的年紀,倒是與蘭馨相當。」

「皇上這麼說,必定對他也是滿意的,臣妾自然要先謝過皇上了。」

「朕還未說答應哦。」乾隆有心逗皇后,跟她開了個玩笑。

「皇上先前還說他不錯來著。」皇后有些急了,就想起身。乾隆見她認真了,趕緊按住了她,笑道:「你莫急,朕與你開玩笑呢,皇后既喜歡,朕看明軒那孩子也不錯,那便這麼說定了。只是這旨意,還得過些日子擬,索性等紫薇和小燕子一道兒挑著了合適的人,朕便一塊兒給她們辦了。」

「皇上既答應了,臣妾也就放心了。」

「你放心,朕是絕對不會讓蘭馨受委曲的。」乾隆正在那兒高興地講著,蘭馨便同紫薇一道兒走了進來,見乾隆提起了自己,便好奇地問道:「皇阿瑪說我什麼呢?」

「朕說,改日就要將你給嫁出去,免得皇后生了孩子後,你與那小孩子爭寵吃醋。」

蘭馨一聽,就撒嬌地跑到乾隆身邊,搖著他手笑道:「皇阿瑪你可真是的,我這麼大個人了,哪會和小孩子爭寵呢。我疼他愛他還來不及呢?」

「哦,是嗎?那你是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呢?」

蘭馨偏著腦袋想了半天,說道:「嗯,想不好,弟弟有

弟弟的可愛,妹妹有妹妹的討喜,最好皇額娘這一抬,是個龍鳳胎,弟弟妹妹就都有了。」

「哈,蘭馨倒是比朕還在貪心哪。」乾隆聽了,大笑了起來。

紫薇站在一邊,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不禁有些默然神傷。皇后注意到了她的失落,便將她招呼到了身邊,笑道:「紫薇,從今日起,你便跟蘭馨一道,住在麗景軒內吧。你需要些什麼東西,便同我講,我讓人給你置辦去。」

「紫薇謝皇后娘娘恩典。」紫薇一面說,一面跪了下去。

皇后卻讓人扶起了她,柔聲道:「好了,不要多禮了,你以後便和蘭馨一樣,叫我皇額娘便好。」

紫薇正要謝恩,卻突然見到小路子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直衝到乾隆面前,回報道:「啟稟皇上,延禧宮臘梅求見,說令妃娘娘不慎摔倒,動了胎氣,此刻已是要臨盆了

TOP

第五十六章:令妃九死一生

令妃跌倒動了胎氣,提前要生產的消息,一經傳入乾隆的耳中,他簡直給嚇了一大跳。日擔心夜擔心,好不容易熬到兩個老婆要生產的時候,怎麼突然又出問題了呢。

皇后聽得這個消息,也是嚇了一跳,同為孕婦,她不知怎麼了,竟也有些心慌氣短的,連忙問小路子道:「那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回皇后娘娘,臘梅說,已經讓傳了接生婆,還請了太醫,只是令妃娘娘摔得不輕,疼得厲害,人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那還不趕緊帶朕去!」乾隆這下子是真的急了,也顧不上跟皇后道別,急匆匆地就走掉了。皇后呆呆地坐在位子上,自言自語道:「這下子可如何是好呢?」

蘭馨見皇后被嚇著了,趕忙端起桌上的茶碗,遞到皇后嘴邊,輕聲勸道:「皇額娘,您先喝口水,喘口氣。不是說已經請了太醫了,必定是不要緊的,您就不要太擔心了。還是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啊。」

皇后抬頭看了蘭馨一眼,又接過茶碗喝了半碗茶,情緒總算穩定了下來,點頭道:「蘭馨說得是,你皇額娘我被這麼一嚇,倒是有些糊塗了。只是這令妃,平時一向小心謹慎的,怎麼突然就摔倒了呢,這事情未免也太奇怪了。」

蘭馨接過皇后手中的茶碗,一摸溫度,就叫了起來:「哎呀,我真是糊塗了,這茶都快涼了,還讓皇額娘喝,真是該打,翠環,趕緊給娘娘沏杯熱茶去。」

翠環答應一聲,端著茶碗下去了。蘭馨又不放心地看了皇后幾眼,問道:「皇額娘,你有覺得不舒服嗎?」

「瞧你說的,不過是喝了半碗半溫的茶罷了,哪裡會有什麼問題呢。倒是令妃那兒,我還是得派人去瞧瞧的好。」

容嬤嬤這時候便上前一步,彎腰道:「娘娘,不如讓奴婢帶人去瞧上一瞧,送點補品什麼的過去,也算是娘娘對她的一點恩賜了。」

皇后點頭道:「嗯,也好,你就過去瞧一瞧吧,瞧好了,讓人回來傳個信,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若是有人從中故意使壞,那必得嚴懲才好。令妃肚子裡,懷的到底是皇上的骨肉,怎麼能這麼兒戲呢。」

容嬤嬤得了皇后的吩咐後,就帶了兩個小丫頭,一起去到了延禧宮。皇后這邊,蘭馨已是張羅開了,命人擺上飯來,拉著紫薇一道兒,陪著皇后用膳。皇后因為心裡記掛著令妃那兒的情況,有些食不知味,也沒吃多少東西。

蘭馨正想勸皇后再多用一點,其中一個跟著容嬤嬤離開的小宮女已經回來了,進來就向皇后稟報起了令妃的情況。

「回稟娘娘,奴婢打聽過了,說令妃娘娘是因為突然頭發昏,一時沒站穩,走路的時候撞到了桌角,這才動了胎氣。」

「那現在情況如何?太醫診脈了嗎,怎麼說的?」

「太醫說了,娘娘身體不大好,似乎有中毒的跡象。皇上聽了之後大怒,但現在因娘娘還在生產,太醫不能細察,一切都得等娘娘生產完後,再詳細診脈為好。」

中毒?皇后這下子,倒真是覺得奇怪了。這個令妃,這麼仔細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中毒呢。再說後宮內苑裡,怎麼可能會有毒物出現呢?除非是有人故意從宮外帶進來的。皇后心裡一驚,嚇了一大跳。她突然想起了宮裡當年的一個傳聞,說七阿哥永琮,當年就是穿了人家從宮外帶進來的百衲衣,染上了天花之後,這才夭折的。現在令妃臨盆之即,又查出中了毒,感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隻手,總在那兒左右著皇子皇女的性命似的。

皇后摸著自己的肚子,手心裡竟全是冷汗。令妃如果也中招的話,難保自己也不會中招。若是有人真的想對自己下手的話,那可是防不勝防的。想到這兒,皇后突然就心慌氣短了起來。蘭馨見皇后身子不大好,嚇了一大跳,急急命人去尋了太醫來,又跟紫薇兩個扶著皇后上了床,讓她躺下休息。

皇后躺在床上想著令妃的事情,令妃那一邊,現在卻真真是水深火熱的情況。因為撞到了肚子引至早產,宮口都沒開全,可是孩子再不生出來,卻有性命危險。這可把令妃給疼壞了,她覺得自己簡直就要讓人活生生地給撕成兩半了,原本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被那陣劇痛一折騰,腦了竟格外地清醒了起來。

乾隆站在屋外,來回不住地走著,聽著屋裡傳出來的一聲高過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他真是覺得心驚膽戰。而聽得太醫說令妃體內有中毒的跡象,他便更為擔心,生怕那中的毒,會影響到未出生的孩子。

其實,容嬤嬤打聽到的,並不是事情的全部過程。事實上,連令妃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越臨近生產,她的身體就越來越差。孕吐的症狀已經沒了,可是每天頭痛頭昏,加上夜裡失眠多夢的,搞得她整個人元氣大傷,補了九個多月的補品,這下子算是全部白吃了。等到生產的時候,令妃的體重已下降了許多,身子也比之前弱了不少,儘管疼得快要死過去了,可是身上卻沒有力氣,那孩子怎麼也生不出來。

這一生,就生了整整一夜,令妃也就疼了整整一夜。可是到了早上的時候,孩子依舊沒有出生的跡象,令妃已經沒有力氣了,雖然依舊疼痛不已,可是她嗓子也叫啞了,力氣也叫沒了,躺在床上痛苦地扭來扭去,終於忍受不住,昏了過去。

令妃一昏過去,接生的婆子和其他丫頭們全都急了,大叫著「娘娘」,撲了

過去。臘梅們畢竟年輕小姑娘,哪裡懂得生孩子的這些門道。倒是那個接生婆經驗豐富,立刻讓人拿來一碗水,含了一大口,鼓足了力氣,往令妃的臉上一噴,然後再掐住她鼻下的人中,用力這麼一按,令妃終於悠悠地醒轉了過來。

乾隆等在外面,已經十分之不耐煩,也不知派人進去問過多少遍了,產婆都說宮口開得太小,孩子養得卻太大,很難出來。而且,羊水已經破了很久,再不生出來的話,只怕那孩子就要死在肚子裡了。

乾隆一聽之下大怒,氣得幾乎要殺了那個產婆和其他幫忙的婆子丫頭們。那產婆也是被嚇壞了,想著拼了一拼,也算是盡一盡人事,就對乾隆說,她有個法子,只是要令妃多受一些苦了。乾隆現在一心就想著自己的孩子,哪裡還管令妃苦不苦,反正孩子生不出來,令妃也是要吃苦的,當下就讓那產婆快說。

那產婆說,她準備伸手進令妃的產道中,將孩子給拉出來。乾隆聽了之後,眼睛差點沒掉下來,脫口而出道:「一隻手?手豈能伸得進去?」

那產婆卻保證再三,說自己以前也給人這麼接生過,沒有問題,那產道現在已經開大,連孩子都能生得出來,又何況是伸只手進去。乾隆一聽也有道理,就准了她的請示,讓她去做了。

那產婆回到屋裡,將自己的法子跟令妃這麼一說,令妃雖然知道那必是劇痛無疑,無奈現在孩子久生不下,她也沒有力氣,只能拚死一搏,忍痛點了點頭。

那產婆便洗乾淨了手,再讓兩個丫頭死死地按住令妃不讓她動彈,然後便念了句「阿彌陀佛」,便狠了狠心,將手往令妃的□伸了進去。

一直等在門外的乾隆,前一刻還在那兒緊張不已,後一刻便聽得令妃如殺豬一般的嚎叫聲,一聲接一接地傳了出來,越來越響,到最後簡直已是尖利到快要將人的耳朵都給刺聾了。他聽了令妃一晚上的哀叫,從來沒也沒有聽到過這麼淒厲可怖的叫聲。

聽到後來,乾隆自己都覺得心臟快要受不住了,於是便吩咐人道:「快去快去,讓她們給停了,朕快受不了了。」

那得令的丫頭剛回了聲「是」,便聽得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屋子裡面傳來一片欣喜的歡叫聲,只見冬雪直接衝了出來,連禮都忘了給乾隆行,笑著叫道:「皇上,娘娘生了,生了個小阿哥。」

乾隆一聽是兒子,這提了一整晚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人一放鬆,那股硬撐著的氣便給抽了出去,幾乎就有些不穩。旁邊的太監宮女們,趕忙上來扶著他坐進了躺椅裡。

不一會兒,那產婆便抱著洗漱乾淨包裹一新的小阿哥,送到乾隆面前,行禮道:「恭喜皇上

,賀喜皇上,娘娘給皇上添了位小阿哥。」

乾隆一見到兒子的臉,喜不自禁,不禁大聲笑了起來:「好好,朕重重有賞,通通有賞。這便是朕的十五阿哥了,好啊,實在是太好了。」

乾隆抱過那孩子,進到了屋裡,看著床上已經昏睡過去的令妃,沒有吵醒她,只是吩咐其他人,一定要好好侍候娘娘和阿哥。那些個宮女臉上,人人洋溢著喜悅的表情。她們雖然沒生過孩子,卻十分清楚,令妃生了個兒子,對整個延禧宮來說,意味著什麼。受了一夜的苦,最終得到這樣一個結局,實在是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容嬤嬤聽得令妃生了個兒子,心裡十分之不以為然,又氣又怒的,忍不住就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拿身邊的小丫頭出了點氣,罵了幾句,然後便回到了儲秀宮,向皇后報「喜」來了。皇后此時也是一夜沒睡好,一直記掛著令妃生產的事情,聽得容嬤嬤說她已生了個兒子,心頓時放了下來,彷彿令妃闖過了這一關,自己也就可以闖過這一關似的。至於令妃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她倒不是很自在。自己這一胎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就算是個格格,那自己的十二阿哥,也長到快十歲了,可比令妃的小毛頭好養活多了。前頭的十四阿哥永璐,不也是生了沒幾年便夭折了。這後宮裡頭的阿哥格格們,早夭的多得是,誰能走到最後,還真不好說呢。

容嬤嬤怕皇后不高興,便添油加醋地將令妃生產時的疼痛說了一遍,末了還得意洋洋地說道:「依奴婢看,令妃這一次,可算是吃了大苦頭了,那身子,沒個幾個月,是休整不好的。想想看,一隻人手就這麼伸了進去,那得多恐怖啊。」

蘭馨正巧帶著丫頭進來侍候皇后起床,聽得容嬤嬤的話,臉色一白,低聲喝道:「容嬤嬤,這些話,你又何苦說來與皇額娘聽呢,你這不是存心嚇著皇額娘嘛。」

容嬤嬤嚇得立刻站好,行禮道:「蘭馨公主教訓的是,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好了好了,咱們也別管延禧宮的事情了,左右母子平安,那是最好的事情了。不知道老佛爺那兒,可派人回了嗎?」

容嬤嬤小心地回道:「天亮的時候,老佛爺派晴格格去了延禧宮問信,想必此時,老佛爺已經得了准信兒了。」

「那就好,咱們也收拾收拾,去慈寧宮給老佛爺請安。」皇后說話間,就要下床。卻突然聽得門口響起了通報的聲音:「皇上駕到!」

這會子天才亮沒多久,乾隆應該是下了早朝辦工的時間,居然跑到皇后這兒來了,這還真是破天荒頭一次。皇后這下子衣衫不整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吩咐蘭馨趕緊拿來衣服,

給自己穿上。

只是那衣服還未套上,乾隆就已經進了裡屋,沖皇后笑道:「呦,朕來早了,吵著皇后休息了。」

「皇上這說的哪裡話,是臣妾身子有些懶,就比平日多睡了一會兒,這會子正要起來呢。皇上今日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朕今日推了早朝,讓他們午後再來上書房回話,朕看皇后也同朕一樣,一夜沒睡好吧?」

「嗯,臣妾心裡裝著點事情,就睡不著了,所幸令妃還是安全產下了阿哥了。」

「皇后心裡裝著什麼事情?」乾隆好奇了走了過來,坐在床邊問道。

皇后低下了頭去,輕輕地說道:「臣妾昨兒個,突然又想起前頭孝賢皇后生的七阿哥永琮了。」——


第五十七章:七阿哥之死引發的後續

乾隆聽到皇后提起早夭的七阿哥永琮,倒是吃了一驚,拉著她的手,微笑道:「怎麼好好的,想起永琮來了。那孩子福氣薄,朕跟你說實話,朕原先是有立他為太子的心的,只可惜,朕的一番好意,反倒是害了他。也累得孝賢皇后連番接受喪子之痛,最終一病不起,第二年也跟著走了。朕現在真是想想也後怕啊。」

「皇上在怕什麼?」

「朕很怕,你也會走上孝賢皇后的舊路。所以,朕遲遲不表示立儲的心思,也沒有在人前特意優待永琪,實在是怕這孩子步了兩個哥哥的前路。朕希望,你能明白朕的一番苦心。不管到最後,誰做了皇帝,你與永琪的福榮,朕是一定要保的。你就不要胡思亂想的,安心地養胎,切莫再像令妃那樣,把朕給嚇著了。」

皇后聽了這番話,不禁動容起來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嫁給乾隆這麼多年,直到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了那種夫妻恩情,感受到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情誼。她禁不住想哭,又覺得不吉利,趕緊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道:「皇上,令妃怎麼樣了,我聽說,生了個阿哥,是不是?」

「嗯,確實生了個阿哥,十五阿哥,朕現在真是心情大好啊,朕的子嗣越興旺,咱們大清朝的福氣就越長啊,皇后,你說是不是?」

「嗯,臣妾也替皇上高興,不過聽說皇上在延禧宮等了一晚上了,可累著了吧,要不要歇息一陣兒?」

乾隆眨了眨眼睛,又打了個呵欠,笑著道:「你不提還不覺得,你一提,朕還真覺得有些累了。正好,哪兒也不去了,便在皇后這兒小歇一陣兒吧。」

皇后一面下床穿衣服,一面招呼人道:「翠環珮玉,趕緊將床鋪重新整一下,侍候皇上休息。」

「不用不用,」乾隆擺手拒絕道,「朕就在那個紫檀搖椅裡躺一會兒就好,等準備好了早膳,朕陪你一道兒用些。聽說你昨晚個嚇著了,可有這回事情啊?」

皇后扶著乾隆到搖椅上躺下,不好意思地笑道:「讓皇上見笑了,臣妾也是生過幾個孩子的人了,居然一聽得令妃是產,自己就把自己個兒給嚇著了。」

「你啊,就是愛胡思亂想,朕尋思著,你肯定是因為自己肚子裡也懷著一個,所以心有慼慼焉了?」

「嗯,皇上猜得極是,臣妾還真是想到了自己。不知道怎麼了,這一回似乎感覺跟往常不太一樣,總覺得這孩子不容易生似的。」皇后摸摸自己的肚皮,感覺到肚裡的孩子在動,便拉過乾隆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說道,「皇上你看,這孩子可動得起勁,平時沒事兒的時候,便在我肚裡不停地來回踢,有時候,還感覺他在翻身呢。」

乾隆閉上眼睛,仔細地感覺著皇后肚皮上的震動,果然不多會兒,就感覺到手心裡像讓人輕輕踢了一腳似的,他也覺得有意思,便笑道:「朕看這一胎,必定是個男的,還沒出來呢,就已經動成這樣了,只怕以後,會是個鬧人的小鬼呢。」

「臣妾也在想,若這一胎是個女孩子,那可真是要頭痛死了,這麼皮的格格,只怕都要賽過小燕子了。」

乾隆躺在那兒一搖一搖的,覺得很舒服,腦子就有些迷糊了起來,聽了皇后的話,也沒說什麼,只是「唔」了一聲。倒是皇后,一面輕輕敲著乾隆的膀子,一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臣妾聽說,令妃昨兒個跌倒,是因為頭暈的緣故。又聽聞說太醫診了脈後,說令妃有中毒的跡象,也不知現在用藥了沒?」

乾隆一聽起皇后提令妃中毒的事情,腦子裡又突然清醒了過來。昨天晚上實在是太亂了,光顧著擔心生孩子的事情了,早上又因為得了個阿哥心情好,一時之間,竟是把這茬兒給忘了。他睜開眼睛,嚴肅地說道:「皇后這麼一說,朕倒是想起來了,來人哪。」

乾隆一招呼,侍候的小路子便走了過來,恭敬道:「皇上,奴才在。」

「招昨兒個給令妃看診的太醫到這兒來,朕有話要問他。」

「喳。」小路子得了吩咐,快步離開了。

「都怪臣妾不好,皇上剛說要躺一會兒,臣妾就提令妃的事情,害皇上又要操心了。」

「不忙睡覺,倒是應該把這事兒查個清楚才好,令妃懷孕之後,飲食起居都很注意,怎麼會中毒呢?要是讓朕知道是哪個奴才闖了禍,朕一定嚴懲不饒。」

皇后看乾隆那股子嚴厲的勁兒,不敢再說什麼,只能安靜地陪著他一道兒等太醫過來。不多時,小路子便領著太醫走了進來。太醫進來後,先是給乾隆和皇后行了禮,然後就站在那兒一言不發,尋思著待會兒究竟要怎麼回話才好。

乾隆坐起身來,看著那太醫,問道:「你倒說說,令妃的身子,究竟是怎麼了?」

「回皇上,臣今兒個早上又給令妃娘娘診了一脈,發現娘娘身體內,確實有輕微的中毒的跡象。好在,情況不嚴重,臣開了方子讓人熬了藥,娘娘吃幾天,應該就會好了。」

「那令妃中的,是什麼毒?」

「是……」太醫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道,「因為娘娘中毒太淺,症狀不是很嚴重,加上娘娘本來就懷有身孕,會頭暈失眠也屬正常現象,所以……」

「你的意思是,查不出令妃中了什麼毒?」乾隆的語氣有些不太好了。

太醫後背一凜,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說道:「臣不敢打保票,不過,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娘娘似乎有些丹藥中毒的跡象。」

「丹藥?」乾隆還沒有出聲,皇后就先叫了起來。她有些不明白,令妃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這麼糊塗,在懷孕的時候亂服丹藥呢?

乾隆也有些不悅,瞪著太醫道:「令妃的身子,一向是由你照看你,你何時給她開放那種會中毒的丹藥?說!」

那太醫嚇得不行,「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連連磕頭道:「皇上明查,臣給娘娘開的藥,在太醫院全有記錄在冊,每味藥用的何種藥材,何時開給娘娘,需注意些什麼,寫得一清二楚。臣敢用自己的項上人頭做保,所開之藥,絕無害人成分,娘娘吃了也絕計不會中毒的。」

乾隆聽了之後,沉吟了片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提高了聲音道:「你先下去吧,好生侍候著娘娘,若再出一點差錯,小心朕摘了你的腦袋。」

「是,是,臣遵旨。」太醫磕了個頭,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儲秀宮,直奔延禧宮,又去給令妃看病去了。

乾隆轟走了太醫之後,重新躺了下來,剛想閉眼休息,卻看到皇后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的,整個人像是愣住了。他伸出手搖了搖皇后,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皇后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臣妾在想事情,一時竟走了神了。」

「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說出來,朕陪你一道兒想。」乾隆不以為意地說道。

皇后卻有些猶豫,看了眼屋子裡低頭站立的宮女們,想了想,便開口道:「你們都下去吧,皇上有我侍候就好。」

宮女們整齊地答應了一聲,便低著頭,慢慢地退出了屋子,頓時房間裡,安靜地就像沒人似的。乾隆見皇后如此小心,倒是有些好奇了,偏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皇上想的事情,竟是不能讓人知道的?」

「嗯,越少人知道越好,這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臣妾本是不想提的,只是這一次,令妃突然中了毒,臣妾覺得事有蹊蹺,這才又想起了當年七阿哥的事情了。」

「七阿哥?又是他,當年難道還發生了什麼朕不知道的事情嗎?」

「這也只是傳聞罷了,臣妾也是聽人說的。說是當年七阿哥得天花,不是天災,而是**。」

「什麼!」乾隆一聽之下大驚,直接從搖椅上坐了起來,盯著皇后一動也不動,追問道,「此話怎講,難道說,還有人故意謀殺永琮不成。」

「皇上不要動怒,皇上必須答應臣妾,聽過之後不要聲張,便是想調查,也得悄悄地才好。如若不然,臣妾是寧死也不會說的。」

「好好,朕答應你,朕不聲張,你說吧。」

皇后點頭道:「臣妾聽說,當年七阿哥,是用了宮外帶進來保平安的東西,那東西上沾有天花,所以才得的病。」

「宮外帶進來的東西?是什麼,誰帶進來的?」

「這個,臣妾也不是很清楚,有說是一個保平安的銀鎖,也有說是件百衲衣,還有說是銀手環,反正說法不一,只是有一個比較一致,便是說,那是從宮外帶進來的東西。至於是誰給帶進來的,臣妾便不得而知了。只怕這事情,除了孝賢姐姐外,其他人都不清楚了。」

乾隆聽得雙眼圓睜,氣得幾乎要跳了起來。可是他記掛著皇后懷有身孕,又想著自己答應過皇后,不能輕舉妄動,便強壓下了心中的怒氣,只是咬牙切齒道:「居然有這樣的事情,居然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謀害朕的皇子。」

「皇上,臣妾想著,令妃這一次中毒,只怕也是有人在背後搗鬼。若不然,令妃身處皇宮,又怎麼會無端端地中毒呢?」

乾隆點頭道:「嗯,皇后說得是,朕也是這麼想的。永琮的事情隔得太遠,查起來有些困難,但令妃的事情,朕必定是要徹查的,這不單是為了令妃的安全著想,也是為了後宮裡所有的女眷考慮,若是以後再有妃子懷孕,也被人暗下毒手的話,朕如何開枝散葉,如何將大清的萬年基業永久地傳下去。」

乾隆說到激動處,突然看著皇后,不安地說道:「看來朕得讓人格外留意皇后的飲食了,再過些日子,你也要臨盆了,還是多小心點的為好。若再出一回這樣的事情,朕可真是要給嚇死了。」

皇后微笑著點點頭,答道:「皇上盡可放心,臣妾的飲食,蘭馨一向看得很緊,現在又多了個紫薇,現是仔細了,不管吃什麼,她們都搶著要為我先試菜,光這一份孝心,也讓我感動不已啊。」

「嗯,她們兩個都是好孩子。紫薇那丫頭,來你這兒也有兩天了,怎麼樣,覺得她如何?」

「聰明又乖巧,是個懂規矩的孩子。只是心思有些重,平時笑得少,好像總是很憂鬱的樣子。」皇后一想到紫薇,眼前就浮現出她皺眉頭的樣子。相比於開朗活潑的蘭馨來說,紫薇確實是多愁善感了一些。

正說著紫薇,便見屋門口的簾子被打了起來,紫薇走了進來,沖乾隆和皇后道:「早膳已經準備好了,請皇上娘娘一起用膳。」

「好,紫薇,來了皇后這兒,還習慣吧?」乾隆一面站起身來,一面笑著對紫薇道。

紫薇逃離了慈寧宮後,心情好了很多,便淡淡一笑道:「回皇上,紫薇在這兒一切都好,皇后娘娘待我極好。」

皇后掩嘴笑道:「皇上,臣妾想跟和親王,討了紫薇來,就像蘭馨一樣,養在自己身邊,就當是自己的女兒般,以後讓她叫我皇額娘,叫皇上皇阿瑪,可好?」

皇后這個決定,可是大大稱了乾隆的心,紫薇到底是他的親生女兒,總是「皇上」「皇上」的叫,總覺得彆扭。雖然紫薇目前還沒怎麼跟和親王見過面,但以後難免是要碰面的,若是碰了面,紫薇少不得要叫弘晝「阿瑪」,一想到這個,可讓乾隆大大的不快。於是乎,皇后的提議就成了他的台階,直接順水推舟,向外公佈,說和親王養女紫薇格格得皇后喜愛,收了做養女,並被封為和碩和沁公主,身份一下子就高過了小燕子,也算是有了正式的名分了。

太后那一邊,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雖然嘴上沒有認錯,但太后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之前發脾氣發得有些過分,所以對於紫薇被封一事也沒有追究什麼,算是默認了乾隆的決定——


第五十八章:徹查令妃中毒事件

乾隆處理完了紫薇的事情後,又轉而開始調查起令妃的事情來了。他聽了皇后的描述之後,心裡的那分震驚,簡直沒有辦法用語言來說明。他從來沒有想到,在他的後宮裡,曾經或是正在發生著那麼可怕的事情。他僅有的那些孩子們,有一些的死亡背後,居然隱藏著這麼不為人知的一面。

乾隆震驚了,也憤怒了,這麼惡毒的事情,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有人敢做呢?他決定去一趟延禧宮,先跟令妃好好地談一談,仔細分析一下,究竟是誰,會在背後這麼謀害令妃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乾隆去的那一天,正好是爾康的母親福晉進宮來探望令妃的那一天。福晉聽得令妃生產的全過程,嚇得臉色煞白,直拍著胸口道:「天爺哪,你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我聽得都覺得驚心動魄啊。」

「豈止是驚心動魄,對於我來說,那簡直是生不如死啊。」令妃斜躺在床邊,雖然臉上畫了些淡妝,卻依舊掩飾不住她略顯蒼白的臉色。這一次生孩子,讓她元氣大傷,剛開始那幾天,甚至連坐都坐不起來。現在總算是好一些了,但太醫卻說,她要下床走動,起碼還要休養一個月。令妃整天躺在床上,血液得不到良好的循環,又曬不到足夠的太陽,儘管是吃了一碗又一碗的補品,臉上依舊沒什麼血色。

福晉看著這樣的令妃,不禁有些心疼,安慰她道:「好了,總算一切都過去了,如你所願,生了個阿哥,以後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誰說沒有擔心的事情啊,這孩子還不麼小,以後會長成什麼樣,真的不好說,你瞧前頭的十四阿哥永璐,不就這麼離我而去了嗎?」

「快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了。」福晉一把摀住令妃的嘴,輕聲訓斥道,「你這個人,怎麼不往好的地方想,盡往壞處想呢。你這個兒子,可是得來不易呢,是靠著道長的法力,硬是由女娃子變過來的,跟一般的兒子不一樣。往後的福氣肯定大著呢,說不定將來,還能有一番大做為呢。」

福晉所指的大做為,自然是指登上帝位這樣的至高點。只是話不能說得太明,在現在這種乾隆還沒有透露出立儲心意的時刻,一切行事說話,都得小心低調才是。令妃沖福晉擺擺手,搖頭道:「以後休要再提那什麼道長的事情,切記切記啊。便是在這宮裡,也只有臘梅冬雪兩個人知道那些符的事情,如今孩子已生,剩下的,我都交給她們去燒掉了,這件事情,就這麼悄悄地讓它過去吧。」

福晉一個勁兒地點頭應道:「是,是,你說得是。咱們以後誰都不要再提那個事情,只當沒發生過。你懷的本來就是阿哥,自然生的也是阿哥,這事情,便是這樣的了。」

「嗯。」令妃滿意地點了點頭,心裡感到安定了許多。反正現在兒子也生出來了,正如福晉所說的那樣,以後這孩子或許真的會有一番大做為,也說不定。她所受的苦,不能白受,總有一天,這個孩子,必定要為自己帶來榮光不可。

撇下了那個關於女變男的話題,福晉跟令妃又扯了些別的,少不得又會在那兒猜測皇后肚子裡這一胎的情況。福晉略帶憂心地說道:「皇后那邊,已是有了一個十二阿哥,若是這一胎,再生一個阿哥,情況可是不妙啊。就算這一胎是個格格,那也讓她佔盡了先機,十二阿哥畢竟年紀大一些啊。」

令妃卻不以為意地笑道:「那又如何,說句不好聽的,鹿死誰手,還真說不定的。現在後宮裡那些個有皇子的妃子,人人都在打那個東西的主意,誰不是盼著靠著自己的兒子,將來能坐上高位呢。皇后有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可是,誰也沒有認命。皇上一天不立儲,大家就一天不放棄希望,肚子裡都在謀劃著呢。」

「這麼說起來,五阿哥現在,倒是你的勁敵了。早前我知道,你有意向他靠攏,拉攏過他一陣子,現在又準備怎麼辦呢?」

「現在?自然是依舊靠攏他才是,多一個幫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在這皇宮裡,我的敵人,便只有皇后一個,除了她,其他人,皆是我的朋友。現在,千萬雙眼睛都盯著皇后呢,就怕她日子過得太安生,想著法子要找她的錯處呢。你別看她們平時一個個好像有多尊敬皇后似的,除了那些個沒兒子的妃嬪,其他人,都將皇后當做是眼中盯呢。」

令妃這一番話,也就只有在屋裡沒人時,跟福晉這麼一說,也算是找到了一個發洩心中鬱結的出口。這麼一說出來,她就覺得,心裡好受多了。

福晉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覺得有些新奇,想了片刻後才道:「既然如此,你可更要小心了。你拉攏五阿哥是對的,可是,他的親娘愉妃還活著呢,能讓她兒子跟你走得近嗎?」

「現在這種情況,誰也不好說。愉妃也有愉妃的考慮,她畢竟封號不高,若是能把我拉攏過去,對五阿哥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多一個妃子支持她兒子,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不過,皇上究竟要立誰做儲君,你真的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聽到?」福晉湊到令妃跟前,悄聲問道。

令妃掩嘴一笑,搖頭道:「這種事情,皇上怎麼可能會跟我說呢。需知皇上畢竟是皇上,心深似海的一個人,有的時候,我還真是瞧不透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想些什麼。不過,我隱約有聽說過,說皇上以前提過,只怕是不會立皇后的兒子做儲君呢。」

「為什麼?」福晉聽得眼睛都睜圓了。

「還不是前頭孝賢皇后的事情,那時候,孝賢皇后生了二阿哥永鏈,皇上就曾當眾說過,要立永鏈做太子。誰知道,二阿哥長不過十歲便去了。皇上當時大為傷心難過,還賜了他一個端慧皇太子的謚號。後來,孝賢皇后又生七阿哥永琮,皇上當時又有立七阿哥為太子的意思。誰成想,七阿哥還比不上二阿哥,沒兩年就染了天花夭折了。我記得當時,皇上就曾跟孝賢皇后提過,說以後只怕不能再冊立嫡子為太子,以免早夭。現如今,皇后生十二阿哥這麼些年,若真想立永琪為儲,只怕早有風聲傳出,又怎會這麼風平浪靜,一聲不聞呢?」

福晉覺得此番話大為有理,便一面聽一面不住地點頭,笑道:「還是你看得透徹啊。」

「我整日待在宮裡,閒來無事一身輕,不看透徹一點,又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令妃和福晉正說著話,門口就傳來太監通報的聲音:「皇上駕到。」

福晉趕忙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恭迎乾隆。令妃雖然下不了床,但還是讓人扶著給坐直了一些,沖乾隆抱歉地笑道:「臣妾無法起身迎駕,失禮了。」

「你且躺著便好,朕就是來看看你,順便有些事情要問你。」乾隆說話間,這才注意到福晉的存在,微笑道,「哦,福晉也來了。」

福晉聽得出來,乾隆有事情要跟令妃談,自己也不便打擾,便行了個禮,起身告辭了。乾隆見她知趣地走了,大為滿意,又讓跟著來的太監宮女們全都留在外間侍候,裡屋只留令妃的心腹宮女侍候。

令妃看著乾隆,又看看外頭的天色,笑道:「皇上怎麼大白天就過來了?」

「朕想著來看看十五阿哥,剛剛一見,已是長大了不少,跟剛生出來時很不一樣呢。」

「皇上這是說笑話了,這才幾天功夫呢,還不是一個樣子,只是這孩子早產不足月,差了那麼幾天,臣妾總擔心,他將來不如其他阿哥們長得壯實。」

「這有何擔心的,朕立馬就命人賜補藥過來,你多吃一些,奶水足一些。等孩子長大一些,再教他吃些養生的補品,還怕長不成人中龍鳳嗎?」

令妃感動地點頭道:「皇上如此疼愛十五阿哥,也算是臣妾的這番罪,沒有白受。當日即便是立馬死了,心裡也是歡喜的。」

「唔,不要說什麼死不死的。」乾隆皺眉道,「不過,你那一日,還真是叫朕給嚇了一跳,怎麼無端端地竟會頭暈了起來呢?」

「臣妾自己也不清楚,剛不上的時候,並不覺得什麼,後來不知怎麼了,總是頭暈伴著頭痛,想是夜裡總做夢沒睡好吧。」

「是不是

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了?」乾隆話鋒一轉,提到了正題上來了。

令妃心裡一驚,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那堆紙符上面。可是,那些東西,就算不起作用,是騙人錢財用的廢物,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堆紙罷了,吃下去也不會對身體有害。但是,這番解釋她卻不能對乾隆明言,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只是搖頭道:「只怕不會吧,臣妾每日所吃飲食都很注意,未曾有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就算喝的補藥,也都是太醫仔細診脈之後才開出的,萬不敢亂吃的。」

「嗯,朕素知你仔細謹慎,只不過太醫那一晚,卻在你體內診出有中毒的跡象。朕還是不得不問一句,你可想仔細了,確實未曾吃過其他人送來的東西?比如說,福晉有沒有拿什麼東西給你來著?」

乾隆這麼一說,令妃嚇得臉色都有些變了,還以為乾隆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但轉念一想,乾隆若真知道了,又何必跑來問自己,豈非多此一舉。想到這裡,她這才放下心來,輕聲道「姐姐只是時不時進宮來探望臣妾,陪臣妾說說話罷了,倒是不曾帶什麼東西進來。姐姐也說過,千好萬好,外面的東西再好,也好不過宮裡的東西。」

「這倒是實話。」乾隆點頭道,轉而又笑道,「既如此,朕便不問了,你身子不大好,傷了元氣,這些日子需多多靜養才是。等過些時候,你身子大好了,朕就翻你的牌子。」

令妃滿足地點點頭,又跟乾隆說了幾句話,奶媽便抱著孩子進來了,說是餵奶的時候到了。乾隆便以還有事要忙為由,看了兒子一眼,帶著宮女太監,離開了延禧宮。

回到上書房之後,乾隆心裡越想越不痛快,越想越不甘心。既然令妃沒有主動去吃什麼奇怪的東西,那這中毒的事情,必定是延禧宮的人侍候時不小心,或者說是有意給鬧出來的。若是前者,倒還好說,左不過將人痛打一頓,趕出宮去發配邊疆罷了。但若是後者,情況便不是那麼樂觀了。

有心害人的人,一般來說,都會做得極為嚴密,輕易查不出來,而且很可能有人裡應外和,跟延禧宮外的其他人一道兒做了手腳。乾隆想到這裡,背脊就森森地發涼,若是這一次,不能將這幫人揪出來的話,難保以後還會有妃子,甚至是皇后遭他們的毒手,將自己所剩不多的幾個孩子,全部給害死。

一想到永琮可能是因此而亡,孝賢皇后可能是因此而抑鬱而終,乾隆就怒從心起,立馬招集了人過來,準備對延禧宮徹查一番,所有的人都要查到,一個也不能放過。

因為考慮到令妃剛生產不久,在她所住的宮裡大肆拿人,怕驚到了她,乾隆便派了人下去,悄悄地進行著這一切。首先便是查看太醫院的記錄,翻查令妃懷孕後的吃的每一副補藥的記錄,但實無誤之後,這才暫時放過了替令妃診脈的太醫。

但這一舉措,已是搞得太醫院人心惶惶,特別是負責照顧皇后身體的三位太醫,更是自覺責任重大,生怕皇后的身體也出現一些異常的病症。三人當時便互相以眼神示意,打定了主意,即便日後真的診出皇后身子不好,也切不可說什麼,便將一切都推到生產過後身體虛弱上去,以便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查完了太醫院後,乾隆終於將手,伸向了一派喜氣的延禧宮,開始了他肅清後宮的第一步——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4-30 08:27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65156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