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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還珠)繼皇后也妖嬈》作者:香朵儿【完結+番外】

58 和好

俗話說,老公是別人的帥,兒子是自己的親。

人心都是偏的,父母對自己的親兒女還是偏疼的呢?更何況一個是親生的,一個還隔著一層肚皮,喜寶自認為她待永□也算是好的了,可當自個親兒子抱在懷裡時,那份血脈之間的親暱就出來了。

來到古代也有好幾個年頭了,可總沒有什麼歸屬感,就好像去外國溜躂閒逛一般,不過是玩兒一趟,九死一生一回,那生產的痛讓她刻骨銘心,人啊,一旦痛的很了,這感情便也扎根了。

思想也就有了質的轉變,從做一天貴妃享一天福到既然有了孩子,也該為自己、為兒子將來做一番打算了,而這打算便是建立在身邊的男人身上。

這次的經歷告訴她,沒了皇上寵愛的貴妃,連生個孩子都那麼費勁。

「皇上,你說小六長的像誰啊?」喜寶生下包子,只來得及看上一眼,弘歷連瞧都沒瞧過,只知道是個阿哥,這會兒餵她吃下燕窩粥後,兩夫妻湊到一塊逗弄起他們的兒子來,小包子雖只有幾天大小,卻已經脫了猴樣,長的很是白嫩、俊俏。

也不等人回話,便逕自的說道:「我瞧著長得想我,這眼睛,這小嘴,這小鼻子,都隨我,眉毛瞧著倒是有幾分向您,嗯,臉盤不如我小氣,」抬頭看弘歷,「應該是隨了您。」低頭看兒子,「呵呵,兒子啊,你想額娘不吃虧,額娘可是個大美人,這以後啊,你長大也一定是個帥哥哥,到時候額娘也給你找個沒人福晉,跟你四哥一樣,然後,你們要給額娘生一大堆漂亮的孫子、孫女。

弘歷在一旁聽著,眉眼抽抽,這兒子才下幾天啊,就像孫子、孫女,想的可夠遠的,他雖不滿喜寶滿心滿眼只有兒子的慈母樣,可到底是包子將人喚醒的,且幾位太醫瞧過後說了,貴妃身子已無大礙,仔細將養著便可安好了,只是身子到底還是虧損了,不過,好生調養一番,還是可以再孕的。

他這會兒心情好,看著自己的兒子也便多了幾分歡喜,嫩嫩的臉,粉粉的腮,亮亮的眼,瞧著也真是有幾分隨她,是個漂亮的孩子,尤其是嘴唇,不像別的新生兒那般是粉嫩的,而是粉艷、粉艷的,像極了她的唇色,不需塗抹任何胭脂,也是極誘人的,就是現在,面色雖是蒼白、虛弱的,可唇色確實粉艷、粉艷的,惹得他欲嘗上一嘗。

可她身子還弱,他要克制!

頭擱在她肩上,將一大一小摟在懷中,伸出一指戳著包子的肉臉頰,「······合著好的都隨你,不好的都隨了我。」

喜寶大羅他的大手,偏轉頭來,即使認真的看了他好一會,說:「皇上長的也好看,劍眉星目、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瀟灑不羈、氣宇不凡、逸群之才······」

說著,抬起手,指腹緩緩地勾畫他的面部輪廓,眼眸溫柔似水,情真意切,弘歷臉癢癢的,握住她的手,攏在唇邊,啞著聲音問,「爺真有這麼好?」

「好,不然怎會惹得那麼多癡女為您傾心。」仰頭看著他笑,笑的像個吐著信子的美人蛇,勾著幾分清冷的含義,妖嬈生姿,沒由來的,讓弘歷心情大好,咬著她的手指,輕重輕重的咬著,黑亮亮的眼睛,帶著暖暖的笑意,勾著你人的情愫。

懷裡包子哼唧兩聲,喜寶別開眼,臉頰微微泛著紅暈,手抽離不及,被牙齒刮個正著,有些疼,似惱似羞的橫了他一眼,端的是秋波瀲灩。

「永□呢?我醒來這麼久,他怎麼沒來瞧瞧我。」她現在的身子委實不適合太過曖昧的氣氛,只能轉移話題。

「在皇后那兒,今個天晚了,明日朕讓容嬤嬤將他領回來。

喜寶瞬間炸毛了,「我不過是昏睡幾日,你便將我的兒子都分了出去。」這話說的甚是理直氣壯不知道的還當永□也是她親生的一般。

「那種情況下,承乾宮亂成一團,不講永□暫養在皇后的長春宮,難道你想朕將他送還給純妃?」

喜寶的毛瞬間被撫平了,弘歷的意思她明白,純妃到底是□兒的親額娘,升了位分後難免生了不該有的想法,弘歷將孩子交給皇后養,就是想告訴她,便是沒了貴妃,永□也輪不到她來養。

雖說皇后是嫡妻,論地位比她要貴的多,可皇后跟前不僅有嫡子娣女,還有兩個養子,她的兒子過去了,也只有被打壓的份,尤其這個兒子還是陽仔她跟前且還甚得皇上的看中,皇后只怕為了兒子,也會將他遠遠的打法了。

皇上這麼做,一是斷了純妃的念想,二是敲打她。

「你倒是一心只想著你的兒子們,那我呢?你就不怕自己再昏睡幾日,我就被她們給瓜分嘍?」

「你本來也不是我一人的。」低著頭,悶聲悶氣的說。

她推搡的摸樣娛樂了弘歷,湊近她的臉頰邊,大貓蹭弄小貓般,蹭啊蹭啊,肌膚相貼的地方,柔滑細嫩,聽著他忽而急促的喘息聲和微微閃躲的媚態,忍不住用牙齒輕啃她嬌嬌的臉蛋來,咬一口,舔一口,心裡升騰起一股子渴望來,捉著她的手輕輕扣在胸前,「這兒裝的可只有你一人。」

喜寶被他這肉麻至極的話鎮嚇住了,生生的大羅哥冷顫,怎麼跟演言情片一樣,夠煽情的。

「怎麼,不相信?」

「不敢信,在家是,就常聽姨娘們說,男人都是一樣的,見一個歡喜一個,便是阿瑪那樣的大老粗,也是左一個姨娘,右一個姨娘的往家裡帶。您是皇上,學富五車,相貌英俊,當得起後宮佳麗三千,自打進宮起,額娘便跟我說,身為女人,尤其是皇上的女人,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不妒不嫉,不怨不恨,我自認自己不是那麼小性的人,你不用拿這話哄我。」

「是啊,不僅不妒不嫉,不怨不恨,還很大方的把爺送給了別的女人。」做皇上的都是小心眼,便是算賬也等不到秋後。

「我不將她推給你,你就不封她了?你別不承認,我看到了,那日御花園裡,你看她看的眼睛都直了,我知道你是喜歡她的,反正她都是要封妃的,我又何必當個壞人,跟新來的妹妹結怨呢?再說,人家拿著一盒珍珠過來示好,我雖才疏學淺,卻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的禮,你不總說我沒皇后娘娘賢惠大方,沒高姐姐善解人意麼?我也是要求進步的,那幫秀女裡,數那瓜爾佳氏·裳兒長得最出挑,琴棋書畫雖不若高姐姐、穎妹妹精通,卻也是個能和你攤上一番論上一番的人,我不過是投了你的喜好,賢惠了一把,善解了一回而已。」

說著說著,便拿手指戳包子的臉,到底是只有幾天的孩子,這會兒打著哈欠瞇噠瞇噠的就想睡了,這副懶摸樣還真有點像犯懶時的喜寶,脾氣應該也不是好的,在他額娘的騷擾下,脖子一梗,小嘴一努,就要哭的樣。

弘歷到底還是心疼兒子的,忙將喜寶的手捉住,攥在手心,又輕輕拍了幾下,待他睡熟後,輕聲說道,「你真當爺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心思。」

「我什麼心思。」喜寶猛地抬頭看他,故作鎮定,卻又壓不住那心虛的眼眸。

「收好處,幫倒忙,讓他們落得個人財兩空唄。」弘歷眼睛直直的看著她的,一字一頓的說。

「既然知道,為何還將那瓜爾佳氏·裳兒賜給皇后的胞弟?」

弘歷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喜寶咬著下唇,「你詐我?」

「詐你又如何?」

「我肚子疼,我不舒服,我累了,我要睡覺。」說著,身子一轉,將孩子放到裡側,縮著身子九王被窩裡縮,閉著眼睛裝鴕鳥。

弘歷看著她這幅耍嬌的賴皮樣,這是氣不得,笑不得,「真是越發出息了,你當初算計爺的勇氣哪去了?」

「我沒算計你,我不過是在她們合起伙來算計我是,將計就計而已,眼裡漾著匪氣、痞氣,破罐子破摔道,「你若心裡不痛快,也不能賴我一個,便是賴我,我也賠不了一個瓜爾佳氏·裳兒給你,你若真不甘心,大可······大可反悔,反正你是皇上,且指婚聖旨上,您只說是將瓜爾佳氏的閨女指給皇后的胞弟,也沒指名道姓的說是那瓜爾佳氏·裳兒,大不了、大不了讓瓜爾佳氏一族裡的其他姑娘代替她嫁人就是,讓她換個名等上三年再進宮也成,真等不了,明年小選是,也是可以加塞進來的。」

這話說的甚是賭氣和驕橫,因一口作氣,讓初醒還顯虛弱的身子提不上氣來,小臉也白了起來,氣也喘的氣促起來。

弘歷一遍幫她順氣,一遍叫著守在殿外的容嬤嬤,讓她講小阿哥抱下去。

「不能抱走我兒子,咳咳······」

「你還病著呢,想把病氣過給他麼?」

「只是抱到偏殿他的住所歇息,你若想了,隨時可以讓奶嬤嬤抱來瞧瞧。」

喜寶鬆手,眼巴巴的看著弘歷將孩子交給一旁的容嬤嬤,由容嬤嬤交給小阿哥的奶媽,屋裡只剩下兩人,有事一陣沉默。

「怎麼,除了孩子,你便沒話跟爺說了麼?」

「說就說,我就是假賢惠真妒忌怎麼了?我就是煩她、惱她、不喜她,怎麼了?她想搶我男人,還想讓我牽橋搭線,這世上哪有這麼美的事,我就是個小心眼,沒度量,學不來皇后姐姐的賢惠大方,也學不來高姐姐的善解人意,反正就是這樣了,學也學不來,裝也裝不像。」

說完,被子一拉,兜頭將自己埋進被子裡,孩子氣十足,弘歷卻在她將自個埋進被子裡是,笑了,連人帶被子的摟進懷裡,頭挨著她的,慢慢的朝被窩裡拱著,進去後,臉貼臉,「都是做額娘的人,怎麼還這麼愛哭鼻子,容嬤嬤沒說過麼,月子裡不能哭的,會落下病根的。」

沒有人大副,室友溫熱的水珠扑打在他臉上,心裡一蕩,從臉頰一路吻上她的唇,也不掀開被子,就這麼將兩人一同埋在裡面。「寶兒······寶兒······」伴隨著這兩聲近乎於喃喃自語的輕喚聲,濕潤火熱的舌尖兒頂開她的唇瓣兒,抵入她嘴裡,貪婪的探索者她的每一個角落,汲取她口中甜蜜的津液,狂肆的逗弄著、追索著她想避開、躲閃的舌尖兒,逼得她不得不跟他糾纏不清。

清楚的感覺到她輕顫的身子,感受她香軟甜膩的呼吸,雙臂收的更緊些,把她牢牢地圈在身下,霸道卻又不是溫柔的將她圈牢、圈緊,此時此刻,才真正的感受到,她是活生生的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從她的唇齒間撤離,恐將她悶壞,被子也是打開的,人躺在她身側,指著身子,捏著她的下巴,一點點的幫她擦拭臉上的水兒,「你說我看她看的眼睛都直了,你怎就沒瞧見我看你看的心都痛了。」

喜寶抽噎這,不說話,只拿一雙霧騰騰的眼眸看著他,弘歷輕歎一聲,將她朝上抱了抱,問,「你看她是,有沒有覺得面善?」

「我瞧著漂亮的女子都面善。」這話酸,酸得很。

弘歷低低的笑了起來,勾了下她鼻尖,在她唇間落了個淺吻,「朕可是聽說,那瓜爾佳氏·裳兒跟你還是表姐妹關係?」

喜寶吸吸鼻子,很是沒好氣的說,「八竿子親戚,好像能打著那麼一點。」

「宮裡人都在傳,那瓜爾佳氏·裳兒跟貴妃娘年有五分相像,朕就像瞧瞧,你們到底哪兒像了。

「瞧出來了沒?」

「就是沒瞧出來,才多瞧了幾眼。」

「她長的還是挺好看的,你就真沒一點想法?」話是這麼說,可彎彎的嘴角卻說明了,她對弘歷的話兒還是很歡喜的,眼角微微上勾,帶了幾分媚意,讓弘歷瞧著心癢的不行,偏生又不能幹什麼,自己不爽利,便想逗逗她。

「便是有想法現在也晚了,朕總不能跟奴才搶女人吧。「

「哼······」

「呵呵,真是個醋包兒。」



59 醋包兒

喜寶醒來的事當晚便傳遍了整個後宮,皇后知道這個消息後,折斷了一根護甲,冷聲說,「這嫻貴妃倒是個命大的,」一條腿都進了閻王殿,居然還能活過來。

手一揮,將擱在手邊的一隻水洗天青官窯茶盞立時拂在地上,跌個粉碎,看著床上瘦了好幾圈的二阿哥,滿目淒冷,「本宮倒要看看,皇上能護你到幾時,」

儲秀宮裡,高氏坐在黃花梨掐金絲的華貴梳妝台前,笑的幾柔美地說,「富察氏啊富察氏,你齷齪事做盡,這回想不髒自個兒的手還能坐收漁翁之利,瞧瞧,連老天都不幫著你,本宮倒要看看,你還能忍到幾時,」

對鏡輕一下慢一下地梳著頭,眼裡噙著淚花兒,「紅顏未老恩先斷,最是無情帝王恩,」抬手將寶掐絲琺琅纏枝蓮紋象首飾盒摔到地上。

皇上,皇上,你怎可如此薄倖!

偏殿正在做瑜伽的穎嬪倒是看不出悲喜,只是收了伸展的手腳,盤腿坐在地上,托著腮,望著窗外,眉頭微微蹙著,看皇上那日的情形,倒像是對那位動了真情,活人好鬥,死人難勝。

若真的那麼死了,只怕弘歷的心裡永遠忘不了她,她愛的男人必須從身到心都是她的,情有獨鍾,就貴在一個獨字,便是那人真是她的老鄉,也不能分享,更何況這是與不是,還有待驗證。

永和宮,純妃的面色隱晦不明,倒是她的心腹嬤嬤比她想的透徹,「娘娘,嫻貴妃活著對我們來說並不是壞事,至少四阿哥……」

「本宮知道,只是……」不甘心而已。

「娘娘還年輕,總會還有阿哥的,」

純妃覆上自己的小腹,「如今本宮被皇上禁足,看皇上那樣,只怕是對本宮生厭了,」她語調裡帶著哽咽,只因當日,她主張保子,便被皇上視為蛇蠍、毒婦,雖未直接出聲開罵,那眼神卻是森冷、厭煩的,若非太后、皇后也是主張保子的,只怕她這純妃也當不成了。

皇上是個記仇,終還是尋了個由頭,罰了她一年的俸祿,罰抄三百篇經文,一起受罰的還有高氏,皇上如此做法,是明晃晃地告訴大家,他心裡深愛著嫻貴妃。

「來日方長,那日保子可是太后主張的,咱們不過是替太后承了怒氣而已,太后便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也不會讓皇上因此冷了您,咱皇上是個大孝子,當日不過是在氣頭上,如今嫻貴妃醒了,他的氣也該散了,」

純妃緊捏拳頭覆在腹間,孩子,孩子,孩子……

慈寧宮,太后撫著蓋在身上繡著鳳穿牡丹圖的繡金銀線緞被對一旁的貴嬤嬤說,「你說,依著嫻貴妃那性子,皇上怎會對她用情如此之深,難不成她的心機竟深到連哀家也看不通透?」

「奴婢倒是不這麼認為,嫻貴妃若是真的心機深沉,也不會……這次也是真的死裡逃生,奴婢想,皇上之所以待她如此上心,一來,咱宮裡多是高貴妃娘娘那款的,只怕皇上是倦了,二來,皇上也是男人,而男人不都是最重皮相的麼,且那嫻貴妃又是個直來直去、一板一眼的烈性子,也不像別的娘娘那樣會迎合、討好、恭維皇上,這一來二去便挑起了咱皇上的征服欲,對了他的胃口,如今嫻貴妃娘娘正值風華茂盛,也是因為懷孕才被穎嬪娘娘鑽了空子,在時,也許皇上不覺得,猛不丁的沒了,是個人都割捨不了,」貴嬤嬤對喜寶還是很歡喜的,可她的主子是太后,背主的事她是做不出來的,能做得也只有從旁勸著點。

太后對自己的兒子不算瞭解,可對男人還是有些瞭解的,男人啊都是賤骨頭,你越是對他小心翼翼的奉承著,他反倒不把你放在眼裡,這就是所謂的太好得手便不知珍惜型的,嫻貴妃是武將之後,性子裡的英氣、傲氣、豪氣、匪氣是旁的女子所沒有的,比那些捧著、抬著、順著他的嬪妃多了幾許滋味,再加上人長的漂亮,拗起來比皇上還拗,便是皇后有時候也招架不住她的爽利,更何況這個有些欠虐的兒子呢?

再者,弘歷屬於那種你越不讓他幹啥,他越是給你擰著干的人,當初她不喜歡高氏,曾多次當著他的面讓他勿要太過嬌寵那個包衣奴才,可他呢?偏偏寵的很。

現在,他寵著嫻貴妃,你就得順著他,否則……看看,一個保子惹來多大風波。

「你分析的在理,放眼整個後宮,還真沒扒拉出幾個摸樣比她俊俏的,哀家原先瞧著那瓜爾佳氏.裳兒是個不錯的……可惜啊,是個沒福的,」歷屆秀女裡風頭越盛死的越快,她看她是個好苗子,背地裡,替她穿了兩回針線,過了皇上的眼,看著事情發展的倒是順利,怎麼突然就被指婚了呢?

到現在,她還沒參透其中的玄機。

轉著護甲,歎一句,「如今大選已過,說什麼也都晚了,」

「如今嫻貴妃醒了,想來皇上也該著手調查下藥的事了,咱們是不是……」比了個卡嚓的手勢。

「不忙,這個棋子留著還有用,找別人替了吧,」

「是,」

「那六阿哥……」人親娘都醒了,這六阿哥自是養在自個親娘身旁嘍!

「不過是個阿哥,沒有六阿哥,總是還有別的阿哥的,」

「太后的意思是,穎嬪娘娘?」

「看著像個聰明的,」端起茶杯,用護甲刮著杯壁,發出刺耳的聲音,太后呡了一口,「若非看她還有點用處,哀家還真不想扶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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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上去慈寧宮請安時,說起六阿哥搬宮的事,太后倒是沒怎麼刁難,說嫻貴妃也是哀家喜歡的晚輩,既然她醒了來,該是個有福的,這六阿哥是嫻貴妃第一個孩子,又是她拿命換來的孩子,自然由她自個教養,只是,哀家如今上了年歲後才發覺慈寧宮甚是冷清,想養個孫兒陪她解解悶兒,過幾日含飴弄孫的歡樂日子。

弘歷也是個聰明的,當下就說能養在額娘跟前,是阿哥們的福氣,不知哪個阿哥得了額娘的眼緣。

「都是哀家的孫兒,哀家自是都喜歡的,只是幾個大的都到了啟蒙的年齡,哀家可不想誤了孫兒們前程,」

弘歷聽音識意,「兒子前日裡去慶妃那看了五阿哥,小傢伙虎頭虎腦的甚是憨趣,額娘見了,也一定歡喜的,由他陪著額娘解悶,也算是替兒子盡了一份孝心。」

這謊話說的,一點草稿都不打,自五阿哥生下,他只瞧了一眼,因是早產,瘦巴巴的跟個剝了皮的貓咪般,他十分不喜,自那之後便沒去過。

一旁皇后垂了眼眸,掩飾嘴角的抽動。

其他妃子也是藉故擦嘴的擦嘴,挑眉的挑眉。

他這個做爹的都不喜歡,太后這個做祖母的能喜歡嘍?

「皇上糊塗,這慶妃如今在妃位上,按規矩是可以親養自己孩子的,若是哀家將五阿哥養在身邊,旁人該怎麼瞧她,她自己又如何想,」

雖說太醫都說了,五阿哥雖是早產兒,可身體各方面都是健康的,只是比一般孩子瘦一點而已,用心養著,沒啥問題。

可到底是早產兒,晦氣!

四阿哥也是好的,可惜哇,生母是漢軍旗,頂天了就是個親王的命。

「兒子糊塗了,可小阿哥裡,除了他也沒旁人了,」

「這個是穎嬪做的,哀家吃著挺好吃的,皇上,你也嘗嘗吧!」太后將一碟點心遞到他跟前。

弘歷看看端坐在高氏下首的穎嬪,但見她穿著淡綠色旗袍,攪著帕子,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含羞帶臊地看著他,「臣妾手藝不精,還望皇上莫要見笑才是,」

心裡卻道,這可是蛋糕啊,她花了很久時間才做出來的,事先她打聽過了,在此之前並沒有人見過,想來那位不會做,也是,在現代,並不是誰家廚房都備有烤箱,自己做糕點的,她家就有,只是她不常做而已。

反正家裡請了鐘點工!

不禁惡趣味開始猜測喜寶的身份,若真是現代老鄉,大概也就是個小康家庭的女孩吧,這麼會做菜,想來家境並不富裕,最多也就是個小資女。

弘歷看著這糕點挺稀奇的,以往沒見過的,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嘴裡,他的胃被喜寶養叼了,這會兒奶油入嘴,便是滿口的甜膩,「甜了些,」放下勺子,再不吃二口。

「臣妾第一次做,許是糖放多了,下次少放些,」本來這蛋糕是做來給他過生辰的,哪只因為喜寶,他連生辰都免了,下次生辰是一年後,沒法只能當甜點進獻給太后吃了,想說這蛋糕可是穿越女的必出甜器,便是弘歷不愛甜食,也會因她的別出心裁,而關注幾分。

「無妨,朕素來不喜甜食,不是你的問題,」還是喜寶做的甜點好吃,甜而不膩,酸甜清爽,很是好吃,連素來不愛吃甜食的他也饞的緊,只是她越發懶怠,只有十分饞的時候才會親自下廚做上一些,因甜品工序麻煩,她甚至連教都不願意,懶死個人。

太后讓貴嬤嬤給他續了杯茶水,說,「穎嬪一片好意,便是不和你胃口,也該誇上兩句的,要知道人家可是懷著身子為咱們下廚準備糕點的,就沖這份心也該重賞的,」

「有孕?什麼時候的事!」弘歷皺眉。

「皇上多久沒臨幸後宮了,又多久沒去她那了,只怕告訴你,你也未必往心裡去,太醫院的太醫更是二十四小時地待命承乾宮,旁人宣個太醫,還要先打聽打聽有沒有空兒,若不是穎嬪吐的厲害,又是有過孩子的人,還不知多久才知曉呢?昨日裡哀家已宣太醫給她瞧過了,說是已經有一個多月的喜脈了,」

太后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合著太后今個鬧這一出是給穎嬪長臉呢?

「是麼,朕又有兒子了,這是好事啊,穎嬪怎麼也不著人跟朕說一聲啊,」弘歷似笑非笑地看向完顏氏,只見她雙頰生霞,眉眼含笑的樣,倒是個美人兒。

懷的好啊,懷的好!

「臣妾也是才知道,只是前日裡嫻姐姐那樣,臣妾不想讓您為我再擔一份心,如今嫻姐姐也醒了,想來說給萬歲爺聽,湊個雙喜,讓萬歲爺和太后也高興高興,」真是天助她也,太后的心思,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可惜哇,五阿哥是個早產兒,因著六阿哥,太后跟嫻貴妃生了嫌隙,這個時候她有了孩子,那麼太后的心還不都向著她。

母憑子貴,她也要體驗一把了!

在她看來,貴妃正是那出頭鳥兒,一個保子風波,已是將所有人都得罪光了,先不說因她受罰的高氏和純妃,便是連太后,也是得罪了,又被弘歷如此高調地寵著,想活的安生點,也不容易,還有她那寶貝兒子,如今已成了大家的眼中釘、肉中刺,皇后頭一個就不會放過她,還有純妃,便是為了她的兒子,也不會讓貴妃的兒子活著長大的。

哎,也不知皇上是愛她還是害她。

難道不知道捧的越高,死得越快的理麼?

「高興,朕很高興,」弘歷嘴上說著,心裡卻愁怎麼跟喜寶說,那個醋包兒。

哪知喜寶聽後,極真誠地對他說了句,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您又要當阿瑪了!

正當弘歷為她的豁達表示懷疑時,就聽她小聲念叨著,哼,我兒子最漂亮,我兒子最最好看,我兒子最最最帥,我兒子……

弘歷真是愛死了她這個醋包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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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寶醒來後,弘歷開始著手調查下藥之事,只是線索查到一叫月季的二等宮女身上時,她自縊了,線索因此斷了,而這個叫月季的宮女雖不是她的隨嫁丫鬟,卻也在她身邊服侍多年的老人,算是心腹了,要不也不能讓她負責廚房那塊。

在她的遺物中搜出幾封信件,從信裡得知,只因她的姐姐在小選前突感風寒,只能由她代替,可姐姐卻在她進宮後的第二個月嫁給了她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三個月前,她前未婚夫被人陷害入獄,上個月被放出,信裡他未婚夫有提到說只待她出宮,便迎娶她做平妻。

找不到幕後主使者,弘歷大怒,欲將她以謀害皇嗣、皇妃罪滿門抄斬。

被喜寶攔下了,如今她已是腹背受敵,再不能造殺孽了,不過,卻也不能輕易就這麼算了,便將滿門抄斬改為滿門流放寧古塔。

也算是起到了震懾的作用,不過幕後黑手沒找到,心裡總是懸著一根刺。



60 魏貴人

月季死了,線索斷了,可關在承乾宮偏殿的宮人不能總關著,就這麼放出來又讓皇上覺得很憋屈,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感覺,不足以震懾人。

於是,舀出名單,打發了一批逐出了宮,發作了一批進了浣衣局、貓狗房當差,這次事件鬧的很大,承乾宮這一下去了三分之一的宮人,當天負責膳食的幾個宮女除了一個自縊的月季,其他幾個都發配去了辛者庫、冷宮當差,菊香也受了牽連。

殿內,她跪地衝著喜寶猛磕頭,砰砰作響,「主子,菊香自知罪該萬歲,可奴婢對主子的心日月可表,願以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說完,連磕三個響頭,起身猛地奔跑,欲撞牆,虧的一旁的清荷眼快手快地給拉住了。

因力道太大,兩人均倒在了地上,待她心緒平緩一些後,喜寶說,「菊香,你是隨本宮跟前伺候的老人,本宮自是信的過你,別說你,便是春兒、夏兒,本宮也是信的過的,只是讓你們去冷宮當差是皇上的意思,便是本宮想替你們求情,也不能在這個當頭上,你明白不?」

「主子,」菊香哭著喚了聲。

「如今本宮正在月子裡,皇上以我不宜傷神勞心為由管這件事,若本宮這時候為你們求情,對你們來說未必是好事,只等這事風頭一過,本宮便會跟皇上求情,招你們回來,」

「主子,只要主子還信的過奴婢,奴婢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死而無憾了,」又是三個響頭。

「沒這麼嚴重,只是要委屈你們一些時日了,」

「奴婢不委屈,」

額頭磕的青紫一片,還有血色滲出,配著她清麗溫婉的臉盤,倒有種雨中荷花的感覺,以往竟未曾仔細瞧過她的長相,只知道她摸樣不差,是幾個大宮女里長的最好看的一個,可因性子比梅香還沉悶,行事比梅香還低調,倒是幾人裡,最容易被忽略的一個。

這會兒瞧著,竟比那些新封的貴人還要耐看些。

喜寶憐美心起,讓清荷將其扶起,吩咐道,「清荷,一會著人宣個太醫來給菊香瞧瞧傷口,女兒家的,臉面還是最緊要的,莫要留了疤痕,將皇上前日裡賞的酥痕露給菊香,」

菊香忙說,「主子,奴婢身賤又是待罪之身,酥痕露這等精貴之物自是沒資格用的,這點傷兒隨便上點藥兒包紮一下,不用驚動太醫了,」

「菊香,你在我身邊伺候也有好幾個年頭了,本宮從未拿你們當過外人看,只要是本宮有的,你們需要的,只管拿去便是,莫要說那些身賤之話,」歎了口氣,「要說虧欠,也是本宮虧欠了你們,想你們跟著本宮一路走來,也是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頭,這次,又是本宮帶累了你,冷宮那邊,你且先去了,最多一個月,本宮就會將你召回的,那邊主事姑姑,本宮會讓嬤嬤事先打點的,她定不會難為你的,」抬頭看向容嬤嬤,「嬤嬤,一會兒,你將那些被遣去辛者庫、冷宮、浣衣局……的宮人都召集起來,就說,本宮先前說的話仍是算話的,只要她們沒做出背叛本宮的事,本宮定會將她們重新召回重用的,」

清荷在喜寶的示意下,從櫃子裡取出一個青花瓷的小瓶子遞給菊香,「主子待咱們都是好的,你這回是受了那月季的牽連,可你要相信,只要你沒做出對不起主子的事,主子一定會在皇上那兒給你說情的,」

菊香顫著手接過瓶子,跪地謝恩,「謝主子賞賜,主子的恩待,奴婢謹記在心,一定不會讓主子失望的,」

喜寶讓清荷將她扶起,領著她下去就醫,身子後仰,靠在枕頭上,容嬤嬤走了過去,將她身上的錦被朝上拉了拉,問,「主子,燕窩粥好了,可要吃些,」

「燕窩粥吃膩了,我想喝湯,」

「小廚房裡燉著黃芽白滾魚腐和菌菇老母雞湯,您要喝哪個,」

「黃芽白滾魚腐吧,」

黃芽白滾魚腐是用鮮鯪魚肉刮成蓉,撻至起膠後加入蛋液製作而成,以色澤金黃、味道鮮美、幼滑甘香、誘人食慾而享有盛譽,用香甜的黃芽白(即大白菜心)滾之,軟滑香、味鮮可口,且營養十分豐富,還不油膩。

湯是養生的,比起燒菜,喜寶更愛煲湯,湯不僅有美容養顏,潤體養膚,養身健體之功效,且做起來也不會有太大的油煙味,只需將所有調料準備好,放在砂鍋裡慢煮即可。

她在西方遊歷多年,對國人的生孩子坐月子很不以為然,自己生過後才知道,原來生孩子真的會讓母體大傷元氣,不做好月子,是要落病的,所以醒來後,她便每日一湯的給自己滋補起來,至於湯裡的油都在湯滾後用蛋清拂過幾遍,成品的湯便是湯鮮味濃,且湯清若水。

「梅香,你去看湯好了沒?」菊香被關進偏殿後,她的工作由玉簪接替,另弘歷又撥了幾個伺候過他的老人過來,都是他的心腹之人,倒也放心。

梅香退下。

待人走後,容嬤嬤湊過來,小聲說,「主子,你真要將人都召回來?」

喜寶懂她的意思,皇上打發的人裡,有一半的人都是別的宮裡的釘子和眼線,一直沒處理,一來是因為皇宮這兒最不缺的就是別人的眼線,打發一批,總還有新的一批進來,來來回回的,她懶的在這事上費心勞神,之前只讓容嬤嬤將人安排在不重要的崗位工作。

二來,無間道這種事,用的好的話還會給自己行些方便,比如放點什麼不實的消息讓她們忙上一忙,就拿選妃這事來說,若沒那些眼線的幫忙,她還真達不到攪渾後宮水的效果,結果她還是很滿意的,走了個裳兒,卻得了皇上的信任,昨日聽說,阿瑪自請外放的折子被駁回。

承乾宮裡有弘歷的眼線,喜寶是早就知道的,只是這線也有明和暗之分,明是阮祿,那暗是誰,她還不知道,她都不知道,自然別人也不會知道。

對於弘歷的維護,她也是知道的,將危險份子都遣走了,就是想給她一個乾淨的宮殿。

可,「容嬤嬤,你說皇上為什麼將菊香遣去冷宮,」

對於他來說,菊香的重要性更勝於清荷和梅香,因為菊香燒的一手好菜,每回來,他總會賞上一番的。

「難道菊香……」容嬤嬤一驚,「不能吧,她可是家生奴才,一家人的賣身契都在老爺手中握著呢?最近沒聽說她家裡出什麼大事啊,她老子爹老子娘都好好的在莊裡呆著呢?每年的賞賜也不少,您還許了她們出宮後每人一份豐厚的嫁妝,」實在想不出她有什麼理由作出叛主的事。

喜寶咬著拇指蓋,跟耗子似的啃著,不知在想什麼,半響,說道,「不管怎樣,她總是我帶進宮的,若是不管她,會寒了下面人心的,只招她一人回來,對別人又不公平,」

容嬤嬤忽而老臉鐵青起來,恨聲道,「這菊香到底想幹什麼?」想一頭撞死在主子面前,是想主子一輩子內疚,還是想陷主子於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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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乾隆的風流韻事遠比他的政治能力來的讓世人津津樂道,可實際上他在位期間的后妃卻是最少的,遠不及他的祖父康熙多,便是連素有冷面皇帝之稱的雍正后妃數量也比不上。

如今也不過是皇后一名,貴妃兩名,妃子三名,嬪一名,貴人六名,常在三名,去掉兩坐月子兩懷孕兩被禁足兩不受寵的老人,也就剩幾新封的貴人和常在了,扒光衣服用被子捲著扛進養心殿。

「你叫什麼?」

「奴婢姓魏,叫魏婉瑩,」羞怯怯的,好似貓兒般的聲音。

魏婉瑩?弘歷想起來了,她是皇后宮裡的宮女,二阿哥風寒時,她伺候在一旁,因眉眼長的像高氏,他多看了兩眼,當晚,皇后便以照顧二阿哥之由,讓他去偏殿歇息,並讓她在偏殿伺候。

皇后送的人,他自要給面子封個貴人的,這是宮裡的規矩。

「朕想起來了,你是皇后宮裡的侍女魏貴人,」

「是,」還是怯怯的聲音,卻帶著難以壓抑的酸楚。

弘歷讓吳書來退下,對魏貴人說,「來時,嬤嬤沒教你規矩麼?」

魏貴人掀開被子,跪爬著下了床,「奴婢伺候皇上寬衣,」

看著眼前明明緊張的瑟瑟發抖卻佯裝鎮定的女子,弘歷伸開雙臂,由著她伺候自己,赤.裸的身子仍是止不住地顫抖,扣子解了半天也沒解下來。

這讓他想起跟喜寶大婚時,喜寶給自己寬衣的情景,也是半天解不下個扣子,卻是嘟著唇,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卻是那麼的嬌俏可人,讓人心癢難耐。

他也這樣逗她,「在家時,嬤嬤沒教你規矩麼?」

她是這樣答的,「教是教了,可我不是沒找著人練手麼?」

想到這兒,搖頭,輕笑起來,似乎她總有辦法將歪理說的理直氣壯,也只有她,讓人氣不得,笑不得。

魏貴人卻在他突如其來的笑容下眩暈了,原來皇上的笑容竟是這麼的溫柔,且這溫柔是對她,怎麼辦?心跳的好快!

「衣服不用脫了,脫靴子吧,」弘歷走到床邊坐下,撩開衣擺,露出金黃色繡龍的靴子,魏貴人回神,跟過去,跪在地上,幫他脫靴子,頭低垂著,露出微躬的腰背,怯生生的,一副卑微低賤的樣。

開始想喜寶,其實不要,抱抱也是好的,可太后說了,既然貴妃醒了,這月子裡的忌諱還是要守的,這忌諱便是,皇上不僅晚上不能宿在那兒,白日裡也最好別去。

還委婉地提及,為了大清繁衍昌盛,皇上要雨露均沾!

可年輕的身子單薄而纖弱,太過青澀,讓他生不起半點欲.望。

這是第幾個了,第四個還是第五個?

也是水蜜桃吃多了,誰想吃青桃?吃慣紅燒肉的胃,誰能吃的下青菜啊。

「嬤嬤有沒有教你如何取悅朕,」再不弄點動靜來,太后恐又要為難喜寶了。

「就像這樣,」拿著她的手覆上自己的小弘歷,還軟著呢?

魏貴人下意識地想要抽手,弘歷倒也不難為,「既是不願,朕也不強求,吳書來,」

「奴婢願意,」魏貴人慌了,忙將手覆上他的那兒,什麼都不做,就被抬回宮,她這貴人也便做到頭了。

弘歷就那麼敞著腿,讓她取悅,先用手,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反應肯定是有的,可總覺得差點什麼,不太舒服,看著她的小嘴,紅菱小嘴,倒是好看的緊,「張開嘴,含住它,」

魏貴人有些愣怔。

「不會?」弘歷沒啥耐心,臉上露出不耐煩之色。

魏貴人這次沒說話,只是湊頭過來,直接含住,會?怎麼不會?為了能攀上皇上,成為這後宮一宮主位,她可是專門學過的,只是第一次,身為女子的青澀還是要有的。

不過,如今幾位大主子,懷孕的懷孕,坐月子的坐月子,生病的生病,這是她的機會,抓住了便可一步登天。

弘歷在到達高&點那刻的時候想,這女人也不是一無是處,下面的口不行,上面的口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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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小蠻腰

喜寶從錦被裡鑽出,滿頭滿臉的汗珠兒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般,今個是她出月子的日子,喝了生化湯發過汗後,就代表她可以出月子了,然後承乾宮派人呈報給內務府總管,她的鸀頭牌也將重新掛上。

容嬤嬤樂顛顛地挨了過來,興沖沖地說,「主子,小祿子回來了,說皇上一會兒過來用晚膳,」


她『哦』了聲,連眼皮兒也沒抬一下,容嬤嬤看著她這副不驚不喜的樣,將話到嘴邊的話又嚥了下去,是了,不過一個包衣使女出身的小蹄子,哪有資格讓主子勞心費神。


從玉簪手中接過溫煮過的黃酒遞給她,「主子,水已備好了,喝了這碗酒,就可以去沐浴了,」


喜寶接過碗,一飲而盡,不用親自餵奶的孕婦,這溫煮過的黃酒是隔三差五就要喝上一碗的,用於排除體內的寒氣。


將空碗遞還給玉簪後,就裹著被子,在容嬤嬤和梅香的攙扶下進了浴房,圓形的烏玉石打造的御池甚是精緻、華美,平滑的台階上放著裕巾、干花和香胰子,兩層台階下擺著一個木御桶,裡面是有著活血化淤、排毒潔膚之功效的中藥湯,先在木桶裡泡上半柱香(注一)的時間,再移至御池裡用清水沖洗,水裡滴有香體的精油。


因著是產後血虧,喜寶這月子足足做了兩個月,雖也是經常擦身淨體,但因著古人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總不能痛痛快快地洗個痛快,這會兒坐進木桶裡,便渾身舒爽的不願起來了。


待梅香和清荷幫她洗完頭後,便將人都打發下去準備膳食,說什麼時候泡好了,便讓她們進來伺候。


容嬤嬤知曉她沐浴時不喜人在一旁伺候,臨走時又叮囑一番,莫要貪泡,泡久了容易暈堂。


她也不應答,眼睛一瞇,開始享受起來,浴房裡燒著地龍,將整個屋子烘的暖暖的,甚是舒服,鼻尖縈繞著淡淡的中藥香味,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也不知泡了多久,就聽見有人進來,「晚膳好了麼?著人去殿門口守著,若看見皇上的鑾駕,就知會本宮一聲,這會兒,我泡著正舒服呢?不想起來,」也不睜眼地吩咐著。


「若是皇上已經到了,該怎麼是好,」


喜寶暈暈乎乎的,反應慢半拍地說,「請他到正殿裡先用茶和點心啊……」


慵懶軟糯的聲音嘎然停止,她睜開眼睛,叫了聲,「皇上,你怎麼來了也不著人通報一聲,」心裡歎氣,這人怎總喜歡在人沐浴時忽而到訪啊,真是惡趣味。


「聽你這口氣,倒是嫌朕打擾你泡澡了?」弘歷將人給拉了起來,雙手撐著她的腰,叫她老老實實地站在身前,傾身過去湊向她的臉,溫熱的氣息落在她的頸側上,手捏向她挺翹的鼻尖兒,澗態甚是親暱。


喜寶笑著,全身骨頭都是發軟的,任由他撐著自個兒的腰肢,力道全聚在那兒,「我若說是,您能迴避下麼?」鳳眸瞇起,伸著臂,勾著他的脖子,啟著瑩潤的唇瓣,仰起腦袋,含住他的薄唇,吮吸著,用牙齒輕輕地拉扯著,頗有點引誘的意味。


弘歷從來都是個不禁勾的,這會兒又是她主動,低頭看著她的眼眸,水水的,裡面滿滿噹噹的都是自個兒的身影,叫他心頭一陣火燒,整個人都灼熱起來,雙手扣緊她的後腰,兩人就那麼貼到了一塊,那叫一個緊啊,都不留縫隙的。


「不能,」說著,雙手捧上她的臉,因久泡而紅艷水嫩的像桃花瓣的臉頰,嬌艷欲滴,秀色可餐,唇準確地吻住她的唇瓣,用力撬開她的小嘴,在她的口腔內攻城掠地。


吻來的太過兇猛,喜寶後仰著身子向後躲,他傾著身子追,一躲一追,也不知吻了多久,或許沒多久,就在喜寶以為自己沒因泡澡窒息卻因他的吻窒息時,弘歷放開了她,粗喘著氣說,「朕都想死你了,你知道不?」


知道不?一連問了幾遍,也不等人回答,就從嘴開始吻起,很溫柔地吻遍了她的臉頰,慢慢地移到她的脖子、肩胛,環著腰往上提了提,欲吻上她粉潤的水蜜桃。


「皇上,這是藥湯,」


「便是毒藥,也別指望朕能停下來,」弘歷覺得自己雖說不是御女無數,但也是嘗過不少女人滋味的,且早已過了毛頭小子的年紀,可面對喜寶時,還是有種難以言喻的衝動,想她是肯定的,但想她的同時還帶著難以言喻的慾念,就像得知她出月子的消息,他便開始坐不住了,想抱她,想親她,還想要她,狠狠的,狠狠地要她!


就像方才進來時,聽清荷回說,主子正在沐浴,腦子裡就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她光著身子躺在浴盆裡的勾人摸樣,然後不可抑制地有了反應,也不讓人通報,就來了個突然襲擊。


「先去御池裡沖洗一下,」


下一秒,被人提著腰,像抱孩子般抱進御池裡,「衣服,」


「你幫我脫,」


怎麼說也是熟練工了,又是兩人齊動手,一盞茶(注二)的功夫,便溜個精光,一齊滑入水中,池裡原本放的都是熱水,算準她泡浴的時間,這會兒溫度正好,弘歷自己坐在水裡的階梯上,讓喜寶跨坐在他身上,他的灼燙正好挺在她的柔軟上,倒不急著進入,「寶貝,想我沒?」


喜寶咬唇不答,人埋入了他的頸窩處,弘歷含住她的脖頸,大力的吮吸著,手也不老實地慢慢沿著她的曲線向下走,找到花.蜜處,探了進去,「嗚……」喜寶吟哦出聲。


「想沒,」手指探的更深,【摳】弄著!


「你想沒,」


「跟朕玩心計是不?朕先問的你,」說著,掐著她的小腰,又捏又柔的。


喜寶怕癢,呵呵笑著往後仰,扭著腰地想逃離她的鉗制,被鬧的不行時,大聲說,「不想,不想,不想,一點都不想,」


「真不想?」弘歷摟著她的腰,真覺得她在水裡就像一隻軟弱無骨的蛇,滑不溜秋的,若非他抱得緊,好幾次都差點從他手中滑出。


產後的小腰似乎恢復的很好,細是肯定比不上十四五歲的魏貴人、福貴人她們,腰肢纖細,不盈一握,用手摸上去,好像骨頭外面包著一層皮,似乎力道大點就能將其弄斷。


喜寶的摸上去,卻是軟乎乎,肉乎乎的那種,一點都不覺得胖,摸上去很有手感,好似沒有骨頭般,屬於那種耐揉捏耐磋磨的人。


「不想,」眼裡帶笑,鳳眼水汪汪的,整個人都是粉艷艷的誘人。


弘歷猛地咬上她的嘴,凶神惡煞地說,「敢氣爺,找打呢?」說著,忽而將人抱起,照著屁股就是啪啪兩下。


「哎呀,疼,你還真打啊,」喜寶環著他的脖子,吊在他身上,雙腿卻是下意識地勾著他的腰,貼的那叫一個結實,像個無尾熊般。


你說都是產後,怎麼差這麼多,弘歷腦中閃過慶妃那張有些慘不忍睹的臉,打了個哆嗦,看向喜寶的臉,帶著癡迷的眼光,摩挲著她的嬌體,白,真白,就像一塊上好的白脂玉般,一點瑕疵都沒有,想著,連老天爺都偏心,更何況他一個凡夫天子了。


「不僅打了,我還要……」捧著她的屁股,抵上她的柔軟,然後慢慢地擠進她的身體裡,喜寶許久不做,那裡正緊,不由抱緊他的脖子,撓著他的背,「唔……」眉頭皺著,「慢點,慢點,疼,」


弘歷也被卡的難受,還未進入,就感覺到她層層疊疊的皺褶往裡面吸,不禁深吸了一口氣,「不是剛生過孩子麼,怎麼還這麼緊,」


他也是過來人,生育過的女人那兒多少都會鬆一些的,這也是為什麼除了喜寶外,他最喜歡去高氏那兒的原因,幾個老人裡,就她兩沒孕育過。


男人嘛,誰不喜歡緊女人。


想著,喜寶這小妖精,那兒若鬆一些也能讓他戰的更久些,可這會兒,卻仍是緊的要命,讓他甚是不解。


「寶貝兒,聽說過女人名器沒?」


女人名器?喜寶自然是聽說過的,只是誰說的,她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了,只記得那人說過:「天下女人都一樣,只在xue上分高低」。


喜寶在想要不要顯擺一下自己淵博的知識時,就聽見弘歷在她耳邊念道,「春水玉壺,比目魚吻,重巒疊翠,朝露花雨,碧玉老虎,含苞欲放,玉蕊蚌珠,潤夢玉螺,玉渦風吸與水漩菊花。」


說一個,進寸許,待全部說完,整個小弘歷已經埋入她的身體最深處,「這個據說是天生的,春水玉壺,顧名思義就是水很多,比目魚吻……」抱著喜寶重新納入水中,緩緩地將十大名器的特徵一一說給她聽。


「知道你是哪種麼?」弘歷扶著她的腰肢,輕晃著,感覺她的身體裡像是有無數的小觸手伸出,然後將他的寶貝纏繞住,攪縛地蠕動著,抽.送間,有種好似被吸入身體裡一般,讓人想要掙脫,又捨不得,裡面細緻而滑嫩,那種感覺很複雜,說不上來,很舒服,讓人欲罷不能。


喜寶沒答,因為不知道屬於哪種,不過,她以為,這名器女人或許存在,但據聞擁有這十種名器的女人很少,少到比大熊貓還稀有。


她的那兒之所以緊,大概跟她平素注重護宮養陰有很大關係,一世家老中醫給她的方子,用茉莉精油、貞節樹油、薰衣草精油、當歸油、蛇床子等中藥熬煮後製作成藥丸,置於陰&道內,有護宮養陰縮.陰之功效。


「朕以為是重巒疊翠,」


「皇上如何知曉,」喜寶勾著他的脖子,將自己向他貼的更緊些,臉上暈染著不正常的緋紅,猛地抽.送了兩下,弘歷笑歪歪地說,「朕就是知道,」


接著,小別勝新婚,乾菜遇烈火,不管不顧後撤、挺進起來,反反覆覆,池水被拍打的嘩嘩作響,沒有任何花樣,再普通不過的澗勢。


喜寶渾身上下被□蒸騰的泛了紅,腿被固定在他的腰間,使不上任何力道,只被他帶著前進後撤,瞇著眼,皺著眉的承受著暴風驟雨的翻滾,呻吟聲漸漸大了起來,求著他慢一點。


不求還好,越求倒沖的更猛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像是被電擊般,唰的一下把那酥麻的感覺傳導到整個全身,然後腦子裡一片空白。


同一時間,弘歷只覺花&蕊猛地收縮,寶貝被絞的更緊,然後哆哆嗦嗦地分泌出一股溫溫熱熱的蜜7汁來,澆在他的寶貝上,也是猛地一陣舒爽。


他悶哼著,又猛地沖&送十多下,就「交代」在她身體裡了。


兩人緊緊相擁著,還是覺得不夠,不盡性,不想出來。


休息夠了,喜寶雙手扶著自個小腰,吭嘰著,「哎呦,我的小蠻腰喏,」


弘歷雙手摟抱住她的腰,咬著她的鼻尖兒,揶揄道,「還小蠻腰呢?要朕說,水桶腰還差不多,」


「是啊,臣妾的是水桶腰,那皇上去找你的小蠻腰去吧,」身子一扭一滑,就離了他的身。


這讓軟香在懷,還未過癮的弘歷不幹了,雙手一撈,就給撈了回來,抱在懷中,摟的更緊了,「朕話還沒說完呢?朕啊,朕就愛水桶腰,」


喜寶似笑非笑著,「是麼,皇上,原來您最愛水桶腰啊,那臣妾就賢惠一回,給您薦個人,御膳房的孫師傅家的二丫兒,那腰身水桶的可了,您要不也收了?」


「小氣包兒樣,存心找碴是不?」


「我小氣包樣,那誰不小氣你找誰去啊,」小腰一扭,端的是傲嬌撒賴。


弘歷就貪看她的嬌態,怎麼都看不夠,小臉上暈著紅,鳳眼微挑,眼波流轉的,甚是狡黠乖張,艷紅色的唇瓣微微翹起,帶著一抹濕意,讓唇瓣顯得晶晶亮,讓他立馬地又克制不住地再次咬上她水嫩嫩的嘴唇,探進去,勾纏著她的粉舌兒。


喜寶不是他第一個吻過的女人,卻是第一個吻的這麼深這麼切的女人,已經超過了唇齒相依到達了相濡以沫互吃口水的地步,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竟然下意識避開跟別的女人接吻,便是造.愛,也是直接辦事,又不知從何起,他連同別人造.愛都覺得索然無味了。


「寶兒,怎麼辦,朕好像真的中毒了,」


「……」


「朕中了你這小妖精的毒,朕對別的女人都沒了性.趣,」


「難道你和魏貴人她們都是蓋著被子唇聊天兒,」喜寶語帶譏嘲。


「魏貴人?」弘歷笑的很詭異,鑒於她今個表現不錯的份上,笑著在她耳邊,耳語了一番。


喜寶聽完,先是一怔,繼而小臉通紅,結結巴巴地說,「你……」


「朕怎麼了?」弘歷好笑地看著她,「朕這麼做也是為了你,朕不想你背著專寵的罵名,」


「切,說的好像您多委屈似的,難道您一點都沒享受到?」


「朕不想騙你,那滋味還是不錯的,在你不方便的情況下,是個紓解的法子,」


「別這麼看我,反正我是不會做的,」想想就噁心。


「朕的貴妃,上面嘴是用來親的,下面的嘴才是用來……」說話間,再次衝入她的身體,喜寶忙討饒道,「別,別在水裡了,再弄下去,皮膚都要皺了,」雖說房裡燒著地龍,可再呆下去,水就冷了,她今個這汗也就白髮了。


「那去榻上,」嘩啦抱著她起來,就這麼□裸地朝帳子後面的軟榻走去,這還是當初建浴房的時候,為了方便某人,專門設置的暖閣。


邊走邊抽頂著,喜寶連反對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抱著他的脖子,勾著他的腰,以防自己掉下來。


這個動作進的很深,沒兩下她就不行了,待兩人從暖閣裡出去後,晚膳變成了晚宵,連弘歷的衣服都是讓人給送進來的,太丟人了。



62、斗寵

次日是七阿哥洗三的日子,滿人最重洗三,若非這般,喜寶興許還要賴上半個月甚至更久,坐月子的日子雖不能出殿走動,可在殿內卻是可以隨意活動的,她雖不是什麼奼女,卻也不是那種受不住寂寞的人,更何況還有兩個兒子、清荷等人陪著解悶!

這出了月子,就得每日給太后、皇后請安,不能睡懶覺,還的要應付那些拈酸吃醋的鶯鶯燕燕們,著實煩的緊。


送弘歷去上朝後,她也拾掇著去長****請安了,時辰尚早,皇后還在暖閣梳洗,大殿裡幾個宮女正給早來的宮妃們奉茶、伺候。


十月的天,已經轉涼,進了殿,喜寶將身上的紅色白圓點披風退下交由清荷舀著(注一),穿著一身緗色沒骨花卉暗紋摹本緞氅衣,盤上高聳的兩把頭,襟前掛香牌一串,紐扣上掛著懷表、香串、絹帕等小物件,牽著帕子,在宮女的攙扶下,一步步地走進殿,舉手投足間高貴端莊的氣質躍然而出,淡施薄粉的臉上勾著清淡的笑,又給人一種冷清幽雅的感覺。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注二),娘娘萬福,」純妃打頭,領著一干鶯鶯燕燕迎了過來,行屈膝禮。


喜寶虛扶了一把純妃,「都是自家姐妹,不用這般多禮,」大致掃了一圈,只有高貴妃、嘉妃、慶妃未至,餘者皆已到。


慶妃自生產後便稱病在宮裡養著,這麼久了,自己不出宮,別人去了,也是不見的。


高貴妃麼,一向都是最晚到的那個,以往她深得聖寵時,經常都是踏著點兒才來,現在麼?也仍就強撐著那份體面。


純妃接手攙扶著她向殿裡走去,邊走邊說著討巧話兒,什麼貴妃這氣色養的真好,說您是剛生過孩子的人,誰信啊?


喜寶知道她這是在向自己示好投誠,看在永□的面上,這後宮裡,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只有利益的結合,她懂,所以,她受了。


旁人也跟著奉承道,被人誇漂亮,喜寶很受用,言語間,有人將一個身穿松花色暈鸀緞繡飛蝶夾氅衣的女子烘托出來,那女子細眉細眼,臉白卻不蒼茫,唇色粉潤,腰肢纖細,身段輕盈,有種江南朦朧煙雨的清艷,眉梢眼角卻處處透著楚楚可憐的神情,喜寶心下瞭然,本來嘛,弘歷是皇上,總不會專寵她一人的,臨幸個貴人什麼的,也不是什麼大事,更何況,弘歷事先還給她交了底。


真不想當眾難為這女人,可看今個這情景,倒是她不想難為都不成。


端起青花瓷的茶杯,用杯蓋劃著杯壁,「魏貴人,你說,本宮美麼?」


被點到名的魏貴人先是一驚,繼而顫聲恭維道,「美,娘娘是奴婢見過的最美的人,」宮女出身,這恭維話兒說慣了,張嘴即來。


「是麼?最美的麼?」喜寶忽而笑了,「那皇后和高貴妃在你眼中又是什麼樣的?」


魏貴人嚇的驚跪在地,小臉蒼白的近乎慘白,「娘娘,娘娘……」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怎麼說,說都很美,可偏偏她之前用了個最!


一旁的宮妃也沒想到喜寶會這麼直白地問出這樣的話,一時間,都傻眼了。


饒是一直想看喜寶跟魏貴人pk的穎嬪都驚住了,別人不知魏貴人是誰,她是知道的!這可是把繼皇后幹掉的令皇貴妃,孝儀純皇后,嘉慶皇帝的親額娘啊。


她之所以任由魏貴人得寵,一來是尋了將她高高捧起,又狠狠摔死的心思,二來也是想將她抬起,跟喜寶鬥,不管怎樣,都是喜寶在明,她在暗。


哪知這魏貴人竟這般弱,一句話就給打趴下了。


「想來你進宮也有些時日了,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心裡也該有個數,有些奉承話兒也要分分場合說,過猶不及啊,」喜寶吹著杯中的茶葉,不冷不熱地說。


「娘娘,奴婢只是覺得娘娘真的很美,尊著本心道了出來,並無其他意思,還望娘娘恕罪啊,」魏貴人哆嗦道。


她本來是尋了跟喜寶比較的心思,雖說她皇上讓她去養心殿伺候,除了用嘴,其他地方都不沒碰過,完後還讓人直接抬回住所。


可別人不知曉這內中之事啊,都以為她是受了皇上恩寵的,連皇后娘娘都格外恩待她,如今,她已經有了自己伺候的人,儼然一副主子的做派。


雖說皇上只讓她……可這些日子裡,除了皇后,皇上也只招幸她一人,這說明皇上待她還是不同的。


聽教她嬤嬤說,男人多喜歡成熟的女人,這樣做起來才有滋味,而皇上喜歡她用嘴解決,說明他在那方面是喜歡尋求刺激的。

/> 她對自己的相貌還是很有信心的,再加上那伺候人的手法……後宮是一代新顏換舊顏的地方,她相信自己會有出頭的一天。


如今一比,竟是雲泥之別。


慘敗……


「皇后娘娘駕到,」


喜寶放下茶杯,起身行禮,「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


「臣妾(婢妾)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


「都免禮吧,」皇后扶著身邊的宮人在大殿正中的椅子上落座,見仍舊跪在地上的魏貴人,蹙眉問道,「魏貴人怎麼跪在地上,」在她的地盤發生的事,她自然知曉的,這魏貴人又是她的人,自然要來幫她解圍的。


「皇后娘娘,奴婢只是覺得貴妃娘娘真的很美,並無其他冒犯之意,還望娘娘……」頗為委屈地看了一眼喜寶,眼淚簌簌落下。


「怎麼回事?」


眾嬪妃面面相覷,不知怎麼說,最後還是皇后欽點一在旁奉茶伺候的宮人。


那宮人倒是沒有偏頗地將事情的經過說道了一遍,皇后聽完,笑著說,「妹妹,這魏貴人說的也沒錯啊,論美貌,您可是這後宮第一人,這生個孩子後,越發的明艷動人了,別說是皇上看著歡喜,便是本宮見了,也覺得甚是養眼,說您是天仙下凡,也是有人信的,」又對跪在地上的魏貴人說,「趕緊起來吧,地上涼,萬一傷了身子,皇上可是要心疼的,」這話自是說給喜寶聽的。


命人將魏貴人扶站起來。


「姐姐這話倒是讓妹妹羞臊了臉,論雍容華貴,臣妾及不上姐姐半分,論知書達理,臣妾及不上高姐姐和穎妹妹,論溫婉和氣,臣妾及不上純妃、嘉妃,論知情識趣,臣妾及不上慶妹妹,論年輕貌美,臣妾更及不上這些新來的妹妹們,皇上可一直嫌棄我來著,說我不通文墨,又笨嘴拙舌,若非這身皮囊子,當真是一無是處,」喜寶一本正經的說道。


「嫻妹妹真是謬讚了,姐姐哪裡比得上穎妹妹啊,妹妹那小曲唱的,當真是繞樑三日,讓人回味無窮,連皇上都說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咱皇上可是稀罕了,」高氏由宮人攙扶,娉娉婷婷地從殿外進來,邊走邊說。


完顏氏是她推出來固寵、做代孕額娘的,結果這才一懷孕,就搭上了太后那條線,背叛了自己不說,還讓自己成了整個後宮的笑話,她能不氣?


穎嬪一瞬間的尷尬後,笑著說,「姐姐說笑了,妹妹能蒙盛寵,也有姐姐一份成全,」


成全?成你媽b,要是高氏敢罵人,一定會罵這句的,可她是個有修養的人,所以,她只冷笑一聲,道了句,「也是妹妹自己有本事,」


沖皇后行了個屈膝禮,「妹妹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七阿哥今個洗三,臣妾忙著準備添盆禮,一時間晚了些,還望娘娘莫怪,」


要說,她對喜寶也是恨的,可她也知道,喜寶得寵,靠的是自個的本事,陰招損招啥踩人上爬的事還真沒幹過。


相比於耿直、率性、不羈的喜寶,她更討厭舀她當腳踏板的完顏氏和害她不能生育,現在又將她的五格格抱走的皇后。


還有那魏貴人,行事做派都像極了她,又是一個皇后推出來噁心她的人。


如今她算是想明白了,沒了喜寶,也會有別的女人,她不可能榮寵不衰的,而今,她也沒啥苛求了,只盼著養個兒子,以後有個依托。


七阿哥,是皇上答應給她養的!


皇后看看她,笑著說,「不晚,正是給太后請安的時辰,」


七阿哥洗三,太后的添盆是一尊白玉觀音像,說是請高僧開過光的,皇上是塊黃龍玉雕掛件,皇后是暖玉平安扣,喜寶隨了個翡翠劍墜子。


輪到高貴妃時,她當著皇上的面送了個大金鎖兒當添盆,那金鎖的份量放在世家也是個傳家的寶貝,嘉妃在暖閣聽著聲響後,面色慘白地讓心腹嬤嬤傳話說,「姐姐,這禮太重,妹妹當不起!」


高貴妃看著一旁的皇上笑的極是婉柔,說,「額娘送兒子的添盆禮,再貴重也當得起。」


在嘉妃還是嘉嬪時,皇上就答應將她的兒子給高貴妃養,這事兒在宮裡是傳開了的,而高貴妃這般高調的添盆,是在讓皇上兌現諾言呢?


按說這事也不是啥大事,畢竟是皇上親自應承的,可高貴妃被皇上厭棄了,養在她跟前的五格格前幾日還被送去給皇后養呢?


嘉妃覺得這次是個把兒子奪回來的機會,於是不管不顧地從暖閣裡跑了出來,搶過兒子,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說誰要是搶了她的兒子,她就跟誰拚命,


那為兒子豁出命的決絕摸樣,著實讓人看著心酸。


皇后捏著帕子,也做一臉酸楚和不忍,道,「皇上,先前嘉妹妹還是嬪時,是沒有資格養自個兒子,可如今嘉妹妹已是妃了,是有資格養自個孩子的,且她已年近三十了,」


言下之意是,能不能生還不一定呢?且這七阿哥是嘉妃的第二個兒子,沒道理人家生了兩個兒子,連養一個在身邊的權力都沒有。


皇上也是左右為難啊!


太后見他有所鬆動,也趁熱打鐵地說了幾句,她是長輩,又厭煩高氏許久,□自是不算好聽,話裡帶話都說貴妃是個不會生養的沒福之人,領了別人的孩子去養,卻舀孩子當爭寵的工具,結果呢?好好的孩子養成那樣,禍害一個格格也就罷了,難道皇上還想讓她繼續禍害小阿哥麼?


皇上也是不想把孩子給高氏養的,可這個是他先前承諾的,君無戲言!


想了想,說,「愛妃,朕之前是答應過要將七阿哥給你養的,五格格在皇后那,幾次三番吵著要你,朕想著,她跟你的感情還是很深的,只是你身子素來不好,若是將七阿哥也養在身邊,只怕照顧不來,」


言下之意是,養五格格還是七阿哥,你自己決定吧!


高氏能怎麼選?這個時候,她只能選擇五格格!


心裡卻是恨極了皇后。


六阿哥洗三的時候,喜寶還在昏迷中,是太后操辦的,弘歷沒去,那時他煩死了那個讓喜寶差點去了的孩子,滿人最重洗三,親阿瑪不到場,孩子得多不招他待見啊。


這會兒喜寶身子已然康復,弘歷愛屋及烏,對這個兒子還是非常喜歡的,便打算在他百日時大辦一場,一來補償洗三時的輕待,一來補償洗三時的輕待,二來也想討好喜寶,藉著大喜給她沖沖霉氣。


這種事,自是他開個頭,皇后擬個章程出來,讓內務府那邊去準備。


「這段時間宮裡發生了不少事,大辦一場,熱鬧熱鬧也是好的,只是,皇上,五阿哥的白日宴該怎麼擺,論母妃地位,這六阿哥白日排場大些也是應該的,可兩位阿哥只相差幾日,若排場差的太多,慶妃臉面也不好看,孩子大了……」


話點到為止,後宮是什麼地,紅頂白的地,這事要不弄好,慶妃失了臉面不說,孩子長大後也會招人賤待的。


雖說皇上有六個兒子、兩個閨女,可五阿哥、六阿哥卻是他登基後才有的,因此這排場還是得皇上自個舀個主意。


皇后不提,弘歷都差點忘了還有五阿哥這個兒子,自下生也就見過兩面,剛出生時見過一面,洗三時見過一面,包在襁褓裡跟剝了皮的貓崽子般,甚是皺吧,雖說父不嫌兒磕磣,可他兒子那麼多,都愛也愛不過來啊。


若是都大辦,也顯不出六阿哥的特別啊,再說,慶妃那摸樣,想想都沒法將她跟喜寶擱一水平線上。


「慶妃不是早就出了月子麼?怎麼一直沒見她出來轉悠啊,」


「臣妾派人去問過了,說是身子還是有些虛,雖早已出了月子,卻也不敢吹風,臣妾便免了她的安,一直在宮裡養著呢?」


「她臉上……太醫怎麼說,」


慶妃懷孕五個月時,臉上長了惱人的蝴蝶斑,起初很淡,後越來越深,太醫說這是正常現象,一般孩子生下後,這斑便會淡化或消去,也有保養不好的,會變深,慶妃恰恰屬於後者。


女人愛美,尤其是後宮的女人,就是靠著一張臉吃飯,為了祛斑,她沒少折騰她那張臉,結果斑沒去掉,倒弄的自個兒早產了。


「調理了幾個月,算是好多了,只是慶妹妹素來最是講俊,再加上臉嫩,若不全消,是不願出宮見人的,」


「三人一起有喜,怎就她臉上……」


「這個,其實嘉妹妹臉上原也是長的,只是後來調理得當,斑淡的很,再用脂粉掩上,不近看是看不到的,慶妹妹這個就有些嚴重了,臣妾就此有請教過太醫,太醫說,這個有多方原因,主要是因為肝火太盛又不注意調理導致的,其次也有飲食不當的原因,說咱們食物之間也是相剋的,就好比豬肉與豆類不可同食,食者容易腹脹、氣壅、氣滯,豬肉與田螺不可同食,二物同屬涼性,且滋膩易傷腸胃,豬肝與莧菜、芫荽不可同食,會加深面部色素沉著,臣妾查了下她往日的食譜,發現妹妹在圓明園時,胃口不濟,每日必用芫荽作料,而她肝火太盛,每日都會吃一盅豬肝粥,」


芫荽?豬肝麼?貴妃好食肉,卻不太喜吃動物內臟,且最討厭吃芫荽,當然其他青菜也是不愛的。


三人中,只有她一人臉上是白光水滑,什麼都沒長的,且在圓明園時,她的勢力最大,若是她想,在飲食上下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弘歷的眉頭蹙了起來,輕敲桌面道,「朕近日國事繁忙,後宮之事忽略久矣,想來五阿哥都快三個月了,也不知長成什麼樣了,」


皇后是個賢惠的,當即說道,「昨日裡,太醫已經去請過平安脈了,說五阿哥身子很健康,臣妾也是瞧過的,小摸樣長的甚是俊俏,胖乎乎的,也怪是喜人,這都是慶妹妹照顧有功,倒是您這個做皇阿瑪的,都多久沒去瞧瞧了,小阿哥怕是都不認識您了,」


「你這麼一說,趁著天色還早,朕倒是想去瞧瞧,」


「要臣妾陪您一道去嗎?」


「不用了,你也累了一天,早點休息吧,朕明日來看你,」


「那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站起身來看皇后,仍是笑的一派溫婉,抻了抻衣擺,手一背,邁著四方步走人了,淡淡的暮色下,嘴角勾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皇后還真是賢惠!


儲秀宮


「你說,皇上去了鹹福宮?」穎嬪手裡舀著一朵花兒,一瓣一瓣地揪扯著,嘴裡含著莫名笑。


鹹福宮?慶妃麼?她還真不怕皇上去,就不怕皇上不去。


她現在入了皇上的眼,懷了龍嗣,又是太后跟前的紅人,賞賜多了,父兄那邊的投資也給力了,因此也有錢籠絡宮人,培養心腹,安插眼線了。


慶妃那張臉,雖是比先前能入人眼了,但是見慣美人的皇上,能抱著那張臉入睡?鮮花須得鸀色襯,秋香也是在一干醜女的襯托下,才顯得格外的國色生香。


將花枝丟甩出去,「舀麾風過來,本宮腹脹,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散步的路徑是鹹福宮的方向。


皇上是進了鹹福宮僅僅一炷香的功夫便出來了,回養心殿的路上有一個假山,假山後面有歌聲傳來。


「蘭之猗猗 揚揚其香


眾香拱之幽幽其芳


不採而佩於蘭何傷


以日以年我行四方


文王夢熊渭水泱泱


采而佩之奕奕清芳」


這聲音,弘歷是熟悉的,對於穎嬪的才氣,他是欣賞的,只是有一點不明,為何她所做詩詞和譜寫曲子的水平忽高忽低。


讓兩個小太監打著燈籠在頭前走著,繞過假山,走了過去,「是穎嬪麼,」他喚道。


歌聲嘎然停止,穿著一身織金暗紋白氅的穎嬪,牽著帕子,在宮人的攙扶下一步步地向他走來,「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一甩帕子,屈膝,行了個娉娉婷婷,體態得宜。


「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穎嬪輕撫微微凸起的小腹,「回皇上的話,自有了身子後,臣妾便覺得食慾大增,每日膳後總覺得腹脹難耐,御醫讓臣妾多走動走多消食兒,」為了今天的偶遇,她可是散了快大半個月的步。


偶遇什麼的,的確狗血了點!


可自從嫻貴妃出了月子,皇上便是一連半個月都宿在承乾宮,便是皇后那兒,也只有在正日子的時候才去。


之前她懷孕月數淺,只能在宮裡安心養胎,現在她已有四個月的身孕了,便是那個,也是可以的!


對於這些小手段,弘歷又豈會不知,只是男人愛你,你耍手段心機才有用,不愛,這些手段不過是愚蠢的代名詞。


再說,先前願意配合她,是看在她那點才氣的份上,現在連這點子才氣也吸引不了他了,更何況,還是個大肚子!


大肚子女人?他只對一人感興趣。


「哦,那你繼續散步消食吧,朕還有奏折要批,先走了,」說完,一甩袖子走人。


穎嬪愣怔了,這就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人是走了,可這該行的禮還是要行的。


63、信寵

按說皇上是一國之君,不該貪戀美色,專寵一人的,可弘歷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覺得自己莫不是真的中了小貴妃的毒,不然怎麼就這麼離不開呢?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他終於體會到了。


在養心殿蹲了一個時辰就熬不住了,一旁伺候的吳書來也是個善解人意的,上前一步說,「萬歲爺,今個奴才去御藥房時碰見了承乾宮的梅香姑姑,」


「梅香?她怎麼了?」挑了挑眉,手上的奏折已經放下了。


「她倒是沒怎麼,是嫻主子,說是這兩日身子不大舒爽,總覺著胸口悶,吃不下東西,讓梅香姑姑去太醫院給要些養胃補氣的丸藥,」


「只要了丸藥?也沒讓太醫去瞧瞧?」


「萬歲爺,太醫去了,不得開幾副藥調理調理啊,」吳書來這話說的含糊又帶著點小戲謔,這滿宮的人,誰不知道嫻貴主子怕苦啊!


「都是你們這些做奴才的慣著她,這身子不舒爽,吃幾顆藥丸能行?」弘歷聽後,扯著嗓子將吳書來臭罵了幾句,然後說,「趕緊地,擺駕承乾宮,」


「庶,」心裡直犯抽抽,誰慣的,還不是您先慣的。


待弘歷走進暖閣時,就見喜寶正抱著小包子在榻上玩,身著杏黃緞織金折枝菊的寢袍,烏髮披散在肩,穩重貴氣又不失柔和,如果說人前的貴妃是一幅冷色淡墨揮就而成的山水畫或暖色重彩精繪出來的仕女圖,那麼私下裡的貴妃就是暖玉精琢的玉娃兒,嗔、怒、嬌、蠻……形態各異,媚然天成。


三個月大的小包子,眉眼都開了,胖乎乎、粉嫩嫩的,五官長得像極了貴妃,連那拉夫人都說,小阿哥長的活脫脫就是喜寶小時候的摸樣,當然這話不敢當著皇上面說。


尤其這會兒穿著大紅福衣,粉雕玉琢的,跟那年畫裡的福娃娃般,別提多喜人了,誰見誰誇俊!


小孩子的困覺,這會兒瞇噠瞇噠的,哈欠直打,可他娘不讓睡,逗著他跟自己玩,一旁永□也跟著一塊逗。


「額娘,弟弟長的真好看,」若是之前永□對這個小弟弟還有些介懷和妒忌,現在已經是每日都要來陪他玩樂一會了。


「那當然,他可是隨了額娘的長相,」喜寶將包子舉起,顛搖著,極得瑟地說。


「可惜啊,他是弟弟,若是妹妹,一定會更好看的,」


「是可惜,你說你阿瑪人品怎麼這麼好,一溜兒都是帶把的,不過生兒子也好,兒子長大就能娶媳婦,媳婦生孫子,一個人換一家子人,多值啊,若是女兒,就得嫁到蒙古和親,那麼遠,額娘一准不捨得,」


「額娘生的妹妹一定也很漂亮,像額娘一樣漂亮,把那麼漂亮的妹妹嫁到蒙古去,□兒也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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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勝利品

喜寶覺得自己真是太聖母了,「聖母」這個詞,是一驢友小景掛在嘴邊常用來代蘀傻b的口頭禪,意思是純潔、善良的人,也指沒有原則愛心氾濫再怎麼被人傷害都不會怨恨他人,過分善良的人的意思。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純善之人,幾歲的時候就知道在小堂哥傷口上灑上鹽巴,他會叫的撕心裂肺,在傷口上灑上糖,會招螞蟻來爬,在他睡覺時臉上塗上蜂蜜,會引來蜜蜂來蟄,在他跟人火拚時,遞到一根棍子,扭頭就去找爺爺打小報告換零用錢買糖吃。


想來自己現代時不僅跟聖母沾不到邊,連個好孩子都算不上,哪知到了古代,沒被紫荊城的大染缸染成黑皮黑血黑瓤的黑心人,竟還出污泥而不染,將週身的鬼氣淨化成了仙氣。


居然對有可能殺害自己的兇手起了惻隱之心,動了再給她一次機會,救她一條小命的念頭。


結果人小妞不知感恩,扭頭就把刀子對準了自己寶貝兒子,喜寶笑了,真真地氣笑了,手裡把玩著一個做工精美的福袋兒,袋面上繡著漂亮的圖案,一針一線的可真是密實啊,這手啊也真是巧的很,便是出了宮,在她的繡坊裡做個繡娘,也是能養活一家人的,可這麼好的福袋裡面卻放著要人命的玩意兒。


雖說這點兒量不至於要了她兒子的命,卻可以要了她的命,乃至整個家族的命。


後宮傳言二皇子的死有蹊蹺,且所有臆測都指向她這個承乾宮的嫻貴妃娘娘,說以皇上對她的寵,對六阿哥的喜愛,若二皇子沒了,皇后又無嫡子的情況下,六阿哥無疑是太子的最佳人選。


當然,有點腦子的人都不相信這事是她幹的,一來六阿哥還小,父兄們雖都升職,但在朝堂上還沒站穩腳跟,後宮又有多位妃嬪懷孕生子,這個時候護著六阿哥,穩住自己的地位還來不及,哪有多餘心思對二皇子下黑手。


二來,她自己也是剛從鬼門關裡走一遭,承乾宮宮人又遭遇大變動,正是敵我不分、內鬼未清、宮務待整的時候,這個時候對二皇子下黑手?不是找死麼?


可若是這個時候六阿哥也得了風寒,又查出來這風寒是人為的,且還是她身邊的心腹大宮女做的,那麼二阿哥偶得風寒也就有了解釋,她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又被皇上寵大了野心,動了取皇后而代之的想法,現在,又因謠言的緣故,做賊心虛了,便也讓六阿哥染上風寒,一來想摘清自己,二來想搏同情。


到時便是皇上找不到證據證明是她害的二阿哥,也會在心裡對她留下猜忌。


帝王都有疑心病,一旦懷疑的種子播了下來,那顆種子遲早會發芽生根長成參天大樹。


她看著面前跪在地上簌簌發抖的菊香,笑著極是清冷地問,「菊香,本宮待你如何?」


「主子待奴婢自是好的,」


「本宮待你是好的,那你又是怎麼回報本宮的呢?」仍是不清不淡地詢問著。


「主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奴婢不明白,」


「不明白麼?」喜寶瞇著眼,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忽而笑了,「難道本宮在你們眼中就真的那般蠢笨無知麼?菊香,這愛情就偉大到讓你蒙了心智,全然不顧了麼?你只以為本宮將你安排出宮是阻了你的追求,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追求在這後宮裡到底是什麼,退一萬步講,便是我和六阿哥都不在了,你又能獨活下來麼,還是你們都道他這個皇上是做假的?」


一瞬間,好像醍醐灌頂,菊香什麼都明白了,她跪倒在地,猛磕頭道,「主子對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今生無以為報,來生定當做牛做馬,償還主子的恩情,奴婢只望主子念在奴婢父母並不知情,又是府裡伺候的老人,留他們一命吧,」


「你現在倒是想到了你還有父母兄弟,若本宮月前去了,或者你今個得手了,那麼,你知道後果麼?便是除了你的家人,我的家人乃至整個那拉一族都得受你我牽連,」


「主子,奴婢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萬死不辭,可是奴婢阿瑪、額娘卻是無罪的,」說著,又低頭猛磕頭。


「容嬤嬤,領著她去見皇上吧,」喜寶無力地揮揮手。


兩人退出宮殿,容嬤嬤歎氣,極是憤恨地說,「菊香,你怎地就這麼糊塗啊,」


她望著天空不說話,天下之事,最難預測的莫過於人心,最難抵擋的便是愛情。


古有郭襄一見楊過誤終身,今有菊香一見弘歷鬼迷心智,都說不想當皇后的妃子不是好妃子,不想當主子的奴才不是好奴才,她並非心比天高,志比膽大,想要一朝得勢,成為那人上人,她只是愛上了一個男人,而那男人恰恰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若是一般的人家,她還能有抬舉做姨娘的機會,可愛上這樣的人,她連個做姨娘,做暖床,做代孕媽媽的資格都沒有;


若是沒有愛上,或許她可以接受隨便嫁個男人,然後同他共度一生的安排,可現在她愛上了這個最尊貴的男人之後,便再不想『委屈』自己。


哪怕只是在一旁看著他也是好的。


一面是主子,一面是喜歡的人,一面是義,一面是情,她糾結了,矛盾了,也掙扎了。


她以為自己的感情藏的嚴實,卻不想早已被人看個透徹,那人說,你的美貌雖及不上你主子的美艷傾城,打扮一下,卻是比其他妃嬪要好些的,那魏貴人不也是包衣出身,不一樣蒙獲聖寵麼?誰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先天的貴賤是天注定的,可後天的富貴卻是自己努力的,且你做的一手好菜,那菜都是他愛吃的,男人的胃被你抓住了,他的心離你還遠嗎?


這讓她想起他每每過來用膳時,那嘴角勾起的笑顏,是那麼的溫柔,那麼的滿足,又那麼的幸福。


那人說,沒了你的主子,你便是這後宮裡他唯一眷念的人。


那人說,只要你照我的話去做,你便可以美夢成真。


於是,她被蠱惑了。


好人難學,壞人易做,有一便有二,只是她的主子遠比她想像的要聰明多的多,還有他對主子的愛,也遠比她們想像的要深的多的多。


昨日重重好似夢一場,一切努力也抵不過主子一句話:還是你們都道他這個皇上是做假的?


旁人再怎樣算計她,蠱惑她,威脅她,也不及他明知自己的心意,卻像是看戲般冷眼看著她掙扎、彷徨、出了圈,又入圈,像是一場笑話。


是了,他該是知道的,那亮若星辰的眼睛在無意中落在她身上的時候,早已沒了曾經的暖意,而是帶著厭惡的涼薄一瞥,現在想來,是那麼刺眼,那麼直接,那麼不加掩飾的厭煩和憎恨。


經菊香交代,她是受慶妃的指使在嫻貴妃的糖水雞蛋裡加了軟骨散,其打的主意就是若嫻貴妃因此死了,慶妃便是新任貴妃的不二人選,因為妃位上只有她一人是滿族血統,至於她反水的條件是,若她當上了貴妃,便助她做貴人,乃至嬪、妃。


她愛慕皇上,因此沒受得了這個誘惑。


雖然慶妃口口聲聲大喊冤枉,但是所有人都相信了菊香的指認,之後,太后親自下旨,賜慶妃一杯毒酒,當場賜死!


五阿哥則被皇上下旨將他抱給高貴妃撫養。


菊香賜三尺白綾,賜死,念其一時被感情蒙蔽了心智,並沒有將其父母賜死,而是交由那拉大人自行處置,親生女兒差點被家僕所害,雖跟父母無關,那拉大人卻也不敢再用他們,都攆了出府,自謀生路吧!


這案子判的雷厲風行,什麼司法機關,三堂會審都沒經過,不過,慶妃是后妃,太后暫代皇后掌管宮務,這審案、判案、賜死的權力自然是有的,從頭到尾,喜寶都面目肅靜、悲沉,內裡冷笑著看太后自導自演的一幕鬧劇,這老太婆,自個一人倒是玩的起勁兒,不過,她到底是皇上的親娘,這點面子、裡子還要給她全的,反正做蘀死鬼的又不是她。


看看一旁,自始至終都沒晴過臉的弘歷,兩人對上,他的眼裡是深深的愧疚和心疼。


呵呵,也難怪這老太婆藉著准太子兒子的勢也只做到皇貴妃的位置,到底還是欠了一份大氣,真論起來,她還不如皇后呢!這便是小戶千金和大家貴女的區別?


許是她臉崩的太過,一點受害者的嬌弱感都沒有,太后發話了,說雖然她是受害者,但菊香反水,也是她管教無方所至,於是罰半年俸祿,以儆傚尤。


前腳罰半年俸祿,後腳,弘歷就揣著銀票屁顛顛地追了過到,喜寶甚是哀傷,說到底,菊香也是她的人,沒曾想竟為了一個男人反了水,很是惆悵和無力!


弘歷抱著蔫吧的小貴妃橫坐在自己腿上,哄了半響,都沒見個笑臉,只道她是心軟了,捨不得菊香,不禁為她愁了起來,「朕知道你平素慣會繃著一張臉裝嚴板,可這心啊,比那豆腐腦兒還軟,朕沒指望你跟她們一樣蛇蠍狠辣,但至少也要學著保護自己吧,好麼,對那幾次三番想要害你的人總是下不了狠手,這個菊香若不是對老六下手被你的人盯個正著,只怕待國喪特赦時,你就將她放出了宮,是不是?若她對你有一點愧疚,也不會有今個這結果,寶兒,這是她咎由自取,」


喜寶一愣,聽他這話兒,倒是自個還真是個『聖母』來著,怎麼,她沒敢殺人,就是聖母了?


這一愣,倒是讓弘歷更加心疼了,親親小嘴,吻吻小臉的,貼著唇,小聲保證道,「寶貝,朕不強求你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朕不想強迫你變成另外一個人,朕一定會護你周全的,朕保證,」


「皇上,我沒說的那麼傻,有些事兒我心裡明白,也清楚,只是我不想將時間和精力花費在絞盡腦汁的爭搶上面,以前我還沒學會,現在,經歷生死之後,那些名啊、利啊,便看的很淡了,你說,人死之後,那些身外之物也是帶不走的,您是個好皇上,做個明君流芳千史,被後人傳誦時,我們這些女人不過是你的附屬物,到時被人說起也是乾隆皇帝的某某妃子,某某貴妃,所以啊,不若在有生之年,好好享受,享受你對我的好,享受你對我的寵,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美好時光,享受和兒子們在一起的每一刻快樂時光,享受我們一家四口的天倫之樂,然我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因為我是有依仗的,因為我知道你這兒有我,」抬起右手食指在他心臟處劃著圈兒,「相比於其他姐妹,我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因為有您寵著愛著,你看,她們爭搶的最大勝利品就在我這兒,你說我是不是那最大的贏家,」


後宮的水兒太深了,後宮的人兒也太多,斗下一個,還有十個百個在等著你,所以,一直以來,她費心對付的人只有一個——皇上!


弘歷是個愛好詩文的,這點足以證明他的感情是多麼的豐富,多麼的極易動情,這會兒聽了喜寶的一番話,恨不得將人揉入心骨,咬著她的唇瓣,輕輕淺淺地說著,「是啊,朕的貴妃不傻,朕的貴妃一直都精得很,她將最大的勝利品都捧在了手心裡,哪裡是傻的,」鼻端嗅到的,是幽幽暗香,真香,真甜!


舌尖一挑,進入她的嘴中,唇舌無盡纏綿,輾轉研磨,難捨難分。


待得兩人分開時,喜寶歪纏在他身上,一時間俏臉漫上紅霞,媚眼如絲,婉轉呻吟,攤軟成一團,又嬌又艷。


弘歷忍不住又親了上去,心裡歎息,這樣人兒,他如何不愛,如何不寵,如何不護啊!


「虎毒尚不食子,她倒是下得了這個狠手,」


要說弘歷兒子不少,可真正看重的還是二皇子永璉,這可是他的嫡子,他皇位的繼承人,如今沒了,他心裡跟皇后一樣痛不欲生,可說永璉的死是喜寶下的黑手,弘歷卻是一點都不信的,動用了他阿瑪留下的粘桿處查的二阿哥的死是個意外,當日二阿哥練完布庫回來,一時嫌熱,涼了汗,晚上入睡時遭了風寒,還當白日裡累著了,也沒當回事,晚上伺候的宮人一時貪覺,也沒在意,待早上奶嬤嬤去叫醒時,才發現二阿哥風寒入體,發起了高燒,待太醫前來,人已燒的開始說起了胡話,之後便不治而亡。


不僅查的這次風寒是意外,還查到之前的風寒不是意外……


丟下手中的調查結果,直接去了長****,進門水還來不及喝一口,就問因兒子病逝而哭傷了身子的皇后,「皇后,你也相信宮裡那些賤婢們的亂嚼舌根麼?」


「皇上,臣妾因皇兒的事已經許久沒問過宮務了,您這話兒倒是從何說起啊,」皇后虛著身子坐了起來,一旁伺候的陳嬤嬤在她腰後墊了床被子,讓她靠坐著跟皇上回話。


「宮裡傳言,說皇兒的風寒是嫻貴妃下的黑手,這個謠言,你信麼?」


富察氏的皇后可不是白當的,這點察言觀色、揣度聖心的能力還是有的,既然皇上能如此開誠佈公地跟她說道這事兒,就說明皇上一點都不相信這事是嫻貴妃下的手。


而富察家的調查結果跟皇上的調查結果是一樣的,可她混跡後宮多年,這後宮的意外也分真的意外和人為造成的意外。


便是真的意外,二阿哥沒了卻是事實,總不能讓自個兒子就這麼白白沒了吧,所以,怎麼著她也的找個墊背的,只是她還沒來及佈局,宮裡就傳出了這樣的謠言,如今便是想拉嫻貴妃下水也不成了。


只得說,「嫻妹妹是什麼人?臣妾恐比皇上還要瞭解些,說妹妹是害璉兒之人,臣妾不信,」話雖這麼說,心裡卻是怨極了,如今兒子屍骨未寒,皇上不為她們母女找尋兇手,卻只想為貴妃洗刷冤屈,難道她的兒子白沒了麼?


可想到她額娘的話,卻終是將心底的怨氣生生壓了下去,富察家是百年大族,她是富察家的嫡女,這個時候自然要以大局為重,璉兒沒了,她還年輕,還可以生養,只要她在,富察家就不能倒。


所以,她要趁著皇上對她心生憐惜的時候,將皇上的人留在長****,心什麼留不住,至少得再生個嫡子出來。


「她要是能有那個本事害人,也不會讓人害的差點沒了命,朕知你心中對璉兒的事尚存疑惑,朕已經命人查了,這次風寒卻是意外,可上次的風寒卻是讓人動了手腳,」說到這兒,弘歷的目光忽地變的凶殘狠戾起來。


「若非因上次風寒傷了身子,璉兒也不會遭此劫數的,皇后,你放心,這事兒,朕一定會調查清楚,給你一個說法,給咱們那可憐的皇兒報仇的,」


皇后卻是在聽到這話後,臉色一瞬間蒼白無色。


皇上只當她『悲憤』過度,安慰了幾句,便借口還有皺折批閱,離開了長****,回了養心殿。


一出長****,那臉瞬間陰沉下來,對於這個原配妻子,他對她的感情是複雜的,少年夫妻,總是有過一段美好歲月的,只是一路走來,發生了太多事,兩人的感情也從開始的互信互敬到現在的相敬如賓,對她,還是有所虧欠和愧疚的,因此,不止一次地或明示或暗示二皇子對他的重要性和特殊性,這裡面的確有牽制富察一族的因素,但更多的是作為一個夫君一個皇上給作為妻子和皇后的她一份體面,便是他心裡知道最愛的是喜寶時,也未曾動過讓六阿哥取代永璉作為下一位繼位者的心思。


甚至為了保全二皇子,保全她這個皇后,這些年對於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果換來卻是她的猜忌心越來越重。


為了排除異己,竟是連自己兒子的身子都罔顧了,如此狠毒,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收回了她和永璉的母子情緣?


可朝廷還需要富察家效力,後宮還需要她這個皇后坐鎮,因此這層窗戶紙他不能捅破,可皇上都是小心眼,人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皇上給人添堵,卻是三個時辰都嫌晚。


皇上前腳剛出長****,後腳皇后就將陳嬤嬤叫了過去,抓著她的手,顫顫驚驚地問,「嬤嬤,您說皇上他,他是不是查到了什麼?」


「娘娘,莫急,皇上應該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會直接來問您了,再說,那事兒老爺早已安排妥當,再怎麼查也是不會查到咱們頭上的,」


「是了,是了,」皇后驚慌的表情有所鬆懈,取而代之的卻是那深深的痛楚,說到底,她的璉兒是她害死的。


「璉兒,漣兒,額娘對不起你啊,」


「娘娘,這個時候您更要振作起來,二阿哥這事肯定不可能是意外這麼簡單,若是您因此哭傷了身子,倒真是便宜了那些小賤蹄子們,」


「對對,本宮不能讓漣兒就這麼白白去了的,本宮一定要為我兒報仇的,」這個時候,也只有這個信念能支持著她振作下去。


十一月,二皇子才葬入皇陵,就傳來銀川、平羅等地發生大地震,地震發生時,土皆墳起,地裂數尺或丈餘,熱氣上衝,水湧地面,官署民房均倒塌,兵、民傷亡極多,文武官弁亦有損傷。新渠、寶豐兩縣縣治沉沒,共計死亡五萬餘人。


皇上只得先將這事暫放一邊,返回朝堂處理國事,命侍郎富察.景額前往,發蘭州庫銀二十萬兩,賑濟災民。


侍郎富察.景額乃皇后的族兄,這事兒要是辦好了,回來一准陞官,升的是皇后族兄的官,抬的卻是皇后的臉面。


只是四川道路之難,甲於天下,而棧道偏橋尤為險隘,借民力修補,沒有保證,後弘歷又命四川巡撫碩色和西安巡撫張楷確勘,將南北棧道,應行修理處,動用公銀,分別修理,竣工後,交與地方官不時稽查,壞即修整,以使永遠堅固,方便行人。


而碩色卻是鄂爾泰的門人。


六阿哥滿月時,弘歷封喜寶的大哥布爾哈為正三品驍騎參領,嫡子巴林為御前行走,而巴林和鄂爾泰嫡孫女的婚期定在明年六月,兩個小兒女的名帖都換過了,也就是說鄂爾泰和那拉大人已是板上定釘的親家。


明眼人都知道,皇上這是給貴妃添勢呢?


而後者是確勘,歷來官場多黑暗,賑災變成劫災的也不在少數,若貴妃一黨有心,便是富察.景額一點沒撈,也不會全身而退的。


後宮前朝非皇后、貴妃黨的,都等兩派相爭,坐收漁翁之利呢?結果,這次賑災很成功,既沒有貪墨事件,人員傷亡和流民潰散也比預計少了許多成。


雖說後宮不得干政,但喜寶還是聽到了一些關於賑災的消息,只感慨,以後誰再說皇上昏憒無真才實學,無帝王之能,她必要為他駁上兩句,弘歷的權衡之術和用人之道比之他的父輩們並不差。



65、對決

因著天災,皇上調查二皇子風寒的事便有所耽擱,這一耽擱,有些人證、物證均被模糊了,待他從前朝回歸後宮重新調查時便發現二皇子風寒期間,曾和高貴妃宮裡的一灑水小太監在假山偶遇,那小太監在二皇子風寒後的一個月不慎落水身亡,經查的,那小太監跟二皇子偶遇時,身染風寒。

之後,高貴妃又在二阿哥風寒期間命她在長春宮的眼線偷偷放了一盆花在二皇子房間,那花香和二皇子房裡的熏香可以讓患病的人感到呼吸困難,情緒不穩,易燥易怒。

還有,二皇子風寒前日曾吃過嫻貴妃給四阿哥準備的糕點和茶水,而兩位阿哥在吃點心時,嫻貴妃養的那只肥兔子溜了過去曬太陽,誰都知道動物皮毛裡是最容易藏有不乾淨的東西,即便那只肥兔子天天洗澡,但架不住有人存心拿它使壞。

還有,二皇子患病期間,二皇子宮裡的一二等宮女曾和慶妃宮裡的一灑水宮女接觸頻繁,那二等宮女經查的是高貴妃安插在二皇子身邊的釘子。

當然了,二皇子宮裡還有別人的釘子,不過都是在外圍,平素都進不了二皇子的身。

慶妃的五格格養在高貴妃身邊,如今慶妃臉毀了,五阿哥又是早產兒,她算是從爭寵的大軍中退了出來,為了兒女,也只能依托不能生育但頗受榮寵的高貴妃,高貴妃素來跟嫻貴妃不合,慶妃又被菊香指認是下毒害死嫻貴妃的兇手,而二皇子當日吃的糕點和茶水又都是由菊香準備的,兔子也是跟著她過去的……

這一切的一切要說沒高氏什麼事,任誰都不信,且嫻貴妃生產之日,高貴妃可是堅決保子的一派,尤其再聽到嫻貴妃血崩時那一瞬間激動的表情,被很多人都是看到的。

再有,高貴妃先前的孩子可是被大阿哥撞掉的,她嫉恨皇后,想害二阿哥為自己兒子報仇然後栽贓嫻貴妃也不是沒有可能。

然,時間過的太久,證據不足,皇上只是下旨將高貴妃降為慧妃,五格格抱由太后教養,五阿哥養在皇后名下,之後又發作了一批長春宮、儲秀宮、鹹福宮涉足此案的宮人,這事便就此封口,不准人再提。

「只是由貴妃降為妃,還真是便宜了那賤人,」陳嬤嬤說。

皇后倒是笑了,「這個結果本宮很滿意了,多年的郁氣算是散了一半,想來皇上對她還是有幾分情誼在的,若一棒子打死,那嫻貴妃就真的一人獨大了,」只是經此之後,被降位又奪子的高氏算是面子、裡子都沒了,想翻身,難嘍。

「只可惜沒能將那嫻貴妃一同……」

皇后的笑臉又僵持了,恨聲恨氣道,「本宮沒想到皇上竟如此護著她,」她籌劃這般周密的計劃,卻因菊香毀了大半成果,可若非皇上信那拉氏,便是那菊香行跡暴露了,她也不可能摘的這般乾淨。

「罷了,本宮和皇上感情才有所緩解,暫且將她擱一邊,趕緊生個小阿哥才是正經,至於她?有的是人眼紅她的,」唯一貴妃,是那麼好當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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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這邊在接到聖旨之後,也是極為震驚,皇后給自己兒子下藥導致他風寒的事,她是知道的,那藥下的太重,讓二阿哥的身子大虧半年內需要靜心調養不能太過勞累出汗,她也是知道的,因此這次風寒的意外也的確有她一份功勞,不過這釘子她安插的極為隱秘,事兒也做的極為隱秘,就她所知,二阿哥的死已被皇上定為意外,她的釘子並沒有暴露。

她也猜到皇后會在第一次風寒上面做手腳陷害她,可那次她並未插手,便是皇后誣陷也是一面之詞,沒有真憑實據,皇上也不能輕易責罰她。

便是皇上過來質問她,她必鬧將起來讓皇上徹查此事,到時候,便是富察家再厲害,也保不住這個親手害死自己兒子的皇后,可她沒想到竟然在這個當頭出了天災,讓皇上無法顧忌後宮的事,被富察家鑽了空子,藉機將所有不利於皇后的罪證均已銷毀,然後將矛頭對準她。

這些證據都是捏造,子虛烏有的,她不怕,可她沒想到的是,皇上在沒有跟她對質的情況下,直接給她定了罪,偏聖旨上的罪名不是謀害皇子,而是以因妒成恨、苛責下人的罪名降罪於她,這些都是有真憑實據的,讓她無從辯駁和喊冤。

待五格格和五阿哥被傳旨宮人帶走後,她瘋魔的神經才有了幾許清明,淒厲地大笑著,「瓜爾佳氏啊,瓜爾佳氏,你真是個好母妃,真真好啊,到了,用自己的性命和清譽換得了兩個孩子的好前程,真好,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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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傳到承乾宮時,喜寶正在喂小包子吃小餛飩,舀一個先放進自己嘴裡,嚼吧嚼吧混著口水就餵進自個胖兒子嘴裡,他嚼也不嚼,呼嚕兩下就吞進肚裡,然後仰著脖子等下一口,黑亮亮的眼眸,那叫一個小**,慢一點,就皺眉,伸手,開始抓碗,或者直接上他娘嘴裡掏,嘴裡『咿呀哦呀』地叫著。

喜媽媽也不過勺子了,直接嘴對嘴地喂,喂完舀一口小餛飩進嘴,邊嚼邊說,「你個小□子,胃口都快趕上你哥了,你哥那會兒,額娘還能吃口乾的,到你這兒,連口湯都沒喝不上,嚼的腮幫子都疼了,」

一旁正獨自吃著小餛飩的大包子聽了,小手一抖,扭捏地問,「額娘,兒子小時,你也這麼餵過兒子?」

「你比你弟吃相好,額娘嚼不攻時,你能耐心等會兒,」

大包子一聽,臉頰有些微微泛紅,本來還有些小幽怨小傷感小憋屈的心瞬間充溢著一種叫甜蜜的幸福,一點都不覺得她娘這樣嘴對嘴的餵食很不衛生。

低頭呼哧呼哧地吃起小餛飩來,喜寶眼尾上揚,鳳眸裡漾著笑意,兒子大了,都有小心思了。

「□兒,額娘做的小餛飩好吃吧,」

「好吃,比御膳房做的好吃多了,」

「那是,這可是額娘親手做的,裡面包著額娘對你們兄弟兩的母愛,這事可不許跟你皇阿瑪學,免的他又說額娘慣你們,」

「嗯,不說,額娘,兒子明個想吃老邊餃子,」

「已經包好了放冰格子裡了,除了這個,還有你愛吃的回寶珍餃子、小籠灌湯包、粘豆包、開花小饃等都包了一些儲在冰格子裡,想吃什麼提前跟容嬤嬤道一聲,」

「謝謝額娘,額娘你真好,」

「謝什麼?你是我兒子,額娘對兒子好是應該的,」喜寶拍拍他的腦瓜子,笑著說。

「嗯,」永□點頭,心裡美滋滋的,很久以後,待他長大後,依然將這句話銘記在心間:你是我兒子,額娘對兒子好是應該的!

又加了一句,兒子孝敬額娘,也是應該的!

喂完小包子,給他擦了嘴和手後,喜寶就帶著兩包子在暖閣裡玩,小包子被她養的跟個小老虎似的,白胖白胖的,很是肉嘟,人家小孩子都是七坐八爬,小包子四五個月時就能坐的很穩地吃麵片、餃子、麵條啥的了,六個月就能在地毯上小範圍地爬了,現在七個月了,穿那麼厚的棉服,四腳沾地,呼呼地滿地爬,兩個宮人都看不住,攆不上。

軍區大院的孩子都是散養長大的,那小身板一個個的都結實著呢?所以,喜寶從不拘束自個兒子,餵飽後,朝地上一丟,爬去吧!

容嬤嬤勸了幾回,說皇家孩子精貴,可不能這麼滿地爬,萬一磕著碰著了怎麼跟皇上、太后交代啊。

喜寶回,交代什麼,我兒子我跟他們交代的著嗎?再說,民間俗語說了,女兒要驕養,兒子要賤養,你去宮外打聽打聽,老百姓們的孩子哪個不是散養大的,那身子骨都好著呢?咱宮裡孩子今個這病了,明個那不好了,還不就是因為太嬌貴了,這麼爬爬,對身體好。

容嬤嬤勸不住大的,拘不住小的,只能早早地就讓人在地上鋪全了地毯,用布和毛皮將殿裡邊邊角角都包了幾層,那些易碎的擺設也都收了起來,房間本就挺大的,將擺設收的差不多後,整個場地竟不比現代的室內籃球場小。

大包子逗著小包子在地毯上爬了幾圈,又陪著他玩了一會積木拼圖,小包子鬧著要出去玩,許是因為天災,今年的冬天特別冷也特別長,都春分了,還下了兩場大雪,將整個紫荊城籠罩在一片銀裝素裹的世界裡,將大人孩子都困在殿裡撈不著出去溜彎。

喜寶還好,反正她也是個懶的,這種天兒,最適合窩眠了,可七個月大的孩子正是對外界事物好奇的年齡,一連半個月的陰雪天兒把他憋的嗷嗷直叫,直掙著身子朝殿外沖。

喜寶是個寵孩子的主,見天兒有些放晴,白燦的陽光使得這沉鬱的紫荊城也有了些許人氣和光彩,這時候,清荷進來稟報,說純妃娘娘派身邊的大宮女來請貴妃娘娘去梅園賞梅。

這種風雅之事,並非喜寶所好,有這個時間,她寧願在殿裡窩眠,可兩包子一個掙著身子往外衝,一個一臉殷切地看著她,說,額娘,帶弟弟出去透透風吧!

喜寶是個慣孩子的主,將大包子、小包子一番拾掇,奶嬤嬤抱一個,她牽一個地去梅園賞晚梅。

遠遠地就聽到梅園裡有人在吟詩,走近一聽,竟是穎嬪,旁的倒是沒聽清,只聽了兩句經典的,「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

不禁抽抽嘴角,想裝作沒聽見,直接繞行過去,就聽穎嬪問道,「可是嫻姐姐?」

沒法,只能應道,「原來是穎嬪妹妹啊,」




66、對決(二)

「妹妹給姐姐請安,姐姐萬福,」

喜寶看著她那隆起的肚子,她也是過來人,知道這其中的辛苦,忙好聲說道,「你如今有孕在身,這些虛禮就免了吧,」又問,「妹妹肚子都這般大了,怎不在宮裡好生養的,這大雪天的,怎麼就出來了呢?」也不怕路滑,摔你一跤。

「總呆在殿裡,也著實有些悶的慌,想著這雪景下的梅花一定開的十分艷麗,便過來瞧瞧了,」手裡托著一方粉色絲帕,帕子上端著一些掉落的殘梅。

「今年這梅花開得倒是真好,花苞兒打的不密實,倒讓花顯的更嬌艷了,」

「這花好是好,只是我更喜歡這梅樹的枯枝,看著比花更有意思,」

喜寶嘴角又是不經意的一抽,「俗人看花只是賞花,這雅致的人,才能看出這枝椏的趣味來,」說著,竟當真盯著枝椏細看了一會。

一旁,大包子已經指揮著宮人開始剪一些他看著比較好看的花枝,準備拿回去裝點宮殿,小包子則夠著身子,抓著一個花枝兒,嗚嗚地摧殘著上面的梅花瓣兒,好吧,她的兩崽子還沒到達雅人的境界。

「方纔,本宮聽著妹妹在吟詩,那語氣聽著甚是悲傷的很,」

穎嬪眼眸一亮,「不瞞姐姐,那詩並非妹妹所作,而是從一本書上看的,今日不過是有感而發,」

「有感而發?感從何來?」

穎嬪看著她,眼裡蘊著傷感,「我同慶妃姐姐是一道進宮的,跟她平素也是有些私交的,如今,她……或許,她在姐姐心裡是可恨之人,可她在妹妹心裡她不過是這後宮裡的可憐之人罷了,」

「妹妹說錯了,在本宮心裡,她並非可恨之人,倒是覺得她挺可悲的,人既已死,多說無用,倒是妹妹要好好護著你這張臉,在這深宮裡,臉可比什麼都重要,」

穎嬪的臉在瞬間變的蒼白起來,瞳孔放大,很快就斂去這副惶恐、驚愕的摸樣,故作鎮定道,「姐姐說什麼?妹妹怎聽不懂,」

「不懂?難道妹妹從來都不照鏡子的麼?慶妹妹初時的斑也是極淡極淡的,不知為何越來越深,到了臨產,竟是那般驚恐嚇人,那個,本宮說話一向直,不過心意是好的,就是怕你不注重養護,到時跟慶妹妹一般,」喜寶略帶憂心地提醒著,心裡卻冷笑,真當她這個貴妃是擺設麼?釘子、眼線,跟誰不會安插似的。

穎嬪方才鎮定下的小臉,瞬間又蒼白、驚恐起來,乾巴巴地說,「多謝嫻姐姐關心,妹妹一定多加注意的,」

「那就好,哦,今個是純妃、嘉妃約本宮來賞梅的,這會兒她大概也到了,妹妹是回去休息,還是一起去?」

「我也許久未見純姐姐她們了,」

喜寶讓梅香帶著幾個小宮女跟著大包子剪梅枝,讓奶嬤嬤抱著小包子跟著自個往前面亭子走,去見純妃等人。

路上,穎嬪忽然問道,「姐姐,您想家麼?」

「穎嬪妹妹怎會有此一問,還是妹妹想家了?雖說只有妃位以上的(妃子)才能省親,但規矩不外乎人情,待妹妹生下小阿哥後,去求求太后,興許能格外優待讓你回家瞧瞧呢?」喜寶笑著答。

太后曾拿嘉妃是妃的借口阻了皇上親自應承高氏的事,她欲養穎嬪肚裡孩子的事在宮裡也不是秘密了,弘歷母子都是要面子的人,這會兒便是她真生了兒子,也不會給她升妃位的。

「我是想家了,但這輩子或許都回不去了,」然後自顧自地說,「我的家鄉雖然沒有皇宮的奢華大氣,我的家雖然不像現在錦衣玉食,但卻是爹媽疼愛,吃喝不愁,還有我家鄉的人都是人人平等,互敬互愛,互幫互助的,沒有這麼多算計和爾虞我詐,」

「人人平等,這詞新鮮,難道在妹妹的家鄉,像你這樣的大小姐跟家裡下人都是平等互敬的麼?那做你家的下人還真好,至於爾虞我詐,妹妹,你都是宮裡老人了,怎麼還和魏貴人一樣說話沒個忌諱呢?」

喜寶很奇怪,怎麼會有人覺得現代社會沒有階級呢?人和人在經濟結構中所處的地位不同,必然產生階級,月薪三千和五千沒有階級之分,三千和三萬的人生觀、消費理念、生活需求,對事物的判斷標準,很可能就是兩個概念。

而月薪三萬和三百萬乃至三千萬、三億的人生觀、價值觀又是不一樣的,所以階級地位在任何時代下都是存在的。

穎嬪被她說的,臉再一次慘白無色,周公蝶夢,這蝴蝶翅膀忽閃的太厲害了,歷史早已被改的面目全非,因此,她慌神了,本來,對歷史的熟知是她最大的依仗,如今依仗全沒了,皇上戀上女人不是她,未來的世界是迷茫的,未來的道路是未知的,尤其她的『老鄉』還是個厲害的角色。

那麼周密的計劃,都能讓她化險為夷,要說是誤打誤闖,她還真不信,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皇上信她。

如果一個帝王信任一個女人,那麼這裡面必定摻雜著愛意,所以,她只身前來試探這個老鄉,甚至打著求和的意思,只有靠近敵人,才能探到最真實的情報,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是現在看來,這個看起來很沖很直很像花瓶很沒內涵的女人竟然是個厲害的角色。

她得從長計議!

從梅園回來,容嬤嬤問,「主子,那穎嬪到底想幹嗎?」

「還能幹嗎?咱主子現在可是唯一貴妃,誰不上桿子來巴結討好,要知道,現在除了皇后,咱承乾宮可是皇上來的最勤的地,四妃之位還差一位,她不過是想讓咱主子跟皇上那替她美言兩句,或者跟那些小貴人一樣,藉著來咱承乾宮請安、走動的空得見幾回天顏唄,」清荷嗤之以鼻,又帶著難以壓抑的自得。

「不過是一嬪,不用理她,」喜寶還真沒將這個『老鄉』放在眼裡,倒是富察家,要提防著點,那手都伸到後宮來了。

「是啊,一嬪而已,那高氏還貴妃呢?不一樣被拉了下來,」清荷固執地認為高氏被降位分,是皇上在為自己主子出氣,「那高氏壞事做多了,報應來了吧,該!」

喜寶倒是贊同,雖說高氏這回是中了人家的招,可也不算冤枉,畢竟她也沒少害人。

需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過也知道,皇上是不會讓她輕易退出歷史的舞台的,畢竟前朝還需要高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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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四年五月,和親王第五子因得天花而卒,年二歲,母嫡福晉吳扎庫氏。

六月,穎嬪的阿瑪完顏大人在奏折中提及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重牛痘的法子,比種人痘要安全多了,並僱傭了一百個十多歲的乞兒做驗證,除了兩個身子極差的乞兒沒熬過去,其餘九十八名乞兒都沒事。

雖說康熙時就頒布旨意讓全民種人痘,可人痘感染率極高,種人痘熬不過死的大有人在,因此全民種人痘的旨意頒是頒了,可皇嗣子孫、大富之家還是盡量能拖就拖。

如今,牛痘安全率比人痘高,皇上自然重視,命和親王及幾位大臣臨時組成了一個驗證小組照著完顏大人呈上來的方子在一百個囚犯身上做驗證,並讓御醫從旁記錄病徵,結果,就連幾個長期營養不良、並患有重疾的囚犯都熬了過去,證明此方子真的是利國利民的好方子。

七月,穎嬪足月產下八阿哥,皇上大喜,說完顏大人獻方有功,穎嬪娘娘為皇家延續血脈有功,封穎嬪娘娘為穎妃,搬至鹹福宮,賜黃金千兩給完顏大人,並頒布旨意讓所有適齡百姓都種痘,包括宮裡幾位未種痘的阿哥、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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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包子一齊種痘那日,喜寶讓兩人睡在一處,非要親自照料,弘歷攔不住,就隨了她,當晚,兩包子在睡夢中發起低燒,哼哼唧唧的,又不敢給他們亂吃退燒藥,御醫建議用酒擦拭降溫,小孩子們皮膚嫩,喜寶就和梅香一道用度數淺的白酒一遍遍地為兩人擦拭了身子,早上醒來,兩包子活碰亂跳的跟以往一般歡實。

喜寶是個知恩的,當即讓容嬤嬤備了厚禮送去鹹福宮感謝穎妃。

牛痘在同人文清穿文裡可是寫爛的情節,穎妃可不認為喜寶不知道這個,先前之所以沒將這方子說出來,多半是想等著二皇子嗝屁,如今二皇子沒了,六阿哥便是阿哥裡母妃最尊貴,最有資格當皇上的人選,若是嫻貴妃先將牛痘的方子說給弘歷,那麼是會給六阿哥加勢的。

而她之前打的也是這個主意,現在二皇子死了,她兒子也生了,這個方子自然是誰快一步呈給皇上,誰就算贏,現在她贏了,不僅給自己贏得了聲威,對自個兒子以後也是好的,再加上是太后親養,這身份上跟六阿哥倒也是不差的。

所以,她認為喜寶這感謝不是感謝,而是生氣,還是那種悶在心裡氣的要死的那種,因此,她覺得非常爽,爽歪歪。

可她不知道的是喜寶從未看過瓊瑤小說,更別提她的同人文了,二來,她又不是學醫的,這牛痘、人痘啥的,她哪分得清,先前不重視,是因為沒孩子,後來有了大包子,可沒人提,再加上包子還小,她也沒朝那方面想。

所以,穎妃是真的誤會了。

「穎姐姐?你在想什麼,想的都出神了,」魏貴人問。

她是皇后身邊的宮人,被皇上臨幸後,皇上也沒找地方給她安置,皇上不提,皇后也不提,她就一直住在長春宮的偏殿,穎妃搬入鹹福宮的時候,皇后就讓她一同搬了過來,穎妃做月子期間,她經常過來陪她解悶。

「沒什麼,就是被貴妃的母愛感動了,本宮就想,日後本宮的兒子種痘時,本宮也會在一旁看著的,」終於,也有她對別人說本宮的時候了,心裡暗爽。

忽而,腦子一轉,柔聲說,「魏妹妹還小,待你生養小阿哥的時候,便能體會到我們這種為人母的感情了,」

「奴婢哪有姐姐這等好福氣,」魏貴人咬著下唇,澀聲聲地說。

「怎麼沒有,你既是貴人,總是有機會伺候皇上的,再說,皇上在皇后那兒時,不也是臨幸過你的麼?這證明,皇上心裡還是有你的,興許這會兒已經有了也說定,」

魏貴人神情更黯然了。

「本宮可是聽說皇后每次都有賞你補藥喝的,」

她想這魏貴人既然能鬥過繼皇后,自然有她的本事和手段,同人文裡也有提過,孝賢皇后及她的兒子們都有可能被她殺害的,歷史已經被她們扇成這樣了,不若藉著這魏貴人的手,直接……

於是,在接下來的談話中,便不著痕跡地透露那補藥其實是避孕藥甚至是絕育藥的可能。

果然,魏貴人聽後,小臉慘白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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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神珠

抓周兒,又稱拭兒、試晬、拈周、試周,這種習俗在大清與產兒報喜、三朝洗兒、滿月禮、百日禮等一樣,同屬於傳統的誕生禮儀,其核心是對生命延續、順利和興旺的祝願,反映了父母對子女的舔犢深。

小包子睡的炕前陳設著一張大案,上擺:印章、儒、釋、道三教的經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

太后、皇上、皇后都來觀禮了,太后讓人放了本佛經在大案上,皇后是一方白玉印章,皇上放的是隨身帶著的玉珮,太后、皇后都認出來了,這塊玉珮是康熙親賞給他的,皇上年少時是養在康熙跟前的,因此這塊玉珮對皇上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如今放在大案上讓六阿哥抓,不管抓不抓得到,都是讓人咬牙的舉措。

喜寶從奶嬤嬤手中接過小包子抱坐在大案台中央,然後所有人都靜寂下來,四日前,五阿哥在週歲禮上先抓到的是一方硯台,之後又抓到一本詩經,喜嬤嬤說他長大以後好學,必有一筆錦繡文章,終能三元及第。

大家都曉得六阿哥頑劣,喜歡漂亮閃閃發光的東西,若是讓他自己抓,一定會抓那些亮閃閃的東西,所以嬤嬤當初擺放案台時,那些俗物都盡量放在邊邊,而此刻六阿哥周邊放的都是文房四寶、書籍之類的東西。

「皇額娘,這個紅瑪瑙的佛珠串子真漂亮,」三格格指著案台上的佛珠串子說,「一會兒能不能送給女兒啊,」

一旁奶嬤嬤臉一下白了起來,若是格格抓周,這佛珠串子放在案台上倒也沒什麼,抓到了說她是菩薩心腸,有慧根,可阿哥,這種東西萬萬不能擺上的,一不小心抓到了,就是和尚的命,大家都知道,這生兒子就是傳宗接代的,這當了和尚,哪還能傳宗接代啊!

尤其這還是個阿哥,順治帝當年可是……

觀禮的夫人小姐太多,也不知誰趁亂放上去的,可這會兒也不能往下拿了,希望小阿哥莫要去碰他。

可……小阿哥的脾性是他的東西別人不許碰,可別人看上的東西,他是要搶的,尤其這紅燦燦的珠子也是他喜歡的,拿過來,扯斷,看著珠子滿地的蹦躂,是他最喜歡幹的事。

果然,就見小包子的注意被那佛串兒吸引了,四腳朝地往那爬去,就在圍觀者有人擔憂有人急躁有人等著看貴妃怎麼收場時,就聽見四阿哥叫道,「弟弟,」

小包子聽到後,停下爬行的動作,左右看看,抓起就近的一本書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爬到永□面前,將書遞給他,背著手,晃著腦子,說了一個字,「棒,」

「這是怎個意思?」慧妃笑著問。

「六阿哥抓到書,日後定是學富五車的狀元郎,」喜嬤嬤鬆了一口氣後,扯著嗓子喊。

小包子將書給了四阿哥後,得了一個乖子後,又繼續在大案上爬走著,拿起一隻筆比劃了一番,然後遞給他老子,說,「帥,」

之後,將一個絨花送給太后,說,「美,」

將一盒胭脂遞給皇后,說,「美,」

將一個銀髮簪遞給慧妃,還是,「美,」

最後拿起那串紅珊瑚珠子夠著要給喜寶掛脖子上,說,「娘,最美,」

小包子基因不錯,十個月會走路,一歲會說話,不過,多數時候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只有一種情況下才會冒出兩個字,或者兩組詞。

就像現在,他將台案上剩下的東西都攬到懷中,鳳眼一瞇,笑呵呵地說,「都是,我的,我的,」

這周抓的如此跌宕起伏,還是第一次,觀禮的賓客們先是一愣,繼而都笑了,尤其是皇上,笑的最大聲,心說,不愧是朕和貴妃的兒子,就是與眾不同啊!

之後觀禮的賓客都在猜測六阿哥那『棒』『帥』『美』『最美』是什麼意思?

棒是說四阿哥讀書很棒?這個倒是大家都見證過的。

帥是說皇上很帥?這個也能行得通。

美是說太后、皇后、慧妃都很美?這個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雖說太后年歲不小了,但也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

至於,最美麼?

弘歷為了彌補小包子低調的滿月禮和百日禮,週歲禮時特意辦的非常隆重,文武百官、皇家貴胄有資格的都請進宮觀禮,沒資格進不了宮的,人不到禮也是要到的。

貴妃因此發了筆小橫財,再加上被一干貴婦連誇帶捧地,臉上一直都是笑盈盈的,她平素在人前鮮少笑,便是笑,也是那種標準的貴族笑,貴氣有餘而親切不足,尤其是當上貴妃後,宮裡規矩大,總得端著份架子,不能流露太多真實情感,因此,她習慣在人前繃著一張臉,給人一種既嚴肅又冷硬的感覺。

今個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且兒子週歲禮上,大家誇她、捧她,都是從孩子入手,什麼小阿哥真好看,小阿哥真結實,小阿哥真活潑,小阿哥一看就是有福氣的……話,但凡母親,沒一個不喜歡聽人家誇自己兒子好的,她又是個極護崽子的,覺得她兒子什麼都是好的,便是跟他爹對吼,也是有個性,要培養的。

因此笑容裡面又多了幾許母性的光彩,柔和她的面部輪廓線條,讓一個冷美人瞬間變成了一個暖美人,讓本就極美的她更讓人移不開眼了。

可不就是最美麼?

開宴席吃長壽麵的時候,弘歷走過來,一臉黑巴巴地壓低聲音對仍舊笑盈盈的貴妃說,「不許笑,」

「為什麼?」一臉迷惘的摸樣,嘴角還掛著未消逝的淡淡笑意。

真是勾人,弘歷想親她,很想,可一想到方才在這副樣子肯定也落到了某些人的眼中,他們眼中也會流露出癡迷之色,於是,皇上的臉又黑的幾分,口氣很不好地說,「沒有原因,這是聖旨,」

「哦,」挺乖巧,挺迷惘的樣,還是勾人的緊。

當晚,把人折騰的死去活來,硬是逼著她保證,只能在他一個男人面前笑,當然,小包子他們不算男人,太監也不算。

因著二阿哥的緣故,幾個小阿哥都沒正式賜名,後個就是中秋節了,弘歷打算在那天給他們賜名,於是拿著一張寫滿名字的紙來到承乾宮,打算讓喜寶先挑一個合眼緣的。

宣紙上密密地寫了十多個字,喜寶的視線落在『玥』上。

「玥?」

「不知道為何,我就覺得咱們小六該叫這名兒,」雖然歷史上的六阿哥好像叫永瑢,可那不是她兒子。

「你倒是會挑,」弘歷笑著說,「這個玥字可是有典故的?傳說黃帝之子少昊出生時,有五色鳳凰領百鳥集於庭前,此鳳凰銜果核擲於少昊手中。忽然大地震動,窮桑倒地,果核裂開,一顆流光異彩的神珠出現。眾人大喜,寓為吉祥之兆,太白金星見其神珠皎如明月,亦是天賜君王之物,定名神珠為「玥」,稱號少昊為「鳳鳥氏」,這玥亦是神珠的意思。」

喜寶聽著甚是滿意,輕點頭道,「神珠?好寓意,」忽而,眉間輕蹙,「莫不是這名是為皇后娘娘備的?」

「為何這般問?」

「我瞧了瞧,這『玥』字下筆比這幾個字都要重些,想來您在寫這個字的時候也是很滿意的,」食指圈了圈玥字旁的『琪』『瑢』『璇』『琮』『瑆』『琪』『璐』等字。

這幾個字都有美玉的意思,只這『玥』有所不同。

宮裡五、六、七、八四位小阿哥都未命名,皇上起名,自是不會專門為六阿哥一人起的,想來這些名裡,也包括了另外三個阿哥的。

還有,二阿哥沒了,皇后需要嫡子鞏固自己的地位,皇上也需要嫡子拉攏富察家為他效力,因此,這一年來皇上大多時間都宿在長春宮陪皇后,一來懷念他們的兒子,二來,也想再收穫一個嫡子。

經過這小一年的辛苦勞作,只怕肚子裡已經有了也說不定。

暖閣裡的地龍燒的很足,她今晚穿著一件淺粉色半舊寢衣,那粉色極淡接近白色,這樣的素色穿在高氏、完顏氏身上,是婉約清麗的,可穿在她身上,卻有種嫵媚慵懶的味兒,如瀑的長髮只簡單盤起,大半仍帶著濕意隨意披垂在腰後,粉黛未施的嬌顏上如凝脂般的肌膚透著淡淡粉色,雙唇如桃花瓣兒,艷紅艷紅的。

弘歷脫了靴子,上了軟榻,將人撈抱在懷中,不能怪自己沒有定力,這樣穿著件半舊寢衣無裝無扮的懶散摸樣也能讓人覺得她很美很誘人很想抱抱親親的女人,換做是誰也抵抗不了吧!

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你倒是眼尖,這『玥』字的確甚合朕心意,」

喜寶早已習慣了他的懷抱,沒啥可欲拒還迎的,待他近身後,便跟沒骨頭般,軟軟地窩在他懷裡,「這麼說皇后娘娘是真有了?」

以指背摩挲著她的臉頰,弘歷語氣輕淡地問,「你這是希望她有,還是不希望,」

這話怎麼答,說不希望,是善妒、專寵的表現,說希望,依著她對弘歷的瞭解,只怕心裡也不會痛快。

抿唇偏頭看了他好一會,輕聲說,「您有多久沒在我承乾宮留宿了,容嬤嬤都神叨了,總問我是不是又跟你鬧氣了,怕我又被你冷了,」

冷了二字咬的極淡,好似含在口中咕噥出來的一般,可弘歷偏偏從這極淡的話語中聽出來小哀怨的味道,這讓他很受用,他還真怕喜寶說出類似於希望、恭喜的話,不知道為何,別人說那些話,他覺得是應該的,若是誰因此吃醋拈酸,他還會叱責兩句,可對於喜寶,他就喜歡看她吃小醋拈小酸的摸樣,以此證明她心裡是有他的。

「你現在有了胖兒子摟著,還稀罕朕啊,」這話說的那叫一個酸。

小包子的霸道、專橫和頑劣在幾個月時就顯現出來了,凡是他喜歡的東西,除了他哥、他娘,旁人是不准碰的,碰了,若在他瞪眼、揮拳嚇唬你時歸還,那便沒事了,若之後還不歸還,那麼他就會像小牛犢子一樣撲過來撞你,甚至咬你。

偏生,他娘歸屬在他最喜歡的『東西』裡,弘歷為此挨了他好幾次的瞪眼、揮拳和撞擊,近兩月,越發黏糊人,只要見他爹來,就嗷嗷叫的撲進他娘懷裡,跟護食的京巴狗般摟脖子抱腰的不撒手,他爹一靠近,一准嗷嗚嗷嗚的叫,他開口最先說的話不是「阿瑪、額娘」而是,「額娘,我的」,換做別的孩子,一準被他的皇帝老子抬腳踢出門外罰站了,當然了,別的孩子也沒人敢跟皇上叫板、耍橫。

對著這張像極了貴妃的小臉,弘歷還真下不去那腳,再加上他娘又是個護犢子,真要下了腳,這一大一小母女兩一准敢撲過來咬他。

就這樣,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個愛屋及烏有所忌憚,愣是將小牛犢子的膽練就成了大牛犢子的魄,除非他娘出招,否則誰的面都不給。

這不,他老子就逼著他娘表態,要兒子還是要老子。

「不稀罕了,你走吧,」話是這麼說,小腰一扭,手臂就圈他的脖子,「你若走了,我就去偏殿摟咱胖兒子睡,」偏聲音嬌媚,尾音顫動,端的是誘惑勾人。

身子扭動間,胸口兩處渾圓越發顯的波瀾起伏,一時之間弘歷只覺血脈噴張,不受控制的俯下頭去,隔著寢衣咬上她的渾圓,本沒想到他今日會來,喜寶沐浴過後,寢衣下並未著胸甲,這麼一咬,正好咬到她的櫻桃上,一吮一吸間,她只覺得頭發麻炸炸的,縮著身子,吟哼出聲。

攬在腰上的大手從寢衣側擺進去,尋到柔軟的水蜜桃,揉捏著,發狠道,「你敢,你是朕的貴妃,你只能被朕摟著睡,」

又見喜寶軟在他懷裡的嬌模樣,緋紅的臉頰,吐氣如蘭的小嘴,低頭含住,吮吸著問, 「想爺了?嗯?」

喜寶軟軟地推搡了她一下,「跟你說正事呢?」

軟香在懷的,鼻息間縈繞著撩人的香氣,弘歷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咬著她白嫩的脖頸,吮吸著,一會重,一會輕的,將人親的軟綿綿的,一點勁兒都使不出,低低啞啞地說,「寶貝,這正事兒哪能只靠說,得做,」

然後立刻堵住那張殷紅濕潤的小嘴,一路熱情的深吻起來,就在軟榻上,兩人互褪衣衫,弘歷萬般憐惜的進入喜寶的身體裡,唇一路在她的臉頰、嘴唇和脖子上落下細細密密的一串輕吻。

「你……□子的名兒還沒定呢?」喜寶似嗔惱如推搡般又似嬌吟如催促般地說。

百忙之中,弘歷抽頭說道,「當時朕給小六起名時,也是一瞬間便閃出了這個字,神珠,我們的兒子當得起這名兒,」

喜寶軟軟綿綿地啜吸著,眼眸迷離,眉眼含笑地說,「嗯,我男人是天子,我兒子就是神珠,」

「嗯,咱們兒子,就是神珠,」弘歷加強語氣道。

「萬歲爺,長春宮的宮女來報喜說,皇后娘娘剛剛被診出懷有近兩個月身孕,」暖閣外,吳書來顫著聲音稟報道。

他也不想這個時候進來打攪皇上的興致,可皇后懷孕,這是多大的事啊,作為皇上的貼身太監,他對皇上的心意還是很瞭解的,不管皇上多麼喜歡貴妃,他還是需要有個嫡子的。

且這個時候,他不能得罪皇后,開罪富察家,因此長春宮的消息,他不敢耽擱。

歡愛時被打斷,任誰脾氣都不會好,尤其這會喜寶正被高高吊起的時候,這個當頭走,她這一夜就難熬了,於是,雙臂勾著弘歷的脖頸,雙腿死命地夾著他的腰,「不許走……不許這麼丟下我離開,」因為說的太激動,眼淚都溢了出來。

「不走,朕不走,」弘歷低頭親吻她的唇瓣,親吻她眼角的淚花,他樂意看她吃醋,卻最見不得她哭,一哭,心就刺啦啦的疼,疼的受不住。

「弘歷,你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下我,不能,」喜寶摟緊他,將身子更緊地貼著他的。

她這副做派,讓弘歷心疼的同時更多的是歡欣雀躍,他喜歡聽她叫自己弘歷,軟糯、嬌嗲,酥人骨,魅人魄,就想,就想,狠狠地將她烙進心骨裡。

「吳書來,跟她們說,朕已經歇著了,讓她們好生伺候著皇后,朕明個再去看她,」

「庶,」吳書來揮汗退下。

「皇后懷孕了,她這會最想見的人就是你,要不,你還是去吧,」

「你捨得讓朕走?」

「不捨得,將心比心,若是我懷孕了,我最想見的就是你,你不來,我心裡肯定會難受的,」說著,鼻子一酸,眼淚又簌簌落下,吸吸鼻子,「可是,弘歷,我不想你走,你走了,我怎麼辦,我怎麼辦,」呢喃間,急吼吼地親上他的唇,勾纏吮吸,很是大力。

弘歷的心啊,就跟一雙手在一鬆一緊的抓著,在碎與將碎之間,「寶寶,朕不走,朕愛你,朕只愛你一個……」化被動為主動,張大口把她整個紅唇含在嘴內,狠狠吸吮,舌頭伸進去捲住她的小舌,糾纏不放,欲罷不能,大手亦不忘四處點火,鼻端嗅到的,是幽幽體香,耳邊聽到的,是嬌音陣陣,一聲比一聲勾人。

勾的他硬的更硬,軟的更軟,雖說皇后為了迎合他,在床上有所放開,但他早已沒了欣賞的興致,兩人同房,責任多過享受,總是少了點蝕骨的感覺。

如今她有了,他也算功德圓滿了。

對於喜寶,他一向是要不夠,愛不夠的,再加上今晚的貴妃又刻意迎合,弘歷只覺蝕骨,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沸騰著,叫囂著,身上的每一處神經都是舒爽的。

他精力旺盛,折騰了大半夜,這才擁著喜寶哄她睡覺,臨睡前,又加了一句,「寶貝,你只能為朕哭,聽到沒,你只能在朕面前哭,」

中秋節,閤家歡的日子裡,皇上為五阿哥定名為永琪,六阿哥為永玥,七阿哥為永瑢,八阿哥為永璇,琪、璇乃美玉,玥乃神珠,瑢與容同音,嘉妃這兩月,不知是借了誰的勢,行事比先前越發乖張,尤其對慧妃,那更是刻意針對。

之後,皇上藉著皇后懷孕辛苦,不宜太過操勞,將五阿哥再次抱還給慧妃養。

於是,後宮傳言,皇上對慧妃還是有情的,皇上之所以給七阿哥起名叫永瑢,其目的就是借起名申斥嘉妃要有容人之量,皇上這是給慧妃出氣呢?

九月,皇后小產,太醫檢查後說是因為皇后思念二皇子憂心過度,情緒波動太大,導致胎兒滑落,須得靜養半年以上,方可再次受孕。



68、咱爺們

「額娘,額娘,老頭子又來了,」已經五歲的小包子顛著肥短腿跑進暖閣,一個猛兒地扎進正窩在軟榻上看遊記的喜寶懷中。

隨後大跨步進來的弘歷陰沉著一張臉,怒吼道,「愛新覺羅.永玥,你叫朕什麼?老頭子?你敢叫朕老頭子,朕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今個朕要是不辦你,你就不知道什麼叫龍顏不可犯,」

龍顏大怒,這要是換做皇上的其他兒子,早就嚇的跪地求饒了,當然了,前提是也有人敢喊他老頭子。

可這小犢子不僅喊了,且在他的爹龍顏大怒時,一點悔意、懼意、怕意、歉意都沒有,不慌不忙地從他額娘懷裡爬出來,從容淡定地說,「皇阿瑪,兒臣喚您老頭子並非不敬,而是大敬,」

弘歷的臉頓時扭曲了,牙齒咬的嘎嘎作響,未等他放狠話,就聽小包子背著手,一派凌然大氣道,「萬壽無疆之謂老,頂天立地之謂頭,經綸滿腹之謂子,簡稱為『老頭子』,兒臣叫您老頭子,是乃大敬,」

喜寶放下手中的遊記,一臉欣喜加得意地說,「皇上,你聽聽,咱兒子多有文采啊,我看以後誰還敢說我兒子不學無術,我兒子明明就是文武全才嘛,他肚子裡的墨水不比他那些兄弟少,只是行事低調不愛張揚而已,是吧,兒子,」說著,捧起小包子的嘟嘟臉,吧唧給了個獎勵的親吻。

弘歷被氣樂了,後宮乃至前朝誰不知道六阿哥是個野阿哥,上樹抓鳥,下塘子撈魚,舞槍弄劍,比野、比蠻、比橫,誰敢與他爭鋒,至於文采?一就頭暈眼花肚子疼的主,肚子裡就是有點墨水,那也是歪墨黑水。

小嘴巴巴的,一嘴都是歪理強辯,還文武全才,盡鬼扯!弘歷覺得貴妃睜眼說歪話的本事也是越來越強了,再看小包子,打蛇尾上的,又是一個扎猛地扎進他娘懷裡,跟個小牛犢子般拱啊拱啊,蹭啊蹭的。

弘歷的臉又黑了幾分,拱毛啊,你娘懷裡是有奶啊,還是有糖啊!

一個箭步走過去,拎著後領子一甩手給丟了出去。

小包子也是被摔慣了,一個打猛兒地爬了起來,鼓著腮幫,瞪著鳳眼,雙手一背,拉起了架子。

又來了,喜寶扶額,「永玥,你要幹嘛?他可是你皇阿瑪,」

小包子拉開了架子,奶聲奶氣地說,「戰場無父子,武場無師徒,我要向皇阿瑪挑戰,跟他來一場男人間的決鬥,」

弘歷樂了,一副『你放馬過來,我等著』的架勢。

「本來你們男人間的決鬥,我這個做女人的不該阻攔的,但今個不行,或者你們可以換個場地決鬥,」喜寶用手中的遊記敲著桌面,引起二人的注意。

「為什麼不行,以往咱爺們也是在這裡決鬥的,」小包子繃著臉嚴肅地說。

「是啊,朕速戰速決,不耽擱你,」弘歷說,一點都沒有以大欺小的不好意思。

「胡太醫這會怕是要到了,你們爺們等他走後再決鬥吧,」

「額娘,你病了?哪裡不舒服,」小包子急了,一臉擔憂。

弘歷一看,好麼,他兒子把他的台詞給搶了,臉一繃,黑他道,「寶兒,是不是這混犢子又做了什麼事把你氣到了,」

不養兒不知父母苦,弘歷兒女好幾個,之前還真沒為哪個頭疼過,自打有了這小崽子,他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麼叫『兒子就是父母前世的債』,前面幾個兒子加起來都沒他一個難教,太鬧騰人了。

「不孝子,還不趕緊過來把你做的好事一一道來,然後給你額娘做個深切的檢討,」

大清以孝治國,罵她兒子不孝子,喜寶不樂意了,小眉頭一皺,「皇上,您說什麼呢?臣妾承認永玥是淘了些,可孝心一點都不比其他阿哥少,人都說一歲看大,七歲看老,他可是從一歲時就知道要孝敬長輩的,連太后都說,玥兒是個有孝心的,」

皇上一聽,那叫一個嘔啊,太后說這小混球有孝心,那是因為她跟這混犢子接觸的少,還沒看透他的本性好吧,這混犢子,別看虎頭虎腦的一副混霸王樣,其實心眼鬼的很,當年大家都以為他將書給四阿哥,筆給他,絨花給太后,簪子給皇后是出於孝心,扯,他就是怕人家跟他爭,揀了幾樣自己不喜歡的堵她們嘴。

而將那串紅瑪瑙佛珠兒給他額娘,是因為他心裡清楚,他額娘寵他,慣他,那串佛珠兒給了他額娘,跟他自個抱在懷裡沒兩樣。

這種事,他當做不知情也就不往外抖露了,小犢子名聲不好,也就這點值得讓人誇耀和吹捧的事跡了,可兒子什麼本性,你這當娘的能不清楚麼?好麼,人家誇多了,她自個也就當真了,回頭還拿這個來給那犢子開脫。

你說有這樣護犢子的額娘,這兒子能往好了學?

「你確定你這兒子只是淘了些,朕可是聽說了他昨個上午讓人挖了穎妃埋在桂花樹下的桂花釀,下午把嘉妃養的鴿子給扒了毛,要人給烤了打算來個煮酒論英雄,前個上午將慧妃養的蘭花給拔了,下午將純妃的京巴狗兒給染了色,大前個……」話未說完,就見小犢子揮著小拳頭,氣哼哼地說,「背後打小報告者,非君子所為,被吾查到,必揍之,」

「做了混賬事兒不知悔改,還敢囂張叫著要教訓別人?爺今個非要讓你長點記性,」弘歷抬腿要踢他,小包子一閃身,避開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喝酒吃肉是爺們幹的事,至於慧母妃那蘭花兒,長的跟草一個樣,兒子小,眼界不夠高,純母妃的京巴狗兒總是一色的,不好看,它還總來找咱小白玩,就得跟咱小白一個色,」

小白是乾隆六年時在秋闈獵到的一隻小白狼,當時他看到這小白狼時,腦子裡就想起喜寶小時候養狼的趣事,一時興起,就活捉了回來給她看,動物似乎對喜寶有著天生的善意,不管是以前在大院養的軍犬藏獒,還是現在的小白狼,總是在第一時間就接受她的接近和飼養,那時,正好是大肥兔壽終的空檔期,大小包子猛不丁地沒了玩物,心裡難過,喜寶見小白狼還是頭奶狼子,就給帶了回來,小包子是個念舊的,跟他娘一樣惡趣味,待跟小白狼混熟後,就將毛給染花了,還叫小白。

「你個小犢子,你還有理了你,」正習慣性地抬腳要踢包子時,就見他的貴妃拿一雙淚汪汪的鳳眼看著他。

心一慌,挨了過去,「寶兒,你別哭啊,孩子不聽話,咱好好教就是,你可千萬別把自己氣壞了,」又衝小包子吼道,「你個混犢子,你額娘都被你氣哭了,你還梗著脖子站那幹啥,當桿子呢?還不滾過來給你額娘認罪啊,」

小包子看他額娘哭,他心裡也不好受,但是吧,他跟他龍爹拗慣了,一張嘴,習慣性地駁斥起他的龍爹來,「您怎麼不說額娘是被您氣到的,慧母妃說您誇五哥幼聰慧學,嘉母妃說您誇七哥乖巧懂禮,穎母妃說您誇八弟聰明好學,純母妃說您誇九弟乖巧可人,到了兒子這,卻是不學無術、混犢子,兒子雖不才,卻也是少習馬步射,武技頗精,有俠義之風,兒子立志要做大清的大將軍王,可阿瑪你重文輕武,嫌棄兒子,兒子是額娘的親兒子,額娘自要為兒子抱不平的,就算兒子淘氣,擾了各位母妃清雅,可四哥呢?四哥可是博學多才,嫻習滿語、漢語、蒙古語,熟諳天文、地理、歷算,怎麼也是個文武全才吧,也沒見您對他有多寬待,」

一溜話兒道出來,弘歷算是瞭解了一些緣由,小犢子找那些女人的晦氣,是因為她們說了些讓他不舒服的話,小犢子是個記仇的人,你讓他不痛快,他就讓你更不痛快,而且還不帶等時機的。

不過,這話裡的怨氣聽著很大一部分也是衝著他來的,這真是冤枉啊!

就像喜寶說的,小犢子是淘是野,可他小身子養的多結實啊,哼哼哈嘿的,看著也帶勁,兒子是她十月懷胎拿命換來的寶貝,母子連心,她願意寵著他,慣著他,他也願意寵著他們母子兩,慣著他們母子兩,有學問的兒子,他不缺,懂規矩的兒子他也不缺,唯唯諾諾、規規矩矩、為命是從的兒子他更不缺。

為人父者,都希望自己兒子能在他面前敢在他面前展現出真性子,可兒臣,兒臣,身為帝王,他的兒子們是兒也是臣,因此有諸多顧慮,所以,這個敢跟他橫,跟他吵,跟他幹架的兒子便顯的難能可貴起來。

再加上喜寶的緣故,便有意無意地任其發展,甚至有些縱容,雖然這個兒子,他大多時候是很頭疼,但大多時候,也因為他覺得很精彩,所以小包子的怨氣也讓他覺得自己養了個白眼狼兒,怎麼就不明白自己為人父的苦心呢?就是因為愛之深,才責之切的啊!

真是一口血堵在嗓子眼裡欲噴噴不出,欲咽嚥不下。

「寶兒,你也是這麼想的麼,」皇上覺得很受傷。

喜寶嗔了他一眼,「你當我跟咱兒子一樣不知好歹啊,他啊也就是嘴頭上跟你過不去,其實心裡最崇拜的還是你,這個,想來您也是知道的,我也就不一一舉例說明了,」

皇上心裡暢快了,也認同她的話,可嘴上卻說,「混犢子的,生來就是為了讓爺生氣的,」

喜寶瞪了他一眼,「咱玥兒才五歲,平素混慣了,您若跟他計較,您就輸了,再說,孩子這脾性,自然有我一份功勞,但也少不了你的刻意縱容,孩子就這孩子,您要不樂意啊,就去找不讓您生氣的,反正我瞧著兒子是好的,」

皇上忙陪笑臉道,「我瞧著也是好的,」

喜寶將小包子喚了過來,攬在懷中,刮了下他的小鼻子說,「小沒良心的,額娘可要為你皇阿瑪說句公道話,他可是常跟額娘說,幾個兒子裡,屬你最像他,要不怎麼會親自指導你騎射和布庫呢?還有你的小馬兒,可是你皇阿瑪親自給你挑選的,你屋裡的弓箭、木劍、玉雕寶劍兒,哪個不是你皇阿瑪送你的,就你做的那些事兒,換做你哪個哥哥弟弟,都是被罰的命,要不是你皇阿瑪給你兜著,就是額娘這兒,也不能輕饒了,至於大將軍王麼,人可不光武藝超群,也要精通戰術、兵法、計謀、調兵遣將、運籌帷幄的,那些都要在書本中學的,所以啊,大將軍王,都是文武全才的,你現在小,咱們由著你玩鬧,」輕撫自己的小腹,柔柔地笑著說,「之後日後做了哥哥,就得像你四哥一樣,為弟弟妹妹做好榜樣,」

弘歷見她這般姿態,不禁有些激動地問,「寶兒,你是不是……」

皇后自滑胎後,這幾年來也是懷過兩次孕的,只是最後都沒落住,這幾年來,後宮嬪妃沒有一人生下一男半女,這個中緣由固然跟皇后脫不了干係,但皇后無嫡子,為了後宮安定,前朝安穩,他也不會讓太多妃嬪生下子嗣。

這幾年來,後宮倒是沒怎麼填新人,大選的秀女也多半都栓了婚,只新封幾位貴人和常在,另,魏貴人封為令嬪,福貴妃封為怡嬪,海貴人封為愉嬪,婉貴人封為婉嬪。

雖是晉了位,但為了配合皇后,很少寵信后妃,尤其是滿妃,更是要避著的,至於喜寶,一個六阿哥已經讓皇后一脈忌憚了,若是她再先皇后生下阿哥,那皇后的處境就更難了,前朝、後宮也會大亂。

他也動過想冷冷貴妃的念想,可總是自己先忍不住那相思之苦,雖然他沒說什麼,卻也知道喜寶猜到了自己的用意,果然就聽暗衛說,貴妃房中有掛避子香囊,點上了避子香,每次事後都會喝避子藥,那麼怕苦的人,為了不讓他為難,也喝起了苦湯藥。

他心裡不難過是假的,還有六阿哥,那麼漂亮靈氣的孩子,為了避開皇位之爭,硬是被貴妃有意的嬌寵和刻意為之的縱容長成如今的野阿哥,橫霸王。

話挑明了說,他對小包子也是有一份虧欠的。

直至去年三月皇后生下九阿哥,之後,他命人停了喜寶的藥,調理了一年這才懷上,他自是喜不勝收,多怕她因為喝了太多的避子藥而傷了身子,再無法受孕。

「近幾日我總覺得胸口悶的慌,算算日子,信期晚了近半月有餘,讓玉簪粗粗把了下脈,確是喜脈,想來還得讓太醫確診一番,」喜寶笑著說。

「來人啊,趕緊宣太醫,」

「想來太醫已經在殿外等候多時了,」喜寶嗔怪道,「若非你爺倆鬥氣,這會兒都確診完了,」

果然,就見容嬤嬤領著胡太醫在殿外等候,就等主子宣了!

「回皇上的,貴妃確是喜脈,只是時日尚短,需靜養,」胡太醫看過脈後,回道。

「是嗎?哈哈,吳書來,賞,重重看賞,承乾宮裡,人人有份,」

「謝皇上賞賜,」

待人都下去後,弘歷欣喜若狂,將喜寶撈過抱在懷中,「寶兒,寶兒,朕又要當皇阿瑪了,朕又要當皇阿瑪了,」

「皇上,玥兒還在呢?」喜寶推搡著他。

「額娘,我要當哥哥了,是不是,」小包子倒沒空搭理他欲耍流氓的龍爹,而是眨巴著一雙清亮的鳳眸,問道。

喜寶輕捏他的小臉,柔聲問,「玥兒喜歡麼?」他這兒子醋勁大著呢?

「喜歡,兒子要當哥哥了,等弟弟生下後,我會疼他,我會帶他玩兒……」

弘歷插話道,「疼就行了,帶他玩兒就算了,」一個鬼見愁阿哥就夠讓人頭疼的了,再來一個,後宮怕是永無寧日了。

「額娘,皇阿瑪又嫌棄您兒子了,」小包子控訴。

「皇上,你就真的這麼嫌棄我為您生的兒子麼?」喜寶眨巴著眼睛苦哈哈地配合他。

「……」誰說他兒子是個只知橫衝橫闖憨傻沒心眼子的混不吝,他兒子明明就跟他娘一樣,是個肚裡黑的主。



69、寶寶(新章節)


有了兩個兒子的喜寶希望這胎懷的是女兒,湊個兒女雙全,三十三歲的弘歷已經有了八個兒子兩個女兒(死了一個兒子三個女兒),如今三公主芳齡十三,已經指婚給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輔國公色布騰巴勒珠爾了,及竿後就要完婚,便是皇上憐惜她,將她留在京城住,可到底是人家媳婦也不可能常回娘家看看的,五格格也九歲了,過兩年也要指婚的,再加上小六子實在太鬧心了,總跟他對著幹,他需要一個小乖乖來慰藉自己一顆慈父的心。
  
  小包子要弟弟,皇上要女兒,兩父子又有了新的爭論方向。
  
  每日,小包子都跑來跟喜寶的肚子打招呼說:弟弟,你快點出來,哥哥帶你騎馬射箭練布庫,還會把木劍弓箭送給你。
  
  每日,皇上都要跑過來親親貴妃的小嘴,拍拍她的肚子,說:朕的寶貝閨女,朕保證,你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小包子招呼打的太頻繁,於是,被他善妒的龍爹踢進了上書房,小包子跳腳不幹,他就一本正經地說:你如今也是做哥哥的人了,得要做個好榜樣,再者大將軍王也要文武全才啊!
  
  於是,喜歡霸佔貴妃的小小騎士就這麼被pk掉了。
  
  皇上晚上不能天天宿在承乾宮,白日卻藉著用膳和關心子嗣日日朝承乾宮跑,蹬了龍靴爬上床,將大肚子貴妃攏在懷中,親親小嘴,蹭蹭臉頰,黏黏膩膩地問道,「寶寶今天乖不乖,」
  
  「挺乖的,沒怎麼鬧我,」喜寶打著哈哈,瞇噠瞇噠地應和著,她困,困死了!
  
  這胎倒是比生小包子時安穩多了,除了偶感胸悶氣短外,便是格外嗜睡,一天十二個時辰恨不得要睡上八個時辰,頭三個月時,太醫和容嬤嬤都說這是正常反應,可現在孩子都五個月了,她還是困的緊,有時候坐在哪兒,身子一歪,便睡著了,旁人再吵也擾不了她的清夢。
  
  皇上摸摸她的肚子,「朕說的不是這個寶寶,」親親她的臉頰,「朕說的是這個寶寶,」
  
  喜寶也不知他啥時候有了這個惡趣味,膩歪起來總『寶寶』『寶寶』的喚她,她都二十六歲了好不好,真是惡。
  
  不理他,蹭著他的胳膊,就要睡覺。
  
  皇上拱著她的脖子,又吸又吮地不讓睡,「不准睡,容嬤嬤說你下午時已經睡了一個時辰了,」
  
  二十六歲的貴妃,一點瞧不出已經生過一個孩子又孕有一個孩子的樣,皮膚養的比奶豆腐還嫩,比剝了殼的雞蛋還滑,在人前,還能端出一份貴妃做派,眉梢眼角也勾蘊著成熟溫柔的風韻,可一旦睡著,就好像斂去週身的所有氣韻,只剩下猶如初生嬰孩般的恬靜和純然。
  
  這種姿顏比她未孕時還要純然、乖覺,有時候皇上看著她的睡顏,都有種她就這麼睡過去醒不來的感覺,心裡總是擔著慌,有一次,他來看貴妃,就見小包子趴在他額娘邊上,托著腮,看的極是出神,見他來,『噓』了聲,說:皇阿瑪,額娘睡著的樣子好像小寶寶哦,真乖真美。

皇上當時聽了,只覺心裡『咯登』一下,有種心慌慌的感覺,很不舒服,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舒服,也顧不得跟小包子吃醋呵斥他不准爬上他額娘的床,忙叫來太醫問這是怎麼回事,貴妃都五個月了,怎麼還這麼嗜睡。
  
  太醫也說不好這是什麼情況,幾個太醫輪番診斷後也未見貴妃有中毒或身體機能退化等對身體不好的因素,最後總結一下,說孕婦反應各在人,貴妃也許就是那種極嗜睡的群體。
  
  皇上想,嗜睡總比吐的死去活來的好。
  
  但也不敢讓她睡太久,晚上也罷,白日的時候,規定不能超過半個時辰,自己沒空來鬧她時,便給容嬤嬤她們下了暗旨,半個時辰必須叫醒貴妃一次。
  
  今個已經睡了兩個半個時辰,所以不許她再睡。
  
  困覺的人最討厭的就是不讓她睡,本就不是啥好脾氣的人,先時為了孩子控制情緒一直隱忍著,被擾了幾日,煩都煩死了,這會兒火力大開,坐起身來,低吼著,「你們煩不煩啊,整天管吃管喝的,還管睡覺,我都困死了,眼睛都睜不開了,我就要睡,就要睡,」
  
  吼的太激動,小臉都激紅了,粉艷艷的,眼圈裡還打著淚,老實說懷孩子挺辛苦的,尤其是這幾日昏睡中,她總會夢到一些熟悉的畫面和熟悉的人。
  
  有好幾次都要跟他們說上話了,又被人叫醒,挺讓人惱火的事,而且,她還有一個心病,就是上次生包子時真的很痛,她怕死了那種感覺,生不如死的感覺,可再有幾個月,她又要再次面臨那種感覺。
  
  心裡一直煩著呢?用現代的說法就是,她好像得了產前憂鬱症,可她是貴妃,她還有個兒子,宮裡有那麼多伺候的人,她不能發洩,不敢發洩。
  
  這會兒藉著這個機會,一道發了出來,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女人,怕死更怕疼的小女人,藉著皇后這事兒,她躲了五年,如今躲不過去了,不管為了小包子,還是為了她自己個,這個孩子她必須得繼續生下去。
  
  盤著腿坐兒,雙手捧著肚子,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白嫩的臉龐,晶瑩的淚珠,還有粉尖尖的鼻頭,艷粉粉的小嘴,整個一嬌寶寶鬧氣啊。
  
  皇上這顆老龍心啊瞬間就軟了蔫了柔了化了,挨過來,將人摟抱在懷中,「乖寶,不哭了,你睡,你睡,朕不擾你了便是,」
  
  「都是你,都是你,我都睡著了,你又將我唬弄醒,我都困死了,困死了,」踢著被子,那叫一個嬌蠻。
  
  「好好,是朕不好,是朕的錯,」
  
  「就是你的錯,你壞死了,壞死了,我不怕痛,不怕死地一門心思地想給你生個小公主,你連個覺都不讓人好好睡,」
  
  喜寶的心病何嘗不是皇上的,貴妃熟睡的樣子總讓他想起她昏迷時的摸樣,恬靜、純然,明明就睡在那裡,卻總給他一種虛無縹緲,隨時就要失去的感覺,心裡,挫疼挫疼的,連呼吸都覺得吃力。
  
  忽而撲過去啃上她的唇,大力地蠻啃,吮吸,聲音瘖啞地說,「寶寶,你可以睡,睡多久都成,但是不許說死,不許說這個字,聽見沒,不許離開朕,不許像上次一樣嚇朕,聽見沒,聽見沒,」
  
  喜寶靠在他懷中,吸了吸鼻子,粗喘著嬌軟軟地說,「嗯,不離開,」環著他的脖子,蹭著他的脖頸,又咬又吸的,將人弄的情難自禁時,含含糊糊地說,「困,」
  
  「小妖精,你故意的,」皇上低吼,這一點虧兒都不吃的主。
  
  「困死了,困死了,」喜寶咕噥著,朝他懷裡貼。
  
  「你睡,你睡,」皇上輕歎一口氣,擁著她倒睡在床上,輕輕拍打著背部,咬著她的耳尖尖說,「朕陪你,」
  
  「嗯,」
  
  ************************************************************
  
  十月,西北傳來戰亂,弘歷點兵出征,令鄂爾泰三子鄂弼將軍為統帥,封喜寶的三哥為左前鋒,阿貴為右前鋒,率兩萬大軍出征西北。
  
  隨大軍出征,勝了自然是加官進爵的,雖說戰場之上刀劍不長眼睛,但用兩萬大軍打人家五千散兵,再加上原駐守西北的兵力,不說十打一吧,也是五打一,看來,這又是皇上在給貴妃添勢呢?
  
  若是貴妃爭氣再生個小阿哥,後宮也就沒她們什麼事了!
  
  一時間後宮各勢力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雖說這幾年也是暗潮洶湧的,但是皇上不來,就是再爭再搶也沒用。大家都不是傻子,皇上心裡最看重誰,大家嘴裡不說,眼裡看不到,心裡卻明白的。
  
 後宮生活的法則,不就是一句話,難得糊塗麼?皇上的愛是撈不著了,寵是輪不上了,趁著這會兒貴妃懷孕不能侍寢,爭上一爭生個兒子出來養老。
  
  皇后用五年的時間得個嫡子,爭寵霸愛什麼的,也看淡了,如今啊,養好嫡子坐穩皇后的位置才是正經。
  
  不爭不搶地坐起了觀虎鬥。
  
  慧妃這幾年來格外低調,她一個不能生的,養的五阿哥也是個奶奶不疼,爹爹不愛的,也只能依仗著皇上對她那點情分過活,爭與不爭都是一樣。
  
  倒是穎妃——八阿哥聰慧可人,雖養在太后名下,卻同他親娘一般,頗有幾分才氣,不足四歲,便熟讀論語若干則,背誦唐詩宋詞百首有餘,時不時地還能做上幾首淺顯的詩句,比六阿哥肯定是強多了,就是比同時期的端慧太子也是不差的。
  
  三歲便跟著幾個哥哥在上書房聽堂,今個更是以一副絕對受到太傅的大力稱讚,這會兒正由他的跟班小太監講給太后聽,太后也是只有斷字的能力,沒有識文的才氣,趕巧皇上下朝去給太后請安,這對子便交由皇上來評定。
  
  上聯是: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下聯是:鸞九聲,鳳九聲,九九八十一聲,聲聲鸞鳳和鳴
  
  「皇上,連哀家聽著,也覺得這對子很是工整,」
  
  「確乃絕對,八阿哥是個好的,」皇上摸著八阿哥的光門腦子讚歎道,「吳書來,將朕前日裡新得的一方端硯賞給八阿哥,」無論這對子是他額娘教的,還是在她額娘的指點下完成的,這都是一副好對子。
  
  光八阿哥是好的不行,得有人對比,讓他更好,太后轉著尾指的玳瑁鏨花護甲套說,「皇上,哀家聽說昨日裡六阿哥穿著小太監的衣服躲進弘晝的馬車裡混出了宮?不是說,自打他額娘懷孕後,他乖覺了許多,怎又這般胡鬧起來,前幾日才聽四阿哥說,他在上書房也挺認真的,雖說跟其他個小阿哥比還是跳脫了些,可總好過之前上樹抓鳥窩,下塘子撈錦鯉吧,怎這般不經人誇啊,」
  
  這個下塘子撈錦鯉,弘歷覺得是遺傳,當年他娘生他時,就一直口饞錦鯉來著。

有句話怎麼說來,兒子是自己的,再混也要護著的,更何況孩子出宮也有他一部分責任,為了不讓喜寶睡覺,他便總拉著她說一些往事,前日裡正好問起她少時的事,喜寶怕露餡,不敢說別的,只將從清荷那套來的喜好和趣聞說了一些,其中就有原主愛吃棗泥糕、山楂糕、花蜜糕的事,最合她口味的便是北大街的一家糕點鋪子裡做的,她進宮時也是吃過的,味道的確好吃,只是後來進宮後,宮裡的糕點花樣繁多,味道更好,便也沒再特意讓人去宮外買過。
  
  那日提起,她便有些嘴饞了,鬧著讓弘歷讓人給她買點來,弘歷哪肯,這個時候連御膳房做的吃食都不敢過她的口,吃食都是由小廚房自己人做的,每次做都必須由容嬤嬤和玉簪兩人親自看著做,原料也是從她陪嫁的莊子裡運,這般謹慎,就是怕她再遭意外,哪敢給她吃那些宮外的點心。
  
  喜寶對於他不讓自己睡覺的怨念很大,越是不給買,越是鬧,結果,沒把弘歷鬧動,把小包子給鬧動了,想著這段時間他一直落於他龍爹的下風,便想藉著買糕點這事搬回一局。
  
  而縱觀整個大清,有能力助他離宮,又有種承擔他爹怒火的也就他那同樣混不吝的五叔了。
  
  結果,弘晝也真是仗義的,不僅在抓包後沒將他送返回宮,還帶著他在宮外逍遙了一天,不單買了棗泥糕、山楂糕、花蜜糕等十幾種糕點,還買了其他諸如髮簪、手鐲、絨花等女性物品,都是送給他娘的。
  
  弘晝這人吧,混歸混,但是一些事情還是理的清,為大局著想的,比如六阿哥私自出宮這事,他一早發現後,就派人給皇上遞了話,說帶侄子去家裡認門,弘歷呢?也在第一時間讓人給小包子送了出宮腰牌,知情人都封了嘴,卻不知太后是怎麼知曉的?
  
  不過,做兒子的可以質疑自己額娘,卻不能質問,而這個時候,也是身為一個父親包庇兒子的時候,簡稱護短。
  
  「額娘,永玥不是私自出宮,是朕讓五弟帶他去見見他家新添的小格格的,」
  
  「讓他見弘晝家的小格格?這是什麼意思,」
  
  「永玥一直希望他額娘能給他生個小弟弟,可兒子和貴妃都覺得這胎定是個小公主,連太醫也說了,從脈象上看,貴妃這胎八成是個公主,然後,永玥有點鬧性子,非要貴妃給他生個小弟弟,說是我們嫌棄他,不想把小弟弟給他玩兒才換成小妹妹的,您也知他那混不吝的性子,鬧將起來幾個人都摁不住,於是朕就說了,生了妹妹也是可以給她玩的,可他說妹妹不好玩,沒有弟弟好玩,朕就說妹妹也好玩,你五叔家新添了個妹妹,就挺好玩的,不信你去看看,若不好玩的話,咱們再給你換個弟弟,這樣,就將他哄了去看了,」
  
  這番話說完,太后嘴角抽抽,「你倒是會哄孩子,」
  
  都說六阿哥混,都說皇上跟六阿哥不對付,一見面,說不上幾句話,兩人准吵吵起來,一個暴跳如雷,一個蠻橫不服輸,可她看得出來,這滿宮的阿哥裡,加上之前的二阿哥,也不如六阿哥得皇上的心,皇上將六阿哥是當兒子看的,而非當兒臣看的。
  
  六阿哥的性子,她也是喜歡的,宮裡的阿哥規矩太大,把真性子都淹沒了,如今的六阿哥有點像當初的弘晝,雖頑劣、荒誕、蠻野,卻也是個純孝的孩子。
  
  只是啊,皇上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縱是再喜歡六阿哥,在有嫡子的情況下,也是不會考慮他繼承皇位的,便是沒有嫡子,他也是要好好斟酌的,大清如今是以文治國,偏生六阿哥是個喜武不好文,橫衝橫闖一不樂意就直接用拳頭解決的性子。
  
  她這次只是想讓八阿哥在皇上跟前露臉,並沒打算讓八阿哥取代六阿哥,因此倒也沒抓著這事不放,笑笑說,「後來呢?永玥喜歡小格格麼?」
  
  「喜歡是喜歡,就是覺得她小小的不能陪自己玩,倒是跟婉瑩玩的挺好,都不願回來了,說起來婉瑩跟馨夢一般大,也是時候指婚了,朕膝下只有三公主和五格格兩個女兒,早幾年就說要將婉瑩接進宮裡養,一直忙也沒顧得上,朕想就封婉瑩為和碩和婉公主,額娘,您看怎麼樣?」和親王是陪著侄子逛了一整天,可陪玩費也敲了他不老少,都說了,皇上小心眼子,這會兒啊,你拿了我的錢,就得還個女兒來。
  
  這封號都出來了,太后能怎麼說?自然說好,「讓皇后選個吉日宣她進宮吧,入住的宮殿可是選好了?」
  
  「皇后名下已經有了三公主、五公主,大阿哥、三阿哥、九阿哥,九阿哥年齡小身子弱,若再加上個婉瑩,恐照顧不來,所以,兒子想讓婉瑩寄養在貴妃名下,先住在承乾宮,這段時間也能幫貴妃打點下宮務,對她也是一種鍛煉,」
  
  「皇上既已決定,就這麼辦吧,」太后很是無力,不過,貴妃肚子裡懷的是個小公主,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倒也不急。
  
  為了答謝太后的配合,皇上晚上翻了穎妃的牌子。
  
  *************************************************************
  
  大軍還剛出發在去西北的路上,西北就來了一封八百里加急,在西北統兵的愉親王戰死了,福晉隨之殉情,兩人膝下無子嗣,只有一個女兒才五歲,皇上下旨將愉親王夫婦的遺體運回京城,隆重辦理二人的葬禮,給愉親王府加恩。
  
  至於小格格嘛,為了表示朝廷對忠義之士的嘉獎,安撫愉親王舊部,皇上跟皇后商量,將這個女孩接到宮裡來養,原是打算養在皇后名下,封個和碩格格,也算是全了愉親王為國捐軀的忠義之情。
  
  就在下旨時,太后摟著小格格晴兒哭的甚是悲慼,說憐惜小格格,跟小格格甚合眼緣,想將她養在身邊,陪自己。
  
  皇上是個孝子,在和婉上面太后也頗給自己面子,不過是個小格格,愉親王府的舊部就算再怎麼衷心,也不會為一個小格格賣命的,因此他也大方地將人交給了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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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鋪路(新章節)

八月,漕運總督奏報:江南沿河州縣忽生蝗蟲,百姓將半熟之高粱、谷子搶收三、四分,其餘盡被蝗蟲食盡。秋收無望,士民哀懇救濟,巧的是鬧蝗災的地方,正是率先奏報瑞谷的地方。

天災難免,**也難免。

兩淮鹽商和內務府、江南各級官員甚至朝廷上很多大員都有著密切的聯繫,前幾年弘歷剛登基,為了穩住朝綱,處處施以仁政,倒讓這些人以為他好欺負,現在該是收拾他們的時候了,免得讓這些人忘了誰才是這大清的主人。

貪腐之事,必須穩准狠,這是派別人去容易走漏風聲,這事既然辦了,就得弄個大的,要是雷聲大雨點小的,只會讓後面人更猖獗,而且,在這種天災之下,大辦貪腐官員,是得民心的最好時機,同時也能起到震懾作用。

於是,龍袍一脫,帶著心腹官員和暗衛準備微服出宮,臨走前讓人接了和親王府的大格格進宮,喜寶懷孕,難免有人會使壞,和婉在承乾宮,弘晝為了女兒也要護著點貴妃的。

晚上,弘歷抱著喜寶溫存了許久,五個半月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可還是讓他覺得暢快無比,雖說穎妃那個所謂的冰火兩重天滋味也很不錯,但身體的享受哪裡有精神的愉悅來的長久、舒暢。弘歷一直覺得自己是脫離低級趣味的人,只有貴妃能跟他心神合一。

「寶寶,朕走後,你可要乖點,別讓朕在外面為你擔心,知道不?」親親因激情而染紅的雙頰,怎麼這麼好親呢?

雖說微服這種事兒越少人知道越好,可弘歷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想著喜寶肚子都這麼大了,說好了陪著她到生產的,結果因為國事不得不離開她,又想,沒有他在旁看著,她一準死睡不醒,還有這次懷孕,她格外挑食,免不了要交代一番,喜寶又不是傻的,對於他出宮,她心裡也是高興的,最近兩人太黏糊,弘歷有沒有煩,她不知道,反正她挺煩的。

「嗯,你也要注意自個的身子,帶的肉乾兒別吃太多,傷胃,多吃些軟乎的食物,記得,還有,你是皇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後宮不得干政,這事上她也不能多說什麼,可什麼都不說吧,也不太合適,撿著身體、安全的話說了一些。

又將前日裡給大小包子們做的肉乾、肉脯、果脯、糕點……等零嘴兒拿了一些讓他帶在路上吃,這種事兒不宜驚動其他人,自是由她親手準備,她挺的大肚子忙碌的樣子,倒讓弘歷生出一種妻子為丈夫準備出行之物的感覺,心裡有酸有澀有甜蜜。

「對了,佛誕日我去寺廟求的平安符你別忘了帶上,那寺廟裡的住持仙風道骨的,是個得道僧人,有一件事我沒告訴你,那日我不是抽了一隻簽麼,就是那住持給我解的籤文,說了一通,我也沒記大清,反正就是說我有了,我還不信,後來讓玉簪把了下,說是脈淺了些,但確像是喜脈,那時也不過才一個月,他只是看了看我的面相,脈都沒把,就說有了,神吧!」現在想想,那老住持好像說了好些挺玄妙的話,神情之間,對她也是極恭順的,請她喝的茶也是極好喝的,喝完之後總覺得週身一下子輕便了許多,很舒暢。

「是挺神的,等生了寶寶後,朕陪你去還願,」弘歷含笑地看著她,老住持什麼的,他倒是沒啥興趣,就是挺喜歡聽丫頭說話的,得吧得吧,哪怕是一些嘮叨的話語,也讓他覺得比聽穎妃唱曲、慧妃彈琴、嘉妃跳舞、皇后談心還讓他舒心和滿足。

「嗯,你再問他要些茶水來喝,上次,他只給我倒了一杯,我還想喝時,他卻說茶雖好,卻不宜多喝,我想討些給你嘗嘗,他卻說這茶離了寺廟,也就失了那味,我覺得是他小氣不願給的托辭,當時太后和皇后在那,我不好意思跟他計較,下次你跟我一道去時,你多要一些回來,你是皇上,想來他也不會拒絕的,」

「那茶真有那麼好喝?」弘歷順了順她的長髮,從寺廟回來就聽她念嘮了幾回,問過一齊去的太后和皇后,也沒覺得特別好喝,一般吧,不過,喜寶味覺他是知道的,雖然品茶是半道出家,但那嘴卻是極叼的,但凡她覺得好的,那就一定好。

他倒是派人去跟寺裡討過,但恰逢住持雲遊,那茶也只有住持才會泡,派去的人帶了一些茶葉回來,他泡了喝了,也真是一般,還不如雨前龍井好喝。

「好喝,反正我覺得挺好喝的,」

弘歷啄了啄她的小嘴,「那下次去,咱們跟他多討一些喝,」「嗯,」喜寶笑了,純純的樣,勾的弘歷興致又起來了,「寶寶,我這次可能會在宮外耽擱一些時間,我想我會非常想你的,」大手開始勾勒她背部的線條,將人翻轉著背對他,抬起她的一條腿,龍弟弟順勢就擠了進去。

「……」

弘歷天不亮就走了,微服嘛,當然是要趁著夜深人靜時,也不敢將貴妃弄醒,把醒了纏纏綿綿的,又捨不得走。

喜寶迷迷糊糊地聽見他說,寶兒,要乖,要想朕!於是,迷迷糊糊地抱著他說了句,早點回來,我會想你的。

昨夜,弘歷顧及孩子,鬧的不凶,但時間挺長的,她一覺睡到容嬤嬤來叫醒,還瞇噠瞇噠的困的緊。

「主子,梁夫人、副使夫人進宮給您請安了?」「梁夫人、副使夫人?」她們誰啊,不認識!

容嬤嬤一看她這副迷迷瞪瞪的樣就知道她沒想起這兩人是誰,似無奈地說道,「清荷丫頭、梅香丫頭來給主子請安了,」

「啊……哦,」這才想起來,梅香和清荷已經被她嫁了出去,梅香嫁給一外放的五品官員做繼妻,那官員叫梁國治,字階平,浙江紹興人,乾隆初年的進士,以經術勤吏治,清儉自守,好學愛才,治事敬慎縝密,是弘歷比較欣賞的人才,品行方面肯定是好的,自他妻子難產去世後,便一直帶著兒子過活,他比梅香大兩歲,為人清廉正值,就是有些迂腐,不善於官場打交道。

弘歷想提拔他,但是又怕他處理不好人際關係,反被人害了去,就想幫他找個賢內助,梅香他是知道,算是承乾宮裡的全能人才,誰叫她有個懶主子呢?正好她也要出宮配人的,便將她指給梁國治做添房。

這事自然先問過喜寶的,喜寶一直覺得吧,百無一用是書生,不過,嫁人的是梅香,便由梅香自個定。

做官太太,梅香自然是願意的,更何況這人還是皇上看重的人(由皇上指婚,可不就是看重),若幫他打理好後院,助他平步青雲,對主子對自己都是好的,至於感情麼,總是要慢慢培養的,她相貌不俗,又是貴妃跟前的大宮女,自然比一般女子來的大氣、端莊,配那官員也是不差的。

清荷留京,嫁給了喜寶三哥身邊一個叫寧古奇的侍衛,兩人在喜寶還未進宮時就有了情,算是青梅竹馬的那種,這些年一直未娶妻,就等著清荷呢?

在古代能有這種癡情之人,喜寶還是挺感動的,所以兩人成親後,就讓皇上提拔他做了從五品的都轉鹽運使司副使。「主子,可是要起了?」

「嗯,」

「青桐、喚雪,幫主子更衣,」

「是,」兩人是清荷、梅香出宮後,容嬤嬤從二等宮女中提上來的,也是小選時由那拉夫人送進來的人,都是那種穩重謹慎的人,貴妃一共有四個大宮女負責飲食起居,另外兩個叫浣株和月瑾,彼時這正在招呼梅香和清荷呢?

待喜寶梳洗完之後,兩人正跟浣株和月瑾談的甚歡,多是問一些貴妃的近況,又交代了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項,主要是針對喜寶挑食和鬧脾氣的應對。

「奴婢(清荷、梅香)參見主子,」

「都趕緊起來吧,」到底是相伴多年的姐妹,喜寶也是想的緊,樂呵呵地趕緊招呼著人坐下,「你們怎麼來了?」「夫君上個月已經被皇上召回京述職,任吏部左侍郎,」梅香答。「上個月就回來,怎麼沒人告訴我,」

「你那時犯懶的緊,梁夫人、副使夫人遞了牌子,皇上怕您累著,都駁了回去,」容嬤嬤說,細聽裡面揶揄味甚濃,就貴妃那困勁,連皇上要跟她說句話,都要逗著說。

清荷笑,「今個是皇上傳旨讓我們姐妹進來陪主子您解悶的,」說是解悶兒,其實就是想告訴大家,對貴妃衷心,為貴妃辦事的人,日後必是榮華富貴,夫榮妻貴的。

皇上這次變相地保護主子呢?

這個理兒,喜寶也是知道的,抿嘴笑笑,「孩子們還好嗎?你們來,孩子都是誰幫帶的,」

梅香比清荷大一歲,當時給她指婚時,清荷還沒到出宮年齡,她便求了皇上,一道意旨,恩典二人一同出宮嫁人,如今兩人都有孩子,梅香是一個女兒,清荷是兒子,兩孩子年齡差不多,都一歲半左右。

嫁做人婦的梅香越發端莊、沉穩了,眉宇間越發的溫柔、淡雅了,頗有種當家主母的氣度,倒是清荷,嫁了人,換了婦人頭,性子卻還是歡快跳脫的,這種性子配那武夫也能是互補的。「好的,家裡請的有丫鬟婆子,夫君今日休沐,他也能帶著玩會兒,」梅香說。

「奴婢跟公婆住的,孩子由婆婆幫忙看著,」清荷說。「你夫君之前那孩子多大了,你們處的怎樣?」問的是梅香,繼母后媽的最是難當,這也是她先前不同意的地方。

「十歲了,他自小沒了娘親,性子確有些孤僻,卻並不難相處,奴婢也是真的心疼他,故,他待奴婢也去了提防,親暱了許多,對奴婢的妹妹也是真心歡喜的,」

「好就好,小孩子總是你待他好,他就會真心接納你待你好的,」雖然梅香這話說的簡單,但喜寶知道,這其中也是有一些艱辛路程的,但梅香的為人她知道,心思細膩,知道從細節處疼人關心人,是個會暖人心且有善心的女人,又慣會做人,這點清荷大大不如,若是換做她做繼母,想來要耗費一些時間,恐還要男人倒哄她去。

「他書讀的如何,四阿哥缺個伴讀,若是他肯,倒是可以給四阿哥當個伴讀,這個你可以跟你夫君商量一下,若是他願意,我就跟皇上提了,」那梁國治是進士出身,想來他兒子的學問是好的,雖說陪皇子伴讀是個苦差,但也是個走仕途的捷徑啊,寒窗苦讀數十載,不就是一朝成名得見天顏麼?如今做伴讀可日日見著,對他以後的仕途是有好處的。

「他倒是個會讀書的,就不知能否入四阿哥的眼,」主僕多年,感激的話就不用多說了,主子最煩那些。

「入不入得他的眼,總歸要見過才知,」

「是,回去奴婢就跟夫君說,」

月瑾過來擺上早膳,喜寶讓兩人陪著吃了些,之後三人到暖閣說話,問了下她們嫁人後的趣聞,分享了一下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又說了一些宮外的趣聞,不知不覺的一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留她們用了午膳,大小包子都來了,兩人沒出宮前是照顧過六阿哥和四阿哥的,這次來因著喜寶懷孕,倒是沒敢隨便給她送東西,確是帶了好些民間精巧玩意給兩位阿哥,宮外的玩意兒,六阿哥挺稀罕,兩人走時,他才兩歲多點,不太記事,卻也聽說過清荷姑姑和梅香姑姑,他又是個自來熟的,只一會,就跟二人親暱起來,聽說兩人家裡一個是妹妹一個是弟弟,便讓她們下次再進宮時帶來跟他玩兒。

清荷和梅香笑著應承了。

未時兩人出宮,喜寶一人賞了兩匹春綢,兩匹春緞,兩盒宮花宮粉,又將六阿哥的一些小玩意撿了好些給清荷的兒子,六阿哥玩的自都是精緻又稀罕的玩意,不過那小子是個喜新厭舊的主,通常過了手,有了新玩意後就丟到一旁,給別的阿哥玩吧,恐他們說,你兒子玩新的,倒讓我兒子玩你兒子不玩的。

清荷倒是不客氣,笑著謝恩說,「奴婢謝過六阿哥,」又送了兩副頭面首飾給梅香的女兒,取了上好的文房四寶給她便宜兒子,這才讓容嬤嬤送她們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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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出宮,後宮女人就寂寞了,只能各自找消遣兒,平白得了人家這麼大的閨女,喜寶心裡有些虛,便時常地讓吳扎庫氏進宮陪她說話,每次說話都必叫和婉在場,和親王的酒樓喜寶是佔了股份的,每年的分紅都是由福晉送來,因此兩人關係不錯。

吳扎庫氏是個爽快人,珠圓玉潤的很是討喜,和親王那樣的性子就該配這種心寬大氣的人,若福晉太過矯揉造作或者小家子氣,估計遇到這麼荒唐的王爺,只有被氣死的份,這會兒閨女都被人搶了,還能笑呵呵地說,「養在你跟前,我放心,我們家幾個崽子都特羨慕六阿哥和四阿哥,說他們命真好,能做你的兒子,說你是仙女下凡,能做仙女的孩子,都是有福氣的孩子,說你長的漂亮不說,還從來不拘著孩子做任何他們不喜歡的事,鼓勵他們做自己喜歡的任何事,就像六阿哥喜歡上樹抓鳥蛋,下塘子摸魚,他們也想,但是不敢。」

喜寶嘴角抽的更凶了,「他其實是想誇他自個的吧,」吳扎庫氏笑的腰都直不起來了,她就喜歡跟喜寶說話,總是那麼搞笑。

喜寶卻覺得,這女人笑點太低了,不過在跟吳扎庫氏談過幾次話後,對她的愧疚之心也就沒了,霸人閨女的又不是她,嚴格說來,她也是受害者,費精力幫人養閨女不說,等閨女嫁人後,她這個養母還要搭點陪嫁出去,典型的賠本生意,為了不讓自己陪的太慘,打算搾取小姑娘身上一點剩餘價值。

便試著將一些宮務交由她打點,發現小丫頭有些管家能力,也是,怎麼說她也是一王府格格,她以後是要去撫蒙,掌管一個王府或者一片牧場的,吳扎庫氏一定請人教過的,於是便讓容嬤嬤從旁協助教導,漸漸的將承乾宮的賬務也交由她管,什麼人員調離,宮人賞錢,人情往來,平日消耗、吃穿用度……等。

只是私庫的鑰匙和賬簿還是由自己保管。

吳扎庫氏知道後,越發覺得貴妃這人這不錯,不藏私,根本不覺得喜寶這是在奴役她女兒,反倒覺得她是真的為自己閨女好。




第 71 章 宮外野花

說是微服私訪,可皇上一連數日不上朝,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人還沒到江南,地方府尹就收到了消息,不過皇上要微服,別人便也不好拆穿他。
  
  《康熙微服私訪記》、《戲說乾隆》、《鐵齒銅牙紀曉嵐》告訴我們,皇上微服私訪等同皇上出宮采野花,這不,才幾天,江南那邊就傳來皇上跟一個名叫林雪吟的女子傳上了情。
  
  穎妃將信看過後,丟進火盆裡燒了,「承乾宮那邊,最近有啥異常舉動沒?」
  
  「除了和親王福晉去過幾次,倒是沒啥異常,」
  
  「她有私下裡去看過晴格格,或讓人送什麼東西給她麼?」
  
  「沒有,只是按照歸例賞了些物件,六阿哥去找晴格格玩過幾回,好像嫌晴格格總愛哭,就不愛去了,倒是跟大格格挺親的,四阿哥也藉著大格格進宮需要人陪玩的借口,從阿哥所搬回了承乾宮,」
  
  穎妃皺皺眉頭,晴兒的出現,她就一點不興奮麼?她可是興奮極了,這幾年劇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受她的控制,比如唯一貴妃是嫻貴妃,比如皇上專寵六阿哥,比如皇上專寵貴妃,比如七阿哥是嘉妃生的,比如五阿哥並不很受皇上喜歡,比如六阿哥應該叫永瑢,比如六阿哥應該會被過繼給別的王爺,可看皇上這樣,大概不會被過繼的。
  
  她妄想掌握點什麼,可幾年下來,沒有一件事在她的控制範圍內,包括皇上的寵愛,包括八阿哥的教育走向。
  
  她希望將八阿哥教導成一個腹黑的小包子,可是,八阿哥養在太后名下,身邊有內務府送來的教引嬤嬤,她的『教導』總是沒法深入,如今看來,八阿哥聰慧是聰慧,但太過規矩,他不敢跟他皇阿瑪撒嬌,不敢直視他皇阿瑪的眼神說話,甚至有些害怕他皇阿瑪。
  
  哪怕他像六阿哥那樣,敢跟皇上叫囂對橫的膽大阿哥,她知道皇上喜歡這樣的,就像他寵愛小燕子一樣,像小燕子麼?若是真像就好了,皇上這人,喜歡你將你捧上天,不喜歡時就能摔下地,六阿哥那種性子,少時看著可愛,長大就是紈褲、草包了,像康熙朝的十阿哥,一樣是貴妃出身,高貴,可下場卻也是淒慘的。
  
  若是裝的,則真要好好地算計一番了。
  
  現在八阿哥養在天後跟前,跟她感情卻是淡的很,而皇上也沒有因為她的文采而深深地愛上她,倒是貴妃,讓她捉摸不透,若她不是自己老鄉,可偏偏許多行事都是像個穿越者,若她是,可跟她攤牌她又不承認,她想,她多半是要對付自己了,任誰都會在自己潛在敵人壯大前將她摁掉,任誰都不想自己的風頭被別人搶了。
  
  況且,貴妃的勢力也的確比她大,她提心吊膽地過了幾年,卻沒見她有所行動,倒是她自己低調了許多,跟命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
  
  如今幾年過去了,皇上對貴妃近乎專寵,貴妃的勢力也越來越大,她現在迫切地需要再養個小阿哥出來親自教導,為八阿哥加勢,也為自己另謀後路。
  
  因此皇上再來,她放下.身段,使勁渾身解數,十八般武藝算是都獻上了,在現代也是看過一些**影片上的招數也使了出來,男人麼,不都好那口,果然,將皇上的興致勾了起來,這才熱乎上,就趕上天災,真是——shit!
  
  不過也因著他出宮,晴兒的到來,讓她想起夏雨荷這號人,這幾年她忙著宮鬥,忙著爭寵,忙著升位分,忙著收買人心,忙著安插眼線,忙著防備貴妃害她,倒是把這個給忘了,其實也是沒朝那邊面想,因為劇情都崩成這樣了,誰知道還有沒有那滄海遺珠了,如今趁著貴妃懷孕忙著坐穩胎兒時,她要好好謀劃一番,既然有容嬤嬤,有五阿哥,有晴兒,那麼就算沒有夏雨荷,她也要弄出一個夏紫薇來。
  
  「去濟南的人回來麼?」
  
  「回來了,卻有一家姓夏的女兒未婚生女,閨名打聽不到,如今那孩子已經兩歲了,」
  
  「兩歲?這麼說是乾隆六年懷上的嘍?」

「算算日子,應該是的,」
  
  穎妃笑了,終於有一件事在她的掌握中了。
  
  「主子,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讓人都撤回來吧,」本來想說安排兩個人暗中看著她們的,可打草驚了蛇就不好了,再說這心腹宮女以後是要出宮嫁人的,萬一說漏了嘴,就不好了。
  
  「讓人盯著點承乾宮,有什麼異動立刻向本宮稟告,」若是同鄉,見到晴兒也該所有行動了吧,不知道她會怎麼做,「將皇上跟林雪吟的消息透給承乾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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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皇上回宮,江蘇巡撫吳存禮被革職查辦,經查得吳存禮用其貪污所得賄賂朝中大小官員及太監等,共二百二十六人,計銀四十四萬三千七百餘兩。
  
  證據確鑿後,以吳存禮為首的二百二十六人,均被抄家,丟入大牢,明年秋後處決,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卻在回宮沒幾日,收到驛館送來的密函,說有位林姑娘拿著皇上的信物找到了他們,這皇上跟林姑娘有一段露水姻緣的事,前朝後宮也都是知道的,只是皇上沒將人帶回宮,大家也就裝作不知情。
  
  這會兒人家拿著信物找上門了,大家都等著看皇上怎麼辦,當時他可是一回宮就直奔貴妃那的,後宮乃至前朝都在說,皇上專寵貴妃,貴妃榮寵不衰呢?
  
  一個是新歡,一個是舊愛,將新歡弄進宮,舊愛勢必就得吃醋,這女人懷孕最怕急火攻心,這一攻心輕者動了胎氣,重者一屍兩命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慧妃的心腹大宮女喜香出了一趟宮,不僅親眼瞧見了那林姑娘,還問驛館的人要了畫像在后妃間傳看。
  
  放下林美人的畫像後,穎妃笑了笑,狀是無意地跟其他妃嬪說,「前日裡,我做了些糕點去上書房看八阿哥,聽見六阿哥跟幾個小阿哥說,他額娘就要給他生個小妹妹了,甚是得意的樣子,」
  
  「不是說六阿哥想要個弟弟麼?怎麼這會兒又喜歡妹妹了,」令嬪問,後宮沒有秘密,貴妃肚子裡懷的是男是女,有點根基的都知道了。
  
  「不管是阿哥還是格格,對貴妃來說都是好的,誰叫皇上心裡有她呢?咱們是母以子貴,到了貴妃那,就是子以母貴了,這個,純妃姐姐應該是最有說話權的,四阿哥可是除六阿哥外,皇上最喜歡的兒子,」嘉妃話裡很是酸楚,皇上對七阿哥可是連他兩一半都比不上。
  
  「瞧妹妹這話說的,若是讓皇后娘娘聽了去……」純妃笑的將話頂了回去,九阿哥可是嫡子啊。
  
  嘉妃面色一白,有些訕訕,「九阿哥是嫡子,哪能相提並論啊,」
  
  婉嬪笑著說,「也不怪皇上喜歡六阿哥,就是我瞧著也挺喜歡的,那眉眼像極了他額娘,若不是被貴妃縱的太過頑劣,乾乾淨淨地站在那兒,誰見了不說他是觀音座下的小金童,若是貴妃真生了個小公主,那也是觀音座下的小玉女,」
  
  「貴妃今年是喜事連連啊,西北大捷,他兄長連升兩級,封為火器營翼長、健銳營翼長、前鋒參領,二侄子又被選為御前帶刀侍衛,聽說她那二侄子也十六了吧,想來今年大選就會被賜婚,若再賜個大侄子那樣的岳家,嘖嘖嘖……可謂是滿堂富貴啊,還有,平白得了個那麼乖巧可人的大格格做養女,真是什麼好事都佔了,」穎妃繞著絹帕,無不犯酸的說。
  
  和親王家的大格格啊,這可是穿越女主都想得的勢力,卻被皇上送給了貴妃,好在還有一個晴格格,她還有時間給拉攏過來。
  
  「說起來,貴妃的產期還有些時日,不若趁著這會她還能待人的時候,咱們一道去看看她吧,道喜的同時也能沾點喜氣,」怡嬪說。

其他人附和,各自備上賀禮就去了承乾宮,慧妃的舊病又犯了,吹不得風,讓喜香帶著禮物跟著去道喜,自己沒去。
  
  嘉妃她們也知道慧妃素來跟貴妃不合,以前同是貴妃時就是勢如水火,妃位被降了,氣節還在,為避免給貴妃行禮,常常是托病躲著,這種親自上門道喜的事她是肯定不會幹的。
  
  這兩年她行事做派也真是低調了許多,雖是四妃之首,可被有太后撐腰又生有皇子的穎妃生生壓過一頭,下面的嬪、貴人、常在也都喜歡以穎妃為馬首是瞻,是以她不去,旁人也不在意。
  
  臨近生產,喜寶仍是嗜睡的很,可人家帶著禮物上門來,她也只能撐著笨重的身子起來招待了,將人請進暖閣,支了凳子讓她們坐,又讓青桐取了幾碟瓜果、點心讓她們嚼用。
  
  令嬪拿著個香梨,握在手中把玩,「還是皇上疼姐姐,這香梨我們一人也只是得了幾個,過了這久,姐姐這兒竟還有,」
  
  「妹妹你就知足吧,待那位仙女似的林妹妹進宮後,咱們連這幾個梨都分不到了,」嘉妃說著尖酸話。
  
  喜寶用竹籤挑起一塊香梨放在嘴裡,她本不愛吃梨,但這貢品香梨脆香生甜,極是好吃,也不知弘歷聽哪個老嬤嬤說的,說懷孕的女人吃梨好,他便將進貢的香梨大半都給了她,這會兒冰庫裡還存著兩筐呢?
  
  邊吃邊招呼著,「這梨我這兒還有些,你們若喜歡吃,一會走時拿上一些回去吃就是,」
  
  一干人面上均是一沉,這是炫耀炫耀還是炫耀?她們一人才幾個,她這兒倒是大方地讓她們拿上一些,感情比皇上還大方。
  
  「嘉姐姐倒是不用羨慕那林妹妹,若是你懷孕,皇上也會時常去你宮裡慰問的,倒是那位林姑娘,恐怕咱們宮裡又要多一位妹妹了,」穎妃下重料道。
  
  「姐姐是說那林姑娘……」令嬪扭著帕子,一副驚嚇樣。
  
  「令妹妹,咱皇上在宮外也是呆了三個月的,這林姑娘據說是皇上初到江南就遇到的紅顏知己,」穎妃將『紅顏知己』和『初到』二詞咬音極重,拿眼看喜寶,專寵麼?愛麼?離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一生一世一雙人,還早著呢?
  
  「江南美人,咱皇上不就好這口,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真有了,進不進得了宮那也是皇后和太后說了算,你們這會兒擔心這些是不是早了點,退一萬步講,便是進了宮,一漢家女子,頂天了也就是個貴人,犯的著為她生氣麼?」喜寶聽她們唸唸叨叨的有些疲懶了,也不聽她們七繞八繞的,直接將自己的底牌亮了出來。
  
  不過是個貴人,我沒看在眼裡,你們不用拿話激我。
  
  她這話一丟,旁人還能說什麼?再說就顯的她們沒肚量沒容量沒氣量了,可總有人不甘心,「嫻姐姐自是不用擔心,誰不知道咱皇上心裡最看重的是您,別說一個林姑娘,就是整個後宮的女人加起來,也沒有您一人的份量重,便是林姑娘進宮了,也是越不過您去,」
  
  穎妃說,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尤其現代人,沒有所謂的三妻四妾習以為常的觀念,就是面上再表現的雲淡風輕,心裡也會不舒服吧!她就不信她一點都不計較,不計較那是因為沒愛上,可皇上那樣的男人,誰能抵擋他的魅力?尤其,皇上對貴妃是真真的好。
  
  即便她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皇上寵起貴妃來,她只是聽承乾宮裡的宮人描述,就嫉妒的牙根都癢癢。
  
  喜寶挑了個去了皮的梨丟進嘴裡,嚼吧嚼吧吞下後,慢悠悠地說,「本宮聽穎妹妹這話倒是對那林姑娘挺忌憚的,她真有那麼漂亮麼?漂亮的連你這個做妃子的都怕她的到來越過你去,」
  
  穎妃的臉一下子白了起來,接下來便沒有人敢繼續找侮辱找不痛快了,紛紛找了借口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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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喜香的回話後,慧妃笑了,貴妃是什麼人,從來都是她不說話則以,一說話一准讓人無話可說的,鬥了這些年,在嘴頭上她就沒贏過她,倒不是她巧言令色,而是她最煩拐七拐八,從來都是一針見血,扎的你裡子面子都難堪,就連她和皇后都不跟她直面口戰,穎妃?不過是一自以為是的跳樑小丑。
  
  「娘娘,五阿哥並著五格格一道來瞧您了,」
  
  「快讓他們進來,」
  
  「永琪(馨兒)給慧母妃請安,」
  
  「都起來吧,」慧妃讓喜春將二人扶起,憐愛地說,「馨兒怎麼來了,」五格格如今養在皇后名下,平日裡來一回都難。
  
  「聽五弟說母妃病了,馨兒擔心,就來了,」
  
  「皇后知道麼?」
  
  五格格搖搖頭,「馨兒不呆太久,瞧過母妃就回去,」
  
  「咳咳,」慧妃一急,就咳的不行。
  
  「娘娘,傳個太醫來瞧瞧吧,」
  
  慧妃擺手,眼淚簌簌落下,「馨兒受委屈了,是母妃連累了你,」
  
  「額娘,你別這麼說,馨兒不委屈,馨兒在公主所住的很好,」
  
  「馨兒,你叫我什麼?」
  
  「額娘,額娘,您就是我額娘,馨兒早就想這麼叫您了,每次聽著三姐姐叫皇后額娘時,馨兒就特別特別特別想您,」
  
  一聲額娘,將慧妃的心都叫碎了,她這一輩子最大的痛楚就是沒能生下自己的一兒半女,五格格那會,雖是疼愛,卻多少有些利用她來爭寵,後來,五格格養到皇后名下時,她才知道自己對五格格是掛念的,可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為了向皇后報仇,為了爭寵,為了地位,她還是選擇了五阿哥。
  
  這會兒聽她叫自己一聲額娘,愧疚、憐惜、思念……一股腦兒地冒了出來。
  
  「我的馨兒,額娘的馨兒啊,咳咳咳……」
  
  「母妃,這藥兒子嘗過了,不苦也不熱,您趕緊喝了吧,喝了後您的病就好了,母妃,兒子也想叫您一生額娘,」
  
  慧妃看著捧著藥碗的五阿哥,眼裡盈著淚,她斗其一生,雙手沾滿了血,何其有幸竟能得到一雙兒女的真心孝敬。
  
  「永琪,馨兒,你們都是好孩子,是額娘連累了你們,是額娘連累了你們啊,咳咳咳咳……」
  
  「額娘,」
  
  「額娘,
  
  三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會,慧妃突然對喜香說,「傳太醫,」她的身子她知道,只怕也撐不了多久了,臨時前,她想為這一雙知禮懂事又孝敬的兒女做點什麼。




第72章 吵架

弘歷正在為林雪吟的事煩著呢?本來微服出巡就是個幌子,讓他一個皇上親自查案,豈不是太抬舉那幫人了,再說,喜寶說得對,他是皇上,在後方坐鎮運籌帷幄就行了,於是他微服是真,查訪麼,卻是另派了一幫人。

跟林雪吟偶遇時,他以為自己被人識破了身份,這女人是那些人用來牽制他的糖衣炮彈,美人計?當真他這麼膚淺麼?

於是佯裝自己為美色迷了眼,將計就計跟那女人周旋起來,這會兒吳存禮伏法了,他才知道,吳存禮確實安排了美人迷惑他,可不是林雪吟,

林雪吟是個意外,吳存禮見他已經被一美女迷了心竅,安排人查了林雪吟的底,發現她是真的家道中落被人賣到妓院,後來逃跑出來被皇上救下的,看林雪吟比他安排的女子美,且更適合皇上的口味,便讓那人撤了,安排幾人暗中監視著他們。

後來吳存禮落網,他的同夥抓了林雪吟威脅皇上,皇上自然不會理會的,殺了才好,幫他解決了後患,可江南官員裡有的是跟吳存禮不對付或者盼著他落網的人,為了討好皇上,愣是將人給救了回來,然後巴巴地送到了驛站。

林雪吟手上不僅有他的親筆字畫,且還攜著她的崽子,這事吧,咳……

他正愁不知道怎麼跟太后、皇后、喜寶交代呢?最主要的是喜寶,按說他是皇上,寵信個把女人也不是什麼大事,可這回怎麼都覺得有些底氣不足,尤其喜寶又身懷有孕,正值生產,萬一氣到了,動了胎氣,就麻煩了。

正千方百計地想怎麼藏著掖著瞞過她時,就聽穎妃領著一幫宮妃將這事兒給捅開了,在養心殿批閱奏折的他坐不住,顛顛了來到了承乾宮。

還以為會遇到一副美人哭泣圖呢?就見喜寶正呼呼睡的憨香,臉上乾乾淨淨地不像哭睡著的樣,他為這事在養心殿窩了幾天,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香的,這會兒也真是有點睏了,爬上床,從後面摟過大肚子貴妃,跟著睡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喜寶餓醒了,見旁邊睡著人,懶糊糊地支使他道,「你容嬤嬤給我端碗燕窩粥來,」

「噯,」弘歷理虧,不敢有二話,起身去叫容嬤嬤了,看著她喝了一碗燕窩粥、吃了一碟子花蜜糕和山楂糕後,又陪著她說了一會孩子們的學習情況和生活趣事,說到好玩的地方,還笑出了聲,一點傷感的意思都沒有,彷彿她不知道有個林姑娘,彷彿那些妃嬪沒來藉機刺激她一般。

這讓弘歷的心忐忐忑忑,挺不是滋味的。

又聽她說起大格格,說大格格畢竟不是從小生活在宮裡的格格,若是住進公主所,難免會覺得寂悶,憋壞了身子就不好了,不若就住在承乾宮偏殿,以後小公主下生後,還能幫著照顧點。
弘歷說好,喜寶又說起她的小白,說狼還是要在野外生活才有狼性的,等下次去寺廟還願時,就順便帶它去放生吧!

弘歷說好,這一聊就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兩盞茶下去後,弘歷砸吧著嘴兒小心翼翼地問,「寶兒,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朕的麼?」

「問什麼?」

「那個林雪吟,你就不想知道我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麼?」

「方纔聽穎妃她們說了一些,說林姑娘為惡棍逼迫,皇上出手相救,林姑娘為報答您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皇上憐其家世可憐,又見她孤身一人無所去從,便將她帶在了身邊,林姑娘的畫像我也是瞧過的,確是個美人兒,皇上何時將人接進宮啊,只是聽說她是個漢人,滿漢不得通婚,這是老祖宗的規矩,不過,皇上既然喜歡,也不是沒有辦法,找個滿人認下也是可以的,」

弘歷幾度張嘴,想跟她解釋,卻不知從何解釋,又聽她說「皇上既然喜歡,也不是沒有辦法,找個滿人認下也是可以的」時候,心裡沒有來的一陣鬱悶,再看她,一臉淡淡然的,跟說『今天天氣不錯,我想吃烤乳鴿』一樣平和時,這股鬱悶就爆滿整個胸腔,想發洩又不知從何發洩,憋屈的不行。

就在這時,門外一陣騷亂,他怒吼道,「殿外噪噪什麼呢?」

吳書來進來,「回皇上,儲秀宮來人急報,說慧妃吐血了,」

「吐血了宣太醫啊,跟朕說,朕能治啊,」幾暴躁的樣。

「皇上,慧姐姐吐血了,您還是去瞧瞧吧,」吐血二字咬的極重。

弘歷的神智被喚醒了幾分,「吐血了?」他是知道慧妃舊病復發的,太醫也說了,她這身子……

「朕去看看,你……你去院裡溜躂消了食再睡,」

「知道了,快去吧,」

弘歷深深地看她一眼,動動嘴皮,終究什麼也沒說就走了。

到了儲秀宮,他叫過太醫先問了一下慧妃的病情,得到結果是一個個的一臉為難,問急了,只說慧妃這病還需靜養為主,言下之意,就是拖日子唄。

走進暖閣,宮人去了屏風後,露出慧妃一張嬌弱的病顏,這幾年宮裡新人不斷,高氏的容貌在后妃中不算是頂好的,喜寶不用說了,不是一個款兒的,同款兒的嘉妃、穎妃、令嬪、婉嬪樣貌也都是不差的,真論起來,穎妃比她長得好,令嬪、婉嬪比她年輕,可既然能成為眾人模仿的鼻祖自然有她的長處。

她的書香之氣是幾代傳承下來的,豈是那些西貝貨能模仿得了的,她的文采是貨真價實的,豈是幾首曲子幾首詩能體現出來的,她的不足之症使得她從小體弱,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病態美豈是別人裝能裝出來的,裝出來的西子捧心很容易就成了東施效顰。

只是她的美好因她的仇恨而扭曲,她的才氣因她的爭寵而失了靈氣,她的病態美因為她的妒忌而沒那麼純了。

如今收起所有仇怨,斂去所有憎恨,因著生病,將她的病態美無限釋放出來,黛眉微蹙,含水朦煙的雙眸淚水連連,整個人仿若江南朦朧的煙雨,美得讓人心疼。

剎那間,將弘歷所有的憐惜都勾了起來。

「皇上,臣妾參見皇上,」

「你都這樣了,還拘泥這些禮數作甚,趕緊躺好,」

「皇上,臣妾的身子臣妾知道,只怕現在也是在拖日子,」

「瞎說什麼呢?這種混話怎可亂說,」

慧妃輕輕搖頭,眼淚滴滴灑落,「臣妾沒混說,這半個月來年少時的畫面一幕幕地浮現在臣妾的腦海中,以前聽老人說,人將死之後,才會回憶人生……皇上,您讓臣妾說吧,有些話憋在心裡許久了,臣妾不想帶進棺材裡,」

這天慧妃說了很多,都是他們以前的點點滴滴,有的連皇上都忘記了,可慧妃不僅記得,連細節都沒忘,比如喝茶的碗是什麼顏色,繡的荷包兒是什麼花色,讀的是哪本書,習的是哪個字,吃的是什麼菜,喝的是什麼水,送的是什麼材質的簪子……

慧妃的文采是好的,回憶時,總會適宜地吟上一首詩或引上一些佳句,像是在說話本裡的愛情故事,很動聽。

那段美好的歲月,弘歷為之動容,跟著她的回憶彷彿回到了過去。

慧妃說,皇上,我愛你,你知道我有多愛你麼?在見到你第一眼的那一刻,我就深深地愛上你了,愛你讓我覺得人生充滿了歡樂美滿,我告訴自己我要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愛你,一輩子陪在你的身邊,愛越深,便越來越不滿足。

我最大的期盼就是為你生個屬於咱們的孩子,那樣便是你不在我身邊,我也能從孩子的身上感受你的溫情,我想我會非常非常疼愛他,因為他是你的骨血,我們的骨血,延續我們的生命,我對你的愛。

可是,我終是沒那個福氣。

如今,我只有一個要求,待我走後,請您將五阿哥和五格格由貴妃教養。

弘歷本能地皺眉,兩人不合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慧妃說:皇上您就當臣妾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爭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暮然回首,才發現貴妃的確值得你愛,她比我們都豁達、善良,她乾淨,手是乾淨的,心是乾淨的,眼睛是乾淨的,只有她會真心善待孩子。

曾聽祖父說過這麼一句話,不爭,元氣不傷;不畏,慧灼閃光;不怒,百神和暢;不憂,心地清涼;不求,不卑不亢;不執,可圓可方;不貪,便是富貴;不苟,何懼君王。

回頭看看,後宮妃嬪裡,有一個算一個,只有她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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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儲秀宮出來,皇上的腦子裡總是回想慧妃最後那段話:不爭,元氣不傷;不畏,慧灼閃光;不怒,百神和暢;不憂,心地清涼;不求,不卑不亢;不執,可圓可方;不貪,便是富貴;不苟,何懼君王。

從而引申了他自己的見解,無愛才無慾,無慾才無求,無求才不爭,不爭才會豁達、善良、乾淨。

是啊,乾淨,後宮女人或多或少地都沾了鮮血,只有她沒有在暗地裡向任何人出過手,從來都是明面上制你個大不敬。

貴妃不愛他,因為不愛,所以她才會如此淡然處之。

這個結論讓帝王的自尊心受不了,什麼東西怦然轟塔了,他急急地朝承乾宮走去,進了暖閣,見了人後,將人捉住,「寶兒,你愛朕麼?」

「皇上,你怎麼了?」喜寶一臉狐疑。

「朕問你,你愛朕麼?」

喜寶皺眉,弘歷忽而慘笑,「你不愛朕,你若愛朕,你為什麼可以忍受那麼多女人分享朕,你不愛朕,你若愛朕,你怎麼可以那麼平和地跟朕說,『林姑娘的畫像我也是瞧過的,確是個美人兒,皇上何時將人接進宮啊,只是聽說她是個漢人,滿漢不得通婚,這是老祖宗的規矩,不過,皇上既然喜歡,也不是沒有辦法,找個滿人認下也是可以的』,你不愛朕,你若愛朕,怎麼會將朕和別人的兒子當自己親兒子疼,你若愛朕,你怎麼可以做到不妒不忌,不恨不惱,這些都說明你不愛朕,你不愛朕,」

喜寶勾唇,笑了,當真好記性,好文采,好排比……

弘歷因她的笑而癲狂了,「既然你不愛朕,朕也沒必要將愛浪費在你身上,朕會將自己的愛給值得我愛的人,」

吼完這句話,甩袖子走人了。

喜寶挺九個月大的肚子,也不好去追,挑挑眉,隨他去!死過一次的人總比別人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當晚,皇上宿在了慧妃那,連宿五夜後,就穎妃、嘉妃、純妃那兒輪,去的最多的還是穎妃和令嬪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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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小公主

大年初五,慧妃教養五阿哥有功,特晉封為慧貴妃,因其自小教養五格格,二人母女情深,如今她病臥床榻,九格格自請到床前孝敬,皇上恩准。

年初六,冊封拜唐阿佛音之女為林常在,至於這林常在的真正身份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林常在也真是個美人兒,瓜子臉,櫻桃小口桃花腮,膚如凝脂,好似一塊經過精雕細琢的璞玉,精美的不行,尤其那雙眼睛,顧盼生姿,跟說話一般,水汪汪的勾人。

這樣的美人兒別說男人見了,就是女人見了,也要酥了骨,若是那小細腰一扭,柔柔地叫一聲,「皇上,」嘖嘖嘖……光想想就夠香艷的。

有人拿她跟貴妃比,還真不好比,只能說兩人都是美人,但美的各有不同,貴妃冷艷、高貴,這兩年越發的芳華四射、灼灼逼人,逼著皇后、慧妃都不敢在她跟前走親民路線,玩兒節儉、素樸,就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陪襯。

也難怪幾年來皇上專寵如斯。

林常在嘛,嬌美、婉約,水一般的江南女子,兩人就是大家貴女和水鄉碧柳的區別,前者高高在上,不可褻玩,後者柔媚輕軟,最適合用來呵護、寵溺,老話說的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且那林常在年方才二八,勝在年輕啊,這才進宮幾日,就被皇上賞賜幾回了,將她安排在永和宮的側殿住,下令不許人去打攪。

這些事兒,自然有的是人想讓喜寶知道,只是她產期將至,要養好身子待產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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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九年農曆正月十五,喜寶午睡時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一片桃林,十里桃花、灼灼芳華,風吹桃花,捲起一陣花雨,勾出一個粉色的倩影,只觀背影,便知她是怎樣一個絕艷的女子。

然後在睡夢中她覺得肚子一陣痙攣,要生了。

彼時皇上正在養心殿逮著一幫辦事不利的手下挨個罵,從十六歲的小太監到六十歲的大臣,一個都沒倖免,罵一遍後不解氣,再重新罵過,這是從小年夜便時不時就會出現的場景,大家初初被罵時,老臉小臉的還有些不好意思,現在都罵皮實了,低著頭任你罵,然後趁著皇上歇口氣的時候,來上一句,皇上恕罪,臣(奴才)等知罪了。

前朝後宮也都是有聯繫的,皇上這般反常是從貴妃宮裡出來後就這樣的,據一些外八路的釘子匯報說有聽到二人吵架,約是為了那林姑娘的事,至於具體內容,自然是沒人清楚的。

有了這個影子,大傢伙兒便開始編了,說貴妃仗著自己受寵,不許皇上將那漢家女子領進宮來,有恃寵而驕、攆酸吃醋嫌疑,再加上她素來說話直來直去,句句不離宮規不離祖宗家法,皇上終於惱了,非但將那林常在帶進宮,還因此冷了貴妃。

男人嘛,都是喜新厭舊的主,從來都是只聞新人笑,哪管舊人哭啊。

至於皇上為何肝火這麼大,大家大膽猜測,一來是慧貴妃好像不行了,太醫一天三遍的傳,只怕沒幾日了,到底是府邸的老人,皇上心急上火也是應該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

二來,貴妃含恨在心,私下裡讓人將那林姑娘滅口,結果被皇上抓個正著,若不是念在她是六阿哥生母又即將臨產的份上,肯定是要重罰的,就這也沒輕了,直接給禁足了,還封了承乾宮,不許人去探視。

三來,聽聞皇后因著那林常在的事也被氣病了,皇后掌管後宮所有事物,可皇上並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將人領進宮了,這不僅打了皇后作為嫡妻的臉子,也掃了她作為皇后的面子。

這年節裡的,一樁樁的煩心事兒,皇上心情能好嘍?

皇上心情不好,大家最好低調做人,否則被貶被罰的那是好的,丟出去亂棍打死的也不是沒有,連和親王這種皮賴賴的人都安分了,門臉大,有路子的還能告幾天病假歇歇耳朵,沒路子的就只能低頭被罵。

「和親王,你說你堂堂一王爺,怎麼盡幹這些與民奪利的事……」弘歷怒吼一聲,丟了個折子砸到和親王身上。

「臣弟惶恐,以後不敢了,」老哥不高興,這姿態必須低著。

「皇上,承乾宮的浣株求見,」

就見皇上臉上一喜,瞬間又斂去,「你們都下去吧,」

「庶,」一干人魚串兒地步伐穩健地退下了。

「傳浣株進來,」聲音還算穩重,只是眉心蹙了起來。

待人進來後,臉更沉了,「浣株,你不在承乾宮伺候你主子,來這作甚,」快說,是你主子叫你來的。

就見浣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回皇上的話,主子未時開始陣痛,這會兒宮頸才開兩指,已經痛的把嘴唇都咬破了,手臂上也咬出了好幾個血印子,萬歲爺您是知道,主子是那麼怕疼的人,若不是真的疼極了,哪會做出咬自己手臂的事,奴婢位輕言微,不知道主子是如何惱了萬歲爺,可奴婢知道主子心裡是想見您的,奴婢求您了,看在小皇子的份上,您去看看主子吧,讓她有個可以生下去的勇氣,」

「貴妃要生了,怎麼沒人來報,」

這讓人怎麼說,你罵人罵的正酣暢時,誰敢打攪啊。

不過,皇上也沒等人回,大步流星地出養心丹去承乾宮了。

因還沒到生的時候,這會兒喜寶在容嬤嬤的攙扶下在產房內走著,多走動,有助於開產道,見他來,由著容嬤嬤扶著,福了福身說,「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這個時候還管這些虛禮作甚,」

弘歷走過去將她扶起,卻她白嫩的臉上,嘴唇紅艷艷的,手摸上去,就聽她冷呲一聲,心疼萬分,「疼麼?」

「不疼,」比起陣痛,這點痛算什麼。

忽地又一陣痛,喜寶抽了一口冷氣,抬起手腕就要咬,被一旁的容嬤嬤攔住,「主子,您咬嬤嬤吧,您咬嬤嬤吧,」

弘歷一看,她手腕上已經咬了好幾個口牙出來,白嫩的肌理襯的那口牙血糊糊的,他心裡過不得了,「怎地這麼狠心,就不知道疼麼?」上次他來時,她都已經生了,這過程他自然也沒瞧見,後來,光盼著她能醒來,其他的也就沒在意。

「就是因為太疼了,只有胳膊疼了,肚子上的疼才會減輕一些,」蒼白著小臉,甚是虛弱。

「太醫呢?太醫怎麼說,就不會開些助產的藥來,」

「回萬歲爺的話,已經去熬了,」容嬤嬤說。

又是一陣緊疼,喜寶抬起手臂就要咬,被弘歷攔住,一把橫摟著帶進懷中,「寶兒,你咬朕,你咬朕,好不好,」

喜寶抱著肚子,無力地說,「咬你不頂用,皇上,您日理萬機的,這會兒離生還早,你先去忙吧,等生了後,臣妾會讓嬤嬤去通知你的,到時候你再來看小公主,」

「寶兒,朕錯了,你別攆朕,現在沒有任何事比你重要,別跟朕置氣了好不好,」他後悔了,氣哄哄地說完那些話後就後悔了,回到養心殿心緒平復後回想過去,貴妃嗔時、怒時、驕時、嗲時、哭時、鬧時……那般的活靈活現,猶在眼前。

比後宮任何女人的情緒都真實,他能感受的到,她在自己眼前所呈現的都是最真實的一面,如果這都不算愛,那後宮就沒有女人是真的愛他了,這麼一想,就想回來跟她和好,可作為皇上拉不下那個臉面,降不下那個自尊心,就這麼耗著,等她給自己一個軟乎。

他倒是埋怨過高氏誤導他來著,可高氏的病重卻是真的,估計也沒多少時日了,自然他是不會怪自己的,皇上沒有錯,有錯那也是別人的錯,然後就是那林雪吟,你不是想進宮麼?好!就讓你進宮,讓你一輩子老死在宮裡,正好,也將貴妃的風頭轉移轉移,畢竟快要生產了,不能再被人坑了。

又怕她情緒激動對身子不好,猶豫著要不要服個軟,哪曾想她這麼沉得住氣,該吃吃該睡睡,該問孩子功課問孩子功課,一點都不影響,不由得心裡又鬱悶上了,鬧了一出又一出,將整個後宮前朝的水都攪合混了,卻仍沒等來她的軟台階。

到頭來,服軟的還是他!

「誰跟你置氣,反正我不愛你,也不在乎你,都不愛不在乎了,幹嘛跟你置氣,」喜寶一臉淡漠地說,「皇上不也說了麼,會將自己的愛給值得你愛的人,臣妾瞧著,穎妃和令嬪都是值得你愛的人,新來的那個林常在更是,」

弘歷這次是真的心疼了,「寶兒,你明知朕的心,朕的心裡只有你,那些話不過是一時氣惱下說出口的,朕這些日子一直後悔來著,是你總不給朕台階下,但凡你軟乎一次……」

喜寶直勾勾地看他,鼻子一酸,小淚兒就下來了,「我就不給你台階下,你說那些話字字戳我心窩上,疼的刺啦啦的,你還讓我給你台階下,想的美,」

弘歷覺得他這輩子可以跟任何女人撂臉子,耍橫,卻獨獨不能跟這個女人橫,橫不過,鬧一次,心疼一次,「好好好,你不給朕台階下,朕自己個找台階下,朕自己下,朕沒想得美,朕就光想你了,」

真想,一想到她,心就疼的刺刺啦啦的……

方才浣株那『撲通』一跪,他就覺得好像天都黑了,當時就一個念頭,只要她沒事,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們母女雙全,便是不愛,真不愛,他也認了,誰叫他愛慘了她呢?

他這態度一放低,喜寶也不端著了,更何況她真的疼的很,眼淚簌簌落下,「爺,我疼,真的好疼,」

「爺知道,爺知道,」弘歷這心啊,哇疼哇疼的,恨不得揪出來給她,抱到懷中,哄著。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永遠沒法體會這種痛,永遠沒法,」喜寶疼的脾氣也收不住了,一張小臉白慘慘的,那麼嬌弱,那麼純美。

「這種痛朕或許體會不到,可有一種痛朕卻是體會過的,那就是失去你的痛,生不如死,朕不想再經歷一次,」

「弘歷,我不是不吃醋,不是不在意,我只是不想在這種時候傷了肝火動了胎氣,我不想再經歷那種痛,我不想跟你生離死別,我不想看著你為我哀傷,想對你說我也愛你,不想離開你時,卻發現怎麼努力都沒法觸摸到你,那種恐懼,那種絕望我不想再來一次,」

「寶寶……」弘歷的聲音是顫抖的。

喜寶回應他的是一個淺嘗輒止的輕吻,很輕,一觸即離的那種,可是弘歷卻覺得一顆紅心要躍出胸膛般,很想湊過去,加深這個吻,卻被喜寶摀住嘴,「你以後再因著誰的話質疑我對你的感情,我就把所有台階都斷了,讓你只有想的份,」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弘歷笑了,他真的覺得圓滿了。

他發現說話可以緩解喜寶的痛,轉移她的注意力,便一直跟她說話,天南海北地聊著。

戌時三刻,喜寶順產生下一個小公主,行六,滿語名叫松格裡色克圖哈宜呼,意思是優雅靈透裊娜多姿的傳家寶,這個名字早早地就被弘歷取好了。

喜寶覺得挺囧的,這麼長的名字誰能記得住,便直接叫後面一個字,呼呼。

弘歷覺得他家貴妃起名也真是囧,四阿哥叫嚕嚕,六阿哥叫嘟嘟,小女兒叫呼呼,合著都是豬啊,想想結合喜寶給他說的夢境,起了個漢名,叫顏朵,小名朵朵!



第74章 交代(一)

六格格洗三時,弘歷丟了一隻金鳳釵子當添盆,這隻金鳳嵌一等東珠五顆,內無光七顆,碎小正珠二十五顆,內烏拉正珠二顆,重八兩六錢,眾人驚,要知道后妃戴飾品皆是按品級來的,鑲嵌五顆東珠的金鳳釵是嫡女的規格,皇上這一舉動,是打算將六格格過養在皇后名下。

這過養和抱養是不同的,過養是要改玉牌的,相當於六格格是皇后生的,連同皇后在內的所有人都等著皇上傳旨時,卻沒了下文。

就在大家拿捏不準皇上的用意時,就見他湊頭過去看收生姥姥懷裡僅有三天大的六格格,一臉喜色地誇讚道,「朕的小公主可真俊,」

是俊,粉顏雪肌的,自她下生被嬤嬤包在棉褥裡被抱出來時,那皮膚就跟桃花瓣做的一樣,粉嫩柔滑的,一點都不像包括六阿哥在內的其他孩子,一個個皺巴的跟個小老太小老頭般,那時雖閉著眼睛,卻也看得出,是個漂亮的孩子。

今個眼睛睜開了,黑白分明的鳳眼像極了她額娘,看著他滴溜溜的亂轉,一看就是個聰明伶俐的主,當得起他起的名。

貴妃在暖閣做月子,這個時間她是不能出來見客的,大家看不見皇上對貴妃的態度,但是皇上對小公主的喜愛卻是不言而喻的。

待收生姥姥抱著六格格依著尊卑長幼讓賓客和后妃們依次添盆時,大家的禮也不敢輕了,好在準備的是兩份禮,一份貴重的,一份在規制上,這送哪個,全看皇上的意思,現在看來,是前者了。

太后是丟了個金錠子,皇后是金鑲珊瑚頂圈一圍,嵌二等東珠二顆,重五兩四錢。

慧貴妃是金手鐲一對,重八兩七錢,其他人金鎖、玉鐲、玉墜兒、玉如意、瑪瑙、翡翠、暖玉、銀錠子的都朝盆裡扔,這一番下來,竟比阿哥們的洗三禮還要重些,直逼九阿哥,不過他是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個女兒,倒沒有誰人敢說這規格逾矩了。

便是逾矩了,也沒人敢說,連御史都默了,皇上這心情才回暖兒,誰敢這時候去找歪,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那林常在也來了,放的是一尊白玉觀音,通體雪白的,一看就是好東西,只是在放的時候,略帶憂傷的眼神不經意的看向對過的皇上,她進宮也有些日子了,宮裡的傳言也是聽到一些的,尤其貴妃買兇殺害她的事被人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說得多了,連她自個都覺得貴妃是害過她的。

一進宮就被養在永和宮偏殿,她跟前伺候的宮女說皇上這是在暗中保護她,防止被貴妃再次陷害,她也就信了,那宮女又隱晦地提醒她,皇上之所以先前不敢重責貴妃,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如今小公主也生了,貴妃也該為自己的『惡毒』行徑受點懲罰的時候了。

將大慈大悲,普救眾生的觀音菩薩送給惡毒的貴妃,又是她這個作為受害人送的,不知道皇上會怎麼想。

「妹妹這觀音選的真好,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質不說,連觀音的眉眼也刻畫的跟真的一般,慈眉善目的,看著就讓人心生敬畏,這玉觀音跟皇后娘娘那兒的送子觀音正是一塊籽玉上雕刻而來的,當初我跟皇上求了許久,皇上都沒捨得給,沒曾想竟是賞給了妹妹你,可見皇上對妹妹有多厚愛,」穎妃說著,話裡甚為酸楚。

「穎妃姐姐說笑了,雪吟位卑命賤,這等好物自是不敢獨享,雖雪吟自進宮還未曾見過貴妃,但聽身邊宮人說,貴妃姐姐待人最是和善,一直想著要來拜見結交的,今個是小公主洗三的喜日子,選來選去,這白玉觀音最能代表我的心意,」說話間,眼眸含情的一下一下又一下地向皇上飄去,端的是脈脈深情。

可皇上卻在她開口的剎那,臉一下子陰沉下來,語氣極是冷淡地說,「既知自己位卑命賤,就學好了規矩再出來見人,皇后,你有派人交她規矩麼?」

「回皇上的話,臣妾在林常在進宮次日就著內務府派了嬤嬤教她規矩了,」

皇上輕哼一聲,對林常在說,「念今個是小公主的喜日子,朕就不跟你計較了,皇后,再找兩個嬤嬤好生教教她規矩,另外罰她抄寫宮歸五百遍,」

「是,」

林常在身子一僵,面色慘白地看著他,一臉的不可置信,規矩她有學過,知道常在是后妃品級中地位最低僅比宮女高一級的封號,沒有編製的,如果高興皇上想封幾個就封幾個,雖說滿漢不能通婚,但是常在不計入玉牌,放在大戶人家,連妾都算不上,頂多就是個通房之類的玩物,常在裡還有好幾個跟她一樣是王公大臣們送來給皇上把玩的漢家女子,這些漢家女子連宮女都瞧不起,因為宮女都是從八旗中挑選出來的。

當然,她從未將自己跟那些常在們相提並論過,她覺得自己不是任何人送給皇上的玩物,曾經他們有過那麼一段美好的時光,她相信皇上待她是不同的,將她掛在滿人的名下就是最好的說明。

她家雖然家道中落,卻也是大戶之家的小姐,有著比一般女子更為良好的家教和品格,她不覺得自己是奴婢,不該對任何人卑躬屈膝,那句位卑命賤,不過是想勾起皇上對她的憐惜而已,既然皇上愛她,便是不能被封為妃子,也該是個貴人的,雖然她覺得自己不在乎名分,可也不想被幾個小貴人輕看、鄙夷了去。

可皇上竟然當眾給她難堪,這是當初那個溫柔體貼、風流倜儻待她呵護備至的貴公子麼?他眼裡的冰冷和嫌惡像一把把利劍,劍劍扎入她的心窩,仿若是一場夢,這個紫荊城裡的皇上和江南的那個貴公子只是長得像而已。

她雙手揪著心口,想問一句『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卻未等開口,人就被兩個宮女拖請了出去。

「瞧著不像是個傻的,」嘉妃眼裡的鄙視毫不掩飾,皇上都把她記在滿人名下了,她還一口一個雪吟的自稱,這不是打皇上臉子,讓滿堂賓客瞧皇家笑話麼?

為這麼個蠢物她竟然還擔心了許久,好幾日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沒曾想不等人算計給她挖坑,她自個就把自個給埋坑裡了。

穎妃用絲帕擦拭著嘴角,掩飾嘴角的笑容,心說,她不是傻,只是不夠精明而已。

看她那雙寫滿你好無情好殘忍好狠心的控訴眼眸時,她就知道丫腦子裡滿滿的都是那個叫愛情的玩意,可惜哇,皇宮裡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這個,曾經她也希冀來著。

林雪吟長的真不錯,身上那股子憂鬱氣質比高氏還來的讓人心疼,比魏氏更是漂亮多了,且更為年輕,又是皇上喜歡的款,若是因此上位,這歷史就真的崩的太厲害了,她總得把握點什麼吧!

更何況,如今皇上對貴妃不滿,一次將她鬥垮估計不太可能,可讓皇上對她心生嫌隙還是可以運作運作的,若是能借由林雪吟pk掉貴妃最好,若是不能,幹掉這樣一個不安定因素也是好的。

效果不錯,她很滿意!

那拉夫人在洗三禮結束後就進暖閣看喜寶了,她方才在盆裡丟的是一個紅寶石碧牙麼小墜角,這會兒拿出一個金項圈,項圈上掛著一個刻有如意的金鎖,和六阿哥當初的是一對,是那拉大人親自讓人打的,因著太貴重,不好當人面將人拿出,怕被人拿捏了把柄,給那拉家貼個受賄的黑標籤,帶累了正在風口浪尖上的貴妃。

喜寶接過沉甸甸的金項圈,這物件拎在手上都沉的很,掛在脖子上還不將人脖子給累著,喜寶跟她額娘逗趣了幾句,讓月瑾拿下去收好。

手抬起時,露出一截手腕兒,上面還留著淺淺的牙印,都這些天了,還能見著,可見當時該有多深,那拉夫人當下眼圈兒就紅了,「我兒受苦了,」只是今個卻是不能流淚的,「方纔瞧著皇上是真心喜歡小公主的,」

「那是他女兒,他能不喜歡麼?」喜寶倒沒她娘那種『皇上喜歡小公主,就是小公主和你的福氣』的感覺,本來麼,她生來死去生的孩子,他若不喜歡,那就邊兒去!

「你這孩子,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漫不經心的,」壓低聲音說,「前些日子外頭傳鬧的厲害,咱們提心吊膽的,想進來看你又進不來,你阿瑪都寫好了榮歸的折子,被皇上給打了回來,」

這事兒不好說,總不能告訴她娘,皇上跟她置氣,是因為她沒吃他的醋?想想,還是撒了個善意的謊言,「那是皇上為了護我們娘兩,弄的一出幌子,這會兒孩子生了,我們自然也就和好了,」

「那就好,就怕你一時糊塗,真就像外頭傳的那樣,」

「一常在女兒還沒看在眼中,」

「就是這話兒,你現在是貴妃,除了皇后,誰也越不過您去,」那拉夫人笑了。




75 交代(二)

小格格滿月的時候,皇上又是一番惹人紅眼的大肆賞賜,除了賞賜小格格外,連同貴妃的喜寶也重重賞賜了一番,眾人發現,皇上和貴妃似乎和好如初了(坐月子期間,弘歷是不能見喜寶的,因此沒人知道二人已經和好),那林常在自小公主洗三之後就再沒見過皇上,宮裡傳言她懷孕的事也因她扁平的肚子讓謠言不公而破。

穎妃輕撫小腹,千番心思在心頭閃過,繼而尋了個人多又不會被擠到的地方,身子一軟便向下倒去,幸兒她身邊宮女眼疾手快,在她軟身的剎那將她扶住。

「穎妃,怎麼了?」太后問。

「回太后的話,臣妾只是偶感頭暈,歇歇就沒事了,」

「哀家瞧你今個臉色挺差的,還是叫個太醫來瞧瞧吧,」

太后招來太醫,經查穎妃懷有近兩個月身孕,太后大喜,重重賞賜了一番。

眾妃嬪絞著帕子在心裡犯酸水啊,穎妃先是一愣,繼而狂喜地看向喜寶,說,「臣妾這也是沾了小格格和貴妃姐姐的福氣,」摸著小腹,一臉幸福甜蜜的樣。

這胎正是在皇上和貴妃鬧矛盾的時候懷上的,好吧,她就是想噁心噁心喜寶,順便在這個時候爆出來,讓皇上護她一護的。

喜寶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又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弘歷,弘歷的小心咯登一下,雖然今個是十五,依著規矩是要留宿皇后那的,但是宮裡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孩子滿月這天,皇上要給那妃子臉面留在她宮裡的,皇后又是個賢惠的,不用他說,也會讓他留在承乾宮的。

他可是叫囂著要好好補償自己的。

卻被這穎妃噁心到了,作為皇上的妃子肯定是能懷孕的,不然怎麼為大清開枝散葉?可她竟敢在他寶貝公主的滿月酒宴上玩兒這心思,這就讓人不能原諒了!

弘歷皺眉,眼裡有幾許陰冷,就是有火也不能在這大喜的日子發,之後依著規格打了賞。

這讓穎妃方纔還笑微微的小臉瞬間白慘一片,妃子規格的賞賜還是不少的,只是跟今個的六格格比,委實寒酸了些,且都知道皇上是個大方人,從來賞賜都是在規格上加三成、五成甚至翻一翻的。

而今,她只是依著規格,這說明什麼?心裡懊悔,這步棋走錯了。

穎妃因懷孕被皇上讓人送回了宮,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貴妃,好似受到感應般,貴妃也正好看了過來,一臉笑盈盈的樣兒極是刺眼,她覺得貴妃這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自作自受,好像在說,「你不行,你不是我的對手,趕緊洗洗歇著吧,」

瞬間,心口一疼,似有一口血要噴出。

好似為了顯擺自己得了個漂亮的小公主,在穎妃走後,皇上心情大好地讓容嬤嬤抱著打扮的漂漂亮亮小公主在滿朝文武、王宮貴胄的夫人面前轉一圈,讓大家也瞧瞧小公主長的什麼樣。

亮了一圈,在大家類似於「小公主長的可真是俊,就跟那觀音座下的小玉女般,看著就喜人,」「太后,臣妾可從來沒見過這麼標緻的小人兒,莫非真是那仙童轉世托生」的恭維誇獎話裡,皇上笑的,那嘴就沒合攏過,嘴裡說著,「是吧,」「哈哈,」很是得意。

太后、皇后見著,面上都是笑摸樣,心裡卻是各懷心思。

從容嬤嬤手中接過小公主,太后逗弄著幾下,說,「哀家瞧著這孩子就是個有福的,一雙眼睛烏溜溜的,精神勁兒可真足,瞧著就讓人喜歡,」

皇后湊臉過來,「可不是,這小摸樣兒長的比她前面幾個姐姐都俊,這小皮膚嫩的,臣妾見著都想掐上一掐,」

一旁的晴格格墊著腳兒,抻著脖子也要看,太后抱低了些讓她看。

「小公主長的可真好看,」晴格格說,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福袋子,「皇祖母,這是晴兒親自做的福袋子,晴兒想送給小公主,可以麼?」

「晴兒這麼小就會做福袋子了,哎呦,做的可真是精巧,臣妾記得,三格格像晴兒這麼大時,可是連朵花都繡不好,」

「皇祖母替你做主了,晴兒的心意,小公主是一定要受的,」說著將福袋子掛在了小公主身上,守在一旁的容嬤嬤心裡發急,當著太后的面,也不好說什麼。

鬧騰了許久,小公主也累了,打著哈欠,一副要困覺的樣子,容嬤嬤趕緊說,「太后娘娘,小公主怕是乏了,讓奴婢抱下去吃奶睡覺吧,」月把大的孩子,正是吃飽就睡睡飽就吃的時候,能撐到這會兒,就是因為人多,聲雜吵得慌。

太后好似非常不捨地將孩子給了她,進了內暖閣後,容嬤嬤迫不及待地將福袋子從小公主身上摘了下來,對玉簪說,「拿去檢查檢查,」這人多手雜的,別讓人趁亂放了些什麼。

小公主被抱走後,皇后看著晴兒說,「皇額娘,咱小公主長的是俊,可咱晴格格也不差,初來時瘦瘦小小的一個人,被皇額娘養的這叫一個珠圓玉潤,粉雕玉琢,看著就喜人,臣妾還想說將三公主送到皇額娘跟前調.教兩年呢?沾點皇額娘福,也夠給自己和夫家帶福的了,」

「三公主被你教的很好,哀家也甚是喜歡,只是哀家年齡大了,更喜歡逗弄小人兒,六公主長的跟她哥哥小時候倒是很像,只是更為秀氣些,哀家見著她,就想起六阿哥在慈寧宮的時候,心裡喜歡的緊,」說著,看向皇上。

言下之意就是當初六阿哥沒有養在身邊讓她很遺憾,今個這六公主她想養在跟前。

喜寶不接話,只拿眼睛看向皇上,一副全憑他做主的笑摸樣。

按說六公主養在太后跟前是六公主的福氣,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可是弘歷知道,只要他今個點頭同意了,晚會,貴妃一准跟他拚命,光想想那情節,就覺得麻渣渣的,忙說,「小公主太小,兒子怕擾了額娘的清淨,倒是五兒,今個也九歲了,再過幾年就要指婚定親了,九阿哥自下生身子就弱,皇后掌管後宮,想來也是專顧不過來,兒子想,五兒母妃又不在了,慧貴妃的身子如今又這樣,兒子早幾日就想跟額娘商量一下幫忙調.教五兒的事了,」

其實就算六公主的額娘不是喜寶,他也不會同意,太后的胃口越來越大了,不能再放任下去,即使那是他的親娘,至於五格格,既然慧貴妃敢算計他,他要是不做點什麼,心裡就憋得慌。

五公主不是皇后的閨女,又在慧貴妃身邊長大,要說皇后對五公主一點膈應沒有,反倒對她照顧有加,這是不可能的,只能說一般吧,不會刻意打壓和怠慢就是,遇到三格格和五格格發生爭執時,明面上的偏幫肯定不會有的,但私底多少帶著點情緒,皇后一有情緒,下面一些有眼力見的宮人或者想巴結討好皇后的宮人自然知道怎麼做能讓皇后開心,且不讓皇上察覺。

如今皇上這話裡帶話都帶著指責皇后的意味,說她怠慢了五格格,皇后雖心裡委屈,卻也說不出為自己辯解的話,再看到太后那眼底的笑意後,知道自己多半是被這老妖婦利用了,人根本就是衝著五格格去的!

眼瞧著慧貴妃也沒多少日子了,她一走,她身後的勢力和多年積攢的財力多半是要留給一對小五的,五格格和五阿哥是親兄妹,五格格被她拿捏在手中,這五阿哥勢必就得為她和她的小九所用。

如今,五格格被太后算計過去,待高氏走後,太后再以不捨得兩兄妹分離,一道要過去養了,她小九兒勢單力薄了,她名下雖養著大阿哥、三阿哥,但大阿哥早已在富察格格死時就跟她離了心,三阿哥、七阿哥是親兄弟,嘉妃還活著,就算兩人沒有繼位的資格,可封個親王、郡王還是有機會的,難保她不會帶著兩個兒子投靠更有利的一方,比如養在太后跟前的八阿哥。

得知五格格被太后要去養了,躺在床上的慧貴妃一臉陰鬱,冷笑著,「都打的好算盤,本宮還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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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寶猶記得在一個貼吧裡看到,有人將女人的美畫成寶塔分為七種,而病態美在塔尖,今晚的高氏讓喜寶見證了那最美的病態美,還是迴光返照的病態美。

「嫻妹妹,請允許我最後一次叫你一聲妹妹,在這個皇宮裡爭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如今才發現自己罪孽滔天,怕是死後要下地獄的,」高氏自嘲地一笑,「我輸了,心服口服,」從枕邊取出一把鑰匙和幾本賬簿,「五阿哥和五格格都是好孩子,是我和這個皇宮對不起他們,曾經我只顧著為自己孩子報仇,待回頭發現最好的都在身邊時,卻為時晚矣,這兒是我所有的家當,如今都贈予你,只求你能看在同為母親的份上在今後的日子裡顧看他們一番,」

「為什麼是我?」其實說她想說她從來沒有跟她爭過什麼鬥過什麼,從來,她爭的、斗的只有一個人。

不過,她都這樣了,就不激怒她了,多給她點時間交代遺言吧!

「因為你是我們所有人中最乾淨的一個,我相信你一定會善待他們,就算是姐姐求你了,」

乾淨?喜寶抽抽嘴角,接過鑰匙和賬簿,隨手翻了下,竟是她所有財產的清單,好幾本兒,夠豐厚的,眼尾一挑,合上薄子,微笑著說,「好,」

「謝謝,」

「不用,如果你還有力氣的話,再寫個遺囑吧,這樣也不會落人口舌,」

高氏嬌美地一笑,「好,」命喜春取來紙和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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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當皇后了

乾隆九年三月初十,纏綿病榻數月的慧貴妃高氏薨,加封慧賢皇貴妃,慧貴妃臨死前留下遺囑,將她名下的所有房產鋪子及積蓄都留給貴妃,因著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並有慧貴妃跟前的宮人作證,倒是沒人敢說這遺囑是假的。

只納悶慧貴妃跟貴妃一向不合,為何臨死前將所有遺產都給了貴妃?直到皇上下旨,將五阿哥交由貴妃撫養,並說這是慧貴妃最後的遺願時,大家才知道,大概是托孤。

竹籃打水一場空,太后鬱悶的在床上躺了好幾日,皇后心情也說不上好,勢力到誰那,對自己都是威脅的。

對於五阿哥被喜寶接收的事,最高興的莫過於穎妃了,五阿哥哎,那個還珠裡最最腦殘的主兒,有句話說得好,要是跟誰有仇,就讓五阿哥當她兒子,保準一兵一卒都不用動,就能讓她自取滅亡。

她笑,她得意的笑!

慧貴妃死後,皇上傷心了許久,是真的挺傷心的,到底是共同生活了十幾年的枕邊人,曾經也有過悸動和喜愛,曾經也有過美好時光。

人就是這樣矛盾的東西,失去了之後,才覺得心裡空了一塊,不好受。

喜寶沒打攪他回憶過去的意思,她忙著養小公主,教導四阿哥、六阿哥,現在又接收了小五子,還是挺忙的。

不過她一貫都是當甩手掌櫃的主,比如宮務,由大格格掌管,容嬤嬤和四大宮女兒從旁協助,比如小五子,因著他跟六阿哥差不多大,吃穿用度的都比著六阿哥來,五阿哥是個很有孝心的人,但是性子靜了些,喜寶不會安慰人,便讓六阿哥和四阿哥帶著他玩,六阿哥那種潑皮性子,就是得自閉症的人也能整的他說出話來,更何況一般大的五阿哥對六阿哥是極羨慕的,覺得他活的很肆意,想笑笑,想玩玩,想吃吃,想喝喝。

不像他,雖說慧母妃也是極疼他的,但是總讓他好好學習,教他討皇阿瑪歡心,老實說活的很憋屈,便是他的親姐姐五格格也讓他要乖,要聽慧母妃的話,姐姐說,她們的額娘沒了,要想在宮裡生活的很好,就得讓慧母妃高興,讓皇阿瑪喜歡,小小的五阿哥每一字每一句都記清楚了。

被喜寶放縱了一段時間後,性子也開朗些,身子也結實了不少,比著小霸王的六阿哥肯定是不行的,但是生病的次數卻是少了許多。

還未等弘歷從高氏的悲情中緩過神來,宮裡就出大事了,高氏去了,五格格大病了一場,五阿哥想哄姐姐開心,五格格喜歡荷花,但是這個季節荷花還沒開,六阿哥就說,沒荷花荷葉也一樣,摘荷葉時,揀的是人少荷葉多的地方,人少荷葉多的地方維護也沒那麼精心,塘邊滑,六阿哥一不小心就滑了進去,嗆了不少水,幸而皇上在他身邊安排的暗衛,便是這樣,初春的天氣,池塘裡的水冰冷刺骨,到底是五歲的孩子,被撈起來後,連凍帶驚的還是讓他生了場大病,幸好身子養的壯實,換五阿哥那樣的,不死也去半條命。

貴妃連照顧帶後怕的沒日沒夜地照顧了幾天,六阿哥痊癒後,她又病倒了,燒的人都迷糊了,那臉紅的跟燒熟的龍蝦般,小包子、貴妃這一病,將弘歷那點子小憂愁也吹散了,若是六阿哥生病,皇上還有點理智外,貴妃這一高燒,皇上是一點理智都沒了,不管誰勸他『病會過體,讓他迴避』都不聽,堅持要留下來親自照顧貴妃。

貴妃又哭又扭又蹭又說胡話地鬧了一晚上,弘歷又摟又抱又哄又親地陪了一晚上,終於知道比貴妃醉酒更鬧人撩人勾人的是貴妃生病,若是被六阿哥看到,估計乖寶寶額娘就成了鬧寶寶額娘了。

那叫一個鬧人哦,鬧的弘歷是又心疼又惱火,心疼是因為她生病,她難受,她嗚嗚咽咽地哭的跟受傷的小獸一般,嬌的很;惱火的是,她都這樣了,還能讓自己的小弘歷硬上一個晚上。

待喜寶高燒退了,人有些清醒後,他抱著她又親又吮了許久,說,「你是在報復朕,是不是,報復朕因懷念慧嫻,而忽略了你,」

喜寶頭腦暈乎乎地說,「皇上,慧姐姐生前最掛念的就是您,您懷念她也是該的,沒事,臣妾不吃醋,看著您如此重情重義,臣妾也是倍感安慰,待臣妾有一日也去的時候,您這也這麼懷念懷念臣妾,」

弘歷的心啊,疼的跟誰用鐵棍在裡面沒有章法地攪動一般,都快疼抽了,咬牙切齒地說,「若你敢丟下朕一個人……朕保證便是做鬼了,也不放過你,」

「都做鬼了,你便是不放過我,又能怎麼著,」

這漫不經心的樣兒著實惱人,弘歷撲過來,吼叫著說,「朕現在就讓你知道,朕能怎麼著,」

*******************

四月初,純妃被確診出懷有三個月身孕。

九月初三,穎妃足月生下一個小格格,行七!

她在心裡狂叫,為什麼是令妃的七格格,為什麼不是舒妃的十阿哥。

九月初五亥時,因身嬌體弱還未來及種痘的九阿哥出花,薨,謚曰悼敏皇子,年僅一歲半。

七格格洗三之日正是九阿哥逝世之時,宮裡傳是穎妃的七格格剋死了九阿哥,於是,七格格成了不祥之孩。

再聯想自穎妃爆出懷孕後,宮裡似乎就不太平,先是慧貴妃薨,五格格大病一場,六阿哥掉入池塘,貴妃大病一場,現在又是七阿哥!

當然這都是沒有根據的,可皇上、皇后痛失嫡子,總得讓他們找個宣洩的出口吧,再說古人最信這個,於是才幾日的七格格被定為不祥之人,把穎妃氣的恨不得掐死這孩子,七格格,同人文裡令妃在鬼節生的孩子被設計成不祥的孩子也罷,沒想到現在換做她穎妃九月份生的孩子也是不祥之人。

十一月初六,純妃足月生下一個小阿哥,行十!

乾隆十年正月,乾隆恭奉皇太后東巡,皇后、貴妃、嘉妃、令嬪、婉嬪及幾個小貴人隨駕出巡,純妃留宮照顧十阿哥的同時暫代皇后掌管宮務,穎妃、愉嬪從旁協理。

皇后已經三十有五,生九阿哥時便被太醫診斷恐難有孕,於是便將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放在九阿哥身上,如今九阿哥去了,她的身子和心也就空了,是查出幕後黑手給孩子報仇的信念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可查來查去,卻是個意外,且這意外還是她造成的,因著九阿哥身子弱,便遲遲沒給他種痘。

悲悼成疾,在床上躺了一個月還是病病歪歪的,再加上車馬勞頓,遂於濟南一病不起。

乾隆十年三月十一日,富察氏歿,年僅3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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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守喪期間,皇上因著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哭的不夠悲慼,將三人叱責了一通,並說出吾之皇位不會傳於爾等的話。

穎妃面上悲慼傷感,心裡卻樂壞了,總有一件事是在她的掌控中,多虧她知道歷史,事先再三叮囑八阿哥要哭的悲慼點,至於六阿哥,她猜想貴妃應該事先也是有交代過的,聽聽嚎的多帶勁兒啊。

的確有人交代,不過不是貴妃交代的,而是皇上特特交代過的,皇上說,皇阿瑪知道你是個流血不流淚有淚不輕彈的爺們,但咱大清以孝治國,國母大喪,莫要讓人說你不孝啊,到時候帶累了你額娘教子無方,你就真的是大大的不孝了,所以啊,到時候你就是乾嚎也給朕嚎響點。

喜寶對於弘歷的這通火並不意外,可以說是預料之中。

永璜作為他的長皇子,地位是非常高的,因為愛新覺羅家的傳統是嫡子繼位,若無嫡子便由長子繼位,如今二阿哥、九阿哥連同皇后都去了,如今皇位最大的繼承人莫過於大阿哥的永璜了,據喜寶所知,這幾年,大阿哥也在暗中培養勢力,看皇上這意思,多半懷疑九阿哥的死跟大阿哥有關,便是沒關,他也會遷怒的。

在弘歷所有的兒子中,大阿哥也算是比較出色的,因年少喪母,他性格穩重和善,從不與人交惡,被皇上放到六部中的禮部中任職也一直做得不錯,在朝中的聲望也挺好。雖然有一些未經世事的天真,但是作為長皇子,他的這些優點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弘歷對他還是很看重的,畢竟是皇長子,而且是純滿人血統,並且母家也是富察家,地位也不錯,對於沒有嫡子的皇上來說,他繼承的可能性非常大,可就是非常大這點,被尚還年輕的皇上忌憚了,從九龍奪嫡走過來的人,自然不希望被自己兒子們算計,盼著他早死。

三阿哥、四阿哥只是被連帶,陪襯大阿哥不孝的人而已,不過,從政治角度來講,兩人母妃雖不是滿人,但他們自小養在皇后、貴妃名下,人也都是極為聰慧,兩人母妃尚在,三阿哥有七阿哥支持,四阿哥有純妃和十阿哥支持,若是他們有想法,也不是不能成事的。

所以,皇上這通火兒是早晚都要發的。

*******************

「皇上,請節哀,」

「寶兒,你答應朕,你不能離開朕,」

「好,不離開,」

*******************

乾隆十年七月,喜寶晉封為皇貴妃,攝六宮事(即代替皇后掌管六宮大小事務),暫代行皇后職務,等到孝賢皇后的喪期過後,於乾隆十二年八月正式將其冊立為皇后。

九月,喜寶陪著皇上展謁祖陵、西巡嵩洛、五台山進香,又下江南巡視,一時間繼皇后春風得意,榮耀非常。



77 皇后是好人?

孝賢死了,喜寶取而代之,後宮有人歡喜有人憂,先前因著被皇上冷落而倍感焦慮的穎妃就是前者,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是童話故事的結局,卻也是新故事的開始,男人是貪新,也是念舊的,更何況皇上對慧嫻皇貴妃和先皇后還是有感情的,以往在時,或許不覺得,現在走了,曾經那種種的不好就會隨著她們的死亡變得煙消雲散,那些被遺忘或一直被忽略的美好會隨著思念慢慢加深,且在她看來,乾隆是個感情豐沛的人,說句大不敬的話,孝賢皇后死得正是時候,不管她做得再不好,她跟皇上是有夫妻情分的,九阿哥的夭折,對皇上打擊很大,對皇后是愧疚、憐惜,甚至因著嫡子新喪,那些淡去的感情也會因此產生共鳴,而這份愧疚、憐惜和共鳴也會因著她的死變的更加厚重和深沉。

孝賢是聰明的,她已經年逾三十五,再想有個嫡子,怕是很難了,沒有嫡子的皇后就算皇上對她感情再深,也經不起時間的消磨,後宮年輕貌美的女子一茬接一茬地注入,沒有兒子的依伴,又要日日承受自己的男人寵愛別的女人的寂寞女人,很容易就會心裡變態的。

與其和皇上相看兩相厭,還不如在皇上對她最愧疚、憐惜的時候,戛然而止,將所有美好留在他心底,從此只有讚美與懷念,這樣對她自己是個解脫,對她的家族和女兒也是最好的安排。

至於新皇后麼?後宮妃嬪買不買她的賬還在一說,先皇后再不好,人死了,大家也只會念著她的好,會有意無意地拿兩人比,做的好那是你分內的事,做的不好,就會遭人口舌,權力要抓,人心要穩,顧得了抓權,就顧不了固寵,早晚有一天,恩斷而生厭。

還有太后,後宮裡沒有誰的手上是真正乾淨的,而太后的手中更是沾滿血腥,她討厭兒子因著高氏處處忤逆她,於是,在乾隆初登基,鳳印還在她手中的時候就在高氏的飲食中下了藥,那藥並不是毒藥,可以說是大補之藥,可高氏身子弱,不宜大補,補品吃多了,這身子自然也就毀了。

收買菊香,卻讓慶妃背這個黑鍋,先皇后只知道自己給年輕的妃子下了避孕藥,卻不知自己早被太后下了避孕藥,雖然後來及時發現,終究還是毀了身子。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太后是個多麼重權力的女人,她需要的不是一個賢惠的皇后或孝順的兒媳,她要的是一個聽話的,處處以她為尊的皇后和兒媳,富察家的勢力讓她無法徹底掌控孝賢皇后,同樣的,那拉家的勢力也無法讓她真正掌控新皇后。

比起玩兒這後宮黑術,幾次中招性格耿直又不會耍心眼的皇后又怎會是這老妖婦的對手?還有孝賢皇后跟前的老人和三格格,能眼睜睜地看著皇后取代她們額娘和主子?

那時便是她重獲聖寵的時候,孝賢的賢惠大方,善解人意,她有,慧嫻的溫柔小意,才學出眾,她也有,更何況她還有個大靠山太后,這個無時無刻都想攬權的老女人。

********

新皇后上位,這後宮妃嬪也會跟著晉級,從江南回來後,皇上就將這事兒交給喜寶全權負責,喜寶也是在權力中心長大又陪著弘歷玩了十多年權術的人,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大阿哥被叱責後徹底歇了心思,純妃、嘉妃這兩派算是沒啥作為了,打一巴掌給一甜棗,給她們個貴妃做做,也不妨礙大局。

名單擬定下來按規矩還是要給太后過過眼的,太后看過名單後,也沒說什麼話,只是拉著二人道起了家長話,先是問起六阿哥的學業,說六阿哥不小了,性子也該拘拘了,大清朝一個荒唐的和親王已經讓人頭疼了,再來一個,豈不讓外人當成笑話看了。


說幾個小阿哥裡,五阿哥和八阿哥的學問是最好的,說慧嫻是個才情不俗性情溫順的女子,教導出來的五格格、五阿哥都是知情懂理,孝順乖巧的,只可惜啊,紅顏薄命,不免唏噓不已,連眼圈都有些泛紅。

都知道太后跟高氏最是不合,如今人都死了,扯這些有的沒的幹啥,不會只想給人添堵這麼簡單,喜寶也當做很感動般,陪著掉了幾滴眼淚,想起高氏臨時前的托孤和饋贈,也真覺得她是個好人,其實都是好人來著,只是這皇宮放大了人心的貪婪,淡漠了人性的美好。

之後太后又說起穎妃,話裡帶話地說她為人謙和且溫柔體貼,頗有幾分慧嫻當年的神韻,又有幾分孝賢的溫良恭儉,就差直接挑明說,穎妃是當貴妃乃至皇后的最佳人選。

這要是換做氣性小的人,估計非自己個把自己個氣死,喜寶算是知道了,人太后這是藉機敲打自己呢?暗喻她若想當好當穩這個皇后,需得以她為尊。

若是旁人,念在她是太后的份上,也就從了,可喜寶是那種連她親爹親娘的面子都敢冷忤逆的人,哪會在意她的逼迫,笑著說,「八阿哥是好的,他的親額娘自然也是好的,」

要是太后真的瞭解他兒子,瞭解皇上對皇位的專權的話,就該知道喜寶這話是『善意』的提醒,可太后雖貴為太后,卻到底是個婦道人家,眼界兒淺,當年也是做個兩年貴妃,掌過兩年權,可那權離真正的皇權還是差那麼一截距離的。

她當貴妃時,沒有揣摩透皇帝丈夫的心,當太后了,亦沒參透兒子的心。

她只知道在皇上痛斥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後,剩下的幾個小阿哥裡,也就八阿哥和六阿哥有機會做下一任的繼位人選,六阿哥的親額娘是皇后不假,但就孩子本身而言,八阿哥比他更優秀,所以,她能為八阿哥添勢的法子,就是讓他的親額娘當上貴妃。

在她看來,穎妃、純妃三阿哥、四阿哥被叱責了,穎妃是有機會晉陞的,只要新皇后幫襯著說幾句好話,這事就全了八分,這會兒聽了喜寶的回答,對她的『識相』挺滿意的,賞了些玩意兒,讓她退下了。

晚上,**過後,喜寶喘著嬌氣一邊用手指在弘歷胸口上畫著圈,一邊將太后的話講給他聽,末了說,「我真不是埋汰穎妃,除了會做幾首詩,會唱幾首曲子,我還真沒瞧出來她哪點比我好,」

這聲音嬌的,這小嘴嘟的,弘歷將人往上提了提,親著她紅嘟嘟的小嘴,笑著打趣道,「是啊,你真不是妒忌人家有才,又會做詩又會唱曲,」

「切,誰不會啊,就她那些詩啊,曲啊,我若願意,張嘴就來,可我現在是皇后,我不能跟一個小妃子一般見識,你說對吧,」

激情才過的小臉若艷若桃花,配上她這副我端莊我大方我不跟她們一般計較的理直氣壯樣,真是萌死個人,弘歷順著她的長髮,笑意更勝了,「嗯,咱不跟她們一般見識,平白掉了自己個的身份,朕知道你是最最有才的就行了,」

「哼,誰不知道你就喜歡這種連花開花落這種自然現象都能傷悲感秋,愁容蕭索的美人,聽說午日裡你兩又在御花園偶遇了?」

弘歷愛死了她這副吃小醋的模樣,收起笑顏,繃了臉埋汰道,「呦,你這皇后沒白當,消息比以往可是靈通多了,」

「那是,咱怎麼說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多的是人巴結討好咱呢?」

傲嬌樣,弘歷繃不住臉,笑了起來,捏著她的仰著的下巴頦,揶揄著問道,「說說,你都聽到了什麼?」

「自然是說穎妃又做了首新曲子,您從旁聽著都入迷了,什麼曲子這麼好聽啊,您哼兩句也讓咱飽飽耳福唄,」

弘歷把她裹緊些,俯身在她臉上點點的親,「真想聽?」

「想啊,」

「那你親親爺,」

喜寶就著嘴親了他一下,弘歷不滿意,捧著她的臉,非要讓她來個深刻一點的吻,喜寶小舌頭靈活地探進他的嘴裡,四處亂攪,攪的弘歷一身慾火騰騰直冒,樓貼這她的腰,蹭弄著,一聲聲的叫她,「寶兒,」「寶寶,」「雅雅,」……

又是一陣激情燃燒的歡愛後,喜寶累的不行,什麼穎妃啊,晉位啊,歌啊,曲啊,都不管了!

瞇噠瞇噠要睡著時,就聽見耳邊低沉的歌聲哼起,「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在我懷,」至於那什麼『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的晦氣曲子他是永遠都不會唱給寶寶聽的。

*************

乾隆十二年三月,先皇后唯一嫡女固倫和敬公主嫁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輔國公色布騰巴勒珠爾,因皇上不忍愛女遠嫁,破例准其留駐京師,同月,晉陞嘉妃、純妃為嘉貴妃、純貴妃,令嬪為令妃,怡嬪為舒妃,愉嬪為愉妃,其他人不變。

聖旨下來後,太后氣的差點沒厥過去,忍不住將喜寶叫過去質問她,怎麼回事?

喜寶抽著小淚說,「臣妾是向皇上提議穎妃來著,可皇上不知為何突然生氣地說,八阿哥好,那是因為皇額娘您教導有方,跟穎妃有何關係?說穎妃若是個好額娘,就該一門心思地將女兒教好,而不是將心思放在那些毫無靈氣的詩啊、詞啊、曲啊的上面,都是做額娘的人了,成日裡悲傷感秋的,讓人聽著晦氣不說,連帶著小格格也……」

喜寶離開慈寧宮後,太后讓人打聽了穎妃又做了什麼事惹惱了皇上,聽聞穎妃居然扛著鋤頭在御花園裡葬花,還唱那麼晦氣的曲子,一臉恨恨地,「這個成日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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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寵皇后是毋庸質疑,但是他再寵皇后,也不耽誤繁衍子嗣。

乾隆十三年六月,十一阿哥降生,生母嘉貴妃。

乾隆十三年七月,十二阿哥降生,生母那拉皇后。

乾隆十五年二月,大格格和碩和婉公主下嫁蒙古科爾沁草原世子巴林博爾濟吉特氏德勒克,五格格和碩和嘉公主下嫁太后的嫡親內侄孫鈕鈷祿氏.齊格,按說,齊格一個御前侍衛是沒這資格的,可是她是太后的內侄孫,她說好,誰敢說不好?

指婚聖旨下來後,喜寶將二人叫到跟前,除了明面上的添妝外,一人又給了一個梨花木的匣子,對和婉說,「生在帝王家,享受了平凡人不能享受的富貴,也要勇於承擔你將來所要承擔的責任,這叫權力和義務並存,就像平民家的女子,她們享受平淡生活的同時也要為家裡生計發愁、勞苦,老天給了你一副美麗的眼睛,是要你用它來發現世間的美好的,科爾沁草原是苦,沒有咱京城繁華、大氣,可是反過來想想,那兒也沒有咱們這兒的規矩和拘謹,草原那麼美,風吹草地見牛羊的生活該是多麼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啊,抬頭看白雲,低頭看草地,看雄鷹展翅,看綠草生生。

記住,世子是你的丈夫,府邸是你的家,丈夫是用來愛的,家是用來打理的,你未嫁人前,是大清朝的公主,嫁人後,就是世子府的世子妃,那兒是你的家,這兒是你的娘家,想了便回來看看,人生短短數十年,要對得起自己,莫要為了誰傷了自己的身子,莫要因為誰而放棄自己的權力,和婉,你的能力,額娘是知道的,這麼大的後宮你都能管的妥妥帖帖,那個小世子府對你來說應該不在話下,既然你能打點好一個後宮,一個世子府,那麼小小的世子爺,應該不在話下吧,」

和婉甚是感激地說,「皇額娘,女兒明白您的意思,我定不會辜負您這些年的教導的,」雖然採取的放縱式的教導方法,但她該學到的東西都學到了,甚至更好,連親生的阿瑪和額娘都說,兒啊,皇后待你是真真的好。

喜寶笑了,轉臉對五格格說,「和嘉,雖然你不是在我身邊長大,但皇額娘對你有一份責任,這是慧嫻姐姐臨時前的交託,我既然應了下來,就會護你的,這些年沒有太管過你,是因為若是明面上護了你,咱兩就得榮辱共存,對你來說,太后比我更適合依靠,籌碼總不能放在一個盤子裡吧,」

和嘉臉白,咬著下唇有些驚恐的樣,喜寶笑,「你莫要害怕,我既然講這話兒說開了,就沒有怪罪你的意思,皇額娘雖然人品不行,但還有低到跟晚輩計較的份,如今你被指給了齊格,我有幾句話要囑咐你,一,男人和家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的,管家要用心計,對付自己男人也要用心計,莫要因為臉面冷落了自己男人,但也不能讓他們蹬鼻子上臉欺負了你。

二,額駙們的那些小妾、通房,從來都不是你們要對付的對象,要知道握住男人的心,其他人又何足為懼?

三,謹防奴大欺主,記住一點,再有背景再厲害的奴才也是奴才,是奴才就不能越過主子去,」對於降服奴才的事,和婉當了幾年的掌宮人,有的是法子,這話是說給和嘉聽的,太后早就存了將她指給內侄子的心,自然在管家方面不會太盡心。

「最後一點,女人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少了私房錢,古董首飾永遠都不如銀票來的實際,」

回到房間裡,和嘉打開皇后給她的首飾盒,裡面是兩套黃金的頭面首飾,拿掉頭面首飾和墊布,下面是一個暗格,裡面是厚厚的一疊銀票,數數,竟有五萬兩之多,和嘉的眼淚瞬間下來了。

都說皇后霸佔了慧嫻母妃的遺物,那些本來是給她和弟弟的,曾經她也因此懷恨在心,若是有了那些遺物,她也不會在慈寧宮看人臉色過活了,嫡親的孫女兒竟連晴兒的待遇都不如,不就是因為晴兒手中有她阿瑪和額娘留下來的財物麼?

如今她明白了慧嫻母妃的苦心,皇后是個好人,大好人。

若是這些東西落在了太后手中,便是給她,也是明面上給,那樣還不是便宜了她的娘家人?



78 還珠開篇

乾隆十五年三月,八格格降生,生母純貴妃。

乾隆十六年五月,十三阿哥降生,生母那拉皇后。

乾隆十六年八月,九格格降生,生母舒妃。

乾隆十七年二月,令妃有喜,六個月時突然小產,流下來的是個成了形的小格格。

乾隆十八年四月,令妃有喜,懷胎八月早產生下一女,卻是個死胎,還是個畸形的,皇上嫌晦氣,不計入玉牒。

乾隆十八年六月,穎妃懷孕,懷胎十月,誕下十格格,那一刻,她圓滿了,這可是歷史上乾隆最寵愛的固倫和孝公主,乾隆對她的寵愛,比對幾個兒子加起來還要多。

乾隆十九年二月,十四阿哥降生,生母舒妃。

乾隆二十二年四月,婉嬪被查出懷有兩個月身孕,六月,喜寶的月事遲了半個月,這讓她非常非常非常鬱悶以及暴躁,她可是四十歲的高齡,從來都沒想過她會生三個以上的孩子,這是第五個。

嗷嗷……

最惱人的是,本來皇上說好了今年要去木蘭圍場秋闈的,屆時和婉會帶著她的老公和兒女來看她的,結果因著她的疑似懷孕取消了,改去西山圍場行獵。

這些年喜寶微服啊,官服的跟著弘歷也去了不少地方,這種一抬腳就到的地方她還真不樂意去。

「真不去見識見識朕的馬上英姿?」已經年近中年卻保養得當不顯老態的弘歷將一臉蔫蔫的皇后摟抱在懷中,拱著她的脖頸問。

他是保養得當不顯老態,可人家卻跟吃了青春不老仙丹般,容貌一點都沒變,那小臉嫩的跟奶糕子做的一般,軟軟香香的,一口咬下,一嘴的奶香。

「你什麼時候的英姿我沒見過,」喜寶眼皮都沒抬地,繼續吃葡萄,新疆烏魯木齊進宮的馬nai子葡萄,又甜又好吃。

「那是,尤其是床上,」弘歷笑,手打著圈兒,「你說這裡是兒子還是女兒啊,」

「御醫都沒確診呢?誰知道是不是貪吃涼的東西,月事才會推遲的,我都四十了,再懷上,人該說我是老蚌生珠了,」喜寶有些犯惱了。

「你這樣還叫老,那嘉貴妃、純貴妃她們算什麼,朕又算什麼啊,當真應了那小犢子的話,是老頭子麼?」手指在她小腹上遊走,都是四個孩子的額娘了,這腰肢還是那麼纖細妖嬈,小腹還是那麼平坦白皙,進去時還是那麼的緊致,纏人,「朕知道你有了,或許連你自己都沒發現,你每次懷孕時都會格外的犯懶、嗜睡,」還愛耍嬌,尤其是皮膚,跟煥然新生般,嫩的都粘人的手。

手從她的小腹一路向上,撫摸摩挲。

喜寶怕癢,哼唧一聲,扭著身子不讓他摸,對於她的反抗,弘歷已經掌握了鎮壓的技巧,雙手雙腳地鎖住她的人,下一秒,嘴就咬上她的粉耳尖尖,舔咬著。

喜寶耳後十分敏感,被啃咬得太舒服,忍不住洩出一絲呻吟,下一刻,就感覺一個熟悉的硬物頂住自己。

「我都這樣了,你怎麼還能想這事,要瀉火,去找別人去,」

「找誰啊,一個個又老又鬆的,朕哪兒有興致,」

「宮裡不是新進了幾個貴人麼?我瞧著,一個個水靈的很,去找她們啊,」

「朕都四十有七了,滿足你都勉強,哪裡有多餘的精力去滋潤別人啊,這些年孩子也生了不少了,朕累了,怕是沒心也沒力了,你放心,太后那兒朕自會應付,你安心養你的胎就是,」說話間,還不耽誤啃香肉,吃軟豆腐。

「太后能同意麼?那群貴人裡,有一個可是出自鈕鈷祿氏家,」還是嫡親的侄孫女兒,叔叔跟侄女,算不算是亂.倫啊!

「蘭貴人麼?」弘歷抽抽嘴,那姿色,要不是給太后面子,進宮當宮女都沒資格,拱著喜寶的脖子,「反正朕不去,朕以後誰那兒都不去了,就認你這兒了,」

「皇上,臣妾可又要忠言逆耳了,為君之道雨露均沾才是正理,」繃著臉,一副人前的耿直嚴肅樣。

若是忽略她眼底的笑意,皇上還真就信了,「裝,讓你裝,笑的跟個小狐狸似的,心裡指不定怎麼得意呢?」他的懲罰一向是將人扒光,光溜溜地抱在懷中,肉貼肉地摟在身前。

人人都道皇后端莊守禮、耿直嚴肅、規矩重,甚至是惡毒,哪裡知曉她私下裡就愛跟自己撒小嬌、使性子,耍無賴、轉心眼,時不時地還鬧個小脾氣啥的,偏生他就愛寵著她、縱容她,包括她『惡毒』的一面。

「寶貝,朕對你好不好?」

喜寶笑咪咪地點點頭,「那你也心疼心疼朕,放朕進去,好不好?朕不動,朕就放在裡面,」下一秒,人就分開她的腿擠了進去,舒爽地歎了聲,「還是你這裡面最舒服,」

「……」

「寶貝,你說你是不是妖精變的啊,」弘歷咬著她的脖頸,開始蠕動起來。

「不是說不動的麼?」

「你信那話,反正我不信,」

「……」

*************

八月,皇上帶著一乾兒子和大臣浩浩蕩蕩地去發去了西山圍場,喜寶留在宮裡養胎,順便為自己的六公主挑揀額駙,顏朵兒也十二歲了,到了指婚待嫁的年齡,和婉在科爾沁混的不錯,頗得人心,這不漠南杜爾伯特部的小世子和漠西杜爾伯特部的小世子都有求娶公主的意思。

雖然很早就知道公主是要和親的,但是也希望能離家近些,漠南比漠西不僅距離近,條件好,且漠南已經在康熙時就歸順大清,漠西卻剛剛有歸順之心,這還是因為被大清的鐵騎打傷了元氣的緣故,皇上有心用和親來平息戰爭,卻又不捨得將大清第一美公主遠嫁,雖然相信她有自保的能力,可還是捨不得。

偏生宮裡未嫁的公主裡數她最大,宗親裡的格格到年齡的都被指婚了,沒指婚的還沒她大,晴格格倒是比她大些,可若是讓她代替六公主嫁去漠北,恐寒了愉親王的舊部,七格格倒是沒比她小多少,可就算是皇上願意,六公主也不願讓自己額娘被人指責偏心自己閨女,打壓別人閨女的惡名。

還有就是,漠南的小世子只比顏朵大兩歲,若是指婚,等幾年完婚正好,而漠西的小世子已經十六歲了,現在指婚,就算他不能娶妻,可收房的丫頭肯定不能少吧!以顏朵的武藝,收拾幾個小丫頭不成問題,但她一人遠在漠西,難免有些寡不敵眾,若是小世子護著還要好些,若是小世子念著舊情,那麼顏朵就要遭老罪了。

喜寶托著腮,挺頭疼的,真希望老天能給她降個適齡的女兒下來。

「容嬤嬤,有沒有吃的,」

「十三阿哥,你們怎麼都回來了,」

「嬤嬤,璟兒肚子都快扁了,您趕緊地給我弄些吃的來,」

「好好好,嬤嬤這就去拿,十三阿哥等著啊,」

「多備些來,我也餓了,」

這幾個小魔頭們不是都去西山圍獵了麼,怎麼都回來了,喜寶的頭更疼了,好不容易得了清閒,怎就這短暫呢?

「皇額娘,皇額娘,兒子回來了,兒子走了這麼長時間,您有沒有想兒子啊,」

「這才走了一天,」喜寶扶額。

「誰說一天,昨個早上走的,這會兒已經一天半,好不好,」十三阿哥永璟糾正道,四個孩子裡,六阿哥和六公主最隨娘,十二阿哥一半隨娘,一半隨爹,只有這個老十三像極了他阿瑪,連太妃和太后都說,活脫脫就是一個摸子裡刻出來的,也因此,他再混,太后都不說他,怕是喜寶幾個孩子裡,唯一一個真正得她歡心的吧。

偏生他也是幾個孩子裡最黏糊人的,按說他才幾歲,弓箭都拿不穩,可皇上說,皇后要靜養,便將老十三提溜去圍場了,不能打獵,騎個小馬從旁溜躂幫忙揀揀獵物也是好的。

「不是隨你們皇阿瑪去西山圍獵了麼?怎麼都回來了,還是你們皇阿瑪嫌你們吵,都給攆回來了?」

「五哥在圍場上射鹿時射中了一個姑娘,」六公主笑著說。

「刺客?」喜寶皺眉。

「不是,那姑娘身上掛著一個包裹,裡面放著一張畫卷,一把扇子,她被皇阿瑪跟前的侍衛福爾康抱到皇阿瑪跟前時,衝著皇阿瑪喊了句,皇上,您還記得十七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麼?那扇子和畫卷女兒瞧過了,確定是皇阿瑪的筆跡?皇額娘,我可是聽說皇阿瑪最是喜歡微服私訪的,」六公主說著,笑意更濃了。

喜寶腦子又漲疼了幾分,後悔自己當初太懶,任由幾個孩子自由發展,六阿哥基本是四阿哥帶大的,六公主又是四阿哥、六阿哥、大格格一起帶大的,十二、十三又由六公主、四阿哥、六阿哥一起帶大的,性格一個影響一個,沒一個朝純善方面長的,一點都不隨她!

尤其這顏朵,四個孩子裡就她一個女娃,可最蔫壞的那個就是她,什麼壞主意都有她的份,偏又長著一副純善又絕美的臉蛋,一動壞腦筋,就笑,笑的人是一點思考力都沒有,越笑的開懷,越沒好事。

「那姑娘多大了?長什麼摸樣,」

「十六七歲的樣子,濃眉大眼的,有點像老十三呢?」

「女的?十六七,像老十三?」喜寶念叨著,然後眼睛一亮,坐了起來,「那姑娘現在人在哪兒,傷勢如何,」

「正在太醫院醫治呢?傷勢挺嚴重的,一箭穿胸,又一路顛簸地趕回來,」

喜寶有些急了,「你去吩咐那些太醫,一定要把人救活,不管用什麼法子,」

「四哥留在那呢?」

「好好好,老四辦事我放心,」永□幾年前大婚後被皇上冊封為端郡王,放出宮建府邸了,如今在戶部當值,於皇位是沒了希望,但是在政途上還是有前途的。

「你六哥呢?」永玥、永琪雖未大婚,但都指了側福晉,前者封為榮郡王,後者封為睿郡王,都出宮建府了,六阿哥去了兵部當值,五阿哥去了禮部當值。

「被皇阿瑪派去白雲大師那給您討茶去了,」

白雲大師,就是之前贈予喜寶茶的有著仙風道骨之氣的老和尚,自打喝了那茶後,喜寶就饞上那口了,奇怪的是除了她,誰也不覺得那茶多好喝,可她每次懷孕時是一定要喝那茶的,否則就會覺得胸口憋悶,脾氣異常煩躁,還總覺得渾身像火燒般,倒不是天天喝,喝一次總能管上好一陣,有點想吸食鴉片的感覺,可不懷孕時,就沒那麼想,甚至不喝都行。

「那你皇阿瑪呢?」

「我想他大約不好意思來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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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小燕子

宮裡人多嘴雜,皇上前腳回宮,後腳他從圍場帶回一個年輕姑娘的事就傳遍了整個後宮,姑娘的來歷也被人在心底來來去去地猜測了一通,因著有林貴人這個珠玉在前,這位身份不明的姑娘初初時便被列為路邊野花野草之類的人物。


有人在宮裡氣的摔杯砸碗,有人恨的咬牙切齒,有人急的撕巾扯帕,都在心裡惱皇上放著後宮的鶯鶯燕燕們不來寵幸,竟去招惹宮外那些騷蹄子,難道真的是家花不如野花香?現在的姑娘也是,為了攀龍附鳳,竟是什麼法子都能用,那麼高那麼陡的懸崖峭壁都能爬上去,也真是神人。

也有人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這些年來,皇上對皇后非但沒厭棄,反而越發恩寵了,大有專寵之意,因著她懷孕無法遠行,甚至取消去木蘭秋彌,如此『憐惜』卻在一出宮,就帶回一朵野花,不知道皇后會怎麼想?怎麼做?

當初為了一個林貴人,皇上跟皇后可是鬧過分歧的,雖然後來和好了,可如果再來一次?高高在上的皇上還會再一次『妥協』麼?這女子可是中箭被皇上親自護送回來的,一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不惜爬山涉險,這等『深情』,是個男人都會感動吧!

尤其皇上已是小五十的年齡,被二八年華的少女如此愛慕,便是不愛,這份感情,這個女子對他來說也應該是特別的吧!

不知道這特別的存在能讓皇上如何特別的對待?真的讓人拭目以待啊!

只是還未等她們上瓜子沏茶準備看戲,這曲目就來了個大逆轉,一句『皇上,您還記得十七年前的夏雨荷麼?』讓癡情野花為愛獨闖圍場的戲碼變成了私生女千里迢迢尋父記!

皇后老蚌生珠,竟生出了個『雙喜』臨門,這齣戲真是越發精彩了!

**********

皇上看著手中的畫和扇子,再三確認後終於承認這是自己的筆跡,至於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貌似真有這麼一個人,當年他微服私訪,路經濟南的大明湖畔時為了避雨,住進了一戶姓夏的人家,那夏家家主是個文人,甚是酸腐,女兒倒是長的不錯,確有幾分才氣,對於男人,尤其是有權勢的男人,泡了個美女才女什麼的,不過是則風流軼事,在女色上有原則的男人不少,不過能做到柳下惠那種程度的卻是少之又少。

更何況當時正逢雨季,雨水連綿不絕地下了半月有餘,他也真是無聊的緊,一個巴掌拍不響,漢人素來講究禮義廉恥,姑娘家的從來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別說跟男子私相授受了,若不是那夏家人知道他是皇上,妄想攀龍附鳳,也不會由著女兒每日跟自己談詩論畫,甚至在婚前委身於自己,且還在夏家。


這等卑賤之女玩了也就玩了,帶回宮,不過耳鬢私纏間的情話,說說而已,歷朝歷代的皇上都喜歡微服私訪,把個妹,泡個妞,若都要帶進宮,先不說宮裡住不住的下,就是滿漢不通婚的這條祖宗家法就過不去。

且當時宮裡妃子,論才氣,有高氏,論寵愛,有喜寶,論賢惠,有孝賢,論嬌俏,有慶嬪,論溫柔,有純妃……那夏雨荷不過是個野食,圖個新鮮罷了。

後來弘皙謀逆,他趕回宮主持大局,夏雨荷便被他丟在了腦後,沒曾想十七年後,他的滄海遺珠竟然找上了門,還是以這樣戲劇的方式,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要說一點不愧疚,那得是多麼鐵石心腸的人啊!

「皇后娘娘到,」

「臣妾參見皇上,」

對於皇上私生女的事,喜寶覺得不難理解,男人本性好色、博愛,好比動物,越是強壯的雄性越要佔據更多的雌性,無所謂褒貶,這是一種本能,身體的本能,是生理的衝動,更何況,年輕時候的弘歷還是個挺多情的公子哥,既然播了種,自然也會有收成。

其實在沒有確定的情況下,她作為皇后,根本不用屈尊降貴親自來看的,但是鑒於弘歷是個非常小心眼的皇帝,她還是來『安慰安慰』他吧!

皇上迎過去,托著手肘將人扶起,「你怎麼來了,」

喜寶將一干人等打發出去,反捉他的手,嗔怪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能不來嗎?聽十二說,那姑娘是獨自一人從懸崖峭壁上爬上去的,一小姑娘都能從峭壁上爬進圍場,這圍場的兵防是誰做的?這幸虧是一個姑娘,這要是一群刺客……你是不是存心讓我擔心死啊,你……」說著,眼圈紅了,眼淚簌簌落下。

皇上摟著她的腰帶進懷中,打趣道,「都幾個孩子的額娘了,怎麼還是動不動就掉金豆豆啊,」真是嬌氣,嬌的讓人心麻酥酥的,又疼又酸。

「你還笑,我都後怕死了,」喜寶捶他,抽抽鼻子道,「晌午我小憩時,夢到咱們下江南被刺客襲擊的事,醒來時我就覺得心慌的不行,聽到你們突然回宮,還有人受傷,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前一抹黑,要不是容嬤嬤攔著,我早就來了,」還是眼淚汪汪,一臉擔心後怕樣。

皇上也後怕,這肚子裡可還有個小的人,真有什麼事,他非後悔死不可!

環著她的腰將她抱起,坐在一旁的軟榻上,橫抱在腿上,安撫道,「就是怕你著急,所以先讓孩子們回去告知你一聲,便是真有刺客,那麼多侍衛、暗衛的,也只有他們有事的份,」

「你還說呢?幾個孩子一個個的跟餓老鬼投胎似的,回宮只知道吃,後來又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說不清,只說老五射中了一個姑娘,那姑娘從包裹裡拿出一把扇子,一幅畫卷,又說什麼夏雨荷,含含糊糊的,根本聽不明白,」

說到這個,皇上立馬心虛起來,可這事吧還非的跟皇后交底不可,跟別人還真說不著,猶猶豫豫的,不知怎麼開口。

喜寶擦擦眼淚,一本正經地說,「皇上,有什麼話您直說無妨,方才在路上我也想過了,只要你和孩子們沒事,就算那姑娘真是你的滄海遺珠,我也不介意,左右這些年,你對我的情誼,我對你的情誼……」臉微微泛紅,「我們之間不該有芥蒂和秘密,無論什麼事我總會跟你一起面對的,」

對於私生女的事,皇上還真沒把她當個大事看,男人三妻四妾,采個野花養個情兒不是很正常麼?更何況他是皇上,後宮佳麗三千是正常的,男人不是女人,沒有所謂的忠貞觀念,便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深愛著喜寶,貪戀她的身子和味道,可仍然沒有刻意為她守身的自覺,只是單純的覺得,跟別人一起沒有跟她在一起舒服,再加上年齡也大了,經不起日日顛龍倒鳳,便不想再去找別人了。

至於夏雨荷,那都是十七年前的舊事了,不知怎麼告訴喜寶,是因為私生女這名兒並不好聽,難免會讓人覺得他有始亂終棄的嫌疑。

這會聽喜寶跟他先交底,倒是十分受用,笑呵呵地問,「你對我的情誼?你對我什麼情誼啊,」

喜寶淬他,「都什麼時候了,還這麼不正經,說不說,不說這事兒我可不管了?」打了個哈欠,懶懶地說,「乏著呢?」

皇上是知道她的,若非出了這事兒,只怕這會就睡了,蹭著她泛紅的臉頰,說,「乾隆四年朕微服私訪暗查弘皙謀逆一案,濟南好幾個官員都被牽扯其中,朕當時以為這個夏雨荷是他們推出來分朕視線的,便將計就計……案子結束後,朕便回來了,後來事兒一宗接一宗的,朕便將她忘卻了,哪裡知道她為朕生了個女兒啊,」

結果是這麼個結果,至於過程,這麼久遠的事兒,誰記得清這箇中的細節,便是細究也究不出個所以然來,自然是隨他編嘍?說到底,始亂終棄這名兒不好聽!

「當時朕為了穩住弘皙,還給那夏氏留了信物,承諾要選個日子安排她進宮,」指指方桌上的扇子和畫卷。

喜寶拿過扇子,展開,上面提了一首詩,「雨後荷花承恩露,滿城春.色映朝陽,大明湖上風光好,泰岳峰高聖澤長,」

嘴角抽抽,這是yin詩吧,是吧!說他詩作一般,他還好意思到處留墨寶。

「朕想不明白,既有信物,為何當時不來找朕?這會孩子都十六歲了,才讓她帶著信物用這麼危險的方式來見朕?」

「有什麼不明白的,皇宮大院的,豈是誰想進就能進的,想她一民間女子,除了等待,能有什麼法子?」合上扇子,歪頭繼續說,「漢人最講究禮義廉恥,姑娘未婚先孕,是要被族裡沉塘的,既然那夏氏沒被沉塘,肯定是族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文人多傲氣,你既然答應了接人進宮,他們自然等著你去接嘍,至於為何現在才來見您?」愣愣,「這應該是做娘的私心,孩子大了,到了許人的年齡,母親未婚先孕,女兒的名聲自然也就壞了,濟南那片知情的人家誰敢娶,便是有人願意娶,大概也是做小為妾的命,若是有幸見著親爹,以格格身份出嫁,駙馬至少也得是個王公大臣吧,這些都是我的猜測,總要等姑娘醒了,細問後才知,」

「方纔她迷迷糊糊地有所轉醒,朕問了一下,她說她叫小燕子,十六歲,姓夏,若她真是朕的……你打算讓朕認下她?將她們母女接進宮?」

喜寶小臉一下子頹了下來,「不然怎麼辦?這小燕子……小燕子?怎麼叫這名兒?」

皇上囧,這樓歪的!

「只怕現在整個後宮都知道這個小燕子其人了,我已經讓小六和容嬤嬤去處理禁言,只是這言論禁是禁不住,我想,待小燕子醒來後,核實一下情況,若真是,就以義女的身份養在宮妃的名下,四妃裡,就令妃妹妹膝下無子,她也是個周到人,在此之前,小燕子就先由她照看著,至於那夏氏,若是還在,就將她接到京城,養在一處莊子裡,皇上覺得如何,」

「就照你說的辦吧,」

「我宮裡燉了燕窩,要吃麼?」

「朕比較想吃你,」



80 第80章

太后去五台山吃齋念佛了,皇宮裡便是皇后最大,不用請安的日子真好,做大老婆天天享受一干美人給自己伏低做小奉承讚美的感覺真不賴,喜寶美滋滋地想。

每日一列會,今日的主題是皇上突然回宮,帶來的那位姑娘是何來歷?宮裡人都是人精兒,什麼來歷,連打聽帶猜測的,都知道的差不離了,但不妨礙她們求官方解釋,看皇后的好戲。

喜寶自然知道她們打得什麼主意,可她的好戲是誰想看就能看的?繃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臉,用長長的鎏金護甲敲著桌子,訓斥道,「你們都是宮裡的老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難道還讓本宮教你們麼?管好你們的嘴,約束好你們宮裡那些亂嚼舌根的宮人,本宮和皇上都不想在這姑娘昏迷不醒身世不明期間傳出什麼有礙皇室臉面的話,要是讓本宮再聽到誰亂嚼舌根,必嚴懲不貸,都聽見沒?」

什麼是領導?領導就是那個經常笑瞇瞇地拍你的肩膀說「我看好你哦」,然後丟一堆事讓一群傻b忙得團團轉還受寵若驚,他自己卻優哉游哉地喝酒抱小老婆的人,辦好事領導有功大家沾光,辦壞了你們頂罪領導欣慰,雖然她麼有小老婆也麼有小**,但不妨礙她想當個好領導。

後宮人多,人才也多,她貴為皇后,若事事親歷親為,早晚跟孝賢一樣被活活累死,這些年宮務都是由嘉貴妃、純貴妃協理,兩人生病,則由四妃競爭替上,嬪妃們只道她傻,皇上只道她懶,卻不知道分散權力的同時,也將初為皇后的風險分散了,后妃為何爭寵,不就是為了爭權麼?如今她直接將權力丟出去,讓她們去爭去搶,精力分散了,也就沒人擰起來給她使絆子了,而權力看似分散了,可鳳印在她手中,什麼事兒還是由她說了算。

幾年下來,待大家反過味來,她的後位已經坐穩,根基已經扎勞,孩子也都成才了,皇上的心更是被她握在手中,她們除了聽命和討好,也沒別的法子。

「臣妾們謹記皇后教誨,定會約束宮裡人,」爭寵爭不過皇后,使絆子,小了不輕不癢的,大了搞不好自己都被牽扯出去,只能瞎起哄,一點實招都沒有,被皇后繃著臉一番訓斥,一個個嚇的畏首縮尾,屁都不敢放一個。

「行了,令妃留下,你們都退下吧,」

「庶,」

待人走後,喜寶開門見山道,「令妃,雖說那小燕子姑娘身份待查證,但人到底是老五射傷的,又傷在皇上眼麼前,為此,皇上對這事兒很是看重,不管怎樣,人救活了,其他的事才好說,本宮的身子不宜操勞,嘉貴妃和純貴妃身子也是不便利,四妃裡你是最溫婉細緻的,對孩子們也最和善喜愛的,將人交給你照看,是本宮和皇上商量後的結果,你方便麼?」

昨個回宮時,她湊到床前看了一眼那位姑娘,雖昏迷著,但看臉盤應該長的不差,粗眉毛,高鼻樑,倒真有些像弘歷的種,十六七歲的年齡,若真是皇上的滄海遺珠,認回來也要指婚了。

真好!

只是那姑娘身受重傷,能不能救活還兩說,這種伺候病人的勞心勞力有勞神且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她自然不會攬上身的,但宮裡閒人這麼多,總有人樂意伺候她,還是巴心巴肺的那種。

「婢妾謝萬歲爺謝皇后娘娘看重,一定不辜負皇上和娘娘的信任,」令妃很激動。

你看?喜寶抿抿嘴,勾唇笑了,「那就好,皇上說了,缺什麼少什麼的你儘管來跟本宮要,什麼靈芝啊仙草啊人參啊,只要宮裡有,你們只管用上,總之一定要把那姑娘救活,」

令妃愣怔,「是,婢妾一定盡所能地照看好這位姑娘,」

能在後宮生存下來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喜寶不是,穎妃不是,令妃也不是,她阿瑪在內務府當值,宮裡的主位娘娘對付嬪妃、貴人的法子雖然知道的沒那麼一無鉅細,卻也都知道,魏氏被家人推出走進這權力圈時便已經知道自己的命,不由己。

穎妃的好心『提醒』她又豈能不知,可她一宮女,若想得到皇上的寵愛,必須依附著當時的皇后,為了得到皇后的信任,成為她的心腹,那藥非喝不可,成了心腹,才能出頭,成了心腹才能報仇。

自康熙年間,便有皇嗣兩歲種痘的旨意,後來牛痘出來,比人痘危險更小,可不管牛痘還是人痘,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以熟痘種之,若是生的,跟直接傳染沒兩樣。

九阿哥的痘是生的,所以他夭折了。

皇后去後,她藉著皇上對皇后的那點情分終於爬上了龍床,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只是皇上對新皇后很是看重,一個月裡有半大個月的時間都宿在承乾宮,輪到她,也不過兩日的時間,上有皇后獨寵,下有新人虎視眈眈,她能做的也只有盡早生下龍子,確保自己的地位。

可孝賢當年下的藥太重,她又急於生子,結果,沒有調理好的身子終是沒能落住胎,兩次滑胎,導致她身子大虧,輕撫小腹,調理多年,好不容易又懷上了,她一定要將他生下來,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無子為妃,她靠的不是運氣,皇位只有一個,皇子卻是許多,寶不能壓在一個人身上,所以,皇上的孩子人前人後的她都疼愛都關心,以她的身份,皇后,太后什麼的,爭破頭搶破頭都是沒機會的,不過,太妃還是可以謀劃謀劃的,同時為自己孩子爭取一個靠山,這個靠山她才想,就來了。

雖然皇后什麼都沒透露,但聽話聽音,只怕這姑娘果真是皇上的滄海遺珠了,皇后膝下養子加親子有七人之多,這個私生女便是救活,也不會養在她名下,如今既然由她照顧,這期間有了感情後,必然養在她名下。

待指婚後,便是她兒子的靠山,若是能因此得了皇上的青眼和五阿哥的人情,那就更好了。

************

鹹福宮

「什麼,你說皇后將小燕子交由令妃照看?」

「是的,令妃從皇后娘娘那兒出來,就帶著臘梅冬雪直接去了御藥房去看那位姑娘了,」

穎妃皺著眉頭,小燕子啊,小燕子,她盼了多少年的還珠終於來了,為了讓這幫腦殘順利匯合,她可是搭了不少功夫。

同時,她也越發不確定皇后的來歷,她對晴兒不好奇,對五阿哥很關心,對小燕子不關注,對夏紫薇不找尋,對爾康爾泰不打壓,對令妃挺器重,對孩子們不嚴教,對太后不卑不亢,對皇上不黏不膩,倒是皇上對她像是動了真情。

摸摸自己的臉,這些年她極為注重保養,每日堅持練瑜伽,燕窩牛奶羊奶天天吃,面膜更是從不間斷,即便這樣精心維護,四十歲的女人,再不顯老,也終究比不過十**歲的女孩水靈。

可皇后,同為四十歲的女人,孩子生了四個,容顏、身材卻從未變過,白皙、粉嫩,好似吃了駐顏丹丸,駐顏丹丸?這讓她想起了同人小說裡的隨身空間,沒這麼神幻吧!

若是這般,她還爭什麼?難道老天讓她穿來,只是為了讓她做一個配角的麼?可若是真的有所謂的隨身空間,為什麼她沒有鑄造兵器,沒有壟斷經濟,沒有私下練兵,沒有改朝換代,沒有興旺民族,沒有……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可即便是瘋了,有的事她還是要做。

**********

小燕子是個命大的,幾位太醫經過幾日的努力終於讓她脫離危險,又在令妃的悉心照顧下,身子大好,已經能坐起身來回話了,因著皇后的暗示,令妃對小燕子格外的恩寵,一番做派下來,任誰瞧著都浮想聯翩,宮裡人多嘴雜,雖然皇后下了禁口令,卻架不住有心人散播。

「額娘,派去濟南的探子已經傳來了消息,」六格格將一封密函交給喜寶,喜寶犯懶,不願意看,瞟了一眼,推過去,「你看,看完了跟我說說,」

六格格也知道她娘這毛病,一懷孕就犯懶,跟冬眠的蛇一樣,朝軟榻上一窩,幾個時辰都不帶挪窩的,不過,她不懷孕時也沒比懷孕時勤快多少,她也是熟讀史書的人,就沒見過哪朝哪代的皇后當的有她這麼清閒的,人褒姒、妲己什麼的,還要動動腦筋禍害點什麼人取樂助興呢?

她倒好,除了想著怎麼吃怎麼玩怎麼享受生活,也沒別的什麼事了!

也多虧老頭子好色,願意由著她的性子來。

六格格也朝軟榻上一坐,一邊吃著新疆進貢來的馬nai子葡萄,一邊一目十行地看著密函,喜寶對女兒的智商很滿意,放在現代那也是天才型的少女,不僅一目十行,且過目不忘!

「那大明湖畔的夏家小姐確實在十六年前生下一個私生女,因著未婚先孕,夏家老爺子被活活氣死,不久,老母親也去了,留下夏家小姐獨自一人帶著女兒長大,平日裡母女兩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採買什麼的都是由家裡的老管家打點,雖然這事兒被夏家族裡捂的嚴實,卻也有些消息靈通的老人知道,那讓夏家小姐未婚先孕的男人是個貴人,大貴人,連夏家族長都不敢惹的貴人能是誰?」六格格收起密函,裝進信封,眨眨眼睛,繼續說,「前幾年族里長老們還巴望著借由夏家小姐攀上權貴,所以處處恩待,後來,貴人遲遲沒來,夏家族人便漸漸冷了她們,卻也沒人敢逼迫夏家小姐沉塘,只是親戚之間都斷了來往,由著她們母女自生自滅。

那夏家小姐自父母去了後,便一直鬱鬱寡歡,每日只知彈琴作畫,回憶往初,家裡的下人也都是不准進內堂的,由著老管家夫婦主事,十多年了都是靠著夏老爺留下的祖產嚼用,有出無進的,日子過得略嫌緊吧。

後來夏家小姐因郁而成疾,家裡更是沒了多少銀錢,只靠著夏家小小姐刺繡過活,年前那夏家小姐因病去世,夏家小小姐變賣了家產,得了些銀子送了些給老管家夫婦讓她們回鄉頤享天年,自己則帶著一個小丫鬟來京城尋親,因著她們素來同外界不聯繫,走時竟無人知曉,漢人家女子極重閨譽,閨名什麼的他們也沒打聽到,老管家夫婦回鄉途中遇到山匪,均已被殺,其他親眷久無聯繫,只知道夏家小姐閨名叫夏雨荷,」

喜寶聽著昏昏欲睡,咕咕囔囔道,「你皇阿瑪說,那姑娘叫小燕子,姓夏,十六歲,八月生,對上了,」

將信件隨手丟棄在方桌上,六格格捏了個葡萄,慢悠悠地剝皮去籽,「額娘,老頭子在外採花也就採了,怎麼還不把屁股擦乾淨啊,」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喜寶瞪她,「他要是擦乾淨了,回頭誰替你聯姻啊,」

「皇額娘,人姑娘爹還沒認呢?就被你惦記著替嫁,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啊,」六格格笑著問。

「額娘我就是太近人情了,才為她考慮的,你要知道皇上的私生女她也是私生女,你皇阿瑪是個好面子的,這麼大的污點成日裡在他眼麼前晃悠,那點子風流韻事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料,他能不胸悶?相見不如懷念,與其放眼麼前噁心他,索性嫁遠點,這樣你皇阿瑪心裡還有個念想,再加上對她娘親的那份愧疚,嫁妝都能多幾成,」

六格格笑的甚是甜美,「額娘分析的甚有道理,」皇阿瑪說得對,從來皇額娘的歪理講的比真理還讓人信服。

喜寶勾勾手指,讓她俯身過來,「回頭小燕子傷好了,你多給她講講大漠的風情,塞北的風光,漠北的英雄,像她那種閨房家的姑娘,最渴望的就是自由,最崇拜的就是英雄,尋個機會將漠北小世子的畫像拿個她看,」

「畫像?這個真沒有,」

喜寶掃了她一眼,「照你男裝時的摸樣,減三分秀氣,多三分英氣,要霸氣不要莽氣,要豪氣不要粗魯,」

「額娘,比著您,兒臣到底是嫩了些,」六格格心服口服。

「所以,你還要多多磨練,」



81 愛新覺羅 喜寶

小燕子雖然是個街頭賣藝的,但在京城混跡多年,人心險惡這句話還是知道的,她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是折子戲沒少聽,什麼狸貓換太子,負心陳世美……總之一句話,皇宮很複雜。

來時,她的拜把姐妹紫薇也幾番交代,畫卷和折扇是她的命,一定要親自交給皇上,她的故事也要親口講給皇上聽,別人不行,所以她昏迷數日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畫卷和折扇,令妃沒見過畫卷和折扇,但有問過爾康、爾泰,說這個是皇上當年留給夏雨荷的信物,便向她探問濟南和信物的事,小燕子一個字都不透露,只鬧著要見皇上,嘴裡喋喋不休地問,「我的畫卷呢?我的折扇呢?我的畫卷呢?我的折扇呢?」

那柔弱中帶著淒楚撕厲的摸樣著實讓人看著心酸,連這幾日病中的夢囈也都是,「扇子,畫卷,不要搶我的畫卷,我的扇子,東西在,我在,東西丟,我死,」

令妃越發確定這小燕子就是皇上的女兒,不然也不會如此緊張,便溫柔地哄著她說,「畫卷和折扇被皇上拿去了,皇上已經看過且承認這是當年留給你娘的信物,」

這話的重點在你娘上,但聽在小燕子耳中,重點在皇上承認了畫卷和折扇,承認了紫薇,大喜,「真的麼?皇上看到了我的折扇和畫卷,皇上承認這是他的親筆筆跡,皇上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是是,皇上看過了,皇上承認了,皇上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皇上還吩咐太醫要全力以赴地救你,不許你有事,還說待你醒了就派人去告訴他,皇上很關心你,」

「是麼?皇上說見我,那仙子娘娘你快帶我去見皇上,我有故事要講給皇上聽,我有很重要的故事要講給皇上聽,」

令妃安撫她,「已經派人去請皇上了,想來就在路上了,」

正說著,門外就傳來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六格格到,」

「皇上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臣妾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榮壽見過令妃娘娘,」顏朵從喜寶身邊竄了出來,甩了一下帕子行了個蹲膝禮。

年初,皇上以六阿哥辦事有功,冊封六格格為固倫榮壽公主,吃親王俸祿,她終於不用報松格裡色克圖哈宜呼那又長又拗口的名了。

令妃側開半身,受半禮。

「皇上,你是皇上,你真是皇上,當今的皇上,乾隆皇上?」小燕子驚喜地喊道。

令妃走過去親自將她扶坐起來,小聲囑咐道,「對皇上說話,可不能用你啊你啊,」

「無妨,她來自宮外,不懂規矩,」皇上走過去,直接問道,「那煙雨圖和折扇是你的麼?」

小燕子點頭,「是我的,是我的,」想起紫薇的囑托,「皇上,您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麼?」

皇上清咳一聲,「朕記得,朕已經派人去濟南接你娘了,卻得知她去年六月份已經……」

小燕子想到紫薇拜把子時跟她說的話,你是我姐姐,我娘就是你娘,便也沒有糾正皇上的話,想著皇上都去濟南接夏雨荷了,一定知道紫薇是他女兒的事了,沒準已經接進宮了也說不定。

想她小燕子一街頭小混混居然能得見天顏,一定要多看幾眼,也不枉她中箭一回,待回到大雜院一定要跟柳青柳紅好好地炫耀一番,初生牛犢不怕虎,拿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皇上,心想著,皇上哎,這可是皇上哎,皇上可真年輕,高大、威武、挺拔、帥氣……

這直勾勾又帶著霧氣濛濛的眼神落在旁人眼中就是女兒初見生父時的震驚、錯愕以及做夢般的不相信,饒是鐵石心腸的人這會兒也為之酸楚,更何況皇上自覺自己是個博愛之人。

「既然你已經來到了朕的身邊,就好好養傷,朕一定會彌補這十六年來對你的缺失,」指指身旁的喜寶,「這是朕的皇后,也是你的皇額娘,這是朕的六公主,小你三歲,是你的皇妹,」

皇額娘,皇妹?難道皇上這是想把她一道認了,留在宮裡跟紫薇作伴?拜把子拜個格格不說,還能同格格一起住皇宮,享受榮華富貴,真有這麼美的事?

「皇上,您這是要認我做女兒,」紫薇本就是皇上的女兒,根本不用認。

「是啊,朕承認你了,以後,皇宮就是你的家,從今以後你的苦日子過去了,你是朕遺落民間的女兒,現在你回家了,」至於什麼苦不苦,負不負的話,當著皇后和六格格的面也不好說的太明,更何況吧,他真沒覺得自己有啥錯,是夏家妄想攀龍附鳳在先,夏雨荷妄想母憑子貴在後,他最多是不知情而已。

遺落民間的女兒?不對啊,紫薇才是皇上遺落民間的女兒啊!

「皇上,我,我不是你女兒……咳咳,」因著身體剛好,又太急,咳個不停。

見小燕子咳的厲害,令妃忙做一副慈母樣地吩咐道,「臘梅,快端碗水來,」

皇上皺眉,只當她受了這麼多罪,遭了這麼多苦,心裡有怨,將聲音放柔說,「小燕子,朕知道對不起你娘,你心裡有許多怨,放心吧,從現在開始,朕一定加倍補償你的,」

喜寶在皇上和小燕子一問一答時,便將她打量了一番,濃眉大眼的,長的倒是如花似玉,眉宇間一股子英氣倒是比一些漢家女子看著爽利多了,胸口中箭又一路顛簸地從西山趕回宮,這麼折騰都能活下來,想來是個命大的,這樣的女子嫁到漠北也能多活幾年,挺好的!

因此對她極是和善,笑著為皇上說好話道,「孩子,莫要惱你皇阿瑪,他這幾日也十分自責來著,只怪當年發生了太多事,才導致你娘抱憾終身,如今你娘人死不能復生,你卻是還年輕,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在等著你,好好養病,」

「是啊,小燕子姐姐,來時,皇阿瑪還說讓我好好跟你好好相處呢?」顏朵兒笑著說。

小燕子愣怔,這皇后和公主長的還真好看,若說那令妃娘娘是仙子的話,這兩位一定是菩薩和菩薩座下的童女了,不自覺呢喃出聲,「好美,」

「什麼?」皇上問。

「皇后和公主好美,」

撲哧一聲,小公主笑了,聲音極是清脆地說,「小燕子姐姐,我叫松格裡色克圖哈宜呼,你若嫌這名長,可以叫我榮壽,」顏朵這名兒太女氣,除了親人,她還真不願別人叫。

不管多大的年齡都喜歡聽人讚美,更何況這小燕子的額頭上寫著『我是真覺得你很美』幾個大字,喜寶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你長的也很標緻,雖然我沒見過你娘,但看著你就覺得你娘一定也是個大美人,」皇上好色,不是美人,能勾的住他?

偏頭看看皇上,「皇上,這小燕子眉宇間倒有幾分像咱們小十三,當然,眼睛比小十三要大些,」十三是所有阿哥裡,長的最像皇上的。

「是有點像,」皇上也覺得小燕子這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挺靈動英氣的,雖想不起那夏雨荷的具體容貌,但隱約間記得她是個柔情似水又相當有才氣的女子,想來這小燕子眉目隨了他,有幾分滿人的英氣和豪氣。

不過,還是覺得他的小顏朵最好看,一想到他的寶貝就要指婚了,心裡就悶的緊。

「姑娘,請喝茶,」臘梅端茶進來,令妃正愁cha不上話呢?看著皇上這樣倒是挺喜歡這小燕子的,再加上皇上對她娘有愧,屆時對這個失而復得的女兒一定會加倍補償的,若是小燕子能寄養在她名下,她就能通過小燕子在皇上跟前露臉,她已有近三個月的身孕,怕是瞞不了多久了,一定在這之前讓皇上將這小燕子寄養在她跟前,為自己填勢。

嘉貴妃病重臥床已有半年,太醫都說了她在熬日子,怕也沒幾日活頭了,四妃裡,愉妃資歷最老,但膝下無子又不得寵,舒妃是滿妃,雖資歷最淺,但她是皇后交好的,穎妃的八阿哥養在太后跟前,為了給八阿哥加勢,太后也會推著穎妃做貴妃的,但皇后會同意麼?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當年皇后和太后相爭,結果還不是便宜了嘉貴妃,若是她在此期間能得皇上看重,沒準那貴妃之位就是她的了。

因此,想在皇上跟前表現出一番,「掌嘴,叫格格,什麼姑娘姑娘的,」

「冬雪,快來伺候,格格這麼虛弱,難道你讓她自己拿杯子不成,」

弘歷和喜寶倒也沒說什麼,本來嘛,皇上的女兒可不就是格格,早點認了早點完事。

兩位**oss都默認了,延禧宮的奴才們都過來參拜主子,在聲聲格格千歲千歲千千歲的呼聲說,小燕子恍惚了,暈眩了。

待喜寶有些乏了,皇上送她回宮歇息時,小燕子慢慢清醒過來,彼時她的格格身份已經定了下來,等她再想解釋說,我不是格格,紫薇才是格格時,所有人都告訴她,若你敢說你不是格格,你就是欺君之罪,要殺頭的。

她雖然是個小混混,卻是個非常惜命的小混混,因此就暫時沉默了。

*******

次日,喜寶半睡半醒間被弘歷拱醒,只見他一臉氣哼哼的樣,便懶麼兮兮地問,「怎麼了?哪個大臣又給你氣受了,」

弘歷一見她這樣,也不急著生氣了,撲過來,抱著小嘴啃她氣喘吁吁,方才摟著她的腰,蹭著脖頸,氣哼哼說,「紀曉嵐居然敢咬文嚼字的諷刺朕,」

這女兒認了,總得給一個正大光明的名分吧,於是今早下朝後,皇上就叫上幾個大臣商討這事,雖然小燕子是皇上的私生女,但是昭告天下的公文卻不能以私生女的名義發,就像喜寶說的,紀曉嵐也提議以義女的名義認下小燕子,還說格格是特殊的,要給她一個超然脫俗的名字,提議定為——還珠!

皇上當時沒反應過來,覺得還珠這名不錯,便當即拍板同意了,回承乾宮路上時,回味這名,還珠,還珠,買株還珠?一想到那紀曉嵐仗著文采不俗,經常拐著彎子罵人。

便深深地覺得這不是好話!

「別氣,也許人紀曉嵐是還珠明君的意思呢?畢竟這個是你失而復得的女兒,大家都替你高興呢?」喜寶打著哈欠地說。

「你也拿話嘔我是不是,」

「沒,真心話,你看看我這雙誠摯而真誠的眼睛,」

「小妖精,你還說,你還說,整個紫荊城就數你最壞,一肚子的壞水兒,面上裝作不計前嫌的樣子,心裡指不定怎麼氣我呢?沒準還為那紀曉嵐叫好呢?」

還真沒?不過,皇上這人吧,你越解釋就等於掩飾,掩飾就等於確有其事,所以,喜寶睨了他一眼,小腰一扭,也重重地一哼,「既然我在你心裡是這形象,那你幹嘛還往我被窩裡鑽,找我出主意啊,以後再有什麼野花野草、私生子私生女的事就找別人善後吧,我不管了,」

「露餡了吧,就知道你沒那麼大度,慣來小氣包包的人,」

「好好,我小氣包包,我不大度,以後啊,你愛有幾個私生女就有幾個,我要是計較一個,我就不叫烏拉那拉.嫻雅,」

被皇上一吻封住話,半響,聲音暗啞道,「你原也不叫烏拉那拉.嫻雅,你叫愛新覺羅.喜寶,」

「……」

「朕愛的就是小氣包包的愛新覺羅.喜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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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第 82 章

還珠格格的名號定了,並賜住重華宮頭所的漱芳齋,喜寶是自己的兒子、閨女都散養的懶人,別人的孩子她自是不願操心,更何況她現在的身子也不宜操心,既然燕子受傷期間是由令妃照看的,那就由她繼續照看,鑒於小燕子以後要去和親的,名兒還是掛在她的名下,移宮當日,賞了不少金銀珠寶、布料首飾,皇后都不計較皇上私生女的事,別人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跟著打賞添彩。

對於小燕子,皇上還是有幾分喜歡的,一來是因為愧疚,二來在圍場,小燕子重傷昏迷的那一剎那,皇上是真的被煞到了,單是燕子,他倒也沒這麼震撼,只是燕子那雙又害怕又無助又哀傷又幽怨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喜寶生六阿哥時的摸樣,那是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感覺,心痛,痛的週遭世界都空寂了,連帶著對燕子也多了幾分憐惜。

再加上小燕子長的漂亮,眉宇間的英氣也的確有幾分像他,眼眸流轉間的那股子靈動和俏氣又像喜寶初進宮時的摸樣,懵懂、清亮、倔強。

因此倒也十分看重,養傷期間,幾次去延禧宮慰問燕子,移宮這日,賞金賞銀還賞了宮女太監,更是親自伴著皇后來漱芳齋探望,讓小燕子和令妃娘娘都受寵若驚。

皇上走後,令妃甚是激動,拉著燕子的手,說,「燕子,後宮這麼多格格,本宮可是從未見過皇上像喜歡哪個格格一樣喜歡你,」看來這次她真的是撿到寶了。

「那個六公主呢?皇阿瑪也不喜歡她麼?」小燕子歪頭問,六公主唉,那個比紫薇還要美上許多的女孩,皇阿瑪怎會不喜歡她?

令妃的好心情被無知且好問的小燕子給破壞了,訕訕地說,「六公主是皇后嫡女,皇上自是喜歡她的,」

喜寶在人前習慣肅著一張臉,出了名的重規矩,大家哪裡知曉她私下是怎樣,再美的女人總是這麼一板一眼的,總不會太討男人喜歡的,再加上皇上也從未在人前跟她過於親密過,因此大家只當皇上對皇后好,一來出於帝后和諧,為大局考慮,二來因為孩子,宮裡女人用孩子爭寵也非皇后一人,只是孩子沒她多也沒那麼會討皇上歡喜而已。

尤其那個六公主,長的極美不說,還特聰慧,琴棋書畫、騎馬射箭樣樣精通,皇上對她喜歡的不得了,恨不得走哪帶哪,私巡、公巡,名單上的第一個永遠是六公主,哪怕不帶阿哥,也一定要帶她,外藩進貢的稀罕玩意,從來都是皇上還未把玩就先送到六公主的住所,受寵程度,幾個阿哥加起來也沒她一人多,三公主,五公主等人就更及不上了。

那樣的高度,令妃就從未指望小燕子能取代,說到底燕子不過是個私生女,連個庶女身份都不如,能得皇上如此看重,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怎還妄想跟嫡女比。

小燕子也就是隨口一問,真沒想這麼多,沒爹娘的孩子總是比別人渴望關愛,猛不丁地有個人這麼寵她,還是萬人之上的皇上,不禁有些飄了,環視著漱芳齋的華美裝飾,對比大雜院的土牆破屋子,在心裡念叨著,紫薇,我不是想霸佔你的格格身份,也不是想霸佔你的爹,我只是想過過有爹有家的癮,我保證我一定會將格格和爹還給你的,一定!

***********

得知喜寶賞賜的衣料裡多是些顏色鮮艷的布料,首飾也都是當下女孩家時興的樣式後,穎妃不禁有了個大膽的猜測,皇后她或許根本不是自己的老鄉。

若不然,明知這是還珠世界,為何沒有早做提防,倒是讓她得了先機,孤立夏家,殺夏家老僕,在小燕子成功混進圍場後,將紫薇和金鎖軟禁起來。

若是當初根本沒顧及這些,那現在呢?明知小燕子是假的,還由著她當了格格,若是單為了看戲,沒理由將自己牽扯進去,給自己這麼大的漏子揀。

這說明什麼?

她有些興奮,一邊裝作不知情地吩咐宮人準備了些銀飾和素服送去漱芳齋,先投石問路,等了幾日,見皇后並沒有吩咐給小燕子準備素服,讓她守孝,便著人將紫薇和金鎖『救』了出來,讓二人誤會是小燕子派人將她們捉起來想殺人滅口的,之後,選著小燕子去給皇后請安,皇上也在場的時機,準備給喜寶上眼藥。

「穎妃妹妹,你這般盯著還珠格格的衣著,可是格格的衣著有何不妥之處,」舒妃問。

「倒沒什麼不妥,只是顏色艷了些,」回的是舒妃的話,看的卻是皇上、皇后。

「格格姑娘家家的,衣服穿鮮艷點也是應該的啊,」令妃理所當然道。

穎妃看看溫婉的令妃,用絹帕擦拭嘴角,說,「令妃妹妹,你可別忘了咱格格的生母可是去年才沒的,咱大清以孝治國,便是以滿人規矩,格格也該守孝二十七個月才是,更何況漢人是守孝三年,」聲音不大,但保證在座每個人都能聽到的。

果然就見令妃嬌軀一震,神色慘然,小燕子的事全然由她安排,她是真沒想到這個。

「穎妃,你混說什麼呢?還珠格格的生母是慎郡王妃,」喜寶厲聲呵斥道,她本就打著讓小燕子和親的目的,自然不會以私生女的名義認女,小燕子是慎郡王的女兒,且是王妃生養的嫡女。

喜寶話吼完,令妃臉色稍緩,穎妃卻是一臉驚惶,「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

皇上雖然認了小燕子,但不代表他想聽到別人提及夏雨荷,且還是當著皇后和眾妃嬪的面,尤其這女人還打著給皇后上眼藥的意圖,臉一沉,以穎妃造謠生事、德行有虧,將其貶為嬪,這個責罰有點重,但是,重了才能讓其他人長記性,莫要再談論還珠格格的身世。

這個旨意一下,穎妃,哦不,穎嬪驚呆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第一個想法就是,她中了皇后的圈套,第二個想法就是,皇后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

小燕子傷好了,人也安妥下來了,這學規矩的事宜就要提上了日程,初初時,小燕子的規矩由令妃親自教的,但令妃有意討好燕子,一個走路學了十天還沒學會,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移宮這日,一個屈膝行禮都能做的五體投地,著實讓喜寶嚇了一跳,也憋笑的難受,當年她進宮前,被額娘和嬤嬤按著學了幾個月的規矩,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然後,心裡就『變態』了,對於自己不喜歡或開罪自己的人,總會尋到她的錯,罰她學規矩的,而且是從頭學起的那種。

她倒不討厭小燕子,只是覺得小燕子初到皇宮,學規矩是應該的,於是跟皇上說,「燕子的身份也定了,皇宮不比別地,多少雙眼睛看著呢?先把規矩學學吧!」

這些年,皇上早把她的本性看透了,丫就是閒的無聊不想別人好的主,什麼重規矩,她就是喜歡看人學規矩,沒好心眼子。

也不知是哪根神經沒搭對,大手一揮,說,「這個格格朕甚是喜愛,又來自民間,朕特許她不用學規矩,」

喜寶聽了,很是沮喪,特特將自己的身份抬了出來,說皇宮容不下沒規矩的,今個給還珠格格特許,明天其他格格跟著學了,也不遵守規矩,豈不是亂了祖宗家法,這偌大的後宮她也沒法管了。

皇上聽了,心說,這偌大的後宮你什麼時候操過心了,哪件不是旁人做了,你點個頭就好!皇上也無聊,也想看看猴戲,找點樂子,更想看喜寶跳腳跟自個叫板,於是堅定了不讓小燕子學規矩的事。

哪知他一時意氣用事,造就日後的慘淡人生,但凡小燕子闖禍,喜寶都一句話:皇上,這還珠格格是您特許的可以沒規沒距,沒上沒下!

而喜寶本來把人家學規矩當樂子看,在聽到小燕子一系列鬧騰後,覺得皇上當初不讓格格學規矩是正確的,這教格格學規矩只能看一時的樂子,這沒規矩的格格卻是一世的樂子,反正這燕子歸令妃管,出了事下有令妃擔著,上有皇上扛著,她樂的看猴戲。

這小燕子也真是有趣,進宮沒幾日,就狀況多多,先是打了紀曉嵐一隻眼睛,把皇上樂的夠嗆,皇上素來小氣,對於紀曉嵐的諷刺,一直記著呢?小燕子的舉動算是為他報了仇。

之後半夜翻牆,被人當刺客抓著五花大綁地丟在皇上面前,把他愣是氣樂了,然後就是那亂七八糟的成語解釋、張冠李戴的俗語諺語,著實讓人笑破肚皮,宮裡許久沒有這麼好玩的人了,別說皇上,就是喜寶,也覺得有趣。

對於皇上將燕子安排在漱芳齋那個戲園子住,也覺得皇上真有先見之明,雖然她不能親自去看戲,但是吧,她宮裡嘴皮子利索的人大有人在。

這日,她晚膳吃多了,皇上陪著她在宮裡遛彎,兩人遛著遛著就被人引去了漱芳齋,然後就發現平素最為熱鬧的漱芳齋今日靜的出奇,進去後才知道咱們的還珠格格居然出宮了,一查,竟是打扮成小太監上了五阿哥的馬車混出宮的。

皇上很生氣,喜寶笑著勸了兩句,「她一民間來的,想出宮玩也是情有可原,況且還有老五跟著呢?不會有什麼事的,你別擔心,」她一早就聽十二說,老五待燕子極照顧,五阿哥自五格格嫁人後,性子越發沉悶,開了府領了差後,也越發忙了,她也沒有過問兒女私事、心情的習慣,再說人都是偏心眼的,幾個孩子裡,四阿哥是自小養在她跟前的,六、十二、十三阿哥是她親生的,相比之下,對於五阿哥就沒那麼上心。

關係麼,到底沒有其他幾個孩子親近,如今有個這麼跳脫的格格開解他也不覺得是什麼壞事。

皇上哼了一聲,他擔個屁心啊,那小燕子就是個皮實的,上回因在宮裡聚眾賭博打了板子,這才幾天啊,就活碰亂跳地出宮了,她能有什麼事啊!

他就是看不慣皇后一副等著看他笑話的樣!

「左右沒什麼事,咱們邊下棋邊等著,」喜寶笑瞇瞇地說。

皇上一看她這摸樣,就嘔的要死,沒好氣地說,「朕不樂意跟你這臭棋簍子下,」

喜寶也不惱,吩咐容嬤嬤道,「上點瓜子沏壺好茶,本宮陪著皇上等格格回來,」

以往都是別人講給她聽,今個可是親身體會啊!

「你還真把這當戲園子了?」

「這難道不是麼?」

「……」

到底是皇上,喜寶也不好太氣他,眨巴著眼睛略顯無辜地看著弘歷,說,「自懷孕後,我就喜歡喝好茶、咳瓜子,」

然後,弘歷就更嘔了,偏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




83 第 83 章

半大夜,小燕子才被五阿哥送回來,一路歡聲笑語的幾興奮,還要弄點小菜,燙壺小酒慶祝一番,這讓殿裡坐等他們許久的皇上很生氣,因等的太久,喝了一肚子茶,嗑了半碟瓜子的喜寶有些犯困,全沒了看戲的精神,打著小哈欠地看著皇上,眼裡的意思是,你趕緊審了,我趕緊回去睡覺,主要是她還想小解。

她如此不給力的表現讓龍顏大怒準備咆哮怒斥體現一把嚴父的皇上也沒了表演的**,胡亂地問了幾句,丟下一句,天太晚了,明個再重審的話後,就帶著皇后回了承乾宮。

邊境幾個小國蠢蠢欲動,皇上忙於國事,小燕子扮成小太監混出宮是家事,自然由作為國母的喜寶來審問、處置。

下了早課後,五阿哥並著小燕子來承乾宮請安、認罪,喜寶正在用早膳,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六公主也都跟著加餐,看了二人一眼,秉著吃飯皇帝大的原則,對二人說,「坐下,一起吃點,」

什麼過啊,錯啊,待吃完飯後再說。

「是,」五阿哥也是在承乾宮呆過的,知道皇后看似嚴肅,實則不愛攬事,出宮這事,若是交由別人查,或許會細細地查證一番,找些人證出來對個質什麼的,為了貪功,把小事做大,可若是交由皇后查,只要口徑一致,語氣誠懇,認錯態度好,她多半不會計較的。

因此,倒也沒那麼緊張和拘謹。

「皇后,你要審便審,要問便問,我小燕子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偷偷上了五阿哥的馬車,五阿哥事先並不知情,出了宮門他才發現我的,」小燕子有些沉不住氣地說。

這段時間,總有人在她耳邊說,皇后嚴肅、刻板、最重規矩,像她這種規矩不好的人最好少在皇后眼麼前轉,犯了事,學規矩事小,小命丟了事大,她上次不過無聊賭了幾把色子,就被打的皮開肉綻,若是知道她冒充格格,鐵定小命玩完,因此對皇后十分犯怵。

五阿哥一聽她這話,急了,皇后不愛攬事,不代表她好說話,相反最不好說話的就是她,開罪皇上,最多就是個死,開罪皇后,生不如死。

就見皇后眸光一冷,陰沉沉地說道,「還珠格格,你不懂規矩,本宮不跟你計較,反正皇上也特許你不學規矩,但不懂禮貌,本宮就不能縱容你,想你也是大姑娘了,身為晚輩,對長輩該有的禮貌總歸要有的吧,皇后也是你叫的麼?沒人告訴你,你現在是皇上的女兒,要叫本宮一聲皇額娘麼?還是在你心裡,本宮當不起你叫一聲皇額娘?」

小燕子是棄兒,從尼姑庵裡跑出來後,便混跡在市井之間,算是從社會底層長大的,從小到大受盡白眼,最起碼的察言觀色還是有的,見皇后冷著臉,瞬間底氣全無,囁嚅地說,「我……」

「皇上特許你不學規矩,本宮對你沒有這個特許,容嬤嬤,將格格帶下去,讓她好好學學身為一個格格給皇額娘請安覲見的規矩,」當了二十幾年的貴妃加皇后,還沒人敢這麼跟她說話呢?

「嫬,」

小燕子看向五阿哥,大眼睛骨碌轉的都是求救,五阿哥不落忍,起身替她求情,「皇額娘,還珠格格也是因昨天的事而神經太過緊張才對您一時不敬的,還望別跟她一般見識,」

「本宮沒有跟她一般見識,本宮只是替她額娘管教管教女兒,免得等她指婚嫁人後,讓夫家笑話我們愛新覺羅家的女兒沒家教,丟了咱皇家的臉面不說,她自己也得不到夫家的尊敬和愛戴,」喜寶這幾日也聽說了,這位格格不會成語,拽文嚼字的話說了她也聽不懂,所以話說的極是直白。

「怕我丟了皇家的臉面,就讓皇阿瑪不要讓我當這還珠格格了,反正我也沒想當這格格,沒想以格格的名義嫁人,我來送信物,不是為了當格格,也不是為了嫁人為妻的……」小燕子從小無父無母,沒少被人指著鼻子罵她沒家教,因此挺激動的。

「還珠格格,你既然進了宮,就不要再賭氣說你不是格格的話,你額娘讓你替她送信物,難道只是單單讓你替她問皇阿瑪那句話的麼?她也是想讓你和皇阿瑪相認的,」五阿哥大聲斥責道。

小燕子知道自己差點又要『掉腦袋』了,眼眸一轉,頗為委屈地說,「我娘生前,皇阿瑪不記得她,我娘為他傷透了心,死後,皇阿瑪封我做這個格格又有什麼意思,彌補我娘麼?」

如果是皇上的女人在她跟前說這番話,喜寶肯定會嗤之以鼻,因為被皇上辜負,被皇上傷透心的女人多著呢?那個夏雨荷不是一個人,可小燕子是無辜的,她是父母不負責的產物,是真正可憐的人。

因此,倒也沒再難為她,「老五,還珠格格不懂宮裡的規矩,難道你也不懂麼?無令牌私自帶格格出宮,你可知罪?說吧,你們都去了哪?」

宮外的誘惑喜寶是知道的,因此最後一句話也真是想知道他們去哪玩了,是不是真的那麼好玩,若是的話,就纏著皇上帶她微服出宮轉轉。

她也覺得皇宮很悶。

五阿哥長吁了一口氣,說,「回皇額娘的話,還珠格格生於民間,長在民間,不習慣宮裡的生活,想出宮走走散散心,前段時間還珠格格為了出宮,半夜爬宮牆被侍衛當刺客抓了,兒子也怕她再做出什麼荒誕之事,這才冒險帶她出宮走走的,昨個我們也沒去哪,就在我府裡坐了會,索綽羅氏陪著聊了些閨房趣事,用了些晚宵就送了回來,」

「你們費盡了心機,哪都沒去,只是在府裡坐了坐?」

「回皇額娘的話,實在不敢帶還珠格格去別的地方,」

「是麼?」轉頭看向小燕子。

「回皇后……皇額娘的話,就是這樣的,我跟皇阿瑪說過很多次,讓我出宮走走,皇阿瑪就是不許,我在宮裡吃最好的,穿最好的,用最好的,可是真的跟坐監牢一樣,我好悶好煩好想出去走走,哪怕就是看看街道,看看人群,上次為了要出宮,我連圍牆都翻了,這次不敢翻圍牆,我就偷偷地鑽進了五阿哥的馬車,求他帶我出宮走走,可五阿哥不敢帶我去別的地方,就帶我去了他的府邸認了下門,」

「就算是這樣,無令牌出宮就是犯了宮規,本宮念你們初犯,也不重罰,永琪罰俸祿半年,以儆傚尤,還珠格格罰抄寫宮規三百遍或者自請皇上著內務府派教養嬤嬤教你學規矩,兩個選一樣吧,」又說,「還珠格格,不要以為本宮針對你,你既然進了宮,當了格格,就得有個格格樣,皇上特許你不學規矩,那是因為你初進皇宮,他念著你的生母,對你寵愛有佳,若你仗著這份寵愛,繼續這般胡鬧下去,本宮保證到最後受傷的那個一定是你,不要說什麼不嫁人的話,就是在普通人家,女孩到了年齡也要嫁人,不要辜負你娘的一片苦心,本宮不強求你在多少日學成一個儀態萬千的格格,但至少你得知道什麼叫禮義廉恥,尊重長輩,下去吧,」

揮手讓他們退下。

「兒臣告退,」

永琪拉扯了下有些隱晦不明的小燕子,小燕子甩了下手帕,「小燕子告退,」

待人走後,喜寶吃著容嬤嬤重新上端上來的熱燕窩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就聽十三阿哥說,「額娘,五哥對還珠格格真好,」

「額娘,我怎麼覺得五哥沒說實話啊,」十二阿哥說。

「晚會,叫你六哥來見我,」

「額娘,你懷疑五哥騙你,」

若是永琪說帶小燕子去逛了夜市逛了街,喜寶還真就信了,可只去了他的府邸認門?皇宮這麼華美大氣的宮殿都讓小燕子覺得像坐監牢,沒什麼可逛,永琪那個小王府又有什麼吸引她放棄好不容易出宮的機會去那坐了這麼久?

*********

「額娘,前個那還珠格格的確是去了五哥家,但坐了一會就隨五哥去了福家,」

「福家?」喜寶一臉疑惑,「去他們家幹嘛,」

福倫是令妃娘娘的表姐夫,漢軍旗人士,官拜大學士,膝下兩子,大兒子福爾康是御前行走,二兒子福爾泰是五阿哥身邊的哈哈珠子。

兩孩子只相差一歲,今年一個十七,一個十六,都到了指婚的年齡,去年傳出福爾康跟晴格格在雪地看星星看月亮的傳言,太后為了闢謠,帶著晴兒去五台山祈福了。

「難道他們家還沒斷了尚公主的心思?把主意打到了燕子身上?」

皇子們年齡大了,各方勢力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太后看重的是八阿哥,為著牽制太后那邊,讓她不要將所有精力都放在她和孩子們身上,她也將前朝的權衡之術用在了後宮,不怕狼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對手,真感謝穎嬪這個拖後腿的,不然她也不會這麼快控制局面,若非她面上跟令妃交好,暗地裡卻讓人提防著令妃跟八阿哥親近,無子的令妃也不會轉而接近了生母去世且是滿人血統的永琪,為了給永琪加勢,她放任永琪跟福家兄弟交好,提拔令妃一脈的勢力。

就連給五格格私房錢,也是出於離間太后和五格格、五阿哥關係的目的,皇宮是個大染缸,從來都沒有一個真正純善的人,更何況,五格格還在她家小顏朵的碗中投過毒,讓她風風光光的嫁人,也算是對得起高氏留下的豐厚財產了。

福家是個心大的,這幾年順風順水的,居然動起了尚公主的心思,說實話那福爾康的皮相也的確長得不錯,高高帥帥的,是女孩歡喜的那種,再者,大學士的公子,文采自是不凡。

晴格格不是她的女兒,跟她關係一般,因此她也由著令妃給自己侄子製造機會,當然,她也知道太后是不會將晴格格指給福家的,玉蚌相爭,漁翁得利,太后一走,後宮可不就是她的天下了。

只是,這小燕子是她看重替顏朵指婚的,自然不能讓福家搶了去。

「只怕不只這些,」永玥說。

「還有什麼?」

「據探子報,福大學士家裡前幾日住進兩位姑娘,小燕子昨日就是去見那兩位姑娘的,探子說,那兩位姑娘操著濟南口音,」

「濟南口音,兩位姑娘?」

「福大學士家裡挺緊張這兩位姑娘的,小燕子去時,兩人關起門來說了許久的話,」

「你說她們是……」喜寶驚,不會吧!

「只怕是了,」

「先別打草驚蛇,看看,先看看再說,」

冒出皇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小燕子一活蹦亂跳如花似玉的適齡少女就這麼被砍頭了,她會覺得很可惜的,得廢物利用啊!



第 84 章

現在想想,小燕子是個冒牌貨的行徑也真是疑點多多、破綻百出,比如她娘是才女,她卻大字不識幾個,其解釋是她娘怨怪皇上的負心,不想女兒重蹈覆轍,還有小燕子自小生活在濟南,卻說的一口地道的官話,其解釋是她娘早就尋了讓她來京認父的心思,這才從小請了師傅學官話的,當時聽了讓人唏噓不已,現在想想,也真是有些牽強,既然尋了這樣的心思,就該想到有兩個後果,一是認到了,那麼她報復的目的達到了,可皇宮這種地方,本就容不下一個私生女,如果這私生女是個粗鄙不知禮的,那就更容不下了,夏雨荷這是想報復皇上的薄情,還是報復自己?用這樣一個粗俗不堪的女兒來磨滅皇上心底對她那最後的美好?

這般損人不利己的行為,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做吧!

二是沒見到皇上,那麼小燕子只是夏雨荷的女兒,都說孩子是父母的延續,夏雨荷一生高傲,怎可忍受如此粗鄙不知禮的閨女繼續毀她的名節呢?雖然她早已沒有名節可言,可是驕傲、自尊總會有的吧!

其實,燕子能順利過關,也是因為當時皇上和喜寶都先入為主地認為她是夏雨荷的女兒,再者皇上愛面子,私生女這事吧也真是不光彩,不願深問,尤其當著皇后和妃子的面,再加上小燕子胡謅亂扯、問七講八的本事極高,又有令妃娘娘母愛氾濫的為其『圓話』,就這麼糊里糊塗地過關了,糊里糊塗地認下了。

「這事你五哥那邊?」

「在此之前,五哥已經見過那位夏姑娘了,」

喜寶歎氣,單小燕子這事辦也好辦,只是這事兒牽扯到五阿哥、福家,不管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喜寶卻不想這些年來的平衡被打亂,尤其還是在太后去五台山的當頭,很容易就會被人編排一個排除異己,不能容人的罪名。

擺擺手,有些無力地說,「先繼續讓探子監視著,探探他們打的什麼主意,小六,你試著跟那小燕子接觸接觸,看她……」

「額娘,兒子都已經長大了,有些事兒不用你交代,兒子自會酌情處理,倒是您,安安心心地養胎才是正經,」永玥接話道,宮裡的孩子多早熟,他也是指了婚領了差事的親王,這其間的門門道道又豈有不知的理。

「六哥說的沒錯,那小燕子既是我們引進宮的,自會找人看著的,您真不用太惦記,」六公主說。

喜寶插著嘴角,看著一雙兒女,「我這不是無聊麼?找點樂子打發時間唄,」

「瞭解,」

「明白,」

永玥和顏朵同聲說道。

*******

得知小燕子居然對皇后不敬,皇上當時就怒了,聽在承乾宮伺候的宮人說,自兩人走後,皇后就有些鬱鬱不歡,早膳也沒吃兩口,這要是平時,他或許還會小心眼地拿話刺兩句,為自己被她看了兩月的好戲出口悶氣,可現在,喜寶可是有孕在身,高齡產婦,心疼都來不及,皇后的責罰,小燕子選的是學規矩,皇上除了讓內務府給她挑了兩名嚴苛的教養嬤嬤外,另外罰她抄寫五十篇女戒和孝經,五阿哥在罰俸半年的基礎上又加罰半年,同時抄寫孝經、佛經五十篇,小燕子哭著求饒,皇上直接拿話嚇唬她,抄不完女戒和孝經就不准出漱芳齋,更不許出宮,若是再敢像前幾次一樣爬牆偷溜或者扮成小太監混出宮,那就等著君無戲言,板子上身吧。

小燕子怕了,老實安分地跟兩位嬤嬤學規矩,第三日,她將下了早課的永琪堵在上書房的門口,將他拉到一邊,苦哈哈地說,「我不要學規矩了,一個磕頭學了一上午,一個走路學了一下午,中午吃飯還挑三揀四的,那什麼唐嬤嬤、劉嬤嬤的根本就是皇后找來故意刁難我的……」

嘴被永琪摀住,「這是什麼地方,你就敢胡亂說話,不要命了,」拉著她閃進一處僻靜的假山石後,讓身邊的心腹太監小路子去把風。

「我要命,可是再學下去,不等皇上砍我頭,我就已經被那兩位嬤嬤折磨死了,」小燕子踱著腳的團團轉,「你趕緊給我想想辦法吧,你知道我不是……總有一天我是要離開這的,這規矩學了也是白學,我聽說皇后最喜歡罰人學規矩,原來學規矩比挨板子還痛苦,她果然……」

「宮裡越忌諱什麼你越說忌諱,皇額娘也是為你好,這規矩都是要學的,就是皇額娘跟前的六公主也是要學的,唐嬤嬤和劉嬤嬤是宮裡的老嬤嬤,不會故意刁難誰的,你都見過紫薇了,別總提不是格格這話,她原諒了你,將格格之位讓給你,你就得替她把這個格格當下去,以後不許說不要學規矩的話,再說這話,被人聽了去,不僅你……」比了個卡嚓的動作,「便是連我、紫薇、金鎖,爾康、爾泰,令妃娘娘和福家所有人都會被牽連,連你宮裡的明月彩霞,小桌子小凳子都跑不了,」

小燕子做驚嚇狀,「那我……」

「好好的學規矩,學好了規矩討得皇阿瑪和皇額娘歡心,你的腦袋就保住了,你的格格之位也保住了,興許皇阿瑪一高興,就准你一個可以隨意出宮的旨意,那時想見紫薇也不用這般費難了,待你在皇宮站穩了腳跟,還可以用你的俸祿在宮外給紫薇置辦個院子,養些奴才奴婢伺候她,你在宮裡繼續做格格,她也不用過著顛沛流離,衣食不保的日子,待到了年齡,我也可以幫她尋一門好親事,有你這個還珠格格,我這個睿親王做後盾,自可保她榮華富貴、一世無憂,如此不好麼?」

對於小燕子,永琪的感情很複雜,一來有愧,因為他的一箭,小燕子差點死去,後來得知她是自己流落民間的妹妹,愧疚之餘又對她心生憐惜,他是皇子,自小長在宮裡,帝王的無情和薄情,他比小燕子瞭解的更為深切,後宮多少被皇上冷落、淡忘、遺棄的女子,他早亡的額娘是,他溫柔的養母是,便是小燕子的娘親夏氏進宮,不見得有比現在的結局更好,『一進宮門深四海,從此蕭郎是路人』,這裡的蕭郎也可作皇上,看著皇上在自己眼皮底下寵愛別人,淡漠自己,不如不見,不見便不知,不知便不痛。

至於小燕子,她的確受了很多苦,很多罪,可同時她也是幸運的,不用生活在壓抑的皇權下,不用被條條框框的規矩束縛,不用處處提防皇宮裡其他妃子和兄弟姐妹的陷害,作為一個生母不在的滿人皇子,他像是在夾縫中生存的野草,一步一驚心,提防別人的同時也要絞盡腦汁地算計別人、討好皇上。

從小他就特羨慕六阿哥永玥,那麼的囂張、霸氣、張狂、頑劣,人稱紫荊城的野阿哥,就是那麼個人人頭疼的永玥,卻敢讓九五之尊的皇阿瑪氣的跳腳,敢跟皇阿瑪單挑、對打、爭執、瞪眼,他也知皇阿瑪該是最喜歡六阿哥那樣的兒子,可他不敢,他連同皇阿瑪正視都覺得心在打顫。

可是小燕子敢,第一次在御花園同她偶遇時,從她滴溜溜轉的大眼睛和自然而然的說笑逗趣,乃至拿茶當酒敬他時,他就從她身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像。

相較於活的肆無忌憚,笑得張狂放肆,可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直來直往,單細胞的小燕子,每日戰戰兢兢,顧三慮四的他顯的很累,所以他對燕子是羨慕的,那樣的生活是他渴望而不渴求的,那樣純真和美好他想保護,想靠近,想擁有。

在小燕子跟他說起自己不是格格,只是一個送信的,因著被他射傷而昏迷沒有將事情及時告知,待她清醒後,自己身為格格的事實已經落實,待她想解釋時,所有人都告訴她,她若說自己不是格格,便是殺頭的大罪,雖然為了姐妹可以兩肋插刀,要頭一顆,但是她已經死過一次,她還年輕,還沒活夠,不想死。

這是人性,永琪知道,人都是惜命的,她能將這麼大的秘密告訴他,說明她是信任自己的,那雙烏溜溜的大眼裡,滿滿的都是信賴。

那一刻,永琪的心撼了,軟了,被這樣一個女孩毫無雜質、全心全意地信賴,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無法抗拒的,更何況,她只是全姐妹情誼送信,並非想桃代李僵,若非沒有他的一箭,也不會有這個烏龍,沒有令妃娘娘的警告,也不會默認。

同時,她並沒有想將錯就錯的意思,她病好後,一直惦記著找夏紫薇,並為此不惜惹惱皇上,一次次地將自己放入危險之地,見到紫薇後,也是一門心思地想將爹還給她,這麼一個毫無城府、毫無心機、純善可愛的女子又怎能不讓人憐惜呢?

所以,他想保她,這也是目前對紫薇和對她最好的安排,他比誰都知道皇上是多麼的愛面子,皇家顏面是多麼重要,皇上之所以認下小燕子,是因為她闖入圍場又中了箭,當天有那麼多人看著,皇上不得不認,即便這樣為了維護皇家顏面,皇上臉面,依然只是以義女的身份進宮,若是皇上知道這個小燕子是假的,依著他對自個皇阿瑪的瞭解,一准要遷怒與人的,首先遭殃的便是小燕子。

不如這樣將錯就錯,如今格格封號已經昭告天下,就說明皇上已經認下了燕子,只要他們不把真假格格的事爆出來,皇上是不會再重新查證的,畢竟那並不是一段光彩的往事。

「好,」五阿哥描述的前景太美了,小燕子心動了,為了紫薇,為了她,為了大雜院的老老小小免受饑寒受凍的生活,她一個人受這點苦算什麼?

於是她高高興興,蹦蹦跳跳地回漱芳齋,繼續學習規矩去了,可是小燕子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五阿哥也高估了小燕子的忍耐力。

被兩嬤嬤摁著又學了三日的磕頭、走路、吃飯、請安……為了體現女子的儀態美,要頭頂鐵盆,胳肢窩夾書,頭一遍遍的磕,站起跪下,跪下站起的,但凡有點脾氣的人都受不住了,更何況她還是個脾氣不小的。

若非五阿哥從旁勸著,拿紫薇誘惑她,讓她一忍再忍,早撂跤子走人了,到了第四日,她真是忍無可忍了,一怒之下,將手中的帕子朝地上一甩,衝著兩位嬤嬤吼著,「不學了,不學了,我說,你們是不是故意刁難我的,這磕頭、走路、吃飯、請安要不要一遍遍的教,一遍遍的學啊,你們不覺得枯燥乏味嗎?」

「回格格的話,奴婢們不覺得,教格格規矩,本就是奴婢們的職責所在,格格說奴婢們故意刁難與您,實在是冤枉奴婢了,格格是金枝玉葉,奴婢們怎敢故意刁難與您,宮裡的格格包括皇后身邊的六公主都是這樣教的,還望格格配合學習才是,」唐嬤嬤繃著一張嬤嬤臉一字一頓地說。

「別拿我跟六公主比,她是正牌的格格,起小在宮裡長大,這些規矩看多了也就會了,學起來自然不難,我是宮外來的格格,連皇阿瑪都許我可以不學規矩,我是應了皇后娘娘學規矩,可你們也不用這麼較真吧,隨便教教就是,幹嘛一遍遍地折騰我,你們也知道我是格格,是金枝玉葉,萬一我走路太多,把腳脖子崴了,磕頭太多,把頭磕破了,你們擔當的起麼?」

「回格格的話,奴婢們擔當不起,但是皇后娘娘既然派奴婢們來教格格,自然是希望格格學好學精了,奴婢們不敢隨便教教,辜負皇后娘娘的交託,還有格格,按照宮裡規矩,你該稱皇后娘娘為皇額娘的,」唐嬤嬤說。

「你們不敢辜負皇后的交託,就敢一遍遍折騰我是不?」皇后二字咬的極重,雖然她也想有個像皇后那麼美的額娘,可是她見著皇后總不自覺犯怵、起毛,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女神俯視凡人,端的是貴氣逼人,雖美好卻讓她不敢親近,也不敢頂撞。

「格格,皇后娘娘只說讓奴婢們來教您規矩,並沒規定什麼時候學完,格格若配合,咱們也好早點交差、覆命,格格若不配合,咱們也只能慢慢教,一遍遍的教,」劉嬤嬤恭敬地問,「格格,要繼續麼?」

既然可以慢慢學,小燕子也不想難為自己,憋著一肚子火說,「我今個累了,不想學了,」

「那奴婢們告退,」

待兩人走後,明月上茶時為小燕子抱不平道,「格格,皇上是特許您不用學規矩的,如今皇后娘娘罰格格學規矩,不是跟皇上的旨意有所違背麼?您何不去求求皇上,跟他說說你這幾日的境遇,」

小燕子也不傻,一下子就聽出了中心思想,在皇宮,皇上的話才是聖旨,「你之前怎麼不說,害我學了這麼久的規矩,受了這麼久的氣?」

「當日格格您私自出宮皇上還在氣頭上,您去求了,只怕皇上也不會應的,沒準還會重罰,而今事情都過去了好幾日,想來皇上的氣也消了,您再去……」

「明月,還是你聰明,我這就去求皇阿瑪,」

「格格準備就這樣去麼?」明月拉住她,「以往奴婢們奉皇后娘娘的命令學規矩,若是學不好,會被嬤嬤打手心以示責罰的,」

小燕子眼眸一轉,「去,快去拿戒尺來,」

「格格,那可是很痛的,」

「沒事,為了自由,這點痛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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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85章
  
  養心殿,皇上正為跟幾位心腹大臣和得心的皇子商討國事呢?就聽門外小太監喊,「還珠格格吉祥,格格,皇上正在跟大臣們商議國事,您不能擅闖,」

  「皇阿瑪,皇阿瑪,您要給我做主啊,皇阿瑪,小燕子要被人打死了,」

  小燕子推開阻攔她的太監,一路哭喊地進入養心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道,「皇阿瑪,您答應我可以沒規沒距,沒上沒下的,現在皇后娘娘強迫我學規矩是不是有違聖裁啊,」

  「小燕子,你可知擅闖養心殿,罪可當誅,」皇上大怒。

  那邊,吳書來已經領著眾位大臣麻溜地避出殿外,皇室傢俬,少知道為妙。「皇阿瑪,」小燕子被嚇的一打嗝,反應過來說,「自我小燕子進宮,這腦袋就一直搖搖晃晃,沒個安穩的,今個寧可被皇阿瑪砍頭,也好過被人折磨致死,」「誰折磨你了?」皇上黑著臉問。

  小燕子伸出腫的老高的一雙手,一雙大眼睛霧濛濛地看著高高在上的皇上,皇上瞇著眼,問,「誰打的?」
  
  「皇阿瑪,我知道自己是個野路子的格格,沒規矩沒家教,有娘生沒爹管,打小散漫慣了,如今被逼著學規矩,學禮儀,我笨,我就是學不好嘛,大家都說宮裡的格格是千金之軀,
  
  是金枝玉葉,我在民間,也是受過苦受過累受過饑受過寒的,卻從未被人這般打過,若是成了千金之軀、金枝玉葉就得天天挨打,那我寧可不當這個格格,」進宮以來,因著皇上喜歡,大家都對她極盡恭維,極盡巴結,溫婉的令妃娘娘待她像女兒般疼寵,高貴的五阿哥比柳青對她還照顧,高門大院往日見了眼睛都要長到頭頂的福大學士和夫人要對她行禮、叩拜,阿諛逢迎,每天都有人告訴她,皇上是如何如何的寵她,她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金枝玉葉,格格大人,讓人生便生,讓人死便死,皇宮是個大染缸,就是一朵白蓮花進來也能染成黑蓮花的地方,更何況,她只是個市井混混,坑蒙拐騙偷,無所不精,或許不失純真善良,但小人物得志是很容易膨脹,迷失自我,自由和冤枉奴婢奴大欺主,她自然要自由,更何況這些老嬤嬤們也真是壞透了,她小小的『懲罰』一下,也是替天行道,在宮裡不是白呆的,至少她知道如果格格欲治一奴婢的罪,那這奴婢便是無罪也是有罪的。「你的意思說教你規矩的嬤嬤打了你?」小燕子哭喊道,「皇阿瑪,您答應我可以沒規沒距,沒上沒下的,我當了十六年的小燕子,已經習慣了當野燕子的快樂生活,實在受不了當個規規矩矩的金絲燕,皇阿瑪
  
  若是看不過野燕子的我,就放我出宮,全當我只是一隻為我娘傳遞信物的燕子,信物送來了,燕子也就飛走了,皇阿瑪……」野燕子,還真是只野燕子,皇上想到小燕子第一次爬牆出宮的情景,穿著太監服,小臉有些髒,貓兒般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還真是挺討人喜歡的,還記得小燕子那番回吼,「你不要提我娘了,你幾時記得我娘,我娘像水還是像火,你早就忘的乾乾淨淨了,你這個宮裡面,這個妃那個妃,這個嬪那個嬪,這個貴人那個貴人的,我娘算什麼,你若是記得她,能將她一人冰在大明湖畔,讓她一人守活寡守到死麼?」當時皇上就覺得這小燕子的脾氣像誰啊,反正不像她那個溫柔的好似大明湖水的娘,倒有點像跟他爭吵,耍狠的小喜寶,嗯,那爆發的小獸樣還有點像六阿哥,又有點像十三阿哥,都有點倔強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匪氣。只是喜寶當了皇后後,越發地穩重了,跟他鬧氣耍倔的時候,只會不理他,生悶氣,六阿哥也出宮建府了,年齡大了,變的沉穩、大氣起來,或許會跟別人橫,但不會也不敢跟他橫了,小十三是個小魔怪不假,但他鬼心眼子多,跟他娘一樣,腹裡黑的主。小燕子的橫、沖、壞脾氣,讓他勾起了一些美好的回憶,真沒想到,他
  和夏雨荷居然生出一個像喜寶的孩子,因此對她是真的有幾分歡喜。他這幾日為邊疆戰事甚是煩惱,小燕子出宮的事既交由喜寶處理,他自是不管,但現在小燕子告狀告到他這兒了,任由她哭鬧是不行的,只能讓人去請皇后來跟小燕子來個當場對峙。*********喜寶已經懷了四個多月的身孕,嗜睡的緊,坐著輦車來養心殿時,一副沒睡醒的不耐煩樣,又正值害喜,一臉的倦意。一進宮門,皇上就起身迎了上去,「臣妾參見皇上,」「你有孕在身,不用管這些虛禮,」皇上虛扶一把,攙著她朝龍椅走去。喜寶背著人打了個哈欠,懶懶地問,「皇上叫臣妾來有何事啊,」一身大紅色的旗裝配上這副嫩嫩、懶懶的樣子,真是招人稀罕,在沒當皇后前,喜寶是沒資格穿大紅顏色的,當上皇后後,皇上才發現,最襯喜寶的顏色居然是紅色,艷光四射的,讓人移不開眼,尤其襯的膚若凝脂,若不是有外人在,皇上非要捏一把小臉調戲兩句,這會兒只能捏搓著小手過過乾癮,「燕子的手被教規矩的兩位嬤嬤打腫了?」
  
  「唐嬤嬤和劉嬤嬤麼?她們是臣妾讓內務府指派的,若真如還珠格格所說,臣妾自會為格格做主,不過唐嬤嬤和劉嬤嬤都是宮裡的老嬤嬤,便是定罪,也該傳二人來當面問話,」「傳朕旨意,宣唐嬤嬤和劉嬤嬤,」「在兩位嬤嬤未到之前,臣妾想問還珠格格,規矩學的如何?走兩步給本宮瞧瞧,」小燕子看看皇上,但見他點點頭,咬牙起身,在養心殿殿中央走了幾圈,「還珠格格,這規矩學了也有幾日了吧,怎麼一個走路還沒學好,」小燕子見皇上也跟著皺眉,心咯登一下,「回皇額娘的話……」「嗯,這回話倒是學的不錯,」喜寶打斷她的話,給予肯定道,「那行禮、請安呢?做來本宮瞧瞧,」小燕子咬咬下唇,看著皇上,皇上也一副等著檢驗她學習成果的樣子,兩上位者的氣勢太足,又是在養心殿,小燕子有些犯怵,讓本就不太標準的動作做的僵硬、死板還不規範。「小燕子,我聽說你以前是學過三字經的,可知曉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的意思?」
  
  「……」意思,小燕子大約是知道的,只是她不知皇后為什麼會問這個,會不會是給她挖的坑,因此不回答。「你不知道?那本宮告訴你,生養孩子卻不加教育,這是父親的過錯。教育學生不嚴格要求,這就是做老師的懶惰了,為人子女如果不用心學習,是不對的;年紀小的時候,不肯努力、用功學習,等到年紀大了,還能有什麼作為呢?」「以前我也沒學過,不是一樣活的很好?」小燕子嘀咕道,不過這嘀咕聲有點大,皇上和喜寶都聽到了。「是了,這世界上即使你大字不識一個,也一樣能過活,不過方式不同而已,沒學問沒錢的人靠給人打工、種田過活,有學問有錢的人可以當官、從商、做買賣,當教書先生……也有人靠行騙賣藝過活,可如果有更好的生活,誰還想過衣食不保、喝霜吃雪的日子?以前你娘為何不教你,她如今已去,功過咱們不提,如今你進了宮,認了爹,就要學會適應這兒的生活,學會當一個格格,你享受了格格的待遇,穿金戴銀,吃香的喝辣的,就該履行做格格的義務,你要知道,這個世上有付出才有回報,一味不想付出只想回報,哪有這麼好的事,」「我……」
  
  規矩學成這樣,不是你笨,而是你根本沒用心去學,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兩位嬤嬤教你數日,即使算不得你的師傅,也該給予兩分尊敬,狹義之人最是尊敬師父看重道義,本宮看你眉宇間頗有幾分為俠客者的豪氣,想來教你武學的師父也應該是狹義之師,」喜寶好歹也是幾個惡魔的額娘,對付孩子她還是有一招的,從四阿哥到十三阿哥,哪個不比小燕子難纏?找到軟點攻就是了,若非她還有用,也不會費這些口舌,既是費了,自然也是要成效的。小燕子最重俠士,最喜歡聽人說她有俠義之風,皇后娘娘的話句句在她點上。「皇阿瑪,我錯了,這個不是嬤嬤打的,是我不想學規矩,自己個打的,要罰要打,小燕子悉聽尊便,」這約是她知道的為數幾個不多的成語了。說的挺豪氣的,皇上氣樂了,最後下旨杖責小燕子十大板,然後規矩照學,孝經和宮規照抄。作者有話要說:這周,煙花笑有兩萬字的榜單,我可能要著重寫煙花!
  

86、燕子又闖禍

小燕子和永琪受罰期間,永玥也將學士府的那兩位姑娘的底查清了,小姐叫夏紫薇,丫頭叫金鎖,濟南人,小姐琴棋畫樣樣精通,頗有大家閨秀的底蘊和文采,去年出發來京城,入學士府之前曾在一個大宅院裡落過腳。

大雜院住著一對兄妹和一些老弱病殘的老人孩子,靠著雜耍賣藝為生,小燕子進宮之前也住在那兒,雜耍賣藝之餘也幹些坑蒙拐騙偷的小勾當,因著錢是用來照顧大雜院的老老小小,也算是劫富濟貧吧。

後來小燕子領進一對主僕住進去,然後西山圍場之後,小燕子外加兩人都失蹤了,那對兄妹為此奔波了幾個月,就是為了尋找他們的下落。

甚至還問到了紫荊城守門侍衛這,這麼巧,侍衛裡就有六阿哥的人,循著線索一查就出來了,兩下一聯繫,這事情差不多就明瞭了。

「三人都失蹤了?」小燕子重傷,前前後後在皇宮修養了近兩個月,這事對外捂的挺嚴,皇宮這邊又下了禁口令,私下裡論論肯定是有的,但肯定不會告訴那對只是平頭小老百姓的兄妹。

被他們認定為失蹤也是正常,那對主僕為何失蹤?

「這麼說那個小姐真就是你皇阿瑪的滄海遺珠了?」

「不離十,」

「那她是被誰擄去的?」

「額娘怎麼就沒懷疑是小燕子見財起意,欲將那對主僕……」比了個卡嚓的手勢,「冒名頂替?」

喜寶撇撇嘴,倚靠在軟榻上,轉著自己的護甲,「那小燕子大大咧咧的有點沒心沒肺,不像有那種敢冒充格格的心機和城府,端不住那麼大的野心,」愣愣,「或許起了小心思,但還沒膽殺人滅口,真是她幹的,這對主僕現在也不會在福家住下了,」睨了兒子一眼,「別賣關子了,」

永玥笑了,撈過一個水蜜桃,在手上揉捏著,「探子發現除了我們還有一波人也在監視著福大學士府,」

「是宮裡哪位娘娘的?」喜寶並不驚訝,宮裡女人有點資歷的哪個不是滿宮放眼線,小燕子滿頭小辮子,被人盯上也不奇怪,她現在由令妃看管,宮裡妃嬪們沒本事動搖她的地位,但好好籌劃一番拉下一個令妃還是可以的,尤其是舒妃,穎妃降為穎嬪後,貴妃之爭就在她和令妃之間爭奪,她膝下九格格、十四阿哥,妃位上唯一一個兒女雙全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兒女雙全的滿人妃子,有想法也是應該的。

「穎嬪娘娘的人,」

「她?」喜寶挑眉,對這個『老鄉』的野心,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她一心想將自己拉下皇后寶座,因為她知道歷史走向,也因為知道,所以覺得自己優勢大大,只是,這人野心是大,奈何有點看不清形勢,總是幹些愚蠢至極的事。

跟自己相認,乃一蠢,歷史已經扭曲到這種地步,卻仍然仗著自己是重生做些違反皇權的事,是為二蠢,開商舖、做生意、收留乞兒、培養暗衛、拉攏官員、收買心腹、施恩宮人……一樁樁一件件的,她想幹什麼?真當皇上是吃乾飯的麼?

不動她,是因為她後面靠的是太后,有她在,也能牽制住太后的勢力,平攤下後宮的怨氣和危機,一家獨大不適合皇宮,便是皇后也不能。

想來皇上也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畢竟她的生意鋪的挺廣,很多點子也很『新穎』,很是能為大清創收。

相比於她的『經商天賦』,喜寶則要懶上許多,除了香粉鋪子和和親王的酒家是進宮後發展的產業,其他的都是進宮前他阿瑪的陪嫁莊子,自己只拿錢,並不參與管理,小四、小六大了後,名下鋪子更是由他們代管。

「你的人被發現了?」

永玥苦哈哈地問,「兒子辦事就這麼不讓額娘放心麼?」

喜寶點點桌子,瞟了一眼他手中捏軟的水蜜桃,永玥在桃尖處開了個小口,放在一個玉碟上遞了過來,端著盤子湊到他娘跟前方便她吸桃汁,喜寶吸了兩口,「這桃味道不錯,回頭再給我搬兩筐來,」

「額娘,兒子也就得了兩筐,給四哥半筐,府裡留半筐,剩下的都孝敬您了,」永玥這次是真的哈哈苦了。

龍泉山的水蜜桃,各頂各半斤重,熟透的桃子軟而多汁,好吃但產量有限,更何況是這入冬的季節。

「你弄不來,那我跟你皇阿瑪要,他一準能弄來,」

「得勒,這種小事就不麻煩皇阿瑪龍神了,讓兒子為您效勞吧,」讓老頭子弄?老頭子就一發號施令的主,回頭還不落他頭上來。

喜寶挑挑眉,接過玉碟,自己吸桃汁,永玥撿了個硬的,用水果刀削皮,邊削邊說,「大學士府派去貼身伺候那位夏姑娘的憐兒也是她的人,那憐兒跟夏姑娘的貼身丫鬟金鎖住一個屋,」

「她的手伸的夠長啊,連學士府的丫鬟都能買通了,」

學士府住了一位真格格,這是多大的秘密啊,能被派去伺候那『格格』的人至少也得是個經得起考驗的心腹。

還有那個明月,也是她的人,這麼看來,真假格格的事她肯定知道了。

「那憐兒八歲時跟父母逃難來的流民,父母雙亡,被福夫人所救,如今在府裡已經呆了近十年,是福夫人身邊的貼身大丫鬟,深得福夫人的信任,」

這樣有著救命大恩的情誼一般人不可能背叛,尤其沒有任何拿捏的親人,背叛也要講究籌碼的大小,有錢賺也得看有沒有命花,除非,她忠誠的主人並非是福夫人。

因為嘉慶帝是額娘是令妃,從而處處提防她,在她身邊安釘子,這個還能說得通,但是,在她的親戚身邊安插眼線,好吧,這也稱得上是有遠見,但看她以往的行事做派,不像這麼有遠見的人啊。

喜寶蹙眉,用護甲敲著桌子,就聽永玥壓低聲音說,「我們探子還查到她的人先抓了那對主僕,將她們關在京郊的別墅裡呆了半個月,然後又放了,且放在福爾康,就是福倫大公子必經的路上,」

喜寶聽後,眉頭蹙的更深了,既然知道這小燕子是假格格,又有真格格的下落,幹嘛不告訴皇上,或者將真格格握在手中,這樣不僅可以治小燕子一個混淆血統的罪,還可以趁機上她一個治宮不嚴的眼藥。

將真格格送去福倫府,就不怕他們為了保護令妃和小燕子,將錯就錯,將真格格滅口麼?畢竟他們現在可是跟令妃一條船上的。

不過,卻也不得不承認,穎嬪這步棋走的夠險,將真格格送到福倫府,這福倫窩藏真格格,擁戴假格格的罪名算是扣實了,一旦這真假格格的事曝光,這福家連同令妃勢必要受到牽連,混淆皇室血統可是要誅九族的。

當然再掉也掉不到皇后頭上,只是認格格的事情關係到皇上名譽和皇家顏面,她肯定要被太后詬病的,不過,當初認小燕子的時候,皇上就說小燕子是他的義女,天下百姓也都是這樣認為了,以她二十多年對弘歷的瞭解,多半這事會將錯就錯下去,畢竟一個格格比不上皇家顏面和皇上名譽重要,但是遷怒肯定會的。

結合自己的情況,多半不會遷怒到她身上的,所以,她毫無壓力,眼看就要到年關了,她身子越來越重,貓冬的季節到了,喜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永玥放下桃子,接過她手中的碟子,讓容嬤嬤取了濕巾給她拭手。

「讓人繼續盯著,看看她到底想怎麼樣?」喜寶一邊拭手一邊說。

「知道了,」

「我茶葉快喝完了,明個兒你抽空去廟裡再給我拿點來,」

「前個皇阿瑪就交代過了,昨個兒子已經要了來,還有老住持釀的桃花釀,讓一同帶過來給您喝,今早來的急,忘了帶,回頭就給您送過來,」

提起桃花釀,喜寶就覺得唇齒生津,嘴饞的不行,「好,午膳叫上你四哥,就在我這用了,」

「知道了,」

學規矩已經讓小燕子頭痛了,再加上罰抄女戒和孝經,簡直要她小命,在漱芳齋大鬧一場,打傷兩位嬤嬤逃了出來,倉促逃竄時撞倒懷有八個月身孕的婉嬪,導致早產,七活八不活,一成型的小阿哥出生只叫了幾聲便夭折了。

婉嬪大出血,差點一屍兩命,便是好了也是身子大傷,再沒機會做母親,婉嬪魔怔了,淒厲的哭喊聲嚇壞了一干人。

這個孩子作小產論,因此不計入玉牒,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皇上也是真痛心,讓人捉住小燕子,重打三十大板,這回沒一個人敢求情,結結實實的三十大板,但凡身子弱點的,就嗝屁了,可燕子生命力強,打的奄奄一息,卻仍舊沒死成,喜寶私下裡讓六公主叫了心腹太醫好生給她瞧瞧,就這麼打死了,她不白忙活了。

這打板子的太監許是跟燕子有仇,都是盡了全力打的,絕對是皮開肉綻,治療的過程中,暈死過幾次,繞是燕子命大,也夠她在床上一直躺到過完年的,這期間,除了令妃娘娘,誰也沒去瞧過一眼。

沒落的鳳凰不如雞,更何況本就是野雞的小燕子,令妃也不想去,但誰讓她是燕子名義上的養母呢?皇上是恨燕子,但若是她對燕子不管不問,就是無情無義,只怕更不得皇上喜歡。

可燕子的藥裡有紅花,她可是懷孕的,於是,藉著這個機會,她抖出了自己懷孕的事,四個月的身孕,都顯懷了,對外說忙著照顧燕子,一直沒顧的自己這事,自然沒人相信,可婉嬪才小產,她在這個當頭爆出有孕,對皇上也是一點安慰,但也因著皇上心裡悲痛,並沒有例外犒賞。

讓她不知該感謝小燕子還是該恨小燕子。

這個年因為皇太后去五台山為大清祈福,喜寶有孕在身,嘉貴妃身子欠安,小阿哥歿,婉嬪瘋魔而過的十分低調,低調到皇上不上朝不辦公的時候都守在皇后身邊,連批閱奏折也要讓她守跟前,喜寶的肚子大的出奇,窩在那兒就見肚子大了,一天除了睡就是吃,偏偏一點不見胖,看著她尖尖的下巴,和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膚,皇上的心總是七慌八慌的,再加上婉嬪那事,心一直提著呢?

小燕子被禁足了,無限期禁足,連她宮裡的人也不許出來,曾經的開心果成了人人聞之色變的煞神,除了小燕子,取消了請安,任何人不經傳召,不許來承乾宮。

宮內一切事物都由純貴妃主持,舒妃、令妃、穎嬪從旁協助,遇到需要決策的,由六公主決定,反正不許任何人接近喜寶。

小燕子也不知是被打怕了還是被嚇著了,傷好後也不敢鬧騰了,乖乖地學規矩,學認字,學女戒,抄孝經。

三月,她派人送來抄好的孝經和女戒,喜寶只看了一眼,便一臉嫌棄地說,「這字,可真醜,還沒小十三一半好呢?」

皇上也覺得這字真醜,歪七扭八的,粗一橫,細一橫的,比小娃娃都不如,可,「你怎麼好意思說別人呢?當初你那字也夠醜的,」

「比她這可是好看多了,」喜寶不服。

「也沒好看到哪去,要不是爺手把手地教,你能有今天這一手好字?」皇上得瑟啊,說起他的喜寶,可真是他手把手地教大的,從下棋到寫字,從鑒賞古董到吟詩作對,真真教的是一無鉅細啊。

想想就有成就,摟過來親兩口,再親兩口,自己教大的寶貝,就是好。

喜寶也不打擊他的優越感,睡窩在他懷裡,繞著他的大辮子,「聽燕子說,她娘是個琴棋畫樣樣精通的才女,怎麼對唯一的孩子如此慢待,做父母的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便是對你再多失望,也不能放任女兒如此……怎麼說也是香世家出身的女子,便是無才,這人情世故、女戒女責總該教的吧,聽唐嬤嬤說,這燕子除了會背三字經,竟是什麼都不懂,這女戒背了許久才會,我若是那夏氏,縱然對你有再多怨惱,也不會這般慢待孩子的,到底這是你留給她的唯一念想,為了這份情誼,為了孩子有個好的將來,也該好好教導才是,明明有著那樣的尷尬境遇,再把孩子教的這般頑劣,若是尋不到你,豈不是連個夫家都尋不到?這話我放在心裡許久了,初時她剛到,我又身懷有孕,不敢管深了,一來怕自己情緒不穩,傷了寶寶,二來,後母難當,也怕她對我積怨在心,可如今,卻是不得不說,小燕子已經十六七了,早到了指婚嫁人的年齡,你們父女相逢,留個一兩年,一來全了父女情分,二來也算是為她生母守孝,之後呢?還是要盡早為她尋一門親事才是正經,」

弘歷知道她是個懶的,如今說這些話,也真是實心為小燕子打算,再聽到『我若是那夏氏,縱然對你有再多怨惱,也不會這般慢待孩子的,到底這是你留給她的唯一念想,為了這份情誼,為了孩子有個好的將來,也該好好教導才是』就更動容了。

同時對那個沒啥印象的夏氏也怨惱起來,當初是你不知廉恥不經勾搭,枉為人女,不顧清譽,毫無節操,枉為閨秀,有了孩子,不思調.教,不管不問,枉為人母。

這樣一個女子哪裡是真的愛慕他,不過是因為沒有攀得上龍鳳,得到富貴,進而遷怒子女而已,哪裡談得上情誼二字。

兩下一對比,喜寶對他的輕易就難能可貴起來,最怕疼的人,竟然連連給他生育四個孩子,且個個都是那般優秀。

不禁將人抱的更緊些,對於小燕子,即便是他不承認,他卻也只當她是個開心果,還真就沒為她的今後打算過,畢竟他的兒女眾多,這個,的確是特殊了些,但不是最特殊的。

他有最稀罕的公主,顏朵,有最喜歡的兒子,小十三,小燕子在某些時候,是他的開心果,更多的時候,是他的污點,更何況她還害死了自己的一個小阿哥,沒把她打死,那是她命大,也算是給她生娘一點臉面,以後嫁人,自然要嫁的遠遠的,便是禍害也去禍害別人,當然話還是要往好了說,「是我的不是,只當這些年虧欠了她,便不想拘著她,沒曾想這般縱容其實是害了她,以後自是依你對她嚴加管教,只是你身子不方便,管教小燕子的事還是由令妃來,還有,燕子這身份,在京城恐怕是指不到合適的人家,」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小燕子這性格已經定型了,便是我們再嚴加管教,也不過是表裡變化,內在還需要潛移默化的教養,她這年齡怕是留不住了,不過,她這份豪爽之氣倒挺適合漠北風俗的,漠北小世子今年怕是要來京師提親,不若給他們指了婚,想來燕子這相貌,配他漠北的世子也是合適的,」

皇上說是怕是要來,便是已經呈了折子已經在路上了,準頭要來的。

喜寶在心裡鬆了口氣,漠北這邊解決了,面上卻還是有些為難,「燕子才認了爹就被送去漠北和親,會不會太遠了點,漠北那地,指個宗親格格過去,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宗親格格適齡的都指了婚,沒指婚的到有幾個,不過年齡比小六也沒大多少,」

喜寶默,她說那番話其實是想提醒皇上,這閨女是個西貝貨,奈何皇上跟本沒朝那方面想,若是直白說出來,傷他顏面不說,沒準會跟自己起嫌隙,還是徐徐圖之吧!

其實真的假的又如何,有人和親去漠北就好。

看看孝經,「不管怎麼樣,燕子還是有進步的,該賞的,」

皇上想想漠北的大漠,一去或許永遠都回不來了,又有些不落忍,小燕子是頑劣,那是因為沒人教,若是自小放在宮裡養著,便是養不出小顏朵那般的孩子,小五、小九、小十,她們也是好的,想想,便存了彌補她的心思,反正也沒幾日好寵了,然後,一盤盤金銀珠寶首飾布匹香料什麼的就從承乾宮送去了漱芳齋,失寵一個年節的小燕子又復寵了。

年後小選各種忙,喜寶預產期是陰曆四月,小選之事仍是由純貴妃主持,舒妃、令妃、穎妃從旁協助。

四月,喜寶足月生下一個小阿哥,行十五。

穎嬪知道這個消息後,石化了,十五阿哥,十五阿哥,還是出來了,她努力了這麼久,設計了這麼一出,就是不想十五阿哥出來,不想他活,只要這個世界沒有十五阿哥,她就有希望爭一爭,結果還是為別人做了嫁衣,不禁喃喃自語,終究是她贏了麼?她是女主,那我是什麼?我是什麼?不,我不甘心,我要做女主,我不能做炮灰。

喜寶月子結束後,小燕子的孝經和女戒也抄完了,規矩也小有所成,走出來讓人看著也有那麼點格格樣了,於是,皇上允許她出來走動,但是承乾宮還是不許她進的!

中年生子,喜寶要好生休養,宮務之事仍是沒接手,小選結束後,永玥說,那夏紫薇主僕進宮了,以福家包衣奴才的身份進宮的。

喜寶各種囧!

這是要幹嘛?




87、紫薇進宮

童話故事裡後母不是壞心的巫婆,就是一肚子壞水的女人,小時候,喜寶也覺得做後母的都是壞人,等自己當了人家的後母后,才發現,後母的『壞』是天性,是本能,本來麼,人心都是偏的,沒道理放著自己的孩子不疼,疼別人的孩子,哪怕那個別人是你的丈夫,就血緣而言,孩子和丈夫之間,孩子更親,當娘的都一樣,有口吃的也只會往自己孩子嘴裡塞,自己孩子吃飽了,穿暖了,多餘的才會分給別人的孩子。

至於那些說『你的孩子是寶,別人的孩子就是草』的人,要麼就是沒當過父母的,要麼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

在她心裡,真假格格什麼的,只要有人代她女兒出嫁,她還真不在乎她是真的還是假的,至於怎麼安排那夏紫薇,也是老五和福家的事。

若是她是老五,最直接乾脆的方法就是讓對主僕消失,下不了殺手,就弄的遠遠的,惦記兄妹情誼,就為兩個女孩弄個身家清白的戶籍和背景,遠遠地嫁了也是很簡單的事,最多貼己錢多給一些,總不會讓她回濟南或留在京城的。

若是這麼幹了,顧念著老五叫她一聲額娘的份上,她也會讓老六幫他平了穎嬪那些人,只是沒想到,他們然將人送進了宮。

「包衣奴才」即「家生奴才」 ,漢譯為「家奴」、「奴僕」或「奴才」,滿族社會的最低層,無人身自由,為滿族貴族佔有,被迫從事各種勞動。

以這個身份進宮,便是以後認回了爹,有這樣一段經歷在這,也不會比不認好到哪去!

喜寶皺眉,「這主意是老五想的?」若是的話,她開始懷疑這孩子是被驢踢了。

「福家大公子提出來的,五哥原是反對來著,不知怎麼就被說服了,」永玥耐心地將這事娓娓道來。

這事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話說小燕子養病期間,每日都被夢魔纏著,夢到婉妃一身是血地要她還她的孩子,夢到紫薇掐著她的脖子要她還爹。

她怕了,是真的怕了,這個時候的皇宮於她而言,是個陰深可怕猶如魔窟地域般的地方,雖錦衣玉食,卻讓她打心裡懼怕。

她想見皇上,想跟他坦白一切,寧可要頭一顆要命一條,也不想天天提心吊膽的過活。

可自從被禁足後,漱芳齋便被皇上和永玥派了大內高手駐守,前者是看管,後者是監視,漱芳齋的人不能隨便出來,外面的人也不能隨便進去,便是連五阿哥也只能讓自己的側福晉進宮裡來瞧瞧,小燕子不識字,紫薇寫的信件她也看不懂,又不能讓別人幫著看,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只讓她好好養傷,解了禁後才好從長計議。

小燕子一個孤女活到十六歲,不知道委曲求全、見機行事的成語,卻知道這個道理,雖嘴上喊著要頭一顆,要命一條,但其實惜命著呢?

於是按捺著脾氣學規矩,抄孝經和女戒,不知者無畏,學了規矩後才知道,所謂格格千歲千歲都是喊著玩的,壞了規矩一樣是非打即罰,當然後宮所有格格裡,只她被打過板子就是,可見皇上有多氣她。

至於令妃娘娘說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也是哄自己玩的,且不說皇上、皇后、太后、貴妃比她尊貴,就連格格之間也是有等級分別的,像她這種只有封號沒有品級的格格是格格裡最低等的,比她小的六公主則是最高等的,她以後見了,是要行禮、跪拜、問安的。

姐姐跟妹妹行禮,這是什麼事啊,可這就是規矩,就像宮外貴族,嫡子嫡女就是比庶子庶女有身份,什麼眾生平等,都是禁忌,被人聽了,也是要挨罰的。

這些都是彩霞私下告訴她的,總之,她這個格格也就比宮女地位高些。

說白了,在宮裡沒有皇上的寵愛,格格的日子也不好過,就像現在,她被打了板子,皇上沒來看,連個御醫都只來一個,跟當初她中箭那會一屋子御醫的盛況沒法比,藥也是一般的藥,讓她足足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才見好。

被禁足的日子裡,除了明月、彩霞,小桌子小凳子對她好,其他的宮女根本不拿她當正經主子看,時常地都能聽到有人說她是上不了檯面的私生女,穿金戴銀也成不了格格。

養病期間,明月、彩霞也跟她講了一些人情世故,舉了一些受寵公主和不受寵公主的事,比如六公主是皇上最寵愛的公主,她不僅吃親王雙俸祿,每年宮裡的進貢都讓她先選,賞賜什麼的從來都是阿哥公主裡最多的一個,九格格是最不受寵的一個,一年到頭也沒兩次賞賜,連底下宮人都敢剋扣她的吃用,瘦瘦小小的,一副乾巴巴、陰沉沉的樣,說,格格,不是奴婢嚼舌根,您的賞賜在格格裡算是多的了,可咱漱芳齋的賞賜加起來也沒六公主一次賞的多,因為寵愛六公主,皇上連帶著對皇后也好的不得了。

小燕子是個愛財的,說品級,她還真不懂,說九格格,她也沒見過,說錢財,這麼一比,妒忌心嗷嗷叫地起來了。

她進宮到現在的賞賜加起來已經有三大箱了,這些金銀財寶要是拿出去,夠大雜院的老老小小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的了,可六公主的一次賞錢就比這些還多,那她十一年來的賞賜該多少啊,一個小金山總有的吧。

立馬就有劫富濟貧的衝動,顯然這個只能想想。

還有皇后,想起皇后,她心裡就暗恨,若不是她,自己也不用學規矩,不用學規矩就不會被罰,不被罰也不會衝出去傷了那懷孕的妃子……皇后才是那個最惡毒的,都是她,害的自己成了殺人兇手。

所以,她一定要重獲聖寵,只有得了皇上的寵愛,她才會有多多的賞賜和自由!

這人啊,一有了目標,才會有動力。

傷好後,她便乖乖地學規矩,抄寫孝經和宮規,果然才送過去第一次,就獲得了賞賜,漱芳齋那些給她冷眼的三等宮女、太監也開始對她畢恭畢敬起來,連教她的嬤嬤也對她和顏悅色地放鬆起來,甚至連五阿哥也能時不時地來看看她,跟她說些紫薇的事,替她們傳信件,之後,遇到皇后生產,皇上心情好,全國大赦,她也被撤了禁足令。

而這時,五阿哥又帶來了紫薇的信,說得知她重獲『自由』,她替她高興,說了好些貼己話後,最後落款說,她要走了,讓小燕子不要有心裡負擔,安心做她的還珠格格,替她孝敬爹,莫要總記掛著她,若不是總記掛著她,也不會犯錯,被罰等。

總之,一句話,為了成全她,讓她安安心心當還珠格格,紫薇已經帶著金鎖離開了福家。

小燕子聽完信後,當時就急了,一來她真的愧對紫薇,二來她也是真的受夠了這宮裡的規矩,雖然五阿哥描述的前景很美好,但敵不過板子上身的痛,還有那些繁瑣的宮規,再呆下去,真不如死了痛快,便跟五阿哥說一定要把爹還給紫薇,寧可小命沒了,也要把這個格格還給紫薇。

五阿哥被她鬧的不行,在他的安排下,小燕子出宮跟夏紫薇見了面。

另一邊,福爾康跟紫薇幾個月的相處,對她萌生了情誼,福家二老是一直都有尚主抬旗的心思,大公子爾康文武雙全,是皇上親封的御前帶刀侍衛,二公子爾泰又跟五阿哥交好,令妃只四妃之一,穎妃被降之後,儼然有四妃之首的架勢,福倫大學士也是很得皇上器重的,這樣綜合起來,尚主還是有機會的,當然這機會得自己創造。

之前皇上適齡的公主裡除了晴格格,沒有合適的人,那小燕子雖被封為還珠格格,但他們都知道那只是個市井小民,不學無術,跟香世家的夏紫薇比起來,絕對是一個天一個地,進宮才幾個月就將宮裡翻攪的烏煙瘴氣,娶她回家,跟娶個煞星回來有什麼兩樣,若是能讓皇上認下紫薇,就是衝著紫薇格格在他們家住的這幾個月且跟爾康互生情意的份上,皇上也會考慮指給他們家的。

於是便有了將紫薇送進宮的計劃,福大公子的原話是這樣說的,「進了宮,就看紫薇的了!只要有機會接近皇上。

紫薇不必說穿真相,只要慢慢讓皇上瞭解有她這麼一個人,見機行事!我覺得,皇上和小燕子的父女之情已經奠定,牢不可破!如果他再發現有個紫薇,似乎更像夏雨荷的女兒,更像自己的女兒……使他不得不喜歡,不得不親近,到了那一天,我們再把真相告訴他!我的如意算盤是,真假格格,他都喜歡,都捨不得!說不定,他會把她們兩個,一起接受!」

打的就是讓兩人各歸各位,讓紫薇得回格格的身份,那麼,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請求皇上指婚。

反對的肯定有,就像腦子沒壞掉的爾泰,直接將他的意圖挑明了,那個夏紫薇也反對,但是都被爾康的『義正言辭』給駁了回去,他說,「小燕子現在才危險,一天到晚想出宮,有了危機不會躲,被跟蹤了也不知道!紫薇進了宮,姐妹兩個有商有量,紫薇可以做小燕子的手,小燕子的眼睛,小燕子的頭腦,對小燕子,才是一個大大的幫助呢!我承認,我最終的目的確實是爾泰所說的,難道,你們大家不想那樣嗎?紫薇真的不想認爹嗎?小燕子真的不想脫身嗎?」

幾句話說得小燕子熱血沸騰,眼睛發光,激動的嚷道:「我想我想!我決定了!就這麼做!」

與此同時,令妃見小燕子復寵,越發賣力地想拉攏她,小燕子不用守孝,今年怕是就要指婚了,令妃有心想派兩個自己人給燕子做陪嫁,這人選的事兒便落到了學士夫人的頭上,福家那邊連對令妃的說詞都不用想,只把兩人朝令妃那一放,之後的事就由令妃運作了。

喜寶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聽完後,敲著桌子問,「漱芳齋那些故意冷落小燕子的人是你授意安排的?彩霞是你的人?」

永玥搖頭,「不是我,是小妹的,」

喜寶沒再細問,兒女們都不小了,他們這般做自然有他們的道理,不過,「你們也想兩人各歸各位?」

「漠北雖是蠻夷之地,但人世子可不是文盲,小燕子大字不識幾個,雖生命力很強,但當不起格格一責,那夏紫薇卻是個琴棋畫樣樣精通的人,」

喜寶點點頭,看看時間,她的老兒子要醒了,遂問,「這事想好了怎麼透給你皇阿瑪沒?八月,你皇阿瑪壽辰,漠北漠南蒙古各地的王爺都要來京祝壽,在此之前你們要把這事給理清了,不然,落了大清和你皇阿瑪的臉面事小,帶累你妹的名聲……」

「兒子省的的,」

兩人說話間,六公主領著一個兩歲的小娃娃進來了,後面跟著一旗裝美人,她是端親王四阿哥的嫡福晉博爾濟吉特氏,巴林親王之女,小傢伙叫綿恩,永□嫡子,喜寶嫡孫,非長孫,綿恩上面還有一庶長兄綿惠,已經三歲了。

喜寶不願兒子們早婚早育,就像現在,小傢伙給她行禮,叫她皇阿奶,讓她覺得原來自己已經這麼老了,明明她才四十歲。

當老兒子被奶媽抱出來,小傢伙得吧得吧跑過來叫弟弟時,喜寶的老厚臉,唰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尷尬的不行。

晚上,皇上過來用膳時,就見皇后陰沉著一張臉不搭理他,想想自己,似乎也沒犯什麼原則上的錯誤啊,遂問,「怎麼了這是,誰又惹你生氣了,老十二還是老十三,」

喜寶乾脆丟下碗筷,擦嘴道,「皇上慢用,臣妾飽了,」

連飯都不吃了,這氣真是大發了,皇上也不吃了,丟了筷子,擺手讓伺候的人退下,挨了過來,問,「怎麼了,怎麼氣成這樣,到底是誰惹你生氣,」

喜寶撇過臉不說話,「你不說,朕自己也能查到,」

「你惹的,就是你惹的,」喜寶低吼。

「我今個一天都在養心殿忙,怎麼就惹到你了,」皇上想想,笑著蹭了過來,「是不是因為中午我沒過來陪你用午膳,你想我了,然後因思而怒,」

喜寶淬了他一口,推開他進了內閣,皇上摸摸鼻子,喚來容嬤嬤,問清楚皇后惱氣的原因,笑的不行,追進內閣,將人摟抱進懷中,「真是個氣包兒,就為這麼點小事惱到現在,」

「丟人的又不是你,」

「爺可不覺得丟人,你給爺生了個老兒子,證明爺老當益壯,」說著,開始動手動腳,吸香舔玉,見喜寶拿眼瞪他,忙哄道,「好了,別惱了,大不了以後不讓他們進宮便是,」

「那我孫子和兒媳婦,你憑什麼不讓她們進宮……」

「……」這女人又開始不講理了,據以往的戰鬥經驗來看,多說多錯,所以,他將言語都化為行動,手腳並用地將人抱上了床,一夜之後,喜寶累的不行,今天的皇上格外的興奮和勇猛,堪比她出月子後的第一次,真是撞的人老腰都快散架了,緩過勁來,遂問,「皇上今個很高興,」

皇上拱著她的脖頸,「朕的老兒子是個福星,才降生就給朕送了個大禮物,今個,兆惠傳來捷報,回部大小和卓叛亂已經平定,回部阿里和卓已經歸順我大清,且已經在來京朝聖的路上,」

喜寶對歷史不精,但野史還是看過一些的,回部大小和卓的叛亂,紅了一個兆惠將軍的同時,還有一個傳奇美人——香香公主!

乾隆皇帝的香妃娘娘!

「那真是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了,聽聞回部阿里和卓有個女兒,自生下便帶有香味,人稱香香公主,不知這是朝聖中,這位公主可一同前來?」

「香香公主爺不知道,爺只知道有個香香皇后被朕摟抱在了懷中,」

喜寶翻白眼兒,能一樣麼,人家可是生來帶香,她的香是常年用花香清油泡澡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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