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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犬夜叉)千秋萬歲名》作者:非虛【完結+番外】

《(犬夜叉)千秋萬歲名》作者:非虛【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63347個瀏覽者
文案:

穿越成幼生期的妖獸後,宴千秋給自己定下了兩個目標:
一、早日修煉成人。
二、撲倒殺生丸。

後來的後來,宴千秋扶著酸軟的腰爬起來,深刻領悟到,什麼叫不、作、不、死!

閱讀提示:
1.1v1,穿越女主cp殺生丸。
2.不黑原著人物。
3.劇情大概有偏差,考據黨求放過。
5.暫時這麼多,以後再加。

內容標籤:情有獨鍾 天之驕子 穿越時空 少女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宴千秋,殺生丸 ┃ 配角:犬夜叉一干人等,原創人物一干人等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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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

  「救命!救命!……」

  宴千秋明明記得自己在家睡大覺呢,怎麼一醒來就嗆水了?她壓根理不清發生了什麼事,只意識到再沒人來救命,自己就該被淹死了!

  在滿心滿懷的恐慌情緒中,她沒有發現自己發出的並不是屬於人類的呼救聲,而是細弱的狐狸的聲音:「吱吱…吱吱…」

  宴千秋可著勁的扒拉著四肢,誰知撲騰撲騰著,竟然真的沒有再往下沉了!

  心中一喜,眼睛一瞅,也沒看仔細,見到了岸認准了方向就朝著那邊遊。

  她可不知道,岸邊有個嘴角流涎的怪物正等著她上勾。

  火雲獸是雲霧森林數得上號的妖獸,據說是有著上古神獸九尾狐的血統,妖力強大,佔據著這廣褒森林的的一角,少有人或妖膽敢來侵犯它的地盤——當然,能在它地盤上活著的動物也不少,只不過統統被它當成了儲備糧。

  本來因為血脈的緣故,它平日裡縱然什麼都吃,卻是從來不吃狐狸的。偏偏不知為何,今日它感應到了風中傳來的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氣味,讓它的血液乃至靈魂在瘋狂的躁動。循著味道過來,就見到了一隻小狐狸,白色的小狐狸。

  那小狐狸正在雲霧森林裡唯一的霧月湖裡低頭喝水呢。

  火雲獸半晌也沒猶豫,直接就張嘴撲了過去。

  誰知道那小狐狸警醒得很,一下子就跳湖裡了。

  火雲獸天性屬火,極其厭水,如果是平時,為了眼前令人發瘋的美味,忍耐一下也就算了,但可惜的是這霧月湖裡的水也是不一般,裡面的水之力是普通湖水的成千上萬倍。因此,火雲獸只能放棄了跟著跳水的打算,只是不甘心離去,候在湖邊等待機會。

  火雲獸雖然妖力強橫,但是靈智未開,自然不懂得守株待兔,但是身為捕食者的耐性還是有的。

  眼下它終於等到了機會,那肥美的肉就快到嘴邊了。

  它的銅鈴大眼瞪著,嘴巴張大,露出一排尖利的牙,舌頭露出來,口水沿著嘴角流下,啪嗒啪嗒地砸在草坪上。

  宴千秋卻渾然不覺。

  她一爬到岸上就累得直喘氣,可還沒等到氣喘勻,就感覺到一陣熾熱的氣息接近,緊接著就是一陣劇痛。

  「吱吱吱….」

  宴千秋反射性的四肢掙紮,她的一條足有半米長的白絨絨的尾巴無意中甩在了火雲獸的眼睛。

  也是宴千秋好運,火雲獸一身銅皮鐵骨,憑著她現在這一身小狐狸的力氣,連給它撓癢癢都不夠,偏巧她那條尾巴上還占了霧月湖的水,這麼直接抽到了火雲獸的弱點——眼睛上。

  脆弱的眼球被沾了水之力的尾巴擊中,火雲獸吃痛,嘴一張,宴千秋就摔在地上。

  她啥也沒想,就一個勁的跑。

  這傻姑娘,哦不,現在應該叫傻狐狸,在這種時候,腦子並不管用,慌不擇路,一路往前跑。

  宴千秋的力量畢竟有限,就算是借助了霧月湖水的水之力短暫讓火雲獸吃了小虧,卻傷不了火雲獸的根本,不過半晌的功夫,又要被追上了。

  霧月湖周圍是一小片草坪,待過了這十米寬左右的草坪,就是成片成片逐漸密集的樹木。宴千秋借著剛才僥倖拖延的一點時間,超長發揮跑進了林木間,仗著身形小,在林中左右穿梭。

  火雲獸的速度當然很快,但是它塊頭太大,在這叢林裡施展不開。一張口,一團火噴出來,樹木

  所及之處,盡數化為灰燼。

  宴千秋只顧沒命的往前跑,突然感覺到一陣灼熱,但是因為她除了覺得熱了些,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所以不敢回頭看,仍是努力逃命。

  然而下一秒她覺得她的世界觀人生觀等等都要顛覆了!

  她看到她前方的樹木被不知道哪裡來的無名火給一把燒了個乾淨。

  她頓時就驚呆了!

  換哪個正常人見到能把一棵樹瞬間燒成灰的火也得瘋!

  腦子開始運轉起來的宴千秋又接著意識到一個問題:她正在用四條腿跑步……四條腿….四…條…腿!!!

  她怎麼會有四條腿!

  作死的宴千秋這個時候震驚過度,四條腿還在跑,但是腦袋卻不由自主地往後一瞧.

  她見到了一個怪物,個頭比在公園裡見到的大象還要搭上一倍,渾身通紅,也不知道像什麼動物,但是絕對比她見到的任何一種動物都更具有危險性。那閃著森森幽光的一排尖利牙齒,以及從喉嚨裡噴出的紅光….

  「???」

  娘啊!這是什麼世界,這只會噴火的怪物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啊!!有沒有人來救救她!!嚇cry了啊!!

  這次,宴千秋沒有這麼好運了,前路被一把火燒成了灰,少了障礙路的阻擋,宴千秋連一息時間都撐不過,觀察火雲獸的頭還沒來得及轉回去,就被火雲獸一口吞進了肚子裡——火雲獸剛才被這只小狐狸硌著牙疼,索性不咬了,直接咽進肚子。

  火雲獸閉了嘴,眯起了眼,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又恢復了悠閒的姿態,慢慢地踱步走向自己的休息處。

  只是走了一小會,它的鼻子嗅了嗅,再次從風中捕捉到了一種十分好聞的味道,雖然比不上剛才那只狐狸,但是也不錯了。正好那狐狸太小,也吃不飽,火雲獸決定再吃一頓。

  於是,今天出門練手的殺生丸看到了迎面而來的火雲獸。

  火雲獸對於這個階段的殺生丸來說,對付起來是很有點困難的。

  不過,這讓殺生丸很滿意。他本來就是為了提升力量才來雲霧森林的,要是遇到一般的小妖,他還沒有殺的興趣。

  命懸一線的挑戰,才能更好的激發自身的潛能。

  對一隻靈智未開的妖獸,也不用說什麼廢話,直接開戰。

  一番打鬥,險象環生之處,自不必提。

  戰鬥結束之後,火雲獸的身子斷開了兩截,原本渾身通紅如火焰一般耀目灼眼的皮毛黯淡無光,變得如淤血之晦澀暗紅,已然完全斷絕生機。

  火雲獸是這麼一副慘樣,殺生丸也好不了哪裡去。

  他一身雪白作底繡著少許櫻花紋理的的衣服被火雲獸的烈火燒了些許,如今披在身上破破爛爛的。那一頭月華作色的銀白長髮,下端也焦黑了一小截。

  雖然這一身狼狽的妝容若是看在外人眼裡,絲毫損不了殺生丸俊美高貴的風儀,但是驕傲的殺生丸絕對不允許自己以這麼狼狽的形象出現在人前。而且他也容忍不了這種骯髒邋遢。

  身為統領一方的犬大將的嫡長子,儲物空間這種東西雖然稀罕,殺生丸也是有的。裡面常備著百八十套的衣服。

  殺生丸但凡在外面戰鬥之後,總要將自己打理乾淨。對於這片森林,殺生丸也算是熟悉,準備歇過這麼一會兒之後,去霧月湖打理一番。

  這時候倒不怕遇到什麼大妖怪。

  這片區域是火雲獸的領地,雲霧森林裡其他有實力的妖獸儘管靈智未開,彼此都有很強烈的領地意識,不會輕易侵擾其它領主的地盤。而這片區域內,火雲獸的積威已深,一時半會,哪怕是聞到了血腥味,其他的大小妖獸也不敢過來。

  突然,殺生丸眼神一利,握手成爪,盯著那本已死絕的火雲獸身體斷口的異動。

  他很確定火雲獸已經死了,從來沒聽說過火雲獸還有死而復生的能力。

  而且,味道不對。

  雖然被火雲獸的氣味掩蓋了大半,但是嗅覺敏銳的殺生丸還是察覺到,這是一隻狐狸的氣味。

  殺生丸從不輕視對手,但是前提,是他要把眼前的小狐狸當作對手。

  這是一隻被嚇壞了小狐狸,從火雲獸的肚子裡鑽出來後,那圓溜溜十分明亮的黑眼珠有點弄不明狀況的迷糊樣子,全身的毛髮耷拉著,看著十分可憐,也十分的髒。

  宴千秋從火雲獸充滿酸腐味道的身體裡掙紮出來後,還在茫然四顧中,就與殺生丸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金色的瞳孔!?還有那一頭銀白長髮,略尖的耳朵!!

  結合剛才那只會噴火的妖獸,宴千秋已經不那麼天真的欺騙自己這只是COSPLAY的場景了。這絕壁是真妖怪!

  意識到這一點,宴千秋連跑的力氣都沒了,直接給嚇得腿軟。

  殺生丸直覺這是一隻蠢笨無害膽小的狐狸,便也收回了視線。

  這個時候,他站起來,往霧月湖走去。

  宴千秋還以為自己小命不保了,誰料到那個長得特別像人的妖怪竟然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了。松了口氣的同時,腿也不軟了,拔腿就往反方向跑,生怕那個妖怪突然改變主意吃了她。

  宴千秋一心只想著越快越好,遠遠離開這個血腥可怕的場景,不辨方向跑了好長一段路,實在走不動了,才坐下來歇會兒。

  這個時候,她倒開始想自己的處境了。

  首先,她從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宅女,變成了不知道哪個世界的一隻四腳爬行動物。宴千秋還沒來得及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變成了個啥。不過話說回來,變成什麼也沒差,反正都不是人了…..不是人了……

  宴千秋悲從中來,「吱吱吱吱……」

  聽到自己發出的聲音,整個人頓時不好了,連哭都沒力氣哭了。

  便又想起眼下最重要的事:保命。

  不管現在變成了什麼物種,首先得活著。甫一到這個世界,就經歷了生死,她很確定自己一點兒也不想死,即便現在不是人了。

  活著最重要,其他的什麼想頭暫時不必矯情。

  宴千秋為自己的果斷點了個贊.

  然後下一秒又忍不住「吱吱吱」地哭起來。

  我的命怎麼辣麼苦!!!


☆、異變

  宴千秋可不知道,更苦逼的事還在後頭。

  她正打算著,能不能恢復人身這事另說,首先,她得去個安全的地方,保障生命和三餐。她的算盤是打得很好的。如果能逃出這片森林到達人類居住的地方,大不了犧牲節操賣萌給人當寵物,先過上小□□活。

  反正她覺著當寵物總比當食物要好。

  不過,等出了這個森林,她得找個鏡子照照自己現在長什麼樣,萬一長得太醜,那當寵物這條路子可能就走不通了。

  趁著這休息的功夫,宴千秋又看了看自己短短的小肉爪,上面還沾有一點火雲獸的腐酸胃液,但還是能看出毛色的。扭臂歪頭大體將自己觀察上一番,發現自己約莫是通體白色,而且是那種非常富有光澤的白色,白得接近月光的顏色,看著十分的漂亮貴氣。

  大體感覺一下自己的身形,估摸著跟一隻成年家貓那麼大。伸出爪子一摸,兩隻眼睛一張嘴一個鼻子,沒有太奇葩。

  宴千秋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然後她又想,該怎麼樣才能逃出這片森林呢?一路這麼跑過來,眼前除了晃過一些正常樣子的兔子松鼠什麼的,倒沒有見到其他可怕的生物了。這裡的樹木比一般的高大,樹木之間並不十分密集,只是它們的枝椏交錯,上面搭著鳥巢,發出各種鳴叫聲。樹下麵有各種不知名的野花,一簇一簇,一朵一朵的鮮豔開放。這裡的空氣清新乾淨得不可思議,宴千秋能聞到很好聞的花草樹木的芬芳。

  一切美得跟一場夢一樣。

  仿佛她剛才死裡逃生也是一場奇幻可怕的夢。

  或許,她只是那麼不好命,恰好撞見了森林裡的大BOSS?這裡的其他生物應該都還算正常吧?那她要是小心點,只要別再遇到那種明明塊頭笨重偏偏速度奇快,還會噴火的怪物,應該能安全逃出這個森林吧?

  雖然說不知道方向……但是這森林再大也有盡頭,只要朝著一個方向走,總能出去的。或許好運一些,遇到進森裡林打獵的人,悄悄跟著他們出去,那就更好了。

  宴千秋把一切都想得很簡單。

  這麼一通折騰,宴千秋覺得肚子很餓。她需要找點吃的。

  宴千秋最喜歡吃雞,無論是白切雞燒雞烤雞鹵水雞通通來者不拒,但她預想著,在逃出森林的這一段不知多長的時間裡,她是沒法吃雞了。再愛吃雞她也不會喜歡生啃的。

  無肉不歡的宴千秋只能在森林裡尋些野果子來吃了。好在現在不是冬季,否則萬物枯敗她真要哭瞎了。

  宴千秋抬著步子,一邊打量四周。走了一段,並沒有發現什麼能吃的。沮喪得撓頭。

  往樹下一坐,突然整個人顛起來。屁屁痛痛痛!!!

  不是被咬了,而是被不知什麼東西硌著了。

  宴千秋將矮矮的草叢扒拉開,發現一些匍匐生長在地上的紫紅紫紅色的果子。

  宴千秋簡直兩眼放光啊!直接伸手摘了。

  卻突然想到,這硬得硌人的果子,哪怕真的能吃,她可啃得動?但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她還是沒猶豫地摘下了一顆果子。

  沒料到,一到手的果子,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紫紅色變為鮮豔的大紅色,那色澤嬌嫩欲滴,看著叫人十分流口水。

  觸感也明顯變軟了。

  但是親眼見到這一神奇變化的宴千秋就算神經再粗,也沒有膽子把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直接扔下肚子裡。她好不容易憑著逆天運氣從妖怪肚子裡逃生,如果現在卻死在食物中毒,那就真叫一個死不瞑目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宴千秋的身邊多了一隻圍觀的兔子。

  身形比她小,跟前世見到的那些軟萌兔子沒啥差別。兩隻長長的耳朵一抖一抖的,十分可愛。它的眼睛是晶瑩的紅色,仿佛會說話一般,對著宴千秋爪子握著的紅果子透露出強烈的渴望。

  宴千秋心中為這只不幸運撞上來的兔子點了根蠟,正要爽快地將果子扔給它,卻被兔子搶先一撲叼走了,順便還將宴千秋爪子下的軟墊咬出了血。

  宴千秋十分鬱悶,這什麼兔子?牙也這麼利。

  但宴千秋自信這麼一隻兔子傷害不了她,看著它將果子一口吞下了肚子。

  它的三瓣唇那麼小,卻是只一口下去,也不怕噎著。

  宴千秋趁它吃東西的時候一把兔子撲在地上了。

  當然她不是想著將兔子啃了,而是怕它跑了。她剛才沒安好心將果子給兔子試毒,可不能讓這兔子得了吃的就走,那她還看什麼效果。

  好在那只兔子溫馴得很,吃了果子就閉目乖乖趴著,動也不動。

  宴千秋還以為它死了,伸出爪子撓了撓兔子。許是被撓得煩了,那兔子睜開了眼睛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十分平靜,一點也不像快死的樣子。

  宴千秋松了口氣,看兔子這麼溫馴,自己又覺得這麼壓著兔子很熱又不舒服,就挪到兔子邊上,來來回回地踱步繞圈。

  約莫過去十多分鐘,那兔子時不時翻著身,看著也蠻健康的樣子,宴千秋漸漸送了口氣,覺得那果子大概是沒有問題了,頓時十分開心地去摘果子。

  可惜這兒的果子並不多,也就是一串五六個長在同一個莖枝上。宴千秋原本想一個一個摘了,後來發現自己沒有手沒有口袋,分開摘了無法攜帶,腦筋一轉,就打算直接將莖枝截斷了,將一串果子掛在脖子上。

  下手的時候想到剛才果子變色的異狀,也沒有直接將莖枝隨便找一截切斷,而是循著莖枝,找到它的根,連帶著一小撮土一起挖了。

  看果子沒有變色,宴千秋滿意的點點頭。省著點吃,這些果子該夠她吃一兩天了。

  宴千秋這個時候,壓根沒想到,她的無意之舉,竟引發了雲霧森林百年一見的妖獸暴、亂。


☆、再見

  異變陡生!

  與紫紅果子相伴生的巨大樹木如同被瞬間抽取了生機,翠綠欲滴的鮮嫩枝葉在瞬息之間萎蔫枯敗,紛紛墜落,在半空中化為灰燼。粗壯的樹幹樹皮片片墜落,不一會兒,竟然連原本筆直的姿態都轉化為扭曲細瘦,隨著轟然一聲想,連根拔起倒在地上。

  而那只原本神情平靜的兔子忽然滿地打滾,仿佛承受著什麼不能忍受之痛。它原本就紅得晶瑩的眼珠子如今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宴千秋才將果子艱難地在脖子上繞了兩圈固定好,就見到這樣駭人的場景。暗罵坑爹,也來不及將脖子上的果子扯掉,直接撒丫子跑路了。

  一時慌不擇路,沒發現自己正往原先的方向跑去。

  她同時發現,有什麼東西跟上了自己。

  不是一隻兩隻,光聽著腳步聲,就知道是一大群啊!!!她壓根不敢回頭看,只怕跑慢一點,沒被吃了,也被踩扁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脖子上這串東西給鬧的。

  剛才害怕莖枝掉落而將它纏得老緊老緊了,現在的宴千秋後悔得恨不能往自己胸口插一刀。

  她腦中靈光一閃,說不準這群動物要的應該是她的果子,莖枝取不下來,果子要摘下來可簡單多了,說不準它們忙著搶果子,就沒空來追她了。

  聰明瞭一回的宴千秋以前所未有的敏捷繞到一個樹後摘了一顆果子朝後面扔了出去,也不管後面什麼反應接著狂奔。

  她聽著後面的聲音,總算不只是跑步聲了。

  這招真的管用。

  然而僧多粥少,那麼一粒果子,只分散了部分動物的注意力,還是有不少緊緊地跟著宴千秋。

  可恨這些動物跟得太緊,宴千秋每次停下來,都沒有足夠的時間一次性將果子全摘了去。只是時不時扔出去一顆,慢慢拉遠了距離。

  還剩下兩顆了!

  很快就能擺脫這些兇猛吃貨了!

  殺生丸泡在霧月湖中,猛地站起來,露出白皙精壯地上半身,眼裡朝著雲霧森林的東南方向。他從這邊的空氣中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一股十分精純的妖力的味道。不是屬於妖獸身上沾染了妖獸氣息的妖力,而是十分乾淨清新的,來自於天地之間,集薈萃而凝結的妖靈之力。

  從妖獸身上是可以用秘法吸取妖力的,但是這樣吸取的妖力不到妖獸原本妖力的十之二三不說,且還需要吸收者費心思消除壓制異源妖力的駁雜氣息,否則日久年深,極易受到反噬。

  更別說,這種修煉方法並非正統,殺生丸一向不屑。

  但是這種天地靈果卻是不同。這種妖力是可以直接吸收且無任何副作用的,遇到一顆都是機緣。

  殺生丸快速的穿好衣服,化作一道光影離去。

  ……

  殺生丸雖然戰鬥起來不要命,但不代表他會蠢到去送死。

  整個雲霧森林都暴動了,他要做的不是將覬覦靈果的妖獸統統殺光——目前為止這很難,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而是將靈果搶了之後掩藏靈果的氣息。別的妖或許沒辦法,他只要將靈果往儲物空間一放就可以了。儲物空間無論大小,都是異於這個世界外的一個小世界,當然可以隔絕靈果的所有氣息。

  只是搜尋起來有點困難。殺生丸發現,靈果的味道不止一處。好在總有一處是最濃烈的。

  空氣中越發渾濁駁雜的各種妖獸的味道,讓嗅覺靈敏的殺生丸蹙起了精緻長挑的眉。

  俯瞰森林,他金色的瞳孔映照著被一群大小妖獸緊追不放的一隻白色的小狐狸。

  是方才從火雲獸肚子裡爬出來的那只狐狸?運氣不錯。

  怪不得靈氣的方向四面八方,原來是這只狐狸將靈果一顆顆摘了拋出去做誘餌了。倒不算太蠢。

  這想法不過轉瞬,殺生丸降低了高度,伸出食指,發出一道光亮柔軟仿若實質的光束,直直取向宴千秋脖子間剩下的兩顆果子。

  卻沒料到,果子是撈著了,然而附帶了一隻小狐狸。

  殺生丸有些詫異,這果實他竟然摘不下來?並且,他鋒利的指甲也無法劃斷那看似脆弱的根莖。

  那這小狐狸又是怎麼做到的?

  「靈果給我。」

  見到熟人(?),宴千秋就差沒痛哭流涕了,聽到他說人話,更是驚喜,二話不說獻了果子。好歹這是跟她第二次見面,還碰巧救了她兩次且看著對她沒殺意的妖怪。宴千秋只差用救世主的眼神看他了,哪裡在意他的態度惡不惡劣冷不冷淡。對於這果子,她一點都不貪心啊!拿著就是招禍啊!吃又不敢吃!她是親眼見到那只兔子吃了之後就發瘋的。

  同時她的另一隻爪子緊緊揪著眼前這個妖怪掛在肩膀上毛絨絨的皮草(?),可憐巴巴地求救:「大哥,救命。」

  發出來的還是吱吱聲,只不過她所有的情緒從眼睛裡明明白白的透出來了,殺生丸一望便知。

  殺生丸滿意宴千秋的實相,因得了靈果,心情正好,難得的沒有將人利用完就拋到一邊。將靈果放進儲物空間之後,食指射出一道光束,卷著小狐狸身上唯一乾淨一點的綠色莖枝,化作一道光影離開。

  雲霧森林裡的幾大妖獸盡數傾巢而出,原本皆為尋找妖力最密集之出而來,卻不想頓時失了蹤跡,迷茫了一陣之後,又換了目標,爭奪起那散在的靈果。

  整個雲霧森林表面的祥和寧靜仿佛破鏡碎裂,吼聲震天,血腥彌漫,更加刺激了妖獸的掠奪本能。

  這樣的異動,身為管理西國的犬大將不可能無動於衷,很快派了幾個下屬前來查探。

  恰巧遇到了剛出雲霧森林的殺生丸和宴千秋。

  當下抱拳下跪,「殿下。」

  「嗯。」殺生丸點點頭,略一想,就知道他們來此處的目的,道:「靈果出世,妖獸□□。」

  提點了下屬兩句話後,殺生丸就自個兒離開了,只留下宴千秋與一干人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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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居

  雖然只有短短那麼幾分鐘的相處,宴千秋卻已然對那個金瞳銀髮的妖怪生出了依賴之心,卻不想他走的時候,連半句話也不留,一個招呼也不打。

  看著那仿佛流星一樣轉瞬不見的身影,宴千秋嘴巴微張,縱是想說些什麼,也只得偃旗息鼓了。

  雖然難掩失落,但其實也在意料之中。畢竟人家已經救了自己一命了,總不能讓人還要負責自己的下半生。

  待殺生丸走後,那幾個跪地的妖怪也站起身,商量著再將這裡妖獸的情形打探明白了,然後回去覆命。

  方才他們一見到殺生丸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這只小狐狸了。殿下的性格,說好聽點是清冷,直白一點就是目無下塵,也沒有多管閒事的愛好。這只看著弱小的白狐狸會被殿下從暴、亂的雲霧森林裡帶出來保住小命,只怕不可能是因為殿下一時惻隱,而是這小狐狸不知在什麼事上幫了殿下一點忙。說不得,是與這靈果有關。

  他們幾個犬大將的親信,平日裡跟殺生丸的接觸並不算少,對於殺生丸的冷漠甚至冷酷的性情是有所瞭解的

  這麼一猜,倒是八、九不離十。

  領頭的尤加,對這只懵懂的狐狸做出了處理。

  叫出隊伍裡的源生,讓他將這只小狐狸帶回城裡找只狐狸跟她溝通溝通,看能問出什麼事來,問不出來也不要緊,不用逼得太緊,放了就是。

  ——至於他們自己為什麼不現在就問了,自然是因為語言不通,而這只隊伍裡也恰好沒有狐狸。

  百獸之間,語言並不相通。除非同族之間,或者能化作人形,才以人類的語言相互溝通。

  如此這般吩咐之後,尤加帶著一班人馬進入了雲霧森林,只留下源生和宴千秋,面面相覷。

  源生有一點兒鬱悶。剛才尤加大人吩咐了,要對這只小狐狸客氣一點。如果這只小狐狸會說話,那麼他就可以用禮貌的語言請求她協助調查了。可是如今,他害怕自己一靠近,小狐狸誤會自己要做什麼壞事跑了。

  源生看著宴千秋的眼睛,臉上露出一個微笑,試探地像前走了一步,略停了停。

  宴千秋注意到他的動作,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轉身就跑。

  妖怪,她自然還是是畏懼的。但她又覺得,跟救命恩人一起的妖怪,應該不會對她做什麼。

  宴千秋一向是個神經粗不愛多想的,無形中,她就已經單方面十分信任那個金瞳妖怪了,連帶這對他認識的妖怪也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而且她對著這些妖怪膽子比較大,也是因為他們都比較接近人形,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雖然瞳色發色有些不同,有的身上比正常人類多了各種各樣的奇怪器官,有點奇怪,但還是能看,不會跟恐怖片似的。

  源生化作人形,是十七八歲的模樣,長得跟正常人幾乎沒有兩樣,讓接連遇到妖怪追殺的宴千秋感到十分親切。

  在看到他手足無措之後,又是溫和地朝她笑,又是小心翼翼地釋放善意,宴千秋便沒有對他的接近覺得害怕。

  等到源生將她抱起來,她也沒有掙紮。一是源生的動作很溫柔,她覺察不到惡意,二是她也想知道源生會將她帶到哪兒去。現在她可是不會路的,萬一又走到沒人的地方,那她不是餓死也有可能被這個世界兇殘的妖怪們當作食物吃了。

  想來想去,現在跟著源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源生並沒有殺生丸那樣淩空飛行的本事,不過他的速度並不慢,也十分平穩,宴千秋並不覺得顛簸。

  很快,源生帶著宴千秋進了城。

  門口的守衛是牛頭人身的妖怪,顯然是認得源生的面孔,也沒有檢查他的權杖,十分痛快地放行。

  回了本家之後,源生命令妖僕去尋一隻化形的狐狸過來。那妖僕領命之後就下去辦事了。

  而源生帶著宴千秋一路進了自己的書房,將它放在榻榻米上,隨手給它順了順毛,然後便將她丟在一邊,開始整理起自己的事務來。

  宴千秋肚子早就餓了,見這個妖怪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便爬到他腳邊,扯了扯他的褲子。

  源生一愣,低頭看向宴千秋。

  宴千秋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便仰躺在地上,用爪子碰了碰肚子,「肚子餓了。」

  源生沒明白宴千秋在說什麼,但見到她摸肚子的動作,猜測道:「你要吃東西?」

  宴千秋見他聽懂了,將身子翻回來,沖著他點頭。

  源生頓時看這只小狐狸的眼神有點兒不一樣了。

  一般來說,沒化形的妖怪,即便可能有幾分靈性,對旁人的情緒敏感些,但也談不上聽的懂別的人說話。

  而至於能化形的妖怪,化形到什麼程度,又有說頭。化形得與人類越肖似,代表著妖力和靈性越高。

  妖力是可以靠後天修煉而至強大的,但是由於先天稟賦的影響,修煉的速度,以及修煉的瓶頸,各有不同。普通動物不用說了,千萬年來血脈的妖獸血統已經稀釋得近乎沒有了,壽命也有有限。而低等血脈的妖怪,哪怕能比普通動物多活個二三十年的,但是終其一生,若非有大機緣,連靈智都無法開啟,更別提化形了。

  普通的妖怪,自出生起,就有吸收天地靈氣以修煉的本能,待得三五十年到百年不等,積蓄了足夠的妖力,就會在經歷雷劫之後,開始化形。血脈越高等的妖怪,化形之後,長相越近於人。若是低等一些的,還會保留身為妖獸時的某些特徵。——當然,也有些妖怪會因為個人愛好,會在化形時特意保留某些特徵。

  若說妖力可以修煉,那麼,靈性便是不可修煉的。何為靈性?簡單的說,就是有些妖怪即使化形了,他的腦瓜子仍然十分簡單,骨子裡會有對高等血脈的服從,但是也僅僅知道服從命令,不給他們章程叫他們自己做事,壓根是沒有辦法的。

  靈性越高的妖獸,意味著血統越高貴。

  源生雖然有這些猜測,卻沒有打算對這只小狐狸做什麼。縱使吞食了高等妖獸的血肉能夠純化自身血脈,但源生天性厚道善良,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只是不免對這只聰明外露的小狐狸有幾分擔憂罷了。

  宴千秋自己才不覺得她聽的懂妖怪說話是聰明外露呢。既然妖怪之間都能講話了,她聽得懂又有什麼稀奇?

  源生招了妖僕給小狐狸準備食物。

  宴千秋笑眯了眼,見食物問題得到解決,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後,又覺得渾身不舒服了。想她身上還沾著那只會噴火的妖獸的胃液呢,噁心死了。

  只是這事不好表達。

  宴千秋想了想,又去拉源生的衣服,引起他的注意之後,跳上榻榻米上擺著的矮矮的方桌,把杯子裡的水潑在身上,然後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源生。

  源生略猜到幾分,問:「你想洗澡?」

  宴千秋小雞啄米一般點頭,那模樣憨態可掬,很是可愛。

  源生被這只聰明的小狐狸逗得只想笑,又是可憐又是歎息,聲音十分溫柔,道:「小狐狸這麼聰明,以後可要小心些,好好修煉到化形,別被其他妖怪給吃了。」

  宴千秋聽他說話,一開始還沒明白,等消化完他話中的意思,不由瞪大了眼睛。


☆、爭執

  口胡!

  宴千秋才意識到,她現在進入的是妖怪世界啊!儘管在城裡的這些妖怪都化作了人形說著人話,跟人一樣交流買賣,本質上還是妖怪啊!她怎麼就以為自己安全了呢?

  對了,這個世界上除了妖獸這種生物還有人嗎?有嗎有嗎!?

  見到宴千秋被嚇得渾身僵直的模樣,源生有些不忍,連忙安撫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城裡有規定,不能隨便殺生的。你平日裡別顯得太聰明引人注意就好。唔…一般來說,大家都不會吃已經開始修煉的妖怪的,畢竟有違天和,對修煉沒有益處。」

  妖獸的修煉,在為化形之前,一是吸收月光之靈氣,二是通過戰鬥,在生死一念間往往能獲得力量的進化,三是通過吞噬吸收其他妖獸來吸收妖力。

  前兩者是較為穩妥的方法,吸收的靈氣中正平和,但一是緩慢,一是危險。至於最後者,看似快捷,但是吸收妖力駁雜難馴不說,在化形之際,雷劫往往會特別厲害,稍有不慎,就是灰飛煙滅。

  當然,吞噬妖獸不可為,與妖獸打鬥卻是無礙。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也是天道之理。

  至於化形之後,修煉的方法也差不多,只是這時候吞噬妖獸,若無秘法輔助,是無法吞噬妖力的。

  所以,只要宴千秋不要顯露出她的聰明,讓人聯想覬覦起她的血脈,就沒有太大妨礙。

  這一些,源生都細細與宴千秋說了,才將她的情緒安撫下來。

  宴千秋也是個心大的,得知自己只要老老實實扮蠢,生命安全就基本可以得到基本保障以後,便轉而想起其他問題了。

  聽源生說的,她附身的這具身體,貌似血統還蠻高級的,這意味著她可以比一般的妖獸更早化形!

  真是立馬覺得前途光明生活有盼頭了。

  這個時候,給宴千秋備的吃食送了進來,而妖僕也傳話說,找到了能傳話的狐狸。

  源生看著蹦在桌子上對著燒雞好一陣饕餮的宴千秋有些無奈。

  算了,也差不了這麼一點時間。這個可憐的小傢夥大概餓壞了,就讓它先吃頓飽飯吧。

  宴千秋戰鬥力強大,短短幾分鐘時間,將一隻整雞啃得只剩下骨頭,躺在桌子上,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朝源生示意自己飽了。

  在源生眼中,這只吃飽喝足的小狐狸仰躺著露出肚皮饜足的樣子,以及那個滿足的小眼神兒,直讓人忍不住就想去逗弄逗弄。

  源生想著,便幫宴千秋揉按著她圓滾滾的肚子,「小狐狸,吃飽了吧?我問你點事情好不好?」

  宴千秋舒服得想要呻、吟,她才知道原來動物被人按摩肚子感覺這麼好。

  源生見宴千秋沒有反對,便讓妖僕帶了那只狐狸過來,然後交代了他一番要問的事情。

  宴千秋對這個源生簡直不要太感激,把她所知道的東西全都說了出來。

  源生讓妖僕帶宴千秋去清洗,自己把資料整理起來,送往尤加大人那邊。

  ……

  雲霧森林的事告一段落之後,原本該放宴千秋走的。但是宴千秋覺得源生這人簡直是最完美的主家了。性格溫和,對她還十分耐心,又足夠有錢養得起她。

  這麼一來,無處可去的宴千秋就死皮賴臉地想留下來。

  源生問明白她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身份後,不忍她在外流浪,也就答應她在自己家裡住下了。

  源生真是個好人!!

  宴千秋進了這個新環境,還是有些怕生的,故而她總是有事沒事地跟在源生後面。

  源生無論走到哪裡,身邊都跟著一隻白色的小狐狸。於是,宮本家族裡上至主人,下至妖僕,都認識了這只小狐狸。

  小狐狸可漂亮了,毛色純白光亮,渾身小小的,胖乎乎的,眼睛黑溜溜的,特別乾淨清澈。跟它對視的時候,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倒影在它的眼中,叫人心裡忍不住柔軟下來。

  宮本源生的姐姐對宴千秋也十分喜愛。

  源生在宮本家中行二,上頭有一個姐姐,叫宮本裡奈。他們兩是一母同胞,但是性格卻相差很大。源生為人溫和謙虛,寬厚善良,而宮本裡奈的性格要強勢得多,潑辣張揚,好勝衝動。

  宮本裡奈自己是個急性子,見著弟弟溫吞的模樣總是忍不住要教訓幾句,偶爾還會發發脾氣。

  今日用晚膳的時候,他們的父親宮本秀一郎說了一件事,犬大將要招收家臣,宮本家這個不大不小的家族得了一個名額,他決定讓宮本水澤去應承這個差事。

  一聽到這個消息,宮本裡奈那叫一個火冒三丈。只是她在父親大人面前不敢放肆,便指望著源生提出反對她好跟著附和幾句。誰知她頻頻向弟弟使眼色,弟弟就像沒事人一樣。好不容易才忍著氣胡亂吃完飯,及跟著源生來到他的院子。

  「剛才我對你使眼色你怎麼不理?對父親大人今天提到的差事你就一點兒也不上心嗎?那本該是屬於你的。你才是宮本家的嫡長子!怎麼能叫那賤胚子騎到我們頭上來?」

  宮本水澤行三,卻是繼室所生,從小被驕縱,養成了一幅驕傲自大的性格,和源生的相處不鹹不淡,但一直與宮本裡奈衝突頗多。只是在父親面前,宮本水澤卻又是另一幅面孔。風趣幽默,語言討巧,再加上宮本水澤十分疼愛現在這個繼室,故而,宮本水澤十分得宮本秀一郎的喜愛。

  難免的,對前頭妻子所生的兩個孩子就有點忽略了。

  並且,妖怪化形之後,只要有足夠的靈草,平時是不需要按照人類那般日食三餐的,往往只有家主有大事宣佈的時候,才會一家人聚在一起用膳。

  因這個緣故,一大家子的感情就更加淡薄一些。

  有娘的和沒娘的待遇,自然差很多。

  宮本裡奈好強,從小就與宮本水澤爭寵,奈何她是女兒身,總會外嫁,而且資質算不得很好,脾氣太急,偶爾還會被繼室算計,故而隨著年齡漸大,也不大能討宮本秀一郎的喜歡。

  自己這個弟弟倒是有能力一爭的,可他的性格既溫吞又執拗得厲害,好說歹說都不願在父親大人面前討巧賣乖。舍了點面子就能得實惠的好事,他偏生不願做。再說,向父親大人低頭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真不明白弟弟在抗拒什麼。

  對比起宮本裡奈義憤填膺的樣子,源生平靜多了,還安慰道:「姐姐,你別生氣…..」

  話說到一半就本宮本裡奈打斷:「你叫我怎麼不生氣?都被欺負到頭上了,你怎麼就不知道反抗?憑什麼那麼好的差事就拱手讓給他了?那個賤種,妖力不如你,靈性不如你,足足晚了你幾年才化形,那資質跟你比差到天邊去了。但人家就生了一顆玲瓏心,天天在父親面前露臉討巧,父親大人有什麼好東西都先給了他,倒把我們給扔在一邊,是不是真要等到父親大人把整個宮本家都送給那個賤種了,你才能明白過來?真到那時,晚了!」

  源生老老實實聽宮本裡奈說完,一點火氣也沒有,回道:「我現在在尤加大人手下做事,沒什麼不好的,不需要爭那個家臣的位置。」

  「你個榆木腦袋,尤加大人能和犬大將比嗎?」

  源生很認真地看著姐姐,說:「我覺著挺好的,姐姐,你不用替我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仇家

  這個家臣,說真的,宮本源生並不稀罕。

  其實就是當個家臣,這個優劣程度也能排個號。像他們這樣不上不下的家族,縱使爭得了一個家臣的名額,也不是時時能在犬大將面前露臉的。倒不如他在尤加大人手下做事,能學到的東西更多。尤加大人是犬大將的親信,若是能在尤加大人眼裡有個好印象,又愁什麼以後?

  不過這一些想法,源生並不敢對姐姐說,因為姐姐實在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就怕他這邊剛一跟她說完,轉頭她就向宮本水澤炫耀去了。到時候又多生事端,他實在不願意和家裡人算計來算計去。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多修煉,增強實力。

  宮本裡奈看著源生的神態更是一肚子火,可她明白自己說不了弟弟,又不甘心那家臣的位置這麼拱手讓人,僵著臉不說話,只跪坐著,不肯離開。

  宮本裡奈一直對源生非常好,他見到姐姐這個樣子,十分猶豫,要不要把他的想法說出來。但轉念,還是決定不說,便打算轉移話題。

  而一邊蹲著身子聽他們說話的宴千秋見到場面僵持下來,決定救場。

  她爬到宮本裡奈面前,跳上她的大腿,身子立起來,兩隻爪子抓著她的一點衣服,睜著一雙眼睛眨巴眨巴賣萌,「吱吱吱吱…..」

  宴千秋的聲音軟軟的,柔柔的,聽起來很舒服。

  宮本裡奈對出現在弟弟身邊的這只小狐狸關注頗多,每次來源生這裡,都忍不住要東摸摸西捏捏地揉搓這只小狐狸。這時與小狐狸四目相對,她仿佛從這雙黑亮清澈的眼睛裡看到了安慰。

  見到宮本裡奈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宴千秋換了姿勢,仰躺著露出肚皮,小爪子碰了碰她的手。

  宮本裡奈下意識地將手伸到它的肚皮幫她揉按。

  宴千秋一副十分愜意的模樣。

  見此情景,源生皺了皺眉頭,有點生氣。

  他知道宴千秋是為了緩和氣氛,但是他並不需要她暴露她的聰明來幫他什麼。這樣太危險了,在宮本家族,他一向不大說得上話,更是掌控不了什麼。萬一有人看中了這只小狐狸硬要奪走,他很難護著她。

  讓宴千秋這麼一攪和,宮本裡奈地尷尬憤怒少了大半。她的脾氣本來也就是夏日風雨來得快去得快,這時倒先說上話了:「你這小狐狸,可比你聰明多了。」卻還是忍不住刺了一句。

  源生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回了一句:「哪裡聰明瞭,倒是被我慣壞了,上次它吃撐了肚子,我給它按了幾下,結果它現在動不動就拉著人給它撓肚子。」

  「這小狐狸可比你強,族裡但凡見到它的,每一個說不喜歡的。就連那個賤種也是看著眼饞的。不過,咱們小狐狸可不能跟他玩在一塊。」後一句話,是看著小狐狸說的,臉上笑眯眯的。

  看到宮本裡奈並沒有懷疑什麼,源生松了口氣。

  小狐狸人見人愛,源生與有榮焉,真真切切地露了個笑:「小狐狸笨是笨了點,好在還有幾分可愛。」

  宮本裡奈聽到源生難得高興鬆快而不是平靜如死水地溫和語氣,朝他看了一眼,說:「你還真是寵這小狐狸。」

  源生但笑不語。

  ……

  天氣晴好。

  屋前的院子有專門為宴千秋安置的長榻,她卻沒有閒情逸致享受午後慵懶的陽光,反而像失了水分的花朵般蔫巴蔫巴的。

  又失敗了!

  宴千秋鬱悶地跳上長榻,從頭滾到尾,又滾回去。這張榻足夠大,讓她滾得十分舒服,好歹緩解了一下鬱悶之情。

  這些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讓宴千秋越發圓滾滾了。

  並不是她沒事可做。

  自從知道自己也可以修煉成人形之後,宴千秋很積極的想要修煉。然而悲催的是,她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修煉!!!

  每個種族的修煉方法都是依靠血脈傳承的,生而知之,根本就不用學。

  可宴千秋這個半道插隊的,沒有半點關於修煉的知識。

  源生找了只狐狸讓他跟宴千秋說說狐族的修煉方法,可宴千秋照著做了,卻不管用。

  源生很大方的說出自己的修煉方法,但是宴千秋照著學,也同樣壓根就無法吸收靈氣。

  這下兩隻妖怪都犯了糊塗。

  坑爹呢!不就是吸收天地靈氣嘛,大家方法統一不好嗎?弄這麼複雜。

  看著源生自己有一堆事務還要為她操心,她十分過意不去,也就裝作不那麼熱衷修煉,只等源生不在家的時候才進行各種嘗試。

  然而十天過去了,一點進展都沒有。

  偶爾她會想起那個救了她兩次的男妖。

  什麼時候,她才能變得像他一樣強大呢?

  唉……

  不過,不管怎麼說,她是一定要修煉成人類的。雖然做寵物可以不愁吃喝,她也還是想做自食其力的人類。她本來就是人,她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生物。

  宴千秋決定仍舊要振作起來,不能讓自己因為短短十天的失敗而變得頹廢。

  要是一直灰心喪氣下去,肯定沒有化形的可能。

  每種方法都試試看,反正她現在用的是妖怪的身體,有很長的壽命,說不準哪天就成了。

  據源生所說,血脈越高等的妖獸,修煉的方法好像是越接近的。低等一些的方法她用不了,可要到哪裡問出高等的修煉功法呢?

  雖然還想不出要怎麼才能獲得高級功法,但宴千秋是坐不住了。

  蓬鬆的長尾巴一甩,宴千秋跳下了榻,往外面走去。

  因為源生囑咐過讓她別亂跑,所以她也沒打算走多遠,就在附近遛一圈,散散連日以來的鬱氣。

  宴千秋可不知道,今天不是出門的好日子。

  才沒走幾步,就迎面撞上了被宮本裡奈恨得牙癢癢的宮本水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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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禁

  宮本家這一代的基因很不錯。宮本水澤和宮本源生都是在五十多歲的時候化形的,宮本裡奈差一點,但也是在七十六雖那年成功化形,並且沒有多出其他奇怪的器官。這個水準,在新生的一代裡也算得上是中上水準,讓宮本秀一郎很是揚眉吐氣了一番。

  一般來說,妖力越強大,化形後的樣貌也越好。以宴千秋的審美來看,宮本水澤雖然比不上源生,但長得也算不錯,只可惜脾氣太差,讓那張顏打了折扣。

  宴千秋見來者不善,趕緊溜號,默默希望宮本水澤沒看到她。

  可惜宮本水澤眼尖得很,老遠就見到了那白絨絨的一團。不得不說,他對這只白色的小狐狸也是很喜歡的,尤其是它是宮本源生的愛寵,他更加對它勢在必得。可惜的是宮本源生平時看得緊,讓他沒機會下手。這時候趁著宮本源生跟著尤加大人出任務,他就帶著兩個妖僕過來抓狐狸了。

  原本宮本水澤還想先好好誘哄一番,讓小狐狸心甘情願跟著他走。卻不料這小狐狸見了他居然轉身就跑,真是不識抬舉!既然如此,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宴千秋知道自己打不過,想都沒想就放棄了戰鬥,只一個勁的跑。院門口有妖僕,聽命於源生,應該能抵擋一陣。

  其實宴千秋縱使是逃回了宮本源生的院子也無濟於事,主人不在,這個屋子根本無法庇佑她,她只是下意識地往自己覺得安全的地方逃離而已。

  妖界的等級制度也是十分森嚴的,源生的兩個妖僕用盡了所有膽氣,也只敢和宮本水澤帶來的兩個妖僕動手,而不敢對上宮本水澤。

  宮本水澤或許速度和靈活不如宴千秋,但他有宮本秀一郎給的法器。催動八寶羅帕,就沖著宴千秋的方向而去,將她兜頭罩進去,怎麼掙紮都掙不開。

  宮本水澤提著那方羅帕,笑得志得意滿:「蠢東西,白費我一番功夫。」

  他手下的兩名妖僕見主人得手了,便停了手,隨宮本水澤離開。

  源生的妖僕十分著急,不敢對宮本水澤如何,跪在他前面的道路不肯起來。

  「滾開。」

  宮本水澤並不將他們放在眼裡,一腳踹遠了,大步走回自己的院子。

  十分得意,隨口問兩旁的妖僕:「你說這狐狸要怎麼養?」

  「聽說這狐狸好像喜歡吃雞。」

  「說的對。狐狸可不就是喜歡吃雞麼。」宮本水澤哈哈一笑,說:「要是乖乖的,天天給你吃雞管夠;要是不聽話,哼!」

  「吱吱吱…吱吱吱…」宴千秋簡直要氣死了,誰稀罕他給的東西!早聽宮本裡奈說過宮本水澤的壞話和對源生的欺壓,宴千秋對宮本水澤的印象一直很壞。更何況現在是被強制禁錮,宴千秋才不可能為了幾口吃的屈服。

  宮本水澤皺皺眉頭,回了院子就將宴千秋關進了籠子裡。

  進了籠子,宴千秋才第一次那麼深切地感覺到自己身為動物的身不由己和羞辱。她是人,不是被人豢養的寵物!憑什麼把她關在籠子裡!

  弱者的憤怒是無濟於事的。宮本水澤看著桀驁不聽話地宴千秋冷笑一聲,吩咐妖僕不許給宴千秋進食,只能每天給她一杯水,「……什麼時候聽話了,什麼時候有肉吃。」

  「是,三公子。」

  宮本水澤可不曉得宴千秋能聽的懂什麼,只認為對付一直畜牲,只要管著吃喝,早晚也能馴服。

  在宴千秋被抓走之後,源生的妖僕匆匆去找宮本裡奈支援。

  宮本裡奈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果然暴怒,就要去找宮本水澤算帳,卻被身旁的妖僕勸了下來。

  「小姐不是一直擔心二公子不肯硬氣嗎?如果這次的事情叫二公子知道了,二公子總不會再向三公子妥協退讓了。而且,小姐如果傷了三公子,晚上家主問起來,倒顯得小姐大驚小怪無事生非了,畢竟三公子也沒說要將小狐狸如何,只是抓去逗弄幾天。」

  聽了這番話,宮本裡奈遲疑了。

  「可是弟弟臨走前要我好好照看小狐狸。」

  「小姐也是為了二公子著想。一隻狐狸的情誼,哪裡比得上嫡親的血緣關係?縱使二公子一時生氣,日後也能體諒小姐的一片苦心。」

  宮本裡奈想一想,宮本水澤好像對小狐狸挺喜歡的,應該不至於對它做什麼事。如果小狐狸吃點苦頭,能激起弟弟的鬥志,那也不枉弟弟養了小狐狸一場。

  再說,宮本水澤在父親大人面前一直都扮演著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應該不至於殺了小狐狸,自毀長城。

  宮本裡奈給自己找了許多個理由,把心裡的一點不安給壓下,終於什麼都沒有做。

  ……

  宮本水澤將宴千秋餓了四天,天天都得不到宴千秋一個好臉。

  小狐狸一開始還很精神地瞪著他看,後來兩天沒精神了,乾脆閉著眼睛不看他。

  連續四天只喝了水的宴千秋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連素來光滑水亮的皮毛也黯淡了許多。

  宮本水澤陰沉著臉氣急敗壞,卻無可奈何。打從一開始,他就意在馴服這只狐狸,讓它心甘情願認他做主,好膈應膈應宮本源生。

  可他還真不敢把這只小狐狸給餓死。回頭要是宮本源生找他算帳,會給他添許多麻煩,若是源生告訴了父親大人,他也不好交待。

  「沒眼色的小畜牲!」

  宮本水澤讓妖僕準備了一隻烤雞。

  宴千秋的鼻子已經聞到了烤雞的香味,但她並沒有睜開眼睛。因為這幾日宮本水澤也是見天拿著烤雞在她眼前晃著,她索性眼不見心不煩了。

  卻不料這一次,宮本水澤把她從籠子裡放了出來。

  宴千秋疑惑的睜開眼,咋一見到擺在眼前的烤雞,雙眼冒著光。

  宮本水澤得意地笑了笑,一手拿著雞腿在宴千秋眼前晃蕩,看著宴千秋的眼睛隨著轉溜,逗了好一會,卻又見宴千秋黑溜溜地眼睛與他對視一眼,然後閉上眼轉了頭。

  他仿佛從那雙眼裡看到了鄙夷不屑?

  什麼東西?敢這樣看他堂堂宮本家的三公子!

  頓時什麼得意的心思都沒了,緊咬著牙關死瞪著宴千秋。

  宮本水澤自小順風順水,沒吃過什麼癟,不想在一隻靈智未開的的畜牲面前丟了臉面。

  即便已是差不多百歲了,但若是換算做人類的計法,他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齡。少年心性一上來,什麼後果也不顧,一心要讓這不識抬舉的狐狸好看。

  「把它給我剁碎了喂狗!」

  「三公子,這畢竟是二……」

  宮本水澤扇了他一巴掌。

  「這畜牲自己走丟了,關本公子什麼事?」

  宴千秋出離憤怒了!

  她想不到這個宮本水澤竟然真的如此惡毒。原本她是打算忍著幾天,只要等到宮本源生回來,她就能獲救。卻不想如今,宮本水澤真的要殺了她。

  即便如此,宴千秋也絕不低頭。

  趁著妖僕還沒來抓她,宴千秋猛一蓄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往宮本水澤的方向撲過去,嘴巴一張,死死地搖著宮本水澤的脖子。

  「啊!」

  宮本水澤在劇痛之下,兩手動作,撐著宴千秋的嘴,力道之大,讓宴千秋的一顆生生被拔了出來,流了滿嘴的血,沾了他一手。

  好不容易掙開宴千秋,宮本水澤用力將它往地上一甩。

  宴千秋頓時感覺五臟六腑震得發麻,天旋地轉地,看啥也不清晰了。

  正在這時,門外一陣驚呼:「小狐!」

  宴千秋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知道自己得救了。連日未進飲食,又大量失血,此刻心神一松,宴千秋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又聽到妖僕聲音恐懼:「三公子!」

  那邊宮本水澤亦不知為何突然陷入昏迷!

  源生連一個眼神都欠奉,匆匆抱著小狐狸離開。

  他一定會找宮本水澤算帳的,但不是現在。眼下,救小狐狸要緊。


☆、再會

  西國的物產並不豐富,製藥師這一行沒有什麼前途。而且妖獸自愈能力也很強,一般除非大傷,也用不到療傷的藥。

  宮本源生自己並沒有準備丹藥,但他知道父親大人那裡是有藥的,急匆匆抱著小狐去找宮本秀一郎。

  卻不想,宮本秀一郎倒是先派了妖僕來請他過去。

  源生覺察到不對勁了。

  妖僕的眼神。那種瘋狂的欲望和熱度,是沖著他懷裡的小狐狸的。

  源生猛然醒悟。

  小狐滿嘴的血,臨走時妖僕那一聲「三公子」。

  一聯想起來,宮本水澤必定是誤打誤撞喝了小狐狸的血,在進化血脈的時候昏迷了。妖僕們害怕出事,報給了宮本秀一郎。結果,發現宮本水澤不是失血過多而昏迷,而是血脈正在發生進化。一聽說當時的情況,就能明白,血脈進化的原因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因為這只小狐狸。

  如果現在抱著小狐狸去父親大人那裡,可能它連屍骨都無法留存。

  現在該怎麼辦?

  一定要逃!

  妖僕們顯然想不到宮本源生已經猜到了一切,沒留神竟讓他給跑了。

  當下,一部分妖僕追了上去,留下一個去給宮本秀一郎報信。

  源生知道高等血脈對宮本秀一郎的誘惑有多大,他無論逃到哪裡,宮本秀一郎都絕不會放棄。

  當務之急,是要給小狐療傷。

  想來想去,他能想到的求助物件,就是尤加大人了。

  門衛見是熟面孔,看他神色焦急,很快去通報了。

  源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被放行,一路進了尤加的臥室。

  才一進門,就跪在地上,焦急但十分恭敬地請求:「尤加大人,請賜我傷藥,小狐快不行了。」

  一起出外辦事的時候,源生時不時就要提上小狐幾回,同行的人都知道這麼一隻小狐狸的存在。

  尤加看源生一身狼狽,穿的還是今天白天的衣服,心裡就有了疑惑,但見一向溫和平靜的源生如此失控,便暫時並不多問,叫了妖僕速去取傷藥。

  待給宴千秋喂過藥止了血,源生才真正松了口氣。

  恭敬地給尤加施了一禮,道:「尤加大人,屬下今日失禮了。」為了一隻小狐狸,冒昧打擾勞累了多日的尤加大人,確實有些不妥。但是源生也是沒辦法了。

  「嗯。」尤加素日對源生頗有幾分看重,並沒有多加責備,說道:「我記得,年前的時候,犬大將曾經賜下一瓶療傷聖藥給宮本秀一郎,為何不問你父親?」

  在來之前,源生其實已經想好要將事情和盤托出了,已經走到這一步,由不得他隱瞞。

  源生隱去了他一早猜測到小狐狸可能具有高等血脈的事情,其他的並沒有多做隱瞞。

  「……事情便是如此了。父親大人一定不會放過小狐,但屬下實在不忍心小狐無辜失去性命。只盼著犬大將能看得上小狐的潛力。小狐如果真有高等血脈,日後長成了,必定是西國的棟樑。」

  源生很捨不得小狐。

  今天隨尤加大人辦完事,一身疲憊地回家,他還在心裡高興地想著,大概能見到小狐狸蹲在院門口撒著歡迎接他回家呢。

  卻總也料不到,禍福就在旦夕。

  以他自己的能力,是護不住小狐的了。他打算將小狐交給犬大將,因為犬大將自身就是高等血脈,應該不至於需要融合小狐的血脈。而若是犬大將看中了小狐的潛力想要培養它,那麼小狐的安全就有了保障。或許連它的修煉問題也一併可以解決了。

  他並不擔心尤加會私自霸佔了小狐。一來,他信任尤加的為人,對犬大將忠心耿耿,遇上這樣的大事,他必定會上報給犬大將,等候處理。二來,他一路上來到尤加這裡,並沒有掩藏行跡,父親大人肯定能查得到。若是尤加大人想獨佔小狐,父親大人絕不會善罷甘休。宮本家族雖然不足為懼,但若是宮本家的人豁出去把小狐的事情四處張揚,尤加一定落不了好。

  「這事,我明日會上報與犬大將。」

  源生疲憊又放鬆地笑了笑。尤加大人果然值得信賴。

  「不早了,想必你回去又是一番折騰。這個任務做了那麼些天,你也累了,今天就留在府上休息吧。」尤加不等源生拒絕,就開口喚了妖僕進來吩咐了一番。

  「多謝尤加大人。」源生猶豫了一會,道:「可否讓小狐和我一起?」

  尤加略微思索,點了點頭,「去吧。」

  源生身心俱疲,想著即將到來的分別,卻無法入睡,看著沉沉昏睡的小狐狸,直到天明。期間,宴千秋一直都在昏睡。

  第二日一早,就有妖僕來敲門,說是尤加大人吩咐,讓源生給自己和小狐打理一番,一同去見犬大將。

  源生不由心生感激。

  他也想親自看看,犬大將會做什麼決定。

  ……

  犬大將已經活了很多年了,他的容貌看起來依舊年輕,但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卻透出洞明世事的滄桑成熟。

  修為如他這般,對於天道已經有了一點模糊的感應。

  這只小狐狸給他的感覺很特別。

  是以聽完尤加和源生所言,便決定留下這只小狐狸了。

  決定了小狐狸的去留,犬大將又問:「你叫源生?宮本家的嫡長子?」

  「是。」

  「可願跟著我身邊做事?」

  源生頓時十分感動,哽咽道:「屬下願意!」

  實際上,源生把小狐狸私自帶走的這一行為,雖然從他私心來講,並不算錯。但在宮本秀一郎眼裡,就是極大的傷害了宮本家的利益。畢竟,高等血脈的妖獸,還是幼生期的,能給家族帶來的利益是巨大而無法想像的。一直希望宮本家能更進一步的宮本秀一郎眼看著煮熟的鴨子這麼飛了,活吞了宮本源生的心思都有了。

  犬大將這一番動作,就是向宮本家表態,對宮本源生的行為表示贊許。若是宮本秀一郎對宮本源生進行處罰,就是對犬大將的決定表示質疑和反抗。宮本秀一郎自然不敢。

  這麼一來,宮本源生的處境會好很多。並且如今在犬大將面前掛上了號,前途無量,宮本家也無法阻礙他的前途,說不得以後就要仰仗他,更是不敢得罪他。

  也就怪不得源生如此感動。

  待尤加和源生退下後,犬大將倒是對這只小狐狸以後的安排一時有些猶疑。

  正巧這時候,有人通報,殺生丸過來了。


☆、託付

  殺生丸上次從宴千秋那裡得了兩個靈果,一回到城裡,就去後山閉關,剛一出來,就往父親這邊報信來了。

  還沒進殿,他又聞到了一陣略有些熟悉的味道。

  「父親。」同時,他的眼睛看了一眼那只被父親抱在懷裡的小狐狸。看得出來,這只小狐狸現在很虛弱。

  見到小狐狸三次,沒有哪一次它是好好的。

  犬大將大量了殺生丸一番,道:「修為長進了不少。」

  殺生丸下意識地又看了宴千秋一眼,然後回答:「上次的兩枚靈果靈氣充裕。近來一段時間,還要鞏固修為。」

  犬大將知道殺生丸幾乎沒有什麼好奇心,難得見他對這只小狐狸多看了兩眼,隨口問道:「你認識這只小狐狸?」

  想不到殺生丸居然點頭:「見過兩次。」

  居然已經見過兩次了?莫非,這小狐狸與他家族的機緣,會應在殺生丸身上?

  犬大將好奇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上次去雲霧森林殺了火雲獸,它從火雲獸的肚子裡鑽出來;後來它找到了靈果,引發了妖獸暴動。我拿了靈果,將它帶出了森林。」

  犬大將笑道:「這麼說來,你救了它兩次。正好,這小狐狸就交給你照看了。」

  殺生丸皺眉:「父親,為什麼?」

  在他看來,父親這一舉動簡直荒謬可笑。

  犬大將很瞭解殺生丸的性格。

  殺生丸無疑是優秀的,但是他的人格有一個極大的缺陷。他太過驕傲且不近人情,他不畏懼任何事,覺得自己可以掌控命運,一旦認定目標,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達成。但哪怕是神也不是萬能的。犬大將擔心的是,或許哪一天,殺生丸會折在他的這種性格上。

  弱者存於這個世界,並非只是強者的墊腳石。有時候,他們反而能活得更長久。

  只是犬大將知道,自己的這一番對於殺生丸的論斷,殺生丸可能會認同,但絕對不會改變,他並不覺得自己這樣的性格有什麼不好。於是,犬大將道:「你有沒有興趣給自己培養一個對手。這只小狐狸,大概有上古神獸的血統,若是長成了,只怕我也敵不過它。」

  犬大將知道殺生丸對於力量的追求,這基本上就是殺生丸自懂事以來唯一在做的事。

  ......

  殺生丸將宴千秋安排在自己寢宮內的一間廂房住下了。

  他並沒有質疑父親所說,宴千秋具有上古神獸血統這一事。

  他不認為父親有那麼無聊,在這事上欺騙他。雖然他覺得父親對這只小狐狸應該還有別的什麼打算,但就父親對他解釋所說的理由,他很樂意接受。

  上古神獸已經是久遠得仿佛神話一般的存在,近千萬年來,都沒有出現過。他倒是非常期待,這只小狐狸能成長到什麼樣的地步。

  在殺生丸思考著對這只狐狸的處置的時候,昏睡了一天的宴千秋終於悠悠轉醒。

  她立刻想到了昏迷前的所有事情。

  猛地四肢立直起身,卻因失血過多外而一下子頭暈目眩地倒了下去。

  殺生丸看了它一眼,瞭解到它還是意識清醒,只是太過虛弱,便開口道:「從今天開始,你就住在這裡。你的任務是養好身體,十天之後,我會告訴你,接下來要做什麼。」

  源生向犬大將交代了,宴千秋聽的懂他們說話。

  在殺生丸接收了宴千秋之後,犬大將也把小狐狸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最後交代,小狐狸如今還很弱,是因為失血和幾日未曾進食,讓他看著辦。

  殺生丸一向對弱者沒有什麼耐心,但看在宴千秋血統的份上,會勉強做出一點讓步。

  現在看宴千秋醒過來,一副孱弱的模樣,知道它近期應該無法訓練,便打算把這小狐狸暫時交給妖僕養好身子,等過一段時間再說。

  宴千秋能聽到殺生丸說的每一個字,但是她現在又餓又暈,腦子也變得有點遲鈍,好半天才消化完這話裡的意思。這個時候,殺生丸已經走到門口了。

  宴千秋還有很多東西沒明白,那日的事情後續是什麼?源生怎麼了,她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等一等!」

  宴千秋一時忘了,眼下她還說不出人言。

  殺生丸知道宴千秋或許有許多疑問,但他並沒有停下來再多解釋什麼。他已經交代好了一切,宴千秋只要照做就行。儘管這只小狐狸未來可能會很強,但那也是不知多久以後的事了。現階段,它還不值得他浪費太多時間。

  宴千秋看著那個披著一頭銀白華髮的背影,跟腦中某個人影的印象重疊起來,忽然又覺得方才的聲音又幾分熟悉,頓時恍然:那是救了她兩次的那個妖!

  這時,殺生丸已經不見了蹤影。

  宴千秋鬱悶得不行,但是又覺得救命恩人說的對,無論她想做什麼,確實首先得養好身體。

  宴千秋就把方桌上為她準備的東西一股腦地吞進肚子裡了。

  好在妖獸的身體比人類強大的多,幾日沒吃東西,驟然大量飲食,也沒讓宴千秋覺得身體不適。

  宴千秋吃飽之後,感到十分困倦,身上也仍舊沒有力氣,忍不住又睡了一覺。

  再次醒來,她的精神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這個時候,她的身邊多了兩個妖僕。一個叫香織,一個叫美紗。

  這兩個妖怪明顯就是知道她聽的懂她們說話的。每次都會主動問她,要不要吃飯,要不要洗澡,等她答覆了才去做事。

  那個金瞳銀髮的妖怪也是直接跟她說話,似乎認定了她能聽懂。之前源生還讓她不要在人前顯露出這一點呢,現在大家都知道了。

  不過這樣也好。裝做聽不懂也蠻辛苦的,她是很想跟人,哪怕妖,有正常的交流。

  宴千秋用爪子沾了點水,在桌子上用寫道:「給我紙和筆。」

  寫的不是中文,而是這個時代的文字。宴千秋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寫,反正她的記憶裡就是儲存了這些東西。

  香織和美紗都沒有顯得很驚訝,很快將筆墨紙硯準備好了。

  「你們知道宮本源生嗎?」

  宴千秋是病急亂投醫,想不到這兩個妖怪倒真是知道。

  香織說:「宮本大人昨日新調到犬大將身邊做家臣了,聽說犬大將很器重宮本大人呢。」

  這事並不是什麼秘密,在宮廷裡傳得很快。

  宴千秋一聽就放心了。

  「這裡是哪兒?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等等……犬大將?這名兒怎麼這麼熟?

  金瞳銀髮?

  天啊!

  可不要告訴她救命恩人叫殺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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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虐

  宴千秋唰唰幾筆寫道:「犬大將的兒子叫什麼名字?」

  香織和美紗有些奇怪,西國居然還有妖怪不知道殺生丸大人的?

  「殺生丸大人是犬大將的兒子,也是我們西國第一的勇士,是西國歷史上最厲害的太子殿下。」兩人談起殺生丸來,語氣那叫一個崇拜狂熱。然後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起殺生丸的光輝事蹟。

  事實上,香織和美紗說這話很應該臉紅。西國是犬大將率領一眾妖怪反抗了豹貓一族的統治之後才建立起來的,也就統共那麼一個太子殿下。

  不管宴千秋對這些清不清楚,她都已經沒有心思理會她們倆了。

  她現在滿腦門都是一件事——她居然穿越到高中時看的動漫裡了!!

  書中的世界被她強行插入了不會崩潰掉嗎?不相容的話她會不會被那啥所謂天道給抹殺掉?

  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宴千秋神經再粗也冷靜不了啊!!

  好像得了狂躁症一樣,不停地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根本就停不下來!!

  香織和美紗過完了嘴癮停下來,見到宴千秋的狀態,覺得有些不對,「殿下?殿下?你怎麼了?」

  殺生丸大人吩咐過一定要照顧好這只狐狸的,對於殺生丸大人的命令,香織和美紗都要求自己務必要做到最好。現在一見到小狐狸有半點不妥,都十分擔心。

  由於殺生丸大人從來沒有對哪個妖怪正眼相看過,這是第一回讓一個如此弱小的妖怪住在自己的寢宮,香織認為殺生丸大人對小狐狸應該是看重的。這會兒,就想著去向殺生丸大人彙報宴千秋的情況。

  「殿下,小狐狸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殺生丸眉頭都沒動一下,也沒問哪兒不對勁,說:「病了就去禦醫監,我不是醫師。除非那只狐狸死了或者身體完全好了,其他的事情,不用稟報。」

  「是,奴婢告退。」

  香織退下之後,心中是滿滿的高興。雖然殺生丸大人一個好臉都沒有,但是幾百年了,殺生丸大人臉上一直少有表情。好歹她今天跟殺生丸大人說上話了。殺生丸大人長得好看,妖力強大,連聲音都那麼好聽。真不愧是殺生丸大人!

  ……

  十天很快就過去了。

  宴千秋在香織和美紗的精心照料之下,一身皮毛恢復了以往的油光水亮,瞧著特別柔軟漂亮,讓人一眼看了就想去摸一摸感受一把。

  香織稟報完,就聽見上方傳來的動靜,眼皮稍上一抬,看到殺生丸起身舉步的樣子。

  大著膽子又問一句:「殿下要去看看宴姬嗎?宴姬剛才用完早膳……」

  「閉嘴。」

  殺生丸很不喜歡別人在他耳邊沒完沒了地說廢話。

  香織扁扁嘴,在身後搖得正歡的尾巴耷拉下來,不敢再發出聲音惹怒殺生丸大人。

  西國所有的妖怪都知道,寧可違抗犬大將,也千萬不要違背殺生丸大人的話,否則是死是殘就不好說了。

  這邊,宴千秋的心情十分忐忑。

  今天是她來到殺生丸寢宮的第十天,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殺生丸會過來。

  一想到要與殺生丸見面,宴千秋的心情十分複雜。

  想當初高中看這部動漫的時候,對於這個一出場就因為一個可笑的理由而濫殺無辜的妖怪,大部分觀眾都對他很沒好感。但是,之後他在犬夜叉身上屢屢受挫,又在落魄之際與玲相遇,在漫長的旅途中逐漸學習感情,成功被高橋大人洗白,人氣飆高,風頭直逼主角。宴千秋也是由一開始的反感而後變成了殺生丸的粉絲啊!!

  可是二次元的世界跟三次元完全不同,她必須得承認自己對著殺生丸有那麼點葉公好龍的意思。即便知道殺生丸日後會變得內心柔軟,可現在他還是一個冷酷無情的妖怪。要面對他實在壓力巨大。

  殺生丸和香織走路都沒有腳步聲,宴千秋一直緊繃著神經看著門口。

  一見到俊美得亮瞎人眼的殺生丸,宴千秋下意識地渾身一緊,挺直腰板蹲坐著。她蓬鬆柔軟的長尾巴剛才還焦躁地動來動去,這個時候也垂在榻上不敢再晃了。

  殺生丸身上那種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在二次元世界讓宴千秋心折傾慕不已,換到如今真正面對的時候,她除了感到自慚形穢之外就是大氣不敢喘的害怕。

  在不知道殺生丸的身份前,她還腦洞大開地想過,那救過她兩次的金瞳妖怪,說不準是個面冷心熱的好妖呢。現在她可完全不敢這麼想了。

  眼睛時不時快速眨動著,等著殺生丸發話。

  殺生丸向來不喜廢話,直接進入主題,「你的血脈是什麼?」

  「吱吱吱……」

  啊!

  宴千秋緊張得腦子有點遲鈍,差點忘了自己還不能口頭人言,趕緊從旁邊抽了一張紙提筆要寫。

  殺生丸看著那張紙上「不知道」的答案,倒也沒有什麼反應,又問:「你沒有修煉功法?」

  宴千秋又寫道:「沒有。」

  其實宴千秋對於自己是否有所謂神獸血統的事情一直存有疑慮。之前源生下這個判斷,無非是因為她聽的懂人話而已,然而她自己知道,有她的靈魂做主宰,無論這具身體的血統如何,都會表現出靈性。

  之前她一直回避這個問題,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是可以通過修煉很快化形的。可如今被人這麼正經一問,她倒不敢含糊或者欺騙。

  於是她十分忐忑地寫道:「其實我也只是比較靈性而已,」宴千秋寫這句話的時候措辭有點謹慎,按照他們的說法,給自己安了個「聰明」的形容詞,「你們說功法是由血脈傳承的,可我的記憶裡沒有這些東西,或許我只是普通的動物?」

  她不想別人對她期望太高,萬一到時候讓人失望了,會不會被拿來洩憤?

  在這個階段的殺生丸眼裡,人命和妖命都是一樣不值錢。

  殺生丸一眼看完宴千秋寫完的一長串句子,給宴千秋的性格下了一個「懦弱」的定義。

  她並沒有變強的欲望。

  這個性格如果不改變,殺生丸可以預見宴千秋沒有成長為真正的上古神獸的可能。

  「宮本水澤血脈進化的消息現在無人不知。如果你希望自己的價值就是用血肉來提升其他妖獸的血脈,你可以不努力修煉。」

  殺生丸天生感情淡薄,況且目前宴千秋的分量還夠不上牽動他的情緒。他這一番話並沒有或諷刺或激勵又或者痛心疾首的語氣,他只是非常平靜的擺出事實。這事實讓宴千秋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來。生死問題當前,再笨的人腦子都會閃閃靈光。

  殺生丸這一番話算得上是好消息和壞消息並存。

  切實擁有神獸血統,那麼意味著她化形指日可待;然而目前她太弱小,懷璧其罪,要想平安活下去……目前只有托庇於強大的妖獸。

  宴千秋憑著從動漫中對殺生丸的瞭解,知道他會做無用的事,也不會無緣無故來理會她這只妖怪。

  宴千秋又提筆寫道:「如果我好好修煉,你會保護我麼?」

  保護?殺生丸的生命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詞。

  「可笑。」殺生丸道:「我沒有太多的耐性。十年內,你如果還不能化形,我就殺了你。」

  要讓一隻身具神獸血統的妖怪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血脈進化的誘惑足以讓無數妖怪瘋狂。如果宴千秋沒有讓他看到她的努力,他不會在她身上浪費太多功夫。

  以十年為期,是因為殺生丸自己是在二十歲那年化形的。宴千秋有著上古神獸的血統,理應會更早。

  殺生丸並沒有想到過要給宴千秋提供什麼幫助。修煉這一事,只能依靠自己。他這次與宴千秋談話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她的潛力。得出的結果並不讓他滿意,看在她具有神獸血統的份上,他會跟她提點兩句,給她一個機會。

  如果她自己不珍惜,那麼,就去死吧。


☆、強者

  宴千秋知道殺生丸絕對沒有在開玩笑。

  原本還因為妖生漫長且多次失敗而有些態度散漫,現在她不得不重新提起勁頭。

  她知道化形的前提條件是妖力的積累。而這也是她目前最大的問題。

  如果沒有修煉功法,自然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極其緩慢,要想在十年內成功化形根本是天方夜譚。

  源生曾提到過,血脈越高等,修煉的功夫會有相通之處。殺生丸她是不敢想了,她打的殺生丸他爹犬大將的主意。

  之前宴千秋已經問過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她是在咬了宮本水澤的第二天被送進宮裡進獻給犬大將的,後來被犬大將轉手交給殺生丸。既然犬大將願意接收她,那麼,應該會願意見見她吧?

  雖然犬大將在原著中出場的次數有限,但是也足以看出,他是一個有著慈悲之心的強者。她去問一問,就算得不到答案,也不會被怎麼樣…吧?

  不管怎麼樣,有一絲希望都得試試看。

  她問香織:「我可以去見犬大將嗎?」

  香織想了想,說:「奴婢去問一問。」

  當然不是去問殺生丸,香織現在可不敢借著宴千秋的名頭去隨意打擾殺生丸。她是打算去犬大將的寢宮問一問守衛,讓他們代為轉達宴千秋的意願。

  犬大將對這只小狐狸頗有些好奇,沒多久後就抽了個時間與她見面。

  香織和美紗跟著宴千秋進來了。

  犬大將發現跟在宴千秋身後的兩個妖僕似乎在笑,不禁有些好奇。

  很快他也跟著笑起來。

  宴千秋進來之後,香織把手中拿著的一張紙交給宴千秋。

  宴千秋兩隻爪子抓著那張紙,上面寫道:「犬大將您好,我叫宴千秋。」

  那字寫得不怎麼好看,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宴千秋自己寫的。

  犬大將招手讓小狐狸湊近一點,語氣很溫和:「最近過得還習慣嗎?」

  宴千秋被犬大將春風般溫暖的表情語氣給感動得不行。原著中對犬大將著墨不多,年深日久,她也對這個角色印象並不深刻。之前還想著犬大將畢竟是一方之主,再溫和慈悲也有限,只是實在沒辦法了才硬著頭皮求見。想不到犬大將居然這麼平易近人。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教出殺生丸那樣性格的兒子的。

  不過宴千秋轉眼又為犬大將開脫。有時候人的性格就是生來就定下的,犬大將死後對兩個兒子的種種安排,最後都促使他們得到了真正的成長,完全盡到了作為父親的責任。

  宴千秋默默想到,要是她是在劇情完結之後才穿過來,那日子肯定比現在好過得多。

  嚶嚶嚶,累不愛。

  宴千秋大吐苦水:「犬大將,您的兒子說,如果我在十年內不能化形就要殺了我!可是我連修煉功法都不知道,怎麼辦啊?」

  宴千秋將寫好的紙遞給犬大將,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裡滿是委屈。

  真是一隻愛撒嬌的小狐狸。犬大將這麼想著。

  「你想我怎麼幫你?」

  宴千秋不是很敢直接問犬大將他的修煉功法,畢竟這樣還是太冒犯了,她想了想,寫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血統的妖怪,有什麼書會記錄我的功法嗎?」

  犬大將說:「約莫是九尾狐吧。但是血脈的純淨度有多少,我便不清楚了……」

  犬大將話說到一半,突然見到宴千秋往自己臉上拍了一下。

  「吱吱吱吱…」什麼東西?

  宴千秋看著從自己臉上拍下來的奇怪生物,又看了看犬大將,突然腦子裡冒出一個人名:冥加!

  「小狐狸太不禮貌了。」紙片一樣掉在地上的冥加彈起來恢復的形狀,說:「各族的修煉方法都是記憶傳承,生而就有,沒有記錄的必要,所以沒有人會想到專門把這寫下來。小狐狸,要找到修煉方法只能夠靠你自己去激發血脈傳承了。」

  冥加活的時間比犬大將還要長許多,在這種事上,他更有發言權。犬大將便只是在一旁聽著冥加說話。

  宴千秋一臉茫然。

  「血脈傳承怎麼激發?」

  「具體的方法有很多種,但總的來說都是一個意思。在生與死的邊緣,血脈才有可能激發。」

  宴千秋問:「生與死的邊緣是什麼意思?」

  冥加爺爺身子一跳一跳地說道:「意思就是最大限度的耗盡你的身體能量,在極限的壓迫中,血脈中的進化因數會在瞬間發生改變,就可以激發你的血脈啦。不過對小狐狸來說有點殘忍。」

  「沒有其他辦法嗎?」

  冥加說:「這是唯一的辦法。」

  宴千秋可憐兮兮地看向犬大將,希冀這個慈愛的長者能夠說些什麼。

  鮮少被人撒嬌的犬大將這會兒看宴千秋一副懵懂無助地模樣,倒覺得有了那麼一點養女兒的意思。

  他將小狐狸抱起來放在膝頭,溫聲道:「小狐狸,你現在太弱了。這個世界很危險。而弱者能夠爭取生存空間,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停止過努力。你一直是這樣逃避偷懶的心態,終有一日,會後悔的。」

  他會不擇手段逼迫著宴千秋快速長大。或許有些殘酷,但弱肉強食才是妖族世界的法則。

  靈智未開的蒙昧時代,他們曾在原始的殘殺中角逐,敗者淪為食物,勝者持續另一場生死較量,腳步永不停歇。

  直到化形後,饕食血肉已無法增長妖力,然而血腥的弱肉強食的法則,實際上並沒有改變。

  生存進化的資源一直是有限的。勝者,更進一步,弱者,作為踏腳石。

  就如同豹貓族對其治下的制度。化形後靈智和妖力依舊低下的妖獸,被壓迫著用所有的時間種植供妖獸平日增長妖力的植物,或者被派往靈礦挖取靈石。妖力不得寸進,只能以尋常動物為食,維持生命。

  妖族的世界並沒有多少的溫情,像冰冷的刀鋒,銳利,堅硬,冷酷。

  殺生丸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法則,也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他天生一副冷硬的心腸,心中只有對於強者之路的探尋。

  犬大將卻並不是這樣。修煉的年月越長,遊歷旅途中走過的路越多,他的情感豐沛複雜,越與人類相似,憐憫而多情。他曾見到過人類世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一派祥和滿足,越發不忍看到妖族世界低級妖獸在礦洞裡麻木沒有半點光彩的臉,縛靈環將他們幾十年幾百年的生命困在同一片土地或者礦地上,沒有希望,沒有未來,只有勞作。

  這個世界太冰冷了。他想改變它。

  所以他統治著一眾妖怪,反抗了豹貓族。然這只是開始,而路還很長。

  習慣了接受供奉的高等妖怪不會放棄他們剝削低等妖獸的權利,他所希望實行的政策十分艱難。縱使他實力強大,也無法與整個妖族世界抗衡。他只能採用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地辦法。

  所以,他希望殺生丸能成長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

  宴千秋,是他幾百年來看到的唯一希望。


☆、戰鬥

  宴千秋不知道犬大將已經想得這麼遠了,她只回想著自穿越後三番幾次陷入險境,不得不承認犬大將說得一點沒錯。若不是她運氣好,恐怕早已死了。

  默默看了犬大將一眼,耷拉下腦袋,點了點頭。

  如果現在不拿命來拼,不管身為妖獸能有多長的生命,首先十年後就准保沒命了。

  就算殺生丸不對她下手,外面有的是覬覦她的妖怪。

  犬大將揉了揉宴千秋毛絨絨的腦袋,說:「這件事我會和殺生丸說一說,你以後的訓練他會親自負責。」

  宴千秋有些疑惑,殺生丸一副不想理她的模樣,最多叫其他下屬來負責她的訓練,怎麼也談不到「親自」吧?

  而且,如果殺生丸親自來教,那絕壁是恐怖效果。

  宴千秋想說隨便找個人來訓練她就好了,但是犬大將雖然笑得溫和,於這一點卻十分堅決。

  宴千秋只得作罷。

  默默希望不要被虐得太慘。

  一想到以後的悲慘生活簡直快要活不下去了!

  臨走之前,宴千秋又提了另一個要求:「我可不可以見一見源生?」在她身體沒有養好之前,香織和美紗都又是跪又是求的不想她外出,所以她一直沒能和源生道謝和道別。趁著這時候便提了。

  犬大將答應了。

  宴千秋離開之後,冥加對犬大將說:「小狐狸太弱了,性格又這麼磨嘰,你就不怕萬一殺生丸不耐煩把她弄死了?」

  「強者都是從弱者走過來的。」犬大將說,「殺生丸一直都在追尋著最強大的力量,難得撞見了一只有可能成長為神獸的妖獸,他不會輕易放棄。他雖然說了在小狐狸十年之後不能化形就殺了她的話,未嘗不是在逼迫小狐狸努力。而且,他的話不是還隱含著另一個意思麼?想來只要小狐狸在這十年間沒有做出放棄逃避的模樣,殺生丸就會對她有足夠的容忍。」

  頓了頓,又道:「一旦認定目標,哪怕不惜一切也會完成。殺生丸,是最適合也會是最盡心促進小狐狸成長的人。」

  而且,小狐狸雖然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但是從她對待宮本水澤和宮本源生的態度,就能看出她倔強重情的本性。他很期待,小狐狸會給天生冷酷感情淡薄的殺生丸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這一事畢,犬大將又說起豹貓族的事情來。

  五十年前犬大將打敗了貓又,使得豹貓一族群龍無首,只得含恨讓出領土,隱匿山林。但是最近,據說豹貓一族開始有所動作了。他們好像在尋找某種物品,可以極致的提高妖力。若果真如此,那麼,西國必定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刀嗎?」犬大將微笑道,「十年之內,小狐狸化形了,我就把刀交給你。」

  「好。」

  「不許弄死了。」

  「可以。」

  殺生丸回答得很乾脆。

  他一直沒有找到比他父親更好的刀。這個交易,他很滿意。

  比起等待一隻脆弱的幼生期妖獸成長為神獸,這個交易能獲得的利益是絕對的。殺生丸不相信他做不到。

  犬大將希望殺生丸能夠好好培養宴千秋,並沒有給他派什麼事務。前不久吃得靈果讓他的修為提升了一定的境界,現在要鞏固修為,倒不必急著修煉。

  是以最近這一段時間,殺生丸算得上比較清閒。

  但殺生丸通常不會讓自己清閒下來,所以宴千秋的苦日子就來了。

  要想成為強者,光是修為不夠,心理素質、戰鬥經驗同樣重要。殺生丸的做法就是,將宴千秋帶進雲霧森林,劃了一圈結界,挑了一些妖怪扔進去,袖手看她。

  「要麼戰鬥,要麼死。」

  宴千秋是親眼見著殺生丸命令妖僕將一個一個怪物放進結界裡的。那麼多的妖獸,一人咬她一口都不夠分啊!

  她心裡打顫,覺得就算戰鬥也是死,而且還覺得會死得無比難看。

  「妖怪太多了。可不可以減少一點,那個…循序漸進…」面對氣場十分強大的殺生丸,宴千秋雖然心裡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討價還價。

  小狐狸蜷著身子仰著頭,一雙黑亮亮的眼睛蒙上一層淡淡的水色,濕漉漉的樣子,十分可憐。

  殺生丸雙手抱胸,往後一躍跳上了樹枝,居高臨下看著宴千秋,說:「我會在一旁看著。不過,除非你要死了,我不會出手。不要心懷僥倖。主動戰鬥,雖然無法避免受傷,但你能有所得。當然,你可以選擇逃避,如果你想重複被群妖打得瀕臨死亡的話。現在,戰鬥開始。」

  殺生丸收回威壓,結界內一眾的妖怪都恢復了行動能力。

  殺生丸在宴千秋身上撒了能吸引妖怪的引妖粉,引妖粉的原料是妖靈草,而妖靈草是所有妖獸的鍾愛的食物。

  也就是說,現在的宴千秋是結界內所有妖獸眼中的美食。

  宴千秋仿佛聽到了不遠處妖獸的興奮吼聲和大地的微微顫動。

  這是一場無可逃避的戰鬥。

  她相信殺生丸會說到做到,她,要麼戰鬥,要麼死。

  在行動之前,她忽然看了那枝椏之上筆直站著的殺生丸一眼。

  不管是出於原著中對殺生丸力量的信任,還是那兩次救命之恩在她心裡留下的印象,宴千秋都相信,有強大的殺生丸在,如果她能堅持戰鬥,她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是她一個人的戰場,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她足夠的幸運,因為她的成長不需要以生命做代價。

  現在,只要她願意努力,就能獲得幫助。

  或許以後,再沒有這樣的機會。

  雖然她的力量依舊弱小,但此刻,她有一顆無所畏懼的心。

  看著精神狀態忽然一變的先狐狸,殺生丸心情稍好。這只小狐狸雖然本性懦弱,但並非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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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

  宴千秋開始估計形勢。

  殺生丸圈起來的結界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抓了二十五隻妖怪。她並沒有戰鬥的經驗,她的爪子不夠鋒利,唯有兩顆尖利的獠牙——大概是幼生期的緣故,她那顆被拔掉的牙齒很快長出來了,且鋒利依舊。這讓宴千秋十分慶倖。

  若是一點武器都沒有,簡直太悲慘了。

  雖然現在也好不到哪兒去。

  幸好殺生丸圈起來的結界是森林,還有樹木做障礙物,否則在空地上二十多隻妖怪一同圍上來,她就只有被生啃的份了。

  留給她思考的時間並不多,因為嗅覺靈敏的妖獸們很快就會蜂擁而來。樹木可以阻擋他們的速度,卻無法作為她的掩護。

  雖然沒有戰鬥經驗,但宴千秋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如果順利的話,最好能先找到實力較弱一點的妖怪下手,提升經驗的同時對自己的實力做一個估量。

  說實在的,自己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宴千秋並不清楚。

  雲霧森林裡的樹木雖然間距有些大,但是它們長得十分茂盛,枝椏交錯。宴千秋想了想,爬上了樹。

  她的速度雖然快,但是在樹下太危險,遇到圍攻她難有還手之力。在樹上的話,便於她轉移和觀察情況。而且她一直移動,也會影響妖怪的行走路線,不至於讓妖怪一股腦地往一個方向移動,造成合圍之勢。

  如果她現在是人形,她會把沾了引妖粉的衣服撕下幾道,掛在不同的地方,將妖獸分散開來。可是她現在是狐狸,只能依靠不停移動這個累一點的方法。

  宴千秋不知道她第一隻對上的妖怪的誰,但心裡隱隱有猜測。

  不多時,宴千秋遇到了第一隻妖怪。

  它渾身烏黑,卻有著通紅如血的三隻眼睛。是三眼血鴉。果然是它。

  它是第一個找到宴千秋的妖怪,這並不出奇,因為它會飛。是二十五隻妖怪中唯一具有飛行能力的獸。

  宴千秋只看了一眼,馬上將視線轉移到三眼血鴉的其他地方。反常即為妖,宴千秋雖然不知道三眼血鴉的能力是什麼,但單看它比尋常生物多出來的一隻眼,下意識的覺得危險。

  宴千秋緊緊盯著三眼血鴉,一步步後退。越高的地方,枝椏越細。待會近身搏鬥,她需要更大一點的空間。樹下的空間當然更大,但萬一打架的時候,其他妖怪紛紛趕來,她未必能就近爬到樹上脫身。所以,她仍舊決定在樹上作戰。

  所幸這裡的樹木都已經存在了許多年,枝椏足夠粗,以宴千秋一隻成年貓的身形,蹲在上面完全有餘。即便在戰鬥時不慎摔下去,她也不會受多大的傷害。她經常上竄下跳,對於自己的平衡能力有一定的自信。她像貓一樣,在降落的時候可以通過調整尾巴的角度來使自己所受的傷害降到最低。

  這一切的考量,在宴千秋還沒遇到三眼血鴉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這時候,她並不顯得很慌亂,只是有著第一次主動戰鬥的緊張。

  她目前只能選擇近身作戰,打算是以靜制動。

  在幾息的時間之後,緊盯著獵物的三眼血鴉動了。它展開了黑色的翅膀,滑翔一般,尖利的鳥嘴直直對著宴千秋的眼睛。

  據說烏鴉喜歡吃死人的眼珠。這只三眼血鴉,對活物的眼珠同樣有很大的興趣。

  宴千秋急急側身避開,在樹枝之間靈活的跳動逃跑。

  如此二三回,宴千秋對三眼血鴉的速度有了大致的瞭解。

  再一次,三眼血鴉迎面而來的時候,宴千秋並不急著動,直讓三眼血鴉到了近前,才猛地錯開身子。她打算著,無法在暫態改變方向的三眼血鴉,會直直撞上她身後的枝椏,行動受限,那麼,她就可以趁著這個空檔將三眼血鴉解決掉。

  卻沒有料到,三眼血鴉額頭上的那隻眼忽然噴出一陣血霧,宴千秋緊緊閉氣,卻仍舊感覺到了一點眩暈,連帶著速度也慢了下來。

  這個時候,對戰經驗幾乎為零的宴千秋因為計畫失算,本就緊張,而對著那無限接近的尖利的鳥嘴,直嚇得腦中一片空白,全身血液仿佛被凍住,讓她動彈不能。

  時間只有那麼一瞬,又似乎被無限拉長,宴千秋瞳孔中映照著的可怖鳥嘴,變成了一道仿若實質的綠色光束。

  她剛才真的感覺到那鳥嘴清涼冷厲的觸感了,但是那只三眼血鴉已經被一鞭子抽到了一邊,似乎

  暈了過去。

  當真是好險。

  這個時候,她居然不是埋怨殺生丸差點讓她失去一隻眼睛,而是為他精准的控制力感到嘆服。

  殺生丸看宴千秋呆愣地看他,開口提醒:「繼續。」

  殺生丸站在另一棵樹上,此時,宴千秋因為站得高的緣故,正與他平視。

  這個視角讓她無端非常歡喜。她不喜歡殺生丸一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聽到殺生丸說話,她點點頭。這個時候,她沒有再脫口而出她的狐狸語言。她想著,下一次開口,一定得是她能正常說話的時候。

  宴千秋現在並很深刻地意識到,方才那映在眼裡的一道道綠色的光束,就像柔柔軟軟的蔓藤,將她的心一股一股慢慢纏繞著。

  這一次,宴千秋的戰意,更加堅定了。


☆、繼續

  那只三眼血鴉已經在短暫的昏迷中醒了過來。

  宴千秋仍舊沒有放棄她剛才的計畫,只是更多了算計和謹慎。

  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三眼血鴉的攻擊之後,那一時無法掉轉方向的三眼血鴉,直直撞上了宴千秋身後粗壯的枝椏,鳥嘴深深嵌了進去。機不可失,宴千秋來不及感慨它的鳥嘴之尖利,也顧不得噁心,當即用她身上唯一可以作為武器的尖利的獠牙,咬破了三眼血鴉的喉嚨。汩汩的腥臭之血流了宴千秋滿口。

  大概是那血太噁心了,宴千秋剛才的眩暈感消失了七七八八,並不很影響她的正常行動。

  宴千秋將三眼血鴉的屍體□□扔在地上,自己迅速離開了。三眼血鴉的一身血腥味大概能為她吸引其中一些妖獸的注意力。

  她根本沒有時間喘口氣舒緩一下第一次成功殺敵的心情,很快就遇到了另外三隻妖獸。

  三隻,不好辦。但是宴千秋沒有想著逃,遲早會對上的。而且,時間越久,妖怪集結的數量會越多,那時會更危險。

  一隻兔子,一隻蜘蛛,還有一條蛇。

  宴千秋也不知道能不能以這些名字來稱呼他們,因為這三個妖怪跟她在現代所見到的實在差別太多。雖然基本的形狀還在,但是都大了幾個號。那只白兔子的渾身白毛跟刺蝟一般豎起,門牙長長的伸出來,是尖利的三角形,能輕易地劃開皮膚。

  那只蜘蛛尤其噁心,通體黑色,長著細絨的毛,整個身體不算上爪子,足有一個籃球大小,從上往下看,能看到它的身體隱隱有反光。那個質地,應該有一定的堅硬度。它有八隻腿,長在眼睛附近的兩隻腿是跟螃蟹一樣的鉗子。而且蜘蛛應該都會吐絲,這很難辦。弱點,暫時沒有找到,但看它的形體構造,可能不能爬樹算一個。或許她可以留下它最後再攻擊,不過必須注意到它吐絲的高度。

  那條蛇是枯草的顏色,大概有成年女子的小腿粗,以S形移動,速度很快,但是比不上剛才的三眼血鴉。牙齒,估計有毒。

  這些妖獸並不是合作關係,但互相之間並不打起來,是因為目前為止,宴千秋對他們的吸引力是最大的。

  它們似乎有些迷茫,味道最濃鬱就是在這裡了,可是它們找不到目標。但也是遲早的事。

  三個一起來她肯定打不過,必須逐個擊破。

  這三隻妖怪,要論起近身攻擊來說,宴千秋都沒有優勢。她渾身都是柔軟的皮毛,無法遮擋攻擊,但是無論是兔子還是蜘蛛,他們身體表面阻擋了宴千秋的攻擊手段,要說脆弱的地方,只有眼睛和嘴巴。如果能夠用樹枝插入它們的眼睛,捅深一點,或許能順便破壞它們的大腦結構,應該能讓它們死亡。

  宴千秋現在最怕的就是遠端攻擊,所以她決定先試探那只蜘蛛的實力。

  她儘量往高處站,折下一根樹枝扔在蜘蛛的頭上。

  那只蜘蛛很快發起了攻勢,迅速突出白色的細絲,那高度比宴千秋想像中還要長,宴千秋一一小心避開了。

  在蜘蛛有所動作的時候,蛇和兔子也注意到了宴千秋的所在。

  宴千秋又跳高了一些,她的關注點仍然是蜘蛛,只用餘光注視著蛇和兔子的行動。

  說不準它的絲還能噴射得更高。

  宴千秋的方法,也只能對付一些只有單純進食本能的動物,對於稍有靈智的妖怪,就很難了。

  只是料不到,此刻對她威脅最大的竟是那只兔子。它不會爬樹,但是它也根本用不著爬。它能跳得很高,並且速度很快,遠遠超越了那條蛇。

  宴千秋迅速改變作戰計畫,不再試探蜘蛛,而是直接往相鄰的樹木枝椏跳去。

  兔子在後面窮追不捨,地上那只蜘蛛也跟了過來。同時,它的嘴裡還吐著絲。那絲似乎有著很強的腐蝕性,被沾上的樹枝,若是稍細一點,會直接被溶斷。

  情況並不樂觀,但好歹現在對手少了一隻。

  宴千秋知道,自己必須迅速想個辦法解開目前的僵局。她的體力有限,並且還有很多隻妖怪需要對付。在這麼下去,體力消耗極大不說,還很有可能迎面撞上其他妖怪。

  這個時候,宴千秋已經大概瞭解到了蜘蛛吐絲的高度,她要做的是找到更高的樹,站在上面與兔子先決一勝負。

  至於解決兔子的辦法,礙於兔子的堅硬皮包,直接上嘴啃是行不通的,該按剛才想的辦法,用樹枝捅它的眼睛。

  宴千秋漸漸感覺四肢酸軟的時候,終於找到了合適施展戰術的地方。

  她繞著樹幹走了一圈,順手折下一根樹枝,恰好掐著時間繞到兔子的身後。那兔子十分警醒的轉頭跳開,讓想著它轉頭時對準它眼睛下手的宴千秋十分遺憾。

  那兔子看了宴千秋手上的武器,並不忌憚,又跳回來舉起它的拳頭往宴千秋砸來。

  它的力氣很大,宴千秋腦袋旁大腿粗的樹木主幹被撞得凹了下去。它一拳不中,繼續發難,拳打腳踢,速度非常快,宴千秋躲得十分狼狽,而因為這個高度的樹枝太細,她匆忙躲避時有時甚至站不穩身子,差點被下面虎視眈眈的蜘蛛噴兩口絲給腐蝕掉。

  宴千秋有一個堪稱驚喜的發現。剛才兔子那疾風驟雨一般地快拳砸在她身上,她雖然覺得很疼,卻並沒有感覺到五臟受傷的痕跡。要知道她剛才是親眼看到樹幹上那深深的凹陷的。

  或許她的身體強度比她想像中更強!

  這個時候,宴千秋不急於和兔子糾纏了,而是繞著周圍跑,在她想明白之前,她要先拖延一點時間。

  她想起了她最初穿越到這裡就遇到的那只火雲獸。當時沒注意,現在回憶起來,似乎她是被咬了一口,但當時也只是覺得疼,而完全沒有流血受傷。這只兔子的牙齒,可比不上火雲獸的尖利。

  這個發現讓宴千秋興奮無比,只覺得這坑爹的上古神獸血統總算有了點好處,沒把她坑死。

  方才不敢對兔子刺蝟一樣的皮毛下手,束手束腳,這會兒她試探一擊,發現雖然有些刺痛,但是這些皮毛果然無法刺破她的皮膚。宴千秋現在是寧願痛一點,也不惜要把這只兔子給迅速解決。

  這兔子的戰鬥方式十分簡單,就是力氣極大的拳腳功夫,以及牙齒。現在宴千秋有一身看似柔軟實則堅硬的保護外皮,兔子對她來說已經造不成威脅了,很快,戰鬥結束。宴千秋將兔子的屍體遠遠拋開,在樹上直喘粗氣。

  好累。她必須得休息一會。

  但戰鬥,還將繼續。


☆、血脈

  宴千秋得在白天盡可能的多殺妖怪。因為她對於森林的夜晚極其陌生,占不了半點優勢。就比方說,今日如果沒有月亮,她什麼也看不到,而那些妖怪卻能循著味道找到她,悄悄接近她,把她吃了!

  宴千秋思考著,當初火雲獸的胃液也沒對她造成傷害,就不知道這蜘蛛絲的腐蝕程度是如何的。

  但就算能近身靠近蜘蛛,她也很難破開它的防禦。

  她並不知道蜘蛛的鉗子和牙齒,比起她的皮毛來說,誰更厲害些,所以她不能輕易冒險。她想,既然這蜘蛛不會爬樹,她或許可以將它留到後面一些再殺。總之,現在先把能對付的對付了。

  宴千秋停在高枝上,雖然知道樹下有只形容恐怖的蜘蛛,還一直吐著怎麼也夠不到她身上的蛛絲,倒也不是很怕,反正它既不能上樹,遠端攻擊的距離又有限,暫時威脅不到她。

  說來,在親手幹掉兩隻妖怪後,宴千秋那些原本對於蜘蛛蟲蛇天然懼怕的心,已經淡了許多。

  只是,在宴千秋沒有在意的時候,那只渾身灰黑有著細絨毛的蜘蛛,那豆大的黑色眼珠閃著詭譎貪婪的幽光。

  她還在想著,蜘蛛的體型在這樹木叢生的地方速度有所減緩,估摸一下自己的速度,只要加把勁,要將蜘蛛甩開並不是很難。

  宴千秋覺著時間差不多了,準備離開,卻不想,就在此刻,異變陡生!

  她所依附的枝椏在瞬間全部斷裂,宴千秋的應變能力經過方才三眼血鴉那一次已是進步了不少,在失去平衡的那一刻並沒有慌張,而是使勁地瞪著腳下剛呈下落之勢的樹枝,想借力遠跳。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附近的枝椏毫無例外,已全部被蜘蛛方才看似雜亂無章的吐絲給腐蝕了。

  宴千秋無可抵抗,無法避免的下落了幾分。那蜘蛛瞬發數十條蛛絲,緊緊纏繞在宴千秋的身上。

  宴千秋只覺得一陣劇痛,遍佈了全身,同時,她的鼻尖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

  這蛛絲的腐蝕性竟然比火雲獸的胃液還要強上許多!並且,這柔韌性強得讓宴千秋根本無法掙脫。

  黑蜘蛛的眼裡閃著興奮的光,好香,好香,好想吃……

  黑蜘蛛拼命地吐著絲,一圈一圈的纏繞著掙紮的獵物。它要將她化成一灘血水,融為它的一部分。它似乎已經感覺到了血液的沸騰。

  宴千秋從來沒有感覺到這種痛苦,仿佛被千萬把鋒利的刀子一直不停割著她全身的肌膚,她覺得自己的肉好像輕輕抖一抖,就要一塊一塊的掉下來了。或許,過不了多久,她整個身體會變得七零八落,連全屍都找不到。

  為什麼殺生丸還不來救她?她已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這該死的蜘蛛,真想一把火把這蛛絲燒個乾淨!去死!去死!

  好疼……媽媽……

  殺生丸一直冷眼看著那帶著強烈腐蝕性的蛛絲逐漸將宴千秋覆蓋,卻遲遲沒有出手。他在等。等待著宴千秋能否在極致的痛苦中激發她的血脈力量。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出手。

  在這種時刻,生死只是一念。挺過去了,就能成功,挺不過去,就是淪為食物的命運。

  宴千秋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狀態,口中發出細弱模糊的聲音。

  殺生丸揮手,將蜘蛛絞殺。

  這只蜘蛛已經吸收了宴千秋的部分血肉,再過不久就能進化,而宴千秋目前的情況將她滅殺,為除後患,殺生丸自己動了手。

  黑蜘蛛死後,那些纏繞在宴千秋身上的蛛絲卻仍然沒有消失。

  而殺生丸感覺到宴千秋的生機在緩慢流失。

  蛛絲的腐蝕性固然強烈,但是宴千秋乃是神獸,即便現在只是幼生期,也不該因為這些蛛絲而殞命。

  或許是因為這只狐狸因為受不住劇痛,正主動放棄她的生命。

  「狐狸,醒來。」殺生丸說,「神獸的身體不至於如此孱弱。」

  在這種時刻,宴千秋更需要保持神志,堅持得很久,對她的靈魂強度越有好處。

  在極度的痛苦中,宴千秋無意間遮罩了自己的感官,對周圍一切地感覺逐漸變淡。而所有的光、聲、色,也逐一變得模糊,它的意識世界裡越來越灰暗,越來越空寂。

  她仿佛一直在下沉,下沉,可是不知道盡頭在哪裡。失去重心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仿佛她的身體和靈魂正在逐漸分離。她感覺到自己在逐漸的消失,這是一種極度恐怖的感覺,她手腳揮舞著想要攀爬,想要抓住什麼,可是都做不到。只覺得越來越空,越來越空。

  忽然,她模模糊糊聽到了什麼聲音。

  在這樣的意識空間裡,連聲音也仿佛成了實質,那是能讓她抓得住的東西。

  她的感覺和神經都變得遲鈍近似於無,她的靈魂也淡化了,她分辨不出長長的句子是什麼意思。她努力去想她聽到了什麼。

  想了許久,她終於明白了她聽到的是什麼,「狐狸,醒來。」

  她想起來,她現在是狐狸,而有一個熟悉的十分好聽的聲音,讓她醒來。

  原來她在睡著嗎?她為什麼要睡?

  突然她打了個寒戰,她竟然怕得靈魂也在發抖,她記得那是無邊的劇痛。算了,她還是不想醒來。這樣也挺好的。

  但是她一這麼想,她才抓到手心的那麼一點實質的聲音好像在流失。

  不,絕不能!這是唯一能讓她感覺到踏實的東西!

  這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被白色的蛛絲裹成的一團驟然亮出耀目的光,那光裡蘊含著絕對的熱度,以疾風之勢迅速擴大,所過之處,盡數化為虛無,只餘渺渺翻湧的熱浪。

  離得最近的殺生丸不得不閉上眼睛避開這灼眼的光。

  雖然看不到是什麼情況,但從有序的妖力波動來看,很顯然,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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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圖

  宴千秋並不知道自己造成了什麼樣的破壞力。她緩緩醒來,看到了站在她身旁一步開外的殺生丸,想起了剛才那種無邊空寂中所抓到的唯一的實質,心中溢滿了莫名的情緒,

  「謝謝你。」

  是的,她能說話了。就在剛才醒來的那一刻,無數記憶湧進了她的腦海。這說話的能力,自然而然就有了。

  殺生丸道:「能說話了?不錯。」

  這一句也勉強算得上是稱讚,樸素得很,但卻是宴千秋頭一次從殺生丸嘴裡聽到了肯定,直教她興奮得比大夏天灌一口冰汽水還要舒爽,獻寶一般說:「不只是能說話了,我還知道怎麼修煉了。」她還沒有細細查看,但是腦子裡已經有了修煉的概念。

  一雙眼睛裡閃爍著比星星還要明亮的光。

  「恩。」殺生丸表示明白,轉身,「走了。」

  既然宴千秋這一次戰鬥已經有了實質的進展,那麼,有沒有將結界內所有妖怪斬殺,已經不重要了。何況,在剛才那一陣熱浪之後,那些妖怪連灰都沒剩下。

  殺生丸走在前面,突然聽到後面「哎呦」一聲。

  側身一看,宴千秋還待在原地。

  宴千秋見殺生丸看過來卻不說話,明顯等著她解釋,訕訕道:「不知怎麼回事,全身沒力。」她腦袋裡的記憶傳承其實還只是一部分,很多自身的問題,她仍舊無法解釋。

  殺生丸的食指甩出一條綠色光束,纏繞在宴千秋身上,打算直接這麼帶著她走。

  剛才被蜘蛛絲捆縛的陰影還留存著,宴千秋一下子打了個寒顫,弱弱的抗議:「殺生丸大人,能不能不要用這個纏著我啊?不舒服……要不,抱著我走也好,你看我這麼小就知道我很輕的嘛。」

  宴千秋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面對殺生丸,她的膽子好像大了一些。或許是因為自身力量的提升讓她對自己多了自信,也或許是因為方才在虛空幻境中手中留存的唯一實質發酵而成的繾綣。她說的這句話裡有那麼一點撒嬌的意思。

  面對挑三揀四的宴千秋,殺生丸一開始的好心情沒有了,也沒有想到要顧忌著宴千秋好不容易恢復的一點自信心,面無表情道:「獲得了傳承之後就開始得意忘形了嗎?愚蠢,這只是開始而已。現在,還不到你命令我的時候。」

  殺生丸並不喜歡與人親近接觸,並且,他的手是用來戰鬥的,而非用來做這種無謂的事情。

  宴千秋覺得委屈極了。她只是小小提一個要求而已,又沒有強逼著殺生丸答應,更別提什麼得意忘形。

  聽著殺生丸漂亮的薄唇裡吐出這麼侮辱人的話來,宴千秋感到既難堪又羞愧,同時也突然覺得自己是在作死。她明知道殺生丸耐心有限,也不喜歡別人違抗他,只信奉強者為尊壓根不講理,幹什麼就不能忍一下?殺生丸能帶著她走就很好了,她還挑剔什麼不舒服呢?

  宴千秋一邊覺得自己錯了,可另一邊,被殺生丸的言語所刺傷而燃起的心火卻始終不能平息。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格外容忍不了殺生丸的蔑視,最終她還是脫口而出道:「什麼叫得意忘形?我好不容易有點進步高興高興礙著你什麼了?你以為我稀罕你抱嗎?要不是因為我剛進化全身沒力氣,我寧願走著回去也不會求你!」

  話音剛落,宴千秋覺得自己身上某處一痛,接著身體拋高,狠狠撞到結界邊緣,摔在地上。

  「我可以容忍你的這一次不敬,但不會有下次。」

  宴千秋看著頭也不回漸漸遠離的殺生丸,喊了一句:「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承認我的實力!」

  殺生丸不知是不是嘲諷的語氣傳來:「那真是令人期待。」

  在殺生丸離開之後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宴千秋才感覺到力氣慢慢恢復。雖說她並不識路,但是沿著殺生丸的腳印一步步走,宴千秋最終在天黑之前離開了雲霧森林,而守在出口的竟然是宮本源生。

  她頗有些感覺不是滋味。

  森林裡的路不至於爛軟到讓人一步一個腳印,很顯然那是殺生丸特地踩出來給她指路的。

  這難道是典型的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嗎?可她竟然還是覺得受用。起碼剛才想狠狠剁了殺生丸的感覺沒有了。

  她必須得努力修煉,否則什麼時候殺生丸才能正眼看一看她呢?她實在是不喜歡殺生丸用蔑視的眼神看著她,太讓人難受了。

  不過,見到宮本源生,宴千秋還是很高興的,很快就把莫名的情緒拋開,問道:「源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千秋,你會說話了?」快走幾步上前,把宴千秋抱起來,高興道:「殺生丸大人讓我來的。犬大將之前就和我提過你想見見我,正好,我送你回城,免得你不留神給別的妖怪拐跑了。」

  「殺生丸大人?」宴千秋想到臨別前的那一場爭吵,不免有些疑惑。結合那指引方向的腳印,以及眼前護送她回城的源生,莫名覺得,殺生丸對她的耐性和容忍度,好像比她想像中要高一些。

  真是怪事。她還記得當初看動漫的一個情節。殺生丸有一次經過某個地方,恰好遇見戰場,從不知道讓路的殺生丸自然是叫那些士兵們讓路的,未果,便不耐煩地將他們全滅了,也由此無意解救了一個城池,並收穫少女心一顆。

  其實那部《犬夜叉》的很多情節,宴千秋都記得不是太清楚了,只因為那時特別喜歡殺生丸這個人物,這情節又事關殺生丸的緋聞,宴千秋的印象才特別深刻。

  這麼一回想,宴千秋再一次意識到殺生丸某些被她偶爾忽略掉的惡劣性格:殺生丸不僅目中無人,面對一切弱小的東西,他都不放在眼裡。這性格,狂妄霸道得真的是讓人恨得牙癢癢,實在一點兒都不討喜。

  她才不信殺生丸無緣無故的會對她容忍,還這麼貼心的讓源生來接她回城。

  想了想,除了她的神獸血統,應該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別人覬覦了。

  難不成殺生丸想把她養熟了再吃?大概不可能。殺生丸雖然性格很討厭,但是他有自己的驕傲,對這樣旁門左道從來不屑一顧。想想四魂之玉多大的誘惑,他一樣不放在眼中。

  出於對源生的信任,她問得也很直接:「源生,殺生丸大人脾氣那麼壞,但是我覺得有時候他對我還蠻容忍的,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企圖?」

  「呃……你不知道嗎?」

  「咦?聽你的口氣,你還真是知道啊?快和我說說!」 宴千秋原本也只是隨便問問,想不到似乎有驚喜?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犬大將的請托。千秋,日後你要是變得強大了,對西國的重要性是不可估量的,或許殺生丸大人也是為了西國著想。」

  宴千秋有些不敢想她有朝一日變得能和殺生丸一樣強大的樣子,但是又覺得全身血液因興奮而隱隱躁動。

  源生見宴千秋不出聲,也無法從她毛絨絨的臉上看出什麼情緒,只能按著以往對她的瞭解猜測著,她約莫是覺得壓力有些大?畢竟小狐狸一直都是懶洋洋愛撒嬌心無大志的模樣。

  源生溫柔地安慰道:「就算不是為著這個,千秋這麼可愛,誰都會對你好的,慢慢長大也沒有關係。」

  宴千秋看著源生溫暖的笑容,心裡暖呼呼的。

  她其實知道,自己的存在,攪亂了源生的平靜生活,或許他在犬大將面前是受到重用了,但他肯定不會得到宮本家族的諒解。說起來,她真的虧欠他良多,然而他不但不怪她,還一如既往地溫柔以待,她何德何能?

  「源生,對不起。」

  源生一愣,「為何要說對不起?」

  「原本事情沒有這麼複雜的。要是當初我不要這麼倔,等到你回來,什麼事也不會有。你這段日子在家裡不好過吧?」

  源生沒有做聲,一邊走著,一邊撫順著宴千秋背上越顯柔軟光澤的毛髮。一會之後,才幽幽歎了口氣。

  「千秋,你擁有高貴的血統,本就不必低頭。你也無須自責,在宮本家,從前我是怎麼過的,現在依舊怎麼過。他們並不敢真正對我動手,不過是偶爾受些冷言冷語,我並不在乎。父親娶了繼室後並不大管我們,我與父親的關係一直十分淡薄,說起來,現今他理會我的時候更多了些,不過是話不大好聽罷了。」

  宴千秋靠在源生寬廣的懷中,感受著他淡淡的體溫,聽他輕聲溫柔地勸慰,忽然就覺得十分安寧。

  緊繃了許久的神經放鬆下來,她有點兒昏昏欲睡,她剛剛激發了部分傳承,正是該調息修整的時候,但她又捨不得這麼快睡去。等回了宮,源生要去上班,她會被殺生丸監督著訓練,下次再見又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故而又強撐著精神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對了,你姐姐最近好嗎?那個宮本水澤現在怎麼了?聽說他進化了?」

  「宮本水澤自上次之後,一直在閉關,我不大清楚他的情況。至於我姐姐……」源生說到這兒,有些躊躇。

  宴千秋一甩頭,打起精神問:「你姐姐怎麼了?」

  源生反問:「你在宮中這段時日,可見過青木涼?」

  「沒有。」宴千秋搖頭,順便抱怨:「之前我受傷那幾日,香織和美紗都不讓我出門,我在那宮裡都快悶死了。後來傷好了,殺生丸就帶我出來訓練,我都沒時間見外人。不過,香織倒和我提過這個名字,我沒仔細問她。怎麼突然說起她來?」

  「我離開之前,曾委託姐姐幫忙照看你。但是後來,綱井跟我說,他那日曾向姐姐求救,但姐姐並沒有出手幫忙。我細問之下覺得不對,後來暗地裡查了查,才知道,我姐姐身旁的婢女是被青木涼收買了,要給你下絆子,不能讓你好過。上次的事,就是她挑撥的,我姐姐耳根子軟,又一心為我著想,想著利用你被欺侮一事激起我的反抗,這才著了道。」

  這一番話聽得宴千秋瞠目結舌,第一反應卻是不相信。

  「可別是搞錯了吧?我連青木涼是誰都不知曉,她怎麼會無緣無故來害我。」

  這時候,源生才開始向宴千秋介紹青木涼:「當初在攻打豹貓一族的時候,青木涼的父親是犬大將的得力下屬之一,為犬大將擋了一劍,受了重傷,不久後就去世了,只留下當時只有三十歲大剛剛化形的青木涼。犬大將將青木涼養在宮中,雖對她十分體恤,但那時正是開國之際,他事務繁多,對青木涼的照顧總不能面面俱到。」

  源生說到這裡,略有些歎惋:「我那時也見過青木涼幾次,剛進宮那會,她見著人還笑得十分靦腆乖巧,身子圓圓地,白白胖胖,像個人類小孩一樣,紮著總角,額上垂下明豔豔的紅寶石,十分可愛討喜。宮裡有妖僕眼紅犬大將給青木涼那份優厚的修煉資源,又見犬大將無暇照顧她,便明裡暗裡搶奪她的東西,青木涼雖然資質不錯,但是年歲尚小妖力不高,常常被欺侮,並且告狀無門。許是那時候起,她的性子才慢慢變得現在這樣敏感冷酷偏激。」

  「宮裡的妖僕這也太大膽了點吧。犬大將一時忙過了,肯定要秋後算帳的,他們真的敢?」

  「掠奪和弱肉強食,是妖怪的天性,很多時候,妖怪都是單純的,他們會選擇遵從本能,而不是權衡利弊。作為妖僕的低等妖怪,更是如此。等犬大將忙過了那段時日,再看青木涼的已經被扭轉的性子,後悔已晚,一直對她多有縱容。」

  「哦…那說了這麼多,跟她害我有什麼關係?」

  「殺生丸大人曾經偶然遇到妖僕欺侮青木涼,並為她解了圍……」

  「打住!」宴千秋打斷源生,「殺生丸什麼時候會多管閒事了?他要是見了青木涼被欺負,沒落井下石說弱者活該被欺負就不錯了,會去解圍?這個…我可想像無能。」

  源生一愣,他的消息都是後來打聽到的,雖大體上沒差,但畢竟過了這麼久,一些細節與真相有些出入也是正常。宴千秋的話倒是也提醒了他,照他對殺生丸的瞭解和印象,殺生丸確實不像是會理會這種事的人。哪怕按常理來說,他身為犬大將的兒子,有義務照拂為國捐軀者的遺孤。

  「當時的情況我並不清楚,反正結果,確實是殺生丸大人幫助青木涼。自那以後,青木涼便對殺生丸大人十分執著,任何企圖靠近殺生丸大人的女妖,都會被青木涼打擊報復。開始有人向犬大將告狀,犬大將也勸過她,但她總是不改,並且手段越來越隱晦。犬大將畢竟心中有愧,見事情沒有鬧到面前,便也不理會了。至於殺生丸大人……」

  「不用你說我也猜得到,」宴千秋沒注意到自己的口氣有些酸溜溜的,「就他那德行,說不定還要感謝青木涼幫他解決一堆爛桃花呢。」

  「呃…殺生丸大人確實不曾理會過。」

  宴千秋又想了想,覺得有哪裡不對,「在你家的時候,我好像沒怎麼跟殺生丸接觸過吧?也就是他碰巧救了我一次,可我也沒跟人說啊?那時青木涼怎麼就要對我下手了?」

  「你方才不是也說了,殺生丸大人從不多管閒事麼?那日我們雖沒有親見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殺生丸大人將你從妖獸暴動的雲霧森林裡帶出來,就是救了你,我們都猜得到大概。當時,青木涼就在那群人之中。想是當時,她就恨上了。」源生其實也有些難以理解青木涼對殺生丸強烈到有些變態的佔有欲,但調查的結果,就是這樣。

  最後,源生說道:「總之日後,你見了她,定要小心。」


☆、坑爹

  源生將宴千秋送到殺生丸的宮殿後就回到犬大將身邊了。

  宴千秋一進房間,就準備解讀自己關於修煉的那一部分記憶。雖然說她現在是獲得了部分的血脈傳承,但是那些記憶就像是裹起來的紙團,需要自己一個個去打開,之前的情況並不適宜讓她靜下心來查看,,現在待在房間,才開始細細研究起來。

  她也顧不得肚子餓,直接閉上眼睛開始冥想。

  然而半小時後,宴千秋睜開眼睛,簡直要大罵一聲坑爹!

  她可算是知道自己為什麼之前怎麼都無法修煉了,原來不是姿勢的問題,也不是什麼修煉功夫的問題,而是她目前根本就無法修煉!

  是,她這具身體確實是神獸血統,而且還是百分之百的純血種。但問題是,她附身的狐狸,是鼎鼎大名的,九尾狐!

  在□□,上至老下至小,有哪幾個人沒聽過褒姒妲己的大名。那可是史書上大批特批迷惑君王、禍亂朝綱、紅顏禍水的典範。重點是,相傳她們都是九尾狐幻化而成的!

  什麼?問□□的九尾狐跟西國的九尾狐有什麼關係?呵呵。

  關於神獸這種動物,每一隻在全天下都是獨一無二的。它們與天地共存,永遠不會死亡。但是,這句話說的並不是純粹意義上的永生不死,而是指,死了一隻九尾狐,在經過一定年歲的滋養後,天地間又會出現另一隻新的九尾狐,它們擁有著前代九尾狐的記憶,但是卻有自己的感情個性,每一隻都是獨立的個體。

  而腦中的記憶告訴宴千秋,當初被薑子牙追殺的九尾狐在中國逼得無處逃生,死後重生此處,繼續重操舊業,魅惑君王,結果又是一場悲劇。直到現在,九尾狐再次重生,卻由於害人太多,遭到了天道的打壓。雖然天道無法滅殺九尾狐,卻能壓制她的妖力增長,使得她永遠無法化形,便不能魅惑為害蒼生。

  也即是說,宴千秋雖為神獸,卻只繼承了神獸比一般妖獸強悍一些的身體,其他妖力法術什麼的,就不要想了。她光知道口訣,無法增長妖力,根本無從施展。

  這下可好,人家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到她這兒就成了什麼是前人挖坑,後人掉坑了。

  好不容易才有了要強大的決心,結果告訴她這麼一個不能修煉的事實,絕對不能接受!

  她已經沒辦法坐視自己的弱小。一則,她的血肉仍舊是妖獸的大補之物,不強大,只有死。二則,她不想讓殺生丸瞧不起!她說了,總有一天要讓他承認她的實力,絕對不能就這麼輕易放棄!

  宴千秋冷靜下來,再細細的查看以前的記憶,試圖從中找到解決方法。

  首先,她不能修煉是因為天道的打壓,而天道要打壓她,無非就是怕她再作惡。

  要她不作惡,那簡直太簡單不過了。她可沒有魅惑君王做紅顏禍水的志向。

  不過又一想,這個不作惡的意思是什麼?她今天殺了那幾個妖怪,該不會也算是作惡吧……無故殺生,好像不能不算……那這麼說,吃肉算不算作惡,踐踏花花草草算不算?照理說天地萬物皆有靈,那她以後不是連走路都要擔心有沒踩死螞蟻了?

  不能這麼坑爹!一定是她思考的方式不對。

  鬱悶,前任闖下的禍憑什麼要讓她來承受惡果?她明明好好的在家裡睡覺呢。雖然父母在她上大學的時候意外過世,但是她對那個世界還是很喜歡的,根本也不稀罕穿越。偏偏怎麼就讓她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呢?

  宴千秋的小爪子敲敲腦袋,算了,多想無益,還是繼續想法子修煉。

  可好半天過去了,宴千秋一點頭緒也沒有。

  到了晚上,宴千秋不死心的對著月光修煉。然而她發現,她的身體果真沒有辦法儲存妖力。她現在能夠感覺到妖力進入身體,但是又會以同樣的速度流失。

  若是正常情況,九尾狐的修煉壓根就是逆天的,任何時候,一呼一吸之間,都能吸收天地靈氣化為妖力,不過晚上曬月光睡覺,效果會翻倍。

  宴千秋現在的情況,就好比手握金山花不出去,還得時刻擔心被人謀財害命,死無全屍,真是感覺糟糕透了。

  宴千秋撓心挖肝的沒法自己把這問題解決了,猶豫著要不要去問問犬大將。他們活得場,見多識廣,說不準會有辦法。但是昨天聽源生說,犬大將是看重她的資質,希望她以後能為西國做貢獻的。萬一知道她沒法修煉,會不會嫌棄她,然後索性直接將她分屍了利益最大化?

  宴千秋都不敢想。太可怕了。

  雖然說犬大將看著很溫柔,殺生丸也很驕傲不屑於用旁門左道來提升力量。但是,宴千秋被前世看得許多言情宮鬥小說給荼毒了,總覺得犬大將作為一個領導者,有時候為了國家穩定,是不吝於做必要的犧牲的。犬大將未必不會做出將她給下屬分食的事來。而殺生丸自己雖不屑於吃她,但並不代表他會阻止別人這麼做。宴千秋其實覺得,她在他們眼中,除了一個神獸光環,她本人一點兒也不重要。哪怕犬大將真的看起來很慈祥寬厚。

  唉。

  她不敢拿命去賭一個「相信」。

  她想,如果不能修煉,她對西國唯一的價值,就是作為食物了吧。

  ……以上,其實是宴千秋想多了。

  源生所瞭解到的事實並不是全部。打從一開始,犬大將收留她只是因為察覺到她將會對西國造成一定的好的影響。那時候知道她無法修煉,對於此事根本沒有報什麼希望,並非指望著她真能成長為多麼強大的妖獸。當然,能長成就更好了。總之,就是順其自然的意思。

  但宴千秋此時的不安也並非沒有理由。

  一個沒有本事的人,除非沒心沒肺到一定程度,哪怕再厚的臉皮,在別人家白吃白喝白住,也會心虛不安。

  況且這個世界如此陌生而危險,她又處於一個食物的地位。

  宴千秋本性並不是一個貼心溫馴怯懦的人。在現代的時候,她的性格說不上活潑,但也是開朗的,她並不體貼,有點大大咧咧的,有時候急上來也愛發脾氣,性格有些遲鈍但很矛盾的容易衝動。

  但是作為一隻狐狸的時候,她從不放任自己的脾氣,她小心翼翼的撒嬌,小心翼翼地討好,雖然源生是個很好很善良的妖怪,但她心裡的不安從來就沒有減少過。在殺生丸和犬大將面前,她因害怕而過分小心的談話,總是顯得怯懦。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很討厭,可她真的不敢理直氣壯地大聲講話。他們都是一個指頭就能殺死自己的人。

  所以,她不能對他們說她現在即使得了記憶傳承還是無法修煉的事情。

  哪怕只拖個幾天,說不準就有辦法了。她得再好好想一想法子。

  宴千秋打算將事情暫時隱瞞。但很多時候,你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往往總會在有意無意間暴露。

  更何況殺生丸目前對宴千秋的修煉看得這麼緊,宴千秋又怎麼可能隱瞞的了多久?

  第二日一早,殺生丸就命妖僕帶宴千秋過去問話了。


☆、可違

  宴千秋一夜沒睡,好在她一張狐狸臉也看不出憔悴。

  「昨日修煉如何?」

  宴千秋故作鎮定:「嗯,還行。」

  殺生丸的感覺一直十分敏銳。

  從宴千秋進來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覺到她似乎跟平常有些不同。以前她的眼裡總是有著小心翼翼,讓人瞧著不爽。但昨日激發血脈之後,她竟然敢大著膽子跟他鬧脾氣。他雖然不喜她的冒犯,但對她的志氣倒還有幾分滿意。

  卻不想,今天再見,她卻是一副強撐著故作輕鬆的模樣。

  殺生丸想了想,今日一早妖僕來報過宴千秋的行動。自打從宮本源生一同回來之後,就滿臉興奮迫不及待地進了房間,到了晚上月亮出來,修煉了整整一晚上。

  一看她這會兒的作態,不用想,肯定是修煉出了什麼問題。

  殺生丸倒算不上多失望,有問題解決就是了。於是平淡地問了一句:「修煉出了什麼問題?」

  宴千秋一驚,強笑道:「沒,沒有問題,挺好的。以前都感覺不到妖力,昨天都有感覺到的。月光曬到身上很舒服,好像有什麼東西流進了身體,然後……」

  宴千秋驀然住了嘴,頓了頓,說:「沒什麼問題。」

  宴千秋話音剛落,突然就被一陣氣浪掀翻,狠狠摔在宮殿的金色樑柱上,跌落在地。

  殺生丸已經給了宴千秋一次機會了。他能容忍她對於修煉的無知,但絕不能容忍她的欺瞞。

  「修煉了一晚上,你學會的就是用卑劣的謊言來欺騙我嗎?很可惜,你的謊言漏洞百出。」

  殺生丸不喜歡在地上鋪毯子,黑色泛著琉璃光澤的大方磚十分冰涼,寒氣一直鑽往她的身體裡鑽,從骨頭縫到心裡,都是涼的,讓她直打顫。

  她這個時候怕的竟然不是殺生丸暴怒之下將她殺了——那樣的結果她反倒覺得現下並不怎麼畏懼。只是殺生丸打傷她之後就只是看著她,讓她羞愧得恨不得能找個地縫將自己埋了。她這時候真希望自己是個聾子瞎子,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

  但很奇怪的,同時她心裡深處還有那麼一絲輕鬆。

  這樣的謊言,總讓她覺得自己十分卑劣。

  她希望能夠坦誠的做人,但是她也不想死。無奈撒這個謊,其實也只是想給自己留點時間,心裡也知道,遲早會暴露。

  她只是想活著而已,哪怕這個世界如此危險。

  可聽到殺生丸那嘲諷刻薄而又讓她無可辯駁的話,讓她覺得,哪怕為了苟活,撒謊這個事做的,也實在太蠢太不應該了。

  現在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臉對著殺生丸。她想遠遠得逃離這裡,不讓眼前的人看見。哪怕是死,也比現在的情況好受百倍。

  生命雖然如此可貴,但讓她背著這麼個包袱活著,背負著連自己都無法正視的汙點活著,那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局面不會再壞了。宴千秋想。她的眼神慢慢平靜,也不再小心翼翼。

  殺生丸漂亮的金色瞳孔反射著冰涼的光,看著宴千秋忽然一變的神態。

  「對不起,我不該欺騙你。」宴千秋的氣息還算平穩。她的一身筋骨在昨日接受血脈傳承的時候又有所進化,這時雖感覺痛,卻並沒受什麼傷。她想,如果真的要死,即使她確實做錯了事,她也得把她所有的想法說出來。不管能不能得到他的原諒,但是說出來總是遺憾少一些。

  宴千秋從來都是坦蕩的,她不希望背著包袱死去。

  「且不說你在雲霧森裡就對我有幾次救命之恩,在後來我被宮本一家人迫害,也是你們救了我。你們還教導我,要強大起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不管你們出於什麼目的,但這份好都是實打實的。但是,」宴千秋說到這裡,卻是忍不住哭了起來,積壓在心裡好久好久無人訴說的彷徨恐慌在這一刻在這個人面前全部奔湧而出,她有點語無倫次。

  「我好害怕,一直都好害怕。你們對我那麼好,可是我卻不能修煉,什麼都幫不到你們。我這麼沒用…我不想騙你的…真的…我也不想讓你們失望…我想自己想辦法…我怕你們拋棄我…我有努力的…之前在宮本家的時候…我也有努力的…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敗…我不想源生跟著我一起失望…我都不敢在他面前修煉…可是我一直都有努力的…可是我做不到…」

  殺生丸確實不能理解像宴千秋這樣的弱者的想法。他從來不跟蠢貨和弱者交流,對他們的心聲也沒有瞭解的興趣。

  遇上宴千秋這樣他必須得調、教出成果來的又蠢又弱的妖怪,說實話讓他有幾分頭疼。

  他以百年難得一見的耐心聽著宴千秋一抽一噎地說話,終於打斷道:「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無能而怯懦的人才會把做不到掛在嘴邊,乞求別人的諒解。有這個功夫哭訴,早把事情給解決了。直說吧,你的修煉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我無法理解你身為強者的想法,我也從來沒有你這樣的底氣和信心。你不能強求所有人都和你一樣。」

  宴千秋哭了一陣也慢慢停了,一字一句的措辭,反駁殺生丸的話,「我從來不覺得,這個世界上,只要我想做什麼,就能成功。就像之前,我差點被宮本水澤殺了,可是我反抗不了,若不是你們,我早就死了。該做的努力,我會去做,但是始終都做不到的話,我會對自己失望,很難再繼續堅持,哪怕有必須成功的理由。」

  百折不撓這種品格,她見識少,也只在書上電視上見到過,從來不認為自己能有這麼堅強。

  最後,宴千秋才回答殺生丸的問題:「我是九尾狐,確實是上古神獸的血統。但是前幾代的九尾狐作孽太多,輪到我這一帶,被天道所壓制,此後,都無法修煉。」

  天道,不可違。

  努力了這麼久,卻原來失敗的結果是一早就註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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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

  宴千秋有幾分悵然,說:「既然天命如此,我也不強求了。可惜我最蠢的是對你們說謊,辜負了你們對我的幫助教導。你們愛怎麼處置我隨便你們。反正說來,我這條命都是你們救的,算是我還你們了。就是,我還想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如果真的要吃掉我的話,能不能等我死透了再吃?我怕痛…我也不想親眼看著自己被分屍。」她的血肉應該不至於要活著吃才對妖怪有效吧?

  頓了頓,又道:「你能原諒我嗎?我覺得很愧疚。能不能讓我死前也了了遺憾?」

  宴千秋覺得自己前些日子實在是被懸在腦袋上的利劍逼得太緊了,做出的事她都不敢相信。昨日斬殺那幾隻妖怪的事現在浮上心頭,她都不知道連蟑螂老鼠都怕得要命的她是怎麼有勇氣戰鬥的。

  更讓她無法面對的,就是她為了掩蓋自己的無能而撒謊。這一點讓她想一想都覺得萬分難堪。

  殺生丸看了宴千秋一眼,又垂下長長的眼睫。

  「聒噪。」

  宴千秋頓時有些訕訕,閉嘴不敢說話。

  屋子裡一時有些安靜。宴千秋抬眼看了看殺生丸。

  殺生丸低垂著睫毛,神色莫測,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宴千秋對自己的命運已有了最壞的打算,這時候,面對殺生丸比以前大膽得多。

  之前她都不怎麼敢直視殺生丸,現在她由著自己的心卻不錯眼地盯著他看。

  她腦子裡甚至天馬行空的想著,如果她又相機的話,那她一定要給殺生丸照個幾百張的照片,然後貼滿自己的屋子,以後天天吃飯的時候都看兩眼,那就可以飽了,不用為減肥而苦惱了。

  唉…想想她不過才穿了一個多月而已,前世的生活仿佛已經那麼遙遠了。她從一個天天看小說動漫,因為長期不運動而長膘的宅女,變成了如今的所謂神獸;她的問題煩惱,也從抱怨作者不更文身體瘦不下,而變成了如何為保住性命而修煉。

  如果她死了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好了。那麼,這也算是一場很好的磨練了。她會記得自己曾經很努力的為生命奮鬥過,記得自己曾經見識過站在這異世界頂端的強者。她會擺脫晚睡早起不健康的作息,擺脫看似無憂無愁實則迷茫的頹喪生活,珍惜自己的又一次再生。不求大富大貴,只求無愧於心。

  殺生丸沉默半晌,又開口道:「你確定,不能修煉,是因為你的前世罪惡太多?」

  咦?宴千秋一愣。

  她還以為,殺生丸正想著怎麼處置她使得利益最大化呢。

  卻原來,殺生丸還在想著幫她解決修煉問題?他……還沒放棄她?

  她自己都已經放棄了……

  宴千秋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雖然感激殺生丸的幾次救命之恩,但心裡不是沒有腹誹和畏懼過他的冷酷不近人情。

  她怎麼也想不到,殺生丸會因為她的事如此用心。簡直叫她受寵若驚了。

  她的心臟狠狠地跳動著,強調著自己的存在感。

  「沒錯,是這樣的。」宴千秋強忍著讓自己的聲音沒有一點兒異樣。

  她歪頭看著殺生丸,眼裡有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熾熱光芒。

  她之前總是在想,她穿越的時間不湊巧,沒有遇到那個經歷了種種歷練之後懷有仁慈之心的冷酷中帶著溫柔的殺生丸,而要時常忍受他的毒舌,和動不動的生命威脅,粗暴冷淡的態度。

  但是現在,她想,哪怕殺生丸的性格確實存在種種的缺陷,比如目無下塵,清冷自傲,毒舌冷酷等等…她依舊覺得,殺生丸充滿了讓人著迷的魅力。

  他是如此的堅持,認真。即使橫亙在前路的是天道命運,他也不低頭,不放棄。

  殺生丸得到了宴千秋肯定的答覆,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是作孽太多,那你就從現在開始積累功德,只要能抵消從前的因果,或許可以修煉。」

  宴千秋眼睛又是一亮,崇拜地看著殺生丸:「對哦!我怎麼沒想到?」

  殺生丸不客氣地說:「因為你愚蠢又怯懦。」

  「……」

  毒舌的殺生丸太討厭了!

  雖然他說的也沒錯……但是被看扁了真討厭!

  宴千秋感覺自己在殺生丸眼裡的印象已經差得沒邊了。

  十分鬱悶。

  「你看著吧,這回,我說什麼都不會放棄的!」

  宴千秋總算又有了點信心,振作起來。

  殺生丸的坦率總是不給人留半點情面:「類似的大話我昨日已經聽夠了。」

  宴千秋扁扁嘴。決定以實際行動證明她即將做出努力。

  想到積累功德這個問題上,有點犯難,問:「我的前面幾代人都是些禍害君王幾乎導致別人國家覆滅的角色,她們直接間接造成的危害殺孽難以估量。我現在能力有限,要積累足夠的功德,可能一時半會的有點困難。」

  她現在可不願逞強,把問題都遮掩著自己解決。她要正視自己見識短少的問題,有不懂的就請教。她算是看明白了,殺生丸哪怕總是一個嫌棄不待見她的樣子,但是只要談到修煉正事,他對她有足夠的耐心。

  一輩子沒做過幾次好人好事的殺生丸倒也一時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若說功德,大者,可以國君勵精圖治,建立太平盛世,小者,幫他人擺脫困境。但這些,顯然都不是一隻弱小的狐狸可以勝任的。以她現在的能力,對別人最大的貢獻,就是舍出她的一身血肉了。

  殺生丸實在不知,如此弱者不修煉以圖強大的話,還能做什麼事。或許這個問題問父親會更合適。

  想到此,殺生丸也不耽擱,起身去找犬大將。

  宴千秋一看殺生丸要走,忙問:「你去哪兒?」

  殺生丸沒回頭,道:「跟上。」

  「哦。」

  小狐狸跳下榻,一步一步地跟著前方高大挺拔的男人,小尾巴歡快地一搖一搖。


☆、豹貓

  宴千秋跟著殺生丸來到犬大將處,卻有妖怪急忙來報,豹貓一族正向西國東方邊境逼近!

  豹貓族要攻打西國了!

  犬大將緊急召開朝會。

  事有從權,有這麼個國家大事在,宴千秋個人修煉的問題便被暫時擱置一邊了。

  如果說這是劇情中的事,宴千秋說不準記起點什麼就能幫點忙,但是現在明顯還沒有到《犬夜叉》劇情開始的時間,宴千秋並不能做什麼。但是見沒人趕她走,她想了想就跟過去旁聽了。殺生丸和犬大將都不是粗心的人,既然沒有說她什麼,那麼她留下應該也不礙事。

  其實,宴千秋不知道的是,犬大將是有意讓她參與朝會的。

  他感應到宴千秋對殺生丸會產生某種未知的影響,有意讓她對西國更加瞭解。至於這個舉措是否合理?犬大將自然不會落人口實。憑藉著宴千秋高貴的神獸血統,即便她仍處於幼生期,她就有資格。

  犬大將殺生丸還有一班西國的官員,都在七嘴八舌地討論對策。

  這麼著,宴千秋也聽出了點事來。

  五十年前,犬大將帶領一群妖怪,反抗了殘酷的豹貓一族的統治,才建立了西國。當時只是將豹貓一族打得退隱而不是全滅,是因為當時豹貓一族的實力也很強橫,犬大將這方人馬好不容易將其打退,已是損失慘重,即便說是勝,也是慘勝。雙方都經不起再次交鋒,便暫時偃旗息鼓,修身養息。

  之前一段時間,已有收到風聲,豹貓一族正尋找著某種神秘的東西,據說可以極致的提升妖力。在此半個月前,他們都還沒有收到豹貓族內有什麼異動,而現在他們突然的出戰,說不準,就是已經獲得了那股力量。

  原本,經過這些年的安定生活,西國也有不少的發展,若是對上豹貓一族,哪怕不能取得壓倒性勝利,但是絕對也是沒有問題的。可看豹貓一族這一次來勢迅猛,說不準是握了什麼底牌。

  但他們連豹貓一族尋找的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然而他們不能不將此事弄明白。所有人都隱約得出了一個判斷,這個東西,將是這場戰爭的關鍵。

  宴千秋聽到這裡,突然就想到了《犬夜叉》裡最主要的道具——四魂之玉。

  眼看偌大的宮殿一時安靜下來,宴千秋猶豫著,還是輕輕地走向殺生丸。

  卻不想,她還沒走到殺生丸身邊,就聽到下麵一聲喝斥:「哪裡來的東西?為何出現在長和殿?莫不是豹貓族派來的奸細不成?」

  長和殿建得十分恢弘,殿內又設有兩米高的平臺,平臺周緣有圍欄圍繞。平日上朝時,犬大將拾級而上坐在平臺上設的御座上,殺生丸站在旁邊。

  方才因為角度的問題,下面的大臣沒有看到宴千秋。然而她一動,就從圍欄的縫隙裡透出身影來。

  宮本秀一郎這話一出,底下的妖怪紛紛有意見了。隨隨便便一個妖怪怎麼能有資格出現在長和殿?

  宴千秋嚇了一跳,往下一看,就見許多妖怪往她這兒看過來,其中一人特別眼熟。儼然就是宮本家主宮本秀一郎。他的眼神裡充滿著貪婪狂熱,還有憎恨。

  怪不得那聲音聽著有些耳熟,原來還真是「熟人」。

  宴千秋反駁道:「我不是奸細。」

  雖然宮本秀一郎的話純屬胡謅陷害,但是宴千秋並非朝臣,出現在開朝會的長和殿裡,總得給個解釋。一時之間,宴千秋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怎麼能出現在這裡。難道要說是犬大將和殺生丸默許的嗎?

  殺生丸朝他看一眼,道:「腦子忘記帶了麼?她是什麼身份,你不知道?長和殿不是說廢話的地方。」

  殺生丸的一句嘲諷解了眾妖的疑惑。聯想到近日紛紛揚揚的傳聞,眾妖恍然:原來這就是宮本家獻上的神獸啊!

  然這話一出,令宮本秀一郎的臉色青白紅黑交替變幻。按年齡算,他好歹算的上殺生丸的長輩,然而殺生丸說話毫無顧忌,將他的臉面全撕了按在地上讓每個人都踩了一腳。

  但是他心虛不敢反駁。

  這只在他家裡生活了一個多月的神獸,他很清楚是怎麼才到犬大將手下的。若不是宮本源生那個叛族的逆子,這只狐狸應該早已融於他的血肉,促成他的進化。原本,他可以從此呼風喚雨!但他現在只能忍!忍!忍!

  且不說宮本秀一郎內心如何難堪隱忍,前幾天傳得沸沸揚揚的神獸此時吸引了大部分妖怪的心神。

  變強,是刻在每個妖怪靈魂和血脈之中永恆的信念。

  眼饞的,狂熱的,貪婪的,各種各樣的視線,更加熱烈地集中在宴千秋身上,危險且不加掩飾。

  若是目光有實質,宴千秋都認為自己會被這些炙熱的視線給變成烤狐狸肉了。

  這些殺生丸並不理會。宴千秋的身份從一開始就沒有被刻意隱瞞,也隱瞞不了,他甚至認為,宴千秋這種沒有上進心又貪生怕死的小妖怪,就該在危機四伏的生存環境中,才能得到最大的進步。他沒有認真想過,宴千秋有沒有可能會一不小心死去。

  當然,若是真的死了,此時的他,並不會太在意就是。

  對宴千秋頗為看重的犬大將也不在意這些危險。他希望宴千秋能儘快的成長,壓力大一些並不是壞事。他也自信,他目前能夠掌控局面,不至於讓宴千秋真的遭到毒手。

  「你要說什麼?」殺生丸並不理會下麵的騷動,看向宴千秋。

  他知道宴千秋這只狐狸,膽子小的很,要不是真有什麼重要的事,絕不敢在這種場合這麼露臉。

  宴千秋見殺生丸這麼給力的護著她,不等再發生什麼變故,趕緊說道:「我覺得,豹貓族尋找的那東西有可能是四魂之玉。」


☆、成長

  底下的妖怪們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疑惑地重複:「四魂之玉?」

  四魂之玉的名氣之所以不大,是因為它已經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偶爾從一些口口相傳的故事裡才能窺得一絲半點。但好歹還是有人知道的。宴千秋只是拋磚引玉,不等她絞盡腦汁地回想四魂之玉的由來和用途,底下就已有朝臣洋洋灑灑地發揮口才了。

  宴千秋見狀,又爬回原地方旁聽。她將小身子嚴嚴實實地藏在圍欄後面,遮擋著下面那些讓她渾身雞皮疙瘩的恐怖視線。早知道就不這麼衝動,等朝會結束再跟殺生丸說好了。

  雖是懊惱,但宴千秋也知道自己就這麼個性子,一激動起來就不顧後果,要改也不容易。

  朝會暫時告一段落,犬大將派了妖怪去確定四魂之玉的消息。

  得到的結果是肯定的。

  這個答案讓人糾結。好的一方面,終於能確定豹貓一族的底牌。然而令人頭疼的是四魂之玉的力量。那個朝臣已經將有關四魂之玉的事蹟都說了遍,可以證實,四魂之玉確實有極致提升妖力的用途。

  舉國上下,也就犬大將的妖力是最強大的。

  當年他能夠險勝豹貓首領貓又,但如今貓又得到了四魂之玉的輔助,卻是勝負難料。

  這時,又聽到了一個消息:豹貓一族正在秘密籌備一個祭壇,據說,能夠召喚來自異世界的神獸。

  他們手頭上收集到的關於現在豹貓族的資料中,其實是有這個關於祭壇的資料的。但是以前豹貓族統治這片土地的時候,也設有同樣的祭壇,可從來不見真的召喚出什麼神獸來,所以這個問題一直沒有被重視。

  可現在這個消息,卻讓眾人不得不重新審視豹貓的意圖。

  雖說有可能是貓又為了分散犬大將的精力而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但是他們不敢賭——萬一這是真的呢?他們該怎麼辦?

  「我去會一會貓又。」犬大將對殺生丸說,「祭壇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母親後日出關,西國交給她,你就在那時出發吧。」

  自從宴千秋被默許聽政之後,她每天醒來都往犬大將這邊跑,時刻關注著西國的局勢。

  這時候聽他們提到陣法,回想了一下腦中關於陣法的記憶,還真找出了幾個。

  畢竟是儲存了幾代神獸成千上萬年的記憶,雖然為了避免對她原本識海造成破壞而被壓縮隱藏,不能一下子全部都吸收,但是只要一觸到關鍵字,宴千秋總能想起些東西。

  她覺得,別的妖怪因為時代久遠的問題而無從瞭解的東西,她或許能幫上忙。

  難得覺得自己能發揮作用,宴千秋非常高興。

  便說:「我的傳承記憶裡有一些關於陣法的知識,你們帶我去看看,說不準我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將那個祭壇的全貌弄清楚,但是豹貓一族對這個祭壇看得十分嚴,幾次派去的人馬都有去無回。

  不想再無謂的浪費人力,這才派了殺生丸過去。

  犬大將雖然認為殺生丸的性格還不足以完美的勝任一個國家的首領,但是對他的辦事能力是十分有信心的。他瞭解自己的兒子,冷靜,敏銳,洞察,妖力強大。派他去,再適合不過。

  只是對於宴千秋提出要跟隨的要求,讓他有些為難。

  換作平時,犬大將樂得小狐狸和殺生丸多多相處。但小狐狸實在太弱了,而這一次的任務,又極其危險,讓宴千秋跟著察看可能更省時間,能夠贏得部分戰機,但也有可能會拖累殺生丸。

  而且,這一次豹貓一族的入侵雖說來勢洶洶,但是,他有預感,西國並不會滅亡於此。他並不打算讓宴千秋介入這次的事件,陷入危險之中。為安全計,小狐狸還是留下的好,他會擇一秘密之處,讓她閉關修煉,也讓淩月仙姬幫忙照看一二。

  然而犬大將未料到,殺生丸竟然點頭答應了。

  就是宴千秋自己也沒想到殺生丸居然會接受她的幫忙。她原本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卻也認為,素來狂妄的殺生丸不會稀罕接受他眼中她這個弱者的幫忙。

  只能說宴千秋對殺生丸的瞭解太少。

  殺生丸只是一向認定,只要他想做的事,哪怕不惜一切,也要做到,也能做到。這性子固然狂妄自傲了些,可他也從未覺得自己是萬能的。他的行事準則一向是不擇手段達成目的,自然不會拒絕説明,無論這幫助來自何人。當然,更多的時候,「幫助」這個詞未免帶點平等色彩,用「利用」這個詞,會更加恰當。

  犬大將當即皺眉反對:「千秋太弱了。」

  他一向不喜兒子這點性格,利用完他人的價值之後毫不留情的拋棄,從不會在乎他們的死活。這一次,他依舊是用以前的心態猜測殺生丸的想法。

  殺生丸說:「她還有用,我不會讓她死。父親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犬大將頓時愣了會神。

  「不,」犬大將很快微笑道,「我當然相信你。」

  犬大將在連日裡的勞累中終於有了一絲發自內心的喜意輕鬆。不管是為了什麼目的,他的兒子,總算開始產生了自己的意識,去保護著什麼。

  如今的殺生丸,就像一柄未淬火的刀,剛強有餘,柔韌不足。一旦他克服了自己的性格障礙,他將成為守護西國最完美的刀。

  哪怕,目前的對象僅限於小狐狸。哪怕,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但,起碼有了開始。

  他對兒子兩百多年的擔憂,如今總算有了可以解決的影子。

  未來,實在讓人期待。

  只是這樣一來,犬大將對宴千秋的安全更加重視了。

  「這次的事很危險,千秋還是留下的好。」

  不等殺生丸皺眉說什麼,宴千秋十分認真誠懇地說:「犬大將,我相信殺生丸大人,我不怕危險,我願意跟著他去。這麼久以來都是麻煩你們照顧我,難得我能做些什麼,我不想放棄。」

  犬大將從宴千秋的眼裡看到了勇敢和堅定。

  這讓他的微笑更加疏朗。

  他想,這兩個孩子,正在互相影響著,向他所希望的那樣成長。實在沒有比這更令人開心的事了。

  宴千秋確實不想袖手旁觀。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活在二十一世紀天大的煩惱也不過是減肥的宅女了,她幾次遊走在生死邊緣,懂得了生命的可貴,也有著對活下去的強烈意識。哪怕她知道此次任務必定艱險,她卻沒有半點不情願,甚至可以說,她是有一些開心的。

  宴千秋忽然被自己的內心想法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了殺生丸一眼。

  她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事實——她,好像喜歡上殺生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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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步

  宴千秋上輩子宅得要命,連基本的交際都少有,更別說談戀愛了。可沒談過戀愛,看的言情小說卻不少,稱得上理論經驗豐富。這會兒她都能為一個人連死都不怎麼怕了,這還不是喜歡是什麼?

  但這個事實讓她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怎麼就喜歡殺生丸了呢?難道她的身體有隱藏的M屬性,別人越虐她越喜歡?

  得知自己居然喜歡上了一個動不動就對自己喊打喊殺的人,宴千秋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心裡不正常了,前世還聽說過一個叫做什麼斯德哥爾摩症的,說不準她就是得了那個病。

  宴千秋雖然不知道自己這病該怎麼治,但是她認為,起碼應該先遠離殺生丸這個「病原體」。

  可偏偏她之前十分英勇無畏地堅決要求跟著殺生丸出去做任務,打死她也不敢反悔!

  而且真說要她反悔,她其實大概也不怎麼樂意的。

  病是要治的,但也不急在這一時。犬大將和殺生丸幫助過她這個事實是無可否認的,宮本源生也曾經待她很好,現在西國有難,她能盡一份力,就不想退縮。

  這麼一來,她又覺得,其實自己這次這麼勇敢,完全是因為自己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跟殺生丸沒什麼關係,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兩天的時間在宴千秋反復糾結的心理中過去了。

  犬大將去找豹貓族的老大挑戰去了。淩月仙姬出關,和殺生丸見了一面。

  殺生丸三言兩語將西國的事情交代了一番,最後說出了犬大將的安排:「……父親大人去抵抗貓又,讓我去察看祭壇,西國政務就交給您安排。」

  更具體的事情,會有下屬告訴淩月仙姬,殺生丸就不多說了。

  「唔…」淩月仙姬聽完後,並沒有顯出一副凝重的樣子,甚至有幾分懶洋洋地模樣,看了宴千秋一眼,問:「你這只狐狸打哪兒來的?」

  「母親大人沒有別的事要問了嗎?我告辭了。」

  淩月仙姬瞟了殺生丸一眼,說:「殺生丸,對母親應該尊重一點。」

  殺生丸又用他那獨特的帶著些微嘲諷地語氣說:「這是當然的,如果母親大人不要在這種時刻有多餘的好奇心。」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啊…對吧,小狐狸?」

  「恩?呵呵…」宴千秋在這兩大BOSS面前根本插不上話,卻沒想到淩月仙姬居然對著她說話了,頓時就有點緊張。

  而且這話也不好答啊。她說對和不對都不好,就只好呵呵兩聲了。

  這時,淩月仙姬又眉眼彎彎地笑道:「小狐狸,殺生丸就拜託你多多照顧了。」

  宴千秋心想,她哪裡有能力照顧殺生丸?口中只道:「只要不給殺生丸大人添麻煩就好……啊——」

  話未說完,宴千秋突然感到一陣失重感,猝不及防間失聲叫了出來。

  「吵死了。」殺生丸皺眉斥了一句,又看向淩月仙姬,「母親大人在做什麼?」

  「閉關了這麼久,想考驗你的實力。」淩月仙姬笑道,「不錯,反應很快。」

  宴千秋看著原先站著的地方那三枚冰淩錐子咽了咽口水,對這個笑容滿面的貌美婦人也不由升起一絲敬而遠之的意思。挪了幾步,躲在殺生丸身後。

  其實淩月仙姬在出關的時候,就已經從犬大將的留下的妖僕口中瞭解了事情大概,叫殺生丸過來,不過是好奇於犬大將提及的那只能對殺生丸產生影響的小狐狸罷了。她已經習慣了兒子的冷心冷性,竟沒有辦法想像殺生丸也可能會有柔軟的時候。

  而且,物件還是這麼一隻除了神獸血統其他地方並不出挑的小狐狸。雖然看著,那小小的身子背著個大包袱的滑稽模樣,是有那麼幾分可愛的。

  畢竟事情緊急,兒子看著也就快失去耐心了,淩月仙姬縱使還有許多疑惑,也沒打算在這時候一一探究。

  「小狐狸,過來。」

  宴千秋有些不情願,從殺生丸後面探出頭看向淩月仙姬。

  「膽子真小。」淩月仙姬挑眉,也沒多要求,直接扔了個東西過去,道:「這個送你了,算是給你壓驚。好了,你們走吧。」

  殺生丸連句招呼都沒打,「嗖」的一下就卷著宴千秋離開了。

  宴千秋咽下了差點脫口而出的喊聲,默默腹誹,殺生丸對待母親這個態度真的沒有問題嗎?不過話說回來,她總感覺淩月仙姬也沒有一個長輩的樣子,剛才就好像是故意在逗殺生丸生氣一樣。

  真是大膽極了。

  不過宴千秋有點不厚道地想,難得見到殺生丸吃癟,其實…感覺還蠻爽的。嗯…好吧,她覺得她的爽點是有些奇怪。

  宴千秋將淩月仙姬給她的東西握在手心,卻沒來得及研究研究,心裡十分好奇。可眼下想要研究,難度非常大。

  殺生丸這人好像極不喜歡別人碰到他,每次帶著她走都是直接變幻出一束恍若實質的光束將她束縛著。之前宴千秋反抗過一次,卻惹起了殺生丸的怒火,這以後,宴千秋都不敢有怨言了。

  殺生丸好像不會累一樣,帶著她飛了半天。她感受的太陽升得越來越高,自己的肚子也越來越空,有心想叫殺生丸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又害怕殺生丸嫌棄她事兒媽,希望殺生丸能主動停下來休息。

  就這麼一分一秒地拖著時間,宴千秋的身子越發麻得厲害。她雖然能忍一忍腹中饑餓,卻控制不了身體的僵麻感,害怕手心裡的東西掉了,也顧不上許多,掙了掙身子道:「殺生丸大人,我身體發麻了,您母親給我的東西我快抓不住了。」

  好在殺生丸的身子擋在前面,否則她一張嘴就是滿口的西北風,啥話也說不出來。

  宴千秋才說完,就感覺手中的東西被拿走了。

  雖然她是不擔心殺生丸會黑了她的東西,但是她還是非常的鬱悶。她鼓起勇氣叫殺生丸,怕東西

  掉了是一方面,她肚子餓這個問題也希望得到解決啊!眼看著太陽都要落山了,她已經餓了一天了!一天啊!一滴水一口飯都沒有吃啊!

  好歹看在她這次難得勇敢的獻身為人民服務的精神,也得讓她好過點吧?她要求真的很低的,有吃有喝就夠了,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不是?

  宴千秋不得不弱弱地再次開口:「殺生丸大人,我肚子餓了。」

  殺生丸差點問出「你還要吃飯?」這樣的蠢話來。

  他已經上百年沒有吃飯這個概念了。妖獸化形之後,是不不需要吃飯的,他們需要的是能夠補充妖力的靈植。殺生丸上次從宴千秋那兒得到的靈果還沒有被吸收完,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不需要再進食靈植,理所當然地,他並沒有想過,宴千秋是一隻還沒化形需要進食的幼生期妖獸。

  殺生丸習慣了獨來獨往,從來沒有過所謂的同伴,更不要說,還要替同伴考慮什麼了。要不是宴千秋警醒,自備了水和乾糧,她一準得餓肚子。

  殺生丸一直認為,帶上宴千秋最大的麻煩,就是保障她的生命安全,但這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

  可他怎麼也料不到,真正最大的麻煩,其實是要顧及宴千秋的吃、喝、拉、撒!

  殺生丸在漫長的生涯中生平第一次嘗到了後悔這種情緒。

  宴千秋頂著殺生丸一張黑得出水的冷臉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香織給她準備的美味烤雞,心裡還委屈呢。

  她真不覺得自己吃個飯還有錯了,殺生丸幹什麼擺臉子給她看啊?

  她今天被捆綁著一天,渾身僵麻,她可都沒抱怨一句呢。

  宴千秋在心裡罵了幾句。然後突然又高興起來。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得那什麼斯德哥爾摩症的,瞧瞧現在,她心裡罵他罵得這麼歡。

  宴千秋喝了一杯水,然後想去解決生理問題。

  她已經預料到當她提出她的要求,殺生丸的臉會有多麼黑了。

  這時候她居然很變態得生出一絲喜意。

  被殺生丸恐嚇了這麼多次,難得能噁心噁心他,總算可以收點利息了。

  反正殺生丸早就和犬大將說過,會保護她的,他自己怎麼也不會因為不耐煩一巴掌拍死她。

  宴千秋不敢在殺生丸面前顯出太得意的樣子,依舊擺出怯懦的模樣,道:「殺生丸大人,我想方便一下。」

  殺生丸斜了宴千秋一眼。

  沒反應?

  宴千秋想了想,估計殺生丸不懂她說的「方便」是什麼意思,便道:「我想上茅房。」

  「憋著!」

  「憋不住啊!」

  很快,宴千秋就被丟到一個湖泊旁邊。

  「你最好給我乾乾淨淨的,否則,哼。」

  宴千秋嘴角抽抽。

  吃喝拉撒真的是很正常的生理需求,感情他沒化形前就沒有這方面的需要?嘖,被這麼嫌棄真是不爽。

  ——自從宴千秋發現自己有喜歡上殺生丸的苗頭之後,她總愛在心裡找著殺生丸的缺點來吐槽。她覺得,這樣的吐槽,有利於治病。

  且不說宴千秋是否真的得了斯德哥爾摩症,她這個辦法,著實是給她帶來了幾分好處,最起碼一點,她沒有像以前一樣戰戰兢兢,總擔心一個不小心惹的殺生丸不高興被他滅了。以前對著殺生丸,她是打從心裡的懼怕他,差不多將他當神一樣尊敬崇拜了。但是現在,她發現,殺生丸離神可差遠了。她才不覺得,哪個神仙有像殺生丸一樣脾氣壞。

  用五分鐘解決了生理問題,十分鐘沖了個澡——說是沖澡,其實也就是在水裡泡了十分鐘。其實她覺得不至於要這麼久。但是她泡在水裡的時候,一有要起來的意思,殺生丸的眼睛就望過來,她就只好老老實實地待著了。

  要是以往,她肯定就是跟個木頭人一樣不敢亂動。但是現在,心境變了,對著殺生丸,她更加自在起來,優哉遊哉地,甚至在水裡愉快地游泳。

  宴千秋以前是不會游泳的,但是這只狐狸的身體好像天生精通這個技能。她覺得,在水裡的感覺還真不賴。

  宴千秋正玩得十分開心,被殺生丸拎了出來,話也不說一句,直接就啟程了。

  這一次,宴千秋的待遇更差了,一身油光水量的銀白色毛髮被吹得亂七八糟,那因為殺生丸速度過快而刮起的狂風讓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宴千秋想,殺生丸絕對是蓄意報復!

  這種做法真是太幼稚了!

  不過這也證明剛才她真的成功讓殺生丸心裡不爽了,哈哈哈!

  ——宴千秋也不想一想,要是殺生丸用的是「不幼稚」的做法,她現在還能有命在?

  殺生丸並非沒有察覺到宴千秋自以為隱秘的挑釁,只是他並不很在意,甚至是有些樂見其成的。他並不希望宴千秋的性格一直怯懦下去,這會極大地阻礙她的成長。不過,他的尊嚴不容冒犯,略施懲罰,還是有必要的。

  殺生丸並沒有察覺到自己有生以來難得地寬容和讓步。

  至於宴千秋?她還在得意於自己有恃無恐的小聰明呢。


☆、第 24 章

  殺生丸帶著宴千秋用了五天的時間,來到了冰瀑森林的週邊。

  自從被迫從西國逃亡之後,豹貓一族的首領貓又率殘部在西國以西千里之外的冰瀑森林裡重修王國,定居下來。

  冰瀑森林雖然有不少的妖獸部落,但是在社會發展上遠遠不及隔水相望的雲霧森林。連同妖獸的總體實力,也是弱了不少。不過兩年的時間,豹貓一族就收攏了冰瀑森林的各方勢力,成為冰瀑森林的統領,建立了它新的王國。

  貓又延續著他一貫的統治風格,殘暴,壓榨,若有不服,則血腥鎮壓。

  這裡的戶籍查得十分嚴格,每個月都有妖怪來巡視。一旦發現陌生的妖獸出現,則受壓監獄審問。

  犬大將並沒有放棄對豹貓一族的監視,但是所能查探的消息並不多。

  雖然能夠確定,祭壇就在冰瀑森林裡豹貓一族的居住之地,但是更具體的消息,竟是沒有半點。

  殺生丸的時間並不多。他必須在貓又和犬大將決出勝負之前,將這事弄明白,大概有十五的時間。但是期間來回,已去了十日光景,所以,統共也就只剩那麼五天。

  他在之前已經將所有關於豹貓族的資料反復看了許多遍,試圖從中尋找線索。

  其中確實有和祭壇挨得上邊的資訊。

  豹貓族新的王國,週邊是九個部族,中心是豹貓族及其殘部的宮殿住所。

  這八個部族,各有一個祭壇,供奉著貓又的雕像。每隔五年的七月十五,就會殺掉一批妖獸,獻祭他們全身的血液。

  到如今,再過三天,就是第九個七月十五了。

  或許古怪就在這裡,但是殺生丸並不能確定,這個豹貓族一直沒有遮掩過痕跡的祭壇究竟是不是障眼法。

  無論如何,這是目前僅有的一點線索,必須去查看。

  一進入冰瀑森林,宴千秋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這個森林給她一種十分邪門的感覺,跟處在雲霧森林的感覺完全不同。這座森林,更加陰暗,陰冷地氣息仿佛能侵入人的骨子裡。原本該悅耳的鳥鳴,一聲聲淒厲如杜鵑啼血。

  「好冷。」宴千秋說,「這裡絕對有古怪。」

  這是顯而易見的。

  殺生丸帶著宴千秋抵達了第一個村落,直接在祭壇處停下。

  這裡竟然沒有妖獸看守。

  宴千秋圍著這個祭壇觀察起來。

  這個祭壇建在高出地面兩米的平臺上,呈圓柱形,中間豎立著一隻妖獸,它長著一張貓臉,卻是人形,通體烏黑,張開著巨大的黑色羽翼。雖然這只是一座石雕,但那眼神活靈活現,詭異而陰冷。

  宴千秋跳上圓臺,一股沖鼻濃鬱的血腥之氣撲了滿臉,她趕緊跳下來。

  太噁心了。

  這個圓臺裡仿佛能夠鎖住以往積攢的所有血腥之氣,在這麼開闊空氣流通的地方,竟然無法散去。

  宴千秋往殺生丸那邊看了一眼,說:「這是貓又。」她想了想腦中妖獸的形象,強調,「我說的不是現在豹貓族的首領貓又,而是上古神獸之一,死神的寵物,貓又。」

  「死神?」殺生丸站在祭壇的平臺之下,看著被灼傷卻無法如往常一樣復原的手指。他只是輕輕觸碰了石階旁的圍欄而已,若是收手再慢一些,被灼燒的,就是他的靈魂。

  他曾想過,最壞的情況,如果真的找不到祭壇所在,那麼就費一點功夫,將這片王國夷為平地,如此,那個祭壇,自然不復存在。但是,現在的情況出乎他的意料。

  宴千秋沒有注意到殺生丸的異常,只一股腦兒說著她所讀取到的記憶:「對。死神。關於死神我瞭解得不多,但是這只貓又,我知道的不少。在上古神獸大戰的時候,這只貓又挑戰了那時的九尾狐,差點被打死,後來被它的主人救走了。它最喜歡吸食靈魂,當靈魂不夠的時候,就會殺生取得怨靈。」

  說到這裡,宴千秋想到了方才沖鼻的血腥味,不由心底發毛。這該是殺死了多少的生物,才會有這樣濃鬱的味道?

  宴千秋繼續說道:「它的能力是可以隨意召喚死者的靈魂為自己戰鬥,並且可以從冥界召喚異界魔物。也即是說,如果豹貓族召喚的真的是這麼一個上古神獸,那麼,你們的敵人就不是多了一個兩個了——貓又可以操控部分冥界的力量。」

  殺生丸抽出別在腰間的刀,注入妖力,一揮之下,卻沒有撼動祭壇半分,甚至,那部分逸散的妖力,竟好似水入大海,被完全吸收了,還不留半點波瀾。

  殺生丸問:「如何能毀了這祭壇?」

  宴千秋睜著烏黑圓溜地眼睛看著他,反問:「這種事情不是應該交給你來做嗎?」

  她自己什麼水準,大家都知道。來這裡,就是只打算出腦子不出體力的。

  殺生丸將失去靈性而變得晦暗的刀扔在地下,語氣仍舊平靜,只是所說的話透露出他的不耐:「你的眼睛瞎了嗎?這個祭壇無法用尋常的力量破壞。用你那唯一具有價值的腦袋想清楚,這個祭壇是用什麼材料做的,為何能對靈魂造成直接傷害?」

  宴千秋被一通諷刺,腹誹道,心情不好就拿人來出氣,這好不講理的霸道性子,真是太討厭了!

  但這也不是鬧彆扭的時候,宴千秋認命地繼續搜尋著腦中的記憶。對靈魂能造成直接傷害的東西?

  宴千秋想得很仔細。

  其實搜尋記憶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她腦中的記憶有點像百度,有時候輸入一個詞條,就能出現千上萬條資訊,她需要一一排查。

  殺生丸倒沒在這時候催促她。

  他站在祭壇下,注視著這個貓又的形象。

  與當初豹貓族所建立的祭壇,形象並沒有差別,就連那詭異陰冷的眼神,也是如出一轍。只不過,當初象徵著豹貓族統治的祭壇早已隨著豹貓族的敗退而被毀壞;這次的祭壇,卻仍舊披著神秘的外衣,教人看不明白,也輕易無法毀滅。

  分佈在九個部族的八個祭壇,之間又有何聯繫?

  每隔五年的七月十五,是鬼門大開之日,豹貓族已經連續八次完成了獻祭儀式,到三日後,便是逢九之數。

  貓又挑著這個時間進攻西國,必定有原因。或許秘密,就在於這個祭壇。

  殺生丸隱隱感覺到,風雨欲來。

  沒有時間了,三天之內,必須將祭壇的問題解決,否則,後果難以預料。

  只是眼下,只能看這只狐狸了。

  上古神獸時代已太過久遠,流傳到後世的資訊,只有一星半點,饒是殺生丸平日裡涉獵頗多,也瞭解有限。

  趁著宴千秋還在掙紮思考的時間,殺生丸在祭壇周圍布下了結界,獨自探尋這片土地。

  他心中有一點想法需要證明。


☆、祭壇

  等到殺生丸再回來的時候,已經從日落到天黑了。

  宴千秋渾身汗如雨下,如同剛從水裡撈起來了一樣,蔫巴蔫巴,一點精神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殺生丸有足夠的耐心。

  又一會兒,宴千秋總算掙紮著打開了眼睛。

  方才那一番高速大量的資訊搜索,如同一部老舊的電腦進行了超出它能力的運算,讓她頭腦發熱,差點死機崩潰。

  原本她認為這個祭壇應當是使用異世界的礦物建築的,所以現世的力量才無法對它造成傷害。但是異世界的材料何其多,哪裡想得過來?而且這石頭長得一點特色都沒有。

  後來她換了個思考方向,異世界的東西肯定不是那麼容易拿到的,並且數量還這麼多,那更是難上加難?那麼,或許是這個世界的東西,因為一些原因,才沾染了異世界的氣息呢?順著這個思路,果然有了線索。

  首先,在聚集了足夠死靈之氣或者怨靈之氣的地方,可以滋養出幽冥之石。若是妖怪或人類沾染了,靈魂就會在不知不覺間被吞噬,進入冥界。

  又或者,在極北之地的死之森,埋葬著上古貓又沒能帶走的肉身,那片土地,經過日積月累的冥界血肉的侵染,早已具有了冥界之氣。

  宴千秋就把她的想法都是說了,「…….也就是說,要是到時候貓又真的召喚了來自冥界的妖獸,那麼普通的攻擊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傷害。除非你們能保證,所使用的兵器在鑄造過程中都加入了用死靈之氣滋養超過千年的幽冥之石。啊,我突然想起來,犬大將是不是有一把天生牙?那把刀,也可以斬殺異世界的靈魂!或許可以用來破壞這個祭壇。」

  「沒有時間了。」光是趕來這裡,就用了五天的時間。若是他現在離開,三天之後,神獸貓又十有□□已經召喚成功,到那時,縱使他能毀了祭壇,也無濟於事。

  殺生丸看著宴千秋,問:「為何這祭壇對你並無影響?」

  宴千秋想了想,說:「我並不清楚。不過,有個猜測。九尾狐的屬性是火,火是潔淨,淨化汙穢的本源力量,對於這種陰邪之物,大概天生就是不懼怕的。」又歎息,「假如我有以前九尾狐的十分之一的力量,噴點火出來,這個祭壇馬上燒成灰都不在話下。」

  先輩們實在太牛掰,無奈作孽太多禍及後代,徒讓她這個倒楣催的後人垂涎興歎,捶胸頓足。

  「那麼,破壞祭壇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殺生丸說,「祭壇必有陣法。只要找出陣法破壞掉,這個召喚便不能成功。」

  宴千秋頓時感覺亞歷山大。

  還不待她說什麼,殺生丸忽然轉移了話題:「如果殺了此地全部的妖獸,三日之後的祭祀沒有祭品,一樣不能成功,沒錯吧?」

  宴千秋一愣,順著他的思維回答:「沒錯,沒有祭品,祭壇是無法發揮作用的。但是…」

  「你想說這裡的妖獸都是無辜的?」殺生丸冷笑著打斷宴千秋的話,「收起你那虛偽而愚蠢的同情。上古貓又的實力,沒有人比你更清楚吧?一旦貓又現世,他將殺害的妖獸,哪一個不無辜?如果你真的想充當救世主,可不是嘴上說兩句就可以的。你該現在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怎麼才能找出陣法破壞掉祭壇。對了,再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無法成功破壞祭壇,這豹貓族王國的生靈孽債,就要落到你的頭上了。」

  宴千秋有方才還有些心虛沒底氣,被殺生丸的話一激,頓時什麼猶豫的心情都沒了,還趁著殺生丸這時候上不來祭壇無法傷害她,言語很不客氣:「你說話總是這樣陰陽怪氣的。我又沒說不幹,你倒囉嗦了一堆。算了,懶得理你,省得你又覺得我說廢話浪費時間。」

  她真的相信殺生丸會因為她無法破壞祭壇而殺了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靈的。不管是為了她多餘的同情心,還是未來的修行,她都必須要成功。

  殺生丸挑眉,看著宴千秋色厲內荏地說了幾句強硬的話後開始認真研究起祭壇,便並不再說什麼。

  實際上,他剛才說要殺光豹貓一族的妖獸那些話,只是用來騙騙宴千秋而已。這只狐狸和他那仁慈的父親一樣,總是有著莫名其妙的多餘的同情心。不只為了她自己,哪怕為了那些與她無關的生靈,她也會儘快排除掉無用的雜念,專心地破開陣法。

  其實從一進入冰瀑森林起,感到的那種古怪不適之感,他一直不能理解從何而來,原因是什麼。在後來接觸到這個能夠吸收生靈之力的祭壇,被差點灼燒了靈魂之後,他心中才恍惚有了猜測。

  或許從他踏入冰瀑森林的那一刻起,就陷入了陣法之中,體內的生靈之力就以極其緩慢的讓人難以察覺的速度被這個陣法吸收。

  這個祭壇的陣法,並不是每隔五年,才需要接受一次供奉的,而是每一時刻,都在吸收著生靈之力。方才他在這附近查探了一遍,那些妖獸一概是萎靡不振,目光呆滯的狀態。這證實了他的猜想。

  如果由他動手,將這些妖獸全部殺了,恐怕這個陣法不僅能將全部的生靈之氣吸收,還能額外吸收這些妖獸因枉死而產生的怨靈之氣。

  但想來,即便他不動手,這些妖獸也撐不了多久了。

  倒是好算計。

  幾十年沒見面,貓又算是長了些腦子。

  可惜運氣太差。

  殺生丸並不指望宴千秋可以獨自的琢磨出什麼來。那只狐狸雖然有著部分陣法的記憶,但是她自己對這些並不知曉,想在短時間內找出關竅,並不容易。

  他斷定這八個祭壇必定有聯繫,在宴千秋思考的時候,將那些祭壇都察看了一遍,並記錄下方位。

  但凡陣法,詭譎之處,離不了位置的排布。果然,祭壇之上,貓又的正面朝向,都不一樣。

  殺生丸不能近距離查看,所做有限。盡他所能查找到一切資料,交給了宴千秋。

  「我視線所及,全部線索盡在此中。」殺生丸說,「你注意看貓又頭像的底座和頭部。」

  「頭部?咦,對了,我想起來,貓又的腦頂有第三隻眼,據說一旦張開,死魂就會被吞噬。我倒忘了要去看看…」宴千秋得了提示,返回祭壇,跳上圓臺,忍著沖鼻的血腥味,靈活地爬上了貓又的腦袋。

  宴千秋十分驚喜,貓又的腦袋上真的刻畫了一些圖案。

  只是這兩條線,她也看不懂是什麼。

  趕忙跳下祭壇,跟殺生丸報告,「貓又的腦袋頂上畫了線條,不過還不知道是什麼。」

  宴千秋現在已經能很熟練的用她的狐狸爪子抓筆了,就著殺生丸方才畫的畫,添上了她剛才看到的圖案。

  「我們去看看其他幾個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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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

  兩人走了一輪,將貓又頂上的圖案全部描繪在紙上。

  「這是…九轉聚靈喚生陣?」宴千秋一驚,繼續解釋道:「這個陣法是上古時候就有的,目的,也就是吸收足夠生靈之力獻祭,召喚異世界的妖獸。按八卦陣的方式將八個祭壇排列組合,再刻畫上這些紋理,每隔五年,在七月十五鬼門大開之日,獻祭足夠數量的妖獸。達到九數之後,在第九次,生靈之力達到頂峰,再輔以一高級妖獸的全身血肉和妖力的衝擊,陣法啟動,召喚開始。此地所有的生靈,都將作為最後的獻祭。」

  好狠毒。

  宴千秋一邊說,一邊心驚。

  這一部分的犧牲,還只是前奏。請神不易送神更難。在經過這般浩蕩血腥才召喚出的神獸貓又,絕對不會輕易地在完成豹貓族的願望後離去。那時候會造成的殺孽,將無法估計。

  並且,在現今這片土地上,又有誰能敵得過已存在不知幾萬萬年的上古神獸?

  至於她這個曾經打敗過貓又的九尾狐?

  別開玩笑了。她這個狀態,尋常妖獸都能弄死她。

  當務之急,是要毀了這個陣法。

  他們已經花了一天的時間。到後日的七月十五,月亮盈滿之時,陣法正式啟動,這看起來一片平靜的土地,將變為危機四伏的戰場,殺生丸根本無法抵抗。他是這個陣法中,最大,也是最重要的祭品。

  而這個陣法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關閉了,除非破陣,否則,他們只能受困於此。

  「這貓又簡直喪心病狂了!把這神獸召喚出來,也不想想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控制。自己作死就算了,還要拉人陪葬。」宴千秋看殺生丸還是一貫的冷臉,也看不出什麼情緒,自己倒是越加激動,「你放心,不就是個破陣法麼?我一定不會讓你殞命在此!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殺生丸正整理著思緒。

  原來如此。

  他一直以來的疑惑,總算有瞭解釋。

  他之前一直奇怪,這祭壇存在了幾十年,為何在近日,流言才沸沸揚揚。為何這祭壇如此重要,貓又卻在關鍵時刻離開去找犬大將挑戰。幾波被派遣前來打探的妖獸,為何只要深入內部的,通通沒了半點聲息,帶不會什麼有用的資訊。

  看來,目的就是為了引他過來。

  他才豹貓族計畫中最大的祭品。

  他自然也想到了召喚神獸貓又可能帶來的後果。

  沒禮貌又短見的蠢貨,真是令人討厭。

  宴千秋眼睛都紅了。

  哪怕她總是吐槽著殺生丸的惡劣性格,但是,她從未想過,讓他死。他那麼強大的人,正當好年華,應該在未來持續大放光彩,讓人敬仰,讓人膜拜,怎麼能埋骨在這無名之地?沒有了殺生丸的《犬夜叉》,還有什麼看頭?

  她很想幫助殺生丸,只是並沒有把握。她的記憶傳承中,只說了九轉聚靈喚生陣的排布方法和恐怖之處,卻並沒有破解方法。

  前面幾代九尾狐,倒是有一代對陣法研究頗多,宴千秋也將她的心得一併繼承了下來。只是,能否在兩天內將那些知識完全消化並找出破解的方法,她心中沒底,甚至,強行消化這些只是,她的識海有可能因為過度衝擊而導致崩潰。

  但她管不了這麼多,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要去嘗試。

  宴千秋說:「以我現在的能力,沒有辦法強行破壞陣法。我的腦子裡有前代九尾狐留下的陣法心得,它的造詣極高,如果我能在這兩天內將她的知識融會貫通,或許有破陣的方法。」

  殺生丸並不相信宴千秋可以成功。

  之前只是翻開一些記憶而已,宴千秋都十分吃力,更不要說消化這極其精微奧妙的陣法之學。

  並沒有順著宴千秋的話,而是直接拎起她,一直到冰瀑森林的週邊,將她丟了出去。

  宴千秋愣愣的,不明白殺生丸是什麼意思。

  「這個陣法果然無法困住你。」殺生丸說,「聽著,半日之後,尤加派的人也到了。你讓他們將天生牙帶來。」

  「你不是說時間不夠嗎?兩天之後,陣法就要開啟了,那時就算天生牙帶來了也沒用啊。」

  宴千秋爬起來想重新進入冰瀑森林,卻迎頭撞上了不知什麼。

  「聽我的話!這裡不需要你。」

  宴千秋不管他,只問:「為什麼我進不去?」

  殺生丸自然不會說,是他設了結界。

  宴千秋徒勞掙紮幾番,隔著看不見的障礙看著殺生丸,感覺又回到了當初得知父母死訊的時候,心裡撕扯般地痛,眼淚啪嗒啪嗒地滴落:「我不要你死!為什麼不讓我試一試?」

  「這兩日,我會在這陣內佈陣,拖延時間。只要過了七月十五,陣法的力量就會減弱。等到天生牙送過來之時,這冰瀑森林裡陣法變幻,只有你可以穿行這裡不受到阻礙。」

  宴千秋只是搖頭,不肯聽殺生丸的安排:「這是上古大陣,不是什麼隨隨便百年的陣法,你有什麼辦法能熬過這麼久?」

  「那麼,你以為你留在這裡,能夠做什麼?你有絕對的把握,能夠破解陣法?」

  宴千秋可以肯定地說,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卻不敢說,她有絕對的把握。

  沉默著,她也做了決定。

  她不再否定殺生丸的提議。

  「好,我答應你,留在這兒等尤加。但是,我堅持要接受陣法傳承。在接受傳承的過程,不能受到打擾。至於你讓我轉達尤加的話,我會寫在紙上,他們能看到。到時候天生牙送來了,就讓他們抱著我進來,想來受到的影響會小一些。若實在不行,那就直接把我弄醒。反正,我不會耽誤你的事。」

  「固執的傢夥。」殺生丸不再費心思多說。宴千秋說的不錯,上古大陣並不是那麼容易抵抗的,時間對他來說,十分珍貴。反正這樣,也算是符合了他的安排。

  宴千秋看著殺生丸沉穩依舊的背影,遠遠地喊了一句:「你一定要活下來!」

  殺生丸沒有回頭。

  只低低自語:「蠢狐狸。」


☆、聯手

  宴千秋給尤加留下資訊之後,就閉目冥想。

  消化陣法知識的難度,比她所預想的痛楚要強大千倍萬倍。這根本是肉體的疼痛無法比擬的。她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都要被撞擊得片片碎裂。

  但是心中一直有一道執念,牽引著她的心神,凝聚她破碎的靈魂。

  再睜開眼時,已是月圓之夜。

  宴千秋一頭紮進了冰瀑森林。

  從她所傳承的陣法知識中,她瞭解到,這個陣法根本不能限制她的出入,所以她很容易就猜到,之前她進不去,定是殺生丸設了結界的緣故。只稍微往旁邊繞了段路,那層障礙便沒了阻滯作用。

  一進冰瀑森林,她就知道,陣法即將啟動了。

  月亮看著那麼圓,其實已過了十五,現下是七月十六。

  神獸貓又並沒有召喚成功,殺生丸已經挺過了一天。已經將陣法知識完全掌握的宴千秋自然知道這九轉聚靈喚生陣的威力,自然知道,殺生丸即使挺過了這一時,估計也是強弩之末了。

  她並不急著去找殺生丸,因為她知道這毫無用處。

  她現在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找到陣眼,然後用她的血來破壞陰冥之氣。

  宴千秋現在無比慶倖自己穿越的是身具九尾狐血統的妖獸。要換了別的妖獸,進了這個陣法,也只有被當作補品的分。

  尋找陣眼的過程順利得讓宴千秋有些不可置信。

  她循著陰冥之氣最盛的地方而去,到達了與周圍村落的簡陋殘舊完全兩樣的高大宏偉的宮殿。

  議事的殿內,屬於豹貓族首領的座位後,是一隻神色詭譎的神獸貓又的雕像。

  就是這裡了。

  突然,宴千秋臉色一變。

  沒時間了,陣法啟動了!

  那殺生丸?

  糟糕!

  與此同時,殺生丸手中持刀,插在地面,撐著他無一處完好的身體。他金色的瞳孔依舊明亮迷人,血色為他俊美的臉添上幾分妖異,那一身殘破的衣衫,造就了如此淩亂而堅毅的美麗。

  「要出來了嗎?噁心的傢夥。」

  殺生丸能感受到體內中漸漸流失的妖力。

  以他為中心,堅實的土地在瞬間變得潰爛,一點點下陷,房屋,樹木,目光呆滯的妖獸,一切有生命和無生命的,都漸次融入這個熔爐,即將成為神獸貓又的養分。

  「哼。」

  殺生丸化為妖獸形態,轉瞬間,如一道流光沖向那有如虛影般尚未完全凝實的貓又。

  這邊,宴千秋急速默念口訣,指甲劃傷手臂,將血液滴在貓又頂上的第三隻眼。

  整個宮殿都在晃動。

  宴千秋差點被甩出去。

  快來不及了!必須得趁著貓又還沒有完全吸收掉祭品的時候停止陣法!

  宴千秋四肢緊緊巴著貓又的頭像,心急如火燎,在一陣心臟劇烈的跳動中,她的眼珠子變得通紅,渾身突然經過一陣強烈的麻癢疼痛。

  她的體態變得更修長靈活,爪子變得更長更鋒利!

  宴千秋幾乎是立刻感知到了身體的變化。

  她指爪一展,劃開其他兩隻腿腳,只餘一隻後肢牢牢扣進貓又的石像中固定身形,鮮血汩汩而流。

  神獸九尾狐的血肉是一分一厘都是集天地之造化而成,聚集世間至純粹之靈氣,恰恰可克制來自冥界的陰淩之物。

  一時間,仿佛水入油鍋。

  天地都在動搖,夜幕如同被撕裂,片片剝落,然後如墨水暈開。

  鋪天蓋地的血色逐漸變淡,又變深,最後,恢復成夜的濃黑,月光的清冷溫柔。

  殺生丸若有所感,在這面對著貓又戰鬥的時刻,竟不知不覺露出一個笑。

  「竟然成功了麼?真是令人意外。」

  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貓又已經現世,必須將他送回異世界!

  殺生丸已經感覺到身上妖力的變化,雖然失去的那部分沒有回來,但也沒有再繼續流失,那一陣陣強烈的眩暈感也挺了下來。

  貓又醜陋而猙獰的身子突然一震,仰天一嘯,那嘯聲尖銳,直刺神魂!

  殺生丸強忍不適,但在戰鬥過程中,他卻發現,無論如何,他似乎無法真正傷害到貓又。

  而貓又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它的一雙眼裡閃爍著得意邪惡的笑意,不再理會殺生丸的攻擊,而是尋找的生靈之氣作為他的妖力補給。

  「被無視了嗎?該死的畜生!」

  殺生丸迎了上去。但是這一次,他的目標不再是貓又,而是貓又手上的祭品。

  很顯然,貓又現在需要更多的祭品來補充妖力,所以殺生丸的計畫,就是從貓又手中救下一切生靈,停止它的妖力供給。

  如此幾番,貓又努力,終於又將注意力集中在殺生丸身上,誓要吞噬了他的血肉。

  殺生丸無法傷害到貓又,但貓又身上的陰冥之氣卻能傷害到殺生丸。所幸的是,由於陣法中途被毀,它如今實力不濟,且隨著戰鬥的大量消耗,它能力會漸漸衰弱,直至陷入新的沉睡。

  換句話說,殺生丸和貓又現在拼得就是妖力的強盛。

  總有一個人會先倒下。

  「成了!」

  話音剛落,貓又的雕像轟然消失不見,只聽「哐當」一聲,地下出現了一柄通體烏黑,只劍身邊緣透出朱紅之色的劍。

  宴千秋倒在地上,拖著殘破的身軀,嘴一叼,銜著劍一路沖出開始崩塌的大殿,憑著嗅覺往殺生丸的方向趕。

  她腳上未止住的傷口滴滴答答流了一路的鮮紅的血,仿佛一路盛開的花。

  斷去生機的土地逐漸孕育出不一樣的色澤。

  那柄烏黑帶著朱紅的劍跌在地上,宴千秋大喊:「殺生丸,拿著這把劍去殺了貓又!」

  殺生丸宴千秋的來到已有所感,聽此一言,便要前來。然而那貓又也懂人言,纏住了殺生丸。

  宴千秋只恨自己不能飛天遁地,要不她自己都可以拿劍殺了貓又。

  這把凝聚了她鮮血的陰冥之劍,是這個世界克制貓又的唯一武器。

  眼下她看得出來,殺生丸是沒辦法擺脫貓又的糾纏的。

  那麼,得她自己來想辦法了。

  宴千秋急切地思索辦法,眼睛無意識的亂瞄。

  突然,她眼睛一亮,跑向村中的妖怪屋裡拿出了一把弓,以劍為箭,射向貓又。

  之所以不給殺生丸,是因為貓又一定會阻止殺生丸得到這把劍。但若將劍射向貓又,則貓又勢必會躲避,這一躲,以殺生丸的身手,將劍取到手絕不是問題。

  宴千秋的力氣在破陣之時又有增大,將陰冥之劍射出去後,弓箭應聲崩斷。

  她遠遠望著殺生丸化作人性,趁著貓又躲避的時間,奪得劍了,然而他卻又將劍往自己的方向扔了過來!?

  宴千秋一驚,隨即想到。那柄劍上仍舊有陰冥之氣,這是會對殺生丸造成直接的靈魂傷害!

  那麼殺生丸把劍扔回給她的目的是什麼?

  電光火石間,宴千秋想通了殺生丸的打算。

  果不其然,下一刻,殺生丸的身影已在眼前,她抓住了從空中飛來的陰冥之劍,道:「送我去貓又的頭頂!」

  殺生丸未出一言,但行動果決。

  這時,他抱著宴千秋身形靈活地跳上了貓又的頭頂。

  宴千秋雙手握劍,狠狠插入貓又的頭頂。

  「滾回地獄去吧!」


☆、後續

  貓又在不甘的淒厲叫喚之下消失在此界。

  一妖一狐狸來不及慶賀他們的成功,雙雙脫力,自高空跌落。

  宴千秋被殺生丸抱著,感到自己不斷往下的時候,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相信殺生丸總不會讓她摔死。

  果真,在將要落地之時,殺生丸淩空借力,二人平安降落,靠著大樹粗壯的樹幹。

  宴千秋喘著粗氣,覺得心肺有些刺痛,估計是剛才跑得太快了。但這時候也不影響她的興奮心情。她仰頭往後看殺生丸一眼,竟是有心思調侃起來,「你這樣子好狼狽。」

  不過這樣狼狽的殺生丸,仍舊是那樣一身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高貴俊美得令人心折。

  殺生丸看了她一眼,抬手拎著她脖子上的軟肉將她放在一邊,丟了些東西給她,說:「把這吃了。」

  說罷,然後自顧閉目修煉,回復妖力。

  被殺生丸拎起來之後,宴千秋覺得原本隱約的眩暈越來越強,沒聽清殺生丸的話,便趴在地上問:「你說什麼?」

  殺生丸聽出宴千秋聲音不對勁,睜開眼,便見她的眼睛半閉,不甚清醒。

  「我頭暈,沒聽清。」宴千秋這時候想起自己剛才放了不少血,不暈才怪。

  殺生丸伸手又將她拎過來,喂她吃了藥。

  宴千秋吞下藥丸,問:「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讓你不頭暈的藥。」殺生丸一拍宴千秋的腦袋,「別吵,睡你的覺。」

  宴千秋慢慢覺得腦子有些暈乎乎的,眼前的人影更模糊起來,在暈過去之前,喃喃道了一句:「我們活下來了,真好。」

  殺生丸看著宴千秋半晌,待聽見她悠長平穩的呼吸聲,才恍然回神,眉頭一凝,繼續閉目凝神。

  ……

  宴千秋醒來的時候,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簡直忘了今夕何夕。

  要不是感覺到身體還有些微因為失血過多而致的眩暈,她幾乎以為前幾日的風雨波折只是一場夢境。

  她跳起來,茫然四顧。

  很快,透過床內的幔帳,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

  「殿下,您醒了嗎?」

  這人是誰啊?聲音聽著很陌生,但好在沒有惡意,甚至,還有一絲敬意?

  宴千秋雖然疑惑,還是含糊地「恩」了一聲。

  「殿下可要吃些東西?」

  她這麼一說,宴千秋頓時覺得自己快餓扁了。

  「要!要吃烤雞!」宴千秋自己鑽出了妨礙視線的幔帳。

  宴千秋並不急著問她昏迷過後發生了什麼事。反正看她眼下的待遇,總不會是壞事。既然如此,她就安心的等著吃烤雞了。

  沒有等多長時間,剛才那個妖怪就過來輕聲地說道,膳食已經準備好了。

  說完,就要過來抱宴千秋。正好宴千秋也不認得路,就由著她動手。早在以前,她就習慣了香織將她抱來抱去了。

  這個妖怪行走的動作很快,但是卻十分平穩輕柔,宴千秋沒有感到半點不舒服。

  到了餐桌正要開吃的時候,那妖怪又要上前喂她。

  雖然有些時候被人伺候著感覺不錯,但是吃東西的時候,宴千秋還是喜歡自己來,這樣比較有滿足感。

  待吃飽喝足後,那妖怪又服侍宴千秋洗漱。

  宴千秋這時候才提出她的許多問題。

  「這是哪兒?」

  「回殿下,這兒是冰瀑森林。」

  豹貓族統治了這片土地之後,將它的國家命名為豹貓國。但這個名字,冰瀑森林裡的原住居明從來沒有承認過。他們仍舊認定,冰瀑森林才是他們的家。

  「殺生丸呢?」

  「殺生丸大人正在摧毀村子裡的祭壇。」

  「哦…」這麼說的話,尤加他們應該帶著天生牙過來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七月二十一了,殿下。」

  居然睡了那麼久,看來這次真的傷得不清。不過這麼多天了,她竟也沒餓死?神獸的身體果然是耐磋磨…

  宴千秋又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妖怪竟然十分激動的模樣,直接跪下,道:「回殿下,我叫梨音。」

  原來真不是宴千秋的錯覺,這妖怪對她的態度確實是十分的恭敬,而且不是流於表面的恭敬,而是連眼神裡都透露出恭敬感激。

  宴千秋覺得蠻奇怪的,她好像沒對著妖怪做過什麼吧?

  想了想,她最近要說做了什麼好事,也就是解決了九轉聚靈喚生陣這回事了,便問:「你知不知道那個祭壇……」

  一提起祭壇,梨音的聲音有些顫抖:「豹貓族那些該下地獄的惡鬼!梨音的父親和哥哥,都生生被拿去獻了祭!若不是殿下破了這個陣法,只怕梨音也沒辦法活下來,已隨父親和哥哥去了。殿下的大恩大德,我們冰瀑森林的妖怪,絕不敢忘。但凡殿下有需要,我們必定義不容辭。」

  「我並沒有做什麼,你不必如此。快起來吧,別跪了。」宴千秋覺得自己擔不起這樣隆重的謝意,如果不是為了救殺生丸,她未必敢冒險,在短時間內消化掉那部分陣法傳承。她想救的,只是殺生丸而已。說得冷血一點,這些人只是順帶。

  梨音並不聽,而是繼續道:「殺生丸大人已經和我們說了,若不是殿下以自己的鮮血作引,破解了法陣,我們這些妖怪,必定在幾日前,就沒了性命。梨音懇請殿下告知姓名,讓我們為您建立祠堂,鑄造雕像。」

  梨音是冰瀑森林裡的獨角獸族一支,曾經是冰瀑森林裡其中一個妖族部落的酋長之女。後來因為豹貓族的侵略,不僅失去了往日尊榮,連最敬愛的父親和哥哥都被殘忍殺害,對豹貓族的人恨之入骨,卻苦於沒有辦法報仇。宴千秋的到來,讓夜夜錐心泣血的她在死亡的絕望中獲得了救贖,她的感激自是難以言明。

  梨音絕不是具有這個想法的唯一妖怪。被豹貓族壓迫的冰瀑森林裡的妖怪,無一不是對宴千秋感激涕零。立祠堂鑄雕像的事,也是一群妖怪在被解救後的這幾日商量好,才讓近身伺候的梨音來提出來的。

  宴千秋嘴角一抽,只覺得太過誇張。曾幾何時,她不過是個小市民,如今居然有被人立雕像說要供起來的時候?

  高興沒多少,主要是驚嚇,覺得這待遇也太過了。

  「你要真感謝我,雕像什麼的就不必了,我受不起,給我多準備幾隻烤雞就行。建一個祠堂,不能吃不能用,費錢多有沒用處,真沒有必要。」好麼,她又不是真心在做好事,被人拜會折壽的,消受不起啊。

  見梨音還想說什麼,宴千秋連忙打斷:「好了,不說了,帶我去見殺生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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