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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櫻蘭)暗戀》作者:夜陽【完結+番外】

《(櫻蘭)暗戀》作者:夜陽【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和泉初 您是第50172個瀏覽者
《櫻蘭——暗戀》


第一章

    櫻蘭學院第三音樂教室,男公關部。

    “噢啦,是詩織來了。”鳳鏡夜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子,拿起筆記本熟練的微笑問道:“今天準備指名哪位呢?”

    “這次輪到誰了?”緒方詩織懶懶的挑了挑眉,將散落在額前的頭髮理到耳後。

    “啊,按照你的指名習慣,今天應該是輪到環了。”鳳鏡夜翻看了一下筆記本上的記錄,然後抬頭看了看她手裡的幾張紙:“指名環的時候做作業,可是會錯過許多精彩的哦。”

    “嘛,還有一點點沒有做完。放心啦,就算你們的影集做的再不怎麼樣,我也會買來捧場的。”緒方詩織在手裡的紙上寫下了一個答案,目光又掃向了下一道題目。

    “我們還會繼續努力,力求讓公主們滿意的。”鳳鏡夜繼續官方的微笑,看到緒方詩織的筆尖在B與C之間遊移不定,就著手中的筆點了點題目上面的複雜圖形:“在這裡添加一條輔助線,就很明顯了哦。”

    “啊啦,選C啊,多謝了委員長。”緒方詩織加了輔助線,飛快的選出了答案,順便送出一個感激的笑。

    “不用客氣,為你服務時我的榮幸。”鳳鏡夜帶著緒方詩織往環所在的沙發處走,倒是對自己男公關的身份很是適應。

    “鏡夜,你不接待客人可真是可惜。”緒方詩織大笑出聲,如此說道。

    “這句話我權當讚美,收下了。”鳳鏡夜嘴角的弧度擴大了些許,他紳士的一鞠躬,退出了環的勢力範圍,靠著一根大理石柱子對緒方詩織微微點頭,然後又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筆記本上了。

    緒方詩織抿起嘴角,朝剛剛入座的綾小路姬笑:“今天我來和你分享一下環的服務,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不過,你的男公關漂泊症比春日崎奏子還要厲害,人家好歹每隔一段時間換一個,你卻是每次來都換一個人指名的。”綾小路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緩緩說道:“什麼時候能改改這個毛病?”

    “哦,我可不是只漂泊在男公關之間的。”緒方詩織的語氣頗為得意,準備開始列舉自己的緋聞男友。

    “是喲,有他在的地方你都漂泊。”綾小路姬嘲弄的看了詩織一眼,眼神再飄向某個緒方詩織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哼,我願意!”緒方詩織抬了抬下巴,挑釁的看向綾小路姬。

    哦,傲嬌了。綾小路拿著茶杯擋住嘴角的笑容:“是啊,你願意我也沒辦法。你為他跑到這裡來上高中,經常跑男公關部,還花錢買所有的周邊產品——值嗎?”

    “哦,優雅的母上大人說,沒有暗戀的青春不是完整的青春。”緒方詩織抿了一口茶,目光追隨著自己的心上人,忽而狡黠的笑了起來:“一個完整的青春,值不值?”

    “呵,暗戀有什麼好的。”綾小路姬不以為然的道,伸出食指狠狠戳著緒方詩織的肩頭:“看好了,早晚有你的苦頭吃。”

    “啊啊,浪漫的母上大人也說了,沒有失戀的人生不是圓滿的人生。”緒方詩織靠在了身後的沙發上,吃吃的笑出了聲。

    “親愛的公主,笑什麼呢,這麼開心?”正在此時,須王環優雅的在兩人之間坐下,毫不猶豫的送出一個最溫柔美麗的笑。

    “啊,是環來了麼,今天有點晚呢。”緒方詩織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似乎見到須王環真的有多麼開心似的,不露聲色的跳過了環的問話。

    “真是對不起哪,剛剛在和鏡夜商量下一次的主題。”須王環湊近了緒方詩織,頓時曖昧叢生:“要記得來體驗喲。”

    “嗨,嗨,我知道了喲。”緒方詩織輕笑著道,對於須王環的取悅感到愉快,也很自然的答應了下一次的邀請,這意味著她又要花費不少——不過,對她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想到這裡,緒方詩織嘴角抿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環殿下,我聽說了喲。”綾小路姬放下了手裡的茶杯,不經意的開口。

    “嗯?”正在調戲緒方詩織的須王環回過頭來,疑問的看著綾小路姬。

    “聽說,你收養了一隻沒有血統證明的貓?”綾小路側著頭看向須王環。

    “啊啊,是只窮酸的小貓。”環露出了一個完美的表情,就像有人正拿著照相機對著他照相:“看到別人有困難,我總不能置之不理吧?因為——我可是很善良的?。”

    “須王君的確善良——這只小貓在哪裡呢?”緒方詩織倒是有些好奇了,順便遞給綾小路姬一個“你很行很八卦”的眼神——她怎麼就不知道公關部多出來一個庶民?

    綾小路姬翻了翻眼睛,拿起紅茶抿了一口——因為你只關心那個人的消息吧。

    “其實說他是貓,還不如說他是……哦,說曹操曹操就到。”須王環坐正了以後如此回答,正好看見新收的打雜人員藤岡春日,伸手招呼道:“小豬,讓你去購物辛苦了!不知道有沒有買對呢?”

    緒方詩織湊近一看,原來是一袋子用玻璃瓶裝的據說是咖啡的東西,立刻沒了興趣,在沙發上一口一口的喝著紅茶,回過注意力的時候正巧聽見綾小路姬說著什麼“玩笑”、“庶民”、“不合口味”。

    “居然喝下那種東西,環大人是怎麼了,綾小路?”一同來的短髮女生湊了過來在綾小路的旁邊問道,看著須王環興高采烈說要喝即溶咖啡的樣子,臉上滿是驚愕和不可思議。

    “嘻,他是為了不讓那個庶民難堪呢。”綾小路姬端正的坐著,臉上的笑容無奈而寵溺:“人太好,有時候也挺麻煩的。”

    “錯。很明顯,他抽風了。”緒方詩織挑了挑眉,看向正向那個庶民索要第二杯即溶咖啡的須王環,再看看每個手裡都有一杯即溶咖啡的公關部眾人:“然後整個公關部的人都跟著抽風了。要記得,抽風也是會傳染的。”

    精確。

    綾小路姬煞有其事的朝緒方詩織遞出了這麼一個贊同的眼神,然後抿起嘴角笑。

    緒方詩織的臉上出現了不耐煩的神情,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朝綾小路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我也就先走一步了。”

    “雖然環殿下冷落了你,也不至於這麼不給面子吧?”綾小路姬挑了挑眉,端起面前已經不算溫熱的紅茶。

    “我沒那個興趣。”緒方詩織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嘲諷的笑:“這群大小姐也不知道裝模作樣個什麼勁,把自己當成白癡就這麼有趣?”

    世界上第一杯即溶咖啡是由雀巢公司在1938年發明的,命名為“雀巢咖啡”。全球前100名最具價值的品牌評選中,“雀巢咖啡”的品牌價值已高達133億美元,名列第25位,也是全球品牌價值最高的咖啡品牌。

    ——她就不信了,從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少爺小姐們,還真的不知道即溶咖啡是什麼了。

    “找個樂子罷了,何必在意呢。”綾小路姬瞥了一眼那個特別資助生藤岡春日:“大家大概——都喜歡逗弄庶民吧。”

    他們的日子按部就班,順著長輩安排的路向前走著,康莊大道一路平坦,實著無趣。

    “呵,還不如回去逗逗我家俊俏的蘇牧呢。”緒方詩織撩了一下自己的長髮:“姬,我喜歡你紅色的長髮。我也去染一個好了。”

    “我其實挺喜歡你那天生的巧克力色。”綾小路眨了眨眼睛:“有一個混血母親的確是有點好處的。”

    “哦,得了吧。”緒方詩織大笑:“她也不過是四分之一法國混血而已,到我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了!”

    “可是你的頭髮和眸色,還有你的五官,都能夠看出來混血的特徵。”綾小路姬歪了歪頭:“你那混血的母上大人可說過,混血的女孩子最美麗?”

    “她當然說過——美麗的母上大人自戀到了極點。”緒方詩織回頭朝綾小路姬一笑:“不過還是多謝讚美,我回去了。”

    “好。”綾小路姬點頭,笑眯眯的揮著手看緒方詩織消失在門外,靠在了沙發上。

    緒方詩織,二年級A班,緒方家獨女。

    父親是緒方集團董事長,母親是世界聞名的畫家。

    從國小就在羅貝利亞女校讀書,緒方爸爸正是羅貝利亞女子學院的校董。

    自己是怎麼認識她的呢——也許是在某一次宴會上,也許是自從她高中進入櫻蘭學院就讀,也許是她第一次與她一起踏入男公關部。

    誰知道呢。

    精英教育、多才多藝,外冷內熱的性子——就這樣對了她胃口。

    “咦?還有一位公主呢?”須王環再次回過神來要照顧綾小路姬和緒方詩織的時候,公關部的活動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了。

    “她?”綾小路姬放下了只剩杯底的紅茶杯,抬頭看了看須王環,再看了看鳳鏡夜,忽然輕笑出聲:“她早在你喝第二杯即溶咖啡的時候,就回家逗她俊俏的蘇格蘭牧羊犬去了喲。”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6-6-18 12:3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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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緒方詩織自從公關部流行起即溶咖啡以後,再也沒有踏足第三音樂教室了。

    哦,別想差了。她可不是嫉妒那個庶民了或者怎麼樣了,須王環對那個庶民再怎麼樣好也不關她的事。

    知名度頗高的母親大人被請到法國開畫展了。

    她去幫忙——哦,不。是去法國遊玩,順便幫忙。

    緒方詩織是非常喜歡給自己的母親“幫忙”的,聯繫場地、制定宣傳計畫、和媒體打交道……這種類似于經紀人或者協理的工作,報酬不菲。

    緒方媽媽對自己的女兒毫不吝嗇,緒方詩織能夠從畫展的收入裡抽成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這樣高的金錢回饋總是讓緒方詩織興致勃勃。

    事實證明,緒方詩織的確對這一類的工作十分上手——帳戶上的一長串數字,令緒方詩織笑眯了眼睛。

    “詩織,到目前為止,你手裡應當有不少資金了吧?”

    在緒方家為母女兩人舉辦的接風宴上,大家長緒方智雄突然開口。

    “還好,我消費掉不少。”緒方詩織聳了聳肩,隨即朝自己的父親露出一個甜到近乎諂、媚的笑容:“爸可是有什麼事要我幫、忙、了?”

    緒方智雄一聽到女兒的重音落在“幫忙”這個詞上,哭笑不得的道:“你小時候也沒發現你是個財迷的模樣,你媽媽給你的不夠多麼!”

    “誰會嫌錢少了。”緒方詩織嗤笑了一聲,在自家父母面前也不裝清高的大家閨秀了:“不然我怎麼聽說緒方集團又要有一個子公司了呢。”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緒方智雄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這個小道消息的真實性:“不過,這個不是重點。”

    “哦?那重點是什麼?”察覺出緒方智雄的認真,緒方詩織放下手裡的餐具,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不小心沾上的醬汁,坐端正了看向自己的父親。

    “重點是,你已經可以運用你的資金做出一點事來了。”緒方智雄溫和的笑著,語氣卻是毋庸置疑的:“你的理論已經足夠豐富了,實踐不是壞事。”

    “哪有這樣的……要我自己出錢買教訓。”緒方詩織嘟噥著不滿道:“太小氣了吧?”

    “這樣你才記得住。”緒方智雄看著女兒滿臉的沮喪,無奈的笑了笑:“這樣,虧損你自己承擔。如果盈利,爸爸就獎勵你緒方集團百分之二的股份,如何?”

    “百分之十,怎麼樣?”緒方詩織和自己的父親討價還價。

    “你媽媽還沒有這麼多呢,別太貪心了。”緒方智雄伸出手拍了拍坐在自己右手邊女兒的肩:“百分之五,好好幹。”

    “是,爸爸。”緒方詩織點頭應道,眯起眼睛:“您最好現在就開始著手準備股權轉讓書。”

    “呵,還挺自信的。”緒方智雄和自己的妻子相視一笑。

    他們手裡牽著的風箏,時候松一鬆手,讓它飛的跟高更遠了。

    回到學校的緒方詩織,心思早已經不在男公關部上面了,就連錯過了男公關部的不少好戲也不自知。

    失去了一個大主顧的鳳鏡夜敏銳的發現了這個變化,思考著自己要不要去關心一下自己的同班同學加頭號顧客。

    要知道,公關部的資金實在是有點緊。拜那個只知道奇思妙想的部長和支持天價甜點的植之塚光邦前輩所賜,公關部的盈利十分有限。他本來還想借著公關部的收益開始自己的事業呢……現在看起來是不用想了。

    緒方詩織可是公關部的老顧客了,從她高中時候進入櫻蘭學院開始,只要她在日本,每一次的公關部活動都會參加,所有的周邊產品都會毫不猶豫的買下。雖然她的男公關漂泊症比春日崎奏子還要厲害,不過這個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雷打不動風雨無阻支援他們櫻蘭高校男公關部的女孩子,最近不知道神神秘秘的忙些什麼把他們丟到天涯海角去了。

    鳳鏡夜推了下眼鏡,餘光掃視到坐在自己斜前方很明顯不在聽課狀態神遊天外的某個有著巧克力色頭髮的女孩子,低下頭計算失去緒方詩織這個財神到底會損失多少。

    結論是——身為班級的委員長,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是不是?

    “這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委員長竟然開始關心起區區小女子我了?”被鳳鏡夜叫到一間空教室的緒方詩織用故作驚訝掩飾著突然加速的心跳,笑的好不快意。

    “原來我在你的心目中是這麼冷血麼,那我可真是要傷心了。”鳳鏡夜微微欠身,行了一個紳士禮,臉上的微笑真誠無比:“公關部的各位都想念你了呢。”

    聽聽他言不由衷的語氣!他還真把自己當做沉迷於男色的女人了?緒方詩織蹙了眉頭,隨即臉色冷淡了不少,心中的不快讓她出言微諷:“最近有些事情要忙,公關部去的次數會少一些。沒有事先通知你,還真是抱歉了。”

    鳳鏡夜一怔,隨即勾起了嘴角——緒方詩織,和你打交道似乎不是很容易呢。

    他低笑了一聲,也不故作紳士姿態的靠在了床邊的牆上,側著頭看著緒方詩織矜持的收緊下巴,抿起嘴角。

    “怎麼,鳳三少還有別的事情?”緒方詩織看著已經有兩分鐘不說話的鳳鏡夜,不耐煩的問道。

    “我聽說緒方集團旗下又要有一個子公司了呢,恭喜了。”鳳鏡夜清朗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室裡響起,似乎能聽到回聲。

    “鳳三少的消息倒是打探的迅速。”緒方詩織眯了眯眼睛,重新審視起鳳鏡夜來。

    細細回想起自己所知的有關鳳鏡夜的所有資料與傳聞,緒方詩織驚訝的發現自己從來就沒有認識過鳳鏡夜。

    鳳家三少鳳鏡夜是個優秀的,這個誰都知道。鳳三少是鳳家三個兒子當中最優秀的,這個也是誰都知道的。

    不過,他究竟優秀到什麼程度,反而沒有人一探究竟。

    班級委員長、次次學年第一、男公關部副部長,下一年有望票選學生會主席。這一連串頭銜看起來沒有多大關係,已經為他營造出了人緣好、成績棒、有威望的正面形象。而事實上,他也的確是人緣好、成績棒、有威望的。

    一個男公關部,說白了其實是個既不屬於文藝社團也不屬於體育社團的奇怪牛郎團,他卻有辦法讓學校和家長們接受這是一個本著在娛樂中學習各種文化的研究學習交流社團。

    不僅僅如此,因為這個獨樹一幟的男公關部,他竟然在這些家長心中建立起了積極向上的形象,進而經營出極好的人脈關係,讓不少其他學生的家長們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向鳳敬雄,恨不得這個兒子是他們自己生的。

    他又不是鳳家老大,如此這般又是為何?難不成,還真想奪了自己大哥的繼承權,繼承鳳家家業了?

    鳳鏡夜,你藏的夠深。

    “過獎了。”鳳鏡夜對緒方詩織言語間的不禮貌絲毫不介意,唇邊的笑容篤篤定定。

    臉皮也夠厚!緒方詩織不禁抽搐了嘴角,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嘛,算了。反正明天就是記者招待會,你提前知道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鳳鏡夜只是笑,他看著緒方詩織精緻的臉龐,很有耐心的等待她接下來的提問。

    “鳳鏡夜,你究竟找我出來是幹什麼的?不會只是來關心我最近不去公關部的原因吧?”緒方詩織乾脆的打開天窗說亮話,她實在是沒有耐心和這個狡猾的人不著邊際的說話了,還是乾脆的直奔主題吧。

    “原本的確是這樣的,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鳳鏡夜的手指敲著窗臺,斟酌著詞句。

    他仔細回想著緒方詩織這兩天的動作,其實心裡已經有個大概的猜測了。想到這個,他又忍不住露出笑容——這個緒方詩織,手裡有了事情做,就一定會全力以赴。只是還大大咧咧,有些事情想不周到。

    “你最近打的電話有點多,雖然很抱歉,但是我就坐在你斜後方所以無法避免的聽到了。”鳳鏡夜看到緒方詩織變得有些難看的臉色,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我猜的沒錯,緒方小姐是想要有一份自己的事業了?”

    “這話問的倒是直白無理,我要不要做事兒和你有一丁點的關係麼?”緒方詩織調整好自己的表情,乾脆的坐在了窗臺上,讓溫暖的陽光灑滿全身。

    “當然有關係——我最近也想幹點什麼打發我的空餘時間了。”鳳鏡夜終於說出了他的目的:“與其各做各的自己摸索,不如合作來的有效率。”

    他的啟動資金還是太少。

    要做就做到最好,這是他鳳鏡夜的原則。

    選擇她作為合作物件他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就算緒方詩織是一個隻知道陽春白雪完全沒有商業頭腦的女人,只要他有充足的資金,他就有信心盈利。

    更何況,憑藉他對緒方詩織的觀察,說不定這個看似只懂得和男公關們談情說愛的女孩兒,還真的有這麼點本事。

    “哈!”不知鳳鏡夜心裡所想,緒方詩織嗤笑了一聲,她側著頭滿臉有趣的表情,緊緊盯著鳳鏡夜的臉:“鳳鏡夜,你的算盤打的夠響!我憑什麼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你已經心動了不是嗎?雙份的智慧,雙份的資金,雙份的人脈關係,一半的風險。”鳳鏡夜笑的毫不開懷,低頭望向正坐在窗臺看審視自己的緒方詩織。

    雙目對視。

    不是男女間正常的含情脈脈,卻是電光雷火的交戰,試圖從對方的眼中看出有幾分心機、幾分誠意。

    關緊的教室門突然的被推開,無意間闖進這間教室裡的女生驚訝的看著兩人,隨即滿臉通紅的急急鞠了一躬道歉:“對、對不起!”

第三章

    當天下午,緒方詩織和綾小路姬一起踏入男公關部的那一刻起,無數眼神聚焦在她們身上。

    看綾小路姬是因為她前不久剛剛被環趕出男公關部,其實能讓一向女性至上的環說出“我們男公關部不歡迎這樣的顧客”這樣的話來,其實也很行了。

    嘛,喜歡須王環沒什麼錯,用錯了方法卻讓綾小路姬陷入這樣的尷尬境地。

    “可憐的姬,瞧瞧你現在居然成了眾矢之的。”緒方詩織同情的看著綾小路姬,眼裡卻充斥著笑意。

    她沒想到,自己沒來公關部的這段時間裡,居然發生了這麼多轟轟烈烈的事情。那個藤岡春日從打雜的變成了正式的男公關,綾小路姬因為嫉妒須王環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藤岡身上感到不滿,不僅把人家的書包扔到樓下的噴泉裡,還誣陷人家對她圖謀不軌。

    綾小路姬,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幼稚了?

    當時在聽完這個匪夷所思的故事之後,緒方詩織第一句就是這樣的質問,她氣得都要拎綾小路的耳朵了。

    雖然她就是欣賞綾小路敢愛敢恨,從來不藏什麼心思。

    綾小路姬的形象就因為這件事從一個人人寵愛的公主變成了被人指指點點的巫婆,這些天因為怕得罪男公關部的原因,和綾小路姬說話的人都少了很多。

    可憐的姬,道了歉還是好孩子的。最後,緒方詩織給出了這麼一個解決方法。

    沒錯,綾小路姬這次就是為了來向藤岡春日道歉的,以此來挽回自己的形象。

    “一失足成千古恨哪,詩織。”綾小路姬微微勾起嘴角,眯起眼睛一一記住那些眼睛裡閃爍著幸災樂禍光芒的人們。

    “去吧。”緒方詩織將好友向前推了推,自己隨意的挑了一張沙發坐下。

    “今天還是按著順序指名下去麼?”鳳鏡夜看到緒方詩織走進來,心情突然變好,便上前詢問道。

    “按著順序該到誰了?”緒方詩織努力回想著自己上一次來時候的情景,無奈是在是世界變化太快,她的記憶隨著世界的變化一起消失不見了。

    “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上一次是我們的KING須王環,這一次應該輪到雙生子常陸院光和馨了。”鳳鏡夜翻了翻筆記本,微笑。

    “啊……不管這些。”緒方詩織的目光落到不遠處已經達成和解的綾小路姬和藤岡春日、須王環等人,笑了笑:“聽說你們部長口中的‘小豬’成了新的男公關?這次就他吧。我也該嘗試一下新口味了。”

    你是次次都在嘗試新口味吧!鳳鏡夜挑了挑眉,卻依然笑著在筆記本上記了一筆,安排了緒方詩織與藤岡春日的單獨相處時間——老顧客,又是未來的搭檔,從現在開始示好也不算太晚。

    “我給你安排在春日的下一個時段,之後可願意和我去咖啡廳坐坐?”鳳鏡夜已經在心裡打著腹稿,想著拿出什麼樣的誠意才能讓緒方詩織真正的信任自己。

    “委員長邀請,豈敢不從?”緒方詩織微微一笑,點頭應允,只是突然感覺到集中在綾小路那邊的目光又轉移到她身上來了。

    奇怪,她今天有沒有穿什麼奇裝異服,當所有女生都穿這種像香蕉一樣的校服的時候,他們到底還能從她身上找到什麼樣的八卦點和吐槽點?

    “還不明白?鳳鏡夜可是第一次約女孩子出去的。”回到緒方詩織身邊的綾小路姬笑的輕鬆,所有的注意力都轉向了好友的八卦消息。

    “哦?我是不是該說我的榮幸?”緒方詩織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已經去安排其它女孩子預約的鳳鏡夜,如此說道。

    “哼,別岔開話題,你和鳳鏡夜的緋聞已經傳遍整個高等部了。”綾小路姬端起面前的一杯紅茶,朝緒方詩織眨眼睛:“有人信誓旦旦的說你和鳳鏡夜這個下午在空教室裡約會,是不是真的?”

    “約會?”緒方詩織哭笑不得的看向綾小路姬,隨即毫不優雅的翻了一個白眼反問:“你覺得呢?”

    “以鳳家人利益至上的人生哲學來看,不可能。”綾小路姬思路清晰,一條一條的開始分析:“他們不可能單純的談戀愛,聯姻才是未來婚姻的可能——是不是你們的父母有什麼動靜?”

    “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緒方詩織搖了搖頭。

    “可是,你不是一直喜歡他麼?”綾小路姬挑了挑眉:“難不成是告白被拒?”

    “拜託,我喜歡他,不代表我會去告白好不好?”緒方詩織實在是受不了綾小路毫無邊際的猜測,她雙手交握放在腿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鳳家人利益至上,我怎麼還會去找不痛快?雖然我的家世的確和鳳家匹配,卻也不代表我會因為家族利益而和不愛我的人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自由戀愛的。”

    “我當然知道,緒方家一向開明。”綾小路姬倒是瞭解緒方詩織對有愛情為基礎的婚姻那非一般的堅持:“既然這樣,這個小道消息就不可靠了?”

    “人云亦云,三人成虎。”緒方詩織對此事嗤之以鼻,兩個詞下了結論。

    “一塊石頭握在手裡握久了,都以為是自己的了。同樣,流言聽多了,連當事人都以為是真的了。”綾小路姬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起來:“說到底,這個留言對你將來的戀情還是有好處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再加上一把火麼?我可不想被迫與他劃清距離了。”緒方詩織搖了搖頭。他們這個年紀,家裡已經開始考慮聯姻了。如果這個留言不加以平息,一旦鳳鏡夜已經有婚約或者即將有一個未婚妻,她必定要親自與他劃清界限。

    可是她不想。

    “哼,這鳳三少究竟有什麼好的,能把你迷到暈頭轉向?”綾小路姬戳著緒方詩織的肩膀,狠狠瞪了一眼鳳鏡夜的背影。

    緒方詩織一笑,沉默不語。

    抱著手上的茶杯,紅茶的霧氣蒸騰在空中,迷蒙了眼睛。

    他有什麼好的?鳳鏡夜有什麼好的?她不知道。

    鳳鏡夜看起來溫文爾雅,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可是後來她漸漸發現這個男人圓滑世故、利益至上、裝模作樣,並且野心勃勃。

    ——有什麼好的。

    還記得遇見他,是在鳳家的宴會上。

    燈影婆娑,衣香鬢影。

    鳳家的當家鳳敬雄以那樣自豪的語氣介紹自己的三個兒子,並且心滿意足的聽著眾人的讚美。

    “鏡夜是最出挑的,只可惜是小兒子。”

    “真是可惜了,竟然是最小的孩子,註定繼承不了家業。”

    她聽著那些話,將注意力集中在人們爭相誇讚與惋惜的鳳家三男鳳鏡夜身上,還沒看得清他長什麼樣兒,就已經看到他唇邊微笑的弧度和轉身離開的樣子。

    一個笑容,一個背影,卻是那樣的令人驚豔。

    然後,再也忘不掉。

    “聽著,緒方詩織。”綾小路姬不贊同的看著好友流露出的回憶表情,出聲道:“要麼就和家裡露出點消息,考慮鳳鏡夜為聯姻對象,要麼就趕緊的失戀,讓你的人生完整一回。當然,我早就警告過你了,以你的標準,鳳家人可不是合格的丈夫人選。”

    “別這樣,姬。享受青春沒什麼不好的。”緒方詩織慵懶的抬了抬眼:“雖然沒打算有結果,但好歹是我第一個暗戀對象,不親眼看到怎麼能甘心。”

    “少來,你已經文藝到一定要‘親眼看到你幸福,我才能安心去尋找自己的幸福’這樣的地步了麼?”綾小路姬毫不客氣的吐槽。

    “得了吧,少看我笑話。今天失戀的明明是你吧!”緒方詩織靠在沙發上,朝著須王環的方向點了點:“人家估計是看不上你了。”

    “純欣賞而已,對所有女孩子都溫柔的男人,我也不敢要。”綾小路姬搖了搖頭,看向須王環的眼神柔和了一點。

    “是麼?那怎麼還有之前的那些事兒?”緒方詩織擺明瞭不信:“在怎麼說,你一個富家小姐也不會和一個庶民計較這麼多。”

    “一時衝動嘛。我得不到的東西,不代表我看到別人得到了會開心。”綾小路指著自己的胸口,輕聲道:“雖然是富家小姐,卻也只是凡人而已。每個凡人的心中都居住著這樣一頭怪獸,一旦失控便會出來透透氣。”

    “你心中的怪獸出來遛的彎也大了些。”緒方詩織取笑著好友,隨即抿了一口熱茶:“算了,不說這個。我實在是不想討論人性之類的話題。”

    “那討論些什麼呢?比如鳳鏡夜和你的八卦新聞?”綾小路姬看著正朝著她們走過來的男公關部副部長調笑道。

    “都說了是別人胡說的,你還拿出來當談資!”緒方詩織瞪了一眼綾小路姬,不滿道。

    “是是是,都是別人胡說的!那你來告訴我,你們今天下午在空教室裡幹什麼了?”綾小路姬不依不饒的問道,緒方詩織卻已經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什麼都沒有,一些詭異的事情,一些暫時沒有答案的問題。”緒方詩織如此回答著,朝走過來的鳳鏡夜點了點頭:“我預約的時間到了?”

    “沒錯,春日正等著你呢。”鳳鏡夜點頭笑,隨即領著緒方詩織來到春日的身邊。

    綾小路看著好友在藤岡春日的身邊坐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她走到鳳鏡夜的身邊輕聲說了什麼,隨即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第三音樂教室的大門,留下鳳鏡夜驚訝的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失笑。

    “鳳鏡夜,你要是讓緒方詩織吃一點苦頭,我就要你好看。”

第四章

    緒方詩織對這個傳說中的特別待遇生還是挺好奇的,她走到藤岡春日身邊,鳳鏡夜發揮著紳士風度為她拉開椅子。

    “啊,你是……”藤岡春日翻著自己的時間表,尋找著新來顧客的名字。

    “這位是緒方詩織公主,我們的大主顧。如果她一高興,為你還了債款也說不定。”鳳鏡夜滿臉笑意的朝藤岡春日介紹道:“討她歡心很不容易喲。”

    鳳鏡夜的鏡片一陣反光,似乎在警告藤岡春日別搞砸了。

    “瞧瞧委員長說的,好像我是揮金如土的暴發戶。”緒方詩織不在意的笑了笑,隨意的坐在椅子上。

    “怎麼會呢,詩織是漂亮的散財童子。”鳳鏡夜笑眯眯的說著,毫不避諱的告訴她自己的目標是她的錢袋。

    散財童子……藤岡春日看著緒方詩織臉上不變的笑容,在心裡默默淚流——這些該死的有錢人。

    “啊啦,真是的,緒方公主拋棄我們了呢,光。”常陸院馨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春日的桌子旁邊,滿臉受傷的找自己的孿生兄弟尋找安慰。

    “沒關係的,馨,你還有我!”常陸院光伸出手抬起自己弟弟的下巴,湊近了深情的望著他:“這個世界什麼都有可能變,唯一不變的就是我會永遠的在你身邊!”

    “光!”常陸院馨淚眼朦朧的看著自己的哥哥,感動不已的依偎到他的懷裡。

    “馨!”光摟著弟弟纖細的腰身,深情款款似乎要吻上去,禁忌的曖昧從身邊開始彌漫。

    緒方詩織看著他們的表演,笑的很是燦爛。她伸手摸了摸兩位學弟的頭,毫不避諱的打斷了這兩個人互訴衷腸:“乖啊,姐姐還是疼你們的。不過既然是個新人,你們又是同班,讓他插個隊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對吧?光和馨最善解人意了。”

    周圍的人滿頭黑線的看著緒方詩織自說自話,光和馨只得從禁忌的兄弟戀裡走出來,無奈的異口同聲:“緒方學姐真是的!”

    “真是什麼?”緒方詩織笑眯眯的問道。

    “真是花心呢!”馨也眯起眼睛笑:“學姐的男公關漂泊症比春日崎公主還要厲害。”

    “哈?”藤岡春日眨了眨眼睛,聯想起這幾天一直由自己接待的男公關漂泊症患者春日崎奏子,她下意識的看向須王環以確定這個人是不是又自己蹲牆角去了。

    沒想到,須王環倒是毫不在乎的對著其他女生說著情話,絲毫沒有傷心的樣子。

    “啊啊,殿下已經習慣了吧!”常陸院光順著藤岡春日的目光看了過去,攤了攤手如此說道。

    “是啊,緒方公主每次來都會換人,鏡夜前輩那裡還有已經安排好的接待順序呢。”常陸院馨也攤了攤手,眼睛變成了倒三角。

    “所以說……”常陸院光馨轉過身來,一同扭動著身體異口同聲的到:“緒方學姐的男公關漂泊症可是非常嚴重的呀!”

    “我早就說了,我可不止漂泊在男公關之間。”緒方詩織低笑著,然後準備開始列舉自己的緋聞男友,不過在看到鳳鏡夜的目光以後,還是閉上了嘴巴換了話題:“好了,我決定和藤岡同學好好培養感情,給我一杯紅茶,謝謝。”

    香氣襲人的紅茶放在桌上,精緻的骨瓷茶杯在陽光下折射著光。

    緒方詩織的手極為漂亮。

    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只碰鋼琴小提琴這樣的高雅樂器,修長的手指和修剪圓潤的指甲顯得格外精緻,這樣一雙手端起同樣精緻的紅茶杯顯得相得益彰。

    “藤岡是怎麼想起來到櫻蘭上學的?”緒方詩織漫不經心的提著問題,其實也並不在乎對方的回答到底是什麼。

    可是,藤岡春日一如既往的認真:“這裡的教學能讓我向自己的夢想更進一步。”

    “哦?藤岡的夢想是什麼?”緒方詩織饒有興趣的看向藤岡春日,第一次正式大量這個被眾多大小姐們當做生活調劑品的庶民來。

    乾脆俐落的短髮,大大的眼睛,自然的神情。除了身高不盡如人意,倒是挺有吸引力的男孩子。

    不過,聲音細了點,而且沒有喉結——啊,笨蛋綾小路,居然沒有發現這一點麼!難怪了她當初說藤岡要對她做奇怪事情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喂喂,緒方詩織大小姐,你可能想太多了。當時須王環和常陸院兄弟都不知道的喲,明明是人家藤岡春日做人太成功。

    在緒方詩織又一次神遊天外從一件事聯想到另外一件事的時候,藤岡春日正沉浸在對自己母親的崇拜裡面:“啊,我的夢想就是要成為一個和媽媽一樣的律師。”

    “律師可是很辛苦的職業呢。尤其是日本近些年的司法制度一直在改革,而在WTO的體制下,由於外國律師的進駐也使得本國的律師行業競爭激烈,每年新興的律師事務所與倒閉的一樣多。”緒方詩織笑了笑,覺得藤岡春日的夢想就是純粹的戀母情節:“藤岡真的很想成為一名律師麼?”

    “我永遠記得每一次開庭前,媽媽自信的神情。”藤岡春日的面部表情因為想到自己的母親分外柔和:“我也想要向她那樣,永遠都充滿幹勁。”

    “那可先預祝你完成夢想了,第二圖書館應有很多法學書籍,可以去找找看有沒有喜歡的。”緒方詩織點了點頭,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夢想什麼的,有幾個人能堅持到最後?

    可是,她的眼睛太清澈。

    她看著藤岡春日認真的眼神,忽然有興趣繼續關注起這個出身平民的女孩子了。看看她究竟能夠做到什麼樣的地步。

    “她很有趣,我喜歡。”緒方詩織在聊天時間結束以後如此對鳳鏡夜說道:“以後她的周邊記得為我留一套。”

    “她?”鳳鏡夜注意到緒方詩織的用詞,推了推眼鏡在筆記本上記了一筆,隨即朝緒方詩織假笑:“緒方詩織公主,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嘿,那是什麼口氣?”緒方詩織不滿地看向鳳鏡夜:“你還怕我吃了她不成?”

    鳳鏡夜看著緒方詩織,忽有所悟。他揉了揉太陽穴,隨即開口:“八折。”

    “嗯?”緒方詩織眯了眯眼睛,明顯的不滿意。

    “好吧,五折——你可滿意了,緒方詩織?”鳳鏡夜看了一眼正在不遠處追著藤岡春日說什麼爸爸女兒的須王環,無奈的妥協。

    要是緒方詩織真的把春日是女生的事情說了出去,部裡面那些傢伙還不知道要怎麼鬧呢。

    “這還差不多,鳳鏡夜——你要知道,原來我是想法子把錢花出去,從最近開始,我要想著怎麼讓錢生錢。”緒方詩織聽到鳳鏡夜給出的封口費,滿意的笑眯了眼睛。

    “錢生錢?這個主意我喜歡。”鳳鏡夜聽到句話,眯起了眼睛。他收拾好自己的筆記本,轉身吩咐著自己的部員:“走的時候記得鎖門,今天我有事,就不等你們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鳳鏡夜的一句話在公關部不亞於一顆原子彈爆炸。

    鳳鏡夜、櫻蘭高校男公關部副部長、從來都是最後一個離開公關部鎖門的他,居然說今天要先走了?

    由於驚訝而石化的眾人保持著同一個動作僵硬了一分鐘,這才相互求證著:“剛才鏡夜前輩說什麼了?”“啊啊!孩子們媽媽不要你們了!”“小鏡居然要早退了!”

    由此可見,鳳鏡夜的保姆形象是多麼的深入人心。

    緒方詩織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鳳鏡夜,倒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有這樣的屬性。

    其實——挺打擊她的。

    你說她都不瞭解她她暗戀個什麼勁啊是不是?緒方詩織突然的開始沮喪,在心底考慮是不是找個機會調查一下鳳鏡夜。

    最好連他一天上幾次廁所都知道!緒方詩織狠狠的咬著嘴唇,然後忽然全身僵硬,悲憤的欲哭無淚——嗷嗚,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猥瑣了!

    “就是這樣,我和詩織先走了。”鳳鏡夜推了一下眼鏡,然後朝緒方詩織點了點頭,示意她與自己一起離開。

    緒方詩織眨了眨眼睛,看著這些上躥下跳活潑的不得了、與營業時判若兩人的男公關們,眨了眨眼睛笑的開懷:“好了,諸位。平時我專注於你們的浪漫,都忽略了委員長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一枚。而現在,本小姐要去單獨享受一下和這美人的約會了。明天見!”

    轉身走出第三音樂教室的緒方詩織再也忍不住,哈哈的笑出聲來:“我的天?,看看那群人的反應——太美妙了!我是說,他們怎麼能用那些漂亮的臉蛋露出見鬼的表情啊!”

    緒方詩織一隻手提著包,揉著因為笑的太誇張而隱隱作痛的肚子。眼角笑出的眼淚實在是沒有空去管了。

    鳳鏡夜很好心的遞上一塊手帕。

    “哦,謝謝。”緒方詩織接過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整張臉因為笑的時間太長還呈現出一絲不自然的紅暈:“我們去哪裡?”

    “換一套衣服,然後去咖啡館。”鳳鏡夜看了看表,皺了皺眉頭:“你瞧,時間已經不早了。如果你今天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或者我們可以將咖啡館之約改成共進晚餐。”

    “好啊,我要小牛排和約克夏布丁。”緒方詩織答應的乾脆俐落:“你最好找一家不錯的餐館。”

    “是不是還要有小提琴伴奏?”鳳鏡夜看著緒方詩織淡淡的問道。

    “哦,那最好不過了。”緒方詩織笑眯眯的順著臺階向上爬:“委員長請客麼?”

    “詩織不要太小氣哦。”

    “什麼嘛,那還是隨便找一家普通拉麵館好了。”

    “詩織也和環一樣開始喜歡庶民食品了麼。”

    “喂喂,鳳鏡夜,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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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緒方詩織為了賺錢大計,請了足足一個星期的假。

    一個星期之後,一式兩份的合約和五個匿名帳戶被放在了鳳鏡夜的面前。緒方詩織提著包坐下,朝鳳鏡夜點了點頭:“久等了。”

    “看來,我們的合作還是有希望的。”鳳鏡夜先沒急著看那些東西,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笑眯眯的道。

    “直到第一筆進賬之前,我都不會承認你有本事的,鳳鏡夜。”緒方詩織隨意的坐著,找來侍者點了一杯皇家咖啡,倒是沒有注意侍者驚豔的目光。

    呀,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精緻的一對呢!她在轉身去煮咖啡之前,如此想著。

    沒錯,這是一家安靜的情侶咖啡廳,鳳鏡夜通知她這個地點的時候,緒方詩織還找了好久。生意一般般,環境的確很好。

    由於是專門為了情侶設計的咖啡廳,這裡的每一張桌子都被一道不高的磨砂玻璃牆隔開,還有各種花草座位裝飾。半封閉的空間本來是給小情侶們談情說愛玩曖昧的,現在被他們用來談一些小秘密倒也合適。不過——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找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的?

    “小姐,你的皇家咖啡。”

    不一會兒,一杯咖啡就被端了上來。帶著一個皇家咖啡匙橫架在咖啡杯上,上面放著一塊浸透了白蘭地的方糖。侍者擦亮了火柴在方糖上一晃而過,白蘭地就燃燒了起來,濃濃的酒香彌漫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令人迷醉。

    鳳鏡夜饒有興趣的看著緒方詩織將正在燃燒著的火焰放入咖啡中攪拌,漂亮的手和精緻的咖啡杯,怎麼看都不會膩。

    緒方詩織沒急著喝咖啡,她將咖啡匙在杯中一圈圈攪拌,不禁想起那場隱藏在浪漫晚餐之下的針鋒相對,沒想到自己會被這麼輕易的說服。

    她雖然理論豐富,但是實際的操作經驗是一點也沒有。她本來只想收購個小雜誌社辦辦雜誌——憑她幾年幫母親做畫展所累積起來的人脈,想要紅火倒也不難。沒想到鳳鏡夜堅持要從股票市場中分一杯美羹。

    股票行情變化莫測,誰都料不到下一分鐘的事情到底會成什麼樣,他居然有這麼大的魄力投入巨額資金。

    高風險。

    高收益,高回報率。

    這之間到底孰輕孰重,端看到底有多大的野心了。

    “還真是一個巧舌如簧的。”緒方詩織想起鳳鏡夜不急不緩列舉著種種優勢,勾畫出美好藍圖誘惑自己的樣子,突然笑出聲。

    她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是被他的那些空頭支票打動的,還是對他規劃未來的時候那樣認真而自信的模樣打動的。

    她無法否認高收益對她的誘惑性,可是鳳鏡夜那樣神采飛揚的姿態更是令她著迷!

    她答應他,頭腦發熱一時衝動。

    事後想想,卻也沒有後悔。

    “就當做一次風險投資如何?”鳳鏡夜笑了笑,如此說道。

    “呵,你還把自己當成潛力股了?”緒方詩織大笑,再拿出一個移動閃盤:“從我老爸那裡套出來的一點情報,雖然最近日經股疲軟無力,不過還是有幾匹不錯的黑馬。另外還有一些美股的消息——雖然不是很多,不過很可靠。”

    “多謝了。”鳳鏡夜點了點頭,將這些收到手中,把合約拿在手中仔細看著,許久後放下:“詩織可是一點虧都不吃呢!”

    “怎麼,想占本小姐便宜?”緒方詩織低笑著點了點這份合約:“我可是因為你是鳳鏡夜,才沒有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這個合約也並不是保證我自己的收益的,反而是為了保證我的本金——你的空頭支票開的那麼多,兌現不了可不怪我另尋新歡了。”

    “詩織公主的心很難捕獲呢!不過我對我的魅力有信心,更對我的能力有信心。”鳳鏡夜溫文爾雅的笑著,拿出筆毫不猶豫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啊,我等著呢。”緒方詩織笑著點頭,隨即從手提包裡拿出便簽本寫下了一串號碼遞給鳳鏡夜:“我新辦的號碼。這方面的事情,就打這個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

    鳳鏡夜挑了挑眉,拿過緒方詩織的便簽本也寫下一串數字:“這麼巧,我也才辦了號碼。”

    兩個謹慎的人相視一笑,默契突生。

    “鳳鏡夜,既然這事兒你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最好另外找個地方。”緒方詩織敲著桌子,收起兩人都簽好名的合約:“過一會兒就去找律師公證了。”

    “聽你的。”鳳鏡夜點了點頭,對此倒是沒有異議。

    當兩人走出這家咖啡廳的時候,嘴角噙著的笑容就如同這四月的陽光,分外明媚。

    再一次踏入男公關部的時候,已經是公關部舉辦新春派對的時候了。

    四月的東京,櫻花盛放。

    整個櫻蘭學院裡的櫻花樹都開滿了或粉色或白色的櫻花,一陣風吹過,花瓣便悠悠然然的飄落。

    是夜,櫻蘭學院的景觀燈全部開啟,各色燈光照耀著櫻樹,使得那在空中炫舞的櫻花格外妖嬈。整個學校的建築被籠罩在鵝黃色的燈光裡,放著白光的鐘塔格外明亮。

    東京最好的管弦樂隊正演奏著歡快的曲目,精緻的食物擺放在鋪著白色桌布的長桌上,各色酒水被侍者們端著穿梭在人群裡,任由人們取用。

    當緒方詩織一身香檳色的斜肩禮服走進禮堂裡時,大家已經玩的熱火朝天了。

    公關部開設了一個小小的賭局,贏得一局能夠得一分,並且獲得一份豪華禮品。得分最高的人,則會獲得和公關部成員跳舞的最終獎勵。至於分值最高的獲得者,將會得到男公關部的KING,須王環的熱吻!這個消息讓多數女生立刻紅了臉,雙眼放光氣勢洶洶的跑到了遊戲桌旁。

    少女們花錢買上幾個特製的金幣,正面印著的是男公關部每個人的頭像,反面則統一印著OR,代表著櫻蘭高校男公關部。喜歡誰,就去買誰的金幣,這些也算進每個人的營業額裡——當然,想要用金幣兌換回日幣是不可能的了,最後遊戲結束剩下來的錢幣就作為紀念品送給這些大小姐們了。

    緒方詩織四處看看,須王環主持著玩歐洲輪盤賭,雙胞胎帶著小姐們玩梭哈,植之塚光邦和銛之塚崇正興高采烈的玩著二十一點。鳳鏡夜在賣遊戲金幣,而那個藤岡春日……正坐在一邊看著。

    噗,這個孩子。

    緒方詩織抿起嘴笑,隨即毫不辜負自己的男公關漂泊症患者之名,每種金幣都買了十個。

    “多謝惠顧,詩織今天很漂亮。”鳳鏡夜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不意外對面的女孩笑的更加喜悅和羞澀。

    “還真是多謝誇獎呢。”緒方詩織看著滿臉笑容的鳳鏡夜歪了歪腦袋,隨即再拿了五個有鏡夜頭像的金幣放入公關部免費派發的精緻小錢袋中:“我很給你面子喲!”

    “但願明天的美股也給我面子。”鳳鏡夜笑著接過緒方詩織遞過來的卡,笑眯眯的說道,就連鏡片也要隱藏不住眼睛裡閃閃發亮的興奮。

    他們預計明天的原油將會跌至前後半年內的最低點,隨即價格就會慢慢上漲。

    明天,就是他的第一戰了。

    “看最近的行情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緒方詩織笑了笑,隨即揚了揚手中的錢袋:“先祝福我一下吧,看看我今天能不能拿到大獎!”

    “祝你成功喲,詩織公主。”鳳鏡夜如此行了一個最為標準的紳士禮,朝著緒方詩織笑。

    “有你的祝福,一定會成功的喲,鳳君——今夜,你是我的幸運女神。”緒方詩織的嘴角劃過一絲魅惑的笑容,湊近了鳳鏡夜,一直等到曖昧的足夠了,這才轉身離開,還高興的附贈了一個飛吻。

    鳳鏡夜注視著那抹逐漸淹沒在各種顏色之間的香檳色,鼻翼間還彌漫著一股迷人的香水味,忽然失笑——幸運女神?他這算是被調戲了麼?

    啊哈,鳳三少原來你才反應過來麼?笑。

    緒方詩織想了一想,隨即出現在二十一點的戰場上。這個遊戲挺簡單,也不是純粹的靠運氣,她獲勝的幾率應該挺大的。

    坐在了桌子邊,緒方詩織摸了摸自己逐漸緩和的心跳,臉上浮現了一股羞惱。

    他說:詩織今天很漂亮。

    只是一句話而已,卻讓她差點失態。

    這個鳳鏡夜,難道不知道誇獎她會讓她妄想的麼?

    儘管——儘管只是社交時的隨意奉承,可是她在那一瞬間被巨大的喜悅包圍著,快要飛上了天。

    “小詩織,到你下注了哦!”植之塚光邦用他那雙可愛的眼睛看著緒方詩織,如此說道。

    緒方詩織回過神來,笑著點了點頭,隨手拿出了十個遊戲幣:“Honey前輩要讓著我一點喲,我很期待舞會呢!”

第六章

    三!

    “這可是最後一輪咯,看看緒方能不能超過都吧?”

    二!

    “是啊,她來的雖然晚,但是只輸過兩三次呢——很有機會喲!”

    一!

    “TimesUp!”環的聲音響徹整個櫻蘭上空,緒方詩織看著自己手裡的三張牌實在是無力至極——就差這麼幾秒鐘啊!

    還是沒能超過去啊,第一名被自己面前這個叫做都的一年級女生得到了手。

    “還真是甘拜下風呢,都。”緒方詩織丟下手裡的牌——兩張K和一張A,正巧二十一點。

    “哎呀,學姐贏了呢。”都笑眯眯的將手裡的牌翻開,一張J,一張梅花6,一張紅心3,十八點輸掉了這一局:“要不是時間已經到了,總分第一的就是學姐了呢——我來的比較早。”

    “少給我找藉口了,是前十就好了。”緒方詩織鬱悶的將都面前的籌碼歸入自己的小錢袋:“不過這局還是承讓了哦。”

    “啊啦,沒有得到環殿下的吻,學姐是不是很不甘心呀?”都笑著湊近緒方詩織如此問道,毫不掩飾自己眼睛裡打趣的目光。

    “好歹也尊重一下學姐吧——你可是能得到環的吻呢,還這樣的落井下石。”緒方詩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看向須王環的目光並無什麼遺憾:“這麼多人都聚集在窗邊,我們也去看看如何?”

    “聽學姐的。”都笑著點頭,鵝黃色的裙擺隨著她的走動搖曳生姿。

    站在窗邊看向樓下的須王環手裡拿著話筒,滿是笑意的宣佈:“今天的最佳情侶是——春日崎奏子和株洲島亨!讓我們祝福這對笨拙的情侶!”

    向窗外看去,一顆顆櫻樹,一片片在風中飄揚的櫻花花瓣,在燈光下如夢如幻。

    身著淺藍色吊帶裙的春日崎奏子被一個男孩子拉住了手,回頭的瞬間還有淚光飄落,在燈光下折射出迷離的光彩。

    那是……春日崎的未婚夫吧?冷戰終於落下帷幕,和好如初了呢。

    “哦呀,春日崎奏子同學終於治癒了她的男公關漂泊症嗎?”緒方詩織看到樓下正在燈光裡相擁的一對情侶,挑了挑眉下意識的吐槽,但是臉上緩緩綻放出一個微笑。

    還真是一群愛多管閒事的傢伙呢——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女孩子們才那麼喜歡和這群組成了男公關部的少年們一起相處。

    就算再怎麼被當做花癡、被當做散財童子,也心甘情願的認了。

    因為,有這麼一群人,把全天底下最美好的東西,毫不吝嗇的與你分享。

    “如此一來,男公關漂泊症的患者,只剩下你一位了哦。真可惜,你沒有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呢。”

    鳳鏡夜略微低沉而愉悅的聲音在她的身邊響起,燥熱又一次彌漫了她的臉頰。

    她的手依舊溫熱,卻微微的顫抖。

    緒方詩織轉過身來看著面前身著黑色西服的鳳鏡夜,低笑著問道:“就這麼迫不及待的看我有情人終成眷屬麼,鳳鏡夜?”

    “怎麼會?”還指望你再為男公關部的發展進一份力呢——鳳鏡夜臉上的笑容更加深刻了,卻沒把下面的話說完全。

    緒方詩織卻可以毫不費力的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卻依舊因為他的回答被瞬間的喜悅淹沒。

    理智,理智啊緒方詩織。思春的時候悄悄地就好了,別給別人看出來。

    正在此時,音樂聲再一次響起,悠揚的舞曲迴響在大廳裡,遊戲的前十名優勝者被請到舞池中央。

    站在緒方詩織面前的是常陸院雙胞胎的其中之一。

    “是光,還是馨?”緒方詩織看著對方行了一個禮之後朝自己伸出的手,將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手裡。

    “學姐猜猜看哪?我是光,還是馨呢?”少年嘴角的弧度連變都沒有變過,不答反問。

    “是馨吧,我猜。”緒方詩織踩著節拍,看著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少年,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什麼端倪,可惜失敗。

    “學姐真聰明,猜對了呢!恭喜了。”自稱常陸院馨的少年一副獎勵你的口吻,就差沒有摸摸緒方詩織的頭說“好聰明的孩子”了。

    嘛,這種時候,就算自己猜錯了,他也會說自己猜對了吧?緒方詩織輕笑著搖了搖頭,本來搭在男孩兒肩上的手摸了摸少年特地吹塑的頭髮,柔軟的觸感讓心也變得柔軟起來:“你們兄弟倆還真都是好孩子呢。”

    “哈?”常陸院馨驚訝的看著緒方詩織,抬高了手留出空間給她旋轉,隨即笑道:“學姐也是好孩子呢!”

    呵,大家都是好孩子。

    緒方詩織合著節拍,踏著舞步來到下一位男公關的面前,完成了這十對搭檔的第一次舞伴交換。

    “緒方公主今天開心嗎?”須王環低頭看著緒方詩織,深情款款。

    “沒得到你的吻,有點小遺憾呢——殿下打算怎麼補償我呢?”抬頭望入紫羅蘭色的眸子裡,勾起一個笑容。

    “可是現在,不就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專屬故事嗎?”須王環的甜言蜜語永遠也說不完。

    “可是這個故事沒有開頭沒有結尾呢——下次我指名環殿下的時候,可不能這樣哦!”緒方詩織笑的開懷,心裡估計這次春日崎的事情就是這個喜歡疼愛每一個女孩的大男生出的主意,心裡對他到更是喜歡了。

    “那當然了,公主。你心之所向,就是我劍之所指。”須王環回答的毫不猶豫,金色的頭髮在燈光的照耀下仿佛是一位真正的騎士。

    “真是令人期待。”緒方詩織抿起嘴笑,鬆開了男公關部KING的手,踏著舞步去尋找她的下一位王子。

    當他的手握住她的手,摟住她的腰的時候,呼吸一窒。

    “到了我就沒話和我說,可是會令我傷心的喲,詩織。”鳳鏡夜看著懷裡女孩泛紅的一張臉,勾起嘴角。

    “因為你看起來,不夠和藹可親呀,鳳鏡夜陛下?”緒方詩織隨便找藉口敷衍著。

    “我的笑容難道還不夠真誠嗎?”鳳鏡夜挑了挑眉,如此問道。對女孩子給他的陛下稱呼倒是笑著接納了。

    “沒辦法,大家都知道不接客的鳳鏡夜是冷、酷、型、的呢。”緒方詩織口裡的重音落在了冷酷型這個詞上,惹來鳳鏡夜無奈的表情。

    鳳鏡夜看著緒方詩織在他給出的空間裡優雅的旋轉著,淡淡的香水味被他吸入鼻中,意外的覺得舒適。

    音樂間歇,鳳鏡夜放開了緒方詩織,朝她行了一個紳士禮,看著她轉身去拿一杯無酒精的香檳,這才走開去找光和馨進行下一個環節。

    雙胞胎之一拿著話筒,興高采烈的宣佈:“下面,我們將進行我們的最後一個環節!本日的大獎由都公主獲得,祝福之吻將由我們的王——”

    “哦?輪到我出場了嗎?”須王環正準備著自己的華麗亮相姿勢,卻在下一刻聽到猶如晴天霹靂的話語。

    “——不,這裡有所改變!”雙胞胎的情緒更加激動了,他們的眼睛裡閃爍著看好戲的光芒,按照公關部隱形之王鳳鏡夜的吩咐繼續宣佈:“將由藤岡春日送出!”

    “嘩……”“啊?”不是說是環嗎?大家熱烈的討論起這個情況來,所有好奇的目光都看向了本以為不是主角的藤岡春日。

    “哈?藤岡春日?”緒方詩織差點沒把自己手裡的香檳潑出來,她錯愕的看向男公關部眾人所在的方向,正巧聽到常陸院光和馨異口同聲的朝須王環解釋。

    “因為鏡夜前輩建議,如果能夠在最後之際搞出一點突發狀況,更能掀起□——我們只是照做而已。”

    鳳、鏡、夜!

    緒方詩織立刻在人群中找到了正在那個特別資助生藤岡春日的耳邊竊竊私語著什麼的鳳鏡夜來,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炸了。

    他就這麼想要自己看到女人和女人親吻的畫面,是不是?還是他就是想接著機會和藤岡春日親熱一下?

    果然鳳家人什麼的,最討厭了!

    ——喂喂,詩織同學,不要傲嬌不要胡亂猜測啊……冤枉人是不對的,人家鳳鏡夜不過是以減免三分之一欠債去誘惑藤岡春日成為這次的禮品而已啊。

    “哼。”緒方詩織放下了手裡的香檳,小心眼兒的準備在藤岡春日親過都,下次點名的時候問問她親女人的感覺怎麼樣。

    詩織同學,你惡劣了。

    不過,真正令人驚訝的突發事件還在後面——環不知怎麼回事沖上去想要阻止春日親上女孩兒的臉頰,卻讓藤岡春日一個重心不穩,親上了都的嘴唇。

    “恭喜你啊,都!”“啊,剛才環大人想出手阻止呢!”“看來他非常想親自操刀呢!”

    雙胞胎還在一旁起哄:“他是親吻狂!他是親吻狂!”

    親吻狂什麼的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是真正的女女接吻了——女人和女人了啊喂!緒方詩織愣愣的看著這一切猶如戲劇一般的發生,隨後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笑聲被淹沒在人群裡,她第一個離開了這個大廳。

    這可真是——燦爛的青春哪。

第七章

    緒方詩織這兩天持續低氣壓。

    很明顯的暴躁易怒啊——這可不是什麼好的信號。

    緒方女王到——閒人速避。

    整個第一圖書室人少的可憐,全部都擠到其他圖書室該聊天的聊天,該寫作業寫作業。

    整個高等部也只有綾小路姬還能無視如此強大的氣場跑去招惹緒方詩織了:“怎麼,睡眠不足?”

    “你怎麼知道的?”緒方詩織有氣無力的看了一眼綾小路姬,從書架上隨手拿了一本視線範圍內最厚的書攤開,一看扉頁上的字,立刻趴下了——《意日詞典》,什麼玩意兒啊。

    緒方詩織開始板著手指算自己到底會幾種語言——日、英、法、德、西、中……好吧,除了前三種,其它的她只會從一數到十玩。

    “為了鳳鏡夜有一個未婚妻而失眠了?”綾小路姬不懷好意的低頭在緒方詩織耳邊上詢問,重點放在了未婚妻這個詞上。

    未、未婚妻?鳳、鏡、夜?

    那個該死的只會假笑裝紳士實際上腹黑虛偽野心勃勃的鳳鏡夜有未婚妻了?她怎麼不知道!掀桌!

    晴!天!霹!靂!

    緒方詩織悲憤了,立刻拍著桌子站起來,聲音頓時提高了兩個八度猶如魔音穿耳:“你說什麼?”

    “呃。”綾小路姬沒想到緒方詩織的反應會這麼大,隨即滿頭黑線的把緒方詩織按回了座位上:“安靜點,這裡是圖書館!”

    氣勢洶洶的把所有看向自己方向的目光一個一個瞪回去,緒方詩織這才記起自己的形象問題,安安靜靜地趴在了桌子上。她目不轉睛的盯著綾小路姬,滿臉控訴的示意綾小路姬趕緊和自己交換情報。

    “一年級A班轉來的一個學生,寶積寺蓮華。家族重心在法國,似乎是專門從法國回來找鳳鏡夜的,一進公關部就自稱是鳳鏡夜的未婚妻。”綾小路姬繪聲繪色的形容起寶積寺蓮華到底是怎麼打擊須王環的:“我從來就不知道女生也能有這麼一面:‘不要碰我呀!你這個假貨!’‘我實在是不敢相信你就是這個學部的KING!’‘真正的王子是不會輕易說愛的!’‘傻瓜!輕浮!無能!最差勁!’”

    綾小路捏著嗓子學著寶積寺蓮華的樣子,隨即恢復了正常:“於是她踩了環殿下一腳,接著反衝力沖到鳳鏡夜的懷裡緊緊抱住了他……喂喂,你還好吧?”

    綾小路姬越說越起勁,而坐在那裡的緒方詩織隨著她一句一句的轉播越來越沮喪,到最後都把頭蒙在了臂彎裡。

    “詩織,詩織?”綾小路推著自己的好友,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詩織……你不會是哭了吧?”

    緒方詩織沒有說話,情敵兩個字砸進她的腦袋裡,讓她一時不能消化。

    她越安靜,綾小路姬越是急了起來:“詩織!緒方詩織!”

    “我沒事。”緒方詩織坐直了身體,面無表情。

    “你不要想太多,鳳鏡夜沒有承認呢。我看那個女孩子也就是一廂情願。”綾小路姬拍了拍緒方詩織的肩,對這個好友還是有點擔心。

    緒方詩織點了點頭,朝綾小路姬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知道,你還怕我活不下去麼?”

    綾小路姬翻了個白眼,用食指狠狠點在了緒方詩織的眉心:“少來了,我還不瞭解你?心情寫在臉上,心事卻從來不和人說。你還真以為你這樣就能糊弄住別人了?徒讓人擔心你而已。”

    緒方詩織笑著,也不叫痛,拉下綾小路姬的手討好的搖了搖:“我知道,可是這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而已。”

    “是、嘛?”綾小路姬明顯的在臉上寫上了“我不相信”四個大字:“撒嬌沒有用的哦!”

    “嗨,嗨。我知道了!”緒方詩織笑著擺了擺手,好像要真的證明自己怎麼沒事兒一樣的問道:“要不要一起去公關部?”

    “消息不靈通了吧?他們這陣子不接客,說是什麼改變形象拍電影了。”綾小路姬說到公關部,話又多了起來:“我有去拍攝現場看了看,似乎拍攝的還是好萊塢的著名導演呢,都是那個寶積寺蓮華請來的……”

    寶積寺蓮華。

    這個名字,我記住了!

    緒方詩織臉上笑得無比燦爛,心底裡咬牙切齒的咀嚼著這個名字,眼睛裡冒出的凶光就好像要生吞了人家一樣。

    好不容易送走了綾小路姬,緒方詩織臉一沉,坐上自家的勞斯萊斯回家去了。

    鳳鏡夜!你給我等著!就算你這次的電影再怎麼好看,老娘也不會買的!哼!

    鳳鏡夜倒是沒能想的太多,賺錢的方法是想了一個又一個,對公關部目前的盈餘狀況極為不滿——植之塚前輩的零食花銷實在是太大了,他必須從其他方面賺回來,姑娘們越來越精明了,除了緒方詩織,其他人也不過只買一兩個人的周邊,實在是不夠賺的。要不要弄個拍賣會什麼的?只有拍賣才能使得物品具有超出其本身的價值。

    啊,說到緒方詩織,鳳鏡夜的心情變得更加沮喪了——這位財神爺已經有一陣子沒來公關部了,該不會是因為他把工作室的裝修交給她,於是累到半死了吧?可是,公關部的一群人精力都很旺盛呀?

    鏡夜少年,你已經開始把緒方詩織和你部裡面那群唯恐不亂的男人畫上等號了麼?人家是女生啊女生!經得住你這麼摧殘的不多啊!

    緒方詩織的確是為了工作室的裝修跑暈了頭。

    雖然他們的賺錢大計早已經開始執行,但是網路聯繫終究不安全,在家裡熬夜只為看美股也太被家裡人說過很多次,因此他們不得不開始計畫在外面找一個地方作為秘密據點。

    鳳鏡夜交給她的是一個七十多平的公寓,是某個中檔公寓住宅區的其中一戶,在十五樓,兩室一廳。

    要裝修一個公寓很容易,要把公寓裝修成工作室花費了她不少的精力去完善設計。更何況,既然鳳鏡夜要悄悄的來,她也不好找人幫忙了,只能自己去逛逛傢俱城,翻翻家居目錄什麼的。所以當緒方詩織發了短信給鳳鏡夜告訴他工作室準備完畢的時候,心裡是相當的有成就感的。

    當下,鳳鏡夜丟下砸了攝像機的石頭,甩了自家司機,坐上計程車出現在那間不是很打眼的公寓門口,拿出了鑰匙開門。

    哢噠。

    拉開門,滿室明亮的燈光引入眼簾,光滑的瓷磚,白色的長羊毛地毯上放著一組簡約的沙發茶几算是平時的休息區和會客區,灰白色調顯得乾淨舒適。

    兩張大的寫字桌擺在休息區之後,每張桌子都配了三個LED顯示幕。符合人體力學的沙發椅,靠牆的大書櫃和檔案櫃裡已經放上了不少書和資料,還有不少的空餘留著等以後填充。

    大大的落地窗掛的是亞麻窗簾,一拉開就可以看到東京繁華的景色。

    “真有兩下子……”鳳鏡夜坐在沙發椅上試著敲了敲沒有接上電源的鍵盤,卻發現意外的舒適:“緒方詩織哪兒去了?”

    他一邊在嘴裡含糊的問著,一邊推開其中的一扇房門。

    沒什麼多餘的裝飾,有點像自家的客房一般——書桌、椅子、床、單邊的床頭櫃、不大的衣櫥,看來是為了休息而用的了,不用想,另一件臥室也是同樣。

    看來是在另一間房間了?鳳鏡夜挑了挑眉,敲了敲另一間房門。

    很快,門被打開了,緒方詩織隨意穿著一套休閒裝,地上攤著一個小皮箱,裡面放著的是衣物和這種小的生活用品。

    “估計少不了要在這裡過夜了。”緒方詩織讓鳳鏡夜進了房間門,如此解釋。她從自己的箱子裡翻出各種衣服收進衣櫥,在不大的房間裡忙的團團轉:“我建議你也帶點東西過來,省的到時候連個換洗衣服都沒有。”

    “我知道了。”鳳鏡夜點了點頭,仔細端詳著這個房間之後,他朝緒方詩織笑了笑:“這次辛苦你了,詩織。”

    “我的榮幸,陛下。”緒方詩織歪了歪頭,笑的很是愉悅滿足。

    “話說回來,詩織——為什麼叫我陛下?”鳳鏡夜提出了這個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因為鳳鏡夜君手掌公關部財政大權,並且基本上一個眼神秒殺整個公關部成員,就連環殿下想要做什麼也會徵求你的意見啊。”緒方詩織如此回答:“大家都知道,公關部的副部長才是整個公關部的隱形BOSS呢!”

    “哦?是嘛。”鳳鏡夜想到自家的部員,又開始覺得頭痛了:“那群傢伙……”

    “呵呵,讓你頭痛嗎?”緒方詩織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東西,一邊接過了話頭。看著鳳鏡夜無言默認的樣子,她微微點了點頭,口中感歎道:“可是,卻甘之如飴哪。”

    鳳鏡夜就是天生會操心的保姆命——哈哈,還是改為“細心有威望的大家長”比較好一點哪。

    緒方詩織整理好東西,將小皮箱合上塞到衣櫃的上面,隨即坐在了鳳鏡夜的旁邊,柔軟的床墊讓她眯起了眼睛。

    “對了,你和你未婚妻相處的怎麼樣?”緒方詩織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手一片冰涼,手心卻微微出汗,緊張的等待著鳳鏡夜的答案。

    “未婚妻?”鳳鏡夜愣了兩秒鐘,詫異的看向緒方詩織:“我沒有未婚妻啊?聽誰說的?”

    “哎哎?”緒方詩織瞪著鳳鏡夜好像在看一個負心漢,完全不承認自己心中竊喜的驚訝問道:“綾小路姬說的啊,好多人都知道吧?那個叫寶積寺蓮華的一年級女生?”

    “寶積寺蓮華?那個遊戲控可不是我的未婚妻。”鳳鏡夜回想起寶積寺蓮華的表現和這兩天拍攝電影的事情,皺起了眉頭:“她覺得我長得和什麼遊戲裡面的人一樣,就把自己想像成我的未婚妻了,她是我們家大客戶的女兒,這兩天也就陪著玩玩……”

    聽著鳳鏡夜開始講起公關部這兩天的拍攝情況,緒方詩織聽的津津有味:“你居然砸了鏡頭?快點給我看看,別不是什麼人偽裝成優雅溫文的鳳家三少的吧?”

    “她有點過分——反正已經拍攝好的東西還是保留下來了,詩織到時候要不要買一份看看?”鳳鏡夜靠在床上,又想起緒方詩織這位公關部的財神爺。

    “呵,到時候再說咯。”緒方詩織看著鳳鏡夜慵懶的樣子,一陣新奇,嘴上倒是敷衍著絲毫不鬆口——就算寶積寺蓮華不是他未婚妻,可是隱瞞了這麼多天,實在是該打!

    不得不說,女人的心眼兒只有針尖那麼大,這個“情敵”事件,絕不會笑笑就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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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淩晨三點,不大的公寓裡依舊燈火明亮。

    窗簾沒有被拉上,透過大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東京繁華的夜景。依舊閃亮的燈光將夜空點綴的五彩斑斕,滿眼的霓虹是想像不出的紙醉金迷,昏暗的角落卻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銷金窟。

    多少人在這個城市功成名就,又有多少人一夜之間傾盡所有,覆水難收。

    “要咖啡麼?”緒方詩織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一邊給自己的眼睛做著按摩,一邊朝廚房走去。

    “嗯,謝謝。”鳳鏡夜點了點頭,目光完全沒有從三個螢幕上移開。

    緒方詩織吐著氣拿出一小袋藍山咖啡,再拿出一瓶白蘭地,自己做起皇家咖啡來。趁著這個時候,她努力整理著自己的心情。

    還有兩個小時收盤,股價依舊在以一種穩定的勢頭上升。

    快到頂了吧……然後瞬間跌入谷底,一發不可收拾。

    時機。

    有人能從中獲利,有人只能賠上家底,單看是否能把握的了時機。

    緒方詩織根本就不敢肯定他們最後商定的時間是否準確,但是他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擦亮火柴,點燃了浸著白蘭地的方糖,將其中一杯放在鳳鏡夜的手邊。

    坐回座位,做了一個深呼吸。

    “準備好了麼,詩織公主?”鳳鏡夜勾起了嘴角,看著精確到分秒的電子鐘問道。

    “當然,陛下。”緒方詩織點了點頭,微微汗濕的手心表達了她無與倫比的興奮。既然還有閒心調侃,想必鳳鏡夜的把握還是挺大的。

    “那麼,開始了喲。”鳳鏡夜推了一下眼鏡,手裡動作著開始將股票一小筆一小筆的拋出——動作太大的話,可能會引起這次股市大調的幕後黑手的注意,使得股市崩盤提前,那他們就得不償失了。

    價格開始上下浮動了,一會兒上揚一會兒下降的趨勢看的人們心驚肉跳。

    這件改造成工作室的公寓裡,有兩個人緊緊盯著不斷閃爍變幻的電腦螢幕,雙手不停的在鍵盤上敲打動作。

    “又開始上漲了。”緒方詩織看著刷新出來的數字,瞳孔微微緊縮,手裡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她可是把左右的錢都投在裡面了,鳳鏡夜這個瘋狂的人讓她連一點餘地都沒有留下。

    “不過是死亡來臨前的打上的強心針罷了,繼續。”鳳鏡夜掃了一眼那個數字,抿起了嘴角,手指敲打鍵盤的聲響又重了幾分。

    “如果還是捨不得,到了崩盤的時候就來不及了。”他抽空看了看手裡依舊沒有動作的緒方詩織,深吸了一口氣:“相信我,詩織。”

    緒方詩織聽到這句話,怔了怔。

    忽然的,她笑了起來,繼續敲打起鍵盤來:“好,我相信你。”

    我的錢,我當然心疼——但是我相信你,因為你是鳳鏡夜,你有值得讓人信任的本錢。

    敏銳的洞察力,堅決的執行力,極有分寸的勃勃野心。

    就算失敗了,又如何?

    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已經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我也不相信你會一蹶不振。

    大不了,從頭來過而已。

    鳳鏡夜的嘴角劃過一個細小的弧度,手裡的動作不慢,完成了最後一筆交易。不比他慢兩分鐘,緒方詩織也拋出了手上的所有股票。

    此時,距離收盤還有半個小時。

    “完成了?”鳳鏡夜喝了一口微涼的咖啡,眯了眯眼睛。

    “嗯。”緒方詩織這一聲剛好回答完畢,下一秒刷新出來的數字就讓她瞪圓了眼睛。

    她一手無意識的攪拌著咖啡,另一隻手的食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子,緊緊盯著不斷刷新的資料,突然吐出了一口氣:“鳳鏡夜,你是幽靈麼?”

    “什麼?”鳳鏡夜對她的問話感到疑惑,隨即好笑的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緒方詩織看著滿螢幕飄綠的股票行情:“時間把握的太好了,鳳鏡夜。你是不是化作幽靈預知了一番?”他們才把股票拋掉幾分鐘啊?居然就開始跌了?這意味著他們將這次投資的利益進行了最大化!

    這個時機把握的剛剛好!鳳鏡夜,你還是不是人了?

    緒方詩織現在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和一個幽靈共處一室。

    “噗,我可沒那麼大的能耐,這次不過是碰巧。”鳳鏡夜忍不住笑意還是先笑了出來,朝緒方詩織舉了舉咖啡:“你還是慶祝就好了,皇家咖啡就是為了勝利而發明的。”

    為了勝利而發明?據說拿破崙遠征俄國的時候,讓人將白蘭地加入咖啡中飲下禦寒,這就是皇家咖啡的來源。

    這麼說來,這皇家咖啡是為了勝利而發明的也沒錯。

    緒方詩織無力的笑了笑,朝鳳鏡夜舉了舉杯,將自己手裡所剩不多的咖啡一飲而盡。

    已經是淩晨四點五十五了,還有五分鐘收盤。

    灰熊氣勢洶洶的到來,勢如破竹擋也擋不住。

    資料依舊在不斷的刷新,一次比一次跌的厲害,收不住站不穩。

    很好,就是這樣。

    鳳鏡夜勾起的微笑一直沒有消散,直到在股市收盤的前一秒幾乎所有原油跌破五千大關。

    看著吧,明天,還要繼續跌下去呢。他心裡默默的道。

    緒方詩織看到五點收盤,轉身拿了一套換洗衣物就進了浴室:“聽著,我明天堅決不去上課了,坐了這麼長時間,我腰酸背痛急需補眠,你得幫我請假。一次兩次還行,一直這樣我可受不了。”

    這種命令式的口氣……嘛,還是不要和她計較了。過會兒睡兩三個小時還要去學校呢。鳳鏡夜聳了聳肩,權當少女是因為缺少睡眠而小脾氣發作了。

    其實,讓鳳鏡夜幫忙請假,其新聞爆炸程度不亞於一顆原子彈在櫻蘭爆炸。

    偏偏面對別人小心翼翼的詢問,鳳鏡夜做男公關做久了,對自己說話的曖昧程度也沒有把握。由於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的緣故,鳳鏡夜面無表情的推了推眼鏡,如此回答眾人:“啊,對。緒方詩織一直到淩晨五點才睡,她挺累的,說腰酸背痛需要補眠。”

    鳳鏡夜,你知道的真的好清楚啊!還腰酸背痛!一群人躲在鳳鏡夜看不到的地方咬著指甲,眼淚汪汪。

    女孩子們哀歎怎麼鳳鏡夜這個號稱全校最難搭訕之人,就被緒方詩織如此輕易得了手還來炫耀,男孩子們用眼神殺死鳳鏡夜,這傢伙居然敢把美麗動人的緒方詩織大小姐折騰到淩晨五點。

    喂喂,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他們沒有同居啊真的沒有……好吧,只是共同擁有了一個小公寓,昨天晚上又都睡在那裡而已。

    喂喂!那是什麼眼神啊口胡!他們是真的、很純潔的、居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而、已!

    眾人撇嘴,孤男寡女的,誰信啊——反正綾小路姬第一個不信。

    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剛下課,她就急匆匆的從三年級特地跑到二年級來,把鳳鏡夜堵在了某一個空教室裡。

    “哈?綾小路學姐?”和鳳鏡夜一起好好走在去第三音樂教室路上的須王環看到如此氣勢洶洶的綾小路姬,嚇了一跳以為自己眼花了。

    “環殿下,我與鳳有些話要說,你先去公關部如何?”綾小路姬朝須王環擠出了一個笑容,語氣是令人無法拒絕的毋庸置疑。

    “和鏡夜?”須王環詫異的看了一眼綾小路姬和鳳鏡夜,隨即很好說話的點了點頭,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站在空教室門口朝自己的好友揮手:“那鏡夜,我們公關部見了哦!”

    鳳鏡夜點了點頭,隨即推了一下眼鏡看向莫名其妙把自己堵在空教室的某三年級學姐,臉上浮現出一個標準的營業式笑容:“學姐有事找我麼?”

    “今天是你幫詩織請假的?”綾小路姬眯起眼睛問道,乾脆的直奔主題。

    “啊,是啊。學姐有什麼問題?”鳳鏡夜挑了挑眉——今天怎麼這麼多人來問他這個問題?身為委員長幫班級裡的同學請假有什麼不對麼?

    “她淩晨五點才睡,腰、酸、背、痛?”綾小路姬聽到鳳鏡夜的回答,咬牙切齒的繼續問道,聲音似乎是從牙縫裡逼出來的。

    “她自己這麼說的,我只是轉述而已。”鳳鏡夜沒有維持自己的笑容,反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今天是怎麼了?看不過他昨天賺的太多所以今天讓諸多小鬼騷擾他嗎?早知道就算放棄全勤也要和緒方詩織一起在公寓裡補眠。

    綾小路姬被鳳鏡夜的回答揶了半晌,隨即才伸出一隻顫抖的手指著站在自己面前風度翩翩卻時不時看表發出強烈送客信號的鳳鏡夜:“她……我是說緒方詩織……昨天和你在一起了?”

    “嗯。”鳳鏡夜沒心沒肺的點頭——是在一起呀,還一起到淩晨五點呢。

    綾小路姬仿佛被雷劈中,不淡定了。

    緒方詩織,你讓我怎麼說你好啊!雖然說你到了高二還是個處的確很可恥,但是你隨便拜託一個男人不就得了?幹啥非要找鳳鏡夜啊!又是暗戀物件又是初夜物件的呢受得了麼你!這以後各奔東西了你怎麼辦啊!

    綾小路在空教室裡暴走了一會兒,碎碎念完畢之後隨即在鳳鏡夜的面前站定:“我再說一遍!鳳鏡夜,你要是讓緒方詩織吃一點苦頭,我就要你好看!”

    鳳鏡夜看著綾小路姬氣勢洶洶的走出了這間空教室,無奈的撫額喃喃自語:“緒方詩織,你到底交的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朋友啊……”

第九章

    春末的陽光格外的溫暖,賞櫻的季節已經快要過去,最後的一點櫻花依舊在風裡飄飄揚揚,綻放著自己最後一點風華。

    比櫻花凋落的速度還要快的,就是所謂的、傳說中的八卦。

    在櫻蘭學院裡,流言蜚語什麼的,都不是大問題。

    櫻蘭高校的新聞部主辦的《櫻報》一經發售,這些個小道消息就不攻自破了。

    一張放大的照片,鳳鏡夜和緒方詩織走在一起,兩人相互看著不知道在說著什麼,偷拍的照片有些模糊,旁邊大大的標題是“鳳鏡夜與緒方詩織——圍牆外的秘密”。

    “新聞部就只會捕風捉影!”

    “是呀,是呀。他們的報導從來就沒有真實過!”

    “真是無趣,既然新聞部報導了,看來這次緒方詩織和鳳鏡夜的緋聞也是假的了……”

    “我就說嘛,緒方同學那麼的潔身自好!”

    “是鳳君有節操啦!”

    “就是嘛,本來委員長幫同學請假就是應該的啊!”

    ……恭喜新聞部,你們成功的將輿論風向偏向了不知名的遠方。

    緒方詩織補眠完畢,第二天高高興興看著自己帳戶裡增加的一長串數字興沖沖的上學去,隨即在第二節課下課的時候將手裡的《櫻報》“啪”的一聲丟在了課桌上,聲音大的全班人都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這裡。

    今天的緒方詩織心情好、睡眠充足,臉色紅潤,眼睛明亮有神,臉上的微笑迷倒了不少純情的男孩子。

    看了報紙以後的緒方詩織開始持續低氣壓、臉色朝黑色發展,眼睛狠狠盯著報紙,裡面的光恨不得要把報紙瞪穿了。

    她什麼時候水性楊花了?她什麼時候和鳳鏡夜同居了?她什麼時候破壞人家感情了,啊嗯?那個寶積寺蓮華到底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也被翻出來了啊嗯?所有人都知道是那個遊戲狂人自己幻想是鳳鏡夜的未婚妻,最後雖然當事人沒有正式澄清,但是在拍攝時候發生的事情瞞也瞞不住,所有人都知道了吧!

    看看!看看!居然還扯上了鳳集團和緒方集團了!這兩個集團其實各自注重的領域不同,很少有交叉項目的——居然也能撤出什麼競爭激烈,美人計美男計什麼的了?

    她緒方詩織,是這種小報紙小社團可以隨便亂誹謗的嗎!

    “哦哦,緒方女王不高興了,有人要倒楣咯!”同班的男生們開始起哄了。

    “新聞部太過分了!”女生們也開始頻頻點頭:“那個新聞部,只有三個成員吧?聽說部長是B班的小松澤明呢,就知道胡說八道。”

    “是啊是啊,真是個恐怖的傢伙呢!誰知道他下次又會去寫誰!”

    “真是想不明白,他怎麼想起來寫鳳君的?說起來,鳳家在他父親的報社是有股份的吧?不怕鳳君不高興了讓他爸爸的報社換一個社長嗎?”

    “嘿嘿,聽說他弟弟比他有才華——估計這次是急了,怕被他弟弟超過吧?”

    “照我看,他是不甘心自己是個男人而鳳君也是個男人吧……喔,隱藏在黑暗下的愛情逐漸變質,有多深的愛就有多瘋狂的恨,於是小松澤明同學心理扭曲成了一個變態跟蹤狂,然後看到有女生和鳳鏡夜親近就會發了瘋一樣的報復——緒方同學你要小心哦,也許這只是第一步。”

    “什麼?這是真的麼?小松他對鳳同學?”

    “反正我是肯定不會同意啦,也不看看他那張對不起大眾的臉,怎麼也配不上鳳同學的花容月貌啊!”

    “哎呀,說起來——公關部似乎有爸爸媽媽這樣的設定呢?”

    “那就是環大人和鳳君了?怎麼看怎麼般配呀!”

    班級某腐女的話帶來了新一陣的話題,緒方詩織的臉開始扭曲,並且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的情敵如果是個男人該怎麼辦。

    此時,櫻蘭高校男公關部的爸爸須王環正趴在媽媽鳳鏡夜的桌子上,一雙無辜而好奇的紫羅蘭色眼睛好奇的看向自己的好友:“鏡夜,小松澤明是誰?”

    “看!吃醋了!吃醋了!啊啊啊啊!”女生們儘管已經盡力壓抑,尖叫聲還是傳遍了整個教室。

    鳳鏡夜將目光從書中抬起,先看了一眼好奇寶寶模樣的須王環,再掃視了一下整個教室裡看著他的人,最後目光落在了依舊在生氣卻在看自己的緒方詩織身上,臉上的微笑如同窗外的春光一樣燦爛:“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呢,不必介意。”

    緒方詩織周身的氣場,猶如暴風雨將臨。

    所有人退避三米。

    她看著鳳鏡夜看了半晌,用手敲了敲自己因為扭過頭時間太久而酸痛的脖子,勾起了一個微笑,拖長了聲音:“啊!真的是無、關、緊、要、的人呢!環殿下。”

    緒方詩織就這麼善罷甘休了?他們才不信!

    多數學生的目光依舊聚集在緒方詩織身上,饒有趣味的看著她接下來還有什麼話要說。

    只見緒方詩織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甜膩而猙獰:“這無關緊要的人辦的報紙太傷眼了,事關大家的身心健康,我建議還是不要讓這份報紙再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裡——拜託大家了。”

    緒方詩織在教室裡鞠了一躬,大家也都願意給她這一點面子,對於緒方詩織整治新聞部的方案興致勃勃:“如果這樣下去,新聞部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哼哼,誰讓他惹到了緒方女王呢。”

    “啊啦,看起來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呢,算我一份。”

    A班的學生,隨便一揮手,就有B、C、D班的一群人跟著揮手,一個倡議,十個人附和。

    ——似乎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好,整個教室充滿了愉悅而歡快的氣氛,緒方詩織桌上的報紙早已不見了蹤影。

    “啊啦,話說回來。”緒方詩織走到了某一直發女生身邊,伸出手來搭在她的肩上,將她手裡的書抽了出來,彎下腰輕笑著問:“我記得原來大家都叫我詩織公主的呀,什麼時候成為緒方女王的,能為我解釋一下麼,城之內綾女同學?”

    “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從來就不在我的關心範圍之內,把我的書還給我,也看你的書去吧!緒方詩織。”副委員長城之內綾女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搶回了自己的英文小說。

    “別這樣嘛,你的態度太令我傷心了——朋友被人這樣污蔑,你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緒方詩織裝模作樣的做捧心狀,隨即咬著牙把臉湊到城之內綾女面前:“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朋友,城之內綾女?”

    “這完全是所謂的世交,緒方詩織——把你的臉拿開一些。”城之內綾女毫不留情的把緒方詩織的臉推開,無奈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細小的笑意,毫不留情的吐槽:“所以我覺得我完全就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我有怎麼殘害你麼——城之內綾女!”緒方詩織哼哼唧唧的戳著城之內綾女一向面癱的臉,隨即又一次笑眯眯的湊了過去:“下次我再被什麼無、關、緊、要、的人欺負,綾女可要為我討回公道喲!”

    “我知道了,等下次再說吧。再說了,能欺負你的人也不多呀,緒、方、女、王。”城之內綾女壞心眼的將“緒方女王”這個稱呼一個音節一個音節的發出,滿意的看到緒方詩織傲嬌的“哼”了一聲回到座位上等待上下一堂課了。

    噗,緒方詩織。

    你就是因為平時優雅果決偶爾傲嬌發個小脾氣,才被叫做緒方女王的呀。

    緒方詩織坐在座位上漫不經心的聽課,攤開的筆記本一個字沒有碰。

    她的小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現在不過是在完完全全的打著聽課的幌子發呆。

    貼身的手機震動起來,不用想她就知道是鳳鏡夜發來的資訊——平時用的手機,她都放在包裡,只有這一隻專門與他聯繫的手機,才貼身放著。

    不過,鳳鏡夜很少主動聯繫她,讓她經常對著手機悵然若失。

    緒方詩織的思緒飛到九霄雲外拐了十幾個彎兒,從短信聯想到自己的閨怨,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沒看某人發來的短信呢。

    「近期有什麼安排麼?」

    “問這個幹嘛……”緒方詩織小聲嘟噥了一下,也沒指望鳳鏡夜那個傢伙能突然開竅喜歡上自己約自己出去玩,低下頭開始回復短信。

    「暫時沒有,怎麼?」

    不一會兒,手機就再次震動起來了。

    「有一家報社快要倒閉了,你有沒有興趣接手?」

    緒方詩織眨了眨眼睛,悄悄回頭看了一眼鳳鏡夜,卻發現他居然正在很認真的聽課做著筆記,暗自佩服鳳鏡夜的做戲功底。

    「什麼意思?別告訴我是小松澤明他家的報社。」

    「不是。你不是想要辦雜誌的麼。」

    “啊……說起來的確是這樣。”緒方詩織手裡頓了頓,對他還能記得自己的想法兒感到欣喜不已,手指動了兩下發送了這堂課的最後一條資訊。

    「把那家報社的基本資料給我。」

    「今天放學,等部活結束,我們一起回工作室。」

    下課鈴響,緒方詩織回頭看了看鳳鏡夜,發現他也在看自己。

    緒方詩織低頭抿起嘴笑。

    那個羞於說出自己心中小秘密的女孩,才是詩織公主哪。

第十章

    櫻蘭高校體檢的時候,正是緒方詩織最忙碌的一段時間。

    她的黑眼圈連煙熏妝都遮不住,只得上了遮瑕膏。儘管昏昏欲睡精神不濟,美妙的現代化妝技術還是讓她看起來極為美麗,就連有些虛浮的腳步都可以被當做是飄逸的美感。

    緒方女王永遠美麗閃亮,優雅而又有魅力。

    ……魅力什麼的,都是胡說的。緒方詩織在內心默默吐槽著,然後跟著手中拿有自己體檢表格的護士量身高測體重。

    一切按部就班,實在是沒什麼新奇的事情可言——哦,不。

    檢測完視力剛出來,她似乎聽到有某個聲音說:“我就和你們一樣,也想就我們是‘BL同志配角’一事小小報復一下。”

    好像是鳳鏡夜的聲音呢,不過還沒等緒方詩織想出來什麼是“BL同志配角”,一聲尖叫已經刺痛了她的耳膜。

    緒方詩織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奇怪自己怎麼從來沒發現一年級的女孩子尖叫聲居然有聲波攻擊的威力,能讓人頭暈目眩——她殺人了還是人殺她了?

    “有一個醫生,他抓住了我的肩膀想要摸我,我害怕極了!”那個女生跪坐在地上驚慌的說著,語氣已經開始哽咽。

    “鳳家也有這種醫生嗎,鳳鏡夜?”緒方詩織奇怪的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鳳鏡夜,問道。

    “應該不是我們家的醫生,好像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跟著醫生的隊伍混進來的——詩織公主要小心一點喲。”鳳鏡夜笑眯眯的叮囑道,隨即在聽到某個“變態醫生”朝男生特殊體檢室逃走之後和其他的公關部眾人一起走開了去。

    緒方詩織看著他的背影,困倦的歎了一口氣——所以他真的是關心每一個人啊。

    還是暗戀就好了。

    緒方詩織撇了撇嘴,決定將自己的生活重心轉移到手裡的工作和學習上來。

    自從從鳳鏡夜那兒拿到了報社的資訊,緒方詩織大筆一揮就收購了這家已經入不敷出的報社,然後開始往世界各地打電話,為自己的第一期雜誌做準備。

    緒方詩織不是專業人士,可是她認識的專業人士卻不少。在作為自己母親的助理工作起來的這段經歷,憑藉著小小年紀工作卻不含糊的經驗,舌如燦花的將一群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哄的寵她到毫無道理。

    這次,這群人再次被緒方詩織勾畫的藍圖所打動了。

    東京國際機場依舊忙碌,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迎來了這個世界上最罕見的兩位藝術奇葩。

    緒方詩織總是讚歎自己慧眼如炬,當她在這一群人到齊後,將他們帶到餐廳並且拉上鳳鏡夜作陪一個一個介紹給他認識的時候,就如同一個拿到了最漂亮的玩具朝所有小夥伴炫耀的樣子,頭抬得高高的,臉上的笑容得意而張揚。

    鳳鏡夜也不得不說,緒方詩織被這群人寵的有些過火了。為了一個新刊物,來的不僅有世界聞名的攝影師,還有全日本號稱“神之右手”的主筆松下一郎。別看他名字普普通通,文字卻犀利幽默,極擅長用一支筆寫出影響力巨大的文字,多年的媒體運營經驗更是讓他在定位等方面有著驚人的敏銳。雖然後來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去了歐洲,緒方詩織一個電話照樣把他召喚回來了。

    “這是傑克,他為美國總統照過相,為義大利黑手黨頭目照過晚年照,也在戰場上活了四年,後來辦了世界聞名的反戰攝影展《戰爭遺像》,至今一片彈片還在他的腦袋裡——醫生不敢做手術,不過他也因此擁有了絕對視覺,電腦都沒他厲害。”緒方詩織指著一個有著薑黃色大鬍子的男人給鳳鏡夜介紹,洋洋得意:“他會是我雜誌的首席攝影師。”

    “別聽她胡說,那彈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壓迫到我的視覺神經,然後導致失明,而現在沒有人知道我的世界是多麼的絢麗多姿!”大鬍子傑克和鳳鏡夜握了握手,滿不在乎的道:“我只是想在這之前,再做些好玩的事兒來。”

    鳳鏡夜挑了挑眉,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在緒方詩織的耳邊說道:“沒想到你有如此的創意能把他們都請過來。”

    “那當然。”緒方詩織完全沒有謙虛的念頭,因為喝了酒而紅撲撲的臉上是滿滿的驕傲:“因為我是緒方詩織嘛!”

    “這個新雜誌居然雙主編的豪華陣容,想不紅火起來也難了。”鳳鏡夜如此下了結論,隨即問道:“這兩位的號召力我不敢小看,看來你們的採編團隊已經完美了。現在還少了廣告部和發行部,你們是怎麼樣想的?”

    “我已經拿到了幾個還算不錯的廣告。”大鬍子傑克聳了聳肩:“不過廣告部的人選還要再挑。”

    “我可以帶幾個人出來,放到廣告部完全沒問題。”松下一郎笑眯眯的道:“發行部,我也能找來總監什麼的,就是缺少一個處理資料的人。”

    “沒關係,我這裡倒是有個不錯的人選。”鳳鏡夜一聽這話,倒是想到了一個人選。這個人正是那個小松澤明父親的報社裡一個小職員,資歷尚淺,卻是資料庫發行專家,他最擅長在客戶資料庫裡提煉關鍵資訊,因勢利導改善發行針對性。

    “啊哈,那麼再配上幾個跑腿的業務員,我們的雜誌社班子就齊全了。”緒方詩織顯得非常高興,都不問鳳鏡夜推薦來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反正——他的眼光,應該不會差。

    由此我們可以肯定,緒方詩織小姐在經歷和鳳鏡夜的第一次合作之後,對於鳳鏡夜的眼光是無理由信任——那次交易結束後一秒鐘瞬間跌入穀底的股市行情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天知道,鳳鏡夜真的只是見了鬼的運氣好而已。

    緒方詩織為了自己的雜誌到處跑,手裡還要顧著新一輪的股市大調,嚴重睡眠不足。

    於是當櫻蘭高校的體檢結果與雜誌《日誌》的第一期試刊一同到達緒方詩織手上的時候,她的神色相當的複雜。

    體重輕了她很高興,低血糖她也沒在意,可是營養不良幾個大字閃瞎了她的眼睛。

    就算她再怎麼忙,這營養不良是不是也太誇張了?這玩意兒,不好拿回家給父親和母親看吧?嗷嗚,愛女心切的母上大人會把自己當豬喂的!

    口胡!老娘天天維生素吃的那麼勤怎麼可能營養不良啊喂!緒方詩織在心中淚流滿面,四下看了看,手裡將這張體檢報告折成紙飛機,準備趁所有人不注意將這張紙丟到垃圾桶裡去,銷毀一切證據。

    “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詩織。”鳳鏡夜從教室外走進來,正好接住了那架快要衝進紙簍英勇就義的紙飛機,展開看了之後如此說道。

    “哦,得了吧,鳳鏡夜。瞧瞧你家庸醫做的什麼檢查,是不是把我的體檢報告和那個特別待遇生弄錯了?”緒方詩織坐在座位上翻著雜誌,完全沒有把體檢報告再拿回來的**。

    “不可能——這點光從身高就可以看出來了。”鳳鏡夜看著這樣體檢報告,饒有興趣的看著營養不良的評價:“緒方家虐待你了?”

    “去你的吧鳳鏡夜,緒方家又不缺這一點錢!”緒方詩織合上了雜誌,沒有絲毫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用異常肯定的語氣說道:“那個醫生肯定眼花了,就是這樣。”

    鳳鏡夜沒有答話,開始用一種近乎挑剔的眼光打量緒方詩織——唔,的確比一個月前瘦了不少,潔白的手上可以清晰的看到藍色的脈絡,眼睛下雖然有用化妝品遮住卻還是能看到淡淡的青色。

    她是去非洲受苦受難了麼?鳳鏡夜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莫名其妙的內疚心理讓他覺得自己天天讓緒方詩織熬夜盯著美股實在是一種很不人道的舉動。

    “你今天還是好好的喂飽你自己然後回去睡覺吧。”鳳鏡夜無奈的吐出了這麼一句。

    “別好像你是醫生一樣,我現在不喜歡白大褂。”緒方詩織絲毫不領情的道:“我可不是臨陣脫逃的蝦兵蟹將。”

    “蝦兵蟹將可不會營養不良,緒方詩織,你是否給我解釋一下這份報告?”鳳鏡夜抖著手裡的這張紙,一邊的眉毛高高挑起。

    喔唷,在關心她?鳳鏡夜居然開始關心她了?

    “不是說了麼,你家醫院的醫生眼神兒不好。”緒方詩織想到這一點,臉上的笑容近乎無賴,她輕快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提起書包就往教室外面走:“走吧,今天晚上還有的奮鬥呢。”

    鳳鏡夜看著緒方詩織輕快的腳步,再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體檢報告,輕歎了一口氣——好吧,他的確不該把女孩子當成自已一樣的男人用,不是每個人都像自己這樣撐得住的。

    抿了抿嘴角,鳳鏡夜在內心中掙扎糾結了半晌,最終還是開口:“還是先帶你吃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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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氣逐漸轉暖,期末考試即將來臨,緒方詩織異常的痛苦。

    “小詩織,猜猜我給你帶來了什麼好消息?”松下一郎在電話裡語氣輕鬆愉悅,似乎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哦,天啊!神筆一郎你就直說吧,我被物理弄得要瘋了——”緒方詩織看著手邊被寫的亂七八糟的草稿紙,沮喪的丟下了筆。

    “哎呀,別洩氣嘛。”松下一郎敷衍的安慰了一下他的小朋友,隨即高興的道:“《日誌》加印的兩萬冊也全部賣光了,親愛的小詩織,這第一期的試刊居然能夠收回成本簡直就是奇跡,看來好玩的人還是挺多的嘛!”

    “收回成本?”緒方詩織驚訝的重複了一下,隨即大笑:“哈,我就知道把你們兩個請來絕對沒錯!世界上還有哪本雜誌能做到第一期試刊就收回成本的?”

    “哦,你也別高興的太早。”松下一郎的帶著笑意的聲音又恢復了嚴肅:“這次的炫技能夠符合大眾的口味,下次呢?如果一次我們注意的方向不是大眾索要關注的,就可能導致雜誌失敗。我現在正在和傑克想解決的辦法,可能免不了要增加成本。”

    “你們是專業的,我只負責提供資金。”緒方詩織也恢復了平靜,對需要增加成本倒是不怎麼在意——她的錢的確夠用。

    股票的確是個高利潤的玩意,鳳鏡夜也的確有些本事,能在其中如魚得水。而這傢伙最近正把手伸向期貨市場,自己也為他找了不少資料打探了不少的消息。她也想看看,給一個平臺,鳳鏡夜這個傢伙到底能掀起多大的浪來!

    似乎此時,賺錢已經是次要的。在心中噴湧而出的興奮,是對鳳鏡夜的殷殷期待。

    她緒方詩織的眼光,從來不會差!

    電話那頭的松下一郎對緒方詩織早已經神遊到不知哪裡去的思緒毫不知情,卻對她乾脆俐落的應下增加成本刮目相看。

    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捨得下本錢,怎麼能有接下來的滾滾財源呢!緒方詩織年紀小小,卻已經有這份見識與這份魄力,令這個在傳媒界混了半輩子,見慣了人情冷暖,玩弄文字於鼓掌之間的“神之右手”讚歎不已。

    “雜誌的事兒交給我和傑克,下一期會更精彩的。”松下一郎自信的誇下了口,隨即挑了挑眉,話音帶著一絲調侃的道:“另外,傑克說他有幾張不錯的照片想要給你看看,已經發到你的郵箱了——說真的,我也覺得那些照片值得珍藏!”

    “哦?那等我複習完物理回去之後去看吧。”緒方詩織漫不經心的應著,心想大概是那個隨時隨地不忘把玩相機用鏡頭捕捉人間百態的傑克,又發現了什麼有趣的瞬間。

    哦,下次得把他以前拍過的所有照片全部拷貝一份來——不僅好看,還有收藏價值,無本萬利的投資呀。

    “加油呀,小詩織。”松下一郎如此笑道,掛了電話。至於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加油,尚且有待定論。

    當天晚上,緒方詩織徹底失眠,用被子蒙著頭實在是不願意清醒過來。

    那些照片大多數以緒方詩織為主,其他人作為背景被模糊,神乎其技的將她當時面對著鳳鏡夜驕傲的介紹松下一郎和傑克兩人時候的神情展現的淋漓盡致,說話瞬間看向鳳鏡夜的神態是那麼明顯的渴望得到認同,在鳳鏡夜和兩人相談甚歡時候不經意流露出的落寞……

    簡直就是□裸的將她的暗戀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那個該死的傑克,吃飯的時候還不忘擺弄他的照相機!緒方詩織惱怒的扯著自己的杯子,實在是睡不著乾脆爬起來倒了一杯冷水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睡不著,罪魁禍首也別想睡!

    緒方詩織拿起自己的手機,翻開電話號碼本,毫不猶豫的撥出了傑克的電話,鍥而不捨的不等到對方接電話堅決不掛斷。

    “小詩織……你知不知道點在幾點了?”傑克睡意朦朧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似乎還帶著咬牙切齒的磨牙聲。

    “我知道呀,親愛的傑克。東京時間早上四點三十七分嘛。”緒方詩織用自己最甜最膩的聲音說道,希望噁心死電話那頭的大鬍子傑克。

    “既然知道還打電話來,要尊老愛幼啊小詩織!”傑克似乎清醒了一點,隨即想到是什麼能讓緒方詩織在這個時間打電話來騷擾他了,於是故意問道:“哎呀,那些照片你看了沒?我的技術你要信得過,建議你放大了掛在牆上——”

    “去你的大鬍子傑克!”緒方詩織忍不住要發飆:“那些照片你給我刪了一張也不許留聽到沒有?你下次再偷拍我我就給你好看!”

    “要告我侵犯**麼,小詩織?”傑克在電話那頭大笑道:“就這麼不想讓人知道?”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緒方詩織提到自己完全沒有行動力的暗戀,有點氣急敗壞。綾小路姬知道老是打擊她也就算了,畢竟是自己的同齡人,而且是閨中密友——傑克和松下一郎知道了算什麼呀!

    這完全是被長輩撞破了地下戀情的尷尬境地,緒方詩織急的要跳腳了。

    “小詩織,你為什麼這麼激動?你知道我的。”傑克問出這句話,隨即躺在床上翻了個身,用那種長輩教訓晚輩的語氣悠悠然的道:“有些事,你不說,就沒有人會懂。不是每個人都有大鬍子傑克的好眼力。”

    緒方詩織沉默了半晌,忽而一笑:“傑克,還是把你的照片刪掉吧。”

    “明白了,我會刪掉的——”傑克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已經睡眼朦朧了:“至於你手上的,你就看著辦吧……”

    等著被掛斷的電話,緒方詩織無語凝咽——什麼叫她就看著辦吧?那些亂七八糟堪比頂級狗仔隊水準的照片自然是要刪掉……

    似乎捨不得。

    最後那些照片被緒方詩織印出來,刪除了電腦裡的留底,將那幾張五寸照片藏在某個精緻的小盒子裡,放在了某個抽屜的最底下。

    徹底,拋諸腦後。

    沖繩,海邊。

    期末考試結束,男公關部組織了一次出遊,地點就在沖繩鳳家的私人海灘。

    真是美妙的夏日,少男們□著上身,用爽朗的笑聲和甜言蜜語撫慰著少女們寂寞的心靈,聲聲海浪吟唱著美妙的樂曲,浪漫而又曖昧。

    緒方詩織身上穿著的是不能免俗的比基尼泳衣,白色的底上印著大朵大朵的橘色鳶尾花,唯一與那些可愛女孩子們有所區別的就是她還有一條同樣的長巾系在腰間,雪白圓潤的大腿在走動中若影若現。

    人滿為患的沙灘排球場地,長的快要看不到頭的遠眺礁石排隊,被雪白的身軀和各種顏色的比基尼填滿的淺海——她能不能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的坐著?

    在這片私人海灘,鳳鏡夜就像是多啦A夢那樣神奇,想要什麼就能給出什麼。

    很快,一把遮陽傘和一個躺椅已經被安置好,白色的小桌上放著新鮮的獼猴桃汁,造型優雅的玻璃杯裡還插著一支繞了幾個彎的吸管。

    真是美妙。緒方詩織毫不客氣的躺在了躺椅上,喝了一口冰鎮的獼猴桃汁,滿足的眯了眯眼睛——男公關部越來越善解人意了。

    “啊啊啊啊——”一群女生突然尖叫著須王環身邊逃逸,緒方詩織愕然的抬起頭,看著正站在不遠處滿臉僵硬的須王環。

    這位萬人迷手裡拿著一隻重量不輕的海蟹,而那海蟹上面正有一條有著無數條腿的蜈蚣同他們一樣享受著夏日的海風——

    “須王環!把那個拿遠一點!”緒方詩織的聲音提高了八度,立刻從躺椅上做起來穿上沙灘鞋恨不得能離須王環有多遠就有多遠:“我最討厭蟲子了!”

    “不要過來!”雖然叫的很有氣勢,但是緒方詩織還是遮掩不住帶著驚恐的顫音,一張精緻的臉上浮現的驚慌失措讓想上前安慰的須王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嗚……他其實很想安慰一下詩織公主的啊!須王環臉上掛著寬麵條淚,眼巴巴的看著緒方詩織躲到鳳鏡夜身後離自己遠遠的,感到自己受歡迎的程度大不如從前。

    一隻手從海蟹上拿起那只嚇跑了包括緒方女王在內無數女生的蜈蚣,扔向了遠處的草叢。

    偽少年藤岡春日。她有時候的確不像女孩子……緒方詩織吐了口氣,為自己的丟人舉動找個合理的藉口。

    “你……退一百步說,就算當你是一個喜歡蟲子的善良少女——”雙胞胎之一搭上了偽少年的肩膀,可以看見額頭上的青筋還在跳動。

    “不可以把他放到草地上去嗎,動作也太大了吧……”雙胞胎之二搭上了偽少年的另一個肩膀,表情和自己的兄弟一模一樣。

    “放心吧,這麼一扔,他是不會死的。”藤岡春日依舊很天然的歪了歪腦袋,以為眾人在關心一條蟲子的生命,很好心的解釋。

    喂喂,少女,這真的不是他們所關注的重點!

    “詩織也怕蟲子嗎?”鳳鏡夜看到因為驚嚇躲到了自己身後的緒方詩織,笑著問道。

    “正常人不都應該討厭蟲子嗎?軟體動物節肢動物有翅膀沒有翅膀的都很噁心啊?”一口氣這麼說下來,緒方詩織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就仿佛那種厭惡可以讓別人忽視她剛剛受到的驚嚇。

    不過鳳鏡夜似乎不能理解。

    算了,不和他解釋。

    緒方詩織無語的望天,選了一塊高高凸起的礁石,找來自己可愛的ipod,決定一邊聽音樂一邊欣賞大海的美景。

    而那邊,鳳鏡夜正拿出自己對須王環等人“找出春日最怕事情”遊戲的獎勵——藤岡春日初中時候的照片。

    緒方詩織將注意力集中在腳下通往那塊礁石的路,臉上的笑容微妙至極。

    照片……啊。

第十二章

    緒方詩織坐在高高的礁石上,雪白的小腿在空中輕輕晃動著,徐徐海風輕撫她的長髮,巧克力色在夕陽的掩映下泛出了金色的光澤,一雙白色沙灘鞋放在身邊。

    她手裡拿著已經開了機的ipod,卻沒有把耳機塞入耳朵裡聽音樂。

    在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比海浪聲更加的動聽迷人了。

    已經接近海平面的太陽火燒似的紅,天空中飄著各種形態的卷卷舒雲,被夕陽染上了絢麗的色彩。單數紅色,其色彩就不下數十種——赤丹紅、赤紅、胭脂紅、赤西紅、銀紅……更不用說海軍藍、赤橙色、紺青色、紫紺等等濃烈的色澤,塗抹出一幅令人震撼而迷醉的夕陽畫卷。

    真可惜了,沒有帶相機——或者相機也無法記錄下此刻的美景,冰冷的現代器械永遠無法營造出身臨其境的震撼力。

    站在高處看海,能看到比沙灘上更為廣闊的海域。

    映照著夕陽的海面如夢似幻,曠闊無垠的讓人的心也一下子開闊起來,覺得能夠看到這些就是生命的奇跡。

    緒方詩織用手擋在額前,眯起眼睛想要直視著那像風火輪似的太陽,腳下一**海浪撲打在礁石上,開出了潔白了浪花,聲聲海浪有如情人在耳邊呢喃,真美!

    “這裡真舒服,緒方學姐獨享了好一會兒了呢,都不和我們說。”女孩子甜美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話語裡帶著的笑音讓她即使被打擾了也生不起什麼氣來。

    緒方詩織詫異的回頭,看見了三個一年級的學妹,朝她們微笑著點了點頭算作打了招呼。

    “剛剛從後面看,真像是一幅畫!”另一個聲音清脆的女孩子也笑著說道,看向緒方詩織的眼神無比崇拜:“少女坐在礁石上看夕陽,真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美好呢!”

    “嘛,學姐漂亮嘛,坐在那邊才好看。如果是你,我估計只能起到破壞的效果!”第三位女生毫不客氣的吐槽,善意的笑話自己的好朋友。

    緒方詩織因為這三位的恭維笑眯了眼睛,也有心情和這三個小學妹說說話了:“你們怎麼來這裡了,不和公關部的那群男生玩了?”

    “啊,剛剛我們在下面和春日一起撿了很多螃蟹和海螺。”一開始開口的女孩子指了指礁石下面:“一抬頭就看到學姐坐在這裡,很好看的畫面呢,於是想要上來看看。”

    “嘻嘻,春日還在撿海螺呢,你們看!”聲音清脆的女孩朝礁石下面看著,一邊招呼著自己的好友一起,一邊朝下面的人影喊著:“春日同學!在這裡吹風很舒服喲!”

    “在那個上面很危險啊!”藤岡春日抬頭看著三個女孩子站在高高的礁石上朝她招手,擔心起女孩子們的安危來。

    礁石那麼高,又沒有什麼保護措施,她們從上面掉下來真的會非常危險。

    女孩子們都貪戀這一份美景與舒適,沒有一個人從礁石上走回沙灘,緒方詩織更是大膽,她穿上自己的白色沙灘鞋,就站在自己剛剛坐著的地方——礁石的最邊緣處——迎著海風張開了雙手,仿佛在接受大自然給予的擁抱。

    只可惜,這樣的美妙時光總會被人打擾——

    “哦!這裡有女孩子嘛!”一點美感也沒有的公鴨嗓子打破了這一份寧靜,女孩子們都轉過頭來,驚恐的發現這片私人海灘不知什麼時候闖入了不知名的混混。

    “真是幸運!姑娘們,陪我們玩玩吧!”一行來的三名男子都染了頭髮,隨手扔掉了空啤酒罐子,語氣是生活在上流社會的女孩子們從未見過的輕佻。

    “你們要幹什麼!”驕傲的小姐們雖然怕,卻還是被這樣的語氣激怒了,毫不客氣的問出了愚蠢的問題。

    “哎呀,有什麼關係。全是女生一起玩一定無趣極了吧!”領頭的男子說著,伸出手去就拉過了站在最前面的女孩子的手腕。

    “請你們住手!這裡是私人沙灘!”

    鳳家的私人沙灘居然混進了這種人,他們養的百名保鏢都是幹什麼用的?

    生氣了正摸出手機給鳳鏡夜打電話的緒方詩織敏銳的發現這三名女孩子因為陌生男人的拉扯開始慌亂了,她從礁石的邊緣走上前來,隨手把手機和ipod放進了正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兩名女生手裡,已經被男人抓住了手腕的女孩子趁男子看著緒方詩織愣神之際甩開了他的手,無奈被兩名男子堵住了去路,只能快速的退向緒方詩織的身後。

    緒方詩織微微一笑,不得不說,有的時候美貌也是一種武器。她給了三位小女生一個安心的眼神,心裡盤算著怎麼拖延時間等待鳳家保鏢的救援,四個女孩子再怎麼樣也打不過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更何況學妹們都光著腳,她也只穿著沙灘鞋,沒有任何防身武器的她們想要對著男人的命根子打出致命一擊都很困難。

    該死的鳳鏡夜,他必須賠償精神損失!緒方詩織在心裡如此罵道,手裡撩了一下頭髮上下打量起兩個人來:“你們兩個打哪兒來的?這可是整片沙灘最高的礁石,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上的地方。”

    “喲,我剛剛怎麼沒看見還有一位?”剛剛被女孩子掙脫了魔爪的男人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緒方詩織的身上,色迷迷的目光在緒方詩織的漂亮的臉蛋和高聳的胸部流連忘返。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最美的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出現,看來今天的桃花運很旺盛呢!美人兒,要不要陪哥哥喝杯啤酒?”

    “我對那種從來沒聽過的品牌一點也不感興趣——如果你們能拿出Westvleteren生產的特拉普啤酒,我到可以勉強答應了你。”緒方詩織不屑的看了一眼被仍在一邊的易開罐,嗤笑了一聲,一步一步向前走著給身後的學妹留下更大的空間。

    緒方詩織可惜的看著紋絲未動的兩個男人——如果他們能夠因為她的走動挪一下位子,她說不定能為學妹弄一條返回沙灘的通道。

    “嘿,兄弟。我喜歡她的腿!”另一名男人快樂的宣佈,一雙倒三角眼睛緊緊盯著緒方詩織從系在腰間的長巾下露出的白皙長腿,伸出手來就要摸上去。

    緒方詩織看著他向自己走過來,慢慢向後退著,用眼神示意三個女生找機會從那個男子身後空出的縫隙跑回沙灘求援,不過這一切被一桶砸過來的海鮮弄亂了!各種堅硬的殼帶著銳利的刺,穿破夏日的衣衫刺進皮膚,突如其來的疼痛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剛剛出現的藤岡春日身上。

    “住手!”穿著男式衣服的藤岡春日嚴肅的提著倒空的塑膠桶,義正言辭的說道:“人家不喜歡你們,她們說了你們很惹人討厭!”

    “這小子!”兩個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都走上前想要教訓這個壞了他們好事的少年。

    “啊,是藤岡同學!”緒方詩織朝藤岡春日露出了一抹笑容,示意三個女孩子從那兩個注意力早已經不在她們身上的男人身後悄悄逃走,嘴裡惡意的嘲笑起這兩名身份不明的男子來:“他們的確很討厭呢!長得也差,又沒有什麼品位!”

    “你說什麼!看來你們還是千金小姐嘛!”其中一個男人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盯著她,隨即突然發現了什麼不對:“剛才那三個女孩子呢?”

    “你說呢!”緒方詩織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嘲笑,快速的退到了礁石的自己原來站著的地方,想要與他們拉開最大的距離——她已經看到跑上來的須王環等人,還有鳳家的警衛隊了。

    不過此時,正與另一名男子對抗的藤岡春日沒有她這麼幸運。這名不過十六歲的偽少年被男人抓著領口拎到自己的身邊,用力的往下推:“什麼嗎,手腕這麼細還想當英雄!小子你就乖乖的去洗海水浴吧!”

    藤岡春日腳下一個趔趄,失去了重心朝礁石下面跌了下去,緒方詩織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驚叫了一聲,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抓住藤岡春日不讓她跌入深海,卻因為只拉到衣角而重心不穩,隨著藤岡春日一起跌落礁石。

    她可是準備等待救援的,沒有捨生取義的打算——緒方詩織除了這個念頭,也來不及多想什麼,在跌入海水之前屏住呼吸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身體被重重的砸入海水裡,脊背因為海水巨大的阻力而疼痛不堪,隨之而來的是冰冷海水的團團包圍,緒方詩織本想調整自己的姿勢,又怕藤岡春日不會游泳,自己一鬆手就只能沉入海底。她的游泳技術並不是很好,只能算是姿勢標準上的了檯面,可在手里拉著一個人又是千變萬化的海水裡實在是毫無用處。

    一口氣已經吐完,口鼻嗆入了苦澀的海水。

    意識漸漸模糊,任由重力把自己帶到更深的地方。

    只是下意識的拉住那個勇敢上前幫助他們的少女的衣角,絕不鬆手。

    ——直到有一雙比海水溫暖百倍的手將她拉入懷裡。

    睜開酸澀的眼睛,她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微動的紅唇只勾勒出了一個名字。

    鳳鏡夜。

第十三章

    剛從海裡出來的人,都是濕漉漉的。海水順著頭髮滑落,被海風吹幹後皮膚澀澀的疼。

    緒方詩織很快就把剛剛的經驗當成了一次特別的高空跳水,除了全身濕透嗆了幾口海水意外她沒受一點傷,笑著接受了三位小學妹的道謝之後看著滿地的沙子苦了一張臉。她的鞋子和鳳鏡夜的眼鏡都在海裡丟失了——不過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鳳鏡夜不戴眼鏡的樣子呢。

    “怎麼了?”鳳鏡夜沒發現緒方詩織的神遊天外,他正抱著緒方詩織朝自己的別墅走去,看見她苦惱的表情隨口問道。

    “你應當找一雙鞋子給我,然後把我放下來。”緒方詩織抬了抬下巴,不自覺地用起了命令式語氣,只可惜鳳鏡夜給她的公主抱姿勢讓她做這個動作十分費力。

    “哦?放你下來?”鳳鏡夜語氣冰涼,因為跳下海救她而失去了眼鏡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雪亮的光芒:“我鳳鏡夜可不敢讓緒方小姐在鳳家的私人海灘上出什麼事情!”

    “呵,你對我的處理方法還有什麼不滿的嗎?放我下來,鳳鏡夜!”緒方詩織冷了一張臉,對鳳鏡夜此時的語氣極大的不滿,在他的懷裡掙扎著要離開。

    “不准鬧!”鳳鏡夜狠狠瞪了一眼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手裡再次用力把她固定在自己的懷裡,走進別墅將緒方詩織丟在房間裡的床上。

    緒方詩織因為自己被丟在床上而皺了皺眉頭,不過很快她就從床上坐起來,一邊到處找室內拖鞋一邊朝鳳鏡夜冷笑:“你最好現在就去找那三個小學妹,我的手機和ipod還在他們那裡,但願ipod的錄音功能足夠強。”

    緒方詩織看著鳳鏡夜陰晴不定的臉,沒找到拖鞋的她乾脆赤腳踩上白色的長羊毛地毯,站直了身體繼續對鳳鏡夜冷嘲熱諷:“是呀,然後你還應該去訂大束鮮花去安撫那三個小學妹,免得人家到處去說鳳家私人海灘的不安全!”

    “緒方詩織!”鳳鏡夜低聲吼著這個名字,卻得到緒方詩織更加似笑非笑的表情。

    “喲,給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是喲,在鳳家的地盤上出現這種情況,你家養的保鏢是幹什麼吃的!今天到這裡來的小姐們不足以讓你鳳家動用最專業的保鏢團隊是不是!鳳鏡夜,你怎麼敢!”緒方詩織氣的都要發抖了,就連聲音也開始哽咽,一聲聲的職責讓鳳鏡夜不知所措:“要是我們真的出了什麼事,你打算怎麼辦?”

    她到現在才感覺到後怕——萬一藤岡春日沒有來,她和那三名小學妹是不是只有跳海一途才有可能脫離危險?萬一那三個都不會游泳呢?萬一一個敵不過,真的被那兩個男人掠走了呢?她是不是必須在被淹死和被強暴之間選擇一個?她們來這裡,那麼信任的把自己的人身安全交給他們男公關部,他們就是這麼回報的!

    已經分不清楚是氣憤還是害怕,緒方詩織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湧出了眼眶。她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避免自己的嗚咽衝口而出,步伐踉蹌的想要跑去浴室把自己泡在水裡再也不出來——在緒方詩織看來,在鳳鏡夜面前如此軟弱到流淚是她活了十七年來最令人羞愧的事情。

    浴室的門被砰地一聲關上,隨即響起的就是落鎖聲和水流聲,留鳳鏡夜一個人濕漉漉的站在那裡,愣愣的盯著浴室的門。

    哭的像這樣梨花帶雨的緒方詩織是他第一次看到。

    她已經做到她當時能夠做到的最好了——打電話求援,雖然來不及通知他,卻在與那兩個男人周旋的時候第一時間吐露了她們的地點,在等待鳳家警衛隊到來的同時不僅拖延了時間,還保護了其他三名女孩子,並且留下了指控的證據。藤岡春日的出現讓那三名女孩子有機會逃脫沖過來向他們求助——可是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絕對不能讓她在鳳家出事——這就是他跳下礁石想要去救她的唯一理由。

    至於那群沒有堅守崗位反而利用職位之便弄來無數海產以表達自己對植之塚前輩崇敬之情的警衛隊……鳳鏡夜揉了揉眉心,再次看了一眼浴室的大門,轉身走出了這間房間。

    緒方詩織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人將她的行李箱放在了房間裡,一束鮮花放在房間裡的桌子上,裡面插著一張卡片上面寫著最公式化的慰問。

    鳳鏡夜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緒方詩織抿起嘴角,拉緊了自己隨手從浴室的衣櫃裡拿出來穿上的白色浴袍,歎了一口氣將那張卡片丟進了垃圾桶,從行李箱裡拿出了自己慣用的護膚品和吹風機開始把自己打理清楚。

    窗外的天氣變了,厚厚的雲朵遮住了滿天繁星,緒方詩織換上了一身白色帶藍色小花的連衣裙,穿上帶來的另一雙坡跟涼鞋,拉開了房門循著路去找藤岡春日道謝。

    大廳一點也不熱鬧,甚至有點冷清。雙胞胎和三年級的兩人正圍在一起玩著什麼遊戲,須王環在角落裡情緒低落,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正在此時,鳳鏡夜從門外回來了,他看見緒方詩織正四下尋找著什麼,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手機:“這個給你,ipod被當做證物,可能拿不會來了。”

    “嗯,謝謝。”緒方詩織垂著眼睛從鳳鏡夜的手裡拿回自己的手機,先前在鳳鏡夜面前突然爆發的情緒和對他毫不留情的指責,讓她現在就連對上他的眼睛都覺得無比尷尬。

    “那兩個人已經被扣下了證件,警衛會把他們帶去警署的。”鳳鏡夜繼續交代著,在緒方詩織默默點頭之後卻也不知道說什麼了,面對緒方詩織,他還真說不出像對其他三位那樣“一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這樣的話來。

    沉默了半晌,鳳鏡夜這才複又說道:“對不起。”

    緒方詩織聽到這句道歉,忽然的就抬起頭來直視著鳳鏡夜的眼睛。清澈的黑色眸子她看不出什麼更加複雜的情緒來,只知道這句道歉實在是真心實意。

    “沒關係。”緒方詩織抿起了一個淺笑,算是和鳳鏡夜冰釋前嫌了——他沒用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敷衍她,已經不容易。

    緒方詩織和鳳鏡夜在這邊說著什麼,雙胞胎們沒有在意。

    “鏡夜前輩,我們今天吃什麼?”雙胞胎拋下了手裡的棋子,瞬移到鳳鏡夜和緒方詩織的面前,表情是標準的沒心沒肺:“我們很餓了喲!”

    “啊,可是今天女僕們都不在。”鳳鏡夜推了下新換上的眼鏡,朝著他們攤手。

    眾人石化。

    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今天晚上要餓肚子了?

    “啊,本來小春還說晚上吃海鮮的呢!”植之塚光邦抱著自己的小兔子遺憾的說道,隨即眼前一亮:“要不我們就清蒸海蟹吧?”

    “海蟹呀……”緒方詩織點了點自己的臉頰,看向鳳鏡夜:“那些海蟹是乾淨的嗎?”

    鳳鏡夜點了點頭,那些海蟹都是警衛隊直接從飯店買回來的,絕對沒有寄生蟲之類的問題。只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你們會做嗎?”

    “清蒸海蟹是最簡單的了,如果廚房有其他食材,我也可以試試——”緒方詩織話音未落,眾人驚訝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嚇的她連忙後退兩步:“別這樣看我,家政課在羅貝利亞學院是必修的。”

    “小詩織!就拜託你了喲!我和小崇可以去幫忙!”植之塚光邦把小兔拋向空中,隨即興致大好的拉著緒方詩織與銛之塚崇跑向了廚房。

    海蟹的殼上有許多凸起的尖刺,緒方詩織不得不找了橡膠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處理那些粘了不少泥沙的海蟹。不過,沒等她處理兩個,植之塚光邦和銛之塚崇就自覺的接過了她手裡的活,理由是習武的人不怕和這些傢伙作鬥爭。

    緒方詩織笑著點點頭,再找出手套來給他們戴上,自己打開了冰箱看看有些什麼可以用的東西,驚喜的發現了一段上好的金槍魚中段。

    看到這個,很容易就想到做金槍魚壽司了。緒方詩織是個實幹派,一邊煮飯,等著燒好的飯冷透,一邊熟練的對著那段金槍魚動刀子,將它切成厚薄適中的魚塊。處理完魚塊再切起紫菜,將它們切成小指頭粗細的細條。

    一切準備完畢之後,緒方詩織悠閒的指揮銛之塚崇將那些海蟹蒸上,拿過冷透的飯捏出一小團,上面放上一塊金槍魚,再細條狀的紫菜在中間綁一圈,一隻小巧可愛的金槍魚壽司就出現了。

    緒方詩織並不長做飯,手藝和那些有名的廚師完全不能比。不過能在羅貝利亞女子學院的家政課上拿到優秀,其實已經能夠上得了檯面了。所以當她再準備了放了薑末的醋碟和可以加熱的黃油,與其他兩人將準備好的晚餐端出來的時候,得到了其餘人不約而同的讚歎。

    “麻煩你們了。”鳳鏡夜臉上的笑容又像營業時的那樣了。

    正在此時,藤岡春日出現在了他們面前,身上穿的是粉紅色的短袖衣裙,盡顯女孩子的青春可愛。當她看到緒方詩織也在的時候,華麗麗的石化了。

    “呀,沒想到藤岡同學女生打扮比男生的可愛多了。”緒方詩織朝著藤岡春日笑了笑,隨即想起自己本來到大廳就是為了找春日道謝的。

    她站直了身體,朝藤岡春日行了一個鞠躬禮:“今天,真是很謝謝你的幫助。”

    “啊,不用。我是說,不用客氣,是我應該做的!”藤岡春日被緒方詩織如此鄭重的道謝嚇了一跳,尷尬的笑著連忙擺手,然後想起什麼的也朝著緒方詩織鞠躬,很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如果不是我,學姐都不會掉到海裡,我才要說對不起呢!如果我沒有衝動的話——”

    “那些不重要。”緒方詩織微笑著搖了搖頭,第一次看這個庶民女孩子的眼光帶上了一點欣賞:“你的正義感和勇氣讓我敬佩,你能站出來幫我們,真的非常感謝。”

    後來,緒方詩織才知道須王環當天的低氣壓是因為藤岡春日沒有向他們求援,就連鳳鏡夜也因此用“特殊”的方法教訓了她一頓。

    的確,今天如果沒有自己,藤岡春日魯莽的舉動實在不妥,因為女性天生就處在弱勢。可是,在她看來,藤岡春日的勇氣與正義值得嘉獎,那是一個女孩子極少能夠具有的品質。

    不過,鳳鏡夜用了“特殊”手段教育藤岡春日這件事,緒方詩織可是牢牢的記在了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報復回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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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自海邊回來,緒方詩織華麗麗的感冒了,不過因此平復了很多人的嫉妒心——誰讓鳳鏡夜同學居然跳下海救她去了,感冒啊,活該!

    第一閱覽室,緒方詩織耷拉著腦袋,實在是沒有平時緒方女王的氣概。

    “我說詩織——你也太弱了吧?”綾小路姬用一種全新的鄙視目光看向緒方詩織:“雖然海邊之行我有事沒有去,好歹也從流言蜚語中聽了個大概。你卻告訴我,都已經發生這樣的事了——你居然還沒有把他吃幹抹淨?”

    “不要說的那麼露骨行不行?”緒方詩織把頭埋進了《歐洲近代史》裡:“都說了是那種情況,我生氣還來不及,吃什麼吃!”

    “生氣?”綾小路姬笑了笑,眯起眼睛:“是害怕吧?沒想到你緒方詩織也有害怕的時候,啊嗯?”

    “小姐我是生氣,不是害怕。”緒方詩織淡定的抬了抬下巴,可是濃濃的鼻音實在是破壞了她優雅高傲的女王形象,立刻墮落成可憐兮兮的女高中生。

    “好,反正你的詞典和大家的都不一樣,我們這兒是害怕,到你那兒就生氣了。”綾小路姬笑著擺了擺手,調侃著自己的好友。看著緒方詩織鼓著的臉,心裡清楚著這個好友非常要面子,於是也打住了這個話題,轉移了緒方詩織的注意力:“今天,要去男公關部看看麼?”

    “男公關部啊……”緒方詩織果不其然的將自己所謂的“生氣”和“害怕”還有“丟臉”都拋諸腦後,仔細想著這個問題。

    海邊的那一天之後,她每次對上鳳鏡夜的眼睛就會想到當天傍晚時候的尷尬。

    ——她居然氣勢洶洶的教訓了他一次!

    嗷嗚!緒方詩織繼續裝鴕鳥的把自己埋進手裡的書裡,紅著的一張臉總覺得自己在鳳鏡夜面前的形象全毀了——好吧,的確全毀了,這個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

    就算和鳳鏡夜已經對海灘事件達成了一致,緒方詩織還是一次一次不停的會想。撇去鳳鏡夜現在已經無足輕重不重視,最能觸碰緒方詩織神經的還是他抱著她,頭髮上的海水低落在她胸前的樣子。

    兩個人的溫度,總是比一個人好些的——愛情美滿的母上大人如此說過。

    緒方詩織有些沮喪的歎了口氣,盯著書本的眼睛微微失神,心底有個角落在叫囂著內心的悵然若失。

    綾小路姬看不過去緒方詩織的樣子,動手推了推她:“歎什麼氣呢,你去不去?”

    “去,為什麼不去?”緒方詩織點了點頭乾脆的站了起來,甩了甩自己巧克力色的頭髮拋開自己的胡思亂想,和綾小路一起走去第三音樂教室。

    剛剛推開第三音樂教室的門,便聽見裡面有幾個女聲正在大聲宣佈:“我們就是聖羅貝利亞女子學院白百合會!統稱塚部!”

    “哇哈哈哈哈!塚部!女同性戀!這個名字取的太好了!”第三音樂教室裡傳來一陣陣的爆笑,讓緒方詩織的臉上明顯閃過了一絲笑意,彎起的眼睛有如月牙一般可愛。

    綾小路姬拉著她走進了第三音樂教室,上下打量了站在教室裡穿著日系水手服的三位女聲,然後淡定的轉頭看向緒方詩織:“你果然還是比較適合羅貝利亞的校服。”

    “噗,這櫻蘭的女生校服顏色像香蕉皮,沒幾個人會適合的。”緒方詩織毫不留情的嘲笑著櫻蘭的女生校服,勾起的嘴角顯示出她極為愉悅的心情。

    “櫻蘭的校服還是太溫柔了,你這種女人是穿不出來味道的。”綾小路姬嗤笑著批評緒方詩織不夠溫柔,滿意的看到緒方詩織黑了一張臉。

    “我不夠溫柔?綾小路姬同學,你是真的想要試試我對你的溫柔嗎?”緒方詩織的聲音提到了八度,伸出手就要對綾小路的腰擰上一把,臉上的表情實著找不出一絲一毫的溫柔來。

    綾小路姬歎氣搖頭躲開緒方詩織的魔爪:“你說我們櫻蘭這麼多溫婉的大家閨秀,怎麼就出了你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傢伙呢,啊嗯?緒方女王——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高中之前都是在聖羅貝利亞女子學院讀的嘛!”

    “綾小路姬,就好像你是淑女一樣。”緒方詩織突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挑了挑眉,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看著好友的眼睛射出支支利箭——想讓她破壞形象?別說門了,連窗戶都沒有!

    綾小路姬笑而不語,露出的八顆牙齒在緒方詩織看來閃亮的都有點邪門了——她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緒方詩織狐疑的朝四周看了看,果不其然看到了早已經被自己無視了很久的白百合部三人組,她張了張嘴,還是吞下了本來想要說的話,改成最普通的打招呼:“喲,好久不見了,各位。”

    “少女,許久未見的第一句竟然是這樣的冷淡,多令我傷心呀!”白百合部現任部長天草紅緒做著傷心的樣子,隨即以光速來到緒方詩織的面前,一隻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被人稱為紅薔薇君子的天草紅緒的嘴角勾起了一個邪魅的笑容,淺灰色的眸子神情的仿佛要看進緒方詩織的內心深處:“你的腰肢還是這樣的柔軟纖細——”

    “紅薔薇,你知道這些把戲對我沒用。”緒方詩織臉上綻放著令人沉醉的笑容,雙手環住天草紅緒的腰,仰起頭來做出陶醉的樣子,嘴裡卻不是那麼一回事:“早就說了你的淺灰色眸子不討好,一點都不深邃迷人。”

    此句話一出,本來在一邊看著緒方詩織從男公關漂泊症患者進化成男女公關漂泊症患者的男公關部眾人一個噴笑,連眼淚都要出來了。

    “的確,紅緒,我們就別這兒班門弄斧了。”同為二年級被稱為鈴蘭君子的舞原千鶴,施施然走上前朝緒方詩織行了一個禮:“部長,一年多未見,可還安好?”

    “部、部長?”整個公關部都驚嚇的朝著緒方詩織投出怪異的目光——她?緒方詩織?那個男公關漂泊症患者?女同性戀?

    理解不能!

    眾人猶如被機械化一般,脖子一卡一卡的將目光投向鳳鏡夜——這麼重要的情報你真的不知道麼?

    鳳家三少爺果然不負眾望,打開筆記本找出了有關資料,推了一下架在鼻樑上的眼鏡開始了知識普及講座:“先說一下聖羅貝利亞女子學院。這所學校堪稱女性花園,距離櫻蘭學院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學院現有幼等部到短期大學,中、高等部為寄宿制,校訓是博愛、貞潔。所謂的塚部——”

    仿佛感應到什麼,鳳鏡夜一抬頭就接收到了緒方詩織射來的死光,頓了一下改口:“白百合部,是一個少女集團。她們認定的女性是最好的,已經創立了三十年。是由少女中的少女為了少女而開設的一個學部。其部活由「少女茶會」、「少女研討會」,和由主要成員表演的歌舞發表會。”

    “噗哈哈!這是些什麼!”雙胞胎笑捂著肚子大笑著,被一個又一個少女繞的快要暈掉,就連眼淚笑了出來都沒有管。

    鳳鏡夜看了一眼緒方詩織,繼續念著手裡的資料:“緒方家作為聖羅貝利亞女子學院的唯一校董,白百合部正是由緒方家的女性創立,之後每一位緒方家的女孩子都進入白百合部,大多擔任部長等重要職位。自從白百合部成立以來,聖羅貝利亞女子學院的學員進入社會之後為提高日本女子社會地位做出了很大貢獻。”

    “它的初衷不過是培養女孩子的自信心和獨立能力。”緒方詩織微笑了一下:“不過在全是女孩子的學院裡,部活向這個方向發展是必然的。”

    “哪,哪!小詩織!”植之塚光邦抱著小兔一蹦一跳的跑過來,純真的歪了歪頭:“你不是女同性戀吧對吧對吧?”

    緒方詩織一僵,對這個問題深感無力,只能無奈的道:“不是。”

    “詩織如果是的話,就不會出現在櫻蘭了喲!”綾小路姬偷笑著為她解釋,語下的深意除了緒方詩織誰都不瞭解。

    是呀——要不是為了她的暗戀物件,她還會從聖羅貝利亞女子學院轉到櫻蘭學院來麼?

    緒方詩織忍住想要再一次歎氣的衝動,掃向鳳鏡夜的目光禁不住有些哀怨了,不過很快她又把目光轉到了別處,正巧藤岡春日帶著她泡的即溶咖啡來到天草紅緒三人的面前,緒方詩織就把目光放在她們那裡,靜靜的看天草紅緒繼續她的詠歎調。

    此時的鈴蘭君子舞原千鶴卻悄悄來到了緒方詩織面前,沉聲問道:“部長,我們所有人都有一個疑問,請務必回答——為什麼要轉學到櫻蘭?”

    “我早就不是你們的部長了,鈴蘭。至於為什麼要轉學——”緒方詩織先否決了舞原千鶴對她的稱呼,猶豫了一秒還是回避了這個問題:“我有我的理由。”

    “這個理由值得讓你放棄對羅貝利亞十多年的感情?”舞原千鶴提高了音量,手情不自禁的握緊。雖然緒方詩織已經離開了這麼久,但是作為從幼等部開始就出類拔萃,後來更是領導了她們三年的部長,那種感情絕不會隨便割捨。

    “值得。”這一次,緒方詩織回答的毫不猶豫,看向了男公關部的眾人輕笑了一下,隨意扯出大道理來說服曾經的部員:“鈴蘭,沒有我,白百合部也依舊很好。我局限在羅貝利亞這麼多年,該換一個環境,給自己一個更加廣闊的平臺了。”

    舞原千鶴沉默著,隨即深深的鞠了一躬:“是的,部長。”

    緒方詩織拍了拍舞原千鶴的肩膀,轉身和綾小路姬一起去找鳳鏡夜進行今天活動的預約了。

    “欺騙是不好的,緒方詩織。”綾小路姬隨意的坐在那裡,嘲笑著緒方詩織:“你就膽小到連心裡真正的理由都說不出口!”

    “對她們,不需要。”緒方詩織笑著搖了搖頭:“好歹我還是她們心中那個形象光輝的部長呢,就這麼保持著形象吧!”

    “哦?那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呢?”雙胞胎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臉上帶著惡作劇的表情異口同聲的問道:“難道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女同性戀嗎?”。

    “我當然不是女同性戀了!”緒方詩織美目一轉,臉上的笑容燦爛生輝:“而我來這裡自然因為——我喜歡的人在這裡了。”

第十五章

    而我來這裡自然因為——我喜歡的人在這裡了。

    緒方詩織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人當場石化,唯一沒有聽見的,就是聖羅貝利亞女子學院白百合部的三人,以及與他們在一起的須王環和藤岡春日了。

    “喜歡的人!”雙胞胎異口同聲的尖叫,隨即目光下意識的看向號稱移動百科全書的鳳鏡夜:“鏡夜前輩,緒方前輩的資料你收集全了麼?”

    “很遺憾,我也不知道。”鳳鏡夜推了一下眼鏡,心裡在飛速過濾學校裡面的男人——老師什麼的都是三四十的大叔,排除。校董已經有孩子了,排除。沒看緒方詩織走去C班和D班的地方,排除。至於A班和B班,那些有未婚妻的,排除。

    鳳鏡夜很苦惱——應該說緒方詩織在同齡人的交友圈當中,大多數和自己是重合的。也就是說她喜歡的人,自己應該認識才對。

    是應該怪自己認識的人太多了麼?過濾了這麼多人,還在選擇範圍內的人還是挺多的。啊,對了,還有男公關部的這些人呢,可是從指名率來看,她男公關漂泊症的症狀就從來沒有好過,而公關部的人……他記得兩天前緒方詩織才點名了環,今天似乎又指名他了。

    於是,是須王環?

    鳳鏡夜被自己的猜測弄的糾結無比,而在一邊的緒方詩織優雅的端起茶杯,杯中盛放的大吉嶺香氣馥鬱,讓她露出了讚賞的表情,對他們在一邊的各種猜測與旁敲側擊充耳不聞。

    雙胞胎用盡了一切方法想要知道能被緒方女王喜歡的人是誰,只可惜緒方詩織的嘴巴就像一隻閉緊了的蚌殼,怎麼撬也撬不開。

    “你們別問了,詩織害羞了喲。”綾小路姬大笑著如此說道,再次將眾人石化。

    看看緒方詩織優雅的輕啜紅茶,嘴角的微笑一絲不苟,標準的淑女談笑姿態——這叫害羞了?

    “啊,今天天氣真不錯,彎彎的太陽從西邊升起了,還是去關注一下春日吧。”雙胞胎僵著腿去觀察被白百合部三人組糾纏的藤岡春日去了,鳳鏡夜瞪著緒方詩織的臉半晌,然後似乎終於有點理解“害羞”這個詞的意思了。

    嘛,也只是“有點”而已。

    此時的藤岡春日正訕笑著為男公關部解釋著什麼:“看來你們之間有些誤會,比如說男公關部歷史短淺什麼的……”

    “我們的歷史的確很短,才兩年而已。”雙胞胎之一介面了,雙胞胎之二也很好心的解釋:“是殿下上高等部的時候才成立的。所以說,我們從國三就加入了。”

    春日不理雙胞胎,繼續說道:“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環前輩是混血兒——”

    “小環是混血兒呀,他是日本和法國的混血兒!”植之塚光邦抱著小兔,以一種“你居然不知道”的眼光看向藤岡春日,身後的銛之塚崇一身正氣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卻也投出了肯定的目光。

    藤岡春日此時對自己已經不那麼肯定了,聲音都有點僵直:“你說他是為了一己私欲,可是他們並沒有收客人的錢……”

    “應該怎麼說呢,準確的來說是儲分制。”鳳鏡夜一邊操作著電腦,推了推眼鏡履行他的職責為尚且不瞭解情況的新人解釋:“可以在學部內部的網站上進行拍賣,優先夠得產品……啊,春日,你來看,你用完的原子筆正好被人以三萬元的價格買去了。”

    “啊!我還以為它丟了!”藤岡春日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化身小惡魔:“這些事我都是第一次聽說!我從來沒有聽說要收錢!”

    “你以為我們是免費提供服務的嗎?活動經費加上服裝費,還有客人的飲食費,盈利可以說是非常小的。”鳳鏡夜臉上又一次出現了營業性笑容:“不然我怎麼和你說,詩織公主是我們的大主顧呢。”

    緒方詩織放下茶杯,朝藤岡春日矜持的一笑,然後看著藤岡春日和雙胞胎就她的東西到底是掉了還是被偷了爭論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鳳鏡夜轉過身來低頭看緒方詩織:“詩織好像從來沒有拍下什麼物品呢。”

    緒方詩織抬頭看他,伸出手將散落在額前的頭髮撩到耳後,漫不經心的道:“你要我買什麼?你用過的馬克杯?HONEY前輩用過的餐點盤?我買了拿回去洗了繼續用,還是放在架子上供起來?你們又不是邁克爾傑克遜——還是在你這裡直接買寫真集會比較實際比較有收藏價值。”

    “啊,可是上次的錄影帶你也沒有買啊……”鳳鏡夜推著眼鏡翻舊賬,也不知道在糾結些什麼。

    “啊……你是說寶積寺蓮華同學來的時候拍的嗎?”緒方詩織想了半天才想了起來,隨即疑惑的看向鳳鏡夜:“你不是把鏡頭砸了麼?”

    “已經錄好的帶子自然保存下來了。”鳳鏡夜有點挫敗,一個原本什麼都買的客戶突然開始選擇性購買他們的商品,實在是很令人失望。可是他也不能強買強賣是不是,沒有表現出熱衷的緒方詩織實在是讓他鬱卒。

    “啊,那恭喜你又賺了一筆。”緒方詩織擺了擺手,努力回憶當時,然後恍然大悟的拍手道:“我想起來了!那陣子太忙了——你知道的。”

    ……原來是他的原因麼?鳳鏡夜想到緒方詩織體檢表上的“營養不良”標籤,更加糾結了——自己的個人利益和公關部的集體利益,到底偏向哪一個會比較好?

    利益分配什麼的,真是麻煩。

    鳳鏡夜只得繼續鬱卒。

    “喂,詩織。”綾小路姬戳了戳緒方詩織的腰,狐疑的看著好友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你不買那次的電影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

    真的不是因為那個錄影裡連鳳鏡夜的背影都沒有,所以你覺得沒價值才不買的?

    聽音知雅意,憑藉著緒方詩織對綾小路姬的瞭解,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緒方詩織帶著笑意的眼神看向了綾小路姬:“差不多。”

    差不多?綾小路姬糾結了,到底是是,還是不是啊?

    在一旁的鳳鏡夜莫名其妙接收到了緒方詩織的幾個眼刀,看過去的時候卻又看到緒方詩織淑女的坐在那裡喝茶。

    緒方詩織抿下一口茶水,撇過頭傲嬌——哼,那個叫什麼寶積寺蓮華的,最討厭了!才不買從她手上出來的東西咧!

    喂喂,緒方女王,不要炸毛啊——人家蓮華只是遊戲控而已,不要盲目的將一件事記仇這麼久啊口胡!

    公關部的成員們在藤岡春日走後開了什麼小會,綾小路姬先行離開,緒方詩織就坐在沙發上喝著已經變涼的紅茶,眯著眼睛看窗外橙色的夕陽,不知道又在胡思亂想著什麼。

    公關部的成員們一個個走出了第三音樂教室,鳳鏡夜轉身看著坐在沙發上安靜的不像真人的緒方詩織,挑了挑眉走了過去。

    “詩織公主,可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與我同行?”鳳鏡夜惡作劇一般的向她行了一個花哨的古老宮廷禮,嘴角帶著不可察覺的笑意。

    緒方詩織抿起嘴角抬了抬下巴,矜持的將手伸給他,用不可一世的語氣說道:“我給你這個榮幸,鳳公爵。”

    鳳鏡夜手上微微用力,將緒方詩織從沙發上拉了起來,正如一位真正的貴族迎接皇室公主一般,詩織順勢挽上他彎起的臂膀。

    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腳下,窗戶格子的陰影斑駁,少女挽著少年的模樣就此定格,有如一幅精緻的油畫。

    兩人裝模作樣的做完這一套禮儀,相視數秒之後,突地大笑出聲,清亮的笑聲從唇邊瀉出,迴響在已經沒有第三個人的音樂教室,然後被鎖門聲帶到了校園的走廊裡。

    目的地是工作室,兩人都沒有叫司機來接,一起走在前往秘密基地的路上。

    緒方詩織漫不經心的問道:“今天吃什麼?”

    “你不是會做麼?”鳳鏡夜在心裡計算著餐飲費,突然覺得自製是個非常好的注意。

    緒方詩織微微一僵,站直了身體邁著淑女步伐,輕咳了一聲算是掩蓋了自己的尷尬:“我的廚藝上不了檯面的,還是算了,找一家飯店吧。”

    “可是你上一次做的很不錯啊。”鳳鏡夜回想了一下上次在海邊的一頓簡單海鮮,中肯的誇獎道。

    口胡!你又不是本小姐什麼人,憑什麼煮飯給你吃了?上次是心血來潮幫忙,幫忙知道不?緒方詩織在心裡炸毛,臉上的笑意卻官方而矜持:“那些東西最沒有技術含量了,我可沒有本事做出其他的來,我記得你上次有提到一家法國餐館?”

    鳳鏡夜仔細打量起緒方詩織的表情,忽然一笑有所悟:“是害羞了?”

    緒方詩織停下腳步瞪著鳳鏡夜,隨即邁著更加淑女的步子淡定的向前走,丟下硬邦邦的一個音節:“沒有。”

    “噗,果然是害羞了吧。”鳳鏡夜加快了腳下的步子追向已經走在前面的緒方詩織,突然發現她這樣與眾不同的害羞表達方式非常有意思。

    “我沒有。”

    “啊啊,就是這樣。一害羞就擺出最不容易出差錯的淑女禮儀姿態……”

    “說了沒有就沒有!”

第十六章

    熬夜到淩晨五點半,賺到一大票的緒方詩織和鳳鏡夜心情大好,撲在各自的房間裡睡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早晨七點才起床。

    真是神清氣爽。

    正因如此,須王環在早晨八點給鳳鏡夜同學打電話的時候,才沒有被低血壓魔王罵到狗血噴頭。

    “是鏡夜嗎?我有件事要和你談談!”須王環有些緊張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這傢伙又開始有什麼異想天開的想法了,鳳鏡夜端起緒方詩織用“因為我心情好所以施捨給你”的理由送到手邊來的咖啡喝了一口,心情愉悅到沒有開口諷刺,一個字就打發了好友:“說。”

    鳳鏡夜漫不經心的聽著須王環在電話那頭,叫著說昨天晚上做惡夢了春日家是不是在平民窟鏡夜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去春日家云云,想著前天晚上大賺的一筆覺得陪須王環鬧一鬧也不錯,便心情很好的答應了:“好,一個小時以後我會從這裡出發,順道去你家叫你的。”

    “啊啊,鏡夜你真是好朋友啊!”須王環一副“全部交給你了”的口氣,掛斷電話。

    緒方詩織從廚房裡端出兩人份的早餐——煎雞蛋,烤土司,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順便幫鳳鏡夜準備的原因一定是因為烤麵包機總是兩片兩片麵包一起烤的,自己只能吃一片,剩下一片總不能讓別人吃的半飽不飽的,索性再烤一輪……一定就是這樣的。

    緒方詩織喝著自己的咖啡,耳朵動了動就聽到鳳鏡夜打電話要司機把車開到這裡來接他,皺了皺眉頭:“你還是叫輛車回鳳家本邸,然後再讓司機送你去其他地方吧。”

    “放心,是可靠的人。”鳳鏡夜推了一下眼鏡,看了一眼緒方詩織:“你很謹慎。”

    “這是個優點。”緒方詩織挑了挑眉,把鳳鏡夜的乾巴巴的陳述當成了誇獎,隨即還是不放心的追問了一句:“你的人?”

    “算是吧。”鳳鏡夜給出了一個模糊不清的答案敷衍過去,緒方詩織也懶得繼續追問。

    他覺得可靠就可靠吧,反正就算曝光了,也只是讓人發現這個工作室而已。

    不再管鳳鏡夜的動向,緒方詩織收好自己的隨身包回家去,竟然比鳳鏡夜還要早出門,於是鳳鏡夜盯著自己的早餐盤看了半晌——這意味著他要自己洗盤子麼?

    喂喂,鳳三少。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叫洗碗機的東西,你不會不知道吧?

    東京,緒方邸。

    緒方詩織推開門,意外的發現自家優雅的母親大人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雙手環胸像是等著她回來的樣子。

    “喲,早上好呀,親愛的母親大人。”緒方詩織笑嘻嘻的將包往單人沙發上一丟,用一種從來沒見過自家母親大人的眼光將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哎呀,沒見過這套衣服喲,是不是新買的?卡刷爆了沒有?”

    “真是好久不見了呢,詩織。”緒方媽媽優雅的笑著,嘴角的弧度抿的十分好看:“這套衣服是從常陸院家新定制的,好不好看?”

    “好看,你穿什麼都好看!”緒方詩織臉上笑得春光燦爛,馬屁不要錢的拍上去,順留的很。

    “是嘛,我怎麼覺得我生的女兒現在嫌棄她媽媽,整天的都不回家呢!”緒方媽媽繼續優雅淺笑,但是這個聲音已經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了。

    “我哪有!我前天晚上……大前天晚上還是在家裡睡的!”緒方詩織立刻給自己聲辯了一番,想起來昨天睡得昏天黑地的樣子也覺得好笑,可是現在堅決不能露出馬腳:“明明就是你們太忙,和我的作息表老是錯過了!”

    緒方媽媽恨不得動手擰自己女兒的耳朵,緒方詩織看見自己優雅的母親大人表情不對,立刻出聲提醒:“氣度、氣度!年輕優雅的母親大人!”

    “氣度又不能當飯吃!你夜不歸宿還不准我管教了?”緒方媽媽還是沒忍住,一個爆栗敲上緒方詩織的腦袋,一連串的問題猶如機關槍一般從嘴裡發射出來:“快點說你又幹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了?那個雜誌社不至於讓你這麼忙吧?我聽說你最近還經常翹課?至於麼?”

    “哎喲,你慢點說慢點說,我聽不過來。”緒方詩織捂著自己的腦袋忍住因為疼痛而冒出來的眼淚水,淚眼朦朧的看向自家的母親大人:“下手太狠了,很疼的!”

    “你就鬼叫吧!”緒方媽媽看著自己女兒可憐兮兮的樣子,將她拉到自己面前伸出手幫她揉著被自己敲疼的腦袋,嘴裡還是忍不住繼續教訓:“你從小就護疼,一個淤青都能哭好半天,怎麼現在還是沒改過來?”

    “疼嘛,我也沒辦法。”緒方詩織委屈的窩在自己母親的懷裡撒嬌。

    “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丫頭……”緒方媽媽歎了口氣,再次板起一張臉:“說,這兩個晚上睡哪兒了?”

    “外面。”緒方詩織無辜的看著緒方媽媽,嘴裡吐出的答案能把人氣到吐血。

    “少和我說廢話!緒方詩織,你是我生的,我還不知道你?你這孩子認東西的,是你的你就用的心安理得,不是你的總是沒有安全感,自家的床能睡著,去別的地方睡客房永遠睡不安穩的。”緒方媽媽瞪著自己的女兒:“你快點說,在哪兒又安置了自己的臥室?”

    “哎呀,在市區嘛。”緒方詩織模糊著地點,卻也開始解釋,試圖轉移自己母親的注意力:“家裡我做不了事情嘛,很多商業機密都不能放在家裡的。”

    “還怕我和你爸爸偷看不成?”緒方媽媽挑起眉毛,一看就知道緒方詩織挑眉的動作就是和她媽媽學會的,連角度都差不多。

    “怕喲,怕的要死。”緒方詩織嘿嘿壞笑了一聲:“我這不是為了完成父親大人交代的任務嘛。”

    “做雜誌做到夜不歸宿,也真有你的,緒方詩織。”緒方媽媽嗤笑了一聲:“你最好不要給我知道你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情——”

    “絕對沒有!我保證!”緒方詩織指天發誓,覺得自己都要笑暈過去了——還危險的事情咧,她就是坐在電腦前面嘛!

    不過,要是把“下一秒負債累累”這個可能性算進去,還真的挺危險的——做股票實在是鍛煉心肺功能,太刺激了。

    很有趣!

    “不是交男朋友了?”緒方媽媽嚴重懷疑緒方詩織的信用,不放心的追問:“我知道你到現在還沒有男朋友挺丟臉的,但我和你爸爸也沒怎麼催你不是?可別找個隨隨便便的男人交代了……”

    “媽——”緒方詩織哭笑不得,搞了半天親愛的母親大人懷疑她夜不歸宿和男人鬼混去了,虧了她還為自家人有沒有安排別人跟蹤他們找到自己的秘密基地而頭痛了一下呢。

    “沒有?”緒方媽媽似乎要確認的再問了一次,逼迫著自己的女兒和自己對視。

    “沒有。”緒方詩織乾脆俐落的吐出了這個詞,然後毫不優雅的翻了個白眼兒,隨即鬼使神差的多加了一句:“就算我想也要人家願意呀。”

    “人家願意?”緒方媽媽詭異的看著自家女兒,性感的唇瓣中吐出來的詞有著絕對的殺傷力:“單、相、思?”

    緒方詩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她僵硬的坐直了身體,清了清嗓子淑女的站起來笑:“我要回房間整理東西。”

    “站住。”緒方媽媽的聲音陰森森的響起,包含著無線的八卦熱情:“我記得你鬧著要上櫻蘭,是為了什麼人。”

    “啊,沒錯。怎麼啦?”緒方詩織笑眯眯的回頭看自己的媽媽,大大方方的反問。

    “不錯,淑女就是要有這樣的氣度——只不過你還是沒把人追到手嗎?”緒方媽媽臉上掛著同樣的精緻笑容反問,滿意的看到女兒的神情變得更加古怪。

    “為什麼要追?”緒方詩織歪了歪頭反問道。

    “喜歡了為什麼不追?”緒方媽媽驚愕的看向緒方詩織,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不是說,沒有暗戀的青春不是完整的青春,沒有失戀的人生就不是圓滿的人生了麼?”緒方詩織眨了眨眼睛:“暗戀就好了嘛,之後可以順理成章的失戀啊?”

    緒方媽媽瞪著自己的女兒,複雜的情感在心中湧動。

    該說什麼好呢——這算是教育的太成功,還是教育的太失敗?她緒方詩織從小到大什麼時候這麼聽話過了!

    “暗戀不追有什麼用啊笨蛋詩織!當然要主動出擊了!”緒方媽媽滿臉沉重的教導:“難怪你到現在沒有男朋友,是我的不對。”

    “這和有沒有男朋友沒有什麼關係吧?”緒方詩織挑了挑眉,忽然的笑:“其實——也不是沒有想過要追啦,只不過還是算了吧,那個笨蛋——”

    就怕說出口,一切就回不到最初了。

    她和他現在這樣的關係,其實也挺好的。

    “詩織啊,有些事情,一個遲疑就沒得選擇了。”緒方媽媽清麗的聲音在耳邊迴響:“你這麼護疼,怎麼就不在乎自己的心呢?”

    心,也是會疼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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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六月,是個沒有節日、沒有特別活動的雨季。

    即使沒有太陽在頭頂,夏日的熱度依舊沒有減退,加上雨季特有的濕度,只要一出門身上就黏黏的令人難受。

    這樣的天氣很難讓人心情愉悅,媽媽鼓勵她追鳳鏡夜的事情讓她整個人心不在焉,整天胡思亂想——她需要冷靜。

    緒方詩織乾脆請了病假,恨不得把自己打包到北極和愛斯基摩人作伴。

    事實上,她的確跑去了北歐——芬蘭,有四分之一的國土在北極圈以內,境內有九萬八千零五十個島嶼,十八萬七千八百八十八個湖泊,享有千湖之國的美譽。

    這個美麗的國家,的確能夠讓人拋去所有的煩惱與顧慮。

    緒方家在芬蘭並沒有置產,而偶爾拋去出門必須私人飛機,非最貴的食物不吃等等有錢人的做派,背著包拿著地圖混跡在人群裡,不失為一種放鬆神經的好方式。

    正是仲夏,緒方詩織饒有興趣的享受著極晝帶來的樂趣,從號稱日不落城的首都赫爾辛基,到古都圖爾庫,再從聖誕老人的故鄉羅瓦涅米,到北歐最大的內陸城市坦佩雷,一張張照片和一篇篇遊記通過網路郵給了傑克與松下一郎——專業人士嘛,也能提點意見之類的。

    重點是,這兩個傢伙現在忙的完全沒有機會來芬蘭玩啊哈哈哈!緒方詩織都能聽見自己內心的小惡魔幸災樂禍的笑聲了。

    “我打賭,小詩織是□裸的炫耀。”忙著下一期雜誌內容和三四個廣告邀約的大鬍子傑克肯定的和自己的老朋友說道。

    “哦,你不用打賭。有眼睛就看得出來——她的文筆又好了不少,不過還沒有形成自己的風格,攝影技術呢?”松下一郎大笑著,翻翻緒方詩織寫的遊記,再看看發來的照片,突然發現了有趣的事情:“傑克,小詩織居然在芬蘭找了這麼多小帥哥一起拍照?”

    “啊,她能把風景拍的不錯,但是人物肖像實在是慘不忍睹。”傑克翻了翻白眼——幸好緒方詩織不是他徒弟,否則他會被氣死,天知道他最擅長的就是人物肖像了。

    至於那些芬蘭帥哥——嘖。

    “怎麼說呢……”傑克盯著那幾張明顯業餘的照片,俊男美女實在上相,但是這個照片佈局什麼的……唉。他甩了甩頭,苦惱的想要找出一個不錯的詞彙:“呃,長得不錯?”

    “我知道了。”松下一郎攤了攤手,臉上露出了一個壞笑:“我會轉告小詩織,說你看不上這些小子的氣質!”

    大鬍子傑克攤了攤手,聳肩:“我可沒這麼說。”

    “嘖,真是會玩。”松下一郎不滿的彈了一下今天早晨才收到的緒方詩織從赫爾辛基寄回來的明信片:“不過她和那小子怎麼還沒有結果?”

    “年輕人的事兒,我們也就別管了吧。再說了,小詩織似乎就沒想有結果。”傑克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將緒方詩織的小秘密拋到腦後,大大咧咧出了辦公室的門招呼大夥兒開工。

    此時,緒方詩織正在赫爾辛基享受著芬蘭浴。

    桑拿【Sauna】是芬蘭語,原意是指“一個沒有窗子的小木屋”,一般選用雲杉木或者白楊木建造,不上漆。最初的小木屋,不僅沒有窗戶,甚至連煙囪也沒有,濃煙把屋子熏得油黑,因而,那時的桑拿就叫“煙桑拿”。

    緒方詩織想了半天,還是沒有選擇“煙桑拿”。不是因為它的價格昂貴,而是洗一次煙桑拿要七到八個小時,實在是很費時間,還是安裝了煙囪的芬蘭浴室適合她。

    與日本人喜愛的溫泉不同,小木屋的爐子裡燒著桑拿石,一瓢涼水澆下,蒸汽就彌漫了這間不大的屋子。緒方詩織饒有興趣的用泡軟的帶葉白樺樹枝拍打著身體,感覺加快的血液流動,體溫正慢慢的上升,汗水順著皮膚滴落下來。

    小木屋的外面就是一個面積不大的湖泊,緒方詩織熱的受不了了就跳進引入了湖水的池子裡,讓冰涼的湖水冷卻自己的體溫,隨即再進入木屋裡蒸第二次。

    這樣反反復複四五次,緒方詩織才意猶未盡的沖了最後一次澡,準備找一家餐館填飽自己的肚子。

    “唔,芬蘭浴實在是耗體力。”緒方詩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放棄了需要隆重著裝的著名芬蘭餐廳TalonTapaanALaMaison——不僅要訂座,餐前還有交響樂可以聽,可是她餓了。

    緒方詩織拿著地圖走到另一家地道的芬蘭餐館HavisAmanda,點了大馬哈魚和烤馴鹿肉,加上魚子醬與冰啤酒,準備好好享受一回芬蘭的美食,順便決定冬天還要來一次看看極夜現象,欣賞極光,吃一吃鱈魚。

    啊……要不讓綾小路姬也陪著一起過來?說不定還能來一場豔遇呢。

    鋼琴曲《魔笛》,還挺有情調的,莫札特呢。

    呃,等等,手機鈴?

    緒方詩織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滿臉疑惑的打開包翻找那個沒有用過幾次的手機。

    莫札特的《魔笛》,就是她那個專門用來和鳳鏡夜聯繫的手機設置的鈴聲。鳳鏡夜其實很少給她打電話,所以這支手機並不常用。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說麼——難道這傢伙一下沒撐住損失了不少?

    想到自己的錢還在某人手裡握著,緒方詩織皺了一張臉沒空去想風花雪月,乾淨的接起了電話:“你好,我是緒方詩織。”

    “詩織公主,在哪兒玩呢。”鳳鏡夜溫文爾雅的聲音帶著一點戲謔,從電話那頭傳來。

    “赫爾辛基。”緒方詩織下意識的老實交代了,隨即聽到鳳鏡夜隱隱的笑聲從電話那邊傳來,張了張嘴沒忍住,問道:“笑什麼?”

    “詩織,春日這次的期末考試沒有拿到第一,要去補考了。”鳳鏡夜答非所問。

    “春日……藤岡春日?”緒方詩織瞪大了眼睛,要不是鳳鏡夜不在她面前,她恨不得把手機砸到他臉上——就這事兒值得打這個電話來和她彙報?他腦袋壞掉了吧!

    “是呀,藤岡春日。她這次考了第三名,特別待遇生失去年級第一可是要補考的喲。”鳳鏡夜很淡定的說著話,完全沒有料到緒方詩織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然後?”緒方詩織咬牙切齒,瞪著窗外的人群看了好久,心裡胡亂猜測著這個鳳三少是不是看上了那個簡單而勇往直前的藤岡春日。

    春日、他叫她春日!

    難道他知道了自己喜歡他,於是特地打個電話來婉拒?緒方詩織的思維拐了好幾個彎,開始猜測鳳鏡夜到底是怎麼知道自己暗戀他的——沒道理啊,她應該掩飾的很好,也只有綾小路姬一個人知道她喜歡的人是鳳鏡夜而已。

    綾小路還沒有那麼無聊,想著去和鳳鏡夜交流一下她緒方詩織的情感狀態吧?

    “環很熱衷於當她的老師,不過我想你可以請城之內同學來教她。”鳳鏡夜的話絲毫沒有請人幫忙的客氣:“我記得你和城之內同學關係不錯?”

    為了藤岡春日的輔導人選專門用這個手機給她打電話?鳳鏡夜,你好樣的!

    “關係是不錯。”緒方詩織整個人像是在赫爾辛基的湖泊裡泡了整整一天,就連語氣也開始生硬冰冷了起來:“不過我覺得你可以自己去和綾女說,她會給你面子的。”

    ——她這是算失戀了……吧?

    親愛的母上大人,她現在青春完整了,人生也圓滿了。

    儘管早在她堅持到櫻蘭上學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失戀的準備,怎麼心比想像中的還要疼一些呢?她能不顧以前辛苦塑造的良好形象,掛斷這個混蛋的電話麼?

    “啊,那我自己去說好了。”鳳鏡夜完全不知道緒方詩織的心理轉變,反而繼續說著藤岡春日的事情:“春日在下個星期一的時候補考。”

    “所以?”緒方詩織冷著一張臉——要是鳳鏡夜敢說出要她回去為藤岡春日加油的話來,她立刻就叫飛機回去給他一巴掌!不信就試試看!

    “你還所以……”鳳鏡夜的聲音帶著挫敗從電話那頭傳來,打斷了緒方詩織的胡思亂想:“我的意思是,就連春日都要參加補考,那麼沒有參加期末考試的詩織同學,是不是也要把回到日本參加補考列入行程裡了?”

    “補、補考?”緒方詩織眨了眨眼睛,期期艾艾的像鸚鵡一樣重複著鳳鏡夜話語裡面的重點詞,一時轉不過彎來。

    啊,不是要為春日加油啊——這是第一反應。

    所以,失戀什麼的是個錯誤咯——這是第二反應。

    至於第三反應則是——啊!她居然把期末考試忘掉了!

    緒方詩織糾結了半晌,心情像坐了雲霄飛車一樣起伏太大,暫時無法平靜,也分辨不出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終於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換回了輕快的語調:“好呀,等我明天去馬里安哈米納市參觀完航海博物館就回來,那邊不是還有世界上最後一搜遠航帆船嘛。”

    “呵,是波默恩號吧,很值得留念的。”鳳鏡夜在那頭接著話說道,似乎什麼都瞭解。

    “嗯,沒錯。我拍了很多照片呢。”緒方詩織經過剛剛一番心情起落,現在放鬆下來,慵懶的靠在椅子上一邊等自己的餐點一邊繼續和鳳鏡夜聊著天。

    “那好。平時都往德國那邊跑,芬蘭還真的沒有去過呢。回來的時候把照片給我看看,讓我也開開眼界吧?”鳳鏡夜的聲音依舊沉靜,富有節奏感的語速讓人心情舒適,不由自主的也安靜下來。

    “好呀。”緒方詩織幹乾脆脆的答應了,又和電話那頭的鳳鏡夜聊了點其他的才掛斷了電話,然後朝窗子裡反光的自己做了個鬼臉。

    暗戀什麼的,補考什麼的,都最討厭了!

第十八章

    第三音樂教室,須王環連著雙胞胎等人決定送這個取代他們成為藤岡春日輔導老師的女孩子這樣一個花名——摩斯女士,因為她說起話來就像摩斯密碼。

    “啊,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藤岡春日抱歉的看著這位嚴肅的女生,有點不好意思。

    “不,請不用在意。鳳同學之所以會拜託我,說明他對你的評價極高。”女孩子的聲音平平板板的迴響在第三音樂教室裡。

    不,他可能只是想賣我一個人情而已。藤岡春日在心中如此想著,卻知趣的沒有說出口。

    “我對自己的言行負責,不像某些人那樣,不經過大腦思考就對女性說甜言蜜語。所以,既然我接受了這項工作,我就會認真。”將須王環發配到牆角畫圈,直發的女孩子擺正自己的眼鏡,如此問道:“昨天我推薦給你的問題集,你有嘗試做嗎?”

    “我試了,那些問題都很有意思呢。謝謝你讓我認識了這麼好的一本書。”偽少年藤岡春日點點頭,真心實意的感謝。

    “不,不用謝——”十六歲的少女尚未說完,就被一個清亮的女聲打斷,頭上不禁冒出了一個小小的十字路口。

    “喲,大家下午好呀。”拎著書包走進第三音樂教室的緒方詩織四下看看,在瞥到直發女孩的時候眼睛一亮:“城之內綾女!我就知道,你如果不在教室或者圖書館,肯定就是被委員長拉到這裡來為她補習了!快點把你的複習筆記拿出來!”

    “緒方詩織,你還能再不請自來一點麼?”城之內綾女瞪了一眼緒方詩織,隨即從自己的書包裡拿出了幾本筆記本塞進緒方詩織的手裡:“我怎麼就認識你這麼一個人了?”

    “這就是世交呀。”緒方詩織點了點自己的臉頰,眼睛笑起來猶如彎彎的月亮。

    聽了緒方詩織的回答,城之內綾女也只能無奈的搖頭——世交呀,真是害人不淺。

    “咦?緒方學姐也要補考?”雙胞胎異口同聲的問道,臉上寫滿了嚴重的懷疑。

    “啊咧?詩織公主不是每次都在班級前五名的嗎?”早被城之內綾女打擊到一邊蹲牆角許久的須王環也好奇的跑了過來如此問道。

    “她忘記參加考試了,所以需要參加補考。”鳳鏡夜不負眾望的回答眾人的問題,語氣中帶著一點無奈。

    “誰讓日本這麼熱……我在芬蘭避暑來著。”緒方詩織聳了聳肩,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攤開城之內綾女給她的筆記看了起來。

    忘記參加考試……

    眾人石化,看向緒方詩織的眼神都帶著佩服與崇拜。

    這可不是什麼隨堂測驗呀,緒方詩織沒有參加的考試可是期、末、測、試!櫻蘭歷史上第一個因為貪玩而忘記參加考試的人出現了!緒方詩織將會被載入史冊!

    “啊,說到芬蘭。”緒方詩織突然想起什麼,然後從包裡找出了一個移動閃盤遞給鳳鏡夜:“照片在這裡,我記得你說想看看。”

    “看來你的旅途很愉快。”鳳鏡夜微微一笑,接了過來。

    緒方詩織挑了挑眉,沒有分清鳳鏡夜這句話到底是恭喜還是諷刺,但她還是笑著點了點頭,隨即低頭看書。

    別看緒方詩織平時做事總是心不在焉的,但是只要她想要做一件事的時候,肯定是專注的不得了什麼也顧不上的——這看她剛開始和鳳鏡夜合作的時候和辦雜誌的時候就可見一斑了。

    於是,緒方詩織沉浸在複習裡,再也不管別人到底在說什麼做什麼了。

    公關部眾人正聚集在鳳鏡夜的筆記型電腦前面欣賞著緒方詩織帶回來的照片。

    閃盤裡有三個資料夾,一個裡面放的是風景照,一個裡面放的是人物照,還有一個則存儲著她的遊記。

    就算沒有拜師學藝,緒方詩織和大鬍子傑克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也能把他的手藝學到個一兩分。

    藍藍的天空,沒有黑夜的時光,異國風情的街道與房屋,穿梭在大街小巷的行人。一張張照片,模糊了明麗的風景,卻凸顯了平靜而快樂的心情,不斷訴說著那美麗的千湖之國有著怎樣的妖嬈風情。

    “技術真的不錯呢。”鳳鏡夜如此開口,聲音輕的好像在自言自語:“要不然暑假就安排去那兒吧?”

    “啊啊,緒方學姐真是會玩。”雙胞胎之一盯著那些照片,目不轉睛。

    “我看媽媽能在那裡得到很多靈感的,要不要回去建議一下?”為自家那個服裝設計師的媽媽著想的雙胞胎之二歪了歪頭。

    “小兔要看人物照!”植之塚光邦抱著自己的小兔,對於觀察力敏銳的他來說,人物照更讓他感興趣。

    於是人物照完全顛覆了眾人對緒方詩織拍照水準的認知——她所有的人物照都是把人安排在黃金分割線處按下快門的,至於人物大小和光影比例則完全不在乎。

    緒方詩織出現在鏡頭裡的照片占了這個資料夾的一大半,大概是請別人幫她拍攝的,多數是單人照,還有一些則是她與當地人一起拍的照片——無一例外,全是帥哥。

    大概由於地域關係,芬蘭人有著淺色的頭髮,高挺的鼻樑和深邃的眼睛。立體的五官日本人是拍馬也趕不上,更何況以緒方詩織的眼光,只會找那些長得最俊美的男人與她一起拍照留念。緒方詩織的身材在當地算的上是嬌小玲瓏了,就算笑的再誇張再燦爛,一旦站在那些大個子身邊顯得小鳥依人,溫婉的不得了。

    ——總覺得,她在芬蘭換了好幾打男朋友,並且和每一任男朋友合影留念拍了情侶照。

    詩織同學,你還能再囧一點麼?

    ——其實這也是她的一個習慣。就像每到一個地方,她一定會拍風景,一定會拍人物,一定會寫遊記,一定會買紀念品一樣。找當地人一起拍照,也算得上是一種特別的紀念了。而為什麼她總是找當地最帥的男人拍照……理由有待商榷。

    “光,我記得緒方學姐說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對吧?”常陸院馨斜著眼睛瞟向緒方詩織的方向,口中無意識的問著自己的孿生兄弟。

    “馨,我記得緒方學姐說她喜歡的人在櫻蘭,對吧?”常陸院光也斜著眼睛瞟向緒方詩織,口中反問著自己的雙胞胎兄弟。

    而後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鬱悶了——緒方詩織到底是喜歡誰呀?為什麼還和那麼多帥哥拍情侶照啊!

    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但是沒有滅火器來滿足他們無聊的心靈——異常的令人沮喪哪!

    鳳鏡夜瞥了一眼自己的好友,須王環仍然緊張著藤岡春日,絮絮叨叨的找來名貴的花茶去裝模作樣去送茶,實際上去打擾藤岡春日和城之內綾女。

    “對不起,我完全不喜歡這種香氣撲鼻的茶。”城之內綾女毫不客氣。

    看吧,被攆回來了吧——整個學校不買理事長之子須王環的女生,也只有城之內綾女一個了。

    至於緒方詩織——

    鳳鏡夜看向了緒方詩織的方向,發現她似乎什麼也沒有聽到的埋頭做著練習卷,端正的坐姿顯得格外認真。

    她是真的不在乎須王環對藤岡春日獻殷勤,還是真的就專注在學習裡沒有看到呢?

    他潛意識裡希望是後者。

    這些和其他男人拍的照片,是用來試探她喜歡的人的心意的麼?如果她知道須王環喜歡的是藤岡春日,會不會哭的像海邊那個晚上一樣,或者更加傷心?

    鳳鏡夜看著那些照片若有所思,把自己不告訴緒方詩織“須王環喜歡藤岡春日”這個事實的原因歸咎於他不希望再一次看到緒方詩織哭成那個樣子。

    至於為什麼不希望再一次看到,他也沒有深究。

    直接將閃盤裡的所有東西全部拷貝到自己的電腦裡,鳳鏡夜走到緒方詩織的身邊,隨手給她端上了被城之內綾女拒絕了的花茶。

    緒方詩織依舊做著習題,被物理折磨的頭昏腦脹,小聲而委屈的抱怨:“我最討厭物理了,我幹什麼學這個……”

    鳳鏡夜看著緒方詩織正在塗抹的題目,勾起嘴角。

    物理其實不難,只是那些題目出的很繁瑣,需要繞好幾個彎才能得到答案。只是按照緒方詩織的說法,她全身上下加起來物理細胞也不超過一百個,完全的沒有天分。

    城之內綾女的筆記在此刻絲毫不管用,綾女喜歡往更高深的方向鑽研,而緒方詩織的基礎雖然扎實,卻實在是不會靈活運用。

    “本來以為你翹課出去玩是因為考試能夠順利過關……”鳳鏡夜看著緒方詩織筆下越來越離譜的答案,忍不住開口:“算了,要我教你嗎?”

    緒方詩織被嚇了一跳,無意識的胡亂點頭。

    她太專注了,沒有發現他已經站在了她旁邊。而從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鳳鏡夜竟然主動提供幫助,更是令她驚訝不已。

    現在坐在她旁邊的是鳳鏡夜呢,那個一筆一劃寫著什麼的是鳳鏡夜呢,那個在她耳邊說著什麼的是鳳鏡夜呢……

    “聽懂了沒有?”鳳鏡夜陛下一頓,在答案上畫了一個圈。

    緒方詩織頓時紅了一張臉,眨了眨眼睛小心而無辜的看向他:“你剛剛說了什麼?”

    一口氣憋在那裡,許久才吐了出來。鳳鏡夜無奈的看著緒方詩織,隨即挫敗的重新拿過一張草稿紙:“好吧,我不應該跳步驟的……”

第十九章

    星期日,下午六點,隱藏在高層公寓裡的工作室。

    緒方詩織沉浸在鳳鏡夜在為她補習的美好時光裡,就連夏日的雨季帶來的焦躁和煩悶也減退了不少。

    所謂的男女搭配幹活不累,又或是被愛神的箭射中的女人是盲目的——總之,這兩天緒方詩織的物理進步的非常快。

    “你確定這是我做的?”九十二分!天知道她自從開始學物理這門課的成績就沒能上過九十!緒方詩織看著自己做出來的模擬題半晌,然後狐疑的看了一眼鳳鏡夜如此問道。

    “我確定。”鳳鏡夜挑了挑眉,看到緒方詩織臉上出現了那種夢幻般的笑容,欣賞了一會兒立刻打擊道:“想要出師還早著呢,繼續做你的題吧!”

    緒方詩織抬起眼睛,正巧看到鳳鏡夜閃著光的鏡片和嘴角勾起的微微弧度,乾脆的放下筆,端起放在一邊的涼茶喝了一口,悠閒慵懶的好像第二天要補考的不是自己一樣:“過一會兒再做,物理能拿到這個分數我已經很滿足啦。”

    唔,該怎麼說好呢。鳳鏡夜看著緒方詩織,想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現在的緒方詩織:“不求上進?”啊,對了!就是這個詞!鳳鏡夜在心中拼命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的詞用的異常精准。

    這個形容詞可真是令人傷心——緒方詩織挑了挑眉,手裡把玩著細膩的骨瓷茶杯,玩味的笑著反問道:“這是在說我嗎?”

    “你覺得呢。”鳳鏡夜推了下眼鏡似笑非笑,看緒方詩織盯著茶杯沒有下文了,便低頭在那張九十二分的卷子上塗塗抹抹,把錯誤的答案改正,並且寫出瞭解題步驟。

    這個傢伙的思緒,又不知道迷失在什麼地方了——他篤定的想。

    和緒方詩織的友誼,在鳳鏡夜看來是非常奇怪的。

    須王環是善良而溫柔的孩子。自己出於某種目的接近,意外的被他解開心結,而後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好朋友。須王環的人生哲學與他完全不一樣,反而在那些不經意的時候,給自己展現出了一個新的天地——不過,笨蛋還是笨蛋,總是要他收拾爛攤子。

    常陸院光馨是寂寞的孩子,偶爾可以在他們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們被環帶到男公關部來,帶到自己身邊,和他們相處愉快。哦,當然愉快了,鳳鏡夜總是能和每個人相處愉快的。只是在笑聲過後,偶爾會嫉妒那兩個即使是闖禍也一起闖的雙胞胎兄弟——他們的世界至少還有彼此,而鳳鏡夜的世界只有他自己。

    藤岡春日……是簡單而純良的孩子。她的出現出乎人的意料,她的價值觀是那麼的乾淨純粹,與他們完全不同。她的生活簡單而充實,奔著一個目標不斷前進,永遠不會停下她的腳步。有的時候,會羡慕這樣的單純,會嚮往這樣的善良,會想要接近這樣的勇敢。

    植之塚光邦和銛之塚崇,是大智若愚的前輩。

    城之內綾女是同學,綾小路姬是顧客。

    可是緒方詩織不一樣。

    她是他的同學、顧客、合夥人,也許……朋友?

    有些話他從來不曾對其他人說,在她面前卻輕易的開了口。有些動作他絕對不會再別人面前做,在她面前卻從未有所顧忌。

    他能夠精准的處理好一切,讓別人覺得他完美無缺,唯獨對她說不出漂亮的話,只得無言的吐出對不起。

    他們曾經一起熬夜盯著顯示幕不眠不休,也曾經一起悠閒的慶祝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她見過他睡覺剛起來時候衣衫不整精神恍惚的樣子,他也見過她睡眠不足時尚未來得及掩飾的青黑色眼眶。

    他們幾乎整天呆在一起。一起上課、一起部活、一起回家、一起晚餐、一起工作……沒有誰離不了誰,只是有一個人會下意識的等待另一個人的到來,一起做這些平常卻繁瑣的事情,嬉笑怒?使得生活變得精彩幾分。

    他叫她詩織公主,偶爾高興時叫會叫她的名字。她呼喚他的時候,從來連名帶姓,卻不加任何敬稱——鳳鏡夜,偶爾高興了喊一聲陛下。

    “你可以叫我鏡夜”——這樣的話他從未說出口,儘管他們的相處模式已然如此親密。

    鳳鏡夜與緒方詩織,他們之間一層又一層的關係就好像一根又一根透明的絲線攪在一起,讓他找不到頭緒。

    “鳳鏡夜!”緒方詩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聽聽,她又是這麼叫他的。鳳鏡夜把自己從奇奇怪怪的思考里拉了回來,抬頭看她:“怎麼,準備好做下一張試卷了?”

    “不,我餓了。”緒方詩織的語氣平鋪直敘,眼神卻哀怨道了極點。她用手摸了摸自己開始造反的胃,瞪一眼鳳鏡夜,她隨即就自我放棄了——指望鳳鏡夜會憐香惜玉,不如指望須王環先開竅明白他喜歡藤岡春日的心思。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須王環是個不開竅的,鳳鏡夜也是個大笨蛋。

    “廚房裡有什麼食材?”鳳鏡夜的眼神瞟向了他們那個精確到分秒的電子鐘,恍然大悟現在已經到了晚餐時間了——他也有點餓了。

    “牛排,咖喱,三文魚,米——”緒方詩織撇了撇嘴:“反正食材有的是,你燒麼?”

    他?君子遠離庖廚!要他動手做飯不比讓他再餓一頓更實際。

    她怎麼就是不願意動手呢?鳳鏡夜挫敗的看了一眼外面還在下雨的天氣:“你真的很想出去吃?”

    “不想。”緒方詩織老實的搖了搖頭,在鳳鏡夜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翻了一個白眼。大下雨天的,又悶又熱,出去就是一身汗,她又不是沒事兒閑的慌。

    “那麼你做。”鳳鏡夜攤了攤手,暴露了他的目的。

    “不要。”緒方詩織乾脆的拒絕,心想著本小姐的手藝是隨便顯擺的麼,你又不是我什麼人!

    承認吧,緒方詩織。你就是小心眼兒的不想讓沒開竅的鳳鏡夜享受男朋友的福利!難道你就從來沒想過先收服他的胃,再收服他的心麼?

    “不要?”鳳鏡夜挑了挑眉,然後撇嘴:“那你就餓肚子。”

    嗷嗚!鳳鏡夜你怎麼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討厭死了!

    緒方詩織在心裡炸毛,看了鳳鏡夜半晌之後對此人的無賴有了新的認識,於是認命的拿過筆記型電腦,搜索起外賣來。

    緒方詩織恨不得咬鳳鏡夜一口,看到麥當勞的網站覺得自己更餓了,拿起電話就開始撥外賣的號碼:“決定了,我要吃巨無霸套餐加上麥樂雞加麥辣雞翅加上香芋派——”

    “吃的掉麼?”鳳鏡夜滿臉古怪的看著她纖瘦的身材,慎重的提出了這個問題。

    “你管我。”緒方詩織傲嬌的朝鳳鏡夜抬了抬下巴。

    這是挑釁麼?鳳鏡夜有些哭笑不得,緒方詩織是想要和他比胃口麼?

    “我要兩個這個。”鳳鏡夜湊到緒方詩織的電腦前,隨手指著一種漢堡如此說道,絕對不承認自己完全不知道那個叫“麥香魚”的類似於三明治之類的東西到底有些什麼材料。

    緒方詩織很快的點完了餐,然後和鳳鏡夜大眼瞪小眼,兩秒鐘後忽然醒悟過來自己在幹什麼,輕咳了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廚房:“我去倒杯水。”

    緒方詩織,你到底在幹什麼?她如此問自己。

    你的優雅呢?你的矜持呢?你的風度呢?你居然淪落到和別人撒嬌鬧彆扭做這種過於親密的小遊戲了?

    可是,那是鳳鏡夜呀……

    不是決定在沒有確定關係之前絕不會做這些愚蠢而幼稚的行為的麼?

    可是,鳳鏡夜那個榆木腦袋就是不開竅呀……

    那為什麼不說呢?把一切放到陽光底下來,你覺得鳳鏡夜真的會不顧你的面子拒絕了?

    可是,他如果不喜歡她,話說的再漂亮又有什麼用?

    他們的關係,不進則退。倘若他真的不喜歡她,她緒方詩織還能厚著臉皮繼續呆在櫻蘭、繼續光顧男公關部、繼續與他共同分享這間隱藏在城市裡的工作室了?

    一旦開口,做不成戀人,就只能做陌生人了吧……

    緒方詩織不得不承認在處理自己與鳳鏡夜的關係的時候,她早就拋棄了自己的自信與矜持,小心翼翼的維持著他們目前的狀態。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不,她只是單相思而已。

    說一句“鳳鏡夜我喜歡你”,還會死了不成?不,她只是捨不得放手而已。

    所以——她還能怎麼辦?

    緒方詩織給自己的馬克杯添上水,沒有返回客廳,反而倚著桌子,自己問著自己。

    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讓這樣的關係繼續下去。

    “詩織,外賣已經到了喲。”鳳鏡夜將一堆東西放在了桌子上,走進廚房就看到緒方詩織呆呆的想著什麼。

    “啊,已經到了麼?真迅速。”緒方詩織收斂好自己的心情,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跟著鳳鏡夜走向餐桌,在看到整張桌子上堆放的食物後,嚇了一跳:“這麼多?”

    “麥香魚,是我的。你的是那個大盒子還有那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鳳鏡夜阻止了緒方詩織染指自己的食物,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指著另一堆物品。

    “太多了!我要吃你的麥香魚,這個巨無霸還是交給你解決吧!”緒方詩織驚恐的看向自己點來的東西,隨即艱難的打開了裝有巨無霸的盒子徹底崩潰——之前的飲食不規律讓她的胃經不起折磨。

    “別忘了你還有雞翅雞塊香芋派什麼的……浪費可不是好習慣喲。”鳳鏡夜默許了緒方詩織換走屬於他的食物,欣賞起女孩兒聽了他的話之後皺起的一張小臉。

    “討厭!”緒方詩織嗔怒的看著鳳鏡夜:“大不了留著當宵夜嘛!”

    “你說過淑女要保持好身材,堅決不能吃夜宵的。”鳳鏡夜繼續調侃,心情突地愉悅起來。

    “什麼時候?把它全部忘掉!你聽錯了!”

    “是嘛……”

    “喂,什麼語氣呀!”

    “你說呢?”

    喂喂,你們鬧夠了沒?

    不過,這樣糊裡糊塗亂七八糟的關係,其實也不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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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推開第三音樂教室的門,大片的菖蒲映入眼簾。

    本學期最後一次男公關部公開部活,全是淺淺的紫色,溫馨而可愛。

    緒方詩織忍不住輕輕觸碰那嬌嫩的花瓣,看著它不依的搖曳輕笑出聲。

    補考已經結束了,緒方詩織的心情依舊良好。她這次的物理考得不錯,如果不出差錯,應該在排總名次的時候把期末考試時候的第四名的成宮俱哉擠下來。

    嘛,至於前面的一、二、三名——

    緒方詩織在第三音樂教室中敏銳的搜索到了年級第一鳳鏡夜,年級第二須王環,年級第三城之內綾女,而後聳了聳肩。

    算了,她還是老老實實和普通人一起呆著吧。

    “咦?”緒方詩織把目光集中在城之內綾女的頭髮上,驚訝的眨了眨眼睛以光速移動到自己的“世交”身邊:“綾女,你今天起床晚了麼?忘記拉直頭髮了?”

    正坐在須王環對面的城之內綾女忍下翻白眼的衝動,不理緒方詩織推了推眼鏡繼續用那堪比摩斯密碼的平板聲音數落著須王環:“之後我做過調查了,你所謂的「雨季是放晴的準備期」一點科學根據也沒有。你非常擅長用言語來討好女性,不過,你說出來的話不過是你妄想出來的而已,太不負責任了吧?”

    緒方詩織驚異的看著須王環被打擊到的表情,喃喃自語:“須王環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招惹到綾女的啊……”

    而這廂,城之內綾女對須王環的荼毒還在繼續:“所以,今後要選用什麼樣的言語,讓我們一起學習吧!我想盡自己的一點綿薄之力,沒有說服力的話是沒有人會跟隨你的。如果你想配得上KING這個稱號的話,就需要有相應的言行……”

    緒方詩織瞪著在那邊興致勃勃的要這樣、要那樣的對著須王環說教的城之內綾女,狐疑的私下看了看:“這孩子不是被鬼附身了吧?不是最討厭須王環的?”

    “噗,學姐這兩天沒來,錯過好戲啦!”雙胞胎笑嘻嘻的走過來,繪聲繪色的把須王環的小熊失蹤,被城之內綾女撿到發洩,還有環當年一句“你的一頭直發非常漂亮呢,相信你的心也和你的頭髮一樣,直率美麗吧”,讓城之內綾女三年來一直拉直頭髮的原因。

    “人說紅顏禍水,我看須王環這個藍顏也是當仁不讓的禍水呀!”緒方詩織著看城之內綾女現在的一頭卷髮,微笑起來。

    嘛,下次來公關部的時候,還可以拖著綾女一起來了——真不錯。

    “決定了,今天就和綾女一起吧!”緒方詩織朝著鳳鏡夜點頭,算是點名了須王環。

    鳳鏡夜筆下一頓,重重的記下了這一筆——須王環,連續三次。

    暑假第三天,某個隱藏在公寓樓裡的工作室。

    早晨十點,鳳鏡夜的手機鈴聲孜孜不倦的響著,好像永遠不放棄。

    緒方詩織黑著一張臉敲著鳳鏡夜的房門,聲音滿含著困倦與不滿:“鳳鏡夜,還不接電話!拜託,讓不讓人睡覺了!”

    隱隱約約之中聽到緒方詩織的催促,鳳鏡夜強忍著自己的低血壓發作,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打開接聽——

    “鏡夜!春日被綁架了!因為破產連夜潛逃!嗚哇!我找不到我女兒了啊!”

    須王環的聲音大的就連站在門外的緒方詩織都能聽個大概——又是藤岡春日,真沒意思。

    打了個呵欠,緒方詩織眨了眨酸澀的眼睛,這下被吵醒是再也睡不著了。乾脆洗漱一番回到房間,換了一身寬鬆的衣服到廚房給自己做咖啡。

    鳳鏡夜把手機拿的離自己遠遠的,須王環的聲音還是能聽的清清楚楚:“沒錯!從放暑假的第一天起,我怎麼打電話都沒人聽!她爸爸那邊也聯絡不到!”

    “手機?春日有那種東西嗎?我知道,在庶民之中,有一個專門幫人潛逃的秘密組織……”須王環的面前放著好幾部電話,正歇斯底里的開著男公關部電話會議。

    “環,打斷你充滿戲劇性的妄想,真是不好意思。”鳳鏡夜深吸了一口氣,從床上坐起來,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眼鏡戴上:“春日,她在輕井澤啊?”

    一句話,仿佛巨石砸進了小池塘,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麼!因為破產,春日連夜潛逃,被人綁架到了輕井澤——”

    “笨蛋。”鳳鏡夜無奈的吐出了這個評價,聽著電話裡須王環緊急調動直升機準備殺到輕井澤,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天知道他才睡了五個小時——要不是昨天在泰銖被小範圍阻擊的時候分了一杯羹,他的好心情絕對被這個早晨電話吵沒了!

    果斷的掛了電話,鳳鏡夜走出自己的房間,正準備去洗漱,卻看到緒方詩織坐在沙發上捧著咖啡喝的心滿意足,便挑了挑眉問道:“不再睡一會兒嗎?”

    “你說呢?要不是那通電話,我還在床上蒙著被子睡覺呢。”緒方詩織無奈的看了看他,喝了一口咖啡又道:“你怎麼也起來了?我記得你低血壓。”

    “春日跑去了輕井澤,環那個白癡以為她破產連夜潛逃,然後被人綁架到輕井澤去了。”鳳鏡夜提起這件事就無奈的很:“他已經調動了直升機,估計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去輕井澤了。”

    “哦,輕井澤呀,避暑的好地方。”緒方詩織漫不經心的點頭,心裡開始盤算著既然鳳鏡夜都準備跑去輕井澤了,她是不是也找個地方避暑,順便玩一玩——這個天氣,實在是越來越熱了啊:“唔,巴黎不錯,就是去了好幾次了,沒太大意思……瑞士怎麼樣?大夏天的還可以滑雪什麼的……”

    鳳鏡夜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緒方詩織對輕井澤的評價,轉身正準備去洗漱的時候卻聽到緒方詩織自言自語的盤算。

    她倒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想到前一陣子緒方詩織才從芬蘭回來就又打算出國旅行,鳳鏡夜的眼睛裡劃過一道莫名的光:“要和我們一起去輕井澤麼?”

    “啊?我?”緒方詩織詫異的看向了鳳鏡夜,手指指向了自己不確定的問道,心裡蔓延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讓她參加他的私人活動,讓她走進他劃定的那個圈子裡。

    接受的第一步?

    緒方詩織飄忽的想著,而鳳鏡夜卻再次點頭:“沒錯,就是你。和我們一起去輕井澤吧?光那些傢伙也太沒意思了。”

    “好呀。”緒方詩織下意識點頭,然後突然覺得自己回答的太迫不及待了,於是抬起下巴加了一句:“既然你誠心誠意邀請的話。”

    “噗。”鳳鏡夜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然後在緒方詩織不滿的目光下滿是調侃意味的連連點頭:“是,我鳳鏡夜是誠心誠意邀請你的,緒方詩織!”

    誰說這傢伙有紳士風度的!緒方詩織又在內心炸毛了,下次誰在說她和誰急!不過……看在他誠心誠意的份上?

    “我建議你還是趕緊洗漱,也許在出發之前還能吃點早餐。”緒方詩織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亮,撇過去不再看鳳鏡夜的眼睛裡是止不住的笑意。

    隨手收拾好了小提箱,緒方詩織和鳳鏡夜一起坐上了車,開往須王家的停機坪。他們到的時候,其他人也剛剛下車,在看到在鳳鏡夜之後下車的緒方詩織驚掉了下巴。

    “學姐怎麼也在這裡?你和鏡夜前輩……”雙胞胎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膽詢問,眼神還在緒方詩織和鳳鏡夜之間遊走,頗為曖昧。

    “她是我邀請來的,你們有什麼問題嗎?”鳳鏡夜的鏡片一個閃光,臉上掛著職業性微笑,口中說出的話卻讓雙胞胎噤若寒蟬,連忙搖頭。

    緒方詩織微微一笑,倒也按下了口中的話,只是和眾人打了招呼便跟著他們一起登上了直升機,坐在了鳳鏡夜的旁邊。

    如果鳳鏡夜不開口,她就會說“我也要去輕井澤,搭你們的便機”或者是“突然想要去輕井澤過暑假”之類的話,以解釋她來到這裡的原因。

    鳳鏡夜沒讓她難堪,這是個不錯的訊號。

    緒方詩織發現她其實挺喜歡雙胞胎那種游離在自己和鳳鏡夜之間的曖昧眼神,乾脆不要辯解讓他們猜去吧!

    有一句話叫做,一塊石頭握久了,都以為是自己的了。同樣,一個流言聽得多了,連當事人都以為是真的了。

    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讓她把握不住與他的界限,經常管不住自己亂了方寸。

    向鳳鏡夜告白,她不敢開口,可是如果真的有流言傳出,或許還真的是一個契機呢。

    他到底是澄清、解釋,還是當做沒有聽到呢?又或許……

    啊哈!就看鳳鏡夜會如何面對,如何處理了!

    緒方詩織坐在那裡,眉眼波光流轉之間,又恢復成了那個自信驕傲的緒方家大小姐了。

第二十一章

    輕井澤町位於長野縣東南部,淺間山的山麓平地上,這裡落葉松和白樺樹生長的繁茂,自然環境宜人,是日本著名的避暑勝地。從19世紀末發展至今,已經成為日本最有名的豪華別墅區和上流社會聚居地。

    “輕井澤有什麼好玩的麼?”緒方詩織坐在直升機上,問坐在身邊的鳳鏡夜。

    “溫泉、野營地、網球場、滑冰場、高爾夫球場……”鳳鏡夜推了一下眼鏡,開始羅列輕井澤的娛樂設施:“當然,在輕井澤銀座,各種商店和咖啡屋也挺多的。”

    “聽起來很普通的樣子。”緒方詩織挑了挑眉,總覺得輕井澤和其他地方沒什麼區別。

    “自然環境不錯,適合避暑。”鳳鏡夜簡單的對輕井澤下了定義,臉上的笑容毫無意義。

    “哦……”緒方詩織眨了眨眼睛,開始計畫接下來的行程。

    哪一戶人家在輕井澤沒有別墅,就好像沒有走進上流社會一般,因此緒方詩織手裡已經開始要撥打電話讓人先把自己的別墅整理好:“我是緒方詩織,今天到達輕井澤,把房間給我整理好……哎,怎麼了?”

    緒方詩織被鳳鏡夜按住了話筒,疑惑的看向他。

    “我們打算住到一起,行動也方便一些。”鳳鏡夜淡定的收回手,如此說道。

    “唔,那好。既然這樣,就不用整理了。”緒方詩織說完這句話果斷的掛斷了電話,然後好奇的詢問:“你們是過來找藤岡春日同學玩的?”

    “怎麼說呢?”鳳鏡夜的嘴角劃過一個奇異的弧度,指了指緊張的不得了的須王環和常陸院光馨:“因該算是,來解救被‘綁架’的少女的吧?”

    被綁架?緒方詩織靠在椅背上,暗地裡翻了一個毫不優雅的白眼。

    “少爺,我們已經到達民宿上空了。”駕駛直升機的飛行員如此彙報,接著詢問:“這個民宿似乎沒有停機坪,我們是不是要先找到地方降落?”

    “不,不用,先回到低空!”須王環激動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抓著擴音器往窗外看去,小小的一個窗戶看不到外面的全貌,常陸院家的雙胞胎還拼命的和他擠來擠去搶著這一點點視野。

    須王環乾脆的把直升機的門拉開了,半個身子都伸出了直升機外,用盡了全身力氣含淚呼喚:“春——日——”

    此時,正在美鈴民宿打工的藤岡春日正在院子裡晾曬洗好的床單,本來對空中傳來的噠噠噠直升機的聲音不予理會,卻在這聲音越來越響,直升機飛的越來越低快要把床單都吹跑了的時候不得不仰起頭,正對著那架打著“須王”這個姓氏標籤的直升機驚悚,隨即就聽到了她這個暑假完全不想回憶起的聲音——

    “春——日——春日!你沒事吧!”須王環手裡拿著的小喇叭聲音開到了最大,語氣緊張還帶著一點哭腔——哭什麼!她又不是被綁架了!混蛋!

    看著從飛機拉開的門那邊探出的須王環、常陸院雙胞胎還有植之塚光邦,藤岡春日的頭上出現了一個小十字路口,原本的好心情瞬間變得沮喪,在心中把原本的形容詞“最棒”劃掉,給自己的暑假重新下了定義——預感這會是一個最、糟、糕的暑假。

    “喊也喊過了,找一個最近的著陸點停機吧。”鳳鏡夜見怪不怪的看著須王環等人的動作,拿出手機打電話:“我是鳳鏡夜,把車子開到美鈴民宿。”

    直升機的螺旋槳帶起的風浪,讓緒方詩織不得不壓著自己的裙子跟著這群人後面走。

    轉過一個彎,便能看到一個用白色的柵欄圍起來的獨棟小樓,木質的結構被各式各樣的鮮花點綴,乍一看有點像童話裡的森林木屋,柵欄的小門上掛著一個金屬質地的牌子,上面寫著“美鈴民宿”。

    “看起來老闆應該挺浪漫。”緒方詩織抿起嘴角笑,四處打量著如此說道。

    “挺有眼光的。”鳳鏡夜無聲的笑了笑,有點壞心的想著當緒方詩織知道她口中的老闆是個人妖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表情——不過這個人妖的確夠浪漫就是了。

    “哎呀!都是些可愛的小男孩!大家都是小春日的朋友嗎?”突然出現的原田美鈴嚇了大家一跳,不過當事人卻沒有絲毫注意,目光隨後落在滿臉微微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緒方詩織身上,笑的更加歡樂了:“哎呀!還有一位可愛的小姐!”

    “啊,你好……”緒方詩織下意識微笑打招呼,只是睜大的眼睛表示她還沒有從這個震撼裡清醒過來——帶著花邊的侍者服,淺黃色的發帶,捲曲的長髮,可是身材實著魁梧,聲音也是男人的聲音……

    人、妖?嘎?

    活生生的人妖——比起在泰國看到的又不像那麼一回事。

    緒方詩織忍不住看向鳳鏡夜,見他笑的滿面春風就知道他肯定是故意不告訴自己的。

    “你們好,我是這裡的主人,叫原田美鈴!”穿著可愛衣服的魁梧男子原田美鈴沒有在意他們的態度,很是熱情的朝他們打招呼,還很是認真的朝他們笑:“請叫我美鈴喲!”

    鳳鏡夜看著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眾人,還是先開口打了招呼:“聽說你和蘭花是在店裡認識的?”

    蘭、蘭花?這一聽就是什麼花名吧,看樣子也是人妖咯?緒方詩織繼續瞪鳳鏡夜,突然懷疑自己是不是瞭解他——他上哪裡認識這些人妖的啊!歌舞伎町?

    “嘻嘻,是呀,他從兩年前開始每到暑假就來這裡工作。”美鈴捧著臉笑眯眯的回答鳳鏡夜的的問題:“這麼漂亮的名宿,像夢一般吧!”

    此時的須王環以光速奔走到鳳鏡夜的面前黑了半張臉:“鏡夜,你怎麼會知道的……”

    原田美鈴還在解釋今年藤岡春日一人來到這裡打工的原因,話題主角藤岡春日已經來到了緒方詩織面前打招呼:“緒方學姐!你怎麼也來了?”

    “鳳鏡夜邀請我來,說這裡很不錯。”緒方詩織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隨即笑道:“這個地方挺古樸的,別有一番味道——我本來還以為輕井澤沒什麼特別的呢,麻煩你過會兒帶我四處參觀一下吧?”

    藤岡春日正準備點頭,誰知還沒來得及動作就沒自己暫時的老闆原田美鈴拉了過去當做展覽品:“這條圍裙也很可愛吧?是我親手做的!”

    太、太可愛了!

    眾人看到穿著淺色圍裙依舊臉上茫然無比的藤岡春日之後豎起了大拇指,反應令原田美鈴非常滿意:“這個,你做的很好呀!小美鈴!”

    過不了多久,大家已經把話題轉移到春日的暑期安排上了。

    “原來如此,你要來這裡打工,難怪你拒絕了我邀請你去巴黎的事情。”雙胞胎之一如此說道。

    “我也邀請你一起去瑞士的吧。”植之塚光邦抱著小兔不滿。

    哦呀,打算去的地方和她一樣呀?緒方詩織挑了挑眉,思考著自己是不是太沒有創意了。

    “我沒有護照的啦。”藤岡春日黑著一張臉用這個藉口敷衍,不過很快就被鳳鏡夜說的沒了脾氣。

    “我說過你也可以使用我家在國內的別墅吧。”帶著眼鏡的臉沒有表情,緩慢的語調似乎被拒絕了也無所謂,只不過被吐槽後的藤岡春日豐富多彩的表情似乎能娛樂他而已。

    “噗。”緒方詩織看著鳳鏡夜,不知怎麼回事就是知道他的心情非常愉悅。不過那張臉的僵硬程度……太美妙了!他到底是怎麼樣保持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的?

    “怎麼樣,詩織公主,輕井澤令你滿意嗎?”鳳鏡夜聽到緒方詩織的笑聲,轉過頭來對她露出了一個營業性笑容,語調輕快的上揚。

    “嘛,如果你們要是出輕井澤主題的寫真,我一定不會吝嗇我的錢包的。”緒方詩織巧笑倩兮,亮晶晶的眼睛打量了一番眾人。

    須王環此時正不顧形象的征討眾人都瞞著他邀請藤岡春日去旅遊的事,而後又開始為自己是春日的“前輩”而不是“朋友”糾結不已,一點平時那個男公關部KING的氣場也沒有。

    這個樣子要是拍成寫真……鳳鏡夜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還是算了吧!

    隨後他又看向不知道在和原田美鈴說著什麼的緒方詩織,眼睛裡閃過一絲狐疑——她不是故意這麼說的吧?

    調侃?

    鳳鏡夜看著依舊沒有形象的須王環,吐了一口氣,下定決心要讓須王環變得正常一點,一句話打斷了藤岡春日把他們趕出去的動作:“校規第十九條,禁止兼職。”

    嘛,雖然兼職在櫻蘭已經屢見不鮮了……比如說緒方詩織以前就經常光明正大翹課去給她媽媽做助理什麼的。

    不過藤岡春日不知道啊,不是麼!

    鳳鏡夜的鏡片閃光陰森森的,緒方詩織若有所感的一回頭,正好看見閃過的那道光,忍不住走過去低聲問道:“鳳鏡夜,你又在算計誰了?”

    “詩織,其實比起國外,輕井澤也挺適合避暑的,對吧?”鳳鏡夜答非所問,唇邊若有似無的笑容讓緒方詩織的心跳猛地快了半拍。

    “唔。”緒方詩織的目光游離在整個民宿裡,漫不經心的打量著每一件傢俱陳設,就是不想再去看一眼那張臉上的笑容:“你說的有點道理。”

    “哦?有點道理?”鳳鏡夜微微挑眉看向緒方詩織,笑意盈盈。

    “呃。”緒方詩織眨了眨眼睛,被鳳鏡夜那上挑的尾音弄得心裡癢癢的。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看著鳳鏡夜那張妖孽的臉,嚴肅的道:“陛下,你說的非常有道理。”

    鳳鏡夜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了些許,緒方詩織突然一下撇過頭轉身和原田美鈴說話去了,心裡繼續炸毛——

    鳳鏡夜你個混蛋!不准再用美男計了啊喂!

第二十二章

    “你要怎麼過暑假,是你的自由!但同樣的,你也沒有權利阻止我們!這個夏天我們要以VIP客人的身份住在這個民宿裡——”

    “唉?可是這個民宿的最後一間客房剛剛被我訂下來……”緒方詩織正麻煩藤岡春日端紅茶給她,在聽到須王環如此宣言的時候眨了眨眼睛,一句話拉開了公關部眾人“民宿最後一間客房搶奪戰”的序幕。

    這群傢伙有問過她願不願意麼?緒方詩織坐在鋪著白色桌布的圓桌邊上,淡定的喝了一口茶,看這群平時從來不做家務勞動的大少爺們去做那些修理柵欄、迎接顧客什麼的活來打發時間——嘛,聊勝於無。

    嘿,她可沒有答應把那間客房作為最終獎勵喲!

    “啊,崇。”原田美鈴笑眯眯的差遣銛之塚崇做苦力:“那張桌子的腳有些不穩,能否請你拿到後院去修一修?”

    “明白。”銛之塚崇一隻手從桌面下方用力,就把那張木質桌子拿到了後院去,似乎這些重量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

    ——也的確算不了什麼,練武的嘛,粗活重活都不在話下。

    緒方詩織暗地裡如此消遣著自己的學長,聽著原田美鈴為銛之塚崇積分:“嗯,沒有多餘的原型,爽朗度加五分!”

    “唔……這到底是……”藤岡春日的腦後垂著巨大的汗珠,眼前這一幕震撼到了她——為了一個客房,至於麼!還有,到底什麼事爽朗度啊……

    原田美鈴很樂意為藤岡春日解惑,只見他狡黠的發問:“客人來到輕井澤,你知道他們是來追求什麼的麼?”

    緒方詩織一聽到這個問題,也饒有興致的坐直了身體想要知道答案——這是她第一次來輕井澤度假,專業人士要是能給出遊覽方案那是最好的了。

    “唔,涼爽之類的吧。”這是藤岡春日給出的答案。

    “你錯了!簡單來說,是追求爽朗!”原田美鈴氣勢如虹的宣佈了答案:“一種在大城市裡體會不到的爽朗的風,爽朗的景色——爽朗的男孩子!”

    呃,前兩項有點味道,至於最後一項麼……緒方詩織的雙手支成塔狀抵住自己的下巴思考了兩秒鐘,得出了結論:“非常有道理!”

    坐在緒方詩織對面正閒適地端著紅茶喝的鳳鏡夜聽到緒方詩織冷不丁冒出的贊同,一口茶差點嗆在喉嚨裡。

    緒、方、詩、織!鳳鏡夜用眼神掃射著坐在對面的女孩子,只可惜緒方詩織雖然感覺到了他的眼刀,卻完全沒能理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於是我們的詩織同學在回給自己暗戀的鳳鏡夜一個迷人微笑之後,繼續在這個被當做茶店的一樓不留痕跡的打量,試圖尋找相貌不錯的帥哥一起合影……留個紀念。

    “我是很想讓他們都住下來,但遺憾的是,我只有一間空房。”原田美鈴一手叉腰,一手指點江山:“既然要出租,我當然要挑選我最喜歡的男孩子!”

    此話一出,還在把義務勞動當做遊戲的公關部眾人更加賣力了。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小美鈴——我付了最後一間客房的定金了吧?”緒方詩織聽了這話立刻不滿的回頭確認。

    “小詩織很介意嗎?”原田美鈴看到自己的話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很是高興,隨即扭動著來到緒方詩織的身邊意味深長的笑。

    緒方詩織看著原田美鈴的笑容,再看看那邊鳳鏡夜偶爾飄來的眼光,總覺得此時如果說介意自己會死的很慘。

    女人的直覺是很准的,緒方詩織向來相信自己的直覺。於是她很明智的搖了搖頭,可惜的歎了口氣:“難得想要體驗一下庶民的生活方式……嘛,讓最後的贏家把定金加倍還給我吧。”

    小美鈴、小詩織?藤岡春日不明白原田美鈴和緒方詩織怎麼會如此親密的,不過——她看了看正坐在緒方詩織對面時不時關注其他人的鳳鏡夜:“鏡夜前輩沒有參加爭奪戰呢……”真是太好了!

    藤岡春日把後半句藏在了心裡,不過她總覺得戴著眼鏡的黑髮少年能夠洞悉她所有的心中所想。

    “就算贏了,一個人住在這裡也沒意思。”說這話的時候,鳳鏡夜看了看正因為自己預定的房間要給別人住而沮喪的緒方詩織,而後繼續道:“在遊覽之後……”

    鳳鏡夜頓了頓,嘴角的弧度因為緒方詩織聽到“遊覽”一詞而高興的表情擴大了不少,在他準備接著說下去的時候,被身後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

    “鏡夜少爺。”身著黑色西服的鳳三少跟班三人組恭敬的詢問道:“這些行李應該放到什麼地方?”

    “我們要去打擾離這裡最近的HONEY前輩的別墅,就把行李放那兒吧。”鏡夜隨口吩咐,沒想到自己的這句話讓藤岡春日多麼的怨念——

    你們都有地方住吧……請回自家去吧。藤岡春日差點就沒有失意體前屈了。

    反正住不了自己的別墅,也住不了民宿,緒方詩織倒是不在乎自己這幾天到底住在哪裡,只是小小的擔心自己認床的脾氣會不會發作。

    不是自己的,用起來總是沒有安全感。嘛,不然聰明的母上大人也不會就這麼猜到自己在市區又有了一個秘密基地——緒方詩織把茶杯放下,總覺得有些煩躁。

    “你們自己玩,我去外面轉轉。”她拿過自己的隨身包站了起來,朝鳳鏡夜和藤岡春日笑了笑便走出了民宿的大門,隨意挑了一個方向去。

    “緒方學姐是不是不高興?”藤岡春日看著緒方詩織的背影問鳳鏡夜,一頭霧水。

    “唔,我也不知道。”鳳鏡夜盯著緒方詩織離開的背影,思索了一陣發了短信給跟班三人組之一橘,讓他跟著緒方詩織。

    “鏡夜前輩,緒方學姐怎麼會跟你們一起來?”藤岡春日見鳳鏡夜也沒有答案,心裡想著原來也有鳳鏡夜不知道的事情,換了話題。

    “因為……我邀請她來?”鳳鏡夜想了一下,給出的答案自己也不確定。緒方詩織喜歡去大城市,這個他是知道的。

    之前緒方詩織興高采烈的與他討論那次芬蘭之行的時候曾經這樣說過:“在我看來,日本的山和歐洲的山沒有區別,日本的海和美國的海沒有區別,日本的樹林與南美的樹林也沒有區別。”

    緒方詩織弄不清樹木的品種,記不住石頭的奇怪樣子,那些加諸于各種風景名勝的神話毫無意義。她喜歡車水馬龍的都市,儘管空氣不好、環境糟糕……但是一個城市的歷史與文化向來能夠吸引緒方詩織全部的注意力。

    照這麼看來,輕井澤的確沒有讓緒方詩織喜歡的理由——如果不算大量歷史遺留的教堂與別墅,這塊有火山有森林的地域不過一個自然環境不錯的度假區而已。

    可是她當時答應的那麼乾脆、那麼迫不及待。

    “啊啊,鏡夜前輩和緒方學姐的關係真的很好呢。”藤岡春日如此感歎著,口氣總讓人覺得沒心沒肺,只是隨便找個話題聊。

    “唔。”鳳鏡夜聽了這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他和緒方詩織關係很好?擺了擺手,鳳鏡夜換了話題:“不說這個了,春日。要不來打個賭,看看這次誰會獲得爭奪賽的勝利吧?”

    “這個我可猜不出來……”

    美鈴民宿裡,男公關部眾人正為了原田美鈴的青睞而卯足了勁做事,鳳鏡夜在為須王環出主意把水攪得更渾的同時,還一個又一個的接到橘的電話——他定時向自己報告緒方詩織的動向。

    在連續聽到幾次緒方詩織正在逛街、正在逛那些別墅改造的美術館、正在照照片之後,鳳鏡夜說服自己這是為了不讓緒方詩織再遇到上次在海灘那裡出的事情,接通了電話。

    “少爺,緒方小姐在路口看路標的時候,一個男人走過去搭訕了。”橘在那頭彙報著緒方詩織的最新動向:“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他拿過緒方小姐手裡的三個購物袋,和緒方小姐一邊說笑一邊往南去了。”

    腦海裡劃過原田美鈴口中“爽朗的男孩子”這個短語,鳳鏡夜推了一下眼鏡:“查清楚,上次在海灘發生的事情不允許再次發生。”

    “……是,少爺。”

    這明明就是普通的搭訕啊少爺,只是這個少年搭訕成功了啊喂。

    “橘,你有不同見解?”鳳鏡夜聽出橘回答之前的停頓,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沒有,少爺。”

    喂,那之前詭異的停頓到底是什麼!

    一直到常陸院雙胞胎贏得爭奪戰,一直到回到植之塚光邦的別墅、一直到須王環一次又一次的撥打雙胞胎的手機試圖騷擾、一直到光邦已經準備睡覺的時候,鳳鏡夜依舊拿著手機,隨時準備接電話。

    “少爺。”

    鳳鏡夜接起剛響了一聲的電話,靠在牆上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說。”

    “那個少年熱情的邀請詩織小姐一起去別墅區的某個酒吧,詩織小姐笑著婉拒了,並且拿回了購物袋。”橘例行公事的彙報,不過這次加了許多形容詞。

    “嘛,還不算太笨。”鳳鏡夜聽到了這個消息,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如此道,就連語氣也輕快了起來:“接她回來吧。”

    “是,少爺!”

    這次回答的倒是乾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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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當一向跟在鳳鏡夜身後的橘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緒方詩織是驚訝的。

    “你一直跟在我身後?”緒方詩織只是朝那個陪她玩了半天的“爽朗男孩”點了點頭算作道別,便把手裡的購物袋遞給橘,如此問道。

    橘接過購物袋,看著緒方詩織無比自然的微笑,猶豫著是不是該說實話——緒方小姐這樣的語氣和表情與自家鏡夜少爺很像,而少爺每次這樣對著他們說話的時候,就表示他不高興了……

    緒方詩織見橘沉默不語,便明白自己一整個下午都在被人跟蹤。

    嘛,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作為緒方家的唯一繼承人,她平時行動暗處的保鏢一個沒少,每次去秘密基地的時候還必須記得讓他們離開。

    緒方詩織眨了眨眼睛,一雙眼睛把橘盯到坐立不安之後才惡作劇成功一般的笑起來,坐進了橘開來的賓士後座。

    為緒方詩織關上車門的橘坐回自己的駕駛座,抹了一把汗——少爺啊,你怎麼給了我這麼一項考驗心理的任務啊!

    先是鳳鏡夜聽不出喜怒的電話,再是緒方詩織詭異的注視……橘誠三郎終於淚流滿面的發現做保鏢居然也是一個勞心勞力的活計。

    “嗯,其實鏡夜少爺是擔心您的安全。”橘出於職責所在,還是找個理由解釋了一下,避免緒方詩織對鳳鏡夜的安排感到反感。

    “我知道。”緒方詩織微微點頭,心裡有了一點喜意——這待遇可比當初在海灘的時候好的太多了。

    回到植之塚光邦的別墅後,緒方詩織只是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就去梳洗一翻準備睡覺了,沒想到臨睡前敲門聲居然輕輕響起。

    整理好自己身上的真絲睡裙,確定自己不會因為衣衫不整失禮了以後,緒方詩織拉開了房門,驚訝的道:“鳳鏡夜?”

    “是我。”鳳鏡夜臉上露出的是平時營業性的微笑:“還沒睡吧?”

    “沒。”緒方詩織搖了搖頭,側開身子讓鳳鏡夜進了房間隨意問道:“怎麼過來了?”

    鳳鏡夜走進了緒方詩織的房間,隨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思考著怎麼回答緒方詩織的問題。他只是突然想要過來而已,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因此,鳳鏡夜隨便找了一個藉口:“須王環那個傢伙……還在不停的給常陸院兄弟打電話。”

    “啊哈,到我這兒逃難來了?”緒方詩織把這藉口當真了,笑著給了鳳鏡夜一個同情的眼神:“真是沒想到,須王環居然是這樣的性子……男公關部營業的時候,他都是在花言巧語騙人嗎?”

    “啊,不是。”鳳鏡夜提起須王環,倒是能輕鬆的做出一些平時根本不會說出口的評價來:“他遇到女性,就是那樣的。”

    “真是可愛。”緒方詩織笑眯眯的點評,眼睛裡閃爍的光芒表明她對須王環的興趣,毫不猶豫的誇獎讓本來以為自己會聽到諷刺的鳳鏡夜鬱悶了一番。

    這個緒方詩織,怎麼反應永遠都在計算外?

    “啊,說起來,你們這幾天有安排麼?”緒方詩織拍了下手,換了話題。

    “暫時沒有,明天大概還是回到民宿去吧。”鳳鏡夜搖了搖頭,這次和公關部的眾人出來,他沒有做旅行計畫。藤岡春日在美鈴民宿打工,這是一個很大的不確定因素,任何計畫都會被那幾個因為春日而心情激動行動不經大腦的幾個人破壞掉。

    ——他還是別費那個心思了。

    “哈?”緒方詩織抿起了嘴角,飄向鳳鏡夜的眼神有點不滿。這傢伙拉她來輕井澤,現在就準備讓她一連幾天都呆在民宿裡喝茶?

    她抬起手攏了攏頭髮,毫不客氣的拒絕了前往美鈴民宿的計畫:“那我明天自己去玩了?”

    “去哪裡?”鳳鏡夜挑了挑眉,心裡也預計到緒方詩織不會高興悶在民宿裡。就看她經常翹課自己旅遊的行徑,也知道她其實並不高興來到輕井澤卻完全沒有旅行計畫。

    “淺間山。”緒方詩織回答的毫不猶豫,興致勃勃的談論起自己今天從那個前來搭訕的男孩子口中瞭解到的資訊:“去看看淺間山頂噴煙,然後轉道去看鬼押出熔岩遺跡!如果時間足夠,我就去白線瀑布看看,或者去南邊的鹽澤湖。晚上去鹽壺溫泉、星野溫泉、千瀧溫泉之一泡湯,順便享受一番輕井澤新鮮的美味佳餚!”

    鬼押出熔岩遺跡也被稱作世界三大熔岩遺跡景觀之一,在這裡看不停噴發的火山口,好像“惡魔”的呼吸一般冒著白煙。據說在日本江戶時代的1783年,淺間山曾經有過一次大噴發,至今在山北側還遺留下來長12公里、寬3公里左右的一大片凝固的熔岩,形狀怪異顏色漆黑,仿佛從地下冒出的惡鬼,人們可以進入其中,手摸腳踏,親自感受“惡鬼”的真面目。

    奇怪的是,就是這些“魔鬼”中的一部分熔岩,被歲月腐蝕成肥沃的黑土,孕育出一百多種野花,在嶙峋的黑色岩石中綻放,由於色彩對比強烈而愈發顯得鮮亮美麗。

    經常進行資料收集的鳳鏡夜腦海裡立刻就浮現出了這段資料,另外還附加了緒方詩織口中其他地點的資訊——白線瀑布是湯川河的發源地,文雅美麗;鹽澤湖清澈見底,一碧如洗;鹽壺、星野、千瀧更是日本聞名的優質溫泉……

    ……安排的真是充實,他也想去了。鳳鏡夜發覺自己被緒方詩織那充滿期待的語氣誘惑了,想要同去的話語在嘴邊轉了一圈又咽了回去——要是丟下公關部的那群人自己去玩,還不知道會被他們編排成什麼樣。

    想到須王環那一番“家人”的論調,鳳鏡夜失笑的同時也有點頭疼。

    嘛,看來明天是註定要與詩織公主分開,各做各的事情了。鳳鏡夜輕輕搖了搖頭,乾脆不去想這個事情換了問題:“你不是更喜歡去大城市?”

    “沒錯呀!”緒方詩織因為自己勾勒出的出行計畫非常美妙而令人嚮往,眉眼彎彎的回答:“不過淺間山這樣不斷噴發的活火山還是值得一看的,大自然能帶給人類太多美麗與震撼了,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不去實在是可惜。”

    鳳鏡夜點了點頭,贊同的附和:“那到也是,不過……”

    “不過什麼?”緒方詩織疑惑的看向鳳鏡夜:“你有更好的建議?”

    “沒有。”鳳鏡夜推了下眼鏡掩飾起自己的尷尬,沒想到那個轉折詞就這麼衝口而出了。

    緒方詩織說,既然已經來到這裡——意思是她本來就沒想過來是不是?那她答應跟著過來,又是什麼原因呢?

    “陛下的邀請,怎麼也要答應才是。”緒方詩織清亮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鳳鏡夜驚訝的抬頭發現緒方詩織已經坐在了床上面對著自己,臉上的笑容有些漫不經心。

    他問出口了?就因為他的邀請,所以她就來了?這是什麼口氣?

    鳳鏡夜覺得緒方詩織的態度就像是因為自己與她的關係不錯,所以不好意思拒絕自己的邀請而勉強前來的。他下意識的抿起嘴角擺出防禦的姿態,免得緒方詩織看清楚他內心的惱怒與不受控制:“這麼說來,我還要感謝你給我面子了?”

    這句話一出口,鳳鏡夜就知道自己又失控了。果然不出他的預料,緒方詩織聽到這話立刻收起了嘴角的弧度,臉色一冷:“不過是想到剛好沒有遊覽過,順水推舟而已。”

    言下之意——你少自作多情!

    緒方詩織垂下眼睛,在鳳鏡夜開口之前悄悄打了一個呵欠,沒有避開鳳鏡夜的注視。

    這是在逐客了。鳳鏡夜收到了這樣的資訊,也乾脆的站起身:“你休息吧,我也要去睡覺了。”

    緒方詩織冷淡的點了點頭,禮貌性送別:“晚安。”

    “……晚安。”鳳鏡夜走出了房間帶上房門,完全不知道在他走之後就有一個枕頭砸向了他剛剛帶上的房門,如果他沒有關門,遭到這一攻擊的就會是他。

    鳳鏡夜!你就是世界上最令人討厭的混蛋!

    緒方詩織丟了一個枕頭還不解氣,把枕頭撿回來以後還想再丟一次。不過一想到這是別人的地方,還是前輩的,緒方詩織就只能控制自己的脾氣,在房間裡轉來轉去以泄心頭只恨。

    她怎麼就從來沒發現鳳鏡夜有這種曲解別人語義的能力?隨口一句話也能被他理解的與眾不同而富有深意?雖然她是的確是因為這是鳳鏡夜的邀請蔡來的輕井澤,但是他怎麼可以認為她是看在他鳳鏡夜的面子上才來的?

    他還真以為他鳳家三少的面子很值錢啊!

    這個房間不是自己的,緒方詩織在心底默默掀桌,警告自己千萬別砸東西了——冷靜!一砸自己的形象就全毀了。她坐在床頭,從包裡拿出了筆記本和水筆,開始奮筆疾書。

    鳳鏡夜是大笨蛋!鳳鏡夜是大混蛋!

    塗鴉完好幾頁紙,緒方詩織吐了一口氣將那幾張有著潦草字跡的紙張撕下來扔進了廢紙簍,關了燈準備好好睡上一覺。

    鳳鏡夜……她在心中默默咀嚼著這個名字,然後猛的把被子蓋過頭頂,整個人側著身子微微蜷縮起來閉上了眼睛。

    冷戰。

第二十四章

    “起床呀!鏡夜!我們要去小美鈴的民宿!”須王環掀開被子,還穿著睡衣就跑到鳳鏡夜的房間裡推門而入,對自己的好友推推搡搡敲敲打打,想盡一切辦法讓那個依舊睡得死死的人醒過來:“喂!天亮了!現在是貪睡的時候嗎?我要儘快把春日從那對惡魔的手中解救出來!”

    輕井澤的天空一碧如洗,卷卷舒雲在空中遊蕩,鳥兒的啼鳴不絕於耳,樹葉婆娑發出沙沙的響。

    當然,如此美好的天氣也無法讓糾結了一整個晚上一直到淩晨兩三點才睡著的鳳鏡夜在淩晨五點半就爬起來的。

    因此,當須王環本來讓人聽著就很抓狂的聲音傳進鳳鏡夜的耳膜的時候,嚴重睡眠不足又有低血壓和起床氣的鳳鏡夜沉著一張臉,一雙銳利的眼睛狠狠的瞪向了那個打擾自己的金色大型犬,仿佛看見了自己的仇人一般將一個一個音節從牙縫裡擠出來:“混蛋……想去的話,你自己去……真是蠢材……”

    說完話,全身散發著低氣壓的鳳鏡夜也沒管須王環到底有什麼反應,再次倒頭睡了過去,留下須王環一臉驚嚇的盯著他:“魔……魔王……”

    沒錯!躺在那裡的就是低血壓魔王——鳳鏡夜。

    須王環鬱卒了,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好友熟睡的背影,咬著手絹讓司機開車,自己先行區解救被小惡魔們束縛的公主藤岡春日。

    鳳鏡夜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不算太晚,比前些日子整天熬夜盯著美股,然後一睡就睡到昏天黑地的黑白顛倒的日子好的太多了。

    鳳鏡夜把自己打理完畢後走到一樓,發現植之塚光邦正坐在餐桌前吃著一個七寸的草莓蛋糕,銛之塚崇正陪著須王環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家裡帶過來的金毛犬玩耍,至於須王環早已經不知去向。

    “早安,前輩。”鳳鏡夜朝他們打了招呼,在餐桌的另一頭坐下,在植之塚家的僕人為自己端上早餐的之後問道:“環呢?”

    “我沒有看到他,小兔子也沒有看到他。”植之塚光邦如此回答,然後塞了一大口蛋糕在嘴裡。

    “早晨六點,去了美玲民宿。”銛之塚崇依舊奉行少言寡語的原則,幾個音節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資訊。

    鳳鏡夜點了點頭,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像得出須王環那個傢伙一大早就跑到自己房間裡鬧騰是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的。大概他出去的時候崇前輩正在練習劍道。

    “那麼……緒方詩織呢?”鳳鏡夜四下看了看卻沒有發現緒方詩織的身影,喝了一口咖啡揉了揉太陽穴對比著緒方詩織平時的作息:“還沒起來麼?”

    “小詩織的話,十分鐘前出發去淺間山了喲。”植之塚光邦再往嘴巴裡塞了一個草莓,好心的給鳳鏡夜一個解答。

    鳳鏡夜手裡一頓,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猶豫了一會兒又放回了口袋裡。

    嘛,算了。

    直到和其他兩人一起驅車來到美鈴民宿,直到突然發現送蔬果的輕井澤爽朗男孩兒是藤岡春日的中學同學,直到藤岡春日第二次遲鈍的拒絕傷了少年的心,直到光突然發起了小脾氣……沒有一個人發現鳳鏡夜的心不在焉。

    或許是因為他平時就對這些事情漠不關心,或者大家都被他偶爾的一句諷刺打擊到無比習慣,總之沒有一個人發現鳳鏡夜頻頻看手機的動作到底是多麼的不正常。

    ——不,或許還是有的。

    “崇,崇。”植之塚光邦一手抱著小兔,一手拉著銛之塚崇的衣角:“哪,哪。小鏡今天是不是很煩躁?”

    “啊。”銛之塚崇低頭看著光邦,面無表情的吐出了一個誰都不懂的語氣詞。

    不過,植之塚光邦似乎還是能聽懂的,於是他繼續抱著小兔用那種天真無邪的表情看向銛之塚崇說道:“啊,你也是這麼想的呀!”

    “啊。”銛之塚崇繼續發出單音節語氣詞,看向再次看手機的鳳鏡夜,怔了一下,眼神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他不禁想到今天早晨他去喊光邦起床的時候。

    那時候他正向光邦的房間走去,途徑緒方詩織房門口的時候正巧緒方詩織手裡拿著幾張揉的皺皺的紙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再次回想那時候,緒方詩織在看到他的時候有些驚訝,然後慌張的把那幾張紙折起來藏在身後,朝他鞠躬打招呼說早上好……

    唔。

    銛之塚崇覺得自己腦袋裡面那個一直熄滅的燈泡,“啪”的一聲亮了起來。

    而在民宿的另一邊,安慰好自己雙胞胎哥哥的常陸院馨看著藤岡春日打量了半晌,然後搖頭:“不行,春日你這樣的形象完全不適合約會,還是請緒方學姐幫幫忙吧!”

    “約、約會……”藤岡春日僵硬著一張臉嘴角抽搐,完全不理解常陸院馨為什麼要讓自己和光去約會。

    “是呀,約、會。”常陸院馨一字一頓的笑眯眯說著,臉上的表情似乎又和平時和光在一起惡作劇時的表情一模一樣,他笑嘻嘻的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然後突然看向這裡的所有人:“我們要給緒方學姐打電話——興許她可以帶春日去買一套衣服,還能借用一下她的化妝品。”

    藤岡春日老實的搖頭,植之塚光邦和銛之塚崇都很默契的把目光集中在了正在看手機的鳳鏡夜身上。

    “小鏡應該有吧。”植之塚光邦眨巴著大眼睛,甜甜的昵稱喚回鳳鏡夜早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的神智。

    “我應該有什麼?”鳳鏡夜推了下眼鏡,用似笑非笑的語氣反問道。

    “緒方學姐的電話呀。”常陸院馨咧著一張嘴跑到了鳳鏡夜的身邊:“春日需要她!我們需要她!緒方學姐的眼光我們大家都相信的!”

    “其實、其實我也可以幫忙打扮小春日啊……”須王環小聲的說道,淚流滿面的咬著手絹,覺得自己被大家拋棄了。

    “殿下!你不是一直希望春日交一個女性好朋友麼,緒方學姐是個不錯的人選吧?”常陸院馨嬉笑著誘惑起自家部長來,見須王環還有猶豫的神色,再丟下了一個重磅炸彈:“總比寶積寺蓮華那個女人好吧?”

    此話一出,眾人滿臉黑線,腦袋裡都情不自禁的浮現起寶積寺蓮華同學“哦呵呵呵呵呵”的女王式笑聲,還有她從來都與眾不同的出場方式,以及無可救藥的遊戲控病症以及腐女性質。

    考慮到寶積寺蓮華壓根就是把藤岡春日當成男孩子相處的,須王環立刻倒戈,舉雙手贊成常陸院馨的建議:“詩織公主是最好的!”

    於是,在所有的一致贊同下——呃,忽略還沒搞清楚狀況的藤岡春日——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鳳鏡夜的身上:“你有緒方詩織的電話,對吧?”

    有!還有兩個呢!

    鳳鏡夜在心底狠狠的道,想著估計這個女人今天可能不太願意接他的電話。

    手指在兩個號碼之間徘徊,似乎在猶豫到底應該撥打哪一個。

    最後選了那個平時聯繫的號碼按下了通話鍵,鳳鏡夜面無表情的聽著話筒裡一聲又一聲的忙音,差點沒想掛斷電話。

    在這個念頭興起的下一秒,清亮的聲音姍姍來遲:“你好,我是緒方詩織。”

    似乎每次接電話,她都是這樣的開場白。

    鳳鏡夜挑了挑眉,開口道:“有時間先回到民宿來嗎?春日有事情要麻煩你。”

    “啊,藤岡春日?”緒方詩織明顯的吃了一驚,顯然沒想通藤岡春日有什麼需要她幫忙的,不過她還是很乾脆的答應下了:“好的,我馬上就回去。”

    “不用這麼急,春日還要打工。”鳳鏡夜勾起嘴角,坐下來看著正跑去招呼客人的藤岡春日,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擊:“她明天有一個約會需要參加,還要麻煩你帶著她去買合適的衣服,打扮一下。”

    “約會啊……”緒方詩織的聲音突然有點不符合這個年紀的滄桑,一聲感歎:“真是青春啊……年輕真好。”

    緒方詩織,你只比她大一歲,好不好?鳳鏡夜忍不住在心裡吐槽,嘴裡還是慢悠悠的解釋:“只是麻煩你帶著她選一身衣服——啊,還有明天幫她畫一個簡單的妝。不用這麼早回來,有的是時間。”

    “沒關係,我早點回來吧,正好解決了我目前遇到的麻煩。”緒方詩織有點不耐煩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然後急促的收了線:“我馬上回來,就這樣。再見。”

    鳳鏡夜的一聲“再見”還沒有說出口,聽筒裡已經又是嘟嘟的忙音。

    他瞪著自己的手機看了半晌,隨即推了下眼鏡朝看著他的眾人微笑:“她馬上就回來。不過春日的置裝費,我們可不能讓詩織公主付了——馨,這次既然是你拜託春日與光約會,你和光的指名率要在開學後提高百分之一百二十才能抵消這次的錢喲!”

    常陸院馨的眼睛立刻變成了倒三角——喂喂,鏡夜前輩!你確定你不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才拿我開刀的麼?

    鳳鏡夜已經微笑著拿出筆記本做起這項紀錄了。

    當大家都去各忙各的時候,鳳鏡夜再次把手機拿出來開始撥打電話:“橘,是我。緒方詩織遇到什麼麻煩了?”

    “啊,詩織小姐在鬼押出公園遇到了昨天一起逛街的男孩子,似乎那個男孩子一直鍥而不捨的邀請詩織小姐去咖啡廳坐坐。”即使今天早晨少爺沒有特別吩咐,橘也一直盡忠職守的跟在緒方詩織身後,因此很流暢的彙報了自己所知的情況。

    啪——

    鳳鏡夜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手裡碎成兩段的鉛筆,果斷的掛斷了電話。

第二十五章

    女孩子對打扮向來是有一套辦法的。

    緒方詩織只讓藤岡春日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帶她去輕井澤的舊銀座買了東西就回來,其中大部分時間還是花在路上的。

    曾經經歷過陪自家媽媽、自家姐姐逛街的常陸院馨以及鳳鏡夜都很驚訝:“這麼快?”

    緒方詩織端起茶喝了一口,淡定的解釋:“前天我可就把輕井澤的商業區逛了大半了,藤岡同學的身材與臉型又沒有什麼特別的,有目的的去買東西當然很快。”

    嘖,總覺得這個語氣有點嘲笑的意味在裡面啊……眾人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勁。

    不過,到底是在嘲笑他們來了兩天還不知道商業區的位置,還是在嘲笑藤岡春日的身材與臉蛋都沒什麼特別的……

    緒方詩織倒是沒有這麼多顧慮,指了指那幾個購物袋繼續往下講:“藤岡同學就是日本女孩子的典型形象,很乾淨很甜美,所以衣服很好買。雖然她平時並不太注重保護皮膚,膚質也沒有想像中的差,不過買化妝品還是花了更多的時間。”

    藤岡春日看著那一小袋價格不菲的化妝品,裡面的東西其實不多,但是比那新買的鞋子和衣服還要貴上很多:“哈……其實就明天化個淡妝而已,沒有必要買這些。”

    “哦啦,真是可愛的孩子呢。”緒方詩織笑著摸了摸藤岡春日的頭,隨即大笑:“選擇合適的化妝品是很重要的喲,如果為了圖省事用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引起過敏或者炎症的話,你哭都來不及——要提醒你的蘭花爸爸教你這個喲!”

    “啊啊!”須王環的嘴僵硬著,沒想到就一個化妝也有這麼多學問在裡面,隨即立刻淚奔把藤岡春日緊緊抱在懷裡,緊的幾乎要讓藤岡春日不能呼吸了:“春日啊!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沒想到這麼多!爸爸不該同意你找詩織公主借化妝品的!要是你毀容了怎麼辦啊!你一定要原諒爸爸!”

    可惜,藤岡春日對須王環的關心完全不領情。

    只見她用力推開須王環,然後大口大口的喘著呼吸新鮮空氣:“前輩!你不是我爸爸!請你放開我!”

    “殿下是擁抱狂,殿下是擁抱狂!”常陸院馨大笑著雪上加霜。

    須王環聽到這話,因為暴走而不停扭動的身軀立刻停在了那裡,淚流滿面的被風化了。

    緒方詩織看著須王環一陣好笑——這樣的活寶實在是太可愛了一點,她終於能有點理解鳳鏡夜提到須王環時候的無奈了……

    啊,不想那個混蛋。

    緒方詩織問清楚了藤岡春日的出發時間,第二天定了鬧鐘準時起床,打著呵欠去美鈴民宿幫藤岡春日打扮。

    把藤岡春日趕去洗澡,緒方詩織看著藤岡春日基本上什麼工具都沒有的房間,慶倖自己準備的還算齊全。

    “馨說要把你打扮成長髮的甜美女孩兒,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緒方詩織讓藤岡春日船上了連衣裙,為她戴上了假髮,一邊整理一邊笑:“我還是覺得,平常的你就挺好。”

    藤岡春日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眨了眨眼睛:“唔,既然馨要我幫忙的話,就盡力吧。”

    緒方詩織看著鏡子裡直發的女孩兒皺了皺眉頭,示意她站起來給自己看看:“站直我瞧瞧,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藤岡春日依言站好,然後滿頭黑線的看緒方詩織從她特地帶來的那個什麼都有的包裡拿出了一大堆東西。

    緒方詩織的手在那些道具上來回遊移,隨即挑了電卷棒插了電,用眼神讓藤岡春日坐下,開始給她那滿頭的假髮做卷,嘴裡還小聲嘀咕:“我說呢……本來就天然呆,再弄一頭直發看起來就像書呆子,還甜美呢……”

    喂喂,學姐……別這麼直接說別人呀,好歹那個天然呆、書呆子,還在你面前坐著呢!藤岡春日滿臉的黑線,卻也突然覺得這位被稱作緒方女王、詩織公主的學姐在收起了平時戴在臉上的假面之後,一下子親近了很多,也可愛了許多。

    於是,天然呆的藤岡春日很自然的大了膽子,好奇的偷偷打量起緒方詩織來。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仔細的觀察一個人的相貌。

    她和緒方詩織不熟,就連點名的時候,也是其他的客人問的比較多,緒方詩織很少插嘴,只是喝茶微笑。緒方詩織給她的印象就是長得漂亮,很有錢,有很多人追,有男公關漂泊症,和鏡夜前輩關係不錯。

    仔細一看,不得不說緒方學姐的相貌是非常精緻的,難怪那麼受歡迎。

    她有一張小巧的瓜子臉,五官立體。一雙褐色的眼睛,仔細看還能發現因為反射燈光而出現的七彩光弧,明亮至極。她的頭髮是巧克力色的,打理的很柔順,還泛著淺色的光澤,總是能讓她聯想到前一陣子植之塚光邦帶到學校來給她吃的那種頂級黑巧克力。比自己高了十幾公分的個子,使得她穿起普通的衣服來也有別樣的魅力——大概那就是光和馨經常提到的“衣服架子”。

    不過,緒方學姐會穿普通的衣服嗎?藤岡春日再一次走神了,心思不知道飛向哪裡,然後開始打量起緒方詩織今天的穿著。

    白色緊身T恤,黑色帶鉚釘熱褲,很常見的搭配,卻把緒方詩織高挑的身材展露無疑。

    是高的人都更有魅力麼?藤岡春日眨巴著眼睛,想到了比自己還要矮的植之塚光邦,推翻了自己的結論。

    緒方詩織可不知道藤岡春日在想什麼,她把卷好的假髮紮成了兩個羊角辮,看著藤岡春日的造型滿意的點頭,隨即開始為她迅速的上妝。

    “學姐的氣質很好呢。”藤岡春日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半秒鐘,隨即欣賞的目光就落在了一直在悄悄打呵欠的緒方詩織身上。

    緒方詩織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竟然能獲得這個天然系少女的讚美,眉開眼笑的指著自己腳上穿的白色高跟涼鞋:“如果你也穿高跟的話——我的意思是,因為穿高跟鞋走路的重心與平底鞋不同,所以穿上高跟的女孩子會很自然的挺胸收腹,顯得自信起來——想不想試試看?”

    藤岡春日看著那雙鞋,頭搖的像撥浪鼓:“我不行的!”

    “要開始練習喲。”緒方詩織笑的很妖孽:“以後工作也必須穿的。”

    “啊,是麼……”藤岡春日跨了一張臉。

    緒方詩織呵呵的笑著,忍住摸摸藤岡春日頭的衝動,免得弄亂了自己剛剛打理好的髮型。

    ——嘛,這個女孩子叫人不喜歡都不行呢。

    打扮好走下樓的藤岡春日乍一看,其實還挺驚豔的,須王環的臉立刻就從淡紅到粉紅到大紅一點點升級,馬上就要冒煙了。

    不過,藤岡春日一開口,甜美可愛的蘿莉形象就沒有了——只見她拉了拉裙擺,用平時那淡然的口氣問道:“時間到了,就走吧,早去也可以早回來。”

    對美麗的約會一點也不熱衷的天然呆啊!眾人在心裡哀嚎。

    除了須王環已經臉紅到像番茄說不出話來,其他人都對著緒方詩織豎起了大拇指:“緒方女王,好樣的!”

    緒方詩織得意的笑了笑,抬了抬下巴勾起嘴角:“那是當然!”

    “所以,麻煩緒方學姐送春日過去咯!拜託你啦,就是舊銀座!”常陸院馨笑眯眯的讓緒方詩織帶藤岡春日出門。

    “光呢,直接一起走就可以了吧?”反對的不是被額外派了任務的緒方詩織,而是藤岡春日,在她的心裡,自然是越簡單越好了。

    “啊啦,單獨去再碰頭才有情調嘛——對不對,鏡夜前輩?”常陸院馨露出一口閃亮亮的牙齒,問剛剛走進美鈴民宿的鳳鏡夜。

    鳳鏡夜?緒方詩織轉過頭看了一眼從門外走進來的少年,突然想起來自己的隨身包裡還放著自己後來又從紙簍裡撿回來的那幾張紙——她主要是怕植之塚家的僕人太過忠心,看到那個就去彙報給兩位學長了,於是又給撿了回來。

    唔,民宿的紙簍應該沒有人會仔細檢查吧?

    緒方詩織裝作去洗手間的樣子,趁機把那幾張紙從口袋裡拿出來撕掉,銷毀證據。

    再看一眼完全沒有察覺的眾人,緒方詩織笑的更加燦爛了——要是還有人知道她這種幼稚行為,她一定讓他……呃。

    似乎也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

    “既然你已經讓我把光送到了那邊,現在說什麼也就沒有意義了。”鳳鏡夜推了下眼鏡,上下打量了一番藤岡春日。

    還算不錯,至少沒濃妝豔抹。

    “那我們要快點走了,免得光等的太久。”緒方詩織笑眯眯的走向了大門的方向,朝藤岡春日示意跟著她走:“女孩子遲到太久可不好喲。”

    說完,她和正在裡面與他們道別的眾人點頭算作道別,然後轉身走出大門,目不斜視的與鳳鏡夜擦身而過。

    他們之間的賬,還沒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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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在經歷了詭異的逛街、突如其來的雷雨、鬼鬼祟祟的跟蹤、須王環的怒吼、常陸院光的尋找……總的來說,常陸院光與藤岡春日的約會還是美好的,並且達到了它使兩人和好的目的……

    呃,大概。

    “不過,馨,你想培養光同情心的那次約會,掌握不好分寸的話,有可能讓他生出戀愛的感情,你不知道嗎?”暑期的最後,鳳鏡夜看著重新開始與藤岡春日開玩笑的常陸院光,和站在身邊的馨如此說道。

    “啊……”常陸院馨看著自己的孿生哥哥,微微笑了:“對他來說,還言之過早吧。因為他是個傻瓜。”

    “是啊,說的一點沒錯。”鳳鏡夜看著那一群正鬧著要劈西瓜玩的眾人,在有點頭痛的時候也笑了:“我們的學部,傻瓜一點都不少呢。”

    常陸院馨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家副部長,再看看早已經學會無視那群人的藤岡春日與坐在那裡喝茶看好戲的緒方詩織,突然有種想要撫額的衝動。

    ——鏡夜前輩,你知不知道,其實你也在傻瓜的一員當中啊!

    常陸院光想到那天在緒方詩織送藤岡春日走之後,自己無意在紙簍邊發現的紙屑。

    塗滿的字跡,下筆用力的都快要戳破紙張了。

    想來想去,也只有緒方學姐會寫這個了。

    不僅僅是因為這一陣子緒方詩織雖然笑意盈盈,但除了必要的話一句話也不和鏡夜前輩說,還因為其他人——沒那個膽子。

    ——魔王陛下的報復,不是每個人都承受的了的。

    “鳳鏡夜是大混蛋”啊……能讓緒方女王如此憤恨,鏡夜前輩你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緒方學姐的事情啊喂!

    常陸院馨不留痕跡的遠離了自家副部長,決定在加入那群“白癡”一起劈西瓜的同時,騷擾一下緒方詩織,說不定能獲得第一手情報什麼的。

    於是,馨摸了摸還貼在臉上的創可貼,跑到緒方詩織身後,隨口找話題:“緒方學姐,今天怎麼沒有出去玩呀?”

    “這附近玩遍了呀。”緒方詩織一手撐著下巴,側著頭看常陸院馨:“你們在玩的時候,我已經把有點意思的地方都去過一遍了喲。”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浪費在關心藤岡春日身上的時間,被我充分利用去遊覽觀賞了。

    “好厲害呀。有沒有照片呀,我想去鬼押出公園的,不過這次看來是沒機會了呢。”常陸院馨眨巴著眼睛,露出很迷人的笑容。

    “當然有啊,回去拷給你一份好了。”緒方詩織笑了,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常陸院馨的頭,柔軟的頭髮手感非常好,讓她笑的更加開懷了:“和很多爽朗的男孩子拍了照,小美鈴的建議果然很美好。”

    “呃。”常陸院馨想到前兩天春日的同學來了之後,被緒方詩織邀請拍照的樣子,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

    無奈的抬頭,正好看到男公關部魔王陛下面無表情看過來的臉,常陸院馨怔了一下,隨即嘴角勾起了一個邪惡的弧度。

    他覺得,心中的那個燈泡,顫巍巍的亮了。

    “嗯哼。”如此語氣詞在常陸院馨的口中尾音奇異的上揚,棕色的眼睛裡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逝——鏡夜前輩,終於輪到我來看你的笑話了喲!

    “緒方學姐——”常陸院馨拖長了聲音咧著嘴湊近了緒方詩織,很有犧牲精神的把自己的頭發送到緒方女王的手中,任由緒方詩織揉來揉去。

    “什麼事呀,小學弟——”緒方詩織看著常陸院馨難得扮可愛的模樣,心裡抱怨著自己的媽媽怎麼不給她生個弟弟玩。要是有常陸院馨這樣的弟弟,她肯定會答應他所有要求的。

    “學姐覺得輕井澤怎麼樣?”常陸院馨眨巴著眼睛問道。

    “自然生態不錯啦。”緒方詩織擺了擺手,不太在意的回答。

    “比起芬蘭呢?”常陸院馨繼續問,嘴角的笑意很是溫和無害。

    “我當然還是喜歡芬蘭——大自然是變幻莫測的,只可惜我這個俗人欣賞不來。”緒方詩織眯起眼睛,似乎在回想芬蘭的美麗風光。她見常陸院馨興致勃勃的看著她,便笑了笑繼續說道:“那裡的每一座城市、每一個湖泊、每一條街道、每一家餐廳、每一個人……都有一個美麗的故事。在我看來,人類征服自然,發展自己文明的精神更加具有魅力——我更欣賞人類的智慧。”

    “人類都很聰明,不然怎麼現在稱霸地球了呢。”常陸院馨順著緒方詩織的話毫無意義的贊同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那麼緒方學姐,你覺得輕井澤的男生怎麼樣?”

    “嗯?”緒方詩織對常陸院馨突然換話題感到有些奇怪,卻因為之前“要是有馨這樣的弟弟我一定什麼都給他”這樣的心理回答了常陸院馨的問題:“很不錯啊,都有小美鈴口中的爽朗氣息,非常可愛。”

    “比起芬蘭呢?”常陸院馨嘴角的弧度擴大了一些,繼續問道。

    “唔,各有千秋啦。芬蘭人有絕對立體的五官和高大的身材,你知道的,完全和日本人是兩種不同的類型。”緒方詩織漫不經心的評價:“以我的眼光,他們那裡能找得到的帥哥還真的滿多的。”

    “那——比起我們呢?”故意把聲音拖得更長,聲音也大了一些,還開始在緒方詩織面前擺一些帥氣的姿勢,常陸院馨把眾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你們?”緒方詩織好笑的拍了拍常陸院馨的腦袋,心裡覺得常陸院馨是到她這裡來索要安慰以及肯定來了,便以哄孩子的語氣笑道:“芬蘭人怎麼可以和你們比了,馨最可愛了!學姐我最喜歡你了!”

    “嘻嘻,學姐最漂亮了!”常陸院馨臉上掛著學自植之塚光邦的招牌可愛笑容,笑眯眯的朝緒方詩織表白:“我也最喜歡學姐了!”

    驚!

    正在這兩個人相互表白互訴衷腸的時候,其餘男公關部的成員們集體驚悚了。

    常陸院馨和緒方詩織?誰來告訴他們這是什麼情況!開什麼國際玩笑啊!

    姐弟戀!姐弟戀!姐弟戀……須王環的腦袋裡這個詞彙轟轟作響,迴圈播放。

    馨不要我了!馨不要我了!馨不要我了……常陸院光看著自家雙胞胎弟弟和緒方詩織深情的對視,心中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判斷錯誤!判斷錯誤!判斷錯誤……第一個以為自己發現了緒方詩織秘密的銛之塚崇面無表情的在腦海裡把自己放逐到外太空。

    不是須王環是常陸院馨!不是須王環是常陸院馨!不是須王環是常陸院馨……“啪”的一聲,鳳鏡夜手裡的筆再度犧牲。

    好可怕……植之塚光邦以光速離開了鳳鏡夜周身三十米,然後淚奔去找蛋糕安慰自己受到嚴重驚嚇的心靈。

    “呃,好奇怪的氣氛。”藤岡春日一如既往的在狀況外,然後走到常陸院馨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乎意料的真相了:“馨,你是在討緒方學姐的歡心麼?”

    常陸院馨臉上的笑容從可愛小天使轉變成平時的邪惡小惡魔狀態:“春日,你說呢?”

    奇怪。藤岡春日狐疑的看了一眼常陸院馨,然後很明智的決定走開,不再摻和這些傢伙們的事情:“學姐,我再幫你拿一壺茶來。”

    “好的,麻煩你了,藤岡。”緒方詩織保持著剛剛對馨的寵溺微笑,對藤岡春日點了點頭之後看向鳳鏡夜:“既然這樣,就這麼決定吧——下學期的第一次點名,我就點常陸院光和馨兄弟了。”

    鳳鏡夜推了推眼鏡,臉上掛起了一個營業性微笑,在筆記本上記了一筆之後看向自己的學弟:“離指名率提高百分之二百二十還有一段距離喲,請加油。”

    百分之二百二十?不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麼!常陸院馨臉上的笑容頓時掛不住了——光和緒方詩織都在,為了掩蓋之前的計畫他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馨?你到底幹了什麼,讓鏡夜前輩這麼生氣比我們把指名率提高百分之二百二十啊?這可能麼?”常陸院光聽到這個指標,差點沒跌一跤,連忙問著自己的孿生弟弟。

    “所以我這不是來請學姐幫忙來了嘛。”常陸院馨撇了撇嘴,跳過了自家哥哥的第一個問題,選擇性回答。

    “唔,是這樣啊。”緒方詩織眯起眼睛笑了笑,隨即站起身來伸出手再摸了摸常陸院馨的頭髮,朝鳳鏡夜挑釁的揚了揚下巴:“既然馨這麼努力,那接下來我每次都指名馨好了,直到他們到達指標?”

    常陸院馨擴大了臉上的笑容,心中感動的淚流滿面:“學姐!你果然對馨最好了!馨最喜歡你了!”

    “乖,我也最喜歡馨了喲。”緒方詩織笑眯眯的把這個學弟放到自家弟弟的親密高度,語氣寵溺的不行。

    嘶——果然是姐弟戀!眾人倒抽了一口冷氣,雖然一擲千金的是公主,雖然需要得到解救的是王子!

    但是這個戲碼……永遠經典。

第二十七章

    櫻蘭學院高等部,新聞部辦公室。

    屋內開足了冷氣,地上擺放著的一摞一摞的報紙,早已經散盡了油墨的香氣,昭示著它無人問津的窘境。

    “部長!訂購的人數終於跌至不到一成!為了我們學部的存亡,請你馬上下決定!”一個將頭髮剪成了蘑菇頭的少年在辦公室裡高聲叫著,雙手握成緊緊的拳頭以表達心中的激動與堅定。

    “別那麼緊張啊,右京!跟那個學部扯上關係,一定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另一個少年連忙阻止身邊的人繼續逼迫下去:“一旦失敗了,不單只是廢部那麼簡單,弄不好的話,我們還會被退學!”

    “冷靜一點,左京。”坐在大大的書桌後帶著眼鏡的少年拉了拉左京智親的袖口,示意他稍安勿躁:“《櫻報》本來的訂閱量就小,雖然我們每一期都印製全校的分量——這次賣出去了幾份?”

    “訂購的人數不到一成了,部長。”右京千影用委婉的詞彙陳述著事實,希望不要太打擊自己部長的信心。

    “我說——幾份!”現任新聞部部長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視著自己唯二的兩個部員,非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左京智親與右京千影兩人面面相覷,隨即左京小聲的報出了資料:“三份,部長。”

    “左京,你買了嗎?”留著中分頭帶著粗框眼鏡的新聞部部長小松澤明語氣變得僵硬起來,如此詢問道。

    “買了,部長。”左京智親拿出了自己買的報紙。

    “右京,你呢。”小松澤明再看向右京千影,其實心裡已經知道了答案。

    “買了,部長。”不出小松澤所料,右京千影也拿出了自己買的那一份報紙。

    結果不言而喻——

    “也就是說,除了部員,我們的報紙沒有賣出去一份。”小松澤明下了結論,深吸了一口氣往窗外看去:“右京說的沒錯,若想避過廢部這種結局……現在我們只能低頭去求他們了。”

    左京智親與右京千影一愣,隨即也走到窗邊往下麵看去。

    大朵大朵的花,少男少女們追逐嬉戲,好一幅靚麗的青春畫卷。

    ——男公關部。

    說到開學後不久,緒方詩織履行了自己的諾言,連續點名常陸院雙胞胎好幾次,就連清楚緒方詩織那些小心思的綾小路姬也詫異不已,連聲問著緒方詩織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去你的綾小路姬,一個夏天過去你把眼睛丟在了浮華的法國麼?”緒方詩織在綾小路姬第十七次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沒好氣的回話。

    此時須王環正在和常陸院雙胞胎踢蹴鞠打擂臺,點名環的綾小路姬與點名常陸院光馨的緒方詩織有了時間在一起聊一聊暑假的事情。

    “說到這個——我說我邀請你去法國你不去,反而在輕井澤那個破地方逗留了那麼久呢。原來是有人熱、情而又真、誠的邀請你去呀!”綾小路姬笑眯眯的拖長了聲音,打趣自己的好友,然後好奇的用手肘撞了撞緒方詩織的手臂:“感覺如何?”

    “別提了——簡直糟透了。”緒方詩織無力的擺了擺手,想起鳳鏡夜莫名其妙的扭曲心裡就一陣冒火。冷靜!她如此告誡著自己,隨即又忍不住在心裡補充了一句:他們在冷戰!

    綾小路姬扭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向其他女孩子們兜售寫真集並且開始進行秋天時候紅葉茶會預定的鳳鏡夜,湊到緒方詩織的耳邊壓低了聲音:“他給你氣受了?”

    “很明顯,他是個討人厭的傢伙。”緒方詩織有些無精打采的回答,隨即擺了擺手不再想繼續這個話題。

    綾小路姬聳了聳肩算是同意了緒方詩織不再說這個問題的請求,她讓緒方詩織看著自己,然後很是鄭重的問道:“你後悔去輕井澤嗎?”

    緒方詩織眨了眨眼睛,想起鳳鏡夜邀請自己時候的模樣來,誠實卻驕傲的搖了搖頭:“我緒方詩織這輩子,還沒幹過什麼後悔的事情!”

    哦,得了吧!你才多大呀!綾小路姬悄悄地翻了一個白眼,默默的在心裡吐槽,隨即宣告一般做出了結論:“緒方詩織,你沒救了!”

    你註定要因為他的一句話心跳不已,你註定要因為他的一個動作心潮澎湃,你註定要因為他的一個背影黯然神傷。

    “別這樣,姬。我正在努力的尋找良方。”緒方詩織的臉上浮現了一個滿不在乎的笑容,可眼睛裡卻沒有一絲笑意,悄悄的追隨著那個穿著淡青色和服的身影。

    “有什麼良方呀,不過是去告白而已。要麼被拒絕,要麼被接受,多簡單。”綾小路姬不以為然,突然對緒方詩織的目光追隨之人有著古怪的厭惡心理。她撇了撇嘴,對自己好友這樣的躊躇深感無力:“幹什麼這樣拖著?告白然後死心不也挺好的?至少給了個痛快!”

    緒方詩織無語的看著自己的好友,明明長得是大家閨秀的溫婉模樣,性格卻這樣的乾脆直接。她搖了搖頭,看著綾小路姬幽幽的道:“你肯定沒有暗戀過,綾小路姬。儘管我沒有得到他,但我也不想失去現在的他,一點也不想,你明白麼?”

    綾小路姬微微一怔,抿起嘴來笑,緒方詩織也跟著微笑起來——至於在笑什麼,她們自己也不清楚。

    “星——光——踢——”須王環跳起來接球,然後腳下用力猛地將裝飾精美的蹴鞠踢向空中,那個球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漸漸消失在空中,然後飛向不知名的遠方。

    不要妄想了,也不要文藝了,這是不可能的。

    事實上,須王環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一踢,蹴鞠直接穿過花園砸破了二樓的窗戶,然後成功的在某個正看向他們的人的腦袋上著陸。

    漂亮的弧線球!如果給國際職業足球教練看到了,須王環肯定就被收入旗下,好好培養以待日後無窮無盡的比賽、榮譽以及秘密。

    只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鳳鏡夜在不停道歉的同時,小松澤明還在不停的擺手如是說:“不要緊,不要緊……不過是打爛玻璃,球擊中頭部而、已,請不必放在心上。”

    喂喂,如果真的沒關係,請不要加重讀音節可以麼。

    “可是,你們來的正好。其實,我們非常想要採訪男公關部,想請你們配合一下。”小松澤明臉上帶著笑,溫和而誠懇。

    “咦?原來還有一個新聞部。應該說,學校有什麼學部,我都不知道。”藤岡春日四處打量著這間辦公室,對新聞部提出的要求感到了差異。

    “不過,這份稱為《櫻報》的報紙,只是一份大肆渲染校內戀愛、家族權力鬥爭引起的同班同學分裂等新文的八卦報紙吧。因為造謠捏造的關係,現在已經淪落到沒有人看的地步了。”常陸院光和馨一人手上拿著幾份堆積在地上的陳年報紙,對著春日說道。

    而光拿給藤岡春日看的那份,正好用著最大號的字體加粗,標出了頭版頭條新聞——《同一屋簷下,緒方詩織與鳳鏡夜的愛情終究會走向何種墳墓》。

    藤岡春日臉一僵,立刻撇過頭去催眠自己——我沒看到,我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鏡夜前輩是堅決不會同意幫助新聞部的吧!堅決不會!

    果不其然,鳳鏡夜毫不猶豫的把須王環接受的提議否決掉,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毫不留情的拒絕新聞部的要求,鏡片下的目光還時不時掃過依舊提著那份報紙在藤岡春日面前晃來晃去的常陸院光:“很遺憾,我們的情形只能對部分客人公開。治療費我們會出,你們的報紙以捏造出名,幫助你們,對我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應該說,我們最討厭給別人添麻煩的人——”常陸院光馨異口同聲的如此解釋,完全不把新聞部放在眼裡。

    “這是部長命令!不准拒絕!”須王環難得的搬出部長的架勢與威嚴,卻絲毫不起作用,以鳳鏡夜為首的其他公關部眾人都堅定的拒絕了幫助新聞部的提議。

    至於他們最後怎麼商定的,須王環又是怎麼獲勝的,我們暫且不論。讓我們把目光轉回某個隱藏在高級公寓樓裡的小工作室裡。

    緒方詩織與鳳鏡夜精准的配合著完成了最後一項操作,再次狠狠賺了一筆,從那塊早已經被分割成若干份的蛋糕上狠狠咬了一口。

    兩人有些興奮的對視了一眼,緒方詩織此時被勝利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完全不記得自己還和鳳鏡夜在冷戰當中,看鳳鏡夜不知從哪裡變出了一個藥箱來不停的擺弄著,挑了挑眉:“你不去睡覺,弄這個玩意兒幹什麼?”

    “環的球砸到了新聞部部長小松澤明,我作為副部長,家裡又經營者醫療相關的產業,自然要關心一二。”鳳鏡夜朝緒方詩織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心知這些天來兩人之間緊繃的弦在此刻鬆開了。

    “砸的好!”緒方詩織一提到櫻蘭的新聞部就恨的牙癢癢,隨即盯著鳳鏡夜正在做的動作目不轉睛的看:“你居然在藥箱裡放了******?”

    “唔,新聞部的那群人不會這麼老實採訪的,這個預防萬一。”鳳鏡夜滿意的將一張空白的碟片放進了安裝在藥箱底部的機器裡,隨即開始往藥箱裡面放各種各樣的藥品,尤其是繃帶。

    “啊!鳳鏡夜!你家的藥箱都有這樣的裝置?”緒方詩織本來還覺得沒什麼,反而想要讚揚鳳鏡夜做事滴水不漏萬無一失,隨即想到自家用的、工作室備份的都是鳳家生產的藥箱,立刻短促的尖叫了起來,奔回自己的房間裡檢查藥箱去。

    ——要是那個藥箱真有監聽和錄音設備,她……她……她就豁出去了表白!

第二十八章

    之後那幾天,鳳鏡夜時不時會回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在緒方詩織一驚一乍的跑去檢查藥箱的時候,鳳鏡夜確信這個女人興奮過度了——她平時絕對不會這麼幼稚。

    “啊哈,你怎麼可能理解。”在鳳鏡夜忍不住出言調侃的時候,緒方詩織輕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從冰箱裡拿出一顆蘋果啃得哢嚓哢嚓響。

    鳳鏡夜對這樣的調試挑了挑眉,坐在那裡把所有的東西整理好,慢慢整理自己的思路。

    這是他的習慣。做完一件事,或者做一件事情之前,他都要好好的想一遍。總結完剛剛打贏的戰役,鳳鏡夜開始想這次對新聞部的動作。

    “這個新聞部,是不是要廢部了?”緒方詩織看著那個很特殊的醫藥箱,眯著眼睛似乎很愉悅的樣子。

    “啊,是呀。”鳳鏡夜推了下眼鏡,隨即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自從上次你在教室裡說不願意再看到《櫻報》之後,大家都很給你面子。”

    “哦,很明顯,大家都對那種東西不感興趣,我的面子可沒有這麼大。”緒方詩織聳了聳肩,滿臉無辜的勾起了嘴角:“瞧,這其實和我關係不大。”

    “如果你堅持。”鳳鏡夜不太願意糾結在這個問題上,點頭算是同意了緒方詩織的說辭,緒方詩織見狀沒趣的撇了撇嘴,繼續啃自己的蘋果。

    鳳鏡夜依舊想著新聞部的事情,隨手拿起一張紙寫寫畫畫。

    他們倒是聰明,想到採訪男公關部來吸引本來屬於他們的顧客去購買《櫻報》,以期提高已經接近於零的銷售量,避免廢部的命運。

    大概是為了不讓那個才華橫溢的弟弟搶了自己未來的繼承權,才不得不低頭的吧。

    鳳鏡夜的嘴角劃過了一個冷酷的弧度——他今天看的清清楚楚,那溫和的笑意和痛哭流涕的懺悔的確很是到位,只可惜眼睛裡的憤恨並沒有被隱藏起來。

    如果不是環那個白癡……鳳鏡夜無語的想要撫額,然後轉過頭去看緒方詩織:“如果《櫻報》下一期出男公關部的專訪,你會不會去買?”

    “不會。”緒方詩織回答的幹乾脆脆,沒有一絲猶豫。她將吃剩的蘋果核丟進了垃圾桶,抬眼看著鳳鏡夜:“我不喜歡新聞部,當然不會去買。”

    “那麼,其他人呢?”鳳鏡夜思考著這個問題,不過與其自己苦苦的“設身處地”還不如直接詢問當事人,於是再度問出口。

    “唔,如果夠勁爆的話。”緒方詩織想了想綾小路姬的將會有的反應,很認真的回答:“你知道,她們會樂意去瞭解你們所有的資訊。不過如果這些東西和男公關部平時銷售的那些畫冊上附帶的資料差不多,就不太會了,因為《櫻報》的採訪是沒有你們公關部自己公佈來的官方的。更何況,以新聞部現在的名聲,誰都知道他們現在採訪你們到底是什麼用意。如果你們真的決定幫他們了,說不定會有人因為支持你們而去買那個總會胡說八道的報紙的——你得相信你們的魅力。”

    他現在只擔心公關部的好名聲在和新聞部合作之後會不會走下坡路。

    鳳鏡夜推了一下眼鏡,似笑非笑的看著緒方詩織:“魅力?你是指這還過得去的相貌?”

    “你還真當我們都是外貌協會的了?在櫻蘭,長得好看的比比皆是,那個籃球部的幾個人就不錯,還有美式足球部的。”緒方詩織回了鳳鏡夜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撇了撇嘴。

    “難道不是因為他們總是訓練,沒有像我們這樣對女孩子好好接待嗎?”鳳鏡夜如此回答,在緒方詩織提到美式足球部的時候腦海裡浮現出某張臉孔。

    “嗯哼?你覺得城之內綾女那樣的去公關部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麼?”緒方詩織擺了擺手,隨口舉了一個例子,然後搖了搖頭道:“你們在部活的時間,一向比較好接近,所以大家一般都會過去,而且時間久了也有一個明顯的喜好,隱隱約約透露出自己到底喜歡的是誰,也不會被嘲笑不會被拒絕。”

    “這只是最淺顯的一個方面,鳳鏡夜。關於新聞部和你們男公關部的事情,如果你非要讓我說出個一二三來的話,”緒方詩織笑著剖析完多數女孩子的心理,然後很認真的盯著鳳鏡夜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左邊胸口:“真正能夠吸引人的,是這裡。不管外表怎麼樣、不管態度怎麼樣——就算須王環是個白癡,就算植之塚光邦是個甜點控,就算銛之塚崇是個沉默的人,就算常陸院光馨是兩隻小惡魔、就算藤岡春日是個天然呆、就算你鳳鏡夜是個腹黑……”

    看著鳳鏡夜越來越黑的臉,緒方詩織笑了笑,手指換了方向,指向了鳳鏡夜的心臟:“不管你們有些什麼樣的缺點,這裡所擁有的一些東西,卻一直散發著很耀眼的光。”

    鳳鏡夜一瞬間怔忡,然後微笑:“謝謝,詩織。”

    從來,他對人的劃分就是有利益糾葛的、無利益糾葛的,然後在初等部的三年級,須王環被單獨劃分到第三類,然後這個第三類的人數慢慢的增加,先是公關部的眾人,而後是藤岡春日。

    櫻蘭的大小姐們自然的被劃分在第一類,服務、利益,僅此而已。

    緒方詩織之前也是這一類。

    而現在,也許他把她的名字從第一類人的列表上劃去,然後重新填寫到第三類的名單上。

    站在新聞部的門口,早就做好了準備的鳳鏡夜毫不意外的聽到了新聞部部長小松澤明正在咬牙切齒的飛奔回新聞部辦公室:“開什麼玩笑!哪有時間跟他們玩這種鬧劇!回活動室寫報導!”

    “可是部長!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給須王環定下莫須有的罪名,太危險了……”右京千影緊緊的跟在小松澤明的身後,如此反對道。

    “就算現在沒有證據,可是我們只要寫些報導,就可令他不得不露出狐狸尾巴。”小松澤明咬著指甲,狠狠的說道:“總之,這次因為他踢球踢到頭之後特地加重的傷勢,算是白費了。總之,明天一定要寫出一篇陷他於不義的報導……”

    “哦!果然是這麼一回事。”出了須王環和藤岡春日都來到新聞部抓小松澤明把柄的公關部眾人,常陸院雙胞胎先異口同聲的發出了聲音,臉上的笑容有些邪惡,眼神冰冷。

    “不過,這點心思,我們早就看穿了。”常陸院光和馨繼續說道:“沒有發覺的大概也只有殿下了吧。一關係到自己,那傢伙就顯得特別的遲鈍。”

    頓了頓,兩人坐在新聞部的辦公桌上,臉上的微笑戲謔而危險:“有言在先,如果你們敢對殿下出手的話,我們是絕不會輕易甘休的。那麼做,就等於和包括常陸院在內的所有學部成員、以及他們的家族為敵,你們可要想清楚。”

    “你們果然在利用父輩的權利……發出命令的是須王環吧!”小松澤明看著出現在新聞部的這些人,惱羞成怒的道。

    “告訴你們,我們很喜歡小環。”植之塚光邦的臉上難得的沒有笑容,嚴肅的表情,一雙眼睛裡閃著無法直視的堅定:“所以,誰欺負他,我們絕對不會放過!”

    “你們……可惡!已經不止須王環了,我要讓你們全部都滅亡!”小松澤明失控的大吼了起來,讓鳳鏡夜皺了皺眉頭。

    “那就請自便了。”他走到新聞部的辦公桌前,拿起了那個廢了他不少心思的藥箱,從底部將一直在不停工作的磁片取了出來:“不過,從之前開始你們所說的話,就被******錄取下來的這個碟,要怎麼處理呢?”

    看著鳳鏡夜臉上溫和的笑意,不僅僅是小松澤明,新聞部的三人都從心底打了一個冷顫。

    “部長,不要再繼續了……”左京和右京都如此說著,聲音一直顫抖。

    小松澤明踉蹌了兩部,頹然的跪在了地上。

    “你們這類人的做法就是這個樣子。光是我家鳳集團和常陸院持有的股票,就能讓你父親的出版社社長換人,你最好記清楚這一點。”鳳鏡夜緩步走到小松澤明的面前,?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大理石上發出了噠噠響聲。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低頭俯視著那個跪在地上的人說:“但是,我們跟你不一樣,引人注目的東西從根本上來說就不一樣。”

    解決完這個事情之後,鳳鏡夜和公關部眾人一起去尋找那個不知道還在那裡挽著捉迷藏的須王環與藤岡春日,腦海裡又浮現起那個晚上。

    少女指著他的心口,眼神是那麼認真的說道:“不管你們有些什麼樣的缺點,這裡所擁有的一些東西,卻一直散發著很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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