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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還珠)繼皇后也妖嬈》作者:香朵儿【完結+番外】

《(還珠)繼皇后也妖嬈》作者:香朵儿【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ucy22 您是第37285個瀏覽者
《場景一》

喜寶一聽宮裡來了新人,眼睛一亮,嘿,樂子來了,跑到皇上跟前,說這格格既是你的滄海明珠,也算是我的女兒,但皇宮不比別地,多少雙眼睛看著呢?先把規矩學學吧!

這些年,乾隆早把她的本性看透了,丫就是閒的無聊不想別人好的主,什麼重規矩,她就是喜歡看人學規矩,沒好心眼子。

乾隆也是無聊,大手一揮,說,這個格格我甚是喜愛,又來自民間,朕特許她不用學規矩。

喜寶聽了,很是沮喪,特特把自己的身份抬了出來,說皇宮容不下沒規矩的,今個給還珠格格特許,明天其他格格跟著學了,也不遵守規矩,豈不是亂了祖宗家法,這偌大的後宮她是沒法管了。

皇上聽了,心說,這偌大的後宮你什麼時候操過心了,哪件不是旁人做了,你點個頭就好!皇上也無聊,也想看看猴戲,找點樂子,更想看喜寶跳腳跟自個叫板,於是堅定了不讓小燕子學規矩的事。

哪知他一時意氣用事,造就日後的慘淡人生,但凡小燕子闖禍,喜寶都一句話:皇上,這還珠格格是您特許的可以沒規沒距,沒上沒下!

《場景二》

看著前面蹦蹦跳跳吵吵鬧鬧的小燕子,喜寶頭疼萬分,腦子還沒下命令,腳下就自動自發地抬了起來,往前一蹬,小燕子倒栽下看台。

「哎呦,媽呀,」小燕子跳起來,「誰,是誰在後面偷襲我的?」

「皇上……」這皇后當著眾人的面把格格踹下看台,這繼母虐待兒女的名聲算是出去了,這母儀天下的典範算是白做了,喜寶要哭了,拿一雙水汪汪濕漉漉的大眼眨巴眨巴的看著乾隆,這副模樣落在小燕子眼中,就是,「皇阿瑪,是你踢的我?」

「朕……」沒有!

「皇阿瑪,你為什麼踢我,」

喜寶眼睛亮了,居然還有這效果,也是,皇上皇后挨的近,又都穿的明黃色正裝,滿朝文武坐的比較遠,看的不真切,嬪妃格格們也都在看別人打架,誰會關注他們,只要皇上認下了,就沒她什麼事了,開罪皇上一人總比開罪全天下好,於是,「皇上,雖然小燕子在人前這般有失體統,但……孩子嘛,還是要以教育為主,雖然這看台不高,小燕子皮糙肉厚,但也經不起您……」如此盛踹。

「朕……」乾隆真是一口氣憋於胸口,這皇后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踢小燕子下台不說,居然還敢明目張膽地誣陷他?

[ 本帖最後由 lucy22 於 2015-12-22 16:4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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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喜寶

四九城有那麼一群天子驕子,人稱紅帶子,爺輩們大都是跟著毛**進京的老幹部,屬於打江山的一代,親王級別,父輩們傳承祖上功績在四九城這塊土地上發光發熱,到了他們這輩,一個個的即使在官場中沒(mo)去,也是貝子尊榮,於是造就出了皇城特有的「紅色貴族文化」,形成了自己的「圈子」。

喜寶,大名吳嫻雅,出世便注定過著人上人的生活,爺爺是上將軍銜,跟著毛**進京的老幹部,屬於打江山的一代,父母叔伯不是政界要員就是軍界要員,她自小見慣大場面,出入有警車護送,外出旅行坐爺爺的私人飛機,別家小孩還在玩雪球、讀童話故事書,她已經開始學禮儀、讀文學名著、聽古典音樂世界名曲陶冶情操了,6歲坐爺爺懷裡同各國元首共膳,8歲同父母參加上流社會的派對,接洽國外貴賓,10歲跟大哥去射擊場練真槍射擊,12歲同爺爺參加大閱兵,17歲包裹一打隻身一人操著一口流利的國語奔法國學藝術去了,19歲打著尋找靈感的借口,滿世界的蹦躂。

她上面有三個堂哥,兩個堂姐頂著,作為最小的孩子,只要不太離譜,家人也就睜一眼閉一隻眼,任她自由發展,就這樣閒晃了5年,世界每個角落都留下了她的足跡,不是留照片的留,也不是喜寶到此一遊的留,而是吃著喝著還打包的留,她喜歡純天然的護膚品,便在英格蘭手工化妝品作坊呆了兩個月,學會了製作冷法皂和精油提煉,她喜歡喝法國的紅酒,便在Chateau Mouton-Rothschild酒莊住了三個月,學會了釀製美味的葡萄酒……

邊走邊看,邊玩邊學,幾年下來,倒學了不少技藝在手,學會了技藝,就想賣弄一下,把自己做的作品送給親朋好友當禮物,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有了知名度,漸漸的有了藝術家的稱號,這絕對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寶,啥時候回來的,怎麼不給哥說聲,哥好去接你,」

葉致齋,喜寶小堂哥的發小,大她5歲,小時候,喜寶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是大忙人,院裡女孩少,她就邁著小短腿跟小堂哥屁股後面混,半大的小子最是瘋鬧的時候,革命家的後代也是任其發展,爬樹捉鳥,下河抓魚,這都是小兒科,人家玩的是馬術,比的是射擊,養的是藏獒,賽的是阿哈爾捷金馬,再大一點就是玩車,哈雷、法拉利、蘭博基尼、世爵、瑪莎拉蒂……還有女人,以各種名義開的party,sex party,裡面的女人各種類型各種口味,年齡在十六歲以上,三十歲以下,再大就是重口味了,再小就犯法了,她就在旁邊看著,喝著飲料,吃著小點,從新奇到淡定,從淡定到無趣,因為不管是小堂哥還是葉致齋都不當她面玩女人,不過,有一點葉致齋比小堂哥好,就是他會給她講解一些g知識,還有姿勢。

因此,23歲的她雖然是個處,但在性.愛方面也算是老手了,理論方面,也因為如此,她發現自己對男人無感,對女人也無感,幸好無感,家里長輩多保守,接受不了拉拉這種新潮的事物。

小堂哥在她前一年就奔英國禍害紅綠眼鬼子去了,而葉致齋,也在她離開後去了**,一年後,在**註冊了間軟件開發公司,核心業務分兩塊,一塊是實體的,從事軟件產品的研發、生產及銷售;另一塊是軟體的,從事各行業信息化應用系統的建設、維護及咨詢。

然後轉戰國內銷售,短短幾年的時間,公司業務已經涵蓋各大**機關及銀行、出版、製造業、醫療等企事業單位,當然除了自身努力外,還有身為紅帶子的便利。

藉著爺爺八十大壽的機會,這些平時分散各地的老少三代們都聚在了一起,晚上是老爺子的生辰宴會,她得空享一刻清閒,「我哥說你有媳婦了,正黏糊著呢?不讓我去打攪你,」盤膝坐在沙發上,頭也不回的繼續看海綿寶寶。

葉致齋在她身邊坐下,知道她看電視只看電影和動畫片,多幼稚的動畫片都能看的很起勁,勾著她的肩拽進懷裡,刮了下她的鼻尖問,「多大了還看動畫片,」捏著她的下巴轉過她的頭,「來,看哥,哥比那黃方塊好看多了,」桃花眼眨巴著。

「有我好看嗎?」喜寶偏頭看他,粉唇含嗔帶笑,嬌憨中透著幾許魅惑。

吳爸是軍區首長,生的是粗眉大眼,膀粗腰寬,吳媽是軍醫,姿色中上、英氣十足,生的女兒卻是嬌顏玉姿、姿容艷麗,別說在紅帶子裡尋,就是整個四九城轉一圈,也找不著這麼好看的丫頭,又是家裡老小,自然是備受寵愛。

「那我看你,」葉致齋捏著她下巴的手並沒放鬆,看似沒用啥力道,卻是喜寶掙不開的,她眼波流轉,下一秒,雙臂環上他的脖頸,「想親我?」

「還記得嗎?」葉致齋嘴角彎出個好看的弧度,笑得挺邪魅,相比於吳家,葉家男兒長的都好看,葉致齋更是集合了葉家的優點,修長俊逸的身形,高貴俊朗的氣勢,整個人都有著飄逸、帥氣的魅力,全身上下的英俊、完美得無可挑剔,舉手投足更是散發著貴族氣度,這種俊帥是天生的氣質。

這樣的男人對女人來說是致命的毒藥,是沒法抵抗的春.藥,只除了喜寶,沒有悸動,靠得這麼近,呼吸都沒亂,「記得,不過你說過我出師了,」

「那就看看你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葉致齋輕輕地摩挲著她的唇,聲音低沉,有些暗啞,特**人。

喜寶抬手摀住他貼上的唇,咪咪笑地說,「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還有,我已經24歲了,不是15歲的無聊少女,想玩教學遊戲,去找你的小美人去,我要看電視,」手腕用力,將他的臉推離自己。

「果然,孩子大了,就不可愛了,」葉致齋歎氣,鬆開捏著她下巴的手,見電視裡在放廣告,挑眉笑著說,「海綿寶寶已經演完了,」

「我知道,廣告過後,就是電影版的蠟筆小新,穿越到未來去救他的新娘,」喜寶砸吧著嘴,一臉期待。

「新娘啊,」葉致齋摩挲著自個的下巴,突然湊過去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環著她的腰倚身過去,在她耳邊吹著暖氣說,「寶兒,你葉媽媽最近在逼哥哥結婚,那些個庸脂俗粉哥哥看不上,你葉媽媽喜歡你,不如,你給哥哥的新娘?」

喜寶抹抹嘴,乾淨利落脆地說,「不要,」

「咱兩從小一起長大,也算是知根知底,青梅竹馬,你的吻技也是我嘴把嘴地教的,怎麼說,咱兩情分也算是革命友誼,結婚一起過日子總比你以後找個陌生人好吧,」

「寧願找個陌生人過日子,也不要跟你,」語氣平淡,頭也不回地說。

「寶啊,你傷了哥哥的心了,」葉致齋捂著胸口做心痛狀,喜寶不為所動,蠟筆小新開演了,她抱著靠枕看的津津有味,因為太過關注,所以沒瞧見致齋眼底一閃而逝的傷痛和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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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寶送給爺爺的禮物是自己親手釀的葡萄酒,兌的香水,用紫檀木雕的龍頭枴杖和檀香迷的手工藝術皂,還親自動手做了一碗壽麵、一個花蜜壽桃,湊做六樣,取義六六大順,福壽雙全。

寓意好,又是自己動手做的,老爺子很開心,當晚酒興大發,取出一瓶葡萄酒給老戰友們分享,逢人便說,這是我家寶兒親自釀的,好喝著呢?

他是今天的老壽星,又是出了名的護犢子,賓客們自然順著他的話頭把喜寶好生捧了一番,老戰友的兒孫們也都出息和孝敬,但能靜下心動手做禮物送給老人家的卻不多,尤其喜寶還在那素有藝術殿堂的法國學藝幾年,做出來的東西自是好的。

他們也只有羨慕的份,嗆了幾十年的老夥伴,一個個話裡帶酸,讓老爺子的虛榮心無限膨脹,聲音洪亮,笑聲爽朗,整晚興致都很happy。

席間,作為第三代的小將,喜寶、葉致齋和幾個未婚的哥兒、姐兒成了叔叔伯伯們的主攻對象,紅代兒女不分男女,喜寶自小就被爺爺用筷子沾著米酒喂大的,又跟小堂哥、葉致齋浪混了好些年,酒量好的一般男兒都沒得比,讓一幫叔叔伯伯們極其盡興,直呼後繼有人。

幾輪下來,在小輩們舌生蓮花的恭維和吹捧下,老兩輩無產階級革命家胸懷舒暢,一杯接一杯攔都攔不住地往肚裡灌酒,可畢竟是年齡不饒人,很快就有些扛不住了,這些紅小鬼勢頭太猛,實在是輕瞧不得。

不過革命了一輩子,怎麼能在這些毛頭小子面前敗下陣來!於是乎,革命老前輩撤下火線,放出秘書衝鋒上陣,這不叫臨陣不敵,這叫戰略調整,別小瞧這幫斯文白淨、溫和雅士的秘書們,跟著首長們少不了要參加酒會,少不了要出來擋酒,酒量自然不差,嘴上功夫更強。

三輪三輪又三輪下去,光桿子的紅小鬼們只剩葉致齋和小堂哥還在死扛,其他人都趴了,喜寶上次大醉是15歲,杯子一扔,暈暈乎乎地朝小堂哥背上一趴,嘟嘟嘴,「小哥,要回家睡覺,」

小堂哥打了個酒嗝,拍拍她的小臉,指指一旁的發小,「去找致齋,小哥掩護你們,戰到最後一刻,」對這個小妹,他採取的是放縱、散養的方式,一向是把孩子帶出來玩到盡興,收尾的工作交給葉致齋,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

「喜寶,過來,齋哥哥抱你回去睡覺覺,」葉致齋拍拍手,眉眼含春地誘哄道。

酒醉的喜寶是沒有意識的,咕噥一聲,扶著椅子叉坐到葉致齋腿上,環著他的脖頸,含糊地哼哼,「走,」

葉致齋環著她的腰,托著屁股站了起來,帶著七分醉意三分清醒晃晃悠悠地上樓了。

身後,同吳媽媽一起伺候老首長們吃長壽麵、壽桃的葉媽媽看著和諧二人組,慈眉善目地說,「一晃眼孩子們都這麼大了,」

「是啊,我們都老嘍,」吳媽媽用手帕遮著嘴笑。

「可以享享兒孫福嘍,」葉媽媽眨眼,兩人相似而笑。

正文 穿越

雍正八年,怡親王歿,九年,元後那拉氏殤,雍正爺哀傷過度,身子越發不好,十一年正月,封皇四子弘歷為和碩寶親王,皇五子弘晝為和碩和親王,並欽賜佐領那布爾嫡女烏拉那拉氏為寶親王側福晉。

那布爾,滿洲鑲黃旗,上三旗貴族,嫡女閨名嫻雅,生於康熙五十七年二月初十,小寶親王七歲,雖和元後同姓那拉,但並非同宗,不過,以他們家的條件指給皇子貴勳做個嫡福晉都是綽綽有餘的,皇上這麼做,一是想給寶親王再拉上一個助力,二是因為對元後的敬重而有意維護,新皇繼位,前皇后外戚會遭到忌憚,不是同宗,就不會有一家連續出兩代皇后,以免外戚專權的顧忌,但是同姓,滿清大姓,內裡關係也是錯綜複雜,也算是恩寵。

聖旨下來後,佐領府喜憂參半,喜的是,嫁入皇家乃天大的福分,都知道這四皇子是隱形的太子,是雍正爺屬意的下一任繼位者,寶親王府只有一位嫡福晉,女兒嫁過去就是二主子,憂的是女兒在接完聖旨第二天就得了風寒,昏昏沉沉睡了三日,還不見醒來,這可急壞了佐領大人和夫人,剛指婚就大病,這件事可大可小,往輕了說,是沒福分,受不了這天大的福氣,往重了說是犯沖,民間婚配,尚且要合八字,更何況是給皇子指婚,就算八字匹配,還是有些晦氣,日後女兒嫁過去,怕是沒的好。

待丫鬟送走大夫後,那布爾大人急急進了女兒閨閣,古人七歲不同席,就是父女也要避諱,沖沖看了一眼,便將嫡妻喚去外閣詢問,「雅兒怎麼樣了,大夫怎麼說,」

那拉夫人眼圈通紅,面色慘淡,人也是憔悴的很,捏著絲帕愁緒難掩,「燒早就退了,只是不見醒來,大夫也不知為何,只說等等看,」說完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嘴裡一直念叨著,我苦命的孩子,苦命的女兒啊……

那布爾亦跟著歎氣,他共有子女六個,四男二女,嫡子三個,嫡女卻只有這麼一個,因為清朝從順治時就規定,凡滿族八旗人家年滿十三歲至十六歲的女子,必須參加每三年一次的皇帝選秀女,選中者,留在宮裡隨侍皇帝成為妃嬪,或被賜給皇室子孫做福晉,所以滿族八旗大家嫡女比兒子金貴,再加上,這女兒生的一副好相貌,自小就如珠似寶地嬌養長大,眼看離那大貴只差一步之遙,卻出了這檔子事。

看著嫡女蒼白無色的小臉,想起她三歲時出痘的情形,那時差點就去了,連連歎氣,這孩子也是多災多難,就這麼去了倒也是福,若好了,只怕日後還有吃不完的苦,只是孩子養這麼大,哪裡捨得白髮人送黑髮人呦,哪怕有一線生機,也希望她活著,好好的活著。

這麼一想,心酸楚楚的,摟過嬌妻,輕聲安撫,「會好的,還記得雅兒少時出痘,老神仙怎麼說的?他說雅兒是大貴之相,即遇難亦能逢凶化吉!」

「老神仙?」那拉夫人一怔,猛地推開佐領大人,向門外走去,被佐領大人拉住,「怎麼了,這麼慌張作甚,」

「藥,老神仙給的救命仙丹,」也來不及細說,便疾步離去,老神仙不過是路過的道人,路經佐領府(那時也許不是佐領府,查不到,大家就忽略吧)時正好口渴,恰逢佐領大人回府,便上前討碗水喝,那道人白鬍子拖的老長,端的是仙風道骨、神采不凡,那布爾不敢怠慢,將道人請進府內,讓下人倒了茶水奉於他喝,那日正是小女出花第五天,那布爾滿心擔憂,卻因院落被隔離,只能每半個時辰讓人報告情況。

老神仙喝完茶水後,抬腳就去了小格格的院落,端是這麼一看,就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葫蘆,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和著另一葫蘆裡的水送服下去,半個時辰後隨診大夫再探脈搏,雖是微弱,卻已平穩,姐兒的命算是保下了。

老神仙臨走時,將一個檀木匣子給了那拉夫人,說:小格格是大貴之相,不過在此之前會應一大劫,到時候夫人把這顆冷香丸給她服下,必能逢凶化吉。

因著是老神仙給的救命仙丹,那拉夫人藏的很嚴,地方只有她自個知道,所以也只能由她親自跑一趟。

一刻鐘後回來,來不及歇口氣,在淨了手後打開手中的檀木匣子,小心地從取出一顆藥丸,剝去蜂蠟,裡面是一顆拇指蓋大小的白色藥丸,香味淡淡的,似花香,又帶著一股清靈的泉香,一聞便知是好的,急忙吩咐容嬤嬤,「倒溫開水來,把這藥丸給姐兒服下,」

喂女兒服下藥後,夫人伴著老爺去外閣等著,並喚小廝去將大夫請來,容嬤嬤帶著兩個丫鬟在內閣守著,容嬤嬤是小格格的乳母,對小格格的感情不比夫人淺,甚至還要厚上兩分,兩個丫頭也是家生子,夫人信的過她們。

「老爺,今日早朝過後皇上宣您去乾清宮問話,是為了雅兒的事?」那拉夫人親自為那布爾大人續了杯茶後,小聲問道。

佐領大人點頭,那拉夫人一驚,「不是封鎖消息了嗎?」因著保密,連太醫都不敢求,找的大夫也是相熟的,女兒染病的事除了她房裡近身伺候的人知道,府裡其他人那都捂著呢?連嫡親的哥嫂都不知曉,皇上又怎知曉的。

那布爾用茶蓋劃著杯沿,搖頭蹙眉,「這種事哪能瞞的住皇上,早晚會知曉的,」

「那皇上怎麼說?」是了,九龍奪嫡的勝者,粘桿處可不是作假的。

「還能怎麼說,聖旨都下來了,自然是問候幾句,婚禮三個月後如期舉行,」沒說的是,皇家要臉面,就是心裡再不樂意,除非人去了,否則,這婚是結定了,只是嫁過去是怎番情況,就不得知了,不過,看皇上今日的態度,應該不會為難雅兒的,只怕四皇子府上的妻妾會為了爭寵拿這事做筏子,喝下半盞茶後,說,「雅兒的嫁妝上再厚上三成,再撥幾個收成好的莊子做貼幾,另外隨嫁的人裡挑幾個機靈又護主的,」

那拉夫人應允,她也是這麼想的,本來就這麼一個嫡女,又嫁到皇室,這嫁妝自然是厚之再厚,再者,連老神仙都說,女兒是大貴之人,這皇家大貴是指什麼?富察氏是嫡,若無大過,這後位自是她的,可後位之下,還有貴妃和四妃,那寶親王是個愛美色的,以嫻雅的姿容,那拉家的家世,未必沒有上位的可能。

這麼一想,握緊拳頭,眼裡精光四射,為了女兒,為了其他三個孩子,她這個做額娘的也要博上一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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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寶悠悠醒來,感覺渾身酸軟無力,頭還隱隱作疼,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床板好硬啊,硌的她難受死了,想翻個身,舒展下筋骨,等等,這不是她的房間,也不是她所熟知任何發小及死黨及親友的房間,這是哪兒啊……

「格格醒了,主子,格格醒了,」入眼的是一個著翠綠色旗裝的少女,十四五歲的年齡,圓圓的臉,溜溜的眼,倒是圓潤的很。

她嚷嚷完,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間傳來,「采綠,快去偏廳把大夫請過來給姐兒瞧瞧,」

「是,夫人,」

「我的兒啊,你醒了,可是把額娘急壞了,」隨著嚶嚶的哭聲響起,喜寶見一著旗裝的貴婦人在自己床邊坐下,她傻眼了,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是清朝的服飾吧,是吧,再看房間的擺設,原汁原味的古色古香,她一腦門問號?這是被整蠱了?葉致齋倒是有本事,居然能找到這地,還請了戲子來配合,真是大手筆!

她不動聲色地看著一幫『戲子』演戲,『大夫』瞧過後,說沒大礙,只需靜養即可,『額娘』和『阿瑪』謝過後,見她一直沒出聲,便問『大夫』怎麼回事,『大夫』摸著鬍子拽了一些醫學上的專業術語,簡譯過後是,格格大病初癒,腦子還昏昏沉沉沒完全清醒過來,又因三日未進米粒,身子虛弱導致,『額娘』聽後,忙讓『丫鬟』去小廚房熬粥、熬藥……

這一幫『古人』在她眼前轉悠來去,喜寶瞧著頭暈,「水……」她是真渴了,昨晚爺爺大壽,她喝多了,這會,喉嚨干的要死。

『額娘』親自餵她喝下一杯加了蜂蜜的溫開水後,『阿瑪』送大夫離開,『額娘』歡喜地跟她說了一些拽文的話,大意是感謝老天,她終於醒了,其他人跟著附和,說什麼老神仙說的對,姐兒是大貴之人,大劫之後,必是富貴榮華享之不盡,個個臉上都帶著蒼白的喜氣。

是的,蒼白,這哪找來的化妝師,把好好的美人化的跟鬼似的,白慘慘的,再配上這古色古香的古房子,給人一種拍靈異片的感覺,陰森森的,怪□人的,喜寶生生地打了個冷顫,面上不顯,心裡卻在叫:好你個葉致齋,為了嚇我,你居然搞出這麼大的陣仗。

身為紅帶子,又隻身在外遊蕩了多年,她膽量自是比一般人大,氣也沉得住,即使毛骨悚然地在『丫鬟』的服侍下喝完一碗碧粳粥,也沒開口說:你們是誰?這是哪兒?叫葉致齋出來!

只在心裡用普通話、北京話、英語、法語、粵語、滿語、蒙語把他罵了個遍,等等……蒙語、滿語?她根本沒學過,怎麼會說的。

「再給我盛碗這粥,」這話是用滿語說的,像說普通話一樣流利。

「謝天謝地,佛祖保佑,福晉,格格胃口大開,看來這病是大好了,」服侍的丫鬟雙手合十,眉開眼笑地說著吉祥話。

那拉夫人欣喜地在她床邊坐下,拉著她的手,心肝寶貝肉疙瘩地叫了一遍,天啊,地啊,神啊,佛啊,又謝了個遍,熱淚盈眶的,好不感人。

「額娘,女兒讓你擔心了,是女兒的不是,」喜寶不相信這話是出自她口中,且脫口的如此自然,再看這貴婦人,也是覺得有種熟悉感。

「我兒受苦了,額娘只盼你好生將養著,早日好起來,」那拉夫人用絹帕抹著眼角。

這情景太詭異了,喜寶糊了,米粥也不喝了,只想自己一個人靜靜,「額娘,女兒有些乏了,」

「那我兒休息吧,額娘晚點再來看你,」那拉夫人將她的手放回錦被中,幫她掖好被角,留下一個叫碧玉的大丫鬟在外閣守著,其他人都遣了下去。

房間空了,喜寶卻沒了睡意,扶著床架子坐了起來,這是張高約3米,長、寬均在2米以上的架子床,圍欄、床柱、牙板、四足及上楣板全部雕刻有精美花紋,還有象徵著福、祿、壽、喜等吉祥和幸福的各種花草及動物圖案,形態逼真,惟妙惟肖。

居然還是紫檀木的,紫檀被列為最為名貴的木材,從明代一直使用到清代中前期,清中期以後,各地的紫檀木都被砍伐殆盡,紫檀幼苗又一時難以成材,不可能再用紫檀木料製作傢俱了,到了現代更是沒人用紫檀木打造這麼華麗的架子床,可這床看起來很新,不像是存了三百多年的古董。

她試著下床去找微型攝像機,告訴自己要淡定,也許葉致齋和小堂哥不知躲哪等著看她出糗、跳腳呢?他們一向以讓自己炸毛為他們快樂之本,不能讓他們得逞!

一下床就發現了不對勁,她的頭髮,頭髮居然垂到臀部還往下,天曉得,她的頭髮剛過肩,且染的是栗紅色,還有,手小了,身量矮了,收攏衣服,瘦了好多,這,這不是她的身體,偽裝的淡定開始龜裂,她身子一軟,坐在床榻上,弄出了響聲,驚動了守在外間的丫鬟。

「格格,你怎麼下床了,」

「鏡子,給我鏡子,」

接過丫鬟遞過來的銅把玻璃鏡,對鏡一看,大吃一驚,這張臉很熟悉,是她又不是她,她今年23歲,可這張臉卻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

大腦哄的一下炸開了,她雖然不看電視劇,不看網絡連載小說,但『穿越』『重生』這兩個紅的發紫的詞還是聽說過的,就連蠟筆小新都跟風玩『穿越』,那麼,她這是……穿越了?

正文 施恩

喜寶用了三天的時間確認了自己穿越的事實,只是怎麼過來的,卻腫麼也想不起來,就記得自己好像喝醉了,然後……沒了!

她不愛難為自己,想不起索性就不想,至於現代的自己是怎樣的情形,家人是怎樣的心情,既然沒法得知,她也不胡思亂想瞎琢磨了,且走且看吧!不是她冷血,只是她明白一個道理,世上誰離了誰都能活下去。

就像爺爺病重時,她以為天要塌了,結果,天好好的在她頭頂上,萬里無雲,陽光燦爛。

就像奶奶去世時,她以為自己也會跟著去(她是跟爺爺奶奶長大的,父母一年見不到幾次面,跟他們不親),結果,她活的好好的。

就像初戀男友跟別的女孩上床(16歲初戀),她以為自己會歇斯底里,結果,她很淡定地進屋把自己送給男友的自畫像搬走了,一點留戀都沒有。

她以為自己會和小堂哥、葉致齋混一輩子,結果,小堂哥撇下自己去英國後,她包袱一裹,去了法國,一個人溜溜噠噠混了幾年。

所以,地球離了誰都照轉,就算現代的她『死』了,親人們會悲傷、會難過、會痛苦、會傷心……但日子還是會繼續下去的,也許在她『忌日』時會一起緬懷,如同她和爺爺一起緬懷奶奶一樣。

放下過去,就要面對未來,這三天雖然她在養病,但在丫鬟和嬤嬤的隻字片語,和她不著痕跡的誘供中,她大致瞭解了自己所處的朝代和本尊的身份,現在是雍正十一年,她是佐領那布爾的嫡女那拉氏.嫻雅,被指給了寶親王弘歷做側福晉,兩個月後大婚。

她雖然歷史不精,但清史還是知道一些的,用小堂哥的話說,乾隆就是一徹頭徹尾的「啃老族」,同樣是大筆花銷父輩和爺輩留下的海量財富,漢武帝好歹把錢花在了消除外患上(好歹為後世留下了個相對和平的經濟建設環境),而乾隆則把絕大多數錢都花在個人**上了,而且不僅是他個人**,連他的親信和身邊很多官員都跟著**,讓他爸爸雍正用心良苦整治貪腐的成果付諸東流。

所謂的乾隆盛世無非就是康熙和雍正兩朝勵精圖治留下的政治成果,要知道一些長效的施政其政治效果往往要在後世子孫中才能顯現,而乾隆的**,其效果也是長效的,那就是掏空了國庫,使大清朝走向了難以挽回的衰敗之路。他花銷掉的錢之多,以至於他的孫子道光雖然以身作則地節省,甚至換來了史上最節儉摳門皇帝的稱號,也難以挽救國庫空虛這個事實。因此有人戲稱,道光,道光,到他這兒錢就用光了!

乾隆這人還好大喜功,稱自己是「十全老人」,意思是這輩子打了十個令他十分滿意的大勝仗,其實多數就是以泱泱大國的實力去打人家的幾個部落或叛亂的烏合之眾而已,當然了,某些勝仗的歷史意義還是很大的,不過以雙方的實力懸殊要打敗仗也挺難的。如果稍微強一點的,他就打不過了,比如對緬甸和安南,他就打了大敗仗,人員和輜重損失極其慘重,最後人家打得煩了,想想還是給你大清朝進貢點東西、拍拍你的馬屁、息事寧人得了,就這樣,他仍然很厚顏無恥地把這兩次戰役列到他的十全武功裡!

若非他閉關鎖國,大清國的滅亡也輪不到慈禧才承擔,什麼美女禍國,都是因為男人無能!

他最大『成就』應該在藝術上,就拿寫詩來說吧,別人寫詩是有感而發,他寫詩是當日記寫,每天寫個三、四首,一生創作詩歌43000首,數量上直追整個唐朝留下的50000首唐詩,可以如此之巨的數量,其中竟拿不出幾首上得了檯面的,最後竟然連個「詩人」的名號都沒撈到。再說其文物鑒賞,其實要說到文物鑒賞,歷史上的皇帝們多少都有一定的眼光,畢竟接觸到的真品多嘛。可這乾隆就不同,在這方面對自己尤為自信,很多經他手的文物都被他『喀』的一聲,蓋上他的大紅戳,其對文物整體美感的破壞程度和現在許多人喜歡在文物上刻的「某某到此一遊」類同。最可笑的是,《富春山居圖》的仿品,乾隆居然鈐上章說這是真的,而真的呢,乾隆卻一口咬定是假的,別人給他指出,他還打死不承認,典型的死要面子不要臉!

不過被他蓋上大紅戳的仿品《富春山居圖》也值錢,因為就算是仿品,也是乾隆年間的仿品,就是皇上穿過的臭襪子,到了現代,也是文物、也值錢!

說起他在文化上的「功績」,更是令人吐血。其為後世所「稱道」的《四庫全書》工程,名為文化盛事,實為文化浩劫;名為「編書」,實為「毀書」。打著修書的名號,其實是為了禁毀對清朝統治不利的言論和書籍,據統計,《四庫全書》修編工程中所焚燬的書籍竟達70多萬部,和所收錄的書籍的數字相當!

綜上所述,言而總之,總而言之,乾隆雖然有點文化、有點小聰明,可也多數都是其長輩教育的功勞,其本身的平庸是這麼點文化和小聰明難以掩蓋的。老百姓對乾隆的喜聞樂道,無非就是因為他的「風流倜儻」(廢話!那麼多錢花下去,想不「風流倜儻」都難)。

其實他最為世人樂道的是他的風流韻事,正史上的皇后富察氏,皇貴妃高氏、令妃魏氏、容妃和卓氏、野史上,就更不用說了,貴如小舅子的老婆瓜爾佳氏,賤若秦淮河的鶯鶯燕燕,中間還有六下江南州府送的江南才女、揚州瘦馬……數不勝數,她倒好,這麼多人不穿,倒穿成了那下場最慘的廢後那拉氏,真是悲催。

若是一般的穿越,她還能感慨唏噓一番,可這摸樣根本就是自己的嘛,爺爺是無神論者,奶奶卻是信佛的,這前世今生之說,她以前是不信的,現在卻是信了。

難道是因為她這世過的太慘,所以老天讓她重生回來改變命格?好吧,她玄幻了一把!

只是怎麼改變?據婚!除非她不想活了,若有幸穿回去也就罷了,若回不去,她就是孤魂野鬼了,對於冥界,她一無所知,所以,還是先當好人先,聶小倩是美,只是她對黑山老妖無感,對呆子書生更無感。

暴病,她差點都嗝屁了,可結果呢?依舊改不了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魂的命運,生染惡疾,或許能被退婚,但這是大清,皇權至上男尊女卑的朝代,被皇家退婚,別家誰敢娶?終身不嫁,在現代還能混個單身貴族逍遙一世,在這兒,除非削髮為尼,青燈古佛一生,否則即使不被唾沫星子淹死,也會連累父母兄弟族裡親人的。

當然,她才來幾日,對於現在的家人還沒到為家族而戰為利益而生的地步,也不怕帶累他們,只是那樣,苦的還是自己,她從來都不是委屈自個的人,吃喝玩樂不是最好,也要頂好,看人臉色過活,憋憋屈屈地過一輩子,她是不幹的。

所以,她要盡快適應古代的生活,並準備待嫁,只是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苦惱的。

「格格,早膳送過來了,現在要用嗎?」著粉色旗裝畫著桃面妝的丫鬟進來問道。

「哦,好的,」喜寶懶洋洋地說,丫鬟走過來,扶著她向外間走去,圓桌旁,一中年婦女正和一穿藍色旗裝的丫鬟正將兩碟小菜,四碟小炒,一盤小饅頭和一碗碧粳粥從食盒中拿出,小心地擺在圓桌上。

粉衣丫鬟叫梅香,跟她一般大,今年十六,藍衣丫鬟叫清荷,小她一歲,今年十五,都是她的貼身丫鬟,前者穩重,是打理內務好手,後者活潑,為她解悶,助她瞭解了不少想知道的內情,中年婦女姓容,是她的奶娘,喚容嬤嬤,三人都是家生子,對她是忠心的,尤其容嬤嬤,自小自個就是她帶大的,感情深著呢!

「嬤嬤,你們吃過了嗎?沒吃的話就將菜分出兩份,一份你們拿去吃,」喜寶只掃了一眼飯菜的賣相,就沒了胃口。

清朝,主子賞賜下人飯菜是常有的事,只是多數時候都是自己吃過之後再賞,像她這般,還是鮮少,第一次時,重規矩的容嬤嬤說:姑娘,這不合規矩。

喜寶沒聽,只讓人照她的方法分了菜,她不是聖母,也沒有眾生平等的觀念,人分三六九等,不僅在古代,現代也一樣,人,從古自今都沒有絕對平等的時候,公司裡,主管對經理唯唯諾諾,對員工耀武揚威,經理對總裁奉承巴結,對手下苛責謾罵,特權,從來都存在的,窮二代敵不過富二代,富二代壓不過官二代,人權?從來都是說說而已。古代,當權者看不慣你,一句話可以把你瞭解,現代,不過換了種方法折磨而已,有時候生不如死比一刀解決還來得殘忍,當然,悄無聲息地讓你消息,也不是辦不到。

所以,她不會跟這些人講『自由、平等,我們都是媽生爹養,你們不用對我說奴婢、奴才』的廢話,別看她現在被人當主子伺候,過不了多久,她會在別人面前稱主子、奴才,這是規則,自然規則,社會規則,無論在哪個年代都要遵守規則。

她這麼做,純粹是因為將吃過的菜賞給別人吃不是恩典而是侮辱,損人不利己的事她不幹,再說,聽額娘的意思,等她家人後,這些人都是要隨嫁的,一入皇宮深似海,也許最後陪伴她一生的就是這些所謂的『奴才』,那麼為了讓她們能長長久久的追隨並效忠自己,施恩和收買人心是必要的。

槍桿子出**,但人心難測,收服人心永遠比壓迫人身來的有用!

「是,」清荷樂顛顛地去小廚房拿碗碟,梅香和容嬤嬤也沒有阻止,看吧,沒有誰是真的願意吃別人的口水。

分菜時,喜寶將三分之二分給她們,容嬤嬤急了,「小主子,奴婢們還有自己個的份例,您大病初癒,該多吃一些才是,」

「嬤嬤說的對,格格,昨個您吃的就少,今個再不多吃些,哪有力氣學規矩啊,」兩丫鬟也勸道。

喜寶擺擺手,「我這兩日不想沾葷腥,嫌膩,」

她是真的吃不下去,看《紅樓夢》時,被裡面精細、考究的吃食震撼了,自己閒來無事按照書中的方法也學著做了幾道,不過工序太過繁瑣,有的食材收集起來不容易,興致勃勃試做了一遍,便放手了,而且做出來的味道總覺得不若書中寫的那麼好吃,茄鯗就是其一,想說曹雪芹是清朝正白旗包衣出身,他阿瑪可是鑲黃旗貴族,怎麼說在吃食上也不能比老曹差了去,待了幾日後發現,根本不是的,佐領府甚至連高湯都沒有,燒菜也都是用豬油,燒出來的菜油膩還沒鮮味。

饅頭不夠白,口感不夠軟,碧梗粥倒是好的,這米是康熙命人種植的,產量少的可憐,御供的米,旁人有錢也買不到,這米還是雍正親賜的,也就她生病了,才命小廚房特意熬的,其他人只能聞聞味,可見多稀罕!

也是,滿清官員一年俸祿才多少,拿他阿瑪來說,一年俸祿才700兩,沒有軍功和賞賜的話,他那點俸祿也夠養活他自個的,武官沒有文官賞賜多,漢官還能做點生意,撈點外財,滿人是不許做生意的,只能靠祖輩傳下來的莊子和賞賜過活,收成不好,沒賞賜時,還要搭上媳婦的嫁妝,這大約也是八旗子弟不敢寵妾滅妻的原因,真撂了挑子,這一大家子,你就自個操持去吧,煩不死你,也要窮死你。

《紅樓夢》裡一道燒茄子(茄鯗)就要用掉十幾隻雞,旁的就不說了,要都像賈府那樣吃法,佐領府早被吃窮了,難怪,曹家在雍正初年就被抄了,那樣的吃法,王公大臣都消費不起,更何況一包衣奴才,這明擺著貪污受賄嘛,碧梗粥更是想吃就吃,不抄你家對得起喝白米粥的上三旗貴族,對得起住草堂的紀曉嵐,對得起四菜一湯有抄家皇帝之稱的雍正爺嘛?

看看吧,一滿清貴族還不如一包衣奴才會吃,可見皇權壓制下的社會是多麼的不和諧。

挾了一筷子林妹妹最愛吃的南方大頭菜,香油放多了,香是香,失了大頭菜的清淡感,暇油黃瓜味道不錯,只是這兩樣都該搭白粥吃的,配上這碧梗粥,有些不倫不類。

四樣小菜是炒蝦仁兒、茄乾兒曬滷肉、醬羊肉和汆三樣兒,太油膩,她每樣菜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只喝粥,想到一會還要學規矩,讓梅香裝了碗白米粥,就著暇油黃瓜吃了兩碗,這兒一天只有兩頓正餐,餓了吃點心,她愛吃甜食,但不愛吃乾巴巴會掉渣的餅乾,也不愛吃糕,像什麼綠豆糕、翠玉豆糕、栗子糕 、雙色豆糕、豆沙卷啥的,都不愛吃,她只喜歡吃水果、花朵做出來的既好看又好吃的軟糕點,還有布丁和冷飲。

見她吃了三碗粥,容嬤嬤很高興,說了好些發自內心的吉祥話,那拉夫人來時,還把這消息上報給她知道,那拉夫人聽後,也是高興的很,拉著喜寶心肝寶貝兒地叫了一遍,喜寶在心裡翻著白眼,腹誹道:三碗粥一泡尿的事,用得著感謝天感謝地感謝皇上恩寵嘛!

賞了屋裡伺候的下人後,那拉夫人拉著她說,「兒啊,一會孫嬤嬤來時,切不可使任性,要好好聽嬤嬤的話,知道麼?別怪額娘,皇家規矩大,差一步都可能會丟了小命,若不是逼不得已,額娘也不願你去那人吃人的皇宮,只是皇命難為啊,額娘不指望你為家裡求多大榮耀,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說著,又是忍不住一陣心酸。

「額娘,老神仙都說女兒是福大命大,自然是沒事的,你和阿瑪就不用掛心,規矩,我肯定會認真學的,經此一病,女兒越發惜命了,可不敢再讓阿瑪額娘傷心了,」喜寶柔聲安慰著便宜額娘。

「你知道就好,如今額娘已經為你平了一些障礙,以後自己的路還得你自己走下去,記住,有的人有的事不能光看表面,要經腦子多轉幾道,咱們府尚且如此,皇家就更不用說了,須得小心謹慎才是,若能得王爺寵愛最好不過,若是不能,就別對他動真情,皇家多薄情,額娘不想你傷心,」沒有哪個父母不希望女兒能和未來夫婿相戀、相守幸福一生,只是皇上不是可以付出感情的人,愛得越深,死的越快。

喜寶一愣,她醒來第三天,她院裡灑水的一個小丫頭就被阿瑪賣給了人販子,之後府裡二姨娘被阿瑪發作了一通,當晚便著管家將她連同貼身丫鬟、嬤嬤一同送去了莊子,然後,就聽院裡丫鬟私下議論,說,她這風寒不是無故得的,而是人為,幕後指使者是二姨娘,因為她的二格格被撂牌她不甘心,便買通了院裡的灑水丫頭讓大格格得了風寒,想讓二格格代替大格格嫁給寶親王做側福晉。

她生病時,那二姨娘和所謂的妹妹都是來瞧過的,二姨娘有點弱柳扶風的樣,不像是個心狠的,可不像並不代表沒有,二格格也是嬌嬌柔柔的,這種女孩最是惹男人憐愛的。

聽清荷說,那寶親王就喜歡這款的女子,難道她們這是想孤注一擲?

古代嫡女和庶女雖是一個爹所生,但身份差異還是很大的,像二格格,母親是使女出身,她以後就算是另行婚配也只能嫁給貴親的庶子當嫡妻,嫡子只能做側室或者繼室,與其這樣,不如拚死一搏,給寶親王側福晉?可就算她死了,皇家能讓她去頂側福晉的位置,你當皇家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能嫁過去的。

不過,若是她死了,那拉家就只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皇家若是想拉攏那拉家,只能讓她頂替,就算皇上不把她指給寶親王,在那拉家只有一個女兒的情況下,也會給她指個宗室子弟,用以拉攏那拉家。

倒是可以搏上一搏,只是這對母女有這麼大野心嗎?不管怎樣,兩人的暴露卻是為她擋了災,不用承擔八字不合的悲催流言了,只是不知道額娘這所謂的障礙是指這對母女,還是謠言。

無論是哪種,喜寶都該感謝她,「額娘,女兒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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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進宮

宮裡傳話,熹貴妃要那拉福晉帶著喜寶在元宵節後進宮覲見,為此,那拉福晉專門引來嬤嬤教她宮裡規矩和禮儀。

嬤嬤姓孫,先前在雍正生母德妃跟前伺候,後被德妃賜給雍正元後協助她管理宮務,是宮裡的老嬤嬤,入宮已有二十餘年,對宮廷禮儀、規矩甚是熟悉,這樣的老嬤嬤在宮裡是伺候人的,出了宮就是等著人伺候的,抵得上半個主子,此番來,別說喜寶,就是佐領大人也要小心供著。

喜寶繼承了本尊的本能,卻沒有她的記憶,這宮廷禮儀、規矩什麼的都不記得,本來還苦惱找個什麼樣的托辭去應付便宜額娘和阿瑪時,哪想,額娘卻拉著她的小肉手,紅著眼圈再三叮囑,這一叮囑,就讓喜寶探出了緣由。

原來,這福晉和佐領大人都沒想到女兒會選入皇家,所以當初選秀時只當是走個過場,學規矩禮儀,只求大方向不錯,小細節的根本沒在意,只等撂牌後自行婚配,反正他們這樣的家庭,只要不進宮,嫁給誰都是嫡福晉的命,規矩什麼的都是主子定給奴才的,而且各府規矩也不同,就沒逼著她學那麼細緻,哪想雍正大手一揮,就這麼本該是嫡福晉的喜寶,被他所謂的恩典成了側福晉,這規矩也只能從頭學起,宮裡不比外面,須得謹慎言行不說,禮儀規矩也多得令人繁雜頭痛,犯了一點忌諱都可能要了人小命。

孫嬤嬤是個嚴厲、嚴謹的,一言一行,一舉手一投足都要求最好,這格格和親王福晉的坐立行走又不一樣,被按著學規矩這幾日,她是真真地吃了不少苦頭,雖說那孫嬤嬤不敢真的打罵她這個未來的寶親王側福晉,但懲戒的法子卻多的是,比如踩著約10厘米左右的花盆底鞋一遍遍地重複做單一的動作,比如頭頂花瓶保持身子的穩定性……讓她覺得這學規矩是世間頂頂難熬的事,以至於,在日後的歲月裡但凡誰惹了事,得罪她不招她待見的又不好責罰打罵的都讓她按著去學規矩,以至於她重規矩的名頭就這麼出去了,這是後話。

入宮這日,那拉福晉早早地就過來幫喜寶梳妝打扮,喜寶捂著臉有些不情願,可化妝見客是禮節,見梅香舉著一個沾滿白粉的朴子就要朝她臉上撲,忙說,「我自個來,」

古人的化妝品都是純天然的,但化妝技術委實讓人不敢恭維,畫出來的人打眼看都差不多,那白面妝,就是把粉底當白面撲在臉上,弄的整張臉白的跟鬼似的,桃花妝是白面臉上面覆上胭脂,膚色白的,還能有白裡透紅、與眾不同的效果,底子黑的,胭脂厚點就是猴屁股了,酒暈妝、飛霞妝差不多,不過是把胭脂塗在不同的位置,造成不同的效果,可能是她現代的審美眼光還是沒法適應古代的化妝技術,怎麼都覺得詭異,那所謂的朱唇一點,就是把唇整個地塗白,在唇際間一點,配上白的過分臉,有點像**藝妓的妝容,很是驚悚。

偏偏大過年的,大家都圖個喜慶,一個個胭脂水粉跟不要錢似的朝臉上抹,弄的她天一擦黑就開始朝外攆人,只留同她一樣不喜濃妝的清荷在旁伺候,要不然,古代沒有電燈,只靠灰暗暗的油燈照亮,這一個個古色古香的古裝美人在她眼前走來走去,再配點古樂,這就是鬼片現場了。

美人三分長相七分打扮,在沒有眼影、眼線、BB霜、遮瑕霜、洗面奶、卸妝液的古代,就是七分長相三分打扮了,胚子很重要,好在古代女人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身子又包裹的嚴實,成天連個太陽都見不著,皮膚大多很白,這一白遮三丑,粉塗厚了,只是看起來很怪,卻還沒到讓她沒法承受的地步,不像現代人,污染嚴重、成日勞碌奔波,皮膚大多偏黃偏暗,若那般撲上厚厚的粉和胭脂,就真真讓人作惡了,當然古代窮苦人家的女子皮膚也是不好的,可人家也沒那閒錢,將胭脂、水粉不要錢似地朝臉上厚厚的撲上幾層。

難道都覺得這樣的妝容是美的嗎?也不盡然吧,要不然,怎麼會有,「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嘴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 ……之語句,可見,古人眼中的美人是真的美人,是不化妝不做任何修飾也很美的美人。

就像府裡的僕役使女,包衣出身,生來就是伺候人的,父母兄弟姐妹們都是莊子裡工人和僕役,月錢賞銀什麼的還要養家餬口,這胭脂水粉自然是不擦或少擦的,趕上個天生麗質的,就被主人看上收了房。

她對自己的胚子還是滿意的,只因年齡小,五官還沒完全張開,略顯稚嫩了些,沒有現代時來的明艷動人,不過小有小的好,比如這肌膚,雖然現代時她也很注重保養,但因為常年在外四處遊蕩,皮膚遠沒有這麼水當當、嫩白白、粉潤潤,像剝了殼的雞蛋,讓人愛不釋手。

這樣的好皮膚她是捨不得糟蹋的,輕拍上淡淡細粉,將胭脂粉沿顴骨向上往髮際線抹,色彩略重,再向下暈染,色彩略淡,用淡粉色和深粉色兩種胭脂粉打出層次感,讓白皙的皮膚透著自然的粉,眉是柳葉眉,用眉筆淡描,最後用簪子頭挑了一點胭脂膏抹在唇上,用花汁蒸出來的胭脂膏鮮艷**滴,讓淡妝的臉龐一下子增艷了不少,映得她更加嫵妍嬌媚。

將簪子插入髮髻,杏紅色袍子外加了件象牙的外衣。杏子紅配上象牙白,讓她凝脂般的肌膚越發顯得吹彈可破起來,起身走到那拉福晉跟前,展開雙臂笑盈盈地問,「怎麼樣,額娘,」

那拉福晉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驚艷道,「我兒這麼一妝扮倒是美極了,」

「額娘,沒您這麼老王賣瓜自賣自誇的,」喜寶做嬌羞狀。

「夫人才沒自誇呢?格格就是美,平素不打扮,已是旁人難及了,今個只稍稍妝扮一下,就美的好似天上仙女下凡塵,這樣的格格,讓奴婢們都移不開眼了,」清荷性子爽利,心裡咋想就咋說,這番話倒豆子般說出來,把喜寶和福晉都取悅了。

「咱格格是天生麗質難自棄,淡妝濃抹總相宜!」梅香捂嘴笑。

喜寶見大家都覺得她這樣妝扮好看,便知這古人審美觀並沒扭曲,只是不知怎樣打扮才最適合自己,便看人家怎麼化她們便怎麼學,若是她肯從旁指點一下,日後也不用成日對著一群殭屍臉了,笑笑說,「一個個小嘴夠甜的,行了,回頭本格格教你們幾招,也讓你們來個從人間丫鬟到天上仙女兒的大轉變,」

「那奴婢就先在這謝過格格了,」清荷眼睛一亮,笑著謝恩,「奴婢顏色一般,可不敢指著像格格一樣成為仙女兒,只求格格指點一二,出去不嚇人就成,」

「就你小嘴會說,」喜寶輕點她的額頭。

清荷捂著額頭,巴巴說道,「奴婢可是半點都不做假,格格就是好看,自病癒後,越發明艷照人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仙靈之氣,奴婢就這樣站您跟前,都覺得通體舒暢,」

「照你這麼說,我不單單是那仙女下凡,還是含著那太上老君仙爐裡的丹藥轉生,」

她隨口說的玩笑話倒讓那拉福晉聽進心去,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女兒容貌不俗,只是性子太過任性率直,這樣的性子著實不適合在宮裡生存,大病之後,她冷眼瞧著,除了相貌越發靈動艷麗外,性子也婉約了不少,嬤嬤那般嚴厲、為難,若是以前,肯定會跑去跟他爹訴屈的,而今,不僅忍了下來,還知道親自下廚做吃的孝敬嬤嬤,平素也會做些小動作收買人心。

內心感慨,也許經過事後才開始學著長大,又見她和兩個丫頭調笑的模樣,眼波流轉,仿若絢麗奪目的桃花般耀眼奪目,這樣的女子,試問哪個男人不迷眼,更何況那寶親王是個好色的,只是單憑美色在宮裡是沒法長存的。

那富察氏名聲是不錯,可她這個從後院爭鬥中走出來的女人自然知道頂著賢惠名頭的正妻是如何收拾姬妾們的,現在自己女兒即將成為那其中之一,叫她怎生不擔心?他們這樣的家庭,喜寶又是這樣的容貌,進去後,只怕是人眼中釘肉中刺,爭與不爭,都落不得好,若親王能真心疼愛,想著護上一護,興許日子還能好過些。

想著,心裡就難過的不行,「時候不早了,清荷,你去將格格的披風取來,容嬤嬤、梅香,你們去準備準備,我和格格就要進宮了,」

「是,」三人退下。

那拉福晉拉著喜寶的手又說了好些處事之道,嫁入皇家的女兒也輕易回不了娘家的,她也只能趁著這短短時日,將一生的心經都傳於她。

「額娘,女兒知道您的意思,木秀於林,風必吹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女兒自會小心行事,避其鋒芒,笑到最後,」喜寶幫她拭淚,她知道,這個額娘是真的疼她,說的話都是為她好的,所以倒也聽的認真仔細,她在紅圈中長大,自然清楚裡面的生存規則,除非遠離權勢圈子,否則一方樂土安享一世的想法最好不要有。

「我兒真的長大了,額娘甚感欣慰,」瓜爾佳氏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淚珠。

「額娘你的妝都花了,女兒重新幫你畫過吧,」

瓜爾佳氏點頭,應允,喜寶讓她用溫水洗了臉後,這才發現,這便宜額娘長的真不賴,雖說已年逾四十,但平素保養得體,一點都不顯老,皮膚白皙不見暗沉、鬆弛、細紋,只是北方的天氣乾燥寒冷,她的皮膚有些偏干,淡妝不顯貴,濃妝不自然。

見時辰還早,讓丫鬟取來蛋清和去了膻味的羊奶,調以珍珠粉,打成稀糊狀,塗於面上,十五分鐘洗去,皮膚水潤了不少,上妝時,先塗上一層用玫瑰精油調和的珍珠雪蛤膏,再擦水粉和胭脂。

雖古籍裡未提及古代有面霜的記載,但其實是有的,不過大多是用中藥或名貴藥材製成的,較為名貴,一般做藥膏用。

描完眉後,拿眉筆當眼線筆勾了眼線,在眼圈四周用白粉打底,用兩種顏色不同的胭脂粉做眼影用,一層層打出層次和光彩來,最後塗上玫瑰色唇膏,大功告成。

瓜爾佳氏照著銅把玻璃鏡,覺得這裡面的人是自己,可又覺得不太一樣,摸摸自己的臉,看著年輕了不止十歲,有些不可思議,「我兒這是哪學來的畫法,怎麼瞧著跟咱們平日不太一樣,」

水粉、胭脂都是淡淡的,反倒比平時增色了許多,尤其是眼睛,只是用眉筆沿著眼型勾勒了一翻,使得眼睛顯得更有精神,更傳神。

「不是要嫁人了嘛,我就想著畫張額娘、阿瑪、哥哥們的畫相帶在身邊,想你們時,就拿出來瞧瞧,畫額娘眼睛時,筆觸力大了,我就乾脆都描重些,結果,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就想著,如果用在妝面上,應該也會好看吧,怎麼樣,額娘,效果不錯吧,」

「豈止是不錯,簡直是神來之筆,福晉跟格格站一塊,哪像是母女,倒像是嫡親的姐妹,到底是格格手巧,」瓜爾佳氏的貼身嬤嬤說。

「嬤嬤,你也別誇她,沒看出來她這是拿我做試驗來著,」話是這麼說,可看瓜爾佳氏那樣,倒是滿意的緊,笑意藏都藏不住。

「我是畫額娘時得的靈感,自然用在額娘身上,給旁人畫我也沒感覺,萬一手頭不准,畫壞了怎麼辦,額娘若是不樂意,我幫你擦去便是,」喜寶笑著說。

「瞧瞧,拿話堵我了不是,」瓜爾佳氏點著她的額頭,嗔笑道。

「額娘,不是我吹噓自個,您這般模樣出去,一准艷壓群婦,呆會到阿瑪跟前走一遭,保管讓他七魂沒了六魄,」

「你這鬼丫頭,居然打趣起額娘來了,」瓜爾佳氏作勢要打她,被她呵呵笑著躲開了。

清荷扶著她,湊臉過來,「格格,奴婢臉借給您找感覺,成不?」是女人都愛美,她不愛濃妝,是因為月錢和賞賜都拿來養家了,若淡妝也能畫的這般美,對沒錢買胭脂水粉的她來說,是很大的福音。

喜寶掐掐她圓嘟嘟的臉頰,笑著說,「你都這麼表忠心了,格格我若不應,豈非寒了你的心,只是今個不行,明天吧,明天格格拿你練手,不過,這眉筆筆芯太硬,不能經常用,次數多了,對眼睛不好,而且畫了這個是不能哭的,否則沾了水,暈黑了整個眼圈,就丑了,」

「格格,要是在製作眉筆的基礎上用些護眼又不暈色的藥粉,是不是可以常用?」梅香問。

「理論上是可以的,只是這個我沒研究,或許梅香你可以找人試試看,」古人的智慧是不可小覷的,興許能做出眼線筆也說不定,想來,這眉筆和眼線筆的做法應該差不離吧。

「福晉,剛大奶奶遣人來問,前頭已經打點好了,問咱們是不是可以進宮了,」

「這就來,」瓜爾佳氏讓梅香給喜寶圍上白狐尾圍脖,披上銀紅色輕裘皮大衣後,在貼身丫鬟如兒的攙扶下向前院走去,梅香扶著喜寶在後面跟著。

正文 初見

皇宮對喜寶來說,並不陌生,葉致齋喜歡收藏古董,鑒賞古玩,喜歡一切奢侈華麗的東西,喜寶在他的刻意教導下,也是喜歡的,故宮的寶貝都是好的,她有事沒事就跟葉致齋溜躂著去故宮博物館欣賞、把玩那些珍寶古玩。

故宮鬧鬼是出了名的。

據說故宮值夜班的保安幾乎都見過,從兩面都是高牆的小道中經過時,能看到身著清朝服飾的人迎面走來,不過葉致齋說了,這不是鬧鬼,已經證實是一種自然現象,原理類似於膠片攝像機,看到的景象也的確是當年的真實景象,只不過是在一個特殊的環境下(比如雷電交加)被牆壁保存下來了,然後在一個相似的環境下又被放映出來,大概就是這樣!

另外,故宮裡有很多地方都很邪門。故宮裡有很多院落都是被封起來的!不對遊客開放,其實每一個府第都發生過用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解放前還沒有封的時候,在這些地方死了很多人!不是無故消失就是命亡,但始終是離奇得查不出原因,不過有一個共同點:死後如果還能見著屍體,那麼屍體都沒有臉皮。更□人的就是一口井,平日白天的時候往下看,井底就是一些石頭,雜草什麼的,但每到晚上12點後往下看,只要天上有月亮,你會看到井底出現的不是石頭,雜草,而是水,水上倒映的卻不是你的面孔。

但是一般人是感覺不到的,因為故宮五點就閉門了,五點,是故宮關門清客的時間,據說那個鐘點是故宮陰氣最重的時刻。很多遊人都感覺到,即使是在悶熱的夏天,五點的故宮也會讓人感到一種陰冷……這點,她也有體會,總覺得有人在耳邊由遠及近的喊:回來,回來吧……

她其實很怕鬼的,因為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她經常看見一個穿清裝的小女孩要跟她玩,總是瞧不清臉,後來跟奶奶說,奶奶帶她去寺廟住了幾天,求了個開光的玉掛她脖子上,這才再沒見過那小女孩的。

自那之後,天一黑,她就不敢一人呆著,十五歲之前,就沒一人睡過覺,老爺子在家時,她跟堂姐睡,老爺子不在家,她跟奶奶睡,奶奶去世後,她自己睡,只是晚上睡覺都要開著夜燈的,看鬼片時,一定要有兩個以上的人陪著,不准關燈,在沒有人陪伴的情況下,她是說啥也不會一個人去故宮的,白天也不去,不像小堂哥和葉致齋,還有其他紅三代們,把故宮當成他們家的後花園,時常跑去聽保安講鬼故事,不過,倒沒人敢留宿在那,更沒人大半夜的去逛御花園,親自去體驗一把撞鬼,這些少爺們比誰都惜命。

葉致齋對她很好,得了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好寶貝都會想著她,比小堂哥還寵著、護著、縱容著,可她就是不喜歡他,因為葉致齋最喜歡幹的事就是一手拿珍寶,一手牽著她,用他那低沉優雅的語調像播音員一樣在陰氣沉沉的故宮講訴那些珍寶後面的故事,淒美的、驚悚的、詭異的……興致來了,還要拉她去故宮留宿,親自去瞧瞧那清宮的女鬼們,最喜歡看她受驚嚇的模樣,沒想到這麼一個膽小的人居然孤身一人在外流蕩多年,讓一干親人朋友都跌破了眼球。

其實,她不是膽小,只是怕鬼,就像現在,一進宮門,就覺得冷氣逼人,這大概是心理作用。

元後去世後,雍正爺再沒立後,由熹貴妃統攝六宮,代管宮務,太監通報後,兩人的隨行丫鬟被領到別地休息,兩人在太監的帶領下進宮拜見,行了跪拜禮,熹貴妃命人將她們母女扶起,賜坐,將喜寶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問瓜爾佳氏,「前些日子聽說丫頭得了風寒,本宮聽了,甚是擔心,現下可是大好?」

喜寶可不信她是真的擔心自己,多半是擔心自己帶累她兒子,這個也是長壽的,以後進宮,多半是要抱她大腿的,所以,乖乖的做低眉恭順樣。

「托主子洪福,已然大好,」瓜爾佳氏起身恭敬的回道。

熹貴妃點點頭,擺擺手讓她坐下,沖喜寶招招手,「丫頭,你過來,」

喜寶一派落落大方地走過去,熹貴妃下首是裕妃耿氏,兩人都是雍正藩邸老人,名下孩子又是換著養的,經常湊一塊說話、閒聊,感情自是好的,此刻,懷抱小火爐,笑著說,「還是姐姐眼光好,這丫頭不單模樣生的好,這通身的氣派看著也比別家格格貴氣,規矩也是好的,」

「裕主子謬讚了,這丫頭在家時素來就是沒規矩的,這是孫嬤嬤教的好,」瓜爾佳氏笑著自謙道。

熹貴妃拉著喜寶的手,細緻地打量了一番,說,「先前選秀時,一干秀女裡數她最出挑,這才幾日不見,竟出落的越發俊俏了,讓人瞧著都移不開眼了,」看向瓜爾佳氏,「都說丫頭得了老神仙的仙藥,本宮原是不信,現在瞧著倒是真的了,」

「姐姐,我瞧著不單丫頭得了仙藥,這做額娘的也是沾了仙氣,瞧瞧這兩母女站一塊,倒像是嫡親的姐妹,」裕妃用帕子遮嘴笑。

「妹妹不說,本宮倒沒注意,這麼細瞧,倒是真的,瓜爾佳氏,丫頭吃了仙藥,你也吃了嗎?」

「主子們折殺奴才了,哪是什麼仙藥,不過是這幾日累著了,讓大夫開了一貼養氣補血的藥,喝了幾日,這才看起來氣色好多了,」

「哦,本宮這幾日也有些氣血不足,宮裡太醫的方子來來去去都是那幾樣,效果不顯,本宮聽說宮外的大夫都是有秘方的,回頭你把方子抄給本宮一份,本宮也喝喝試試,」裕妃也不過四十來歲,只生養了弘歷一個孩子,論保養比瓜爾佳氏還好,對美的追求,沒有這些宮妃更執著的了,自然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瓜爾佳氏自是滿口答應,古代女人閒來無事時琢磨的就是怎樣留住芳華、美容養顏,所以,最不缺的就是養氣補血的方子。

之後兩妃又問了一些府裡的事,瓜爾佳氏一一回答,喜寶陪著說了些逗趣的話,她是在貴族媽媽圈中長大的,自然知道說什麼話能哄的上位人開心,再加上她生的漂亮,又是晚輩,兩位妃子都被逗樂了,看起來對她倒是歡喜的很,臨走時,賞了好些玩意。

母女兩被太監領出門時,對視一番,皆長出一口氣,這關算是過了,說到底,皇家還是在意那風寒之症。

大殿裡

熹貴妃喝了口茶,問道,「妹妹,你看這丫頭怎樣?」

「今日一見,這模樣性子規矩都是好的,有咱們滿洲姑奶奶的氣度,」

熹貴妃放下茶碗,歎氣道,「只是少了幾分柔弱,偏偏弘歷那孩子就歡喜那樣的,」略帶惱意說,「前些日子,弘歷竟跑來跟我說,想請旨將那高氏扶做側福晉,被我駁了去,你說那高氏到底給他灌了什麼**湯,一個格格吃穿用度跟嫡福晉齊平不說,現在又說怕側福晉進了門仗著身份為難她,要給她一個平起平坐的身份,她一包衣奴才出生,無兒無女居然想跟滿洲貴女身份齊平,也不怕折了她的壽數,皇上如今身子欠安,若被他知道了,指不定氣成什麼樣呢?」

「姐姐,依妹妹看,這也是歷哥兒心善的地方,那高氏到底是陪伴他多年的老人,比嫡福晉還要早些,他心疼她、顧念她也是正常的,妹妹冷眼瞧著這丫頭也是聰慧的,單就相貌看,歷哥兒也不能冷了她,男人多是喜新厭舊的,再說,那高氏比哥兒還大些,女人的青春有多久,宮裡紅顏未老恩先斷的女人多著呢?咱們慢慢瞧著吧,」

「這話倒是說到了我心坎裡,只希望這是個爭氣的,別學那富察氏,只一味逢迎、討好弘歷,做賢惠大度樣,好好一個八旗貴女出身的嫡福晉,生生被那高氏壓了一頭……」又是一聲長歎。

「姐姐,早上聽小順子說,歷哥兒被皇上留乾清宮議事,這會也該過來問安了,不知兩人是否能碰上,」裕妃眨眼笑道。

「你是說……」

裕妃轉著手上的護甲,柔柔一笑,「咱滿人沒漢人那麼多規矩,這大婚還有些時日,這會就是兩人碰見,也不犯忌諱,」

熹貴妃微笑,「你那養氣補血的方子有沒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

裕妃招手喚來隨伺的小太監,「小順子,看看佐領夫人走遠了沒,請她留下步,問問這方子跟什麼吃食相剋,有沒有什麼需要忌諱的,」又附耳跟小順子交代了一番。

小太監得令,小跑著去追了,喜寶和她額娘都踩著8至10厘米高的盆地鞋,又在皇宮中,這一步一擺身的自然是要多慢有多慢,沒一會小太監就追上了,瓜爾佳氏還納悶來著,剛剛這些忌諱和煎藥的時辰和火候都一無鉅細地跟交代給宮女了,怎麼還問,不過裕妃既然派人來尋她了,少不了要親自跑一趟,喜寶剛想說要不要跟去時,小順子就說了,雅格格不用跟著去了,在這園子附近隨處逛逛,福晉此次去也耽擱不了多久。

正合喜寶意,這花盆底鞋,她還在適應階段,當然能少走一步就少走一步嘍,只是這小花園有什麼好逛的,大冷的天兒,花草樹木都光溜溜的,沒趣!

百無聊賴中,在原地打著圈地練習走路,被梅香拉住,「格格若是無聊,奴婢可以陪格格先回馬車上等著,然後奴婢再回來迎接福晉,」

「不是無聊,我在練習走路呢?這宮裡的路跟咱們家的不一樣,我得適應適應,」

弘歷和弘晝兩兄弟攜伴走來,遠遠地就瞧見一披著銀紅色披風的女子在轉圈圈玩,一旁丫鬟似乎很無奈的樣。

「這女子是誰,看打扮應該是哪個八旗貴族家的格格吧,怎麼擱這兒站著,」弘歷皺眉,偏頭問一旁的胞弟,「你聽說額娘今個有招人進宮嗎?」

「聽額娘說,今個只招了烏拉那拉府的福晉和格格,」

「烏拉那拉府?」聽著耳熟。

「就是四哥那即將過門的側福晉,」弘晝提醒,一副準備看好戲的樣!

「是她?」弘歷眉頭皺的更深了,皇阿瑪是出了名的愛江山不愛美人,他欽賜的女人能有什麼好,那佐領一家都是武將出身,從老子到兒子都是十足十的武夫形象,個性剛直不說,脾氣還臭,經不得激,一激准火,聽聞嫡女又被那布爾寵的厲害,親爹老子都敢嗆聲,這樣的女子嫁過來,高格格那溫軟的性子肯定是要受欺負的,因此對她是半點好感都沒。

見她在宮門口守著,這是在等他?想在大婚前見上一面?越發覺得她沒規矩,一點女孩家該有的矜持和嬌羞都沒,便想繞道,不給她面見。

被弘晝一把拉住,「聽聞那拉府的格格相貌是一等一的好,哥哥不想見見?」說著拽著弘歷朝喜寶走去。

這人來人往的人多了去了,喜寶也沒關注朝她們走近的『路人』,她等的有些急了,便問梅香,「額娘怎麼還不出來?要不咱們先到車上等著?這人來人往的路口,咱兩往這一杵,旁人還以為咱兩是吉祥物呢?」

弘晝正好聽到這句,『撲哧』笑出聲,吉祥物,倒是像的很。

兩人穿的是親王服飾,喜寶背對他們沒瞧見,梅香卻是看見了,忙屈身行禮,「爺吉祥,奴婢給爺請安了,」

喜寶條件反射地轉身跟學,做到一半,想起嬤嬤教的,這丫鬟和主子行禮是不一樣的,忙起身,甩了下手中的帕子,福了福身,說,「爺吉祥,給爺請安,」奴婢二字咬的很輕。

弘歷想給她點排頭吃,不想讓她這麼快起來,弘晝卻說話,「起咯吧,」

喜寶起身,順勢將頭抬了起來,這一抬不要緊,三人的眼睛都直了,弘晝一直聽喜寶的三哥說他家妹妹是怎麼怎麼美,怎麼俊,這滿清貴女裡就沒有比她妹妹好看的,只道他是妹控,沒當真,今日一見,倒是信了十成十,他家福晉也是好看的,只是跟這未來小四嬸一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就是那被四哥過分看重的高格格也不及她漂亮。

這麼一比,便轉頭看向自家四哥,嘖嘖嘖,眼睛都看直了,不把人當母夜叉,避之如蛇蠍了?果然男人都是視覺動物。

喜寶覺得這人很是面熟,只是電光火石間,卻不知這人為何面熟,反倒覺得腦中一個熟悉的人在慢慢淡去,她胸口一悸,疼的眉頭都皺了起來,看在弘晝眼中,是人姑娘惱了,用手肘頂了頂自己四哥,弘歷回過神來,問,「你是佐領那布爾家的格格?」

「啊……恩,」喜寶在努力想那個想不起的人名,總覺得他對自己很重要,不該忘記才是,因此在回答弘歷問話時,便有些心不在焉,這副模樣落在弘晝眼中,就是人姑娘不耐煩了。

弘歷看她這副對自己不上心的樣子,沒由來的覺得心煩氣躁,「你可知我是誰?」

「啊……不知,」雖說是著親王服,但康熙皇子皇孫那麼多,一個磚頭砸過去,十個裡八個都是親王,還有兩個是阿哥,她哪裡知道這是誰啊,問題是她現在也騰不出空想他是誰,這安都問過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弘歷剛滿心以為她在這是等自己的,這會竟聽她說不知自己是誰,那股子無名火越發盛了,「你在這等誰的?」

「我額娘,她被貴妃娘娘留下了,讓我在這等她呢?」一扭身,遠遠地瞧見瓜爾佳氏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走來,「看,我額娘來了,」

忽的笑靨如花,彷彿承乾宮中絢麗奪目的梨花般灼目,讓盛怒中的弘歷晃了眼。

正文 大婚(一)

從宮裡回來後,這備嫁的事宜就提到了日程上,瓜爾佳氏問過梅香當天發生的事後,又是歡喜又是擔憂,看那寶親王的意思是歡喜她家孩子的,擔憂的是這丫頭的規矩委實讓人揪心,就想把孫嬤嬤請回來再教導一番。

喜寶不幹了,再來一次,這不是要人小命嘛,她可不想將時間都耗費在學規矩上,於是拎著衣擺就去找靠山阿瑪大人哭訴了,說我規矩是好的,連貴兩位主子都說好,只是那兩王爺突然過來,我有些沒反應過來,再說,我嫁過去是當側福晉的,要在他面前一板一眼過於規矩,也不見得就招他歡喜。

佐領大人是阿瑪也是男人,作為阿瑪,就覺得自家閨女哪都是好的,作為男人,也覺得若女人太過規矩,也著實無趣,女兒這樣挺好的。

瓜爾佳氏想想是這個理,女兒嫁過去不是正妻,這清朝宗室們,妻子和妾氏分的很開,妻子的分位在那,嫡妻端莊、規矩,招人敬,女兒若也是那樣,只怕敬也得不到,是愛也得不到,且那寶親王也不是個重規矩的人,不然也不會讓一包衣奴才跟嫡福晉平起平坐。

這才作罷!

規矩不用學,其他還是要上上心的,聽聞那寶親王喜歡皮膚白皙的性子溫軟柔和的,後者自家丫頭已經定性,前者還是可以加強的。

於是,從莊子裡運來兩隻產奶的羊,擠下鮮奶,熬煮之後讓她飲服、泡澡,羊奶是好的,《本草綱目》記載:「羊奶補五臟,令人肌膚悅澤,潤毛髮。」《魏書》記載:「常飲羊奶,色如處子」……

喜寶知道了,她那便宜老娘是下了血本,打算讓她驚艷出場,她也是懂得享受的人,所以並不排斥,只是——捂鼻皺眉,一臉嫌惡地對容嬤嬤說,「額娘就不怕我用羊奶泡浴後,身上會沾惹上羊騷味?」

「這……」新擠下的羊奶騷味大得很,熬製的羊奶的丫鬟都是用帕子捂鼻才堅持熬煮完的,喝都喝不下去,別說泡澡了。

「還是先去去膻吧,」

「怎個去法?」

「我曾在一本古書上看到杏仁可以去這羊膻味,嬤嬤不妨試試,」喜寶搖頭,清入關後都學漢人改喝茶了,這羊奶沒人喝,這去膻的法子自然知道的也不多,吳媽在生下她兩個月後就下了基層,她是奶奶餵羊奶養大的,杏仁去膻,用果蜜調和,她一直喝到出國前。

容嬤嬤讓人找來杏仁,放在羊奶中煮了一番,果然膻味淡了很多,再用茉莉花煮過,膻味便很淡很淡了,以羊奶和熱水1:1的濃度調好泡澡水,在水中滴入茉莉花精油,取了些陰乾的花瓣丟在裡面,先在清水中洗過一遍,用豬油皂把身上的油污洗去,然後再去羊奶浴盆中浸泡,嬤嬤操心,丫鬟做事,她只需要享受就行,果然當小姐就是好命啊。

只是豬油皂的味道她不喜歡,想動手做冷法手工皂,卻怕家人起疑,反常必為妖,想想,還是等婚後再說,沒有熟悉的家人,她動作起來也方便。

泡羊奶浴時,也把頭髮直接浸在裡面,泡過羊奶的頭髮黑亮順直,比護髮素效果還好,她皮膚本就白皙水嫩,堅持泡了月餘額,越發瑩潤、柔膩,用清水潔淨,塗上花蜜膏,香噴噴的,連自己都愛不釋手。

就這樣迎來了大婚之日,因著是皇上欽賜側福晉,所以排場還是要的,只要不越過嫡福晉,不像娶格格,一頂小轎子抬進門就算了,還是從後門。

清朝旗人重古禮,迎娶新娘在夜間,遵循《士昏六禮》「以昏為期」的規定,迎親儀仗比較特殊,雖然也預備儀仗隊樂隊,卻是設而不作,並不發出響動,由於迎娶在晚間,儀仗執事以貼喜字牛角燈為主,隆重程度由使用數量上表現。有品級的官員不得過六對,無品級的官員平民不得過四對,皇子大婚要多些。

而白日則是女方這邊去送嫁妝,稱之為亮妝,嫁妝以抬論,一份是六十四抬,稱為全堂,半份三十二抬,又稱半堂,欄杆桌下穿一木槓,兩人一抬,桌上綁上所送物品。一件一抬,譬如全堂傢俱,桌椅箱櫃等,小件的二人一抬,大件的四人或八人一抬。

喜寶是側,明面上的嫁妝是半堂,只這麼一個嫡女,又是嫁入皇家,暗地裡,佐領和福晉把自己的私房掏出不少來給她做貼己,幾位嫂嫂也是出了不少好貨給她填妝,這麼一算,她倒是個小富婆了,不過阿瑪雖是上三旗,但只是四品武官,只怕她這一嫁,家裡怕是要節衣縮食好些時日了,她也不是冷情之人,看得出,阿瑪額娘是真心疼她,生怕她在皇家受了委屈,一切都為她考量,這麼一想,心裡是真難過了,眼圈紅紅的,眼淚也簌簌落下。

惹的福晉也跟著慟哭起來,都說寧為富家妻,不做皇子妃,皇家哪有真感情啊,這側福晉說到底也是個妾,嫁過去就是任人揉搓捏扁的,一時間,悲悲慼戚好不傷感。

「時辰要到了,梅香、錦繡,趕緊過來幫姐兒重新上妝,」瓜爾佳氏用絹帕拭淚,吩咐道。

「額娘,不用了,這妝沒大花,只稍微補補就好,」喜寶說著,坐到梳妝台前,自己補起妝來,知道古代有哭嫁的習俗,所以方才只作淡妝素抹,這會擦去眼淚,使梅香取來玫瑰露,滴了一滴在收集做泡茶用的雪水中,稀釋後拍在臉上做爽膚水用,然後撲粉上胭脂,剛才上妝前做了羊奶面膜,所以肌膚很是滋潤、爽滑,著上濃妝也是很自然,最後,用眼線筆在眼睛上勾勒一番,刷上兩色胭脂粉做眼影。

說到胭脂,勢必要著重提一下梅香那丫頭,她家是鑲黃旗旗下包衣,清沒入關之前,家裡世代都是做胭脂匠人的,清入關被劃分包衣奴才後就幹起了伺候人的活計,但祖傳的手藝和古籍還是珍藏的,不當值時就淘制胭脂賣給外面的鋪子,賺些家用,也會淘些上好的胭脂送給主子,討些獎賞,她調製的胭脂顏色鮮艷,香味清甜,很是得主子們的喜愛,前身也是個歡喜調胭弄粉鑽研漢人古籍的,常常拉著梅香一起研究、調製,除了外用的,還喜歡調些內服的露啊、膏啊,之前用的玫瑰精油和珍珠雪蛤膏,就是她調製出來的,難怪她將兩者調和做面霜用時,沒人覺得詫異。

這眼線筆就是梅香在得了她的啟示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幾經試驗研製出來的,在眉筆的基礎上,混入了滋養睫毛和清目的藥粉做成的,觸感光滑,質地細膩,色澤持久,不易脫妝,絕對純手工、純天然,古人的智慧果然是不可小覷的!

她知道自己眼睛生的好,現代時哥哥姐姐們總說她這雙眼睛就是手藝再好的醫生也整不來的,只是本尊年齡尚小,還尚顯稚嫩,未達到那一眼讓人魂銷骨軟的魅力,不過,外表的嫵媚是可用化妝來修飾的。

「格格好美,」清荷呆呆地說,只道小姐淡妝好看,卻不知這濃妝之下竟是那般的魅然天成,令人不敢逼視,這樣的小姐,怕是會讓那寶親王酥了骨子才是!

「是啊,明明胭脂水粉都是那些,可妹妹畫出來的就是比咱們好看,」大嫂佟佳氏讚歎道。

而那成就魅顏的眉筆便成了大家眼中的寶物,只是目前為止,梅香只做出一隻來,喜寶在試用後,將眉筆一分為二,一半給了瓜爾佳氏,一半作為嫁妝收在梳妝盒內帶去寶親王府,讓一幫愛美的嫂嫂和嬸娘們眼紅不已。

喜寶笑著對她們說,「這方子有了,待忙過這段日子,雅兒自會再做,送於嫂嫂和嬸娘們用的,」

古代女人愛美之心比現代還甚,因為她們是若干個女人爭搶一個男人,自然是掏空心思地想在顏色上霸佔男人的眼球,雖說,旗人不能開店做買賣,但討賞還是可以的,她以後是要入宮做妃子的,這用錢的地方多著呢?總不能一直靠家人貼補吧!

這眼線筆有了,睫毛膏的時代還遠嘛,不過,她年齡還小,皮膚好的就是不化妝也好看,所以並不急著弄那個,且走且看吧!

得了她的保證,送嫁的一干女眷都滿意地笑了,又說了好些吉祥和奉承話,直到外頭管事說吉時到,這才歡喜地將她送上喜轎。

喜轎一路晃晃悠悠進了西二所,愣是把喜寶這個不暈車的人給晃暈了,多虧肚裡沒貨,不然非吐不可,花轎落地,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嗖』的一聲,一支箭帶著強勁的風插到轎門上,還未等這只箭停止晃動,第二支、第三支緊隨而來,直直地插入轎門上。

喜寶捂著胸口,替自己叫魂,新郎踢了轎門,喜娘掀簾扶她下轎,宮裡嬤嬤將一個紅綢扎口,內裝五穀雜糧的花瓶(俗稱寶瓶)放在她手中,領著她從馬鞍上跨過,側福晉不用三跪九拜,行了入門禮後就被送入洞房了。

新房裡靜悄悄的,陪嫁的丫鬟和嬤嬤們都去查看行合巹禮的酒水和食物,新郎在前廳陪客,也不知什麼時候結束,她又餓又渴,便央求容嬤嬤找些吃食給她墊墊肚子,容嬤嬤在孫嬤嬤的調.教下越發謹遵規矩,只說這不合禮數,讓她再堅持堅持,再說,吃了東西,妝容勢必要花,今個可是她家小主子大婚之夜,怎麼著也要閃亮登場。

喜寶看看手中的大紅蘋果,它在搔首弄姿地勾引自己,可來時額娘和嬤嬤們就再三地跟她說了,這蘋果是吉祥物,不能吃,人是鐵飯是剛,一頓不吃餓得慌,更何況她今個只允許吃了一塊小豌豆糕,水是一滴都沒給喝,小手在床鋪上一摸,當真摸出了一些蓮子、桂圓、花生、紅棗來,用袖口遮著,剝了幾顆小心放嘴裡嚼著,花生是生的,蓮子有些苦,所以她一邊撿桂圓、紅棗吃,一邊把剝下的皮丟回褥子下。

弘歷自那日一別後,心裡一直想著他的小側福晉,男人都是好色的,他也不例外,更何況那丫頭長的極美,待弘晝在額娘那繪聲繪色地說起兩人見面時的經過,讓他腦補地想起她轉圈時的嬌態、行禮時的趣態和知道他是她未來夫君的傻態,正如裕妃所說,倒是有趣的緊。

佯裝酒醉,先退了席,在心腹小太監的攙扶下進了喜房,似乎瞧見喜帕下她動作著,隱隱的還有細細的咀嚼聲,剛要上前探明原由,身後湧來一幫鬧洞房的皇親貴胄們,吵吵鬧鬧地催促著他趕緊揭蓋頭,嚇的喜寶趕緊坐直身子,做正襟危坐樣,動靜有點大,惹來皇族子弟們一陣逗笑,「四哥,咱們小四嫂都等不及了,趕緊揭蓋頭吧,」

「一直聽五哥說,咱這個小四嫂是怎樣怎樣的美,弟弟們都等不及了想要一見芳容呢?」

「就是,四哥,別磨磨蹭蹭的,趕緊掀蓋頭吧,」

「你們沒看出來嗎,咱寶親王這是想獨享美人顏,不樂意給咱們瞧,」

新婚三日無大小,所以一個個說話也都放肆的很。

弘歷接過喜娘遞過的喜秤挑了紅蓋頭,只聽嬉鬧的房間頃刻間靜了下來,細聽之下,還能聽到讚歎之聲,這是怎樣的美人?燭火映照之下,她肌膚賽雪,其艷絕倫,雙目猶似薄霧下的清泉,顧盼之際,自有一股輕靈之氣,饒是見慣美女的皇子貴親們,也不由的歎一聲,好個美人。

眾人在欣賞新娘的同時,喜寶也在打量弘歷,上次宮裡看的不真切,只覺他面善,卻是想了許久也沒想起他像誰,今日細細瞧著,不由地起了疑心,史書上說乾隆是細眉細眼容長臉,這會瞧著真人,竟是一張霸氣俊美的臉,眼睛清亮矍鑠,眉眼之間帶著幾分早熟的沉穩和睿智,在加上與生俱來的皇家風範和後天培養的王者之氣,總的來說是個很有氣場很有魅力的男人。

還有史書上記載,這個時期的男人應該是金錢鼠髮型,可她看到的卻是半月頭的大辮子?之前在家忙著學規矩、學禮儀、學管家、備嫁……也沒深究,這會瞧著,疑竇叢生!

一早就知道她姿色天然,容貌絕美,今日盛裝之下,更是盛顏仙姿、美不勝收,兩人四目相對,弘歷不禁心神一蕩,伸手就想拉她的手,被躲開,惹得旁人哄堂大笑,「四哥,小四嬸這是嫌你來晚了,鬧性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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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大婚(二)

弘歷再去拉小手,還是被躲開了,這也是個採花老手,扶著喜寶的手臂給帶了起來,拉進寸許,笑著問,「當真是等急了?跟爺使性子呢?」

這男人在調戲她?饒是喜寶臉皮不薄,這會也臉紅了,襯的如花的容顏越發粉雕玉琢、妍姿艷質,勾的弘歷心癢癢的,又試著去抓小手,事不過三,喜寶這次沒躲,只是小聲哀求道,「爺,今個大婚,您不能惱,」

「你……」觸手的不是柔軟的小手,而是一手的桂圓殼和核子,再看丫頭,眉眼裡全都是祈求,眼瞳上蒙上一層水汽,可憐巴巴的小模樣,跟他爹養的小京巴一個樣,招人疼的緊。

弘歷的心軟了,從她手中接過果殼、果核,牽著她的手走到桌前,用衣服做遮擋丟到桌下,惹來丫頭星星眼、霧煞煞的崇拜,心又軟了三分,對一旁的嬤嬤示意,嬤嬤高喊,「行合巹禮,」

喜寶抿嘴笑了,握著他的手的小手緊了緊,一副討好樣,小時候跟小堂哥胡混被捉包時,這賣萌裝可憐扮可愛可是看家的本事。

她這一笑,倒讓弘歷看呆了,她的眼睛生的極好,不笑的時候像桃花,眼睛長,上眼皮彎曲弧度較大,內眼角尖而較內陷,眼尾細而略彎,形狀似桃花花瓣,眼神迷離,媚態畢現。

笑的時候像月牙兒,眼睛含笑,瞇成兩道彎彎的月牙兒,眼尾稍向上翹,眼神似醉非醉,令人有點朦朧而奇妙的感覺,十分勾魂,所謂回眸一笑或臨去秋波,教人心蕩意牽!濃妝重彩下,格外的勾人、魅惑,身子稍移,不願讓人瞧見這般媚顏的她。

他的驚艷和迷戀都被喜寶捕捉到了,嘴角勾起弧度,果然,用美人計對付他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喝完交杯酒吃了子孫餑餑後,合巹禮成,嬤嬤、丫鬟、太監齊力將賴著不走想繼續鬧洞房的皇子貴親們都推了出去,待丫鬟們擺上兩碗長壽麵後,就都退了出去,從外頭關上門,讓兩人獨處。

弘歷牽著她的手坐到圓桌跟前,喜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灼灼生輝,弘歷笑著看她,「當真是餓壞了,」

「雅兒嘴饞,讓爺笑話了,」做嬌羞狀。

「臉再紅下去,爺可等不到你吃完麵了,」

「爺……」似嗔若嬌的聲音繞了幾個彎,把弘歷的骨子都叫酥了,傾身過去,勾起她的下巴,先一親芳澤再說,軟糯、甜香,果然好味道,有桂圓和紅棗的味道,「怎麼沒吃花生和蓮子?」

「那個是生的,」眼尾一挑,順口答道。

弘歷笑了,「今晚你可是說了兩個生,以後給爺多生兩個皇子才是,對了,那桂圓加紅棗寓意早生貴子,」欽天監合的八字上顯示,她的側福晉是宜子宜孫的命格,皇家最重子嗣,這八字是頂好的,而他的子嗣也的確少了些,高格格那身子,怕是……還好,有個能生的,這麼漂亮的人兒生出的孩子也一定是漂亮的,他有些期待。

喜寶臉紅的更盛了,好似那嬌艷的玫瑰花,艷艷的,不過,不是羞的,是氣的,你這老色狼,你就是想顛龍倒鳳,也先給口吃的,索性也不裝羞澀了,歪著臉,脆生生地說,「生就生,爺長的好看,雅兒也不差,生出的皇子皇女定是好的,」

弘歷先是一愣,繼而大笑,果然有趣,若是旁的女子,大約會羞澀地避開話題或嬌羞地朝他懷裡拱,嘴上說著不依的話,手下卻做著挑逗的事,她倒是應的乾脆,勾起她的下顎,細細端詳,「你這相貌若只是不差,那旁人還有好的麼?」修長的手指肆無忌憚地摩挲著她的下巴。

喜寶被他鬧煩了,要調戲到什麼時候,還給不給人吃飯啊,扭臉,嗔怪道,「爺……您再說下去,這面可是要糊了,」只是臉還是紅的,多了幾許嬌俏的風情。

點著她的鼻尖,弘歷柔聲說,「知你餓了,趕緊吃吧,」沒說的是,吃飽喝足,好有力氣陪他做生孩子的事。

喜寶是真餓了,用筷子將面拌了拌,就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起小養成的餐桌禮儀,就是餓的再狠,也不會狼吞虎嚥的。

美人就是美人,連吃個面都那麼賞心悅目,看的弘歷都饞了,「好吃嗎?」

「還好,」素湯麵有什麼好吃的,再加上擱久了有些糊了,要不是餓了只能吃它,誰稀罕啊,好在碗不大面不多,連湯帶面的,也都吃完了。

「飽了沒?沒飽我這碗也給你,」弘歷將只吃了兩口的面推到她面前。

喜寶忙擺手,「飽了,」又不是魚翅鮑魚,一碗爛糊糊面誰要吃!

用帕子擦拭嘴角,弘歷喚嬤嬤進來收碗,清荷準備了漱口水,梅香端來清茶給兩人喝,飯後喝茶對胃不好,可這不是特殊日子嘛,喝過茶後,丫鬟進來先服侍喜寶脫光光,上床等寶親王臨幸,晚上不洗漱不卸妝,對牙和皮膚都不好,可看弘歷那急色樣,安慰自己,今個是大喜日子,要美美的,再說茶也是可以清新口腔的。

弘歷揮退眾人後,上床,掀被躺進去,將新鮮出爐白嫩嫩的小新娘抱入懷中,絲緞般的觸感叫人愛不釋手,涼風灌入,喜寶生生地打了個冷顫,抬起她的下頜,挑起大拇指輕輕撫摸著她紅潤的雙唇,邪魅一笑,壞心問道,「知道我要幹什麼?」

「嗯,」艷壓桃花的臉頰幾乎要融化掉五官,勾魂眼眸霧煞煞地看著他,這般魅惑,就是冰做的男人也化了,更何況他是個經不起**的,美人一勾,就搭上的,此刻,熱血奮騰,熱血奮騰啊,「會怕嗎?」

「額娘說會疼,爺,你輕點,」軟聲嬌語,嬌不勝羞。

「爺會疼你的,」俯下頭牢牢擭住她的雙唇,喜寶雖未經過人事,但跟著花間老手葉致齋和小堂哥浪混幾年,見多了那風月之事,又被葉致齋調.教了幾年,自然知道怎樣魅惑男人,撩撥他動情,她想,這是她第一個嫖的男人,她得對得起自己。

可當弘歷進入的剎那,她後悔了,這也是個受不了疼的,當即眼圈就紅了,「疼,」摟著弘歷的脖子,像個孩子般,頭在他頸邊磨蹭著、拱著,嬌聲央求道,「爺,雅兒真的很疼,真的,」可憐勁兒的,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了,聲音都帶著哭腔。

弘歷縱女無數,哪見過這樣的女子,他是皇子,是主子,素來都是別人依著他,就是再疼也得忍著,誰像她這般,不僅嚷了出來,還哭了起來,肩上有溫溫的水珠滴落,不是哭了又是怎地?

掰過肩頭,俯身細瞧,只見巴掌大的鵝蛋臉上,小鹿般的眼睛盈著水汽,眼圈紅紅的,臉則紅艷艷的,讓她絕美的臉上彷彿被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襯得她本就不俗的姿顏更加嬌美幾分,讓人心生憐惜。

「真的很疼?」不待她回答,溫熱的唇抵住她的紅唇,長驅直入,輾轉吮吸,那酥麻的觸感透過舌尖慢慢的向全身蔓延去,喜寶伸出雙手攀上他的脖頸,口裡發出陣陣嚶嚀聲。

淡淡的幽香飄入鼻息間,聞之沁心入肺,大手遊走在她滑嫩的肌膚上,手心處傳來細膩柔潤的觸感,讓弘歷愛不釋手,後院女人的皮膚也是好的,金氏柔媚嬌俏,蘇氏柔若無骨,高氏更是當得起膚如凝脂,可卻不若她這般好似將人的手粘上一般,滑而不膩、柔順溫軟,光是觸摸就讓人心生綺念,難以把持,身子蠕動,開始動作起來。

那裡更是前所未有的緊致、溫軟、濕潤,不動還好,一動就好像被一團嫩肉緊緊地包裹著,層層疊疊地纏絞著、吸吮著……陣陣快感從腳跟竄到頭頂,只想要她,狠狠地要她。

身下的人兒也在他的寵愛下嬌嬌的呻吟出聲,摟抱他胳膊的手依舊緊緊的不放開,溫熱的呼吸扑打在脖子上,暖暖的、香香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聲音也越來越嬌軟、動聽,就連貼著她脖頸的小臉也越來越熱,不用看也知道一定艷若朝霞。

洞房花燭,一夜纏綿!

正文 逗趣

寅時,容嬤嬤過來叫醒,作為新嫁娘,辰時是要去給嫡福晉請安的,喜寶對古人早起早睡的習慣還在適應中,再加上昨晚是真的累壞了,所以容嬤嬤這個人形鬧鈴對她是一點作用都沒有,倒是弘歷在容嬤嬤進來時便醒了,只覺手臂有些酸麻,動了動身子,就見窩在他懷裡睡的香甜的喜寶跟著朝他懷裡窩了窩,睡的極是憨香,半點沒有醒來的意思。

嫩白的玉臂環在他的腰上,修長的美腿搭在他腿上,抱得那叫一個瓷實、黏糊,如瀑布般的長髮散在他的肩頭、落在他的身上,漆黑油亮、清香怡人,摸上去,如同上好的絲綢般順滑溜手,忍不住摸了又摸,如同她的肌膚一樣讓人愛不釋手。

又見她抱著自己的睡姿充滿依戀,讓他想起昨晚的美好,心底又多了幾分愛憐,他是皇子,枕邊女子自是不少,從來都是做完之後就各睡各的,就算嫡妻富察氏和最喜愛的高氏,也只是在事後說上幾句甜蜜話兒,然後就回到自己的被窩規矩地睡去,醒來時,被子褥子都是平整如同沒睡過一般,哪像她不僅沒主動提出睡回自己的被褥,還非常粘人地一直朝他懷裡拱,嗯,這樣人貼人、肉貼肉的感覺還真好。

喜寶是被弘歷的騷擾弄醒的,就聽容嬤嬤一聲比一聲急躁的叫醒聲隔著厚厚的羅賬傳了進來,撐著身子想起來,卻覺得渾身漲疼的厲害,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索性又躺了回去。

朦朦朧朧地弘歷瞧見她皺作一團的小模樣,將她朝懷裡攏了攏,輕聲問,「昨晚可是累著了,」這才想起,他自己是老新郎了,可丫頭卻是嫩新娘,是的,比自己小七歲的嫩新娘,本來也想憐香惜玉來著,可一摸到那滑膩的肌膚和柔軟的腰身,便沒了自持力,沒完沒了地要了一次又一次。

富察氏只比他小一歲,兩人成親時是少年夫妻,床上打架都是摸摸索索的一路探討過來的,後院女人多了,實戰經驗也有了,可除了嫡福晉,別的女人都是格格,使女,包衣出身,自然都是別人順著他、依著他,自然是他怎麼舒服怎麼來,到底是皇子,那份霸氣在床上體現的淋漓盡致,說是溫柔、體貼,可一個上位的皇子能溫柔體貼到哪裡去,一般人家也只對妻子敬重,妾們都是玩意,誰還對個玩意真心疼寵啊。

喜寶理論上是熟手,但不是沒實踐過嗎,昨晚又是第一次,可想而知,感覺很糟糕,渾身酸痛的要死,不想說話,沒好氣地朝弘歷橫了一眼,初醒的她,睡眼濛濛的,再加上被弘歷這麼一問,又氣又惱,小臉漲的通紅,襯著粉雕玉琢的嬌顏像染上一層玫瑰露,這一眼橫過去,眉眼如水,似嗔似羞,看在弘歷眼中,就是兩個字——驚艷!驚艷的不行。

「雅兒,」

喜寶一看弘歷那眼神,忙說,「爺,時候不早了,雅兒要去跟福晉請安了!」她錯了,不該在初夜撩撥他歷的,哪知他技術那麼差,還不經撩,不過是腰身軟了些,聲音嬌了些,他便跟吃了春.藥一樣,她又是個沒實戰經驗的,一晚上可把她折騰慘了,早知道就讓……就讓誰給開.苞?明明那個人名很熟悉,卻為何想不起來?

「再睡會吧,晚點福晉也不會跟你計較的,」

「爺,福晉大度不計較,可規矩還是要的,額娘在家就說了,福晉姐姐入府多年,脾氣和性子都是好的,府裡姐妹也都是溫婉,只是我脾氣直,仗著阿瑪……疼寵,在家裡素來沒規距,」聲音越來越小,「反正額娘說了,讓我不許任性,壞了府裡的規矩,」說這話時,小嘴微微嘟起,孩子氣十足。

「呦,這小嘴嘟的,是在向爺控訴岳母的嚴教?」那次見過面之後,他也著人打聽了下這側福晉的過往,那布爾就這麼一個嫡女,自小如珠如寶的養著,自己不捨得喝斥這丫頭,連帶著旁人也不能說上一句重話,福晉倒是能說上幾句話,可她名下嫡子嫡女四個,小妾們又都是有手段的,她要防著她們朝自己孩子下手,還要操持家,上有婆婆、下有兒女,佐領府不小,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經她手,哪有時間親自教導女兒啊,於是便請個師傅和嬤嬤教導女兒,可那布爾又是個護犢子的,旁人家格格學不好,主家們都是讓狠狠的責打,這格格,卻是打不得罵不得,女紅,紮了幾次手,格格沒喊疼,老爺就咆哮了。

福晉勸了幾次,被他大大咧咧地駁回後,便不管了,那時,皇家已有了一位出自那拉家的貴女做皇后,主位上不會再讓自家女兒進宮的,依著家裡的地位,女兒隨便去哪家,都是正福晉的位,這嫡福晉只需懂得管家、鎮宅即可,便由著他們去,只要規矩、禮儀大方向不錯就行,至於女紅,有秀娘,而嫻雅似乎除了不善女紅,其他都很熱衷,琴棋書畫、騎馬射箭,也是學過一些的,尤其喜歡看書,還喜歡搗鼓些花兒粉兒啥的。

那布爾是武將,幾個兒子也都在軍隊裡效命,一個個的都是率直剛硬、直來直去的主,在他們嬌慣下的嫻雅也是個率直剛硬、直來直去、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主,沒半點心機,要不也不會在大婚前被一小妾害的差點沒了命。

再加上被皇上指給他做側福晉,那布爾及夫人這才發現教育理念有失偏頗,然後趁著大婚前的兩個月,拉過去想重新教育,可兩個月的時間能教多少,性子倒是軟了,人也圓滑了一些,可也只是一些,看這樣,大約是那拉夫人說的太多,孩子有了逆反心理,瞧瞧這小嘴嘟的,都快掛水壺了。

按說這樣的性格他是不喜的,可這不是人長得漂亮嘛,先養養看,沒準調.教調.教也是好的!

「才不是哩,」身子一扭,玉臂抬起勾著弘歷的脖子,朝他頸窩貼去,蹭啊蹭的,「只是我都嫁人了,額娘還把我當孩子瞧,總是放心不下,我得用實際行動告訴她,我也是好的,」

這副撒嬌不依的小模樣讓人又疼又憐,軟肉在懷的,弘歷還真有點捨不得放手,不過,他雖然喜歡喜寶,但還沒到為了她給福晉沒臉的程度,更何況,她初來乍到的還是規矩點好,以免被人拿了話柄去,剛剛那般說只是色迷心竅導致的暫時性腦缺氧,這會大腦氧氣充足,自然不會再說讓她繼續睡的話,兩人穿上了中衣,換來丫鬟過來伺候更衣洗漱。

洗漱之後,喜寶命梅香傳來早膳,容嬤嬤則帶著府裡派過來的喜嬤嬤一起整理床鋪,從被子下取出一方染血的白絲絹,天濛濛亮,燭火幽幽暗,襯著白絲絹上的暗紅色處血紅的詭異,你拿就拿了,偏偏還要獻寶般在兩人跟前展示一番。

喜寶知道這叫晾喜,待弘歷看過後,回頭還要拿宮裡給貴妃主子們瞧過,果然BT,又見弘歷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小臉臊的越發紅艷,扭著身子別過臉去,見清荷在一旁偷笑,小性子來了,從她手中奪過梳子,讓她去打水她一會要泡個澡,清荷捂嘴笑著離去。

人被她打發走了,可她自己卻是不會梳這清朝髮型的,也不梳理了,將梳子丟到梳妝台上,直接用手攏了攏及至腿窩的秀髮,隨意挽了個髻用粉色絲帕紮起,軟趴趴地垂在腦後,這副模樣落在弘歷眼中,像個鬧氣的孩子,不禁起了逗弄之心,探頭過去,刮了下她粉腮,「你這小臉倒比那絹帕紅的更甚呢!」

「爺……」喜寶不依地叫著,故作嬌羞地別開臉,煩的只想罵他母親,眼波流轉,咬著下唇嬌聲提醒道,「您該是時候上朝了,」

弘歷哈哈大笑,逗趣之心更甚了,捏著下巴給轉了回來,只見她未著脂粉的容顏膚似膩脂,玲瓏剔透的瑤鼻下粉嘟嘟的小嘴含嗔帶羞似的抿著,此刻她紅暈滿面,右臉頰上的酒窩若隱若現,真個如霧籠芍葯,雨潤海棠,不由地心裡一蕩,摩挲著她的嘴唇,柔聲說,「鳳眼波長貴自成,影光秀氣又神清。鳳眼見過不少,生的這麼好看的你是第一人,」眼神清澈,氣秀神清,顧盼之間,勾人魂魄。

喜寶也不知自己這眼睛具體歸為什麼哪種,有閨蜜好友就她的眼睛是桃花眼還是鳳眼做出了一番討論,說是桃花眼,是因為她不是單眼皮,可偏偏除了雙眼皮這條外,鳳眼的其他特徵又都有。

其實,遍查古代典籍,只有「丹鳳」之說,並無「單鳳」之論,那麼,何謂丹鳳?

古代有「青鸞丹鳳」的說法,色青者為鸞,色赤者為鳳。也就是說丹鳳指的火紅色的鳳凰。百度國學中可查到的「單鳳」只有一條,且是對應於「雙龍」的,由此可知「丹鳳」的「丹」字與「單」完全沒有任何關係,所謂的「單鳳眼」,實在是後人的附會和訛傳。

因此,鳳眼一定得是單的這點應該不成立吧!

丹鳳眼十分奇妙,無法完全描述出來,就連一級畫師都無法完美畫出,無法把那眼裡傳遞的神韻表達出來,有道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再觀察京劇中旦角的丹鳳眼妝容,並無刻意製造單眼皮的做法,只是通過修飾眼睛的形狀來突出外眼角上翹的感覺,且這種眼形並不刻意將眼睛瞄成一條線,丹鳳眼長則長矣,但眼睛中後部是豐滿的,只有這樣才會顯得有神,形狀由細變圓潤再變細變上翹,這才是丹鳳眼的主要特徵。

至於單眼皮還是雙眼皮,從字面上看根本與丹鳳眼無關,但是需知雙眼皮對眼睛是有修飾作用的,這種修飾作用有若鳳凰眼部的那種修飾感,故雙眼皮反而可能會加強丹鳳眼的美感。

若這論點成立,她的眼睛應該是鳳眼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她的眼睛很媚很勾人,只要她願意,眼波流轉中,就是女人見了也會覺得很**。

「爺的眼睛也好看,」有樣學樣地摸上弘歷的眼睛,指腹輕撫,手腕處帶過淡淡馨香,聞之沁人心扉,被這麼挑逗,弘歷再不做點啥,就真的當不起風流倜儻乾隆帝的稱號了,可他上朝的時辰真的到了,所以,他俯身過來,貼著她的耳畔悄聲說道,「晚點等爺上朝回來再聽你細細說道爺這眼睛好看在哪?」

耳朵是喜寶的敏感點之一,冷不丁地打了個顫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弘歷見狀,忍不住對著小嘴輕啄一下,叫上門外等候的小太監,準備去上朝。

喜寶正巴望著這男人趕緊走,她好去洗澡舒緩舒緩下自己受累的身子,剛想揮手做拜拜狀,就被一旁的容嬤嬤不著痕跡地推了一下,朝清荷的方向示意一番,這才忙『賢惠』地追過去,拉著他的胳膊,說:「爺,早膳都擺好了,您先填補兩口再去上朝,」

「你不說爺不覺得,你一說爺還真覺得有些餓了,你跟爺一道吃點,」說著,拉著她的手朝外閣走去。

早餐很簡單,米粥、小菜和白面小饅頭,因為不是正餐點,所以兩人都吃的不多,只喝了一些粥吃了一點小菜,等下朝、請過安後再吃!

送走弘歷後,喜寶也沒時間泡澡了,只將頭髮挽起,大洗了下身子,換了件粉色繡桃花的旗裝,簡單梳了個燕尾頭,叉了幾根素淡的簪子做裝飾,沒化妝,只擦了些混有玫瑰精油的雪蛤膏,容嬤嬤嫌她太素淡,到時候壓不住場子,畢竟王府裡除嫡福晉外她家小主子是排第二的女主人,可比她名分小的那些格格、通房們都比她年歲長且伺候寶親王的日子比她長,都安分也就罷了,要是遇到恃寵而驕的,見她這樣,還當她好欺負呢?

硬是壓著讓梅香又給她上了妝,打算上眼線時被喜寶制止了,古代沒有洗面臉,洗臉只用清水打濕帕子擦擦,所以在深層潔淨的手工皂沒出來之前,她不能經常化濃妝,尤其這眼線筆,再說她今個是要去見弘歷的女人,打扮的太美艷,被人記掛上可不好。

正文 請安

喜寶到時,弘歷的那些女人早就到了,或坐或站在廳裡說著酸話,她們都是府裡的老人,也知道依著自己的身份是坐不上那側福晉的位置的,可坐不上歸坐不上,卻不能興高采烈地看著別的女人坐上去,昨晚是府裡的大喜之日,對她們來說卻是個不眠之夜,今個更是早早地就起了,化妝的化妝、挑衣服的挑衣服,配首飾的配首飾,一來不想成路人甲,二來也想給新來的二主子一個下馬威,主子又怎樣?咱王爺是性情中人,一切皆是不走尋常路,從來都是誰得了他的眼,便寵愛誰,就像高格格,誰不知道她府裡暗地裡的二主子,連嫡福晉都要給她幾分臉面。

也有人純粹是為了看戲,想看看這皇上欽賜的二主子跟王爺看中的女人,哪個更有戰鬥力,若是喜寶贏了,她們還能出出這些年被高格格打壓的惡氣,若高格格勝了,她們也能找點心理平衡,連側福晉那樣的貴女都被打趴了,她們也沒啥可憋屈的了。

雖然喜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進來時,還是被一幫打眼一看長相差不多的女人嚇了一跳,也是,古人興細眉,就是將眉毛全刮掉,然後用眉筆劃出細細的一道眉形,再加上這個時期的旗裝是寬寬大大,上下不取腰身的,管你胖瘦,根本瞧不出,又都穿著花盆式的高底鞋,矮點的穿高跟點的,高的穿矮跟底的,這一碼齊地擺在一塊,配上那慘白的妝容和朱唇一點紅的效果,不仔細瞧,真長的差不離。

她看那些女人是一個樣,那些女人看她卻是大不一樣,她的眉是柳葉眉,卻不是畫上去的,而是本身眉形修出來的,眼睛長的很漂亮,不過眼神不柔和,還帶著點屬於男人的英氣和正氣,長的倒是極美,就是看起來不夠溫柔,少了絲女人味,然後富察氏.蘭若笑了,高格格綺雪也笑了,這側福晉美則美,可不是弘歷喜歡的款,兩人都著人打聽過喜寶的過往,被阿瑪寵著,被額娘護著的情況下都能被一小妾差點害死的女人臉蛋再好看也不足為懼,漂亮又有什麼用,這後院漂亮的女人多著呢?出頭的又有幾個?從來以色侍君的女子,下場都是紅顏薄命的,以她的性子,不受寵也就罷了,受了寵,只怕去的更快,更何況這後院和弘歷的心思都被她們把持住了,把她打壓下去,不過是分分鐘鐘的事。

不過,富察氏.蘭若看向高綺雪,若是這般,倒是可以拉攏拉攏,比起性子不討喜分分鐘鍾都會被爺厭棄的貴女側福晉,這得爺寵,甚至被爺十分看重的高氏倒是更讓人胸悶,只是,爺的喜好、心思除了自己她也是最清楚的,可很多時候為了規矩她卻不能跟她一樣做派,處處迎合討好,若是將她扶起跟高氏鬥,不知有幾分把握,就算盛不了,挫挫對方的銳氣也是好的!

同時,高氏也是百般心思轉過心頭,左右為難,她的身子她自己知道,只怕難有孕事,就算有,以她的身份,即便爺再怎麼喜愛她,也不會越過富察氏的,這富察氏除了溫良恭儉,賢良淑德外,還有個非常富貴的家族,那樣的岳家,就是弘歷以後也要仰仗的,比起同樣是上三旗,但父親只是四品佐領的側福晉來說,她肯定是自己無法橫越的溝,可若是嫻雅對上了富察氏,不管結果如何,她顯然是得利的那個,輸了,她不吃虧,贏了,比起忍功了得的富察氏,這直腸子的那拉氏更容易對付。

這麼一想,看嫻雅的眼神也帶著幾許溫柔和示好的意思。

喜寶在容嬤嬤的示意下走到富察氏面前,請安問好後,還要跪鋪墊奉茶,這讓從小就居於人上的她很是不爽,雖然面上沒表露出來,但敬茶的動作生疏僵硬,臉上是一點笑意都沒有,那恭謙、討好的神色更是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副板眼的模樣就是素來端莊賢惠、溫雅大方的富察氏也不由地皺起了眉頭,沒那拉家這麼教孩子的,性子直也就罷了,好歹人情世故也給說道說道,這樣的性子,不用誰使絆子,也遲早會被喜歡性子溫軟、又會來事的爺給厭棄的,不過這樣也好,到底男人都是貪色的,她這副模樣要是多笑笑,也挺勾人的,爺又是個不定性的,誰知道他會不會為了她的美色而容忍她的直性子和不通世故,甚至覺得這是她的可愛之處。(不得不說,福晉您劇透了。)

這麼一想,喝了口茶,慢條斯理地說,「妹妹快起吧,這往後咱們都是自家姐妹了,妹妹日後還當像旁的姐妹般盡心盡力伺候爺才是,」

其實她這話裡意思是雖然你是上三旗貴女,在家是父寵母護的大小姐,但如今你以側福晉的身份嫁入親王府就是親王府的一份子,這個家裡我最大,就算你是側福晉也只是個側室,以後只需跟那些女人一樣伺候好爺就是,旁的你就甭管了,而那些女人不是使女出身的通房,就是包衣出身格格,再不就是下五旗的女子,這樣的『侮辱』對心直口快又有些傲氣的貴女來說,肯定會當場反駁的,會說話的會拿話堵她,不會說話的,也會博上幾句,至少不能在那些地位比她低的妾室面前丟了臉面。

就連包括高氏在內的其他側室也巴巴地等著喜寶說些什麼,可她只淡淡地「哦」了一聲,便順勢站了起來,在富察氏下手的座位上坐了下來,規規矩矩地坐好,面向眾妾室們,表情依舊嚴肅。

場面有些冷,倒是富察氏先坐不住了,試探性地問道,「妹妹,你沒什麼話說嗎?」這是忍功太好?還是沒聽懂她話裡意思?

「姐姐,難道嫻雅受人敬茶前還要說話嗎?」喜寶眨著眼故作不解地問。

「不……不用,」富察氏一頭黑線,旁人則一個個感覺頭上烏鴉呱呱飛過。

「那就開始吧,姐妹們都挺忙的,嫻雅就不耽誤大家時間了,」喜寶端正坐姿,一副等著人敬茶的嚴肅樣,面上不顯,心裡卻大樂,真好,我只用給一個人敬茶,可卻有一大幫人給我敬茶,這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了吧!果然,不錯!

之後,從高氏開始,輪番地敬茶,她只象徵性地呡一口,沾唇就放,來時,容嬤嬤說了,這茶可不能亂喝,誰曉得裡面有沒有放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看她一副板眼一切按規矩來的做派,富察氏心裡歎氣,看來,她的話她多半是沒聽懂,不過,她的這次板眼的行事惹惱了高氏,高氏比弘歷大半歲,原是他的使女,論伺候的時間,比富察氏還要久些,對弘歷的喜好和心思拿捏的比富察氏還准,高家也算是大戶之家,她自小習得琴棋書畫,若不是因為包衣出身,她和弘歷比富察氏還合拍,相貌又生的好,她看得出來,弘歷對她是動了真感情的,若非富察氏忍功了得,將賢惠大度的大老婆形象彰顯的絲絲入扣,讓弘歷對她諸多愧疚,讓宮裡主子對她百般滿意,若非如此,這側福晉的位置早就是她的了。

好不容易哄的弘歷去請旨請封她為側福晉,卻因為熹貴妃不喜,硬是求的皇上欽賜側福晉給她,現在她一有實無名的側福晉卻要給個有名無實的毛丫頭奉茶,不氣才怪!

只是,這那拉氏初來乍到的就敢給她下馬威,說什麼也要去爺那上上眼藥的。

挨個地敬完茶後,大家又圍坐一起聊了會天,一幫妻妾們又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喜寶,你說她到底是真不知人情世故還是裝不知道?若是真的,她為何懂得下馬威?若是裝的,那心機還真深,在家就開始隱藏真性子。

她們在打量喜寶的同時,喜寶也將她們在心裡過了一遭,看清朝的后妃相,嗯,確實不好看,但照相這種東西,也要看上不上相的,有時候挺漂亮的人,照相卻不好看,再加上技術的問題,所以,不能說清朝的女人都不好看,到底她們是我們的先祖,她們都不好看,基因傳下,後代能好看?至於畫像,先前看乾隆后妃相時還以為是宮廷畫師技術不寫實,現在看在是咱們的化妝技術太雷同,不過也不排除在外國人眼中,**女人都長得差不多,就像我們看黑人,打眼看去,分不出誰是誰,喜寶現在就有這種感覺,初看差不多,細看之後,也看出了不同。

看弘歷後院的女人,他應該是喜歡自然美的,雖然妝容一樣,但妝容下的五官卻都是美人胚子,像富察氏,許是大家貴女出生,人要貴氣些,是端莊秀美的款。

高格格則是面目清秀、形體消瘦,一副病懨懨樣子的柔弱女子樣,皮膚白皙,有種江南女子的婉約、柔美,眉宇間又籠著一股輕愁和嬌弱,果然是個讓人憐惜的美人,這不禁讓喜寶想起了曹雪芹對林黛玉的描寫: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

這樣的女子讓大多男人抗拒不了,太有保護**了,太能滿足他們的大男子主義了,尤其是乾隆這種自大自滿又不要臉的人。

想來,那乾隆大約是真心喜愛高氏的吧,不然也不會向素來重規矩的冷面雍正爺請封她為第一側福晉,在雍正死後第一件事就封她為高貴妃,且不顧老爹屍骨未寒便給她抬了旗,且還是鑲黃旗,不僅用第一貴妃的身份打她的臉,還在家族身份上壓她一頭,更有那初封便是貴妃的聖旨,這是巧合?還是故意打壓她,抬高她?不免給人諸多想像空間。

不管怎樣?喜寶這世可不打算受這等『屈辱』,再說,這貴妃年俸是銀600兩、妃只有300兩,清朝時期,三十兩白銀可以買一處磚木結構、八個房間的小四合院,一匹戰馬只需二兩銀子,一頭耕牛約一兩二錢銀子,你要是有三百兩銀子的身家,便可在皇城買房買地再生兩個胖娃娃,過著有田有錢還有閒的中高端生活了。

還有宮裡的賞賜及規制都是有定額的,這少一個字就是低一輩的等級,所以,她說什麼也要爭一爭的,妃子在宮裡需要使錢的地方多著呢?總不能一直靠便宜阿瑪和額娘接濟吧,而且這本尊的家族兄弟子侄們並沒有因她當了皇后而蒙盛寵,別說跟富察家比,就是高家也比不上,大約也是因為家族沒有實權,所以她這『後』才說廢就廢的吧,若換做富察家,肯定是不敢輕易說廢的,要考慮朝綱啊,功臣啊啥的,不過,她也沒想讓直腸子的父兄進這人算計人的權利圈,只是既為他們博不到好,就不要帶累他們。

說到這,她倒是很納悶,這乾隆還真是恨極了那拉氏,廢後、死後不供牌位也就罷了,還將她所有的畫像都毀了,就連嬪妃一起合照的畫像,也被他或塗去或撕掉或改改變成別的女人畫像,到底是怎麼得罪他的?

說是因削髮,可這只是果,那因呢?野史上是因為色,因為乾隆下江南時去了妓院,還要將妓院女子帶回宮,重規矩又性格耿直的本尊一氣之下削髮進言。

這個可信度應該很高,乾隆的色名比他不要臉的自封『十全老人』的行徑還盛名遠播,據說一個江南官妓在得到他的恩寵後還在肩上紋了小龍做紀念,還有圓明園四春和土耳其浴室的偷香艷名,這也就是皇上,要是一般人,她是說啥也要反抗反抗的,不過,嫁誰不是嫁,在現代她天南海北地什麼人種什麼膚色的人沒見過,也沒對誰動過情,這世間感情有愛才會傷,沒愛的話跟誰都是一輩子,況且她也不會正直到要去削髮死諫,死在女人肚皮上才好呢?她還能提早當太后娘娘,只是目前,她還要靠美色坐上貴妃的位置。

因著弘歷喜歡高格格,除福晉外,府裡其他格格和使女們也多多少少的有些模仿她,妝容淡淡,行動間有若浮柳軟枝,笑不漏齒,也不怪大家模仿,古人一群女人搶一個男人,自然是男人喜歡什麼,她們便是什麼樣的。

不過,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一樣形態的東西看久了,就會對另外一種形態產生興趣,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抓住他的眼球,讓他喜歡上自己這種形態。

嚴格來說,她也是個藝術家,喜歡一切美的東西,包括美人,當年跟小堂哥一起混時,就喜歡欣賞美人,小堂哥看著她興趣怏然的模樣,也會讓她說道一番,只是總有人在旁對她的看法予以補充。

比如她覺得端莊大方的,他說不夠漂亮,溫柔善良的,他說腰身不夠柔軟,嫵媚**的,他說太騷,嬌憨可愛的,他說夠假,俏皮活潑的,他說太做作……

總之,在他心裡沒有一個女人是完美的,玩玩而已!

只是,那人是誰,她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好似,好似她忘掉了一個重要的人,腦子裡一片茫茫。

到底是誰呢……

「妹妹,妹妹……」富察氏叫道。

容嬤嬤見自家小主子出神,便不著痕跡地碰碰她,「姐姐,有事?」

「怎麼皺著眉頭,是不是姐姐賞賜的茶不合妹妹的口味?」

喜寶抿了下唇,「這茶有點苦,」茶葉是好的,但不是極品,泡茶的水不夠純淨,水溫過高,茶的清香被破壞了。

「嬤嬤,這茶葉……」富察氏轉頭問一旁的乳母秦嬤嬤,眼裡劃過幾許精光。

「側福晉,這茶葉可是爺送給福晉的老君眉,攏共就二兩,平素福晉都捨不得喝,今日側福晉來請安,才特特叫奴婢沏的,水是用的舊年封的雨水,泡茶時也是奴婢親自泡的,這麼好的茶葉,奴婢是半點不敢馬虎啊,」秦嬤嬤有些小慌,忙解釋道。

喜寶擺手,忙說,「姐姐誤會了,是嫻雅不慣喝茶,」

老君眉是洞庭湖君山產的銀針茶的嫩芽做的,且香且甘,亦醇亦爽,形狀如長眉,故名老君眉,歷來是作貢品的,奶奶最好這個,她也跟著喝著玩。

泡茶的水也是講究的,玉泉山的活水最好,其次就是山泉水,這雨水茶沒喝過,現代雨水、雪水都太髒,酸性大,用那個泡茶沒試過,古代雨水倒是沒污染,可泡了茶也是有些雜味的,說不清是啥味,總之不是茶葉裡該有的味道。

「這樣啊,那妹妹喜歡喝什麼,下次姐姐讓人幫你準備了便是,」

「我平素愛喝玫瑰清露,」被容嬤嬤從後面推了一下,喜寶偏頭看向容嬤嬤,眉頭微蹙,有些嫌煩地說,「怎麼了,這個也不許說嗎?」

「福晉笑話了,我們小主子在家直慣了,還請福晉莫要怪她不懂規矩,以後在爺那,還請您多多幫忙兜著一點,」容嬤嬤是真急了,喜寶見狀,忙說,「嬤嬤,我以後跟著大家喝茶就是,你不用這麼急慌神的,」一副不太情願的樣!

這次,在場的所有女人都暗笑了,這般直的側福晉,有什麼可畏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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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弘歷

一干女人又說了會話,給皇子當福晉、格格的女人哪個是善茬,就算性子是善的,來到府裡被欺負久了,也染黑了,一個個話裡帶話的全是衝著喜寶來的,也不知是想探她的底線,還是想借話挑撥些什麼?

喜寶在來之前就對這幫女人做了下評估,先說富察氏,富察氏一族是康熙、雍正時代根基深厚、權勢顯赫的滿洲世家。富察氏曾祖哈什屯以軍功授一等男爵,祖父米思翰康熙時任戶部尚書,以力主撤藩名震天下,到父親李榮保、大伯父馬斯喀、二伯父馬齊、三伯父馬武這一代權勢益隆,其中尤以馬齊尤受康熙倚重,授武英殿大學士,親書「永世翼戴」匾額賜之。

雍正即位,馬齊被任命為四名總理事務王大臣之一,與另一名外姓總理大臣隆科多相比,在護胤禛嗣位上,馬齊同樣有巨大貢獻。康熙臨終前召大學士馬齊諭以胤禛為嗣皇、弘歷封皇太子,可見對他寄予了極大的期望。雍正對兄弟、臣工喜怒無常,善始善終者極其罕見,寵眷不衰的,諸兄弟中當推怡親王允祥,而勳舊大臣則無過於馬齊。

由於有以上政治背景,富察氏被雍正選為弘歷的嫡福晉,是必然而非偶然,有以富察氏一族雄厚的外戚勢力翼護弘歷的政治因素的考慮。

李榮保有九子一女,富察氏行老八,兄弟子侄間能才輩出,尤其是老十傅恆,他是乾隆朝舉足輕重的人物,最初被授予侍衛,之後便平步青雲,累進總管內務府大臣、戶部右侍郎、軍機處行走、內大臣、戶部尚書、匯典館總裁、侍衛內大臣、保和殿大學士、這一晉陞過程,只有六年多的時間,而且年齡也僅有二十幾歲,真可謂少年富貴,也有人說他是一手托起乾隆盛世的重臣。

乾隆曾盛讚孝賢皇后:「歷觀古之賢後,蓋實無以加茲」。世人都道乾隆一生最愛孝賢,可對慧賢的恩寵又怎麼說,未立後先立妃,並全家抬旗至鑲黃旗,皇后在世,卻讓慧賢同她一般穿明黃色吉服,表面上,大家一定是一團和氣的。

乾隆在寫的懷念慧賢的詩裡說,「永巷群維式儀則,中宮素復喜祥和」,說妃嬪們都以貴妃為榜樣,模仿她的言行舉止,中宮皇后也很喜歡她安靜知禮的性格,但是她們難道會是深宮中親如姐妹一樣的知心好朋友嗎?本身,乾隆的這種口氣就有點叫人覺得**為掩飾的疑惑,從人性的角度來講,是不太可能的,是女人就都有對與搶佔丈夫的情敵的嫉妒之心,哪怕被三從四德的要求壓抑得再深。

且乾隆多次對富察氏一脈說:朕重用你們,都是因對皇后有情!

這一次次的表深情,讓人不免覺得太過刻意!

再說高氏,其父高斌雍正六年(1728年)授廣東省布政使,九年遷副河南山東河道總督,雍正後期乾隆初期時曾三任江南河道總督,授大學士,其子侄雖不若富察家能人輩出,但也是高官厚位,享受聖恩啊。

似乎是乾隆因寵愛富察氏和高氏而對其家族諸多照顧,從感情來講,或許有道理,可喜寶是權利中心長大的孩子,她看問題要複雜些,善於從多方面考慮,若從政治角度來看,三者之間,顯然要玩味多了。

首先,一朝天子一朝臣,乾隆登基初,雍正在遺詔中指定幾位大臣做輔政大臣,其中以鄂爾泰、張廷玉、莊親王的勢力最重,康熙擒鰲拜的事跡,身為孫子的乾隆能不知曉?皇帝多疑心,他難道不怕鄂爾泰、張廷玉會是第二個鰲拜,因此他需要自己的勢力,而勢力最穩妥的就是兒女親家。而事實上,莊親王的確參與弘皙謀反中,後被乾隆雷厲風行地鎮壓了。

其次,外戚專政,是每個皇帝都重視的,乾隆好歹當了六十年的皇帝,二十年的皇子,經歷了九龍奪嫡,他會不知道?皇帝最善於玩權衡之術,所以愛富察氏是真,愛高氏也是真,可比起權勢、自己和女人,他更愛前者。

在這場見面會中,她只將富察氏和高氏細究了一番,富察氏是真賢良淑德?也不盡然吧,目前為止府裡就她和富察格格育有二子三女,死二女,她本尊,虛十六進府,直到三十幾歲才生第一個兒子。

她不受寵也就罷了,可,以她的相貌來看,應該不會冷遇到十幾年不跟乾隆滾一次床單吧,不然也不可能當上繼皇后,高氏倒是受寵,結果到死都沒生出個一男半女的,若說裡面沒富察氏一點『功勞』,她是不信的。

至於其他人,暫時無利害關係,先忽略吧!所以對於她們的話她只聽聽就算,遇到需要答覆的就按字面意思來,對於富察氏賜的茶,也大大方方地喝了起來,反正她也不想早生孩子,忽視梅香和容嬤嬤暗示的眼神,將喝了一半的茶杯向前推推,對富察氏說,「姐姐,這茶還能續杯麼?」

「妹妹,這喝茶也是有講究的,一杯為品,二杯那是俗人的喝法,像你這麼喝的,那還真是……」高氏掩嘴笑道。

「飲牛飲驢的蠢物?」喜寶順口替她將話接完。

她話一說完,包括富察氏都笑了,只高氏有些尷尬,「妹妹誤會了,姐姐不是這意思,」

喜寶不在意道,「姐姐們是高雅之人,那般講究的喝法對姐姐們來說是享受,只是妹妹我不愛喝茶,也不懂,就覺得這茶和水和□一樣都是喝進肚裡的,小口慢慢品和大口咕嚕嚕喝對我來說沒兩樣,」

「那妹妹喜歡喝什麼,姐姐下回幫你準備著就是,」富察氏賢惠地說。

喜寶抬頭看看容嬤嬤,「我喝啥都沒差,」

富察氏見她這樣,又笑了,「妹妹若不愛喝茶,下次我就讓人幫你準備白水好了,」

「白水不好喝,姐姐還是幫我準備茶吧,」

「你也聽嬤嬤說了,這茶葉可是難得的,我這攏共就二兩,別說給你當這不懂茶的人喝,就是我這懂的,也難得喝上一回,所以,妹妹還是說你愛喝什麼吧,不然下次姐姐可真就給你準備白開水了,」富察氏笑著說,其他人都知富察氏打趣她的,也跟著笑。

「白開水也成,我不喝就是,」喜寶笑著說,一干女眷也被她逗笑了,連高氏也笑開了,方纔的芥蒂算是去了。

「只道側福晉模樣生的好,細瞧這下,這皮膚更是好的跟那羊奶膏子一般,看著都滑膩爽手,若是摸上一摸只怕……」金氏說著用帕子遮嘴輕笑。

其他人一看,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高氏的模樣和皮膚在府裡出了名的好,可跟這側福晉一比,卻是大大地失了顏色。女人最看重什麼?容貌,天生不足,後天也要加強,這白嫩的肌膚便是傾其精力和時間追逐的目標。

而高氏,雖面上一派淡然溫雅的做派,可心裡卻也生了嫉妒,像她這般包衣出身的侍妾,之所以得爺寵愛,不就是因為生得一副好皮囊,若非這般,哪能得爺的青眼跟他一起談詩作畫,為他撫琴弄樂啊。

這新來的側福晉,不僅在身份上壓她一頭,連這容貌和肌膚也更盛她一籌,若是因此得了爺的盛寵,哪還有她的好?這麼一想,眉眼一低,掩下眼底的冷光。

喜寶摸摸自己的臉,做歡喜狀偏頭問容嬤嬤,「嬤嬤,我說的沒錯吧,這用羊奶泡澡就是比喝的效果好,你看連姐姐們都誇我皮膚好呢?」挺美的樣子。

「格格,」被問到的容嬤嬤急了,這家裡的稱謂都出來了。哎呦喂,我的小主子呦,你怎麼什麼話都敢往外說啊,這府裡誰沒幾個美容養顏的方子,哪個不是藏著掖著,就怕旁人知曉學了去!

「妹妹,你是說你常用羊奶泡澡?」富察格格抓住話頭問,她進府最早,年歲也是最長的,又生有弘歷長子永璜,當得起叫喜寶一聲妹妹。

喜寶拿眼看容嬤嬤,見她繃著一張臉,臉拉拉著老長,嘟嘟嘴,悶聲道,「誰常用那個泡澡,怪腥的,」主僕二人的互動落在旁人眼中,就是這側福晉性子直、年齡小,所以那拉夫人特意讓一老嬤嬤從旁提點,看嬤嬤那摸樣倒像是不願側福晉細說的樣,這麼一來,倒讓人更加確信,那拉氏就是常用羊奶泡澡的。

是了,古籍記載,那吳越西施也是常用羊奶泡澡的,只是那羊騷味太重,一般人受不了,也不知這那拉氏是怎個忍受的,剛想再問幾句,就聽弘歷跟前的小太監來報,說爺要回來了,這會子快到殿外了。

富察氏帶領著一眾妾氏,整裝相迎,喜寶按分位站在富察氏右手邊,旁邊是富察格格,高氏在富察氏左手邊,其他人則一字排開,喜寶用眼尾一掃,還真是團花錦簇,想起小堂哥在瞻仰過乾隆妃子畫像後說的一句話:好像雨後樹林里長出的一排整齊的小蘑菇。

這麼一瞧,還真像,不禁笑了起來,現在她也是小蘑菇裡的其中一個了,不知道哥哥瞧了後會有何想法,會不會覺得她是最漂亮的那個呢?想著以後她要多留幾幅畫像傳世,沒人給她畫她就自己畫,待哥哥們見了,會不會說,丫,這不是我們家小喜寶嗎?

不僅畫自個,還把弘歷畫上去,不給他戴瓜皮帽子,用他的大光腦門來襯托自己出塵的相貌,陽光反射下會不會顯的她皮膚更白些,呵呵……

弘歷徐步走進大廳,就見丫頭笑盈盈的一張小臉很是喜人,別人也笑,富察氏是端莊秀雅的笑,高氏是嫻靜溫婉的笑,其他人也是笑不露齒又帶著點嬌不勝羞的那種,不像她笑的這般燦爛,眼睛放光,褶褶生輝,眼尾上揚,極是勾人。

這樣的喜寶,讓弘歷有些微怔,她這麼開心是因為見著我?這麼一想,便滿心歡喜,爺果然是魅力非凡,不過一晚就讓丫頭如此眷念。

「臣妾給爺請安,爺吉祥,」富察氏迎前一步,福了福身。

「臣妾(們)給爺請安,爺吉祥,」

「都免禮吧,」弘歷順勢掃了一眼眾妻妾,一干女人為了給喜寶一個難忘的初次見面,一個個是怎麼隆重怎麼打扮,粉都比平時多撲了兩層,富察氏著一身石青色福晉正裝,頭上珠釵齊全,襯的人華麗非常、貴氣十足,不過,因是年節期間,她時常這身打扮,所以也不覺得有啥新鮮感,倒是高氏一改往日素淨的妝容,臉上塗了鮮艷的胭脂粉和唇蜜,本該鮮活的姿顏卻透著幾分蒼白和虛弱來,連艷麗的旗裝都難掩她的柔弱,讓弘歷心生憐惜,上前一步問道,「綺雪,大夫說你身子不是好多了嗎?怎麼爺瞧著你這身子還是沒大好,爺看還是讓小順子去請個御醫過來好生給你瞧瞧,」

高氏做嬌羞狀,「爺,您又不是不知道,妾身這是老毛病,天一冷就這樣,誰看都一樣,不礙事的,將養幾日自個就好了,」

「那就好生將養著,福晉不是免了你的請安了嗎?」

「福晉體諒妾身,妾身一直都好好在院裡將養著的,只是今個不是側福晉進門嘛,按禮數,妾身是要敬茶的,」高氏慢聲細語道,只是側福晉三個字咬的極重。

眾人瞭然,這高氏是當著大伙面給側福晉上眼藥呢?這是赤.裸裸的挑釁,還是紅果果的搶地盤?或者提醒爺,她高氏該和那拉氏一般受側福晉待遇的。

喜寶對兩人噓寒問暖式的打情罵俏沒意見,只是放著凳子不給坐讓她有些小怨念,又見這高氏有意將自己拉下去免費演戲給別人看,這怨念就大了,嘟嘟嘴,「也沒人告訴我姐姐身子不好,若事先知曉,這茶不喝也會讓姐姐好生養病的,姐姐也是,這茶都敬完半天了,你怎麼也不說一聲,」

這副模樣落在弘歷眼中,倒比生病的高氏來的委屈,「爺怎麼瞧著你比身子不好還堅持來給你敬茶的綺雪來的委屈啊,」

高氏心裡一喜,爺這是給自己做主了?其他人包括富察氏都等著看戲,這幫人都被高氏上過眼藥且沒佔過上風過。

「爺這身子一看就是吃嘛嘛香百病不生的主,哪裡知道我們女人生病的苦啊,那藥一天按三頓的吃,苦的你半大個月都味覺全失,吃嘛嘛不香,」皺著眉,喜寶捧著自個的臉說,「你看我這臉小吧,就是生生給餓出來的,」

不僅臉小,這腰也是又軟又柔,唇齒生香的,摸哪都是滑不留手,吻哪都是又軟又糯,光是想,就有了反應,清咳一聲,不敢再想那個活色生香的場景,換個別的,想她在大紅蓋頭下吃喜果的模樣,雖未親眼見著,但應該跟小松鼠啃漿果差不多吧,光想就覺得很有趣,弘歷笑了,「爺怎麼覺得你昨晚吃嘛嘛挺香啊,」

昨晚燭火太暗,朦朦朧朧的,只知她長的漂亮,卻總覺得不太真切,今日這麼細瞧,才知她真的很美,眼波流轉間,好似瑤池仙女下凡間,通身的氣質都帶著仙靈之氣,讓這一院的女人在她跟前都失了顏色。

喜寶臉一紅,摸摸耳朵,扭著臉嘟囔著,「餓過頭了,味覺自然就回來了,」

這副模樣倒像是弘晝養的那只逗趣的小松鼠,弘歷哈哈大笑,「你高姐姐的禮數素來是好的,這點你要跟她和福晉好好學學,蘭若,爺餓了,讓廚房傳膳吧!」

就這樣了?高氏愣,眾女眷愣,富察氏愣,半響問道,「爺要在哪院吃?」

「就在你這兒,」弘歷越過眾人,在大廳主位上坐了下來,喜寶率先甩帕子告退,一干女眷緊跟著甩帕子,然後各回各院,各找各丫鬟。

富察氏讓身邊大丫鬟含煙去傳膳,「爺,臣妾瞧著高妹妹臉色不太好,您要不要去瞧瞧啊,」

弘歷喝著茶,突然問道,「蘭若,你看這那拉氏是怎樣一個人,」

富察氏一愣,有些鬧不明白他的意思,看他方纔的做法是維護那拉氏,可他對高氏的喜愛,自己是看在眼中的,就是比自己還要厚上幾分,若是出身高些,怕是要越過自己去了,如今為了那拉氏居然當眾給她沒臉,這是爺喜新厭舊了?可府邸姐妹年年都有新來的,哪個不是新鮮兩天便放了手,這那拉氏會是個意外嗎?

若是,她比高氏對自己的危險還大,畢竟高氏出身在那,且那身子恐難有孕,就算得寵,也不過是寵妃,對自己沒有實際利益損害,可那拉氏卻是上三旗貴女,若她以後再生個一男半女……

「這嫻妹妹才來一日,臣妾也說不上來,只是瞧著她性子有些直,藏不住話,不若高妹妹、蘇妹妹、金妹妹溫婉、知禮,」初來乍到的,也不好上太多眼藥,且走且看吧!

「正是這樣,她那性子著實不討喜,只是她到底是額娘為我尋的,又是阿瑪欽賜的,這個節骨眼上,為了大局,你也要給我管好後院,莫要生出枝節,高氏性子是好的,只是出身在那,為了請封側福晉的事,額娘私下裡說了我好幾回,若今日我再為了她發作那拉氏,只怕會讓她更加難做人,她身子骨太弱,我不想讓她太勞累,以後你多多提點下那拉氏吧,」

聽君一番話,富察氏心底萬般苦澀,原來是這樣,一切都是為了高氏,那拉氏是幌子,自己是擋箭牌,只有高氏才是他的最愛,他想保護的人。

爺,你何其殘忍啊!

因為太過悲傷,而忽略弘歷眼中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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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蘇格格追上富察格格,「姐姐,你說,爺這是什麼意思,打我進府,還是第一次見他為哪個女人這麼不給高氏臉呢?」

「男人都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主,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紅顏未老恩先斷的富察格格輕歎,「皇家哪有什麼真愛,不過是看順眼了,多寵兩日罷了,江山美人,有了江山,這美人自是享之不盡,紅顏易老,但江山長存,妹妹,進了這皇家,莫要求一時的寵愛,有了孩子才是正理,」

「姐姐的話,妹妹省的,只是那高氏多次從我這將爺劫走,妹妹就是想生也生不出來啊,」

富察格格冷笑,「爺就是一年到頭都在她那,她生不出來還是生不出來,給皇子做女人,太寵未必是福氣,」

蘇格格默默聽著。

高氏小院落,絲帕都成綵帶了。

正文 冷香丸

一回到院裡,容嬤嬤就讓清荷去傳早膳,將一幫丫鬟婆子都打發去用膳了,留自己和梅香在喜寶跟前伺候,環視主房四周,見沒可疑人逗留,這才走到喜寶跟前,急巴巴地說道:「小主子,奴婢早先不是說過,那茶不能多喝,你怎麼還喝那麼多,要不要請個御醫過來瞧瞧……」

「嬤嬤,大婚第二天就請御醫過來瞧病,你說宮裡人會怎麼想我?」喜寶微微蹙了下眉頭,若這容嬤嬤不是本尊的奶嬤嬤,對她有著絕對的忠誠和忠心,她是絕對不會讓她隨嫁的,在她看來,這容嬤嬤太沉不住氣了,性子直,不夠圓滑,不善掩飾,實在不適合在宮裡生存,只是,若貿然不讓她跟來,會讓人起疑的,生恩不及養恩大,她感覺的出本尊對她感情頗深,深到即使靈魂換了,對她的情緒依然能感受到,而她也的確需要對自己有如親娘般忠心不二的人在身邊,想想,歎氣,慢慢提點吧。

容嬤嬤一愣,「小主子,是嬤嬤考慮不周,」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擔心,只是這宮裡不比咱府上,人多耳雜的,咱們初來乍到的,應當慎言才是,」喜寶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小口喝著,一派悠哉哉的模樣。

「小主子,那茶……」容嬤嬤還是有些糾結和憂心。

喜寶舉著杯子,偏頭問道:「嬤嬤,你覺得那高格格怎樣?」

「主子?」容嬤嬤一臉作難樣。

「我聽說王爺先前有意想請封她為側福晉,因著宮裡主子不喜,這才把我指來的,」喜寶托腮,慢悠悠地說,「我瞧的出爺待她是有情的,只怕還不淺,」

容嬤嬤急了,「格格,院裡各位主子的相貌都是好的,不然也沒資格伺候爺,只是跟主子您比起來,還是要遜色一些的,」這話說的很得瑟,有種『美女排排站,我家閨女最漂亮』的自豪和喜悅。

梅香點頭,無比贊同,小聲小語一臉笑意地道,「她先前受寵,那是因為主子沒來,主子一來,這三千寵愛必在您一身,就拿今個來說,爺還是向著主子您的,」

這話勾的容嬤嬤眼角褶子都出來了,喜寶咂了口白開水,「衣不如新,人不如舊。新衣靚麗,舊人情深,」這梅香是好的,比清荷來的沉穩,比容嬤嬤也會拐著彎子說話,只是到底見的少,看問題也僅比表相深了一點而已,在她看來,今個弘歷明裡是向著她說話,可實際卻是為那高氏兜著,不管她如何受寵,她一格格給自己敬茶是應當應分的,禮法上自己是一點錯都沒有,若是弘歷敢當場給自己沒臉,那麼首先得罪的就是重規矩的雍正,古人最重禮法,尤其這皇室子弟,為了強調王權地位,格外注重尊卑有序的非人道主義規矩,只要高氏在格格位上一天,她就得給自己這個側福晉行禮,哪怕弘歷再寵她。

所以不管是為了自己的前程,還是為了保住他心愛的女人,他都不能不向著自己說話,一個皇子若沒點城府,當年死的就不是弘時,而是他了。

倒是那高氏,不像是個沒城府的人,今個敢當眾挑釁自己,若非依仗某人維護,又豈會這般張狂?這份依仗自然是弘歷的盛寵!

男人愛美女,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這還是個弱柳扶風有些才情有些病態的美人,便是誰都抗拒不了的,就像紅樓夢裡的寶姐姐和林妹妹,前者博了所有人的好卻始終沒贏得寶哥哥的心,後者得了大部分人的埋怨,卻在寶哥哥心中,她最好!

只可憐她成親第一日便被人當了伐子,心裡不大喜,就算她高氏是林妹妹,寶親王是寶哥哥,也看她願不願意做那『深明大義』的寶姐姐。

又聽容嬤嬤念叨了幾句,什麼格格奴婢是過來人,爺看你時那眼中的情意可不是假的,只怕日頭再長些,您必越過那高氏成為爺心尖尖上的人……

喜寶撇嘴,對容嬤嬤的美好憧憬表示不感興趣,「嬤嬤,你說高氏既然這般受寵,為啥到現在還沒個自己的孩子?」

「小主子的意思是?」

「嬤嬤,要想在宮里長存下去,孩子是關鍵,但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爺的寵愛,我年齡比起各位姐姐是小的,又是新來的,你說若我現在有了孩子,有能力保住嗎?再說,宮裡規矩,有了喜脈的妻妾是不能侍奉的,這懷孕加生產,就是一年多的時間,你們猜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會有多少新人出來,爺會不會將我忘記?」古人都是一榮則榮,一損則損,要想讓下面人為你賣命,就得讓人看到值得為你賣命的地方。

「格格……」容嬤嬤心驚。

喜寶伸著懶腰,站起身來,「我餓了,傳膳吧,」

因著古代只有兩頓正餐,所以早膳還是蠻豐盛的,貴為親王的弘歷是8道主菜、4道小菜,各色小點4到5碟,喜寶身為側福晉,則是每樣減半,按說盤子也不少了,可翻來撿去,也沒兩道合口胃的,一大早的一桌菜裡半桌子都是葷腥,誰吃的下啊。

配著小菜喝了一碗白米粥,便抹抹嘴巴要回房睡個回籠覺,昨個加今個,她是真的累了,這會倦的眼神都有些渙散。

「格格,再吃點吧,奴婢瞧著你這幾日清減不少,」容嬤嬤有些心疼地勸道。

「困,我要去躺會,」喜寶打著哈欠起身朝內閣走去。

剛沾到床邊,就聽富察氏身邊的丫鬟來傳話,要她準備一下,一會跟福晉進宮去給主子們請安。

喜寶聽了,在心裡哀嚎一聲,倒是容嬤嬤和梅香等人激動的要死,這進宮請安可是大有講究的,不是你想請就能進去請的,雖說都在宮裡住,但府裡女眷除了嫡福晉和側福晉,旁人都是沒資格進宮請安的,就是側福晉,在沒有宮裡傳召和嫡福晉的帶領下,也是沒資格去給宮裡貴主們請安的。

作為新婦,這盛裝捯飭是必須的,於是,在容嬤嬤的指揮下,一幫大丫鬟小丫頭開始忙活起來,作為喜寶的貼身大丫鬟和調香師,梅香已經將她的化妝手法學了個七七八八,對自己親手製作出的眉筆效果更是滿意的不行,幾次想拿出來給喜寶畫個驚艷宮廷的妝容,被喜寶壓住,開玩笑,昨晚她已經成功驚艷到了弘歷,以後,只需時不時地撩撥一下即可,若天天盛裝打扮,沒新鮮感不說,還容易產生審美疲勞,真的哪天裸妝了,反而讓他有種不過如此的感覺。

還有,槍打出頭鳥,她可不想一冒頭就被獵手瞄準,陌生的環境中,咱們要先學會低調才能自保。

穿戴完畢之後,在容嬤嬤和梅香的攙扶下去前院等著富察氏一起去宮裡請安,路上遇到從高氏那兒回來準備出去辦差的弘歷,迎面走過去,穩穩當當地甩了個帕子,福了福身子,脆生生地道了聲安。

弘歷一愣,喜寶是以寶親王側福晉的身份在大婚第一天進宮請安的,所以穿的是側福晉的一身行頭,石青服褂外輪廓呈長方形,上下不取腰身,衫不露外,衣外加衣,造型完整嚴謹,形象肅穆莊重,說好聽點穿著顯得端莊大方,其實就是把人裹的密不透風,讓人看不出身材到底是圓是扁,倒是將她姣好的容顏襯得越發明艷,帶出幾分大氣和貴氣,又是一副規規矩矩的樣子,跟先前見過的形象有些出入。

待她起身,細細將她打量一番,這才笑著說,「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你這樣打扮倒是有些主子樣,」

「爺這是說我先前沒主子樣嘍?」喜寶擰著帕子偏頭問,一副好奇寶寶的樣!

弘歷呡唇笑,想起她在身下婉轉嬌吟又疼的抱著他哭鬧不休的嬌模樣,笑意更盛了,搖頭說,「還真沒有,」

「沒主子樣,那是什麼樣,」清脆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嬌憨,柳眉輕皺,小嘴微微嘟起,一副受了委屈在不樂意的模樣,配上她那粉嘟嘟的唇,倒是嬌的很。

弘歷眼神暗了暗,掃了眼她身後的容嬤嬤和梅香,輕咳一聲,「想知道?」說著,手背身後,繞過三人向前走去,方向一致,喜寶眼尾一挑,勾唇跟了上去,穿著盆底鞋,沒人扶著還真走不太穩定,伸手拉住弘歷的袖子,急巴巴地問,「爺,到底什麼樣,」

當奴才的也都是有眼色的,容嬤嬤、梅香和弘歷的貼身小太監在後面小步跟隨,頭低著,也不敢看二人的互動。

弘歷側身看向她,大手一繞,抓著她拉著自己袖子的小手,揉搓著,「身子還疼嗎?」聲音輕柔而低緩。

喜寶先是一臉迷惘,忽像是想到什麼般,從耳尖開始紅暈慢慢地蔓延開來,直到整張臉都變得通紅,一直連到脖頸,粉嫩嫩的樣子,怎麼看怎麼誘人。

「你若帶了小鏡子在身上,這會子就該知道自個是什麼樣了,」弘歷揉捏她手的力道更重了。

喜寶抽手叫道,「爺……」嬌滴滴的聲音繞了幾道彎,好比軟骨散軟了人的骨化了人的軀。

「嗯?」弘歷低啞地應著,眼裡都閃著狼光,喜寶見他這樣,一跺腳,丟下句,「福晉還在等我,雅兒告退了,」扭身溜了,臨走,還不忘甩個囫圇帕子。

弘歷瞧著她落荒而逃的樣,沉聲笑了,緊了緊左手,似乎還能感受那份馨軟的觸感,好軟,如同她在身下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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熹貴妃不動聲色地將兩位兒媳打量一番,這什麼都得有個對比,先前她只覺得喜寶這丫頭長的好看,可當時跟喜寶站一塊的是瓜爾佳氏,雖說這母女兩都是美人,但年齡輩分在那,沒啥可比性,這會子,喜寶一身側福晉正裝跟富察氏一身嫡福晉正裝站一塊這麼一比,這效果就出來了。

富察氏也是個美人,不然也做不了皇子福晉,論氣度,小她七歲的喜寶自然稍顯稚嫩,論模樣,她則失色太多,雖然她今日進宮,一改往日的素淡,上了粉塗了胭脂,依然沒有為她添色多少,倒了多了幾許匠氣和蒼白,襯的粉妝淡淡的側福晉好似那花骨朵初綻的玫瑰花般,很是嬌嫩。

談話間,又說起老神仙和仙藥的事,聽熹貴妃那意思,是以為她這麼漂亮是吃了仙藥的緣故,說起雍正的病情,又一臉憂愁,想說皇上最近操勞,若能請來老神仙瞧上一瞧,也是大清的福氣,喜寶想起後世探討雍正之死,除了被刺殺和累死外,還有一個就是服用丹藥過量而中毒身亡,她至今還未見過雍正,不知道他因著哪種,但是身為皇帝,誰不想長長久久,無病無災,皇家是尊貴的,也是小心眼的,既然老神仙能屈尊降貴地救治她這個小奴婢,沒道理不救護他們這些皇族,若不救護,龍顏大怒,老神仙他們沒辦法,但她這個小奴婢還是可以掐掐的。

再不濟也要遷怒,你這個小奴婢都能受到大神的看顧,這說明什麼,說明你比他們這些皇族尊貴,比皇族尊貴,代表什麼?皇家多猜忌,所以,很多時候都是福禍相依的!

雖然神仙這種東西多是唬人的,但誰叫古人信這個!

喜寶用帕子遮嘴笑著說,「哪裡有什麼老神仙賜仙藥啊,不過是遊歷道人化緣化到奴婢家門口,得了阿瑪的善助後報答他而已,額娘說奴婢當時天花已經出膿結痂,只是因為從娘胎裡帶的熱毒散不出一直昏迷,那道人開的藥方正是散熱之法,名字倒是好聽,叫冷香丸,只是做起來卻是繁瑣的緊,要用春天開的白牡丹**12兩,夏天開的白荷**12兩,秋天開的白芙蓉**12兩,冬天開的白梅**12兩。將這四樣**於次年春分這一天曬乾,一齊研好;又要用雨水這日的雨水12錢,白露這日的露水12錢,霜降這日的霜12錢,小雪這日的雪12錢,把這四樣水調勻,和了藥,再加12錢蜂蜜,12錢白糖,製成龍眼大的丸子,盛在舊磁壇內,埋在梨花樹根底下。若發了病時,拿出來吃1丸,用12分黃柏煎湯送下,這藥丸性涼,適合體熱之人吃,我生性怕熱,吃這個最適合不過了,不過,體虛怕冷的人卻是不適合吃的,」

醒來時聽便宜額娘說起藥名時,她還驚訝了許久,冷香丸,這可是紅樓夢裡的名帖啊,當初她還專門就這個方子問過了中醫世家的溫伯伯,溫伯伯說,中醫講究遵古炮製,對藥物的採集時間、配製方法等要求極嚴,以保證藥效。冷香丸用的四種**,皆需在花兒綻開時採集,並保存好。到來年「春分」這天曬乾,因為春分這天晝夜等長,取的就是陰陽和諧之氣。製藥需用「雨水」、「白露」、「霜降」、「小雪」四個節氣的水,玄妙之中自有科學道理。

中醫認為,雨露霜雪的水質清純輕,易於上達肺部而起到治療作用,雨、露、霜、雪這些自然水含的雜質少,尤其是霜雪是由水蒸氣直接凝固而成的,進入人體後易被吸收利用,並能激發□的活性,促進代謝,充分發揮藥物療效。

再來看看這四種**的藥效,白牡丹花性平味淡,可調經活血除煩;白荷花性味甘平,能清暑祛濕、止咳定喘;白芙蓉花性平味辛,可清熱解毒、平喘止咳;白梅花性平味酸微澀,可利肺化痰、開郁和胃。 四種**又與蜂蜜、白糖及四個節氣之水配伍,共奏升清降濁、清瀉肺熱、定喘止嗽之功。 又者,這四種花皆用白色,是遵從中醫五行五色歸經理論,喘嗽屬肺部疾患,而「肺」屬白色,故用白色**,以直達肺經。至於用黃柏煎湯送服,是因黃柏為治「腎」要藥,可滋陰和清下焦腎之熱毒。

不過,就她而言,這方子的確是有些故弄玄虛了些,但不妨她用來糊弄這幫古人。

「這般瑣碎?」裕妃訝異。

「就是說了,這方子是有了,端看老天做不做美了,奴婢阿瑪是粗人,額娘說當時聽時就繞暈了,額娘倒是把方子記了下來,只是瑣事太多,一直沒時間弄這個,看著奴婢身子也是好的,問過大夫後,得知奴婢熱毒已經散去,這個方子也不是啥仙丹妙法,應該是從古籍中摘錄出來的,主治清熱解毒的,對其他病也起不了啥大作用,便丟在了一邊,後來奴婢大了,便將方子給了奴婢,讓奴婢自個收集、做藥,這些年奴婢都好好的,平素連補藥都不愛喝,便不怎麼上心,直到這次因風寒引起熱毒復發,額娘這才想起還有冷香丸,索性這蕊啊、水啊都收齊全了,做出來倒也費不了時間,先時,額娘也不確定是不是熱毒復發,直到大夫確診後,才敢喂的,效果還是顯著的,吃了幾粒,便覺得鬆快多了,」喜寶嘴一呡,笑著說,只是心裡憤啊,她還真不愛說奴婢二字。

「冷香丸?這名字倒是雅的很,」富察氏用帕子遮嘴笑。

「就是說了,這麼雅的名兒,本宮倒想瞧瞧嘍,」熹貴妃喝了口茶,笑著問,「一共做了幾丸,還有剩的麼?」

「有啊,剩下的藥丸,奴婢尊方子埋在了梨花樹下,奴婢病根算是除了,只是這藥卻是不敢丟,費了這些精神,不捨得啊,想著大夫說這冷香丸還有清熱解毒之功效,最適合夏季上火時服用,便留了下來,萬一以後有人用得上,也不用現做,主子若有興趣,改日奴婢帶上幾丸來給你們瞧瞧便是,」喜寶說,不怕熹貴妃懷疑,因為這是她和額娘共同商量出來的措辭,不得不說,這便宜額娘還是蠻有先見之明的,至於那些花啊、瓣啊、露啊、水啊,平素都有收集,她不信,糅合一起後,這些人還能分清什麼秋分、冬至的。

熹貴妃點頭,算是贊同了她帶藥的建議,富察氏眼活地替她續了茶,笑著說,「額娘,您猜我先前聽妹妹說起這藥方名字時想的是什麼嗎?」

「哦?是什麼?」

「我還道是嫩膚養顏的方子呢?瞧瞧妹妹這肌膚嫩的好似能掐出水來般,真真一個唇紅齒白、冰肌雪膚,別說爺看著喜歡,就是我看著也想摸兩把,」

「聽你這麼一說,本宮也覺得嫻雅比上次出落的越發水靈了,說說,你都使了什麼嫩膚養顏的方子?」熹貴妃細細打量了一番喜寶,一派長輩般調侃著。

「這嫩膚養顏的方子嘛,主子和姐姐算是問對人了,奴婢這還真有幾個,只是說出來只怕主子們笑話,」喜寶纏著帕子一派俏皮地說。

「哦,說來聽聽,」熹貴妃來了興致。

喜寶笑著將現代保濕美白的自製面膜說了幾個給她們,她也是來了古代後才知道,古人是不做面膜的,這養顏方子全靠內調和沐浴,所以說時盡量用古代的術語,最簡單的莫過於羊奶面膜,羊奶用杏仁去腥,加適量珍珠粉、蜂蜜還有一點雞蛋清,攪拌均勻,敷面一刻鐘,用清水洗淨,有美白保濕滋潤肌膚的效果,冬日敷面效果最佳。

用吃的東西來敷面,熹貴妃表示很詫異,當即讓喜寶調了,找了幾個奴婢做試驗,效果的確不錯,熹貴妃和裕妃很happy,當天賞了不少金銀珠寶首飾給喜寶,讓原本並不財迷的喜寶還是樂開了花,笑容也真誠多了,越發顯的燦爛,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但會笑的孩子惹人疼,尤其她笑起來還很好看,對沒有直接利害關係的熹貴妃和裕妃來說,她是個討喜的晚輩,樂意看見她。

富察氏看她的眼神則多了幾許探究的意味。

正文 小情兒

從景仁宮回來,喜寶暗自唏噓,宮裡那關算是過了,被皇權猜忌可不是好玩的,弄不好,以後小日子就難過了,只是……想起富察氏那婉約賢淑的笑和綿裡藏針的試探,歎氣,怕是被她惦記上了,不過,兩害取其輕,這富察氏是個『賢惠』的,就算給自己穿小鞋也要斟酌再斟酌,更何況,她還是個短命的!

隨便吃了些點心,倒頭就睡,昨個加今個,她是身心疲憊啊,這一個個的都不是省油的燈,以後有的煩了,美美地睡上一覺,醒來時感覺床上多了一個人,偏頭看去,竟是弘歷,睡的倒是香甜,愣愣地看了好一會,不得不說,這寶親王還真是個帥哥,劍眉星目的,難怪那麼招女人喜歡,只是他對後院女人有幾分情意,她還看不出,但這後院女人卻是都對他卻是用了真情,至少富察氏是,高氏是,女人,若單單只為權利爭鬥,或許還能保留一些良心,可愛情,總是迷人眼惑人心的。

她沒愛過,但身邊的女性朋友為了愛情拋棄親情,背叛友情的卻不在少數,女人,都是感性的,嫉妒的,娥皇女英?互助互愛,扯淡吧!

嗯,他睡著的樣子比醒著時更好看,多了一些親切感和熟悉感。

熟悉感?她蹙了蹙眉頭,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還不止一次?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摸摸他!

「爺好看嗎?」

喜寶被嚇到了,快速將手縮了回去,弘歷一睜眼就對上喜寶一雙霧煞煞的眼眸,黑眼珠亂轉,有些小慌亂。

這副模樣像是受到驚嚇的小梅花鹿,弘歷被煞到了,將她裹進懷裡,濕潤的吻落在微張的粉唇上,喜寶聽到他輕笑一聲,壓上自己的身,指腹摩挲著自己的臉頰,輕悠悠地問著,「躲什麼,爺問你,爺好看嗎?」

扭著身子,沒躲過他的鉗制,被逼著小聲說,「好看,」

嬌澀澀的小模樣,勾的弘歷心癢癢的,捏著下巴,問,「那你喜歡嗎?」眸子裡帶著淡淡的溫柔笑意。

本來他想在這邊用晚膳的,聽嬤嬤說她從宮裡回來就睡下了,這會還沒醒,想著多半是昨晚累壞了,便來看看,因睡的憨香不捨得叫醒,見離晚膳還有些時辰,便也爬上了床想小瞇一會,不曾想他剛躺下,她一個翻身便摟了過來,還以為是投懷送抱的小情調呢?哪想等了半天也不見她有醒來的意思,再看,睡的還真熟,結果,沒等人醒,他自己倒跟著睡著了,不過,他警覺性很強,喜寶醒來時,他也醒了,雖未睜眼,但能感覺到她在看自己,時間還不短。

「嗯,」喜寶點頭,紅暈滿面。

弘歷似乎鬧她上癮,低頭貼上她的唇,含著她的唇瓣輕輕吮吸,「那這樣呢?喜歡嗎?」

喜寶不答,假意躲閃他的纏吻時,用舌尖舔了下他的唇瓣,身子扭動時,用手柔柔地拂過他腰間的敏感點,她實戰經驗不足,但調、情和撩撥人的技巧手段卻是深知,一番『生澀』的撩撥,只想戲戲她的弘歷掛不住了,他雖是床上老手,但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兩人一個沒想壓抑,一個存心挑逗,眼看這午後小戲就要變成妖精打架了,一陣不和諧的咕嚕嚕聲響起,喜寶紅著臉說,「爺,雅兒餓了,」

弘歷紅著眼,低吼,「爺更餓,」一低頭就吻上她的唇,分開唇瓣,舌尖霸道地探了進來,軟唇馨香,激起他內心的殘暴因子,就想狠狠地吻她,要她,勾纏著她的舌尖,又咬又吮,十分大力……

喜寶睡覺,身上只穿著褻衣褻褲,這會子被扒的只剩紅色肚兜了,「爺,這還是白日呢,」嬌喘吁吁,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只覺唇舌一陣陣生疼,都說她是個受不了疼的,當即眼圈就紅了,舔舔嘴唇,心裡叫囂:破皮了,肯定破皮了。

弘歷清醒了,看著身下的嬌兒,昨夜燭火幽暗,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今個細細看去,小臉因情動而潮紅一片,讓本就妍麗的容顏上好似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水汪汪的鳳眼霧般的迷離,讓整個人充滿著難以言喻的**,小嘴紅嘟嘟、粉艷艷的,一副任君采拮的媚態,他只覺一股股熱流從腳底心一直往上竄,身體某處脹疼的厲害,要她,瘋狂地想要她,只是白日宣淫,這罪名初為新婦的她擔不起,皇位繼承人的他也擔不起。

想想,現在離晚上也沒多少時辰了,便輕輕地吻著她的唇瓣,說,「不哭,爺不要了便是,」

喜寶環上他的脖子,好似孩子向父親撒嬌般用面頰蹭著他的臉頰,軟糯糯地說,「爺,雅兒是你的人,不差這一時,」

這樣的親暱是弘歷所沒感受過的,貴為皇子,他是不能由自己母妃撫養的,怕母子感情太好,外戚專政,裕妃待他倒是不錯,只是少了層血緣關係,親有餘膩不足,雍正又是個冰塊臉,別說父子親暱了,就是溫和的笑臉都少見。

富察氏是大家閨秀,一派賢惠端莊樣,閨房之樂,也是端謹、規矩的很,對她,敬多於愛,別的女人,多是身份低賤,對他愛的同時也存有敬意,閨房之趣,倒是比福晉放的開,只是心存敬畏,討好之心太重。

高格格比之她們又多了些才氣,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有涉及,跟她在一起,比對著旁人來的舒心愜意,只是她到底是使女出身,身份在那,就算有他寵著,也還是有些底氣不足,溫婉賢淑小意逢迎,卻不若喜寶這般親暱自然。

弘歷的情緒被撫平了,心某一處軟了,像她一般,蹭著她的面頰,好一會,問,「你不怕爺嗎?」

喜寶被他蹭的挺舒服,軟軟地回,「為什麼怕?」

「大婚前有沒想過爺是怎樣的人?」弘歷抬頭看著她的眼睛問。

「想過,額娘說皇家規矩多,我這樣的性子只怕要吃苦頭的,嬤嬤教規矩時,我也是怕來著,怕自己壞了規矩不得爺喜歡,只是見了爺後心就莫名的安了下來,」

「為什麼?」

「我說了,爺不許笑我,」

「爺不笑,你說,」

「我先時聽過爺的名,卻從未見過爺的面,但是那次宮裡初見,我卻看著爺面善,倒像是舊相識般,覺得親切和熟悉的很,我跟額娘說,額娘還笑我不知羞,昨日大婚時,我也是這麼覺得的……爺,你不許笑我啊,」

弘歷從她說話時就一直看她的眼睛,眼眸晶晶亮,裡面有困惑、有不解,還有親切和笑意,說這話時,眼睛也一直正視他的眼睛,沒有閃爍、心虛和迴避,不像是信口拈來的討好話語。

聽她這麼一說,他也覺得自己對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不過,他對美女都有這種感覺,也就沒太在意,「也許我們前世是戀人,這世再續前緣來著,」

「就算有前緣,也是爺跟福晉姐姐,雅兒也不癡想,不過,聽民間小話說,小情人都是男人前世的女兒,有沒有可能前世我是爺的女兒啊,」

「若這般,那爺前世的女兒可真不少,」身為皇子,以後的小情兒多著呢?難不成都是前世的女兒。

「這世女兒也不會少的,」喜寶篤定道。

弘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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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福晉

  古代夜生活很貧乏,晚膳後,差不多洗洗就睡了,可喜寶白日睡多了,這會子精神著呢?拉著弘歷的手,說:「爺,奴婢知道您是個圍棋高手,奴婢在家時,也跟哥哥嫂嫂們學了一二,人都說飯後下下棋,活骨又鬆筋,不若讓雅兒陪您下上幾局?」
  弘歷興趣不少,最愛下棋,高氏和富察氏為了迎合他的喜愛,是下了大功夫的,皆能同他對上幾局,旁的女人倒想跟風,可那圍棋也不是誰都能擺弄起的,要請師父教,要買棋譜練,要花大精力學,棋藝一般的,也不好拿出來現醜,再加上被高氏和富察氏壓制的,一個月也輪不到兩回,自然是抓緊時間滾床單生崽子才是正經
  弘歷是皇子,自以為不是一般男人膚淺,除了皮囊外,還注重內涵,講究心靈契合,這小福晉的樣貌他是愛的,若能同他興趣一致,以後也多了幾分寵愛的資本,所以,對於她提出的對弈要求,自是應允的,並讓隨身小太監取了他的白玉棋子來。
  吳爺爺是圍棋愛好者,屬於臭棋簍子還愛悔棋的那種,喜寶的圍棋是跟他邊上看會的,技術先不說,這悔棋悔的是理直氣壯。。
  「等等,我不要落這,我落這,」
  「你又悔棋,」弘歷拍開她的肉爪子,悔啊,早知就不該答應她下棋的,什麼情調,調情的,直接抱上床肉搏才是。
  「爺棋技這麼好,讓我幾招讓局面也好看些,不然一下子就分出輸贏,您多無趣啊,」喜寶抱著被拍紅的肉爪子,媚笑地說。
  「照你這般悔法,這盤棋下一晚也下不完,」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豎起食指,撒嬌著討好道。
  眉眼含笑的,煞是勾人,弘歷不忍拒絕,便由了她,一盞茶的功夫,黑子落,「行了,數數你輸了几子,」喝著新續的茶,弘歷慢悠悠地說。
 
  看著滿盤黑子,喜寶嘟著嘴咕囔道,「數數我剩了几子還要快些,」撿出白子,「咱再來一盤,」
  眼睛亮亮的帶著祈求,弘歷抬手掐上她的臉頰,「爺不愛跟你這臭棋簍子下,」果然只學了一二,這麼爛的技術,居然還敢拿出來獻醜?
 
  「別介,爺,就當您不是在跟我下棋,而是在教我下棋,等把我教成高手了,您臉上也有光不是,」喜寶順勢抓著他的大手,揚著下巴,眨巴著濕漉漉的鳳眼央求道
  弘歷是個愛下棋的,經常技癢找人切磋,棋逢對手時大戰三百合會時常有之,遇到棋藝比自己好的人時,更是心心唸唸想跟他下上幾盤,能贏固然是好,不能也可在戰局中多學幾招,當然結果都是想戰勝對方,喜寶雖然棋藝不精,但勝在愛學,每次悔棋都能學到一些對戰技巧,想來也是個聰慧的。
  只是她圍棋是跟家裡兄長學的,這佐領府都是武將出身,圍棋這種文人愛好,哪是他們那莽夫腦子能精通的,大體是陪著嬌妻玩玩風情而已,看小福晉那神情,倒是真歡喜下棋,心想,這徒弟是好的,只是師傅不架勢,若由他教導,定能教出一個女中棋才。
  再說,他也挺喜歡看她下棋時的嬌態,冥思苦想時的認真和糾結,悔棋時的耍嬌和討好,還帶著點小蠻橫和大狡黠,自己中了她埋伏時掩不住的小得意,眼睛晶晶亮,趣態多多,同她下棋,雖沒有棋逢對手的酣暢之感,但也挺讓人舒心愜意的,尤其她輸棋時那不甘心的神情裡還有著藏不住的崇拜,真真讓他覺得通體歡暢,愜意的很!
  反手握住她的小軟手,揉啊捏啊的,「爺教下棋可是要收學費的,」。
  「屋裡的玩意,爺看上哪個只管拿去便是,」。
  弘歷打眼一看,這滿屋的擺設竟都是宮裡的規例,冷呲道,「你倒是大方,這些個玩意難道不是爺的?」。
  左手托腮,「奴婢難道不是爺的?」眼尾勾著狡黠,弘歷微怔,輕笑出聲,點著她的鼻尖,「誰說你是傻的,」明明精怪的很。
  「誰說我是傻的,」喜寶不幹了,點點自己的粉腮,「我阿瑪可說我生的一副聰明討喜相,」聲音中透著不依的嬌嚷。。
  「聰明討喜相啊,這燈火幽暗的,爺看不真切,你過來些,讓爺細細看看,」弘歷做大尾巴狼般衝她招招手。
  喜寶手扶著凳子移了過去,揚著小臉送了過去,一副『給你看,你快仔細看看』的嬌模樣,捏著她的下巴,弘歷當真細細瞧了一番,皮膚真白真嫩,跟奶豆腐一般,讓人愛不釋手。
  
  「是挺討喜的,」天色不早了,弘歷在她嘴上輕啄幾下,攔腰抱住她朝床邊走去,修長的手指熟稔地解著扣子,將她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解開拋落在地,嫩如凝脂的肌膚在搖曳燭火下散發出誘人的光澤,烏黑的秀髮猶如黑瀑般垂落到腰際,漂亮的鳳眸蒙上一層水霧,有嬌羞也有慌亂,媚人的緊。
 的身體滾燙得發熱,含著她的唇瓣,輕聲問,「還是怕麼?」
  
  初春的天還有些冷,只著紅色肚兜的喜寶頓時縮瑟了一下,「爺,被子,」這天可真冷,也不知蓋被做事。
  弘歷感覺她發抖的身子,將她摟抱得更緊些,「爺想看看你,」褪去她的肚兜,帶著一絲戲謔的表情打量著她曼妙的嬌軀,視線落在她的玉兔上,形似桃狀,顏若花瓣,近身聞之,馨香繞鼻,不算豐滿,但一手可握。
  喜寶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胸部,十六的年齡,32B+的小兔兒還是很有料的,可是,這位是有熟女傾向的乾隆大帝,於是,忙捂著胸部,羞紅著臉小聲說,「我年齡還小,以後還會大的,」嬌媚中帶著天生的純然,讓人一看就想撲倒
  弘歷聽後,哈哈大笑,真是個小可人兒,大手覆上她的柔軟,帶著戲謔的神色輕輕撫弄,乳者,奶也,其色若何?顏若花瓣,其質若何?錦緞新棉。其味若何?桃汁蜜李。其態若何?秋波灩灩。動時如兢兢玉兔,靜時如慵慵白鴿,高顛顛,肉顫顫,粉嫩嫩,水靈靈,襯嬌娃之媚骨,奪帝王之魂魄,軟英雄之鐵骨。
  低頭含著粉色尖尖,「就算不大,爺也不會嫌棄的,」□吮吸,時輕時重,大手沿著腰線來回的撫摸,用掌心的老繭劃著嬌嫩的肌膚,好似電流打過全身,喜寶舒服的直想哼哼,不得不說,寶親王放下身段伺弄起人來,會讓人有種骨子都酥掉的感覺。
  「喜歡爺這樣麼?」弘歷一路向上,用舌尖頂去她的貝齒,代替她含上她的嫩唇。
  
  「喜不喜歡?」弘歷用舌尖挑逗她的唇舌,大手輕輕緩緩的在美背上游移,感受手底的滑嫩,慢慢的移至乳側,卻不去碰觸兔子,只是不斷的在邊緣徘徊,頗有吊人胃口的嫌疑。
 
  喜寶喘的更厲害了,鬧不過,勾著他的脖子,「喜歡,」嗓間發出嬌媚的低吟,更緊地貼向他的身子,不著痕跡地撩撥他的敏感帶,見自己什麼都沒穿,弘歷卻還衣冠楚楚的,很是搓火,這大冷的天兒,萬一著涼了,她又得喝水好幾日的苦藥,小嘴一張,貝齒咬住他的下唇,重重地吮吸著。
  
  弘歷是個不經撩撥的,悶哼一聲,舌頭靈活的竄進她的口中,捲起她軟軟的小舌舔咬吮吻,一瞬間好似要將她整個人吞入腹中,手上也加快動作脫掉自己的衣服在喜寶還沒從深吻中醒來時,就一個挺身,進入她的體內。
 
  「唔,」兩人同時叫了出來,弘歷是爽的,裡面又嫩又滑,龍莖浸在其中,會感到異常溫熱滑膩,柔軟緊致的讓男人銷魂欲洩,喜寶是痛的,「唔……好痛……」騙人的,都是騙人的?誰說只有第一次痛!
  正是下半身支配上半身的時候,弘歷哪管她痛不痛,依著本能地抽.送起來,昨夜尚能體諒她初次承歡,歡愛時盡量溫柔,今個在她一番撩撥下,全沒了自制力,一下比一下大力,爽的不行,喜寶可不是將別人的快樂建立在自己痛苦上的主,太大力了,小嘴一張,咬上他的肩頭。
 
  「唔……」弘歷吃疼,喜寶這才想起上面這個可是掌握生殺大權的主,忙鬆了口,「爺,疼,」嬌嬌地哼哼著,摟住他的脖子,舌尖輕舔他的牙印。
弘歷被她舔的渾身酥麻,勒緊小腰,聲音暗啞著問,「你咬爺,是你疼還是爺疼?」
 
  「都疼,」聲細若貓兒。
  弘歷抬頭看向她,只見她星眸半瞇,鼻尖滲著薄汗,燭光下泛著暖玉般的光澤,紅唇因喘息而微張,小臉蒙上一層誘惑的欲色,純稚中帶著嫵媚,白皙的脖頸因喘息而脈動,圓潤的肩頭誘人的曲線,聲音柔媚至極,讓人克制不住的想要將她揉進骨子裡。
  弘歷過不得了,低頭狠狠地親上她的小嘴,又咬又舔又吸恨不得咬下來吞入腹中,疼,疼……喜寶嗚嗚咽咽地掙扎著、扭動著,弘歷輕易地壓制住她的掙扎,大手箍緊她的軟腰,帶著凌虐地抽.送起來,柔滑、緊致、順暢,讓人瘋狂。
  喜寶居然開始動情了,既難受又舒服,也不知道是想要他停下還是繼續,環抱著他的脖子,臉埋進他的頸窩處,嗚嗚地嬌吟著,「爺……爺……」軟糯、甜膩,揪人心撓人肺。
  
  「雅兒,讓爺看看你,」
  「不,羞的慌,」抱得更緊了。
  「爺只看一眼,」
  「不給,不給,」說著,就嬌嬌地哭了起來,身子貼的更緊,下面也咬的更緊,弘歷一個沒把持住,嗯,龍子龍孫就奔湧了出來。
  自御女一來,這怕是除第一次外用時最短的一次,弘歷是個要面子的,仗著身下嬌娃不知事,硬是在上面壓了好久才退出來,含著她的耳尖尖,「好了,爺出來了,你現在可以抬頭看爺了吧,」
 
  「不,爺先讓人打來沐浴的水,雅兒要清洗過後才給爺看,」
 
  「這是為何,」
  「妝花了,丑,」
  弘歷無語,抱緊她的軟腰,咬著耳垂小聲地哄著,「爺不嫌你醜,真的,」
 
  「爺騙人,剛也說不疼……雅兒要沐浴,不想爺嫌棄,」說著又要哭了起來。
  都說女兒是水做的,沒見這麼能哭的,真是個嬌娃娃,弘歷鬧不過她,忙叫外面守夜的丫鬟打水來,熱水是現成的,人員是充足的,沒耽擱多久,洗澡水就準備好了,備的是兩桶水,待丫鬟迴避後,喜寶鬆開弘歷,轉身用被子蒙住自己,讓他先去,弘歷想看,她埋著頭,撅著屁股不給,一副你要看,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這小狗兒的賴皮撒潑樣把弘歷逗樂了,大晚上的也不跟她鬧,呵呵笑地去沐浴了,想看以後有的是時間,不差這一會。
  喜寶聽到他下水的聲音,這才下床去沐浴,兩個浴盆隔著一個屏風,弘歷在裡,喜寶在外,進了浴盆後,她先將身子整個地窩進浴盆裡,酸疼的身子被熱水一泡,真是痛並快樂著,忍不住吟哦出聲,想起自己剛剛哭過一場,眼睛一定很紅,忙將自己悶在水下,用熱水覆覆,明天就不會腫了。
 
  弘歷洗洗先出來了,路過外間浴盆時,就見丫頭將自己整個地悶在水下,半天不出來,忙過去將人撈了出來,「怎麼把自個悶在水中,」
  「奴婢剛丟人了,讓爺笑話了,」咬唇,扭過臉不讓他看。
  
  弘歷掰過她的小臉朝向自己,對上她嬌不勝羞的小臉,終是沒忍住,貼上她粉粉的小嘴,輕輕柔柔地吻著,「還疼嗎?」
  「不……不疼了,」
  食指微弓,端著她下巴,似笑非笑地問,「那剛剛很疼麼?」
  「起初很疼,可後來也不怎疼了,」後面幾個字說的很小聲,小臉艷紅艷紅的,鼻尖上有著細密的汗珠,微張的紅唇水水潤潤的,氣息扑打在他的臉上,香甜、清新,鳳眼迷離,眼尾上揚,勾著媚藏著嬌,再往下看,白玉般的身子都透著緋紅,這副模樣真真魅死個人,怎一番讓人血脈噴張的畫面啊!
  弘歷低頭狠狠咬上她的嫩唇,恨不得咬下一塊來,喜寶疼的不行,這個莽夫,扭著身子一邊喊疼,一邊掙扎著,水桶很深,水裡的人兒肌膚滑膩無骨,弘歷一個沒把住,人就滑出了手,魚兒般溜到另外一頭,他扭頭看過,就見喜寶捂著小嘴,紅著眼圈看著他,「這又是怎麼了?」
  「你把我親疼了,」語氣帶著控訴,眼睛一眨,淚水就出來了,晶瑩剔透的,襯的粉娃娃越發嬌了,弘歷扒開她的小手一看,果然是又紅又腫,配上她桃花般得臉頰,艷的不行,手上一用力,將人拉入懷中,抱個結實,肌膚相貼,好軟、好嫩、好柔滑,眼眸一暗,俯身就要親小嘴,喜寶忙遮住唇,嬌氣氣地說,「不給親,不給親,」
  這般不知好歹,若換別的女人早就扔一旁去了,可懷中的人兒太嬌了,讓人心疼又心癢,弘歷大手拿開小手,柔聲哄著,「乖,這次輕點,」
  輕柔的吻在一起,輕柔的舔吻,輕柔的啃食,舌頭糾結在一起,呼吸輕柔而急促,不知是水溫的緣故,還是他的吻太過輕柔,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喜寶只覺身子又酥又麻,腦袋昏昏沉沉,軟軟依附與他,真真的柔若無骨。
  「……」喜寶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下一刻她已然面朝著弘歷跨坐在了他的腿上,兩人悶哼,兩人揉為一體,「嫻雅,」弘歷猛地吻住了她的唇,來勢洶洶,含著強烈的佔有慾,猶如脫韁的野馬,瘋狂地在她體內馳騁起來,每一次都是無比的有力,無比的深入。
  強力的衝刺再次在喜寶體內掀起酸脹的巨浪,錐人的軟痛令她嬌嫩的身體幾乎無法承受,她咬緊了唇也無法抑制難受的呻吟,索性把頭埋入弘歷的肩頸窩,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交纏的氣息,火熱的觸感,壓抑的呻吟聲伴隨著水花擊打的聲音讓本就熱氣騰騰的寢室高溫迭起,激起水花四濺。
 
  大婚第三天,是雙回門的日子,也稱歸寧,一般是婚後的第三,第六、七、八、九,或者滿月時女婿攜禮品,隨新娘返回娘家,拜謁妻子的父母及親屬。
  回門雖然並沒列在三書六禮中,卻是極重要的嫁娶禮儀,男家一定要送回金豬一隻,以示新娘子的貞潔。女家收到金豬後即分予親戚朋友、街坊鄰理享用,表示自家女兒不辱門楣。
日是要盛裝打扮彰顯皇家風範的,胭脂水粉必不可少,這眼線筆也用了起來。
  這兩日,她抽空規整了下自己的嫁妝和內務,嫁妝是豐富的,金銀配飾古玩珍寶滿滿當當幾大箱,單是貼己銀子就有幾萬兩,還有田產莊園若干處,這才知道,阿瑪和額娘為了她想是掏盡大半家財了。
  嫁妝是不少,但花銷也是大的,這宮裡一等丫鬟的月錢就是一兩銀子,二等丫鬟是800文,三等是500文,除了梅香和清荷,隨嫁的丫鬟裡還有好幾個二三等丫鬟,再加上府裡派過來的粗使丫鬟和嬤嬤們,這院裡光下人就幾十號人。
  當然月銀是由內務府出,但做主子的時不時還得打賞一番,以資鼓勵,這幾十號人,一年的賞錢就是筆不小的數目,遇到宮裡主子遇喜、生辰、生子……還有孝敬一番,這上要孝敬,下要打賞,中間各府女眷、姐妹間也是要來往贈禮,這一來二去的,別看陪嫁挺多,若不細著點花,還挺緊吧的。
  她不願委屈自己,只能想折子撈外快嘍,請安那日說的面膜方子,熹貴妃和裕妃用的效果不錯,昨日派人各賞宮綢2匹、紗緞2匹、春綢2匹、銀100兩、幣20端給她。
  不過幾個美容方子就能得那麼多賞錢,若是將眼線筆奉上……這鈕祜祿氏和耿氏都是長壽的,抱上她們的大腿,以後日子也好過些。
  所以,這兩日便讓梅香加緊製作眼線筆,粉末都是現成的,只是這手工製作,成筆要費些時日。
  一番捯飭後,弘歷掀簾進來了,容嬤嬤帶頭行禮,「爺吉祥,」
  喜寶忙起身恭迎,「爺吉祥,奴婢給爺請安,」
  「免禮吧,爺說過私下裡,無需這般多禮,」弘歷上前,虛扶了一把。
  「回爺的話,禮多人不怪,」一板一眼的,很是規矩。
  弘歷見慣她含笑的表情,猛一見她這般板眼的樣子,倒是詫異的很,尤其是繃著一張素臉說著這番俏皮的話,怎麼瞧著怎麼詭異,「人家歸寧都是喜笑顏開的樣,怎麼爺看你小臉繃著,一副不大情願的樣,」
  「回爺的話,奴婢心情好著呢?只是這規矩要的,」
  弘歷瞥見她偷偷瞄向容嬤嬤的眼神,心下瞭然,對容嬤嬤說,「福晉將歸寧禮送了過去,你派兩人去點算點算,就像你家主子說的,禮多人不怪,若嫌少,爺還可以再加,」
  「庶,」容嬤嬤領命退下,清荷和梅香也不是傻的,看弘歷調侃主子的樣,也偷笑著退下了。
 
  「這人都走了,臉還繃著幹嘛,」
  喜寶眼眸含笑地挨了過來,「今個是歸寧之日,奴婢得讓額娘知道奴婢的規矩是好的,好讓她寬寬心,」一臉討好樣。
  弘歷斜睨她道,「是想讓爺配合你?」
  「怎麼爺覺得奴婢的規矩不好麼?」笑意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哀怨。
  弘歷細細將她端詳一番,只見她身著杏紅色旗袍,外罩象牙色的馬褂,杏子紅配上象牙白,讓她凝脂般的肌膚越發顯得吹彈可破起來,梳著小兩把頭,戴了閃亮亮華麗麗的首飾,唇色粉潤,眼含秋水,眉梢眼角風流無限。
  淡妝清媚雅麗,濃妝嫵妍嬌媚,混一句淡妝濃抹總相宜!
  勾腰摟入懷中,輕啄粉唇道,「白日規矩是好的,只是晚上還差些,」沒見過這麼嬌的人兒,讓人心疼又心癢。
  「爺說差什麼,奴婢改了便是,」
  「你親爺一下,爺特許你在爺面前可以不守規矩,」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個嬌娃娃,哪裡捨得讓她改喏。
  「不用爺特許,奴婢以後自當像姐姐們一般守規矩,」小臉別過,可見耳尖泛紅。
  
  弘歷輕捏她的下巴,用指背摩挲著她的臉頰,似笑非笑地說,「那你該知道,宮裡規矩,爺說要做啥,你們都得要尊崇,現在爺想要你,你是不是要立刻寬衣解帶伺候爺啊……」
  話音剛落,喜寶咬咬下唇,墊著腳尖,在他唇上『啾』了一下,「爺可要說話算話哦,」說著,腰身一扭,在弘歷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逃脫了他的圈抱,弘歷像是跟她槓上般,上前兩步將人撈進懷中,「一個輕啄就想換爺一個特許,你當爺跟你一樣傻啊,」
  「那爺想怎樣啊,」
  「爺要這樣,」帶著溫暖熱氣的唇在貼上她的唇,吮吸□,唇舌糾纏,汲取著她口中的甜汁蜜液。
  弘歷以為是自己的味覺出了錯,甜的,真的是甜的,喜寶剛喝過玫瑰露,唇膏也是用花瓣蒸出來的,裡面加了蜂蜜滋養唇部,絕對是純天然可以吃的唇膏。
 
  弘歷發現自己特別喜歡親她,好似親不夠般,一見她就有這種衝動,這種感覺比對富察氏和高氏來的都要強烈。
  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了這冗長的一吻,喜寶只覺虛軟無力,趴在他胸口上只喘氣,心裡迷迷糊糊想,這唇蜜是白擦了。。


回門   

回門的禮物是內務府準備的,容嬤嬤點算過後,喜寶在弘歷的陪同下過了眼,她還鬧不懂古人的禮數,數量也不多,都有規制的,質量都是好的,看容嬤嬤的神情也知道這禮不算輕。
 
  熹貴妃和裕妃各送了絲綢、春緞兩匹添禮,貢品就是貢品,比之現代那些所謂的高級綢緞,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差了幾個級別,這手感摸著就讓人通體舒暢,感慨,這樣的紡織技藝,到了現代居然失傳了,真正讓人扼腕啊!
  貢布一年也出不了幾匹,就是有錢也買不到,所以,宮裡賞賜布料算是天大的恩寵,這種質量,也就宮裡主子貴人才有,喜寶摸著愛不釋手,眼尾上挑,笑盈盈的樣子,著實勾人的緊,弘歷從旁看著,倒覺得這絲緞不及她來的好看,一旁宮裡派來的丫鬟嬤嬤們也看愣了眼,都說高氏長的好看,可跟這位主子比起來,怕是也要遜色幾分,平素她不上妝的樣子看著也是美的,但今個卻是美的奪魂攝魄,爺的眼睛可一直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一干人等有人歡喜有人憂,以後這西二所怕是不會讓高氏一人獨大
  回門禮的輕重,代表婆家對媳婦的看重,宮裡規制都等同,另外,各府主子爺則看心意另添贈禮,多少沒個準頭,全憑心意來,這個就看主子爺對新福晉的情誼了。
  弘歷被喜寶清眸流盼、般般入畫的笑容迷了眼,亂了心神,腦子一熱,喚來隨侍小太監,讓去他自己的私庫裡取了漢竹鼻煙壺兩個、銀狐皮子兩張、懷表一塊,保心石、龍涎香、伽南香、洋氆氌若干,另那布爾大人愛喝酒,又著人從庫房裡搬來葡萄貢酒一橡木桶、馬□貢酒一皮桶、龜齡酒、太平春酒、狀元酒各一壇……
  這一溜竄的禮單一出來,梅香、清荷等隨嫁丫鬟都笑開了顏,連一向愛板著臉的容嬤嬤都笑成了菊花臉,宮裡主子的看重哪有爺看重來的實惠。
  旁的喜寶不稀罕,現代時都玩兒過的,只是這酒,她一不忘本的紅三代,對酒是有著如革命戰友般深刻情誼的,看著一罈罈美酒佳釀被太監們搬上馬車,內心糾結啊,想著要不要趁機昧下一壇來。
  弘歷見她眼巴巴地盯著橡木桶,一副垂涎相,只覺好笑,在眾人看不到的角落,輕彈了下她的額頭,笑著問,「怎麼?看你這樣,也是個好酒
  喜寶撫額,「閨房時,跟嫂嫂們一起品過那葡萄酒,倒是覺得味甘回香、甘甜醇厚,好喝的很,不像白酒那般辛辣,嗆喉,且多喝點也不上頭,」
  她知道乾隆重養生,平素很少飲酒,這些酒大概是大婚時宴請賓客剩下的,想來放著也沒人喝,不如充作人情,既解決了庫存,又全了自己的面子,倒是會打算,只是都搬回娘家了,她上哪弄紅酒做美食啊,所以並沒否認。
  她的唇紅潤而飽滿,好似露水洗禮過的紅櫻桃,一張一合的,勾的人想一親芳澤,弘歷喉嚨一緊,這小嘴還沒喝酒呢就已經讓人微醺了,若喝了,還不知怎麼魅人呢?
  「別饞了,想喝回頭爺給你搬一桶,讓你喝個夠,先說好,醉了可不許鬧人的,」
  
  「我酒品好著呢?」
  「等有時間你親自下廚弄幾道小菜,爺陪你飲上兩杯,」倒要看看那酒品是不是像棋品一樣好!
  「爺有這等興致,奴婢自當奉陪,」笑吟吟地福了福身,只要把酒送上來,怎麼都好說。
  
  已時出發,出發前,富察氏帶著一乾姐妹過來送行,宮裡規矩,皇子娶側福晉,前三日都要歇在她這兒,所以這三日,只有富察氏和高氏見過弘歷,前者有宮務相商,後者在病中需要關懷。這會子,大家一齊來,一來是想在弘歷面前露個臉,告訴他,你可千萬別喜新厭舊。二來,是因為弘歷的出手『大方』,讓她們坐不住了,想看看他是否真的被這側福晉給迷上了!
  一個個婀娜小蠻、花枝招展的,打眼一看,倒是挺賞心悅目的,喜寶眉眼恭順的從旁看戲,不過,富察氏也沒空手來,讓人抱著兩匹絲緞和一些點心、果脯做添禮,她是側福晉,後院女眷裡也就富察氏有這個資格,一來彰顯自己的大度,二來也顯了自己的身份
  有禮物收,喜寶自然樂意,讓容嬤嬤收了禮,規規矩矩行了謝禮後,站在一旁看那些妻妾們用肢體語言吸引弘歷的注意,因為從明個開始,他就要到後院採花了。
  高氏婷婷裊裊向前幾步,溫婉柔順地笑著說,「莊子在逍遙游中寫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谷熟。請安那日,奴婢就覺得側福晉的相貌生的極美,今日再見,倒有種恍若仙子的感覺,爺,這三日,您同側福晉最為親密,您倒是給奴婢們說說,莫不是側福晉當真是不食五穀,吸風飲露的仙女神妃?」
  「若真是,那倒是爺的福分了,」弘歷含笑道,雖說只是相處三日,但他觀察細緻,不食五穀,吸風飲露倒不至於,只是看著是個挑食的。
  高氏一愣,心下一緊,各種心思閃過,面上不顯,笑笑說,「恭喜爺,賀喜爺,若真是,也是奴婢們的福分,」
  「高姐姐說笑了,姐姐才是秋波暗閃花含露,眉似春山月朦朧,面如敷粉紅芍葯,唇似丹珠玉芙蓉呢?」其中宮裡姐妹之間的稱謂按分位來的,只是這高氏大她近八歲,讓她叫這個老女人為妹妹,她叫不出口,叫高氏、高格格似乎都不妥,索性賣她個面子,叫一聲姐姐。
  一詩激起千層浪,長的美也就罷了,居然還是個才女?美女不可怕,可怕的是有點才氣又有點內涵的美女!女人們隱晦了,只弘歷一人訝異之餘有些欣喜,他是真沒想到那布爾那武夫還能教出個才女來。
  高氏見弘歷眼中閃過的驚艷,不淡定了,在他身邊伺候多年,自認對他的喜好瞭解沒有八九,也有六七,爺之所以鍾情漢女,一來漢女身份低微,懂得溫柔小意逢迎他,二來滿人貴女比較傲氣,架子端得比較足,對漢人文化只略懂皮毛,就像富察氏是掌家、理賬的能手,是爺的賢內助,能讓他不用為後院的事多煩心,只需一腔熱血為皇位奮鬥,詩詞歌賦什麼的也是為了迎合爺而學的,比她要差些,蘇氏、金氏、黃氏、富察格格則都是只識的些漢字不做睜眼瞎而已,這側福晉的詩倒是押韻,但功底比她肯定是不如的。
  有心想賣弄一下,壓壓這側福晉的風頭,一番思索,有了,卻在這時,弘歷拿起懷表看了一下,對喜寶說,「時辰不早了,咱出發吧,」
  高氏張著嘴,很是憋屈。
  那布爾帶著妻兒在門口迎接女兒女婿,待兩人從車上下來後,「奴才參見寶親王,恭請寶親王到來,」與私,他們是弘歷的岳丈岳母,與公,他們是臣子,是以禮不能廢!
  「免禮,」弘歷虛扶了下自己的岳丈大人,只見他生的一副粗獷豪放樣,幾位大舅子也是粗眉星目的,怎就生出喜寶這麼個妍姿艷麗的女兒,老天爺疼憨人,此話不假。
  那布爾及四個兒子看著喜寶也是一愣,怎麼跟家裡時不一樣了,臉還是那張臉,可看著就是不一樣,心想:到底是皇宮的水米養人,不過呆了三天,就通身帶著股仙氣和貴氣,若不是自家出品,都不敢直視!
  丈夫、兒子都是武將出身,人情世故、繁文縟節的都不精通,瓜爾佳氏也來不及跟喜寶來個動情的母女相會,忙將寶親王引進大廳,叫了兩個心眼活、手腳利落的丫鬟在一旁奉茶伺候,命大兒媳婦派幾個下人幫著將回門禮搬下車。
  陪著將場子開了,便去張羅宴席的事,雖然那布爾父子都是武將出身,但不並代表他們不能說,事實上他們都挺能說的,軍中的情況,府裡的情況,倒是沒冷場,更何況為了今個,那布爾還特特將族裡的族長和能說會道的叔伯兄弟都請了來。
  喜寶陪坐了會,便跟弘歷告退進內堂找女眷們聊天了,清荷和容嬤嬤已經將宮裡的情況向瓜爾佳氏闡述了一番,再加上那豐厚的回門禮,瓜爾佳氏和幾個嫂子、嬸娘都眉眼笑開了,見她進來,瓜爾佳氏又是讓人準備玫瑰露,又是讓人舀她平時喜歡吃的點心,然後打發妯娌去廚房幫忙,兒媳婦去後院幫忙,打賞宮裡隨行的丫鬟、太監、嬤嬤們,張羅他們用茶吃點心,並讓容嬤嬤等人同去領賞,叫了兩個心腹守在門外,這才拉過喜寶問她宮裡的情況,這寶親王是不是真如容嬤嬤所說待她真好?福晉好不好相處?寵妾高氏是怎樣的人?其他妾氏又是怎樣的性情?
  喜寶挺感動的,這額娘待她是真好,「額娘,女兒的相貌您還信不過嗎?女兒看得出爺是喜歡我的,待日頭長些,不能保證越過富察氏和高氏,但至少也不會讓人任意欺凌了,」
 
  「我兒要千萬記住……」
  「樹大招風,莫要做出頭鳥嘛,女兒知曉的,倒是額娘,切不可讓人再傳老神仙的事了,」將宮裡貴主子向她盤問的經過說了一遍,又將用冷香丸應對的法子說了一通。
  瓜爾佳氏聽著心驚,「聽我兒的意思,上面還是沒斷了尋老神……老道人的意思,」
 
  喜寶摸著自己的臉,「額娘莫慌,女兒已經知道如何應付了,」
  「你是說……」
  若是尋常人家,這歸寧之日,小夫妻還能在家裡住上兩日,只是寶親王是主子,能陪著喜寶回門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哪還敢求旁的啊。。
  申時,啟程回宮,喜寶這離別的酸楚竟比大婚時還要難過,忍不住地撲進瓜爾佳氏懷中,「額娘,女兒捨不得你和阿瑪,捨不得哥哥、嫂嫂們……」現代的親人以後是見不著了,這古代的親人只怕以後也難能見上幾回,她是情淡,不是冷血,對於對自己好的人,還是很留戀的。
  那布爾正在不遠處恭送弘歷,一聽這話,腦回路不受控制地奔了過來,「寶啊,阿瑪也不捨得你啊……」一入宮門深似海,瓜爾佳氏還好說,實在想得慌遞個牌子還能見上一面,他雖是父親,但也是外男,以後怕是再難相見了,宮裡又是個人吃人的地方,他的小喜寶可憐啊……
  加上喝了酒,這一激動,就老淚縱橫了,要不是瓜爾佳氏在中間隔著,這就要抱過來了,喜寶黑線,難怪自己規矩這麼差,弘歷都不覺得詫異,合著有你這個珠玉在前啊,把王爺丟一邊,來抱王妃,你小心被小心眼的弘歷嫉恨上,回頭參你個大不敬的罪。
  弘歷也是囧的很,素來知道武將不重繁文縟節,可也沒見過這樣的,說著說著話就竄了出去,見喜寶摟著瓜爾佳氏的脖子,原本眼淚汪汪一副小女兒的作態因她阿瑪的突然跳出而一時愣神傻呆呆的模樣,只覺好笑。養晦,要隱忍算計,皇宮富麗堂皇,卻容不下尋常人家最平凡的感情。
  今得見喜寶一家的互動,心裡百感交集,有羨慕,有感動……
  瓜爾佳氏見寶親王臉上並無惱意,被自家老爺嚇到嗓子眼的心也放了下來,讓人將那布爾拉過去,扶正喜寶,柔聲交代道,「兒啊,額娘也捨不得你,今日得見王爺一面,知道他待你是好的,額娘就放心了……」又不著痕跡地奉承了弘歷幾句,也不說讓他多疼惜、顧看的話,只說自己孩子性子直,讓乖一些的話,這皇宮裡,不受寵,不是好事,可太受寵也不是好事。
  「知道了,額娘,女兒規矩一直是好的,不信,你問爺,」喜寶歪頭看他,鳳眼三分含媚、七分帶羞,一副小女人的嬌態,霧煞煞的眼眸還帶著幾許討好。
  弘歷笑著走過來,順勢牽起喜寶的手,在袖子底下揉搓著,「夫人,教了個好女兒,嫻雅的品性和規矩都是好的,額娘和福晉都歡喜她,」至於旁人,分位太低,沒資格提。
 
  「歡喜就好,歡喜就好,」瓜爾佳氏喜笑顏開,又交代了幾句,這才恭敬地將兩人送上馬車。
  
  「寶啊,阿瑪的小寶兒啊,」那布爾嚎叫聲淒厲地響起。
  馬車上,弘歷倚靠在軟榻上,一臉笑歪歪地對喜寶說,「寶兒,坐過來些,」聲音略顯沙啞,勾著唇,眼裡笑意更濃了。
  「不許叫,不許叫,」喜寶紅著臉嚷嚷道,像個炸毛的貓,弘歷猜想,若非在馬車上,只怕她要跺腳抗議了。
  「那叫寶——寶,」弘歷挑眉,拉長音地喚道。宴席上,喜寶的四位兄長牟足勁地想把他灌倒,可礙著他的身份不敢放肆,因貢酒味美,幾人貪杯喝了不少,酒勁上來,這話就多了,跟喜寶年歲相近,素來感情最好的三哥便說起了她少時的趣事,balabala的,他旁的沒聽進多少,自個小福晉的乳名卻記勞了!
  那布爾夫婦感情好,府裡只有一妻兩妾,許是陽氣太盛,一連四胎都是兒子,盼了多年才得這麼個嫡女,自然疼愛有加,女兒家大多是長大要議親時才有大名,一般都是取個乳名先叫著,那布爾是個粗人,起名無能,倒是想叫大丫來著,可他兄弟家的女兒就叫大丫、二丫、三丫……族裡走一圈,叫大丫的沒十個也有八個,不願自個閨女跟人同名,冥思苦想了一個下午,大手一揮,說,叫喜寶,寓意最喜愛的珍寶!
  喜寶也是今個才知道,來的這段時間,瓜爾佳氏都是『我兒』『我兒』地叫著,因著賜親,阿瑪和哥哥們都管她叫——嫻兒、雅兒,只當大名和現代時一樣,不曾想連乳名也一樣,真是囧的很,現在不承認這具身子是她前世都不成了。
  見弘歷一臉惡趣味的調笑狀,又氣又惱,「不許叫,不許叫,」撲上去就要捂他的嘴,卻被弘歷勾著腰摟進懷裡,低笑著俯下頭,薄唇輕點她的唇瓣,「為什麼不許叫,爺覺得這乳名可比那閨名適合你,嫻雅?你哪兒嫻又哪兒雅了,倒是喜寶這名很適合你,」
  見她小臉紅艷艷的,似嗔似惱的樣兒,可人的緊,低頭攫住她的粉唇,滑溜的舌頭探入她的口中,舔遍了她小嘴的每一處,攪弄著香甜的津液,末了再纏住香軟的唇瓣吮弄著、交纏著。
 
  鼻息間充斥著他濃郁的男性氣息還有淡淡的酒香,喜寶『嚶嚀』一聲,癱軟在他懷中,啜息著,軟香的嬌氣扑打在他臉上,弘歷雙唇如蝴蝶一般輕輕劃過喜寶透紅的臉頰,「寶兒,寶兒……」一聲聲的呢噥,曖昧地飄浮在空中,倒真真是個讓人歡喜的寶貝!。


聽牆角

弘歷是個說話算話的,一回府就讓人搬了一橡木桶葡萄酒給喜寶,樂的她當即就開了封,用橡木勺子舀了一勺在青花瓷的酒杯中,一晃二嗅三品,咋麼著味兒,貢品就是貢品,味道絕對是讚的。

見她瞇著眼睛,一副回味享受的樣子,弘歷戳著她的臉頰,打趣道,「瞧瞧,爺倒是娶了個小酒鬼回來,也是,你父兄都是好酒的,你若不沾,爺才覺得奇怪呢?」

喜寶搖頭晃腦邊走邊說,「我阿瑪說,酒在地窖裡沉澱經年的芬芳,男人在世事中磨練成熟的血性。酒倒在杯子裡鏗鏘有聲,男人行走在世上爽朗沉靜,與酒相談親切有聲,可以剖肝瀝膽起豪情,後勁十足。辛辣亢奮發於腸,傲然意氣從頭生。所以。自古以來很多男人都離不開酒。

酒,對男人似乎比什麼都重要,所以,『會須一飲三百杯』,就連『五花馬,千斤裘』,都要『呼兒將出換美酒』,『數千年往事注到心頭』,也要『把酒臨風』來『歎滾滾英雄誰在』,國事家事,杯酒能盛。而人生機遇,一樽何解?所以,知己相逢,千杯嫌少。即使多情男兒,華發早生,也要『一樽還江月』,更那堪『酒入愁腸,化做相思淚』?有酒在,發少年狂,酒中有男人的秉性,男人自帶有酒的靈魂。酒,透明清亮,卻又滲透著酒精的濃烈,燒灼和芳香,澄靜緩慢,卻又漸如波濤洶湧,生出無窮後勁。

風流易逝,歲月易老,華發早生,一樽還酹江月。酒作友情,『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酒當愛情,『紅酥手,黃籐酒,滿城□宮牆柳。』『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舉舉杯中酒,咋麼一口,歎道,「何以解愁?唯有杜康。」

當年,小堂哥泡妞時,就愛賣弄自己的博學,勾搭那些文藝小女生,她聽多了,賣弄起來也是得心應手的很。

弘歷不是個嗜酒的,在岳家飲了酒,這會也不想喝,可聽了她這番豪情論酒,也禁不住為自己倒了一杯,小口慢啄著,「這些話是你阿瑪說的?」那布爾好酒,他知道,慷概激昂的話也說得出來,但讓他引用詩詞說出這番豪情壯語,他不信!

「詩詞方面是我加上的,是不是聽著要慷概激昂些,」喜寶在他跟前坐下,單手支下顎,忽地逼近,眉眼彎彎,櫻唇微勾,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拿一雙水潤潤、晶晶亮的眼眸望著他。

弘歷勾了下她的鼻尖尖,眼帶笑意道,「倒是沒看出來,那布爾大人粗人一個,竟教出個才女來,」

「才女及不上,不過是閨房無趣,看過幾本漢書不當睜眼瞎而已,比不上福晉和高姐姐的博學多才,」放下酒杯,笑意盈盈地挨過去,巴著弘歷的胳膊說:「爺,古人有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這葡萄美酒有了,那夜光杯也賞奴婢一個唄,」

眼波流轉,似一汪清泉般,晶瑩如鏡,剔透如玉,灼灼生輝,讓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弘歷哼了一聲,故作凶悍地說,「爺看看你這臉皮有多厚,討了酒還想要杯子,得寸進尺,知道那夜光杯有多珍稀麼?爺也就一套,」

「臉皮厚不吃虧,再說奴婢也沒說要整套啊,您賞給我一個就成,」喜寶也不怕,小嘴微嘟,說出來的話好像半含在嘴裡一樣,顯得越發軟甜,撒嬌意味破濃,鳳眼眨巴著,黑亮的眸子清澈見底,無懼無畏凝視著他,長而密的睫毛呼扇呼扇的,萌死個人,弘歷眼神一暗,「爺給你,爺有什麼好處?」

「爺想要什麼好處?」臉上便笑開了花,甜絲絲的笑一直漾到嘴角,長長的睫毛半掩著嫵媚的眼睛,風致嫣然,嬌美難言。

弘歷癡了,眸光倏地轉為深幽黯沈,「爺想要……」薄唇唰過她軟軟香香的櫻唇,「吃了你,」下一秒,將人摟抱在懷中,低頭給了她一記纏綿的深吻,舌與舌交纏、吸吮,把那芳腔裡的一切全佔為已有……

外面傳來喧鬧聲,「爺,奴婢是香韻,高格格暈倒了,求爺去瞧瞧吧,」一連說了幾遍,一次比一次急切。

正是臨門一腳的關鍵時刻,弘歷很是火大,「外面鬧騰什麼呢?」

「爺,是高格格跟前的香韻,說是高格格暈倒了,讓您過去瞧瞧,」梅香在暖閣外回話。

「暈倒了,趕緊去請太醫,叫爺去,爺管看病啊,」他這會正是下半身支管上半身的時候,別說高格格暈倒了,就是兒子出花了,也……要去看看的。

喜寶眼眸有些清明了,推了推他,「爺,還是去瞧瞧吧,」

「爺這樣怎麼去,」弘歷勒緊她的腰身,用硬挺的寶兒隔著衣物頂弄她。

「高格格那肯定是不好了,不然也不會這會子讓人急巴巴的來請您,」

香韻還在外面等著回話,悲悲切切的,想來這高氏是大不好了,弘歷被這麼一番鬧騰,興致也減了不少,高氏跟他也有幾年了,他對她自是有情,平息了下欲.望,起身一邊整理衣裳,一邊吩咐貼身小太監去請太醫,讓香韻先回去照應著,說他馬上就過去!

喜寶起身,「送爺出門,」

弘歷貼身過來,勾著腰含著唇□一番,「爺去去就來,你上床等爺,」

「爺,」橫了他一眼,百媚嬌柔盡在其中,惹得弘歷恨不能立刻化身為狼,將她生嚼了吞入腹中。

弘歷前腳出了暖閣,後腳清荷就進來了,一臉憤憤樣,「主子,奴婢聽柳兒說,那高格格仗著自己得寵,經常以生病的借口將爺從別的主子那劫走,」

「別聽風就是雨的,誰還拿自個的身子開玩笑,」喜寶打著哈欠說,「今個我是見過高格格的,她身子的確不太好,臉色蒼白的很,」

她是喜歡清荷的,一來她和前身是一起長大的,對她是真維護,二來她適應力強,人也機靈,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跟週遭人打成一片,收集到你想知道的所有八卦和信息,還讓人不提防,若是干革命的話,這種人最適合做通訊兵,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難得的是,還長著一副很純良、很直白很好套話的無害相,其實,也真是有點小心眼,但沒啥大心機的孩子。

這樣的人放在跟前掩護自己的同時也能降低別人的警戒心。

「主子,就您心眼實在,」清荷怒其不爭道,「這府裡女人為了爭寵,什麼招使不出,今個她敢裝病打你臉面,改日您也裝病把這屈辱找回來,」

「我不,藥苦,」喜寶拒絕的乾淨利落脆。

屋裡的清荷怒了,恨鐵不成鋼道,「只是裝病,又沒讓你真喝藥,」

「宮裡的規矩我知道,這有病一準得請太醫,太醫開了藥,能不喝?」喜寶犯困般嘟囔道,心道,這高氏是好的,今晚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這幾天晚上鬧到半大夜,白日還是早起請安,想睡個回籠覺吧,這個來竄門,那個來拉呱的,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只希望這高氏真如外頭說的那般,是個能絆住爺的人。

「……」清荷被噎著了,我的傻主子哦,這宮裡女人為了得爺寵愛,別說裝病,就是沒病自個把自個弄病的也大有人在。

屋外聽牆角的弘歷亦是哭笑不得,身為皇子,後院女人的爭寵戲碼自是沒少見,他當然不會認為自己的後院是妻妾和睦,姐妹之間相處融洽的,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更大的責任要擔,女人不過是錦上添花,她們願意將粉飾太平的一面給他看,他也樂得裝傻。

清荷說的情況他心裡也明白,只是高氏跟他時間最長,十幾歲便在他跟前做使女,這人啊都是有感情的,日子長了,這情意自然比旁人來的親厚,再說,高氏雖是包衣出身,但也是出身大家的小姐,人長得漂亮不說,又是個琴棋書畫皆能跟他暢談的主,他也知道這後院大多都是表裡不一的,面裡和和睦睦,背地裡卻恨不得將對方生撕活咬了,可高家的勢力他要拉攏,高氏的身子也是真柔弱,婷婷裊裊的,性子也是溫柔恭順的,所以,他願意給她這個臉面。

因他看重高氏,這後院女子便跟風似的學她,可男人都喜歡獵艷,女人如衣服,自然是款式越多越好,就算再歡喜這件衣服,也不願一櫃子都是差不多的款。

猛不丁的,喜寶這款的入了他的眼,不同於後院女人的婷婷裊裊,就像是火紅色的裘狐大衣落入一櫃子素錦緞袍中,嬌憨可人,又不失柔媚風情,很是討喜。

聽牆角的行為,也是臨時起意,沒有憤怒,沒有生氣,沒有怒罵……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心裡悶悶的,這女人,難道爺還不及一碗苦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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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歷自然是一去不去的,喜寶抱著被子美美睡了一宿,早上請安時,這氣氛就有些不對了,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憐憫和同情,高氏沒來,因為她病了嘛!

被搶了男人打了臉面,喜寶也不好表現的太精神,只做蔫蔫狀地跟一干女人周旋著。

「妹妹的委屈姐姐我是知道的,只是,爺對高格格素來……我也是……哎,」富察氏甚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福晉,妹妹不覺得委屈,我也是生過病的,知道生病人除了身體不舒爽外,心裡也憋悶,這個時候最希望有個人在身邊陪著,高格格是府裡老人,爺對她的感情自是比我這個新來的要深,爺去陪她也是應當的,這說明,咱爺是重感情的,」喜寶一本正經地說著場面話。

富察氏神情不明地說,「妹妹能這麼寬心,姐姐也就放心了,」這只是第一次,等日頭長了,看你還會這麼想的開不?

一旁,蘇格格、金格格等人藉著喝茶的空,將喜寶打量了一番,雖然這會神情鬱鬱略帶愁容的,但依舊掩不住她的好相貌,冰肌瑩徹,美若芙蓉出水、清若姑射仙子。尤其昨日,真真一個驚艷,這樣的美人,爺也能拋的下,到底爺對那高氏有多看重啊,看重啊……

眾妻妾眼神複雜,這般美人都留不住爺的人,她們還爭個毛啊爭,一時間大家都頗為沮喪和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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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歷自那晚從喜寶這走後,再沒來過,先是在高氏那歇了三日,之後去福晉那歇了兩日,再之後是蘇格格、金格格、富察格格,就連平素醬油黨的珂里葉特氏格格和黃格格都輪了一天。

弘歷這番做法,讓院裡女人都懵了,爺這是厭了側福晉?不能吧,男人都好色,那樣的美人,就是性子再不討喜,也不能說丟就丟吧,難道是那側福晉得罪了爺?私下裡偷偷向側福晉院裡的下人打聽,沒聽說兩人當晚有大吵過,難道是高氏在爺跟前上了眼藥?看高氏那春風得意的樣,怕是這眼藥沒少上吧,這麼一來,這高氏更惹不得了。

宮裡素來是捧高踩低的,喜寶到底是側福晉,踩是不敢大踩,但是風涼話沒少說。

喜寶倒是淡定的很,除了照規矩請安,旁的時候就拉著梅香做眼線筆,她不出園子,旁人也沒囂張到上門找她難堪,富察氏一副『我很為你憂心,但我也無能為力』的無奈樣,高氏倒是笑臉相迎幾次邀她去園子裡玩,她以姐姐身子不適,妹妹就不打攪的借口給拒絕了,開玩笑,你一病怏怏的身子,還敢請人去你滿是細菌的園子裡玩,萬一傳染了怎麼辦?

藉著這個空,梳理了下院裡的下人,針線房的柳兒是福晉的人,灑水的珍兒是高格格的人,其他人不夠格插人進來,但收買幾個下人打探消息還是有的。

「主子,你怎麼都不急啊,」清荷急的直打轉,今個是第十日了,爺再不來,就真的坐實了主子失寵的事實。

喜寶看著頭暈,「我急什麼?整個乾西二所我最晚進門,爺去她們那歇息也是應該的,」

「可……可是,王爺怎麼都不來咱院坐坐、看看啊,」

喝著玫瑰鹵子泡出的茶,喜寶不急不躁地說,「他忙唄,」

玫瑰是薔薇科直立落葉叢生灌木,以其艷麗的花朵和濃郁的香氣為人們所喜愛。到了清代,玫瑰的栽培已經很盛行了,玫瑰花的用途很廣,花是釀酒、制糖、做醬、窨茶和制香精的原料,花及根都能入藥,有理氣、活血、收斂的作用。

所以,在清代將玫瑰花加工做飲料是常見的,和《紅樓夢》中的玫瑰鹵子、玫瑰清露說的一樣,製法方法:將鮮玫瑰花去掉花蕊,把花瓣搗成膏狀,後去澀汁,加入白糖醃製,瓷器收貯。飲用時隨時沖之,清香四溢,她每日都要喝上一壺。

清荷就見不得她這樣,悠哉的太讓人搓火了,「主子,要不咱今晚洗冷水澡吧,」

「我葵水可沒幾日就要來了,」

清荷一聽,更急了,葵水在身是不能伺候的,這一前一後就是半大個月,到時候爺還記著你是誰啊!

這邊,清荷急的直上火,容嬤嬤急的嘴都起泡了,那邊,弘歷也不好過,這都十天了,小寶兒那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實心眼的傻孩子,就算你怕苦,不願裝病,就不能找點別的借口讓爺去啊!

「小順子,早膳過後,你把爺那套夜光杯給側福晉送去,」這借口爺是給你送了過去,你若還不知怎麼做,回頭爺就生嚼了你。

喜寶接到夜光杯後,笑開了顏,杯子是小高腳杯式樣,採用優良的祁連山玉與武山鴛鴦玉精雕細琢而成,紋飾天然,杯薄如紙,光亮似鏡,內外平滑,玉色透明鮮亮,質地光潔,一觸欲滴,色澤斑斕,宛如翡翠,倒入葡萄酒,酒色晶瑩澄碧,清澈的玉液透過薄如蛋殼的杯壁熠熠發光。

把玩了一會,確定是真的後,笑著問小順子,「爺說晚膳在哪用了沒?」

「沒,」

「那煩公公代我跟爺傳個話,就說奴婢謝爺的賞賜,今個奴婢親自下廚燒上幾個小菜,不知爺可否賞臉前來品上一品,」

小順子是公公,但公公也是男人,被喜寶如春花之綻的笑顏晃了眼、亂了神,木訥訥地點頭,喜寶讓容嬤嬤塞了荷包給他,裡面裝著跑路費。

弘歷聽了小順子的回話後,面上不顯,心裡卻笑了,也不是傻的沒救嘛!下廚

得到肯定答覆後,喜寶收起夜光杯,袖子一卷,準備洗手做羹湯,她起小五感就異於常人,珍饈佳餚吃的香,家長便飯也吃得美,只是這飯菜一定要新鮮,味道一定要美味,說她挑食,她算是什麼都吃,可說她不挑食,她又挑的很,不合口味的是吃了一口,不想二口,這段時間因為不合口味,她清減了不少,原以為進了皇宮,能吃上幾口順口菜,結果,來了才知道宮裡吃食也不怎麼精細,葷菜以豬肉為主。

滿清沒入關前是四處流竄、衣食不保的蠻夷民族,驍勇善戰也是因為被逼的,菜餚,一般是火鍋配以燉肉,豬肉、牛羊肉加以獸肉,用解食刀割肉為食,入關後,用血腥和暴力逼著漢人臣服,又打著血統高貴的旗幟,不願同漢人通婚,奴役幾個漢人當奴才,就以為自己比漢人高貴,吸取了中原南菜(主要是蘇杭菜)北菜(山東菜)的特色,建立了較為豐富的宮廷飲食,就以為傳習了漢人的飲食文化,真是可笑!

皇家有御廚,膳食也許不錯,但雍正不像乾隆,滿世界地張羅著美食,整一桌滿漢全席,其實味道,老實說,也就一般,勝在用料精細,原料上等,真要咋麼味,不及一壇佛跳牆,是真真的美味,想想就流口水。

她本身就是個極挑嘴的,吳奶奶是舊時女人,覺得女人不管多厲害,最後也要回歸家庭,相夫教子,為丈夫孩子洗手做羹湯的,她年輕時也是個美人,卻認為靠容顏留住男人的心不若靠手藝捉住他的胃來的牢靠,所以,她在煮菜時也會將喜寶帶著旁邊跟學。

吳奶奶去世後,很長一段時間吳爺爺都活在對她的思念中,一直都未續絃,當然也是因為人老了,就算有心也沒力,她被奶奶養叼了,在吃食上面,從來不委屈自己,因此也是練得一手好廚藝,去外面吃飯,遇到合口味的,也會求著人家學做,在國內,她也時常為了吃食,亮特權,什麼秘製、祖傳秘方不外傳,她不愛聽,只要她愛吃的,是一定要學到的,旁人礙著她的身份,都會教給她,反正她是學來自己做著吃的,不存在損害他人利益。

藉著弘歷在這用膳,她列了個食材單子去找廚房管事要,到底是王爺面子大,管事不敢難為,所需食材均給她備好了,宮裡不缺食材,再珍稀的都有,用雞鴨、羊肘、豬肚、蹄尖、蹄筋、火腿、雞鴨肫、魚唇、魚翅、海參、鮑魚、干貝、魚高肚、鴿蛋、香菇、筍尖、竹蟶等三十多種原料與輔料分別加工調製後,分層裝進一個空酒罈中,放在爐火上慢燉一晌午,晚膳時掀開蓋子,濃香四溢,勾的清荷和容嬤嬤直流口水。

香,是真香!這道菜和粉蒸肉一樣,是爺爺的最愛,奶奶去世後,很長一段時間爺爺都活在對奶奶的思念中,到現在也不曾忘了她的……佛跳牆,饞急了,就會打電話給她,說想她了,不然就裝病騙她回來,只因為她做的佛跳牆最像奶奶的味道。

當然這道菜也是她的最愛,取來陶瓷盅裝了兩盅,給容嬤嬤、清荷、梅香一人裝了一小白碗,其餘的還放在小火上慢燉,據清荷說,本尊從八歲時就跟在瓜爾佳氏後面學管家、學廚藝,所以她會做菜,不稀奇,基本上,古代女子不善廚藝的才稀奇,這是女人必修之課!

清荷迫不及待地先嘗了一口,怪叫道,「真好吃,好吃的舌頭都要掉了,主子,這道菜叫什麼?」

「滿壇香,」佛跳牆這名萬一犯了忌諱可就不好了,還是中規中矩地好。

同時從冰格中取出豬蹄凍,豬蹄凍的做法跟豬皮凍差不多,只是更高檔些,取4個豬蹄,洗淨,去毛,丟涼水鍋裡煮開,撈出,洗去浮沫,放入紫砂鍋裡加水沒過豬蹄,加蔥段兒,薑片兒,大料,料酒,鹽稍許,蓋上鍋蓋,高火煮至脫骨,待不燙的時候,撈出豬蹄,去掉骨頭,濾去雜質,調好味道,放在方形的鐵盒裡放到冰格裡凍起來,待吃時取出,切成一分厚的片子擺成盤,淋上香油薑醋汁,就可以了!

古代一天就兩頓正餐,晚膳還是很正式的,幾碟幾盤都是有講究的,皇子規制四個冷碟、八個熱碟,四個碗,共十六個菜品,當然這些菜不可能都由她做,除了佛跳牆和豬蹄凍,她又嗆了個白菜、拍了個黃瓜。

古代沒有塑料,勤勞智慧的古人在冬天就用琉璃瓦建「火室」、「地窖」種植韭黃、黃瓜等新鮮蔬菜。不過因成本比較高,產量也少,所以在冬季,一般的尋常人家還是吃不起綠色蔬菜。

晚膳時,弘歷一上桌便直接問,「哪道菜是你燒得?」

喜寶一一指過,先給他盛了碗佛跳牆,弘歷對她沒抱太大希望,所以一口佛跳牆下肚後,眼睛都亮了,就覺得唇齒生香,太美味了。

「你做的?」很懷疑。

「爺若不信,大可把丫鬟嬤嬤都叫來,問問是不是我做的,」喜寶怒了,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弘歷顧不得安慰她,連幾口吃光碗中的佛跳牆,又試吃了一下另外三道菜,味道都不錯,豬蹄凍晶瑩剔透,澆上香油和香醋,清爽可口,軟滑有嚼勁,白菜脆脆的,酸酸的、辣辣的,黃瓜不像平素那般切成絲或切成條,而是拍打後斜切成塊,倒上香油、香醋、鹽和蒜泥拌過,很清爽!

弘歷吃了半飽後,點著佛跳牆和豬蹄凍問,「這兩道菜爺以前怎麼從沒吃過?」

喜寶吞下口中的菜,以一種驕傲的口氣說道,「這是我新創的菜式,你當然沒見過,」心說,你沒聽過、吃過的菜多著呢?

現代時,就知道他是個愛吃會吃的,以為來到宮裡怎麼也能跟著享享嘴福,哪想吃食也是寡淡的很,也是,雍正平日的膳食非常簡單,吃得既少,還不愛葷腥油膩,作為他的兒子,哪敢大魚大肉、大張旗鼓的張羅美食,富察氏也是賢惠、節儉在外,平素以通草絨花為飾,西二所的膳食也是寡淡的很。

她不厚道的想,乾隆登基後之所以那般好美食,大約是做皇子時沒享受到的緣故吧!

「哦,叫什麼名字?怎麼做的?」弘歷揚眉笑著問,也不知是因為她的手藝,還是因為她的態度,總之心情不賴。

喜寶小臉一扭,一副『你不誇我,我就不說』的孤傲樣,弘歷笑了,十天沒見,她對自己倒是一點都沒陌生感,行為舉止跟熟人一般無二,親暱的很,忍不住勾了勾她的俏鼻,笑道:「沒想到爺的小寶兒不僅是個才女,還是個廚藝高超的大美人,」

喜寶得意地晃晃小腦袋,展露笑顏,balabala地將這兩道菜的做法說了一遍,反正說了他也記不住,記住了也做不來。

「你說這是用豬蹄做的?」那種腌臢食材也能做出這等晶瑩剔透的美食來?

喜寶一看他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咋想的,癟癟嘴,「爺,人不可貌相,食材不分貴賤,全靠廚師一雙巧手,」舉著自己白嫩嫩的小手,翻轉著,猶如蓮花生燦,羊脂白玉般的臉上紅唇嘟嘟,勾人品嚐。

弘歷抬手輕拍她的小臉,「這幾日過的怎樣?」前幾日的刻意冷落肯定讓下面的人覺得她失寵了,宮裡素來是蹦高踩低的主,她年齡最小,又初來乍到的,肯定受了不少委屈。

這話題轉的太快,喜寶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愣,說:「挺好的啊,」

這副表情落在弘歷眼中,就是她在強顏歡笑,心生憐惜,柔聲問:「福晉說你除了請安,別的時候都不愛出園子,總一個人呆園子裡,不覺得悶嗎?」

喜寶抬頭看他,這意思是說她不合群咯?放下筷子,悶聲幽怨道,「姐姐們都是好的,只是我剛進門,府裡規矩還沒學好,壞了規矩,福晉看我年齡小不計較,我自己卻不敢再犯,我性子直,在家說話就沒個忌諱,額娘總說這夫家不像自個家,什麼話要在心裡過幾道,我總是記不住,」

弘歷皺眉,這副樣子他太熟悉了,後院女人要給誰上眼藥時就是這個樣子,先自我貶低,然後藉機訴說自己的委屈,也知道這段時間她受了委屈,眼睛一瞇,想聽聽她這副直腸子是怎樣給別人上眼藥的,「怎麼了,小嘴嘟成這樣,是誰給你氣受了,」

喜寶偷偷看向一旁的容嬤嬤,弘歷擋去她的視線,引誘道,「不用看旁人,只管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喜寶坐直身子,小嘴巴巴道,「請安那天福晉問了些我的喜好,我就說我平素不怎麼喝茶,一般夏天喝玫瑰露,冬天喝些暖胃的□,福晉倒是疼我,讓人準備了□,可那羊□沒用杏仁去味,不好喝,我沒喝兩口,就擱下了,回來容嬤嬤就說我,說我不該說不愛喝茶,福晉請的,不喜歡也得喝,我就說萬一我這次喝了,福晉以為我喜歡喝,以後見面,回回賞我,我不得每次都喝啊,她說福晉給的,自然要喝的,嫁了人,喜好什麼的都要隨你來,不能說不要,不能說不喜歡,梅香也說我現在已經嫁人了,不能再使小性子,不能再跟家裡一樣,兩人輪番地說了我好幾天,」可憐兮兮的癟癟嘴,眼睛裡都泛起了水汽,一副委屈極了的樣子。

弘歷搖頭笑了,這事他是知曉的,高氏和富察氏都當笑話講給他聽過,不過從她嘴裡說出來的又是另一番趣味,這會見她一副京巴狗般沮喪樣,鼻子抽抽,一副要哭的樣,心疼了,忙哄著,「容嬤嬤也是的,福晉也不是計較的人,不愛喝就不喝,作甚拿規矩壓她,真氣到了,看你怎麼像老夫人交代,你也是,不愛喝就不喝,你是主子,不愛喝誰又能逼著你喝,瞧瞧,真氣出好歹來,受苦的還不是你這個,」

容嬤嬤心裡歡喜,嘴上卻道,「爺,我家小主子還小,有些子規矩還是要教的,太慣著來,以後被人拿出來說道,受苦的還是我家小主子,」

「別的事上規矩是要的,只是這吃喝上就隨她吧,」

喜寶一聽,樂了,朝容嬤嬤揚了下下巴,一副『你看,爺向著我的』樣子,這副小孩樣正好落在弘歷眼中,越發想嬌寵她,揮手讓容嬤嬤出去,見丫頭抿著嘴笑,未干的淚珠還掛在睫毛上掛著呢?心裡一軟,抬手將她拉進懷裡,抱在腿上,輕啄她的小嘴,柔聲問,「滿意了?」

喜寶那是撒嬌的祖宗,一看弘歷這樣,就知道丫吃她這招,勾著他的脖子,親暱地蹭著,「爺好厲害,嬤嬤是我乳娘,她說的話連額娘都是要聽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晶晶亮,一副崇拜的不得了的樣子。

弘歷也被她這副嬌憨的小模樣弄笑了,「你現在嫁給爺了,你額娘就是再厲害也管不著你,」

「就因為是爺的人了,才不想給爺添麻煩的,額娘說,爺是幹大事的,讓我乖一點,」俏麗的鼻皺了皺,一副傻乖傻乖樣!

「還說不是小孩子,這一嘴一個額娘的,只有小孩子才總說額娘說,額娘說,你都是爺的人了,再說額娘說,額娘說,爺可要生氣了,」弘歷咬了下她唇,沒敢大力,怕把她弄疼了,一會兒又哭將起來。

喜寶歪頭看他,嬌笑著說,水潤的唇撩起淺淺的弧度,「呵呵,在家從父母,出嫁從夫君,以後啊,我就說爺說,爺說,」

弘歷的後院裡還真沒這樣的,嬌的很,金格格、蘇格格也會撒嬌,但不若她來的自然、不做作,笑著親了親她的臉頰,抹了蜜的情話順嘴就溜了出來,「既是爺的女人,爺自然會護著你的,」

「這可是爺說的,雅兒的記性可是好著呢?」摟著他的脖子,湊頭過去,輕輕探舌舔了下他的唇,快速地縮了回來。

青澀的勾引讓弘歷身體起了反應,低頭過去,鼻尖蹭著鼻尖,啞聲問道,「有多好?可記的誰讓你疼的?」

「爺……」

真是個嬌寶貝,弘歷手托著她的後腦,長驅直入地吸吮、挑逗,繞著那小巧如蘭的舌尖,有節奏地畫圈似的舔吻,極盡纏綿,一吻畢,喜寶窩在他懷中嬌喘著,黑色的眸子氤氳著一層水霧,嫣紅的唇瓣微腫,彷彿還沉浸在剛才激烈的親吻餘韻裡沒有回過神來。

弘歷環著她的腰,臉頰蹭著臉頰地問道,「這幾日在園裡呆著都在忙啥呢?」

「品茶啊,高格格說這茶不僅會喝,還要會品,蘇格格和富察格格連是什麼茶葉什麼水都能品出來,真真厲害,等我會品了,端出一碗茶也能說出道道和出處時,我就去見姐姐們,」

「茶是好物,茶有十德:以茶散郁氣,以茶驅睡氣,以茶養生氣,以茶除病氣,以茶利禮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嘗滋味,以茶養身體,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喝著對你也是有益無害的,」

「我知道,我知道,唐朝盧ほ的《七碗茶歌》說: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得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

「哦,你還知道這個?還以為你好酒,只知道酒的詩呢?」

「我知道你喜歡喝茶,就讓清荷找了一些關於茶的書籍看了一下,」

「哦,說說你的觀後感,」弘歷笑了,後院因他喜好而喜好的女人多著呢?但是如此直白地說出來的卻只有她一個,因著她的坦率,對她的喜愛又多了幾分。

「我知道茶有等級,泡茶的水也有講究,《大觀茶論》中寫道:「水以清、輕、甘、冽為美。輕甘乃水之自然,獨為難得。」必須是天然的活水,最好是泉水、山溪水;無污染的晨露、雨水、雪水其次;接著是清潔的江、河、湖、深井中的活水,切不可使用池塘死水。唐代陸羽在《茶經》中指出:「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揀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瀑湧湍漱勿食之。」是說用不同的水,沖泡茶葉的結果是不一樣的,只有佳茗配美泉,才能體現出茶的真味。」眼睛晶晶亮,一副我厲害吧,你趕緊誇我的小得意樣。

「呵呵,倒是厲害,不過都是前人總結的,沒你半分功勞,」

「真是的,人家做的好都有獎勵的,你沒有不說,還打擊我的自信心,」小嘴一撅,跟喪氣的小京巴一樣,弘歷樂了,點了下她的鼻尖,說,「這點研究就想討賞?」

「這才幾天,」意思是等過幾天我肯定比現在厲害。

「等你發明茶的新泡法或對茶道有自己的見解時,我就給你賞,怎樣?」

「你說的?」眼睛晶晶亮。

「我說的,」啄了下她的眼皮。

「三天,給我三天的時間,」比出三個手指。

「好,」握出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這才發現丫頭的手很軟,仿若無骨般,綿綿軟軟的,握起來很舒服,手指修長而纖細,玉白的肌膚有著隱隱的透明感,指甲修的很整潔很乾淨,透著明媚的粉色。

福晉也是滿洲貴族出身,手也是好看的,但沒她這麼軟,高格格是從使女升上來的,又擅長針線,身上皮膚細膩,可手上卻是有繭的,其他格格通房啥的,他素來沒在意過。

「你會針線嗎?」

「學過的,只是我手笨,簡單的花樣還能繡的,複雜的就不成了,我也苦學過,只是紮了幾次手後,阿瑪就不許我學了,嫂嫂們手都是巧的,額娘說以我這資質,怕是苦練一輩子也不及她們半分,也就沒逼著我學,」說完,苦哈哈的看著弘歷,「爺,我還要學針線啊,」

弘歷看她這樣,腦子漾起一副喜寶刺繡的樣子,扎一針,皺一下眉,再扎一針,手指出血,美人含指的模樣,也是不捨,反正府裡也不缺為他做衣服的女人。

「拿這手當針戳子,爺可捨不得,」

「我也捨不得,」喜寶呵呵笑,弘歷咬著她的鼻尖,寵溺十足地說,「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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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寵

容美宣慰司位於湖北西南部,南接湖南,北臨四川,是湖廣勢力最大的土司之一,下屬有五峰安撫司、平茶長官司等五土司。土司田氏世襲容美宣慰司世職,欺壓土民,作惡多端。雍正時,土司田旻如更加殘暴,他自造鼓樓,設龍鳳鼓、景陽鐘,開玉帶河,架月宮橋,住居九重,廳房五重,號稱「九五居」,並捉土民強行割做太監,儼然是獨霸一方的土皇帝。他為了向土民勒索科斂,濫設刑罰,隨意抄家殺人,沒人資產。土民由於受到土司欺壓而又無律可循,常有含冤自盡者,湖廣總督邁柱在給雍正帝的奏折中亦稱:「田旻如實為土司之罪魁,土民之大害也。此官一日不除,土民一日不得安枕。」

雍正六年,湖南永順等土司自請改流後,對容美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容美土民不堪土司之殘暴,要求改流的呼聲越來越強烈。雍正十一年,有五百餘人逃出土司境內,投奔官府,雍正派直隸總督李衛徹查此事、收集土司的罪證,命弘歷參與協辦,他也是忙的很,早出晚歸的,除了睡覺,旁的時間都是軍機處和府衙間來回奔波,用膳也沒個准點,不是在外頭飯店解決,就是在熹貴妃或裕妃那順個嘴。

御膳房的廚子都是為皇上幹活的,自然是依著他的口味來燒菜,雍正吃食素淡,宮裡娘娘、主子們飲食自然也素淡,味道如何且不論,吃了十幾二十年的御膳房,就是再美味的食物也寡淡了,因此,看似簡單的菜色讓弘歷吃的很happy,臨了指著佛跳牆和豬蹄凍,問還有沒有!

「還有,滿壇香費材料又費功夫,奴婢索性多做了些在小火上煒著,晚點時再吃味道更足,」依著她的身份,這佛跳牆只怕一個月也難吃上一回,就算自己掏腰包,這皇宮內院人多嘴雜的,一個不小心就被安個奢、靡的罪名,所以,藉著弘歷的光,她逮著做了一大酒罈子,一來,滿足自己口欲的同時也讓為她效命的嬤嬤、丫鬟們嘗個鮮,二來,弘歷是個孝子(至少表面是),得了美食自然不忘孝敬父母,到時少不了要舀上一些獻給雍正和鈕鈷祿氏享用。

古人最重孝道,安個奢、靡的罪名還有機會翻身,若是落個不孝敬長輩的罪名,則是死路一條。

「既做了這麼多,怎麼沒想著給皇阿瑪、額娘送去些,讓他們嘗嘗你的手藝?」

「宮裡御廚什麼珍饈美味做不出?聖上和主子娘娘哪能看上奴婢這吃物,我是不敢拿去獻醜的,」

「剛還一副『我燒的是天下最美味』的篤定、得意樣,怎麼這會倒自謙起來,」

「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弘歷喝著湯,一副興趣盎然樣。

「爺是我夫君,就算味道一般,爺看在我為您辛苦一上午的時間,也會給個面子誇讚兩句的,」皇上、貴妃先是主子才是長輩,萬一一個不合口味,可不是一句『不好吃』就算了的事。

弘歷看她,這丫頭,說她沒心眼吧,小嘴巴巴的,說出來的話也很是甜人心,說她有心眼吧,這話說得卻是直來直去不帶拐彎抹角的,憨純憨純的,可愛死個人。

傾身,食指屈起,彈了下她的額頭,笑道,「倒是知道拿話哄爺開心,」夫君?這滿院的女人誰不想當他的娘子,可他的娘子只有福晉一人,就算是富察氏也謹守著那份規矩,即使是私下裡也不曾像她這般如此坦然地喚他一聲夫君,跟他耍嬌賣甜,只端著她的福晉做派,事事規矩,時時賢淑,少了尋常夫妻間的親暱。

夫君?寶親王,小寶福晉,倒是般配的很。

喜寶捂著額頭,皺了皺鼻子,微嘟著油嘟嘟的紅唇,說,「誰哄你了,古語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這菜味道真的一般,你難道不該看在我為你辛苦一場的份上,誇讚我幾句嗎?」

弘歷笑意更濃了,這丫頭,還真是不解風情,不過,憨態可掬,「今個這菜燒的不錯,再多燒幾次,就趕上御膳房大廚了,」

「就這樣啊,我以為以爺今日的好胃口,我今個做的菜怎麼也該落個美味佳餚、唇齒留香的名,」喜寶右手托腮,有些小失望道,「至少也是秀色可餐吧,」

弘歷見到她手指如白玉雕成的蔥管有節奏地點在雪白嬌嫩的肌膚上,一雙明澈如水的鳳眼波光粼粼地望著他,不禁覺得口乾舌燥,「秀色可餐的不是菜,是人,」

那次歡好被打斷,他一直念念不忘,只是他好不容易做出的平衡局面,不好因她的到來而打亂,再加上公務繁忙,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就沒精神,這小寶兒又是個會『撩撥』人的,或許她自己不自知,但卻是讓他沒法克制自己,想著冷冷先,順便臨幸下其他女人,畢竟都是老人了,在**方面也都熟悉了,不會衝動到沒法自持的地步。

自制力是有了,但酣暢淋漓的快感和**蝕骨的魅惑感也沒了,今個見她,那股子抱她上床狠狠地要她的衝動勁又來了,可這天還早,用過晚膳,他還要進宮跟大臣議事,喝了口湯穩了穩自己的情緒,看著喜寶頭上的白色毛飾,覺得她穿白色的衣服挺好看的,遂喚來門外的小順子,讓他去私庫裡取來去年獵到的上好白狐狸皮送給喜寶,外加一匹白色素錦。

純白的狐狸皮一點雜質都沒有,毛密且軟,手感特好,貼臉上特別舒服,喜寶將皮毛湊在臉上,蹭了又蹭,又軟又暖,做成抱枕抱著睡肯定是一夜好眠,只是這樣會不會太奢侈了。

弘歷見她瞇著眼睛,嘴角和眼尾都上翹,有種清純又狐媚的感覺,魅人的緊!

將人帶皮毛一起拉了過來,扒開毛找上小嘴就是一番虐啃,啃的懷裡嬌兒都叫疼了,這才鬆口,舔著她的唇瓣說,「夜宵時,再炒上兩個小菜,爺今個陪你喝上次沒喝完的酒,」

「哦,」喜寶嘟著又紅又腫的小嘴含糊地應著,傻乖的模樣,讓弘歷又狼性大發,抱著又啃了一番,這才放人,尤為不捨地進宮了,臨走時讓容嬤嬤在酉時裝上三盅佛跳牆讓小順子送進宮獻給皇上、熹貴妃和裕妃,熹貴妃是他親娘,但他是裕妃自小養到大的,理應有她一份。

「要不要給福晉送上一份,」算起來這個也是她的主子,還是頂頭上司的那種。

知道巴結福晉,也不算太傻嘛,弘歷想,「怎麼想起給福晉送一份,」

「福晉人好,對我也好,」這段時間送給了她不少好東西,不管真情假意,破費了倒是真的。

弘歷等著她後面的一大串對福晉恭維的話,可是沒了,只有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字裡透著真誠,眼裡帶著笑意,一副福晉真待她很好的憨純樣,弘歷歎氣,這孩子真不經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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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說爺去側福晉那了,不僅賞了她皮毛和錦緞,還哄的爺將他最喜歡的夜光杯贈予她,」高氏攪著絲帕,面色蒼白,眼帶陰鬱,這那拉氏倒是有點本事,先前看著爺對她不管不問的,今個居然一副得了盛寵的姿態。

「主子,男人都是貪鮮的,這個也不是第一個,先前那黃格格、金格格、蘇格格哪個沒得過爺的盛寵,結果呢?還不是伏低做小稱主子您一聲姐姐,那金格格倒是得爺寵愛,可是她是為何得爺寵愛,府裡上下誰不知曉,還是因著她行事做派隨了您五分,說到底,爺心裡最看重的還是您,府裡女人為了多得些眷寵,哪個不是削尖腦袋地學您啊,」

摸摸自己的臉,高氏一臉幽怨,「是嗎?男人愛美色,那側福晉相貌又是好的,若讓爺在那多呆些時日,怕是……」

「主子,依奴婢看,那側福晉只是模樣長得好,旁的跟主子您沒得比,若非有個上三旗貴女身份襯著,哪能得上面看重,這些天您也看到了,那側福晉是個直性子,行事作風頗有武將之女的風範,這可不是咱爺喜歡的,就算得寵,也是一時的,咱爺對您可不單單只是寵啊,還有男人對女人的愛意,奴婢瞧的真真的,」

高氏臉上有了笑意,摸著肚子,好一會說,「香韻,你去告訴爺,我有喜了,」

「主子?」香韻一驚,下意識地朝高氏肚子那望去,有喜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可是被確診為太醫確診為體虛宮寒、不宜有孕的!

高氏看她,輕柔地撫著肚子,「爺專寵我,是我的幸,也是不幸,這後院女人,多的是不想我生下爺的孩子,本來還想瞞些時日的,只是我這樣的身份依仗的也就是爺的寵愛,若爺對我移了情,斷了寵,那麼這個孩子也是……不若早些告訴爺,讓他同我一起保護孩子,直到出生,」

香韻做歡喜狀,「恭喜主子,賀喜主子,依著爺對主子的情意,待小主子出世,別說那側福晉,只怕在這整個府裡,主子也是這個,」伸出大拇手指。

高氏笑,富察氏一族權高位重,她是越不過了,可這側福晉家雖說是上三旗貴族,但一家武夫也沒個拔頭的,還是可以爭爭的……

「府裡地位怎樣,我不奢望,只願在爺心裡能有我一席之地,」那拉氏.嫻雅,我是不會讓你有翻身的機會。

嫡福晉院落

「嬤嬤,你說這側福晉是個安分的麼?」富察氏捏著帕子,面帶憂愁。

「奴婢覺得不管這位是不是安分的,都不該是主子您擔憂的,有的是人不想她上去,主子您是當家主母,只管照顧好小阿哥小格格,以後大福氣還等著您呢?奴婢陪著您在一旁看她們鷸蚌相爭,主子您漁翁得利,不管誰壓過誰,她們都大不過您去,」

「話是這麼說,只是……」一聲歎息,所有人都跟她說為了家族利益,為了那個天大的福分,讓她一定要忍,可有誰真正瞭解她內心的酸楚,十六歲嫁給弘歷,少年夫妻一路走來,對他早已傾心傾情,不奢不驕,好做,不妒不恨,好難啊!

沒成親前便知他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可看著他嬌寵別的女人還是覺得心如刀割,多少個夜晚孤枕難眠,多少個夜晚獨守空房,多少個夜晚淚水打濕枕巾,天一亮,便要笑臉迎人。

爺說她性子好,爺說她是賢妻,爺說她識大體重小節,對她敬重信任,可在擅寵的高氏面前,有多少私愛給她呢?府裡的女人都可以爭寵,只她不能,要大氣溫柔,要善解人意,要含蓄婉約,要溫良恭儉,要賢良淑德……就是不能嫉妒!

「主子,奴婢知道您心裡憋屈,可爺貴為皇子,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女人進宮,日後……」皇子變皇上,這後宮佳麗三千人,真要傷心,還不生生將自己憋屈死,只是這話不能明說。

「至少爺心裡是有主子您的,這滿院的女人再受寵也貴不過您去,奴婢冷眼瞧著,爺對這側福晉只怕也塗個一時新鮮,多寵幾日挫挫那高氏風頭也是好的,」

富察氏被點醒了,攪著帕子,一臉鬱鬱,「爺為了那女人倒是費勁心思,這側福晉也是個……唉,」爺,您這是太癡情還是太無情呢?

酒醉

一壇佛跳牆下來,這用料一堆,剩下的下腳料也是一堆,古代沒有冰箱,以往下腳料都是賞給下人的,喜寶不是個精打細算的主婦,但宮裡規矩大,院裡眼線多,若是被有心人扣上個奢侈、浪費的罪名,她這側福晉算是在雍正那留了案底。

索性打下手的人多,她當即讓人按照她說的將下腳料拾掇了一番,把用剩的雞、鴨小心剔肉,肉用蛋清、精粉、醬油和大料淹上,放在一旁待用,雞鴨架子、雞鴨皮放在一起熬湯,將鴨頭、鴨脖子、爪子及雞鴨雜子鹵了,酉時,弘歷派小順子先來傳話,說戌時就會回來,讓喜寶備好酒菜等他前來。

夜宵不講究幾盤幾碟,但弘歷有特別交代,所以容嬤嬤還是壓著喜寶做了幾道拿手小菜,黃瓜是反季菜,別說在尋常百姓家,就是在宮裡也是稀罕的,以喜寶的份例,一個月也只有六根,今個弘歷在這用膳,算上他的份,福晉讓管家批了四根給她,中午用了一根半,半根她當零嘴給嚼吧了,還剩兩根,想著昧下來,可這個天蔬菜少,除了黃瓜、白菜、蘿蔔、土豆,也扒拉不出別的新鮮蔬菜了,捨不著孩子套不著狼,取來一根黃瓜去皮,削成薄薄的長片,捲成小卷,擺上盤子,淋上醬汁,撒上切碎的鹹蛋,一道看起來漂亮吃起來爽口開胃又衝門面的鹹蛋青瓜卷就做好了,還剩一根留著明個吃。

將鹵好的雜子切一切、拌一拌,充當第二道冷碟,容嬤嬤看到了,說不好吧,這雜子味是好的,但到底是下人吃的,上不了檯面,喜寶想想,用紅、白蘿蔔雕花,配以香菜添色,再擺盤上桌就顯得檔次多了。

第三道是翠玉白菜卷,將豬絞肉加入醃料抓勻,順一個方向打至起膠,醃製一刻鐘,倒入切碎的海米、紅蘿蔔、香菇和蔥花,用筷子拌勻備用,嫩白菜葉燙軟,撈起過冷河瀝干水,切去多餘的菜莖,加入肉餡,將其捲成圓柱形,用燙軟的香菜梗紮緊,將荷葉燙軟卷在菜卷外,排放著擺入盤中,清蒸一刻鐘的時間,取出撕去荷葉,一道味美色鮮、讓人見著便食指大動的白菜卷就可以擺盤上桌了。

將熬得味美香濃的雞鴨架子湯舀出一些來同雞鴨血豆腐和野菌菇子一起煨上,湯收干後,灑上蔥花、滴上香油,就是一碗色香味俱全的湯品。

剩下的架子湯繼續小火熬著,還告訴容嬤嬤,以後有什麼雞架子,鴨架子都往裡扔,每天加水、加料,熬成濃湯,也不用專門煮老母雞湯當湯底用,這鍋裡雜質和浮油隔幾日便用漏勺清理一次。

熱菜是雙椒鴨絲、糖醋排骨和香煎雞肉串,將混入蛋清、料酒、醬油、鹽、黑胡椒粉、孜然粉醃製過的雞肉切成小塊,用竹籤串上切成同樣大小的胡蘿蔔、洋蔥、香菇、青椒在平底鍋中煎,一邊煎一邊撒上些黑胡椒和辣椒粉,不時翻面,將雞肉煎至四面均成白色,撒上熟芝麻裝盤。

本來還想弄個紅酒燉牛腩來著,被容嬤嬤給攔了下來,說她打聽過了,爺不吃牛肉,這個,喜寶也是知道的,想說弘歷還不吃豬蹄呢,結果不還是將一碟豬蹄凍吃個精光,這食材是死的,做法是活的,弘歷不吃牛肉,多半是因為牛肉不夠細嫩的緣故吧!

做菜的時候,她一直都讓容嬤嬤和菊香從旁看著,古代廚房油煙大,都要自己下廚,這也太傷皮膚了,所以,她打算帶個徒弟出來。

菊香是瓜爾佳氏跟前的二等丫鬟,為人謹慎心細,善廚藝善女紅,被列為二等丫頭隨嫁進宮,最重要的是話少,問也是問些菜式的做法,不像容嬤嬤,思想保守,見著一些新奇的菜式總是問東問西,怕南怕北的,煩!

容嬤嬤拿下廚房後,喜寶便提她做了副手,沒指望她將自己手藝都學了去,但一些常吃的菜品和炒菜之類,還是希望她能學會。

酉時三刻,被容嬤嬤打發去殿門口看弘歷啥時候到的清荷一臉氣沖沖的回來了,說高格格又暈倒了,弘歷又被香韻給半道劫走了,容嬤嬤笑成菊花的臉頓時黑將起來,看著正在廚房裡忙活的小主子,一臉心疼加擔憂,「主子,別忙了,爺今晚怕是……」不會來了!

「他不來咱們也是要吃的,」紅酒燉牛腩有些超前,想想,還是做了一鍋清燉牛腩湯,下了一鍋麵條(手工),用青花瓷的中碗給容嬤嬤和幾個丫鬟一人裝了一碗,澆上牛腩湯,灑上香蔥、香菜,這湯□人、味足醇厚、醇鮮可口、暖胃熱味的牛肉湯麵就做好了,「面好了,你們嘗嘗味道如何?」剩下的湯麵讓今個守夜的丫鬟分吃了。

梅香見她這樣,鼻子有些酸楚,一改往日的沉穩,有些忿忿道,「這高氏暈倒的還真是時候,早請安時看著還是好的,這會子就不好了?」

「高格格身子一向不好,許是病又復發了也說不定,」喜寶用毛巾擦著手,朝飯廳走去,做面的時候,她已經讓容嬤嬤和菊香將酒菜擺上了桌,六菜一湯一大碗,這席面還是相當豐盛的。

「哪有那麼巧,爺一來,她就犯病,擺明了是不想爺留咱這,論身份,主子您比她高貴,論府裡地位,您也在她之上,她這麼做分明是打您的臉子,這一次也就罷了,她還敢來二次三次,就不怕被上頭知道,給她安個大不敬的罪,主子,要奴婢看,明日您進宮給貴妃請安時參她一本,也讓她知道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真當爺寵著她,就以為爺是她自個的了?」清荷人小氣量小,端著麵碗,一路憤憤不平。

喜寶坐下來,執起白玉酒壺在夜光杯中倒入葡萄美酒,弘歷不好酒,這乾西二所的主子下人們也沒有小飲幾杯的嗜好,雖說這葡萄酒是賞了給她,但為了不給旁人留下酒鬼福晉的印象,她硬是忍著沒喝,今個原想藉著弘歷來過過酒癮來著……好在酒和酒杯事先都拿了出來,若今個不喝完,就是暴殄天物了!

看著這一個兩個氣呼呼的樣子,用食指輕敲杯壁,說,「我知道你們是為我抱不平,可這話出了這屋不要再提了,真鬧到皇上、貴妃那,高格格怎麼樣我不知道,可我的臉面卻是丟盡了,單是臉面也就罷了,主要是爺,世人皆知,皇上最重規矩,萬不能因這事累了他的前程,」

「小主子,奴婢知道了,只是委屈您了,」容嬤嬤一臉無奈加心疼。

「既嫁給他,自然是他好,我才好,」呷了一口酒含在口中慢慢品味,夜光杯紋飾天然,杯薄如紙,光亮似鏡,內外平滑,玉色透明鮮亮,於她而言並不稀罕,現代時她收藏的幾套夜光杯可比這個好看多了,倒是這葡萄酒,比起後世去了糖分的紅酒要甘味香甜的多,好喝、好喝!

「只可惜了咱這一桌美味佳餚?主子可是忙了一天,」清荷拌著碗中的面,汲取著湯麵的香味,一副饞的緊又不好意思下筷子的樣。

為自己又斟了杯葡萄酒,淺酌慢飲道,「不會白忙的,」酒是醇的香,花是艷的嬌,男人嘛,越是吃不著的,越是惦記著,「既然爺沒這口福,咱們就自個吃吧,」

容嬤嬤張口欲言,喜寶擺手,「嬤嬤,莫說不合規矩的話,今個我心情不好,就當你們陪我解憂散愁了,都給我坐下,這面再不吃就該糊了,到時本格格的心思就真的糟蹋了,」

這主子就是主子,發號起命令來,也是無人敢違背的,清荷、梅香、菊香、容嬤嬤都坐了下來,只是這菜卻是不敢動的,「主子,爺也沒說不來,萬一來了,這菜沒了,還得重做,」

「冷菜留著,這三道小炒你們分些出來吃,」雞鴨肉剩的不少,她做的也不少,就算弘歷來也是吃不完的。

容嬤嬤見小主子不氣不惱,不慍不怒,只當她在強顏歡笑,這個時候也不知該說什麼話安慰她,只能順著她來,分了菜在一旁默默地吃著面,她一臉沉痛,旁人也跟著鬱悶,就連話最多的清荷也沉默了,她跟喜寶一樣,都是長身體的年齡,平時這晚宵都是吃些點心就算了,不管飽還膩的慌,今個一大碗湯麵,又好吃又管飽,從胃到整個身子都暖暖的,太舒服了!

越吃越大口,什麼高氏、弘歷都拋到了腦後,一會兒,連面加湯就吃個精光,一臉意猶未盡。

喜寶小口吃著湯麵,氣氛太過緊張,影響了她的食慾,見清荷一碗麵都下肚了,開口問道,「好吃麼?」

「好吃,太好吃了,奴婢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面,」清荷說,臉上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和滿足感,喜寶心裡發酸,為了一日三餐定點定量,她特意在弘歷、福晉面前留了個貪嘴挑嘴不愛吃甜食的印象,所以大婚第四天便在內院小廚房開火,早上白粥、饅頭小菜,有時豆漿、饅頭小菜,中午三菜一湯,這省下的就夠晚上嚼頭了,並沒貼多少私己進去,也沒人說道什麼,可容嬤嬤她們就不同了,吃的是大鍋菜,能混個七八分飽就不錯了,平素全靠主子們打賞,像今個這般吃法,實屬難得啊!

「好吃也不能吃撐著了,以後這大骨頭、下腳料什麼都留著熬湯,晚宵時下湯麵、下紅薯粉絲也是當飽的,不比那些甜膩膩的點心好吃?」這些人都是提著腦袋跟她進宮的,大前途她給不了,飯還是要管飽的,吃飽穿暖,人家才能一門心思地給你幹活啊!

「天天吃?主子,這不合規矩,再者,咱們當奴才的飯食都是定量的,偶爾吃上這麼一頓,是主子您心善、開恩,若是天天這般吃,得要貼多少私己進去,說不定還會給主子您招禍呢?」容嬤嬤的臉又繃了起來。

「嬤嬤,莫擔心,雅兒一碗熱湯麵還是管得起你們的,」喜寶一臉篤定道,又幫四人各裝了一碗佛跳牆,小火慢燉一天的佛跳牆,湯鮮味美的用語言沒法形容。

「太好吃了,爺沒來那是爺的損失,」清荷口無遮攔的話惹來其他三人的一致惡瞪,喜寶呡唇笑笑,「你們該感謝爺,若非沾了他的光,我這巧婦也是難為無米之炊啊,」

佛跳牆說白了就是亂燉,不過這亂燉也是有講究的,豬肉燉粉條,好吃吧,可跟佛跳牆是一個等級嗎?這佛跳牆除了原料講究外,這烹調工藝也是非常繁複的,要先把原料分別採用煎、炒、烹、炸多種方法,炮製成具有它本身特色的各種菜式,然後一層一層地碼放在一隻大紹興酒罈子裡,注入適量的上湯和紹興酒,使湯、酒、菜充分融合,再把壇口用荷葉密封起來蓋嚴,放在火上加熱。用火也十分講究,需選用木質實沉又不冒煙的白炭,先在武火上燒沸,後在文火上慢慢煨燉五六個小時,這才味道正宗,今個時間倉促,她自然做不到那麼講究,這味啊,還不夠!

就像這情啊要慢慢調,味也要慢慢燉,且慢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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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格格有喜了,弘歷很高興,一來高氏是陪伴他多年的老人,又是他看重的女人,二來他膝下就兩個阿哥一個格格,這子嗣的數量在尋常百姓家也是單薄的,對皇子來說,子嗣單薄、不利子孫可不是好事。

如今連高氏這般羸弱的身子都能懷孕,這證明他的生育能力是沒問題的,所以高興之餘也是興奮的,跟問診太醫確定後,當即就賞了一堆東西給高氏,太醫和院裡下人也都得了賞錢。

送走太醫後,高氏捂著肚子,素白的一張臉,盈盈波光在眼底閃爍,驚喜、忐忑、慌亂……各種情緒在眼底閃過,最後化為一滴晶亮的淚珠滑落臉頰,看向弘歷,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個字,「爺……」

柔弱的女人惹人憐,再加上她身上那股子憂鬱、楚楚又悲喜交加的複雜情緒,當下讓弘歷起了聯繫之心,將人擁入懷中,「怎麼哭了,懷孕是件大喜事,該高興才是,」

「就是太高興了,才忍不住,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揚著一副酸楚又掩不住喜色的淚顏望著弘歷,「爺,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他真的被我盼來了,」

「是啊,他被你的誠心給盼來了,他就在你這兒,很快,他會出來同我們相見,」弘歷也動容地覆上她的小腹,柔聲說,「你啊,怎麼這般粗心,孩子都三個多月了,你這個做額娘的怎麼還不知,」

「奴婢身子弱,月事素來不准,推遲些也是常有的,便沒朝這方面想,後來爺娶側福晉,姐姐讓奴婢去幫忙,這忙起來,也就沒顧上這個,」表情是歡喜的,話卻是哀怨的,側福晉三個字咬的甚重,本意是想提醒弘歷,你答應請封我為側福晉的,現在我孩子有了,你也該是時候給我名分了。

弘歷卻因她的話想起今晚是要去喜寶那用膳的,本來高格格懷孕,他是打算留在這陪她的,可一想到喜寶晚膳前那對鏡自問的一幕,就覺得心隱隱作痛,腦中生出一幅丫頭對月苦等他的畫面,鬱鬱失魂的模樣,該是怎般的酸楚和神傷。

再者,他也有些餓了,以高氏如今的身子和心情,怕是不會下廚給他弄吃的了,他也不忍心讓她操勞,想想說,「你如今懷有身孕,這分位也該提了,皇阿瑪應該會准的,只是你現在懷有身孕,再提分位,我若再對你過多寵愛,只怕會惹人眼紅,」

高格格不是解花語嘛,自然明白弘歷話裡意思,「奴婢蒙爺寵愛已是天大的福分,如今懷有子嗣,也盼著府裡其他姐妹為爺開枝散葉,」雖不情願,但比起寵愛,她更想要分位,再說,她現在又不能侍寢,留他也只是一時,不若大方點,放他去!

只是放歸放,卻希望放個對自己有利的人那,「金妹妹和蘇妹妹侍奉爺也有些時日了,只怕她們跟奴婢一樣,都巴望著懷個爺的孩子呢?」

弘歷瞇眼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你倒是心善,自個才懷孕,就想做別人的送子觀音,希望她們能承你吉言,早日懷上爺的孩子,」

高格格的心『咯登』一下,總覺得弘歷話裡有話,不敢再多說什麼,將話題引回腹中孩兒,弘歷又陪著她說了會話,在落鎖前離去。

容嬤嬤正準備去落鎖,見到姍姍來遲的他,自是喜笑顏開,就怕那高格格手段太高,像上次一樣把爺留那,那樣的話就真真落了格格的面子,只怕捧紅踩白的宮人越發不拿格格當正經主子看。

弘歷在客廳裡沒見著人,「你主子呢?」

容嬤嬤指指桌子,「剛還在這呢?」怎麼沒了?

弘歷走進內閣,就見喜寶站在窗邊,懶懶地倚在窗台上,仰頭看著天空,這幅畫面跟他方才幻想的一樣,弘歷生起了憐惜之情,輕輕走過去,「看什麼呢?當心吹了風,寒了涼,」

喜寶偏頭看他,盈著一層柔光的秋水翦瞳裡含著淺淺的笑意,偏偏神情極慵懶和魅惑,勾得弘歷的心顫了顫,摸上她的小臉,夜風沒讓她的小臉變涼,反倒是燙燙的,臉頰上暈著一層胭脂般的嫣紅,唇色紅艷帶著一層水光,淡淡酒氣撲鼻,不難聞,帶著甜甜的馨香,「你喝酒了?」

「嗯,」喜寶點著小腦袋,舌頭舔過唇瓣,朝他露出個純純略帶些傻氣的憨笑,「好喝,」

弘歷忍不住俯身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喝了多少?」

喜寶看著他,嘟唇蹙眉,似在疑惑,似在思索,半響沒個答案,轉過頭去,繼續仰頭看月亮,不言不語,安靜的像個陷入沉思的娃娃。

弘歷想她是不是喝醉了,可喝醉後這麼安靜的他是第一次見,正好梅香打來熱水給喜寶洗漱,「你家主子今晚喝了多少酒,」

「主子說見了空氣的葡萄酒擱上一夜就會變質,就把晚上準備的兩壺葡萄酒都喝了,奴婢們勸不住,主子說這酒度數淺,不醉人,她剛剛也只是有些頭暈,這會子吹吹風也大好了,」

弘歷卻不這麼認為,這葡萄酒後勁足,只怕更醉了才是,「你家主子在家時喝醉過麼?」

「夫人管的嚴,哪敢讓她喝醉,只逢年過節時,才會讓她小飲兩杯,倒是在大奶奶那喝過幾回,只是這酒是稀罕物,一玉瓶子也是主子、奶奶們分了喝,主子從未醉過,」

「你下去吧,」弘歷揮手,將梅香遣了下去,環著喜寶的腰帶入懷中,俯身柔聲問,「頭會痛嗎?」腦補地認為喜寶這是為他而借酒消愁,不禁又疼又憐。

喜寶抬頭,一雙霧濛濛的黑眼睛迷瞪瞪地望向他,一副茫然不知的樣子,嘴角勾著一絲朦朧的笑意,這下弘歷確定她是真的喝醉了,合著她不僅是個愛下棋的臭棋簍子,還是個酒量淺的小酒鬼,輕搖頭,笑著說,「去睡覺好麼?」

喜寶總算有了些反應,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撒嬌般糯糯、嬌嬌地說,「抱抱,」

寶兒,真真是個小寶兒,弘歷被她這單純的魅惑給煞到了,情.欲染紅了眼眸,將人壓在牆壁上,一手勾著她的腰,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就是兇猛的掠奪和霸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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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病

喜寶醉酒,不招她,她就是個乖寶寶,若招了她,就難纏嘍,弘歷算是領教到了她的纏功,一晚上沒個安穩,哼哼唧唧的特粘人,非要人抱著睡才行,被子小,抱鬆了,冷氣進來,她嫌冷,小豬似的亂拱,抱緊了,不舒服,小蛇似的亂扭,他又是個沒啥定力的,一晚上要了好幾回,累死他了,今個是小朝,也沒啥大事,小順子來叫醒時,讓他給請了個假,低頭看了看懷中的丫頭,見她睡的憨香,一條腿纏在他的腰間,一隻胳膊摟著他的脖子,粉唇嘟嘟,說不出的嬌憨、可愛。

容嬤嬤來叫醒,聲音有些大,丫頭淡蹙眉頭,朝他懷裡拱了拱,將他抱的更緊,小腦袋在他脖頸邊蹭了蹭,發出一聲舒服的低吟,纖長的睫毛輕輕煽動,沒有醒來的意思。

這副乖寶寶的模樣讓人很難跟昨個那妖精般的女子聯想起來,妖精不是好詞,至少在這個年代來說,不是!可她昨晚卻真的像個妖精,還很青澀卻已勾人媚骨。

酒是個好東西,總能把人潛在的本能給勾出來。

昨晚太瘋狂了,喜寶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平時這個時辰,弘歷早該去上朝了,而今個,卻還躺在床上,且自己被他摟抱在懷中。

「醒了?」頭頂傳來弘歷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

「現在什麼時辰了?」

「剛過卯時,」

「容嬤嬤怎麼沒叫醒我,」喜寶急了,掙扎著要坐起來,被弘歷摟著腰朝懷裡攏了攏。

「爺,請安都遲到了,」

「福晉大,還是爺大,沒有把爺丟在這,你去給福晉請安的規矩,」

「我若不去請安,回頭就該有人說我恃寵而嬌了,」

「爺寵你了嗎?」

喜寶愣,須臾,咬唇說道,「半個月來我這一回,應該不算寵,」

「你這是在向爺控訴爺對你的冷落麼?」弘歷挑眉,起了逗弄之心。

「不寵就不寵,幹嘛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傷人心,」喜寶破罐子破摔道,眼淚上了眼圈,隱忍著不落,可側著身子,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滑了下來。

「真是個嬌娃娃,怎麼說哭就哭,」

「爺也不用插一刀給一甜棗,我也知道,自個不如福晉賢惠端莊,不若高格格溫柔和氣,也比不上其他姐妹們嬌媚可人、善解人意,爺看不上,不待見,以後不來便是,不用拿話哄著我,」眼淚簌簌落下,聲音都帶著哽咽,覺得自己丟人了,扭著身子別轉過身,將臉埋進枕頭裡。

弘歷硬是將人給掰了過來,小臉露出,卻是淚眼狼籍,臉紅彤彤的,一看就是憋哭憋的,小可憐的樣,著實讓人心疼,也不逗她了,勾著腰帶入懷中,柔聲說,「爺什麼時候說看不上你,不待見你了?」

喜寶不說話,只咬著下唇拿一雙水汪汪、霧騰騰的鳳眼看著他,像被丟棄的小狗兒,受傷的眼神中又帶著幾許委屈和倔強,弘歷心疼的胃都開始犯抽抽,傾身過去,吻上她的小嘴,硬是用舌頭將她的牙關給頂開了,露出一排深深的牙齒痕,力道再重些,就要出血了,「真是個心狠的丫頭,都不知道疼的麼?」舌尖一遍遍舔過齒痕,這實心眼的丫頭呦。

牙關一破,喜寶哽咽聲就大了,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大顆大顆地滑落下來,滴入枕巾中。

「真是個傻丫頭,爺若不喜歡你,為何賞你美酒,賞你夜光杯,賞你白狐皮披風,昨晚又為何拋下懷了孕的高格格來看你,」說到昨晚,弘歷的聲音有些沙啞,人也有了反應,摩挲著喜寶的後背,輕吮著她的下嘴唇問,「昨晚的事還記得麼?」

大部分人醉酒醒來都記不起昨晚發生的事,喜寶也不例外,但不記得,並不代表不知道昨晚發生了啥,赤身**的兩人相擁在一起,昨晚一准妖精打架,還打的很厲害,這會全身都跟散了架般,又酸又脹,難受死了,「昨晚我準備好酒菜等你來,你沒來,」抽抽鼻子,「那麼好的葡萄酒我怕浪費,就自己喝完了,後來……後來我頭暈就先睡了,」

弘歷啄吻著她的嫩唇,「一點都想不起來了麼?恩?」雙手捧上她的臉頰,紅艷艷,水嫩嫩的像桃花瓣的臉頰,嬌艷欲滴,秀色可餐,「真想吃了你,」說話間,已經分開她的腿,進入了她的體內,在她微愣時,舌頭順勢長驅而入,更加用力地吮吻啃噬,「還記得昨晚,你在我身上是怎麼動的麼?」

喜寶呼吸不暢,整個人都在顫抖,「不……不記得了,」

「那爺幫你回憶回憶,」壓上她的身,吻上她的唇,又是一番激情無比的纏吻,身下的人人越來越軟,細碎的呻吟漸漸濃重,大手握住她柔若無骨的腰身,肆意在她身上律動,「寶兒,叫出來,像昨晚一樣叫出來,乖,叫出來,爺想聽……」

弘歷的喘息聲在她的耳邊起起伏伏,衝撞的很是大力。

喜寶在心裡發顫,這男人大清早的發什麼瘋,眼淚朦朧的看他,啜泣著不停求饒,「爺,外面有人,爺,太快了,求您,求您,慢點……」語氣透著可憐兮兮的味道。

清晨的陽光偷窺,鋪瀉了一室的慵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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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歷請假的理由是身子微恙,這皇子有病,御醫肯定是要來瞧瞧的,御醫們都是老油條,有病沒病都開幾副補藥,真要有病反倒不敢說了,把了一通脈,拽了一大通拗口的專業術語,用白話解釋就是:寶親王勞累過度導致身體虧損、輕微風寒,休息幾日,好生將養將養!

開了些滋補的藥材,弘歷歪頭看著喜寶笑,可不是勞累過度,一夜加一早,做時不覺得,停下來還真覺得挺累的。

喜寶被他笑的有些撐不住地臉紅了,若不是有人在,早撲上去捂他嘴了,弘歷看到她微紅的小臉和眼裡跳躍的小火苗,沒由來的就覺得很愉悅,嘴角一直上揚著。

旁人看著,疑惑不解,太醫汗啊,我說,寶親王唻,您老裝病也裝的有點職業道德,沒見過生病還這麼神采飛揚的。

富察氏初時也很納悶,可看到站在他邊上的高格格輕撫著還不顯的小腹時,便『了然』了,她為弘歷生了三個孩子,都沒見他笑的這般開懷過,心裡難免有些泛酸氣,只是她不明白,一個被斷定宮寒體虛,難有孕的人是怎麼會懷孕的?

「爺,高妹妹身子素來不好,常年藥不離口的,前些時日更是因舊病復發,吃了好些子藥,也不知相沖不相沖,這懷了孩子,吃食方面都要多加注意,趁著胡太醫在,我想讓他幫妹妹再好生瞧瞧才是,」

「多謝福晉關心,昨個劉太醫已經幫奴婢瞧過了,說是一切都好,再說,胡太醫今個是來給爺瞧病的,怎麼能因奴婢而耽擱爺的診治呢?」

胡太醫也給高氏診過脈,曉得她這身子是難有孕的,可現在居然有孕了?做太醫的,宮廷秘事知道太多命不長久,所以不願攙和進來,忙說,劉太醫是婦科方面的專家,他說安好便是安好!

高氏這一懷孕不要緊,府裡上下都透著不和諧氣氛,喜寶瞧著富察氏神情鬱鬱的,臉上粉很厚,卻依然掩不住眼底的疲倦和黑眼圈,昨晚約是沒睡好,旁的女人也是酸水漫天飛。

弘歷有病,他的妻妾們全跑來獻愛心了,高氏是由丫鬟扶著前來的,盈盈弱弱的,那叫一個嬌柔,步子邁的那叫一個裝B,請安時,那叫一個如柳隨風,喜寶瞧著胃疼。

趁著胡太醫開藥方時,蘇格格帶頭說恭喜的話,喜寶本著隨大流的想法問了兩句,誰知這高氏卻來勁了,輕撫著小腹,笑容妍妍地說,「妹妹,姐姐應該感謝你的,若不然,姐姐還不知什麼時候能懷上呢?」這是在炫耀?還是在示好?

喜寶不吃這套,笑呵呵地說,「姐姐真是說笑了,你這孩子是爺的,我是一點力都沒出,跟我有什麼關係,」

除高氏外,旁人因她的話都笑了,包括弘歷,這丫頭,真損……

高氏的笑容僵了僵,「姐姐的意思是說,我是沾了你的福氣,你看你一來我就有了,」

「按日期,您懷孕是在我大婚前,就是沾福氣,也該是皇上的、貴主子的、福晉的,怎麼輪也輪不著我啊,」她是知道這高氏是命中無子的,就算懷孕了,也是生不下來的,以她擅栽贓擅上眼藥的功力,即便那孩子是自動流產,她也是要找個替死鬼的,格格裡她最受寵,沒必要白費力氣去打壓他們,福晉,她應該沒這個本事動,畢竟富察家不是她高家能惹得起的,那麼算下來,打壓她還算有利可圖,所以,她不能讓她鑽了空子,現在說福氣是她給的,回頭孩子沒了,只怕又是一套說法。

古人多迷信,她不怕明裡栽贓,反正她也不會動她的孩子,就怕暗裡造謠!

高氏咬牙,這油鹽不進的主,是一點面子裡子都不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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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御醫後,以富察氏帶頭的一幫女人便對弘歷展開了親切的問候,高氏許是懷了孕,心情波動最大,哽咽出聲,說爺您昨個在我院裡還好好的,怎麼才一晚就病了呢?

哭哭啼啼的,跟死了丈夫一般,喜寶瞧著晦氣,這看診是在她院裡,又聽她話裡帶話都透著自己沒照看好弘歷的意思,越發不喜她,有些沒好氣道:「高格格,你剛沒聽太醫說嘛,爺只是因公事繁忙,累極導致的身子疲倦才偶感風寒的,吃些補藥調養幾日就好了,你不用這麼傷心,」

高氏一聽喜寶這話,心裡火上來了,好麼居然敢當眾駁她的話,且現在連姐姐都不叫了,還一副以上訓下的口吻,真以為爺在你這住一晚,你就能越過我去?

「是奴婢太過小題大做了,只是,爺是奴婢的主心骨,他這一病,奴婢便亂了心神,還望側福晉莫怪才是,」一口一個奴婢,一口一個側福晉的,這姿態擺得很低,她曉得這樣柔柔弱弱的自己是爺最憐惜的。

這女人,一句一個眼藥,喜寶不願跟她廢話囉嗦,作女見過不少,沒見過這麼作的,不回話,不解釋。

弘歷以前挺喜歡高氏這款的,柔弱女人能讓他有種保護欲,可喜寶嬌起來,比柔弱的高氏還惹人憐,還帶著點別的女人沒有的小蠻橫、小難纏、小不講理,就像現在,人不跟你爭執,只直接拿一張我不樂意、我不耐煩你自己看著辦、別想讓我背黑鍋的表情看著他,這直白、直接的摸樣也很是有趣,相比之下,大她七歲的高氏,則太顯小家子氣,從一進門就揪著丫頭不放,真不像平日裡賢淑雅慧的她,再說,就算自己病,也只是小病,她那哀痛、悲苦的表情也的確有些過了,他可以理解這是因為懷孕而過於多愁善感的原因。

他也的確有些乏了,想睡個回籠覺,輕咳一聲說,「爺知道你們都很關心爺,嫻雅說的對,爺沒大礙,休息兩日便好了,你們都回去吧,別都杵在這兒了,綺雪,你現在是雙身子,好生將養身子,早日為爺生個皇子出來,就是對爺最大的安慰,」

喜寶的不搭茬,弘歷的不幫襯,讓高氏有些小慌神,爺這是怎麼了?平素她這般,他都為她出頭的,聽到他強調孩子,想起昨晚他說的話,難道他是想支起這側福晉為自己分去些注意力?

這麼一想心裡歡愉了,衝著弘歷說了好一番諸如「奴婢同爺一樣期待咱們的小皇子出世」「為了小皇子,爺也早日好起來」的讓喜寶胃抽抽的話,還拉著她交代了一番,說爺現在生病,飯菜要做的輕淡些,衣服要讓他多穿些,爺喜歡喝茶,若側福晉還沒學會泡茶,奴婢可以泡好讓香韻送過來……

喜寶撇嘴,比老媽子還雞婆,弘歷是有戀母癖吧!

她說夠了,歡愉了,揮揮手帕告辭了,富察氏這才婉轉地問弘歷打算在哪調養身子,按規矩,他該在自己院裡養病的。

弘歷說,高氏是頭胎,你這個做福晉又做過母親的勢必要多加照看和提點,我這病不重,就不挪窩了!

富察氏嘔的要死,情敵懷孕,她不能詛咒、下狠手、打小人頭不說,還要去照看她?照看情敵的同時,又將老公推到另一個情敵的面前,真真沒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可即便心如刀絞,還要笑著應承下來。

聽弘歷這意思,若高氏孩子有事,要拿她問責的!


妖精女人

待人都走後,喜寶拿著胡太醫的藥方讓小順子去御藥房抓藥,又寫了一張膳食單子讓容嬤嬤和菊香去準備食材,又交代了一番,這才應弘歷的要求,上床陪他躺一躺。

抱著只著白色褻衣褻褲的喜寶,弘歷問,「你不喜歡高格格?」

這是秋後算賬?喜寶看著他,「沒啊,爺為什麼會這麼想,」眼裡透著迷惑。

「那方才為何對她那般不耐煩,」他不希望喜寶跟高氏為敵,一來,現在高氏懷孕,要靜心養胎,二來,後院女子也是講究派系的,喜寶的出身注定了她要被福晉猜忌和提防的,若是再開罪高氏,以她那不拐彎的腸子,以後有的苦頭吃了。

「我是怕她向先前一樣,說著說著就邀請我去她院裡玩,」

「你不願去?為什麼?」弘歷好奇,因著他寵高氏,平素在她院裡的時間最多,他的女人們也都喜歡去高氏那坐坐,一來示好,二來也想在高氏那跟自己來個偶遇、混個臉熟,這是宮裡女人爭寵的慣用招數。

高氏也不是誰去都願意招待的,除了跟金氏、蘇氏熟絡外,兩人雖不是大家出身,但學識還是有些的,三人一起,經常吟詩作對的,也是消遣!其他人除福晉外,文采有限,她不愛搭理,也瞧不上。

倒是喜寶,相處下來,文墨尚可,同高氏等人一起吟詩作對也該是喜歡才是。

「不瞞爺,自我大病一場後,就聞不得熏香的味道,高姐姐體弱,受不得風,去她那,大半的時間都在屋裡坐著,那香聞的我頭暈,回來都沒胃口吃飯,經茶一事後,我也不敢直說,怕姐姐們誤會我嬌氣,還有啊,她們一見我,就喜歡拉著我吟詩作對,讓我有種被先生和額娘考查功課的感覺,一見她們啊,我這心啊就覺得咯登咯登的,高格格文采是好的,可……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總是悲傷感秋的,吟著吟著詩,無緣無故地就流淚了,我在旁邊看著,也是酸楚的很,所以不願去,」在弘歷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窩好後,喜寶將自己的『苦楚』緩緩道來,聲音嬌嬌柔柔的,從頭到尾,頭都揚著,眼睛同他正視,說到考查功課時,小嘴撅了撅,睫毛顫顫,帶著點小控訴。

弘歷刮了下她的鼻尖,「是不是吟詩作對比不過她們,所以不願去丟人啊,」不是他瞧不起喜寶,高氏是漢人,家族文化底蘊很深,這詩詞歌賦是起小就學起的,祖父、父親都是才學過人,她在那樣的氛圍中長大,文采方面自不是滿人家的女子可比的。

「我不願招她流淚,總哭對孩子不好,懷孕的人,該開開心心、樂樂呵呵才是,這樣生出的孩子也是愛笑的,」扭著身子,一副『我不見她,是為她好』的樣子,只是骨碌碌亂轉的眼睛和泛紅的臉頰洩露了她的底。

弘歷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雖相處時日不長,但喜寶的性子還是有些瞭解的,看著像個大人吧,其實沒脫孩子性,孩子嘛,都喜歡被誇獎,就像他說她做的菜好吃,她就樂的很,早膳時特意將最後一盅滿壇香擺在他跟前,說是專門為他留的,然後眼巴巴地看著他吃,又眼巴巴地等著他誇獎,那滿壇香也真是好吃,所以他大大地讚譽了一番,就見她眉眼帶笑,小得意藏都藏不住,看著也真是喜人。

後院女人女人之間也是攀比、較量的,金氏、蘇氏跟高氏素來關係好,三人聯合起來打壓她,他也猜的到,總是被打壓,這逆反心理肯定有的。

「人有志氣的,文采不如人,就下功夫好好學,哪天學有所成,就跟她重新比過,你倒好,當起了逃兵,」點著她的額頭,拿話羞她,也有逗趣她的成分。

「誰當逃兵了,只是詩有詩魂,詞有詞魄,吟詩作對也是講究感覺的,總不能為了吟詩而吟詩,為了作對而作對,再說我又不想做才女,詩詞歌賦只是我的才藝之一,我的才藝又不只有這個,」喜寶炸毛了,小臉從粉到紅,聲音不大,氣勢不小。

弘歷愛死了她這副小模樣,捏了下她的臉頰,寵寵地問,「哦?你還有什麼才藝?」

「琴棋書畫我都略懂一二,還有我廚藝不錯,你嘗過的,應該最清楚,我還會做胭脂水粉……」說到這打住,「我會的東西多著呢?都說給你,全沒新鮮感了,以後待你慢慢發掘,豈不是更有趣啊,」

弘歷聽了她的話後,『噗嗤』笑出聲,「棋,爺是領教過了,其他三樣,爺倒想知道是不是同棋一般『略懂』一二啊,廚藝是不錯,算是驚喜吧,只是不知除了這個,還有沒有驚喜,」

「哼……肯定會有驚喜的,」

「你倒是自信的很,」弘歷將人攏在懷裡,啄了啄她粉嘟嘟的唇,對上她褶褶生輝的眼睛,漂亮又可人的丫頭,生出來的孩子也一樣可人疼吧!

他現有兩兒一女,都記掛在富察氏名下,由她教養,三個孩子都很聰慧,也很規矩,富察氏教的不錯,但也因為太規矩了,鮮少在他跟前撒嬌賣萌,身為皇子,要算計,要自保,要懂的掩藏真性子……有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尋常人家的父子親情、夫妻感情,在富察氏、孩子那沒享受到的,倒在她這兒都享受了,弘歷的心裡百感交集啊。

富察氏教養的孩子像她,不知道高氏生的孩子是否也像她?唉……她那身子!

「你又沒生過孩子,怎知總哭對孩子不好,」

「我額娘說的呀,她說當年她生大哥時,阿瑪領兵在外,她每日為他憂心,再加上年齡小,懂得少,心思多了,就鬱鬱寡歡的,結果我大哥生出來,木訥又沉悶,跟阿瑪一樣,只管習武、帶兵打仗,旁的不管也不懂,能娶到媳婦那是祖宗保佑,懷我時,有阿瑪陪著,哥哥們也乖巧、懂事,她年歲大了,心態也平和了,所以,生出的孩子又漂亮又招人疼,」聲音軟中帶脆,點點自己的臉頰,露出可愛的酒窩,眼睛亮亮的,全是笑意。

「小沒羞,沒見過這麼誇自個的,」弘歷剛起的那點子憂鬱也被她攪散了,笑出聲來,對她的疼寵又多了幾分。

「真是的,這宮裡怎麼就容不得人說實話啊,」眼波流轉,又嬌又魅。

弘歷真沒見過這樣的,越接觸越覺得歡喜,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就想抱抱親親,想好好寵著她,這種感覺跟別的女人都不一樣。

摟著她的腰將她往上提了提,額頭抵著額頭,唇貼著唇,「給爺生個小阿哥吧,」聲音低沉、暗啞,帶著壓抑不住的情.欲。

「這孩子哪是說有就有的,」嘴動間,柔軟的唇瓣勾著弘歷的,香甜的氣息縈繞在他鼻息間。

「那就多下些功夫,」弘歷的手開始不規矩在她身上游弋,從褻衣下擺出探了進去。

「爺,御醫可是說了,您勞累過度,要多加休息,再說,我身子也還疼著呢?」喜寶也不掙扎,摟著他的脖子,用臉蹭著他的臉頰。

弘歷想想也是,這次數上去了,質量就下來了,想想還是晚上再來吧!

手了抽出來,依舊將人摟在懷中,平復情緒,覺得挺累的,可一時半會的也睡不著,見丫頭打著哈欠,一副想睡覺的樣子,便又起了逗弄之心,「昨夜你沒等爺就把酒喝光了,今晚,補上,」

喜寶搖頭,「今晚不行,改日吧,昨個酒醉,今早醒來,渾身酸疼的不行,」尤其是那兒,想起小堂哥說的小笑話。

說一天狼和兔子出去喝酒,兔子沒喝多少就醉了,狼就趁機把兔子給奸了。第二天狼又心血來潮,又約兔子去喝酒。兔子搖搖頭說:哎!狼大哥,不去了。喝完x痛!

弘歷卻笑得爽歪歪,挨過去貼著耳朵小聲跟她說道昨晚的事,這也是個有文采的,敘述的那叫一個原景再現啊,喜寶漲紅著一張臉,「騙人,我才不是那樣的呢?昨晚我醉了,爺怎麼編排都成,」

弘歷含上她小嘴,又啜又吸,又咬又逗的,玩的不亦說乎,臨門一腳時,又停了下來,抱著她調整呼吸,調整情緒,「是不是的,爺知道就行,」這種事不用外人見證。

喜寶感受來自他身體的變化,聽著耳邊他粗喘的聲音,眼尾上挑,什麼女人能讓勾住男人的心,俘獲男人的身,抓住男人的欲?

答案兩個字,妖精!

茫茫宇宙,三世輪迴,妖者,男人墳墓也?

可什麼樣的女人是妖精?

有人說就是明明要吃唐僧的肉,卻讓唐僧心生憐意的女人;有人說是先給點兒甜頭,再讓你吃盡苦頭的女人。妖精女人的外形各有差異,但共性是她們瞭解男人的**,又能在關鍵時刻抽身。愛上妖精,必定方寸大亂;離開妖精,不免寂寞難耐。

那個不經意就令男人們欲罷不能,欲恨不能,只能在思量長久之後才從癢癢的牙根縫裡擠出「這個小妖精」五個字的妖嬈女子,都稱之為妖精女人。

妖精女人?她就是\


鬧氣
弘歷雖打發了一干妻妾,將自己『抱恙』的身子交託給喜寶伺候,但他的妻妾們卻不甘心把這『功勞』便宜喜寶,一個個藉著關心之名,都親自下廚熬了滋補的藥膳和湯品來給弘歷補身子。

不收還不行,容易落下妒忌、不容人的口實,都是大家的心意,也不好這個收那個不收的,這不得罪人麼?喜寶倒是挺乾脆地都收了,朝弘歷跟前一擺,愛喝不喝你自個決定。

這盅盅罐罐的,指著他一人喝,還不這邊喝完這邊就去茅房啊,弘歷比她還乾脆,只留下高格格和福晉的,其餘的,大手一揮全賞了回去,比如金格格送的,賞給蘇格格,黃格格送的,賞給富察格格……

而高氏和富察氏的也只品了一口,便都賞給了一旁『伺候』的喜寶,高格格是冰糖血燕,富察氏是人參滋補湯,倒都是好東西,喜寶卻是一肚子嫌棄,血燕,現代時她沒少喝,人參,說是藥中聖品,卻是不宜多吃的,再說她不願喝人剩下的。

「怎麼不喝,這特級血燕和千年人參可是千金難買、萬金難求的,最是滋補養人的,你趕緊趁熱喝了,涼了就散了藥性,」弘歷本意是想讓她也跟著『補補』身子的,卻見她半天不動,忍不住催了起來,依著佐領一家俸祿,這等費錢的稀罕物,他們該是消受不起的。

「既是這般難得,又是姐姐們的心意,爺就不要顧著我,自己喝完唄,」喜寶從容淡定地回道。

弘歷看看她,抬手將人拉了過來,「別鬧氣了,爺人都在你這兒了,幹嘛跟這兩盅湯過不去,再說,爺為啥獨獨留下這兩份,不就是想著你累了,想著給你補補身子麼?」

喜寶看他,一臉詫異,他這是以為自己在吃富察氏和高氏的醋?

「我才沒鬧氣呢!人參,我受不了那味兒,不愛吃!這血燕我是沒吃過,但在家時就聽額娘說這血燕是燕窩中的極品,一年也產不了幾兩,很是珍貴,這等稀罕物就是給我吃,也是品不出味兒的,反倒白白糟蹋這好物,爺,您還是趁熱趕緊吃了吧,別辜負了高姐姐一番心意才是,人可是大著肚子親自下廚給你熬的呢?」嘟嘟嘴,有些小酸地說。

厚黑學裡說,要背後說人好,莫談她人非,更何況這高氏在弘歷心裡地位不輕,又恰逢懷孕,她可要好好說說她的好話,莫要沾惹上不必要的是非才好!只是男人啊,不喜歡善妒的女人,卻樂意見到自己女人為自己吃些小醋,適當的表達自己的酸味,會讓他覺得你心裡有他。

弘歷勾手在她粉嘟嘟的嘴唇上刮了刮,嘴角勾笑著說,「還說沒鬧氣,這小嘴嘟的都快掛油壺了,」

「沒跟爺鬧氣,真的,就是覺得自己挺沒用的,在家時,阿瑪、哥哥們都誇我聰明、乖巧,學識好,便覺得自己挺不賴的,嫁給爺,見過姐姐們後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粗淺,文不通、理不順,連照顧人都不會,爺不該留我這養身子的,想來不管去哪位姐姐那,都比我這伺候的妥帖,」聲音悶悶的,似乎很挫敗的樣子,環著弘歷的脖子,窩在他懷裡,一副小女兒的嬌態,連語氣和姿勢都透著跟爸爸訴說苦惱的親暱感,把弘歷勾的是父愛夫愛氾濫,摟著小腰,啄著小嘴,寵溺十足地說,「爺不缺伺候的人,只缺個可人疼的小喜寶,」

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喜寶還是沒逃過跟弘歷共吃血燕的厄運,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就是吃口水,也是互吃,所以,她也不糾結了。

餵食的過程中,喜寶突然問,「爺,您喝湯時是習慣用右手還是左手,」

「右手,」

喜寶星星眼:「爺,您好厲害哦,都不會怕燙,像我都用湯匙的。」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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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血燕後,弘歷讓小順子拿來公文在軟榻上批寫,喜寶去準備晚膳(相當於現代的中飯),為了能多昧些下腳料出來,她打算今個的晚膳都由她的小廚房出品,反正上次大廚房配的菜弘歷也沒怎麼動。

鑒於弘歷身子『抱恙』,胃口『不佳』,喜寶打算做些開胃的小菜勾起他的食慾,基本菜式是四涼六炒兩大碗,在規制內,也不會顯得太簡單。

弘歷愛吃豆腐和魚肉,兩大碗是魚腦豆腐和湯菜膽竹笙魚丸煲,用煮了一天一夜的架子高湯做底,在砂鍋裡大火燒沸,小火慢燉,這可比鯽魚豆腐湯鮮美多了,又將去了腦子的魚去骨,剁成魚泥,加入蛋清和作料,捏成魚丸,加入菜膽、竹笙在爐火上煲著。

剩下的架子湯繼續小火熬著,還告訴容嬤嬤,以後有什麼雞架子,鴨架子都往裡扔,每天加水、加料,熬成濃湯,也不用專門煮老母雞湯當湯底用,這鍋裡雜質和浮油隔幾日便用漏勺清理一次。

冷菜是黃瓜卷、翠玉白菜卷、拌涼粉和奶心南瓜羹,黃瓜是反季菜,別說在尋常百姓家,就是在宮裡也是稀罕的,以喜寶的份例,一個月也只有六根,昨個弘歷在這用膳,算上他的份,福晉讓管家批了四根給她,這黃瓜量少,就是皇子也不能天天吃,只能省著點用,昨天中午用了一根半,半根她當零嘴給嚼吧了,還剩兩根,想著昧下來,可這個天蔬菜少,除了黃瓜、白菜、蘿蔔、土豆,也扒拉不出別的新鮮蔬菜了,看著僅剩的兩根,糾結一番,取來一根,去皮,削成薄薄的長片,捲成小卷,擺上盤子,淋上醬汁,撒上切碎的鹹蛋,一道看起來漂亮吃起來爽口開胃又衝門面的鹹蛋青瓜卷就做好了,還剩一根留著自個吃。

涼粉是古代沒有的,這個是她昨日照現代方子做好的,這會子只要將涼粉切成條,用作料拌上就是,倒不費事,奶心南瓜羹是將蒸軟的南瓜攪成泥,加入牛奶和糖在鍋中加熱,出鍋後,點上玫瑰花露做裝飾,又好看又美味又養胃的一道甜點。

熱菜是雙椒鴨絲、椒鹽排條、清燉獅子頭、蜜汁雞翅、梅乾菜蒸肉和香煎雞肉串,這排骨和肉都是事先醃製好的,下鍋爆炒時味都入了。

古人燒菜大多用動物油,這個吃多了,膩歪不說,對身子也是不好的,喜寶得了福晉『缺什麼都管她要』的令後,便去府裡的倉庫找尋一番,想說有沒有大豆油,卻從管家那聽說,這大豆油都是給下人吃的,主子們誰用這個啊,她要了一桶,又接著翻找,居然被她翻出幾瓶橄欖油來,聽管家說是洋鬼子去年的貢品,只是這油燒出來的菜沒動物油燒出的好吃,便一直扔那沒人用,倒是都便宜了喜寶。

喜寶菜燒的差不多時,弘歷公文也批的差不多了,昨個的滿壇香他很滿意,怎麼也不相信是她自個做的,懷疑有槍手,一時興起,也不讓人帶,聞著菜香去了小廚房,想看看她是怎麼『燒菜』的。

就見喜寶將混入蛋清、料酒、醬油、鹽、黑胡椒粉、孜然粉醃製過的雞肉切成小塊,用竹籤串上切成同樣大小的胡蘿蔔、洋蔥、香菇、青椒在煎鍋中煎,一邊煎一邊撒上些黑胡椒和辣椒粉,不時翻面,將雞肉煎至四面均成白色,撒上熟芝麻裝盤,動作嫻熟,配上那副認真的小模樣,倒有種小賢妻的感覺,很是真實。

喜寶感覺逼人的視線,回轉身子看向他,「爺,你怎麼來了?」喜笑顏開地問道。

忙了一個多時辰的她,此時面色紅潤,一雙鳳眼又黑又亮,清亮地如同夏夜的璀璨星空,秀氣漂亮的鼻尖冒著絲絲密汗,嘴唇嫣紅如同花瓣一樣漂亮誘人,實實在在地勾人。

弘歷站在小廚房門口有些看愣了神,「這麼看著我幹嘛,是不是我臉上沾上了鍋灰,」說著,忙抬手用袖子去擦。

「過來,我幫你擦,」衝她招手。

喜寶用圍裙擦了擦手,顛顛地跑了過來,抽出手帕遞給他,揚著頭等著他給擦,這副模樣倒是像極了……索吻!

若不是有人在,弘歷一准配合她這個動作,可是這廚房裡的下人都巴巴地看著他,所以弘歷拿過帕子敲打了下她的額頭,說,「爺餓了,趕緊傳膳,」

說完走人,喜寶很是納悶,怎麼就走了,這灰還在不在啊!

菜擺上桌,正準備開吃時,和親王來了,說是哥哥生病了,這個做弟弟得過來瞧瞧,大中午的來瞧人,喜寶沒見過,可人都來了且帶了禮,又趕在飯點上,還是被福晉領來的,喜寶只能招呼著問他要不要一起用。

滿人不像漢人那般規矩,男女大防的厲害,見個面還要隔著屏風什麼的,更何況在名義上喜寶是他的嫂嫂,所以並不忌諱,這和親王也是個不講究的,嘴上回著,「忙了一天,還真是有些餓了,小嫂子,不打攪吧,」人已經坐上了桌。

喜寶只能讓容嬤嬤添筷子、碗,雖說滿人規矩不大,但這規矩也不少,就像家裡來客,女人是不能上桌的,所以,在和親王坐下後,她只能站起來,或自己重新備一份吃的,或等著吃剩的,後者她不要,前者要等這兩位大爺吃完才成。

「妹妹,我早上不是交代過了嗎?爺飲食要清淡些,你炒的這幾個菜味重了,只怕爺不合適吃,上火了怎麼辦,」福晉掃了一眼桌上的菜色,蹙起眉頭問道。

「爺胃口不佳,這菜我做來給他開胃的,這個天有些潮濕,吃些辣的發發汗,散散體內的寒氣也是使得的,且清淡去火的菜品佔了一大半,晚些再喝些下火暖胃的茶,是無礙的,」

弘歷、弘晝兩兄弟已經開動了,喜寶做的菜不僅講究營養搭配,還講究顏色鮮艷,只看就已經很讓人胃口大開了,論用餐儀式,弘歷比弘晝像皇子多了,不緊不慢的,非常貴族范兒,弘晝則要灑脫多了,八旗子弟范兒,還帶著幾許痞氣,從面相上來看,比弘歷好玩、會玩,歷史上也真是能玩,居然給自己扮喪兒玩,不管是真的紈褲,還是裝的,但他應該是個『聰明人』。

「蘭若,你還沒用膳吧,這兒不用你伺候,回去用膳吧,」

富察氏見和親王吃得歡快,弘歷又下了『逐客令』,面色微微一僵,曉得爺是在為側福晉撐腰呢?不敢再為難喜寶,捏著帕子,交代了她幾句,便走人了。

「四哥好福氣,小四嫂這廚藝比御膳房的大師傅都不賴,好吃,好吃,」指指涼粉,「這個怎麼做的,軟軟滑滑的,真不賴,」

「這個好做,和親王若歡喜吃,我一會將方子抄了給你便是,」

「那敢情好,小四嫂,昨個那滿壇香和什麼什麼凍也抄一份給弟弟唄,」

狐狸露出尾巴了,喜寶囧,這是踏著點兒來蹭飯的,蹭飯的吧!

「好,一會一到抄給你,」

「那這個、這個、這個也順帶抄一份吧,」和親王食指點點,一桌子菜都被他點了一個遍。

喜寶嘴角抽抽,小可憐地看向弘歷,一副我很痛苦,你快把這吃貨拖走的無奈樣,弘歷看她這樣,心軟軟的,手癢癢的,就想伸手過來掐掐她,輕咳一聲,「弘晝,這些菜式可都是嫻雅自創的,方子不外傳的,你想要,就拿銀子來買,」

「四哥,咱兩可是親兄弟啊,」和親王語重心長道。

「親兄弟明算帳,一百兩一份方子,給錢就寫,再說就是因為是親兄弟,才寫給你的,旁人,出多少銀子都不會給寫的,」

和親王糾結一番,口欲至上,咬著排條,咬牙切齒地說,「好,」

喜寶忙心算自己今個能進賬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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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喜寶累慘了,卻也樂傻了,洗了個戰鬥澡,便上床數銀票,一千兩銀子,在三十兩銀子就能買一個小四合院的古代,她算是小富婆了,這可是她來到古代賺的第一筆銀子,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萬事開頭難啊,這個頭弘歷幫她開好了,以後的路會順好多。

弘歷見她樂的跟個小狐狸一般,眉眼都不見了,不禁好笑,「據爺所知,你阿瑪給你陪嫁的銀子和田產也不少,怎麼你還為這點銀子高興成這樣,」

「不一樣,這可是我長這麼大賺的第一筆銀子,當然高興了,」眉眼彎彎,盈盈笑意,笑的弘歷也是滿心喜悅,「這事是爺幫你張羅的,怎麼著也給爺一份分紅吧,」

喜寶不樂了,然後開始糾結是三七分,還是二八分,不知道一九分他會不會揍自己,抽出一張,看看弘歷,見他皮笑肉不笑,兩張,還是皮笑肉不笑,三張、四張……九張,「爺,您好歹給我留一張唄,」小眉頭皺著,一副泫然欲滴樣。

弘歷樂了,勾著腰將人拽進懷裡,又親又抱,又揉又搓的,把人弄的嗷嗷求饒,才鼻尖抵著鼻尖地說道,「小傻子,真真個小傻子,」

吸吮住她的小嘴,分開她的腿進入她的體內,抽離迎送,他有功夫和內力在身,白日又補養了一番,這精力充沛,要起來也是瘋狂、纏綿,搞的喜寶跟大海裡的一葉小舟般,搖搖晃晃的,又哭又叫地求饒著,差點沒暈過去,許久之後,才感覺自己終於飄到岸邊了,趴在沙灘上苟延殘喘著。

本來弘歷覺得她白日累了,想就此放過她時,卻見她瞇達瞇達的模樣好似犯懶的貓兒,嬌憨可人,又魅的撩人,不禁起了逗趣之心,這兒捏捏,那兒掐掐,揉揉親親、啄啄咬咬的,不讓人睡,困極了又撈不著睡的喜寶被逗惱了,她可不是好脾性的人,這要是擱在現代,管你是誰,一巴掌拍飛你丫的,這會子,小嘴一張,『啊嗚』一聲咬上弘歷的嘴,小腰一扭,一翻身壓上他的身,連啃帶咬的表達自己的憤怒,嗚嗚的,還帶響。

弘歷被她這突來的『攻擊』搞的有些懵了,直到嘴唇傳來疼痛之感,才意識到自己被這小東西咬了?嘶……真疼!

箍著小腰,一個翻身把人壓在身下,瞇著眼睛,居高臨下地問,「你敢咬爺,」口氣有些凶煞。

喜寶也不怕,呲著牙,比他聲大地嬌嚷著,「就咬你,就咬你,誰叫你先咬我來著,都給我咬疼了,你看你看,都腫了,」小臉,汗漬漬的,白裡透紅的,艷的很,蔥白的玉指點著的小嘴,水水的,嘟嘟的,好似熟透了櫻桃,也是艷的不行,鳳眼蒙上一層水霧,水光瀲灩的,煞是勾人。

這副嬌滴滴的模樣配上氣咻咻的表情,真是萌死個人。

弘歷心癢難耐,低頭照著她的臉蛋就咬了下去,力道拿捏的很準,不過,還是烙上了淡淡的齒印,美人千姿百態,就是沒見過這樣的,他可是皇子,無論去誰那都是小意逢迎、予取予求,別說是咬你,就是打了你,也只有跪地謝恩的份,哪有還口的,又見她一副小狼狗兒般,你再咬我,我就咬你的凶悍樣,一點懼意都沒有,真是個小可人兒,忍不住又在她的另一邊臉蛋上咬了一口。

這次下口有些重,喜寶疼了,在他身下呲著牙掙扎著,弘歷呵呵大笑,「怎麼,你還真想跟爺干一架啊,」

喜寶鼓著腮不回話,只是眼裡惱意卻是沒消的。

「爺倒要看看你有幾分本事跟爺幹架,」鬆開對她的鉗制,放任她對自己攻擊。

喜寶摟上他的脖子,雙腿叉開纏上他的腰,跟個無骨的小妖蛇般,越纏越緊,想借力翻身把他壓在身下,卻因為男女力量懸殊太大,翻了幾次身,都沒成功。

弘歷看出了她的意圖,三兩下化解了她的攻勢,見她呼哧呼哧的嬌樣兒,笑的不行,喜寶越發惱了,嗤著小白牙就要咬他,嘴上還念叨著,「咬你,咬你,」

以為她是個溫順的小綿羊,不料竟是個小野豹子,還是初生豹犢不怕虎的那種,真是好玩的緊,弘歷趣味十足看她耍橫,技巧性地將她壓在身下,任她撲騰,卻是再怎麼撲騰,也逃不開自己的鉗制。

兩人玩鬧了半天,喜寶是一點便宜都沒撈到,倒是被弘歷吃了不少豆腐,衣服也被扒的只剩粉色小肚兜了,最後,她氣啜吁吁,累的不行,弘歷也被她撩撥的不行,大手摸上她的胸前的溫軟,咬著她的耳尖尖,呼吸中帶著濃濃的蠱惑和性感,「投降不?」

「不……」少了幾許野味,多了幾許嬌味。

「那我要反攻了,」在她唇上啄了幾下,單手將她的雙手扣在頭頂,用膝蓋分開她的雙腿,又是一番持久、野蠻的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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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溪草
弘歷是裝病,所以不敢偷懶太久,休養了三日便去上朝了,雍正名下成年的皇子就他和弘晝兩個,他又是內定的繼位人選,身子自是精貴,親娘熹貴妃和養母裕妃見弘歷養病期間,不僅沒瘦,反倒精神了不少,都在心裡給喜寶記了一功,各賞銀200兩、幣20端,春綢2匹、頭面一副。

富察氏惠名在外,也跟著賞銀100兩、春緞2匹、手鐲一對,其他妾氏們不能用賞,只能送些諸如耳環、項鏈、簪子等小玩意,只有高氏最別出心裁,送的是一盒胭脂一盒細粉。

喜寶嘴角抽抽,這規矩,真夠扯的,她照顧的也算是她名義上的老公,用得著別的女人來表達謝意嘛!

前來送禮的丫鬟香韻再三強調,這胭脂水粉可是江南的胭脂坊進貢的,宮裡只有妃級以上的才有,這個還是熹貴妃賞給福晉的,福晉賞給高格格的,只是高格格平素都是淡妝打扮,且又身懷有孕,這胭脂顏色太艷,她不適合,而側福晉年輕貌美,最適合不過了。

喜寶讓容嬤嬤將布匹、銀子首飾記賬入庫,將高氏送的胭脂和水粉拿來手中把玩,時不時地聞上一聞,「這江南御貢就是好啊,胭脂艷,粉細白,味道還很香甜,」

將胭脂、粉盒遞給一旁的梅香,「梅香,你也聞聞,比咱們自個淘的可是香多了,」笑著對富察氏的跟前的老嬤嬤說,「嬤嬤,替我謝謝福晉,說我很喜歡,」

讓清荷打了賞,待人走後,梅香走過來,「主子,胭脂膏裡加了靈溪草磨成的花粉,」

「靈溪草?」

靈溪草雖名喚草,卻長著紅色的花,花艷草青,花草皆能入藥,有治哮喘、清肺去癆之功效,同時也可打胎,喝下草煎服的湯藥,就像女人來月事般,讓人不知不覺,日子長了,會使人身子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宮寒體虛,落不住胎!

說白了,就是習慣性落胎。

這靈溪草是生長在深山山澗中的草藥,臨水而生,山間溪水清寒、冷冽,故喚靈溪草,古代污染不重,所以這種草藥倒是不難找,但因為生長在深山中又不如靈芝、人參等藥材珍貴賣價高,認識的人並不多。

梅香世代是做胭脂水粉的,這靈溪草的花艷的很,淘出來的胭脂好看,因生長在山澗清泉間,那花香也是清靈、淡雅的,讓人聞之還想聞,有催情之功效,不過這種胭脂尋常婦人家是用不得的,一般都是賣給青樓勾欄院的姐兒們,一來可避孕,二來,她們打扮漂亮了,這上門的客人也多,只是用量大了,便絕育了,勾欄院裡的絕育秘藥中就有這成分。

高格格那兒的燃香就是用靈溪草的花擰出的汁液泡過的。

「格格,你說這高格格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梅香壓著嗓子問。

「你昨個送賞時,還有焚香味麼?」

「有,」梅香迷惑,「既然這樣,福晉應該知道……可為什麼不拆穿呢?」

「現在拆穿,下面的戲怎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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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歷進來,就見喜寶坐在梳妝台前,面前擺著幾盒胭脂,眉頭微蹙,端的是凝神、認真,看慣了她嬌俏可人、說笑逗趣的模樣,這般靜靜地坐在那兒,竟有種輕煙薄霧,似真似幻,置身空鏡中的感覺。

身形一顫,走過去將人攬入懷中,「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喜寶似乎被嚇著了,「爺怎麼來了?不是說去高姐姐那了嘛,」深呼吸,給自己順氣。

「去她那,就不能來你這了,」弘歷將她抱起,自己坐在凳子上,將她抱在腿上,「瞧什麼呢?連爺進來都沒察覺,」

喜寶順勢將身子倚在他懷中,「貴主子說我伺候你有功,賞了我好些東西,福晉和府裡姐妹們也感謝我,送了我好些玩意,」

「是不是覺得有些慚愧,覺得自己受不起啊,」

「我為什麼會覺得有愧,受不起啊,」

「你是清楚的,爺是……」沒病的。

「那我也沒閒著,白日……」伺候你的胃,晚上滿足你的欲,間或地還要招待你那些不省心的妻妾們,若你再『病』兩日,就該我病倒了。

「腰還疼?」弘歷咬著她的耳尖尖,在她耳邊問道。

喜寶的臉都紅到脖子根了,一扭頭,用小手摀住他的嘴,「你別說話,別說話,」

孩子氣十足,弘歷身子後仰,呵呵大笑,真是個小喜寶,「好,咱們不說這個,換個別的,」點著梳妝台上的排排齊的脂粉盒,「你又不愛用這些個胭脂水粉的,怎麼還擺這麼多,」

喜寶坐起身子,點著其中的兩盒,說:「高姐姐送的,說是江南御貢的,顏色鮮,味道艷,我在想是用高姐姐送的,還是用我自個淘的呢?」

弘歷暈?就這?

「想到了嗎?」

「我比了比,雖說高姐姐送的這個是御貢的,但也沒比我自個淘的好,」

「哦,說說看,」弘歷知道她會淘胭脂水粉,但沒問過,今個聽她這麼一說,倒是來了興致。

「我不說,比過之後,爺自己瞧,」喜寶拿過自己的胭脂水粉,用自己的手做試驗,一面擦上自己的,一面塗上御貢的,兩下一比,弘歷發現,喜寶的胭脂雖味淡但色勻,且上色自然,水粉輕薄、細膩,要好一些。

「你做的是要好些,怎麼做的?」

喜寶樂了,「爺真是個識貨的,」眼睛亮亮的,眉梢帶笑,很是得意地賣弄道,「我的胭脂膏可是精選上好花瓣擰出汁水,淘澄淨了,配了花露蒸制而成,沒有添加任何……香料,乾淨,吃都行,」說著用指尖捻了一點放進嘴裡,清香微澀,「胭脂坊是開門做生意的,這精選花瓣時肯定不若我這般細緻講究,它的香味濃郁,肯定加了混合香料,肯定不能吃,」

「還有水粉,我的是採集紫茉莉成熟種子,取出白色粉芯,研磨成粉末,一遍遍淘成很細很細的粉末,曬乾後對上上等的茉莉花汁製成的,聞起來是不是覺得氣味清香,恬淡雅致啊,不含鉛粉,」

弘歷就喜歡看她這眉飛色舞的樣,眼尾勾著,有點像喝了蜜的小狐狸,招人疼著呢?

「你倒有這功夫,你額娘就沒說過你玩物喪志啊,」

「說過,不過女人最看重的就是這個,」拍拍自己的臉,「我淘的胭脂水粉能讓她比別的女人好看,她也就不管了,」眼眸一轉,嘟囔著,「你都說我禮及不上福晉,文比不過高格格,我再不把我這張臉伺候好,你還能來我這嘛,」

「怎麼在你心裡,爺就是這麼膚淺的人?」弘歷瞪眼,心說:這孩子還真是有啥說啥啊,哪個女人不是以色侍主,可這麼直白說出來的只她一個。

人生如戲

高格格身子素來體弱多病,有了孩子後,更是嬌嬌弱弱的滿目輕愁,尤其看弘歷時,一副『我很嬌弱、我需要安慰、我需要呵護、我需要你憐惜』的楚楚可憐樣,弘歷素來是憐香惜玉,再加上跟喜寶呆久了,他也迫切地希望有個像她一樣嬌憨可人、聰明健康、耍嬌賣乖的孩子,所以,每日都會抽出一些時間過去陪她。

是夜,弘歷又去陪高格格了,閒來無事,喜寶早早地讓清荷閉了院門,讓人在軟榻邊放了個小几,取了一疊加了五味香料精心炒就得上好瓜子放在上頭,卸了妝放下髮髻,身著白色中衣,倚靠著軟榻上一邊磕著香噴噴的瓜子,一邊看從弘歷書房裡翻出的旅遊雜記解悶兒,這把妞也需要真才實學的,小堂哥為了提升自己的文學素養,沒少收集古文書,多是珍藏版的野史雜記和香艷小說,喜寶跟著看了不少,遇到不認識的字就連蒙帶猜的,一本書慢慢看也是能看下的。

旁邊,菊香和容嬤嬤正在幫她縫製月事帶和小內內,她月事要來了,這些東西都要早準備好,也難怪古代婦科大夫很吃香,古代沒衛生巾,月事帶是用草灰縫製的,髒了洗過之後重新裝上灰,不得婦科病才怪,有錢人家的用草紙代替草灰,宮裡好些,棉花中夾草紙,衛生巾她不會做,只能多做幾個月事包勤換洗。

古代的褻褲又大又肥,空曠曠的真是沒安全感,且根本不能固定月事帶,即使睡相很好的古代女子來信期時也會弄髒衣物,更何況她睡相還是很差的那種,因此,用棉布做了個三角小內,清荷等人雖覺得這叫『內褲』的布片子有些怪異,但見這效果不錯,便也做了一條留信期時穿。

菊香來了,見喜寶平素時也將她穿在褻褲裡,便試著用紗緞和棉布做了雙重的,並繡了花、鎖了邊,再次證明古人的智慧是無窮的,這放現代,怎麼也是Aimer、Farmanl、Embry、Ttiumph級別的。

喜寶非常滿意,讓菊香做了好些條留著賞人,她果然是惡趣味。

沒懷孕前,弘歷瞧著高氏挺好的,溫柔婉約、善解人意、知書達理,可一懷孕就變得有些神經質,時憂時慮、哀哀淒淒的,高興也哭,不高興也哭,兩人在一起,不是聊以前的感情,就是說孩子的將來,隱晦地說她想親自撫養這個孩子,可宮裡規矩,格格是沒有資格撫養自己的孩子的,這請封側福晉的事就迫在眉睫了。

王爺的嫡福晉只有一位,但側福晉和庶福晉卻可以有幾位,兩位側福晉,在沒有特別恩典的情況下,誰先在側福晉的位列上,誰的地位就大,高氏的意思是說,弘歷曾答應說要封她為第一側福晉的,這要是以前,弘歷自是答應,可現在他跟喜寶處的不錯,不想讓她難堪,可高氏又有孕在身,若不應了她,她又想東想西、哭哭滴滴的。

這人啊,一煩的時候就怕見人哭,兩下一對比,他的天平就偏了,找了個托辭就來喜寶這了,見院門關了,也不讓人來開,施了個輕功就進來了,站在窗台外朝裡看,就見丫頭一邊嗑著小瓜子,一邊看書,一派慵懶愜意、悠閒自得樣,這人啊,自己不痛快,就不想看著別人太痛快,於是,避開所有人走進去,亮著嗓門喊道,「爺說這院裡宮人都去哪了,感情你們都跑這躲懶來著,外頭一個守夜的都沒,今個是爺來,若是刺客,你家主子還有命嗎?」

喜寶正看的入迷,被他這麼一嚇,若非有個小几擋著,她就從軟榻上滾了下來,不過書掉了,瓜子也灑了,而容嬤嬤、菊香等人都被針紮了手,一個個顧不得含手地跪在地上忙著請安和謝罪。

「爺饒命吧,咱們知錯了,下次一定留著神,不把『刺客』放進來,」喜寶忙站起來,替她們求情開脫道。

喜寶的滑稽樣把弘歷逗樂了,方才在高氏那帶來的鬱悶和煩躁也去了不少,心情不錯地問,「都幹嘛呢?爺來了半天也沒個伺候的,」

喜寶忙倒了茶送到他跟前,弘歷接過茶,兩口喝完後,看向桌上的一堆成品半成品布料,問,「做什麼呢?要這麼多圍在一起,」

「沒,沒做什麼?」喜寶小臉一紅,手腳麻利地將桌上的布料都胡虜進布框子裡,交給容嬤嬤,「你們都下去吧,」

弘歷雖不識小內內,卻是見過月事帶的,也是尷尬的不行,待人走後,走到軟榻邊,撿起地上的書,翻了翻,「怎麼想起看這個,」

「看著玩兒唄,」喜寶將瓜子盤撿了起來,放在小几上,她趿了一雙粉嫩色的繡花軟緞鞋,站在弘歷跟前,只及他肩部,臉上全無脂粉,頭髮披散著,只用一根粉色帕子束在發尾十公分左右的位置,任由柔順黑亮的髮絲垂在胸前腦後,顯得人愈加嬌小、可人,燭光下,光潤白膩的肌膚上滲出一片嬌紅,好似白玉上抹了一層胭脂,姿容如玉,神韻脫俗。

弘歷看著,不由得有些發癡,伸手將人拉入懷中,汲取她身上的馨香和暖意。

「爺今個心情不好?」喜寶環抱著他的腰身抬頭看他。

「你怎知道?」

「我就知道,」一臉篤定。

弘歷揉揉她的小臉,「現在好多了,」自己在軟榻上坐下,將她抱坐在腿上,翻著手中的書,「到京城以外的地方去過嗎?」

現代的喜寶大半個地球都逛噠遍了,古代的喜寶估計最遠的地方就是京郊的練馬場,遂,搖搖頭。

「如果有機會,想去哪兒玩?」弘歷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親她都有些上了癮。

「江南,」乾隆六次下江南,可見這個時候,江南是好的。

「哦?為什麼想去那,」想都不想,可見想了不只一天兩天了。

「江南好唄,」

「你又沒去過,怎知道江南好?難道你阿瑪和兄長們給你講過江南的風景?」

「他們都是武將,哪管什麼風景不風景的,只是我大哥一小妾的祖籍在江南,時常給我們講她家鄉的事,她家鄉的小曲可好聽了,我偷偷學了好幾個曲子,」小手掩著嘴,小聲地說,像是跟他打暗語,配上她那雙骨溜溜好似做賊般的黑眼珠,弘歷笑了,「哦,唱來聽聽,」

喜寶的奶奶是蘇州人,還是學昆曲的,且還混個昆曲藝術家的稱號,喜寶由她帶大,自小就聽著她的蘇州小調和昆曲長大的,蘇州的方言說不全,但昆曲和小調還是張口即來,「太湖美呀,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水上有白帆哪,啊水下有紅菱哪,啊水邊蘆葦青,水底魚蝦肥,湖水織出灌溉網,稻香果香繞湖飛,哎嗨唷太湖美呀太湖美……」

還是用純正的蘇州腔唱出來的,又軟又糯,跟她的人一樣,唱了段太湖美,又小唱了段《紫釵記》,著實地讓弘歷驚艷了一把,沒想到丫頭還有這技藝,嗓音真不錯。

剛想表揚兩句時,就見丫頭小臉湊了過來,笑吟吟地問,「怎麼樣,唱的不賴吧,」一副等著被誇獎的樣。

這孩子誇多了容易驕傲,這已經驕傲了,所以,弘歷出口的讚歎收住了,喝了口茶,淡淡地說,「還成吧,」

「只是還成啊……」撅著嘴,挫敗的很。

傻乖傻乖的,弘歷忍不住在她小嘴上啄了一下,「以後多唱唱,唱多了自然就好了,」

「不唱了,在家時唱的額娘和哥哥們都煩了,結果也不過是還成,」

好不容易又發掘她一個亮點,弘歷哪肯埋沒人才啊,「其實挺好聽的,爺喜歡聽,以後你多唱唱給爺聽,爺不嫌煩,」

「剛還說還成,這會就改口,別不是哄我的吧,」

「是真好聽,爺不哄你,」

喜寶眼眸一轉,抿著嘴,嘴角上揚,笑的像只小狐狸似,弘歷明白了,「好啊,你個鬼丫頭,居然挖坑等爺跳,」

「呵呵,誰叫你不說真話的,明明就很好聽,還這麼惜言不願多誇兩句,」

「你個丫頭,不誇狐狸尾巴都翹天上去了,再誇,整個人都飛天上去了,」

「飛天多好啊,飛上去我就是仙女了,」

弘歷將其摟在懷中,上下齊手地吃著豆腐,聲音也有些暗啞起來,「嫦娥飛上月宮後可是下不來了,留后羿孤苦伶仃一人,你捨得爺麼?」

喜寶也不知他怎麼突來冒出這句狗血而感性的話來,偏頭笑著說,「爺可不是后羿,多的是人陪著呢?而且皇上和娘娘也肯定會給爺娶新的側福晉的,」

「爺只問你捨得爺麼?」弘歷突然執拗起來。

無論哪個時代,處於下位者對上位者的敬畏與臣服是本能的,在講究人權的現代也一樣,好比下級對上級的奉承和討好,古代男尊女卑、皇權至上的思想更是根深蒂固的,弘歷對富察氏等人來說,先是皇子,然後才是夫君,她們對他亦是本能的敬畏和臣服,甚至帶著幾許諂媚和討好。

喜寶不一樣,她自小便生活在權利的頂端,是真正的公主,從骨子裡透著屬於上位者的傲氣和霸氣,她不怕死,只是不想死而已,她沒把弘歷當夫君,她只當他是玩伴,陪自己走玩一輩子的玩伴。

無論嘴上說什麼,她給人的感覺都是不卑不亢、不軟不弱、無畏無懼、真實率性的,她不怕弘歷,也不愛。

不怕者無懼,不愛者不傷!

人生如戲,真真假假,玩兒一場。

所以,她所呈現出來感覺和氣質是清澈的、直接的、也是複雜的。

弘歷以為瞭解她時,她又做出些讓他無法理解的事,讓他越靠近越喜歡,越喜歡越覺得無法掌控,就像現在,讓他感受不到她對自己的愛,像別的女人一般對他的愛戀的依賴。

似乎沒有他,她也一樣過的很好。

「我捨不捨得,爺在乎麼?」喜寶仍是笑瞇瞇的樣。

弘歷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須臾說道,「在乎,」

喜寶笑意更勝了,在弘歷以為她會說『不捨得』時,她卻說,「爺,聽宮人說,你經常被皇上派去江南辦差,你給我說說這江南是不是像詩中所描述的那般,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

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更重遊。

江南憶,其次憶吳宮。吳酒一杯春竹葉,

吳娃雙舞醉芙蓉。早晚復相逢。

還有,哥哥小妾說,這個時節去江南最是好不過了,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裡雨如煙。鄉村四月閒人少,才了蠶桑又插田。還有還有,西北大漠和塞北的草原,是不是也像詩中所寫那般,

敕勒川,

陰山下,

天似穹廬,

籠蓋四野。

天蒼蒼,

野茫茫,

風吹草低見牛羊。

北上登薊門,茫茫見沙漠。倚劍對風塵,慨然思衛霍。」又將話題引了回來。

弘歷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裡很是不痛快,他不痛快,自然也不會讓他不痛快的人痛快了,所以,只拿冷眼看著她,也不答話。

喜寶自顧自地說,「二哥曾帶二嫂去江南遊玩,我央求他們帶我一道去見識見識,二哥說,等我成親後,讓我相公帶我去,」雙手相握,至於胸前,眼睛眨巴著,晶晶亮的,一副渴望的不得了的樣子。

「爺才不會帶你去,」弘歷忍不住破功了,可是語氣依舊不太好。

「爺不帶,等我兒子長大後,我讓他帶我去,」喜寶哼哼道。

弘歷突然笑了,她雖然沒說那三個字,但言語都表明了,他是她的夫,古代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為妻天,她飛昇上天,不就是飛昇上他麼?這個面皮時厚時薄的鬼丫頭!

摸上她平坦的小腹,「爺不把兒子給你,你上哪有兒子讓帶?」說著攔腰抱起朝大床走去,路過圓桌時,突然問道,「你信期到了?」宮裡,信期到了,是要報備的。

喜寶愣了愣,臉紅道,「還沒,」

「信期是什麼時候,」想著他來這來的挺勤的,沒準有了也說不定!

「這個不准的,已經遲了好幾日了,」喜寶羞羞怯怯的,弘歷卻高興死了,摸向她的小腹,「或許,爺已經把兒子給了你,」

「啊……」

「傻麼樣……」

喜寶愣了半響,臉紅的更甚了,磕磕巴巴地說,「哪有這麼巧的事,信期遲了也是常有的事,」

「明日叫御醫過來瞧瞧,」

「不要,就算有了,這一月未足,也不定能查出來,高格格可是遲了三個多月才查出來的,怎麼著,怎麼著也等幾日再請,萬一不是,我是要丟人的,」臉紅的都快滴出血來了,非讓弘歷保證不將這事宣揚出去。

弘歷蹭著她的臉頰,用都快溺死人的語氣說,「好,不說,誰都不說,真有了,爺就天天來陪你,好不好,好不好,」

「嗯,」

懷孕

康熙朝,諸皇子為謀求儲位,各結私黨,勾心鬥角極為激烈,雍正繼位後清手足,將親弟弟胤□先是降爵為郡王,拘禁湯山,後來派去守陵,再後來降爵為貝子,受圈禁,九弟胤□發往西寧,由年羹堯監視並名其為「賽思黑(狗)」,八弟胤祀被圈禁,改名為「阿其那(豬)」,十二弟胤祹被革職,三哥胤祉也被革爵禁錮,其他兄弟也是圈的圈、革的革、辦的辦、免的免。

排除兄弟方面的威脅後,雍正帝又對倚功自傲或倚親自矜,結黨營私,企圖爭奪九鼎的年羹堯、隆科多開刀。年羹堯歷任川、陝巡撫、總督,有平定羅卜藏丹津叛亂的功勞。驕縱攬權,用人自專,企圖奪權。雍正三年,調他任杭州將軍,十二月以92大罪令其自盡。隆科多是皇親貴戚:其姑是康熙的生母孝康章皇后,其姊是雍正嫡母孝懿皇后。康熙在世時用為一等侍衛,臨終時被任為惟一的傳詔大臣。雍正登基後,隆科多被任命為總理事務大臣、吏部尚書。他恃親自矜,招權納賄,籠絡黨羽。雍正五年以41大罪將他圈禁,同年八月,以年少放縱,行事不謹將年二十四的皇三子弘時削宗籍賜死。

不管內裡緣由為何,都給雍正是個殺伐果斷、極重皇權的皇帝,再加上康熙朝太子胤礽兩立兩廢的事,除了兄弟間暗算和臣子們的挑撥外,還有皇上對皇權的看重和對下任繼位者的猜忌,即便弘歷已被秘密立儲,但雍正即位才十多年,年齡也挺尷尬的,五十六歲,說老不算老,說年輕也不年輕,弘歷是個有野心有能力有抱負有想法的人,為了怕雍正猜忌,只能藏拙隱忍、掩其鋒芒,又不能顯的太過庸俗,很多時候做起事來都顯的縮手縮腳,不敢結交外戚,跟朝中大臣私下來往,所以,不辦公的時候都在書房裡習字、看書、做功課。

喜寶自打疑似懷孕後,就有些胸悶氣短、食慾不振,倒是沒嘔吐,只是人有些犯懶,早上不想起,晚上睡的沉,白日也愛犯困,每日都要午休,跟睡不醒似的,人也越發嬌了,愛黏糊人,每日弘歷去上早朝時,都要親親抱抱、磨磨蹭蹭好久才放人,說是喜寶黏糊他,其實他也是不捨得。

這幾天,他都歇在這兒,只在白日抽點去高氏那,坐不了半個時辰便借口說有公務處理,走人了,倒不是他喜新厭舊,厭倦了高氏,只是一看到高氏那孱弱的小身板,就覺得她肯定生不出喜寶這樣嬌憨可人的孩子,再者,就算他陪在高氏跟前,高氏也是鬱鬱的,就是笑也是淡淡的,讓人心憐,但不能讓人跟著開懷。他公務繁忙,又要算計經營,一肚子煩悶等著發洩呢?以前嘛,跟高氏聊聊詩詞、談談歌賦,被富察氏安慰安慰、勸解勸解,也能轉移,但治標不治本,總是沒法真正開懷起來。

可跟喜寶在一塊後,聊什麼話題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和新意,總能讓他開懷大笑,忘卻煩憂,有時候靈光一閃的也能想出些另類的解決方案,兩人在一起,就是什麼都不做,只是抱著她睡覺,也覺得很滿足。

就像現在,小順子在外面叫醒,喜寶瞇縫著眼睛朝弘歷懷裡蹭,髮絲拂在面上,懶懶的像隻貓一樣,看得弘歷心癢,將臉湊過去,在小嘴上親了一口,就聽丫頭吟哦一聲,蹭著他的臉頰,也回了一個,迷迷瞪瞪的,勾死個人。

弘歷悶笑一聲,鼻息相融,陷在一片柔光裡,將人朝上提了提,在腰線間來回摩挲,喜寶困的緊,半夢半醒著嘟囔著,「癢,」朝他懷裡鑽,讓□的小弘歷越發□,雖未確診,但弘歷就喜寶這些症狀問過了太醫,八成是有了。

他心裡是歡喜的,但又不是個會禁.欲的,想到高氏懷孕初期他也是一直要著她來著,小寶兒身子健康,又是未確診的情況下,應該沒問題,所以這幾日都有要她,只是要的時候溫柔了許多。

這會一柱擎天的,卻因為時辰不多了,只能親親解解乾渴,擒住她的滑滑軟軟的小舌頭,親了許久,才放開,低頭看著懷中因缺氧而小臉艷紅的丫頭,也不知是因為心裡作用還是怎地,總覺得丫頭越來越好看了,窩在自己懷裡,睡著得像個嬰孩般,恬靜又乖巧,粉粉嫩嫩的,忍不住就啃了上去,小臉溫熱熱、軟呼呼,口感很好,輕輕一口咬下去,留個白白的牙齒印,一會就消失了。

不過還是把她啃疼了,皺著眉頭,吭嘰著,「又咬人,又咬人,你小狗啊,」眼睛都沒睜開,懶模懶樣的,就招人咬。

「你才是個小懶豬,」弘歷又咬了一口,有那麼股狠勁,想咬下來,又捨不得,咬一口親兩口地哄著。

喜寶睜眼了,「你都給我咬疼了,」抬手揉眼睛,嘟著小嘴抱怨著,還是犯困的很。

這副模樣真是要多純有多純,要多嬌有多嬌,弘歷寵得不行,將人勾進懷裡,摟的緊緊,「怎麼辦,喜寶寶,爺都不想去上朝了,」

「芙蓉帳暖度**,從此王爺不早朝?你自己偷懶,別拉我做幌子,我可是個勤奮好學的乖孩子,回頭給我安個什麼美**國的罪名,我找誰喊冤啊,」喜寶眨著霧迷迷的眼睛說。

「你還乖孩子?懶不死你,」弘歷笑著湊過嘴來,又親又啃的,鬧個沒完。

「懶和乖不衝突,我懶但我很乖,再說,這能怪我麼,以往我也沒懶成這樣啊,」嘟嘟嘴,委屈的唻。

弘歷聽她這麼說,越發確定她是真的有了,大手覆上她平坦的小腹,拱著她的臉頰,「高氏都四個多月了,也沒你這麼能睡,」

「各人身子不一樣,也許我不是懷孕,而是長身體缺覺也說不定,」喜寶打著哈欠,瞇達瞇達的,想讓他趕緊走,自己好繼續睡,疑似懷孕就是好,請安禮免了,想睡到什麼時候睡到什麼時候。

「你還長身體,長哪?長這?長這,還是長這?」摸胸摸腰摸大腿,最後落在胸上,貼著她的耳邊小聲說,「爺看過一本閨房秘籍,上面說常揉這兒,會變大的,爺瞧著好似大了些,」

「這才多長時間,哪有這麼快,」喜寶隨口說道,說完就後悔了,就見弘歷笑的格外yindang,「你是嫌爺揉的次數少,那以後爺就多賣力賣力,」

兩人又在床上鬧了一會,弘歷這才起床,喜寶待他走後,繼續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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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弘歷沒有讓御醫過來診斷,也沒有告訴旁人,但院裡伺候的嬤嬤們都是過來人,一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再加上弘歷這幾日對喜寶那稀罕勁,就跟當初高氏剛查出懷孕般,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都往她宮裡搬,甚至檔次還要更高些,隱隱有超過高氏——獨寵的趨勢。

側福晉出身好,模樣好,又得皇上和貴主子們的喜歡,這一來就懷上,可不是天大的福分。

有人說,這王爺府的天就要變了。

「嬤嬤,你看這個是真的還是假的,」富察氏面色凝重。

「聽劉媽和柳兒形容的,只怕是真的了,」

「那藥……」

「怕是沒吃,柳兒也是才打聽到,這側福晉怕苦,最是討厭吃藥,只怕是給偷偷倒掉了,香也不點,說是嫌悶,」

「你說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富察氏面色慘白,她這是遇到扮豬吃老虎的高手了?還是她真的命好,躲了過去?

「柳兒說那側福晉確實不像是有啥心機的,只是她身邊的容嬤嬤和叫梅香的丫頭倒是個厲害的,梅香有祖傳的淘胭脂手藝,這樣的人嗅覺格外靈敏,只怕她聞出了端倪,容嬤嬤是她的奶嬤嬤,側福晉的吃食、沐浴、衣著打扮都是她親自指人打點的,咱們的人插不進去,不過,漢人規矩大,秘藥這種家傳技藝,該是傳兒不傳女的,又是那種損……」陰德,停了住嘴,想想自己幹的也是,「若知道,還不直接將高氏送過去的胭脂、水粉拿到爺跟前?這可是有證有據,黑高氏的大好機會,」

「照你這麼分析,這那拉氏還真是老天庇佑嘍?」富察氏臉色陰沉無比。

「主子,您別急,這御醫還沒確診呢?只要沒確診,咱們就能把它弄成不是,說句不好聽的話,就算懷上了又怎麼了?這宮裡是什麼地方,懷上了又怎樣?生不生的出來是一說,生出來有沒有本事跟二阿哥爭又是一說,主子,您可別自亂陣腳,」

「不行,這側福晉不比高氏,她是皇上欽賜的八旗貴女,又很得貴主兒的喜愛,若真生下個小阿哥,難免心會變大,」她不能沒了愛情,又沒了地位,為了兒子她也要把好這道關,她也知道不可能讓所有人不懷孕,這樣會引起弘歷的猜疑,可這人不能是那拉氏,至少在他兒子長大之前,她不能有孩子!

「那主子的意思?」

「在御醫沒確診之前,想轍把她和梅香分開,讓她跟高氏一樣,不知不覺地……另外,停了金氏和蘇氏的補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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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妞

弘歷請封高氏的聖旨下來了,因著他沒做特別要求,所以喜寶的地位比高氏高,熹貴妃素來不喜高氏,對她不宜懷孕的身子也是知道的,這兩年弘歷無子嗣,是因為國喪在身,不能有!

這國喪才過,這高氏就有了,會有這麼巧的事?又趕在弘歷娶側福晉的當頭,為了這側福晉的事,弘歷可沒少跟她鬧,這婆婆和媳婦可是天敵,更何況這高氏只是個婢女出身的侍妾,說白了,就是一玩物!

她稀罕孫兒,皇家也稀罕子嗣,但更稀罕由滿人大姓女子生出的孩子,因著弘歷喜歡柔柔弱弱的漢女,他府裡的滿人侍妾都被淪落了,好不容易來個又漂亮又愛笑又招人的喜寶,自然希望弘歷能將寵愛分給她。

老天也是開眼,自弘歷病癒後,倒是對側福晉越發上心了,一個月大半的時間都宿在她那,她很高興,這側福晉相貌是好的,人看著也精神、健康有活力,這要是生個小阿哥或小格格出來,也是個好的!

因此對高氏時不時地以肚子不舒服將弘歷從喜寶那劫去的做法很惱火,再加上這段時間弘歷經常將喜寶做的吃食進獻給她和雍正、裕妃嘗鮮,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自然要向著她說話。

在高氏領旨進宮謝恩時,當著富察氏和喜寶的面給她立了規矩,大意是宮裡規矩大,你是老人了,規矩什麼的應該比嫻雅清楚,她不懂的地方你們要提提,莫因為她人小,規矩不熟,你們就充大壞了宮裡規矩。

按規矩,這宮裡、王府妻妾間的稱呼是以身份來定的,以往高氏仗著自己受寵,這個規矩便行的很模糊,府裡除了富察氏,她管旁人一律都喊『妹妹』,弘歷那兒,也覺得喜寶一副嬌寶寶樣,哪裡當得起姐姐啊,也沒當回事!

將高氏抬上側福晉後,怕高氏哭哭啼啼地跟他鬧,便跟富察氏說,一切用度都跟喜寶一樣,稱謂什麼的,喜寶也不願叫比她小七歲的老女人喚妹妹,也沒啥爭議。

到了熹貴妃這,便強調了這點,也就是說依著規矩,高氏得喚喜寶一聲姐姐,且還要當著她的面給富察氏和喜寶敬茶,這個因高氏懷孕,富察氏『賢惠』地給粗略了,只簡單地敬杯茶,那些跪拜什麼的都免了。

熹貴妃卻說,老祖宗的規矩是妾要敬過妻茶後才算進門,這嫡福晉是好心辦了壞事!也就是說,高氏不走完這程序,在玉牌上還是個格格!

高氏氣的臉白了又白,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她爭這個側福晉,就是想名正言順地大過喜寶,現在當上了,反而不如當格格時,生生被壓過一頭不說,還要管這個小自己七歲的丫頭做『姐姐』,可對熹貴妃這明擺著打她臉子的做法是不敢怒也敢言,只是乖乖地行跪拜禮,伏小做低喊『姐姐』,這姐姐叫的還真是屈辱。

聽說喜寶之所以能得弘歷和主子們的喜歡,都是因為她的廚藝好,高氏是侍女出身,這廚藝自然也是不差的,以前弘歷對她的手藝也是滿意的,可近些日子她也發現了,弘歷雖然每天都會來看她,但多數時候都不在她這用膳,過夜更是沒有,這個她不能說什麼,宮裡規矩是這樣的,可以往她來月事不能侍寢時,弘歷也是會在她這兒用膳的,又聽福晉也說,這側福晉手藝真不賴,她也是吃過幾回的。

便也想嘗嘗,看看到底好吃到哪兒!

弘歷下朝回來,聽福晉說,高氏的身子又不好了,有些麻木地朝她院裡走去,就見香韻端著一盅湯從屋裡出來,一臉愁容,見他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爺,求求您救救主子吧,她這些日子都沒正經吃過東西,這樣下去,對她和小阿哥都不好,」

弘歷皺眉,「又怎麼了?」

「主子未有孕身子就虧,平素吃的就不多,有了身子後越發吃不進東西,先時奴婢都以為她舊病復發,所以沒在意,後來查出有孕後,才想起要給她加餐加營養,可是主子已經吃不下東西了,她又怕您擔心,不讓奴婢們告訴您,只能喝些湯水吊著慢慢進食,現在孩子漸漸大了,湯水供給不足,可主子胃口不佳,吃什麼吐什麼,吐了再吃,反反覆覆,身子都吐壞了,」

弘歷聽了香韻的話,非但不擔心高氏的身子,反而很生氣,好你個高氏,平日裡你不在意自己的身子也就罷了,都懷孕了,還這般糟踐,你是糟踐你自己,還是糟踐孩子?想著喜寶雖胃口不佳,但也大口吃菜,大口嚼飯的情形,那軟乎乎的身子跟高氏這風吹就倒的身子一比,高低立現,人小寶兒都知道為了孩子要養好身子,你這個二十幾歲的人了,卻只會作踐自己的身子博取爺的同情心,真不知道這樣的身子能生出什麼樣的孩子。

連那最後一點子耐心也沒了,抬腿將香韻踹到一邊,「跟爺說幹嘛,趕緊請御醫來瞧瞧啊,」眼睛一瞇,走進屋去,「高氏,你一點東西都吃不下的日子有多久了?」

高氏心下一慌,弘歷一直都是喊她閨名的,今個這是?

「爺,您別聽香韻亂說,奴婢平素吃的就少,現在有孕在身,胃口仍是不開,只能少吃多餐,」

「沒胃口,還是菜不合口味,有沒有想吃的東西,跟爺說,爺讓人給你弄來,你現在是一人吃兩人補,你吃不下東西,孩子怎麼辦?」

高氏到底是他的枕邊人,知道對於弘歷來說,這子嗣大過天,忙說自己只是胃口不佳,飯還是能吃的下的,這香韻是關心則亂,有些誇大了而已,又說了些寬他心的話,待他氣順後,才拐彎抹角地說,「奴婢還真饞一樣吃食,就是嫻姐姐做的滿壇香,前日進宮請安時,聽福晉和主子們討論,說是唇齒留香,入口三日皆回香,奴婢聽著也是饞的緊,想嘗嘗看,到底是怎般的美味,」

『嫻姐姐』著重音,她知道熹貴妃為難她的事,爺一定聽說了,只是弘歷是個孝子,不會為了自己跟自己母妃頂撞的,只是,不頂撞並不代表不心疼她,果然弘歷面色緩和了不少。

她還知道弘歷是個順毛捋的,熹貴妃沒有如他的意,他勢必會從別的地方找回場子,那個人便是不能讓他如意的烏拉那拉氏!

弘歷對高氏也的確是有些愧疚的,畢竟當初說好的讓她當第一側福晉的,可他又不願委屈喜寶,不願看她難過、傷心的樣子,所以,只能從別的地方彌補高氏,比如多給些賞賜,對於她提出來的,只要不過分的要求,都會盡量滿足。

再者,他是吃過喜寶做的滿壇香的,所以知道那味兒的美,只是這幾日丫頭犯懶的緊,吃飯都恨不得讓人喂,好久沒下廚了,那滿壇香也因費功夫,不願做,聽高氏這麼一說,倒是饞的緊。

想說,喜寶跟高氏不大對付,但對她的孩子還是蠻關心的,這兩日都催著讓他過來陪陪她,若是說高氏因懷孕吃不進東西,想讓她做幾道開胃小菜嘗嘗,她應該給的吧,再說燒飯也不是啥重活,應該累不著她,最多多叫幾個丫鬟給打下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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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寶發現容嬤嬤這兩日有些神色恍惚,讓清荷去打聽得知容嬤嬤即將生產的大兒媳婦回家時跟路人撞了,導致早產加難產,生了一天一夜還沒生下來,家裡沒個主事的,容嬤嬤的丈夫和兒子想讓容嬤嬤回去,可容嬤嬤怕壞了宮裡的規矩給主子招來禍端,便讓人將月俸捎了回去,囑托丈夫給兒媳婦請最好的產婆和大夫,自己沒回去。

喜寶也是今個才知道,原來容嬤嬤不僅有丈夫,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十八,二兒子跟自己一般大,小女兒今年才十歲,也是,沒生過孩子,哪有奶喂自己呢?

喜寶不懂,既然有孩子幹嘛還要跟自己進宮啊。

親恩不及養恩重,就算不跟來,依著本尊對她的感情,也是不會虧待她的,安排到收成好的莊園做工,一家人在一起,不比進宮當奴婢好?

因著爺爺奶奶的關係,她對老人家都是打心眼裡尊敬和愛戴,哪怕容嬤嬤不算老,哪怕容嬤嬤愛嘮叨,可她對容嬤嬤卻是拿真心對待的,有什麼好吃的都會想著給她留一份,以前沒想過容嬤嬤還有家人,現在知道了,就想讓她們一家團聚。

只是她現在沒有權利放嬤嬤出宮,再等兩年,等乾隆登基大赦天下時,讓容嬤嬤出宮跟家人團聚吧,這會,取來二十兩銀子,跟弘歷要了個恩典,讓容嬤嬤回家看看。

容嬤嬤先是不肯,喜寶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勸了半天,才把她說動,臨走時又對梅香、清荷等人再三交代一番,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出宮了,錢也只要了一半,喜寶聽聞容嬤嬤的丈夫雖說沒娶妾進門,但是養的外室的,想來容嬤嬤是不想便宜那外室,便也沒硬塞。

喜寶想,容嬤嬤陪自己進宮,想來不全是因為月俸高,還有感情在吧,她感覺得到,嬤嬤對她的感情怕是比自己親生的兒女還來的親厚,說不感動是假的。

容嬤嬤前腳剛出宮,後腳梅香就哭的跟淚人一樣進來了,原來梅香的爹採買香料時遇到了劫匪,錢和香料被搶了,人也被打了一頓,聽說傷的挺重,家裡錢都買香料用光,哥嫂想讓梅香想想辦法。

梅香的月俸都是一拿到便寄回家的,手頭上也沒錢,沒辦法才來找喜寶的。

這人命關天的,喜寶將容嬤嬤剩下的十兩銀子給她,問夠不夠,不夠再去庫裡取。

梅香跪地磕頭,說夠了夠了。

好主子做到底,喜寶也放了她幾天假,讓她帶著銀子回家看老爹去了。

這平時都在不覺得,一走了,倒顯的院裡空落落的,於是串門的人多了,除了懷孕的高格格外,其他人都跟趕集似的,你來了,我走了,你走了,我又來了,還熱情地邀她去自家院子裡玩,喜寶犯懶,不愛動,又怕吵,跟弘歷抱怨,弘歷見她天天不是吃就是睡,跟小豬一樣,這要是懶上十個月,到時得胖成什麼樣啊,便也勸她多去園子裡轉轉、走走,順便跟其他姐妹們聯絡聯絡感情。

弘歷從高氏那過來時,喜寶也剛從福晉那竄門回來,正坐在涼亭裡的石凳上吃西瓜呢,西瓜切成小拇指寬的一小片,兩指捏著,小口小口地吃著,紅紅的西瓜,粉粉的手指,白嫩嫩的臉龐,嫻靜的就像一幅美麗的畫卷。

讓人駐足癡望,不忍打攪。

「爺,你站那幹嘛,趕緊過來吃西瓜,」喜寶衝他招手。

弘歷走過去,在她隔壁的石凳上坐下來,凳子上鋪著棉墊子,一點都不涼,「哪來的西瓜?」

「暖棚裡地早市西瓜,貴主子賞給我和福晉的,可甜了,」喜寶晃著小腦袋,盈盈笑地說,上揚的嘴角,勾出甜甜的弧度,露出雪白的牙齒,西瓜汁水染紅她的唇瓣,在陽光下閃著絢麗的玫瑰色光彩。

弘歷想,肯定很甜。

「爺,你嘗嘗,」喜寶捏了一塊遞了過去,很隨性,半點討好的意味都沒有,弘歷揮手讓一旁伺候的菊香退下,四下望了望,低頭噙住了她玫瑰色的小嘴,□一番,長舌強勢的探進她的口腔裡,纏住她的小舌好一通糾纏,末了,舔著唇瓣,笑著說,「果然很甜,」

喜寶這會連小臉都成玫瑰色了,捂著唇瓣,嗔怪道,「爺,這大白日的還在外面,萬一被宮人看到了……我這臉還要不要,」

「怕丟人,還勾爺?」弘歷覺得沒親夠,還想親。

「誰勾你了,亂冤枉人,」喜寶惱,鳳眼晶晶亮的,盛著怒意。

弘歷捉著她的小手,傾身過去,「現在就勾了,再讓爺親口,」

喜寶手快地拿起一塊西瓜,塞進他嘴裡,堵上他的嘴,臉紅紅地轉移話題,「高姐姐……嗯,她的身子怎樣?太醫怎麼說,」

「能怎麼樣?還是那樣,倒是你,我聽說額娘給你們立規矩了,」

「嗯……高姐姐叫習慣了,一時改不了口,就算改的了,也叫不出來,」小米牙咬著瓜瓤子,有些為難地說,「爺,一定要那樣叫嘛,」

「在額娘跟前做做樣子,旁的時候還按以前的叫,」聽高氏叫喜寶『姐姐』,弘歷也覺得膈應的很。

「既然高姐姐身子不舒服,爺怎麼不在那多陪陪她,」事情解決了,喜寶也就不糾結了,小嘴歡快地啃著西瓜,這時候的西瓜可是稀罕物,她也就得了半邊兒,甜,真甜,水也多!

「高氏胃口不佳,吃不下東西,你廚藝不錯,一會給她做幾道開胃小菜給她送去,對了,還有那滿壇香,她想吃,」弘歷當慣了主子,這話說的理所當然,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哪知喜寶在聽到他的話後,方纔還笑盈盈的小臉頃刻間慘白一片,「我不做,」語氣裡滲著西瓜的清冷。

弘歷一愣,「為什麼?」


小產
「高氏胃口不佳,吃不下東西,找御醫,想吃什麼東西,找御膳房做,憑什麼讓我下廚給她做菜,難道,我是廚娘嗎?」喜寶生氣了,小臉繃的緊緊的,眼裡也是怒火沖沖的,這是弘歷從未見過的,他以為為了孩子好,她會同意的。

「爺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高氏說她胃口不濟,總吃不下東西,聽說你廚藝好,央我讓你做幾道開胃小吃給她……你不是也說高氏懷孕了,為了孩子我也應該盡量讓她開心嗎?」

「所以呢?為了讓她開心,我就得憋屈自己放下身份地去給她做廚娘伺候她?今個她胃口不濟,讓我燒菜給她吃,明個蘇格格、金格格、黃格格、富察格格懷孕,胃口也不濟,是不是我也要做幾道開胃小菜給她們開開胃,我倒不知這宮裡還有讓側福晉給格格下廚的規矩,」喜寶冷笑,紅了眼圈。

聽了喜寶的話,弘歷唯一反應就是……她們哪有這資格!

看著喜寶因激動而有些蒼白的小臉,弘歷也覺得自己似乎幹了件蠢事,有些急了,聲音放軟地說,「雅兒,爺不是這個意思……」想將喜寶擁入懷中,卻被她一個閃身躲了過去,站起身來,小臉肅冷,淒然地說,「奴婢知道,高側福晉是爺最心愛的女人,您願意把這世間所有的好都給她,奴婢愚鈍比不了姐姐,可爺不能因此踐踏奴婢一顆真心,為□妾,孝敬公婆、伺候夫君是天經地義的,我自問問心無愧,奴婢進府最晚,資歷最淺,對姐姐們也都是心存幾分敬重,但敬重並不代表我沒有底線地一味妥協,士可殺不可辱,爺,您說我不體貼高側福晉懷孕辛苦也好,說我心眼小容不下高側福晉也罷,這廚我不下,這菜我不燒,」說著,眼淚滑了下來,然後越流越多,霧濛濛地眼中帶著悲慼和倔強,這種無聲的流淚讓弘歷心疼了,「寶兒,我沒有……」

喜寶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聽不見他的辯駁,很是決絕地說,「若爺真像她們所說,是因為奴婢的廚藝而留在這兒的,那麼,爺,您以後不用來了,奴婢手藝粗鄙,比不得御膳房大廚的手藝,」

弘歷到底是皇子,被她幾番搶白氣到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高側福晉是爺最心愛的女人?什麼叫一顆真心被爺踐踏,什麼叫爺是因為你的廚藝才來你這的?難道這段時間爺對你的好都是假的麼?什麼叫爺以後不用來了?」好好好……爺的心是被狗吃了!

喜寶捂著小腹,臉色蒼白無血色,弘歷在等著她的回話,見她沒答話,氣極,長這麼大還沒被人這麼頂過呢?

「烏拉那拉氏.嫻雅,別以為爺這幾天寵著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重重地『哼』了一聲,甩袖子走人。

「奴婢恭送爺,」喜寶甩著帕子,虛軟著身子行了個恭送禮。

弘歷身形一頓,這下,他是真真的被氣到了,臉黑沉黑沉的,大跨步地走出院門,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尖叫聲,「啊……」然後清荷的喊道,「主子,主子……快來人啊,主子,你別嚇奴婢啊,」

弘歷心裡一『咯登』,想回去看看,但是身為皇子的自尊卻不允許他回頭,直到菊香追了出來,一臉驚惶,「爺,爺……主子,主子暈倒了,」

「剛還好好的,怎麼就暈倒了?」難道是後悔了,想讓自己回頭?這些把戲他見多了。

「好多血,主子流了好多血……」

下一秒,弘歷已經飛奔著回去了,只見院裡亂成一團,喜寶被菊香和兩個丫頭合力扶了起來,方纔還紅潤潤的小臉慘白慘白的,白色繡桃花的裙擺上,一攤血跡,怵目驚心。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弘歷感覺到了一種窒息般的鈍痛,大腦白茫茫的一片,許久緩過神來了,喜寶,孩子,孩子,喜寶……吼道,「趕緊傳太醫,」

衝上去將人抱入懷中,「雅兒,醒醒,雅兒……」

「爺……」喜寶幽幽轉轉地醒來,捂著肚子,冷汗佈滿整個額頭,「爺,他來時,我沒感覺到,他走了,我感覺到了,可是,晚了,」說完後,閉上眼睛,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到弘歷的衣襟上,沁入他的心中。

疼,疼的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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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太醫來了,隔著手帕把了半天脈,皺眉、疑惑、糾結……直到一旁心急的弘歷的問,「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孩子?胡太醫一愣,從脈象上看這側福晉並不是小產,只是信期剛至,可看這流血程度倒像是落胎症狀,依著王爺的描述,這側福晉前些日子的反應也的確像是有喜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點像高氏幾年前來信期的症狀,可又不太像。

胡太醫一時不知怎麼下結論。

這副模樣落在弘歷眼中,自動自地幫他得了結論,「爺知道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那側福晉呢?身子有沒有大虧損,」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的孩子,他和喜寶的第一個孩子,就這麼沒了。

得,看王爺這樣,是認定側福晉是身懷有孕,本來這日子短也真是查不出來,也許真的有了也說不定,本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原則,胡太醫斟酌一番後,說,「虧損是有的,容下官開幾副調理身子的方子,好生將養將養無大礙,」

看這位,也真是失血過多,做做小月子對她也是好的。

「你開吧,」弘歷憂傷了,眼裡都布了血絲。

「胡太醫,側福晉小產的原因是……」

胡太醫沉吟片刻,拽了一通的文,列舉了一些可以導致小產的因素,大意是這小產原因有很多,不好明確說是哪種,嗯……跟沒說一樣。

不過,在聽到懷孕初期,避免情緒大起大落、極度悲傷時,弘歷的心臟緊縮了一下,疼的緊,他沒想到喜寶會有那麼大的反應,現在靜下來想想,也的確是自己太欠考慮,怎麼說喜寶也是滿族大家的貴女,讓她給包衣奴才出身的高氏做飯,她覺得委屈、覺得受辱,也是正常的。

再看喜寶,前一刻還在自己懷中嬌聲軟語、耍嬌賣甜的丫頭,這會像個沒知覺的娃娃般躺在床上,毫無生氣,被養的有些肥嘟嘟的小臉白慘慘的無一絲血色,想起她昏迷前說的那句話。

「爺,他來時,我沒感覺到,他走了,我感覺到了,可是,晚了,」那哀戚的聲音,那悲痛的眼神,弘歷的心如刀割,悔不當初,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賣。

身為皇子,他習慣了遷怒,而這個遷怒的對象就是高氏,他的喜寶是好,是乖的,都是高氏,自喜寶進宮後,她就沒安生過,整天不是這病就是那痛的,還喜歡在自己跟前給喜寶上眼藥,連個小丫頭都不能容,以前自己是怎麼覺得她溫婉大度,有容人之量的。

又想起喜寶說:若爺真像她們所說,是因為奴婢的廚藝而留在這兒的,那麼……

這是有人在她耳邊亂嚼舌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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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寶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來,醒來後人蔫蔫的,對什麼都提不起精神,對弘歷也是淡的很,頭兩天,根本不搭話,眼睛空洞洞的,看著人揪心,後來說話了,從單音節的『嗯,哦、不疼,好,』到『奴婢困了』,『奴婢累了』,『奴婢沒事,爺去忙吧,』,再到『屋裡髒,別衝撞了爺』,『爺,您別來了,不然奴婢又遭人話柄了』……

話是越來越多,可神情和語氣卻一直都是淡淡的,好似換了個人般,都不會笑了,這才幾天的時間,那原本養的肉呼呼的下巴就尖了,別說弘歷看著心疼,就是一干丫鬟婆子也瞧著難過。

因喜寶怕吵,除了福晉外,弘歷不讓任何人來打攪她。

第五天的時候,喜寶的精神好多了,可以下床走走,但是不能出門,她讓容嬤嬤找來炭筆和紙條,「格格,您別該跟爺慪氣了,」容嬤嬤勸道。

「嬤嬤是想說,我沒放下身段給那高氏做吃食,是我的不是嘍,」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說您可以婉轉點告訴爺……」

「我不願虛與委蛇地討好任何人,」

容嬤嬤歎了口氣,自己的小主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直脾氣,被高氏明裡挑釁暗裡打壓了這麼久,到現在才爆發,也算是忍到頭了。

「可您再這樣不搭理爺,萬一他生氣了,以後不來了可怎麼是好,」昨個就沒來。

「他會來的,」喜寶低頭作畫,這勾引人跟喂貓是一個道理的,餵飽了,它抹抹嘴巴甩甩尾巴就走了,可是你喂的它半饑半飽,它就會纏著你喵喵叫。

前段時間兩人太膩歪了,得適當的冷冷了。

弘歷來時,喜寶又睡了,見她手中還握著畫本,拿過來翻看,裡面是兩個小人兒,男孩、女孩,哭時、笑時、怒時、樂時,形態逼真,還有對話,女孩說:不知道阿瑪和額娘喜不喜歡我們?

男孩說:我們長得這麼可愛,阿瑪和額娘一定會喜歡我們的。

男孩長的像他,女孩長的像她,像極了。

弘歷哭了,又想起喜寶那句話:爺,他來時,我沒感覺到,他走了,我感覺到了,可是,晚了……

弘歷知道她在自責,他又何嘗不是呢?輕輕走到床邊,將熟睡中的丫頭抱進懷中,在她耳邊一遍遍地說:寶兒,我們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的,一定會……


和好


側福晉小產,富察氏的心情不錯,趕著天兒好,將自己的一雙兒女都叫了過來,親自下廚給兩人做了些點心,然後考較了一番二阿哥的功課,很滿意,又教了三格格一首唐詩,見陳嬤嬤進來,給兩孩子的奶嬤嬤使了個眼神,兩人被帶了下去。

「是不是,爺又去那拉氏那了?」福晉的好心情沒了,自高氏有喜,爺便被她和那拉氏分瓜了,那拉氏小產後,爺白日不當差的時候去陪她,晚上竟歇在書房,連日裡清瘦了不少,聽小順子說,爺怕是還沒從側福晉當日小產的驚魂中緩過神來,當日,她趕過去時,御醫還沒來,所以,她也是看到的,白的衣,紅的血,的確怵目驚心的很,她也一直心惶著呢?

既是如此,爺就該跟她一般,躲的遠遠的才是,怎麼還巴巴地往上湊呢?聽宮人說,那拉氏對爺表現的很冷淡,倒是爺有些上桿子,身段放得很低,連忌諱都不顧了。

難不成,爺這是……

她不敢想,也不願想!

「福晉,不好了,奴婢聽說爺已經在著手調查側福晉小產的事,柳兒被軟禁起來了,」陳嬤嬤壓低聲音說。

「就算爺知道柳兒是咱們的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誰的院裡沒幾個釘子,反正她只是讓柳兒定期匯報那邊的情況,並沒讓她做過任何一件可以拿捏自己的事,所以,富察氏表示沒壓力,不過,怎麼說也是自己的人,還是多嘴問上一問,?「知道是因為什麼事麼?」

「說是當日側福晉吃剩的西瓜是被柳兒那丫頭給偷偷丟掉的,」

富察氏臉一冷,「誰給她下的命令,」在自己賞的吃食上動手腳,她沒那麼蠢,不過,以她的估算,這那拉氏不該這麼早『小產』的,至少再吸食幾日的,當然不排除其他人有了動作,只是現在,她有些頭疼了,西瓜在,她沒干係,西瓜被丟了,她反倒有了干係。

「怕是柳兒當時也慌神了,以為主子您……便自作主張,想討個賞吧,主子,現在怎麼辦,」人啊,都是惜命的,萬一柳兒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這些年的努力可是白搭了。

「慌什麼?」富察氏倒是鎮定下來了,這些年的主子不是白當的,這點子難關還是有辦法解決的,「這柳兒又不是只收了我們一家的好處,」

「福晉是說?」

「身為富察一族的女兒,也是她為家族效力的時候了,」富察氏小口喝著茶,淡淡地說。

********************************************************

喜寶其實不想搭理弘歷的,但架不住他在自己耳邊絮叨個沒完,若是只說話,她也就當個搖籃曲聽了,可他邊說邊往床上爬,還將自己朝懷裡攏,那淚水也順勢滑落在自己的臉上,滴答滴答的,跟下小雨似的,她又不是種子,也不是死人……於是,嚶嚀一聲,幽幽轉醒。

「爺……」順便將臉上的淚水蹭在他的衣服上。

似呢似噥的聲音,勾得弘歷好一陣心酸和心疼,「爺把你吵醒了?」

男人是一種最矛盾的動物,他們一方面堅強,希望自己能夠承受住來自各方面的打擊:另一方面又十分脆弱,希望有人能夠給痛苦的他們安慰和關懷,然而,男人的自尊心是非常強的,當他們在你面前呈現出軟弱一面的時候,要麼你化身溫柔聖母給予他愛的關懷和慰藉,要麼就比他更軟弱,一同將心裡的不愉快發洩出來。

知心姐姐,喜寶沒興趣當,只將臉深深埋進弘歷的頸窩處,將他抱的更緊些。

「還疼麼?」弘歷的大手覆上她的小腹,輕輕緩緩的揉著。

像是戳到了痛腳,喜寶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她本就有痛經的毛病,用藥推遲經期,不僅會加重經痛,且經量大,時間長,這次的罪是真的受大了,又是個受不了疼的,疼了兩日,竟發起了低燒,在床上將養了五日,這才將將有了些血氣。

有那麼一瞬間,她還真以為自己就這樣痛死過去了,所以,即便是假的,弘歷,你也該憐惜我,她大力地吮吸著弘歷的頸窩。

弘歷吃痛,卻沒有推開她,感覺來自頸窩處的溫熱,聽到她壓抑的抽噎聲,帶著難以言喻的情.欲,將她抱的更緊。

胡太醫說:側福晉是鬱結在心,待發洩出來,便沒事了。

**********************************************************

弘歷的老爹是九龍奪嫡的最後勝利者,老娘是從格格熬到貴妃的主,他是兩位勝利者的結晶,要是沒點暗黑的因子,也成不了乾隆帝,本來他對這後院的爭寵並不在意,可是龍有逆鱗,弘歷的逆鱗就是子嗣。

當日,喜寶『小產』的情景給他打擊太大,心思都放在救孩子救喜寶身上,次日,待容嬤嬤和梅香聞訊趕回在他跟前哭訴告罪時,他疑心大起,容嬤嬤、梅香都是喜寶的心腹,卻在這個當頭,兩家雙雙出事,有沒有這麼巧的事?尤其是容嬤嬤,平素跟母雞護小雞一般護著她,若不是家裡實在有事,是斷不肯走的。

叫來暗衛去打聽了下兩家的情況,跟容嬤嬤兒媳婦相撞的地方是在她家門前的小巷口,當時她和十歲的小姑子買菜回家,懷孕的人,走路很慢,若是路人的話,肯定能避開的,可那人好似突然間冒出來一般,撞了人就跑了,匆忙間兩人只瞧見那是個男人,待鄰居們尋聲趕來時,那人早已沒了蹤影,索性母子平安。

梅香那邊,她大哥是個好賭的,欠下不少賭債,還借了高利貸,沒錢還,對方就找他老爹要,爭執之下,搶了貨,拿了錢,還傷了人。

看似尋常,卻透著不尋常,卻也沒有線索繼續追查下去。

又問起喜寶當日吃剩的西瓜在哪,清荷說當時她被喜寶嚇著了,並沒在意。

問其他人半天,說是被打掃的宮人給拿去丟了。

弘歷疑心大起,他可記得那西瓜還剩大半盤呢?這個時節,西瓜可是稀罕物,就算主子不吃,被下人拿去,也是私下分了吃的,丟掉?不是太可惜了麼?中間肯定有貓膩,又叫暗衛查當日扔西瓜的人。

有人見到了,那日打掃的宮人叫柳兒,經查的,柳兒是富察氏的人,喜寶懷孕的事也是經她的口傳出去的,那西瓜又是富察氏賞的,難道富察氏在西瓜裡動了手腳?可在自己賞的吃食上動手腳,讓自己的釘子拿去丟掉,這明擺的『事』富察氏能幹嗎?

弘歷是個複雜的人,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於是繼續往下查,發現柳兒居然受了富察格格不少『恩惠』,她老娘重病,大哥娶親都是富察格格給錢看得。

富察格格是福晉旁支的堂姐,兒子又養在福晉身邊,按理說兩人是一族的,關係應該很好吧!其實不然,宮裡沒有真正的朋友,也沒有真正的敵人,全是利益趨勢,大阿哥是富察格格所出,養在福晉身邊,福晉對這個堂姐倒是挺照顧的,只是,隨著二阿哥年歲的增長,福晉對大阿哥的照顧便沒先前那般盡心,兩人之間有了隔閡,二格格去世後,富察格格身子受損,一顆心便都放在大阿哥身上,只是福晉對大阿哥看的很緊,平素富察格格跟大阿哥見面並不多,前些時日,大阿哥得了風寒,差點就……富察格格對福晉積怨頗深,難保她不會為了自己兒子陷害福晉?

這一個月來,府裡宮人間傳言不少,說側福晉身份高貴,是上三旗貴女出身又怎樣?還不是被高格格壓的死死的,大婚第三日就被高格格將人搶去了,要不是廚藝好點,這會子只怕爺都不記得她長什麼樣了。

說爺心裡最看重的還是高格格,若非她有孕在身,不方便伺候爺,哪能輪到那側福晉得寵,說爺是因側福晉廚藝了得,才來她院裡的……

三人成虎,說的多了,假的也成真的了,謠言編得也精彩,連他聽著,都覺得挺有邏輯的,也難怪喜寶聽了自己讓她下廚給高氏做吃食的話後會那般激動。

她挑起兩個側福晉之間的戰火,是想幫福晉,還是想陷害福晉?

今個來,是想在調查結果未明前,就那天的不愉快給喜寶一個解釋來著,可丫頭哭著哭著竟睡著了,聽清荷說,她這幾日睡的並不安穩,晚上老是夢囈,這會卻睡的憨香,抱著他腰的小手,摟的死緊,動一下,緊一分,小眉頭皺著,讓人看著心疼的不行。

人在軟弱的時候,希望陪在身邊的是自己最在意的人,弘歷低頭,親了親丫頭軟軟的小嘴,尖尖的下巴,抱著她,挺美的睡去,規矩、禁忌什麼的,先暫時不管了。

未時,胡太醫看診的時間到了,容嬤嬤過來叫醒,一聽胡太醫又來了,喜寶閉著眼睛,不願起來。

弘歷笑著打趣她,「你這是諱疾忌醫,」

「他開的藥苦,還不讓放糖,」

弘歷一看她又跟自己撒嬌、親暱了,連日來的憋屈和煩悶都散了,心情很好的說,「誰開的藥不苦啊,放了糖會減藥性的,這點常識都不懂啊,」

「在家時給我看病的黃大夫開的藥就不苦,」

「黃大夫?那個讓你小風寒拖成高燒三日差點沒醒過來的庸醫?爺回頭就把他發配邊疆去,」弘歷臉黑,成親前,他是調查過喜寶的,對於她生病的來龍去脈也順便調查了一番,本來丫頭只是得了小風寒,就是因為給她治病的庸醫收了二姨太的錢,將病情拖延了,這才小病變大病,差點沒得救,當時兩人沒感情,他聽聽就算了,現在想想,有點心悸。

「不是他,你說的那個是劉大夫,他早被阿瑪丟進大牢了,這會子只怕已經在發配邊疆的路上了,黃大夫是後請的,開的藥不苦,且見效快,也是他診出,我那病就是因為不對症才拖成大病的,配著冷香丸服了幾劑藥,竟是好了,」

「冷香丸?聽福晉說,說是一道人留下的海上仙方?」

「一道人留下的是真的,海上仙方?哪有這麼神乎,不過是以訛傳訛,熹貴妃先前也問過我這個來著,我給了她幾顆,對虛火、上火、熱火一些小症還是很有效果的,旁的就不行了,我看就是黃大夫的醫術好,」喜寶伸著懶腰,人朝被窩裡縮。

弘歷見她這懶麼樣,手下用力,給提溜了起來,「聽你這話,是不相信宮裡太醫的醫術嘍?」

「你上次裝病,這胡太醫就沒診出來,可見醫術不咋地,還有高姐姐,懷孕都三個多月了,太醫才診斷出來,我嫂嫂懷孕才將將一個月,人黃大夫就把出來了,平素,高姐姐可沒少請太醫吧,都把藥當飯吃了,這身子也沒見大好,看胡太醫這陣仗,我這身子至少得吃上十天半個月的藥,」皺著眉頭,一副非常不情願的樣。

弘歷摸摸她的頭,丫頭初來皇宮,很多潛規矩還不懂,他自小在宮裡長大,自然知道這宮裡太醫的生存之道,他們都是提著腦袋做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開了方子怕出事,於是不管誰來,這方子都差不多,萬一錯了,至少相互間還可推脫。

要是丫頭知道,胡太醫打算先讓她吃兩個療程的小產下惡露藥後,再給她開兩個療程的養氣補血藥,這前前後後的,至少兩個月,不知道會不會發飆啊!

他是見過丫頭喝藥的,喝毒藥都沒這麼糾結,喝了吐,吐了喝,真要喝兩個月的藥,不被毒死,也吐死了,興許,宮外的大夫有法子也說不定。

「等你身子好些後,爺帶你去宮外找那黃大夫瞧瞧,」順便散散心。

「出宮?」喜寶繃著臉,偏頭問,「爺不是誑我玩的吧,」

「爺就是誑你玩的,」弘歷沒好氣道。

小臉一下子暗了下來,喜寶淡淡然地說,「我也知道這事不太可能,」

自小產後,丫頭要麼一臉悲傷,要麼神情淡漠,對誰都愛搭不理,整個人都透著一種清雋、冷艷的氣質,尤其低燒昏迷那兩日,飄飄渺渺的好像隨時都會散去般,讓人擔著一顆心,即便今個心結解開了,可言語間卻沒了以往的歡快,眉宇間還飄著一抹輕愁。

弘歷很懷念她的笑顏,親親她的小嘴,柔聲說,「給爺笑一個,爺就帶你出宮,」

喜寶定定地看了他小一會,見他不像是說謊,勾唇笑了,好似清冷的梨花林中,頃刻間千樹萬樹梨花開,清妍冷艷中勾著誘人心魂的春色。

弘歷覺得,只要她笑,做什麼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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