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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眾神的惡作劇)學霸降臨》作者:櫻木祭靈【完結+番外】

《(眾神的惡作劇)學霸降臨》作者:櫻木祭靈【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8706個瀏覽者
文案:

身為一個學霸,季棲基本上處於碾壓眾生姿態。
被月老扔去一個叫箱庭的學園時她也很淡定。
反正她早就取得保送生的資格了,也不怕成績下降。
問題是——這學園就把世界神話這麼一鍋燉了?!
好吧,她可以無視那些神明,反正只要待上一年就好了。

等一下,那邊那個紅毛是在挑戰她身為學霸的尊嚴嗎?

文章要點提醒:
1、原創女主,學霸屬性,男主洛基不動搖;
2、原著女主會跟動畫走阿波羅線,絕不黑她;
3、作者正在努力啃日版遊戲,堅決當個考據黨;
4、目前正積極日更中,請不要大意地收藏本文吧~
如有其他,「作者有話要說」內另行補充。

內容標籤:少女漫 歡喜冤家 穿越時空 喬裝改扮
搜索關鍵字:主角:季棲(木棲),洛基•雷沃汀 ┃ 配角:眾神的惡作劇其他人 ┃ 其它:學霸,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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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被坑的學霸

  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做學霸。

  在學渣們為了考試而奮力複習或者做小抄的時候,學霸們已經複習完畢,冷靜地等待著考試的到來,絕不為此打亂自己的日常節奏。

  通常而言,學霸們都是勤快的。比如上課的時候坐在前排,認真聽著老師講課,做好隨堂筆記,積極回答問題,及時準確地完成課後作業……

  這是「通常」情況下。

  季棲是個學霸,從幼稚園到高中擔任的向來是學習委員,老師和同學交口稱讚的物件,各種月考會考期中考期末考的排名就沒有掉出過前三名。

  但是,她也是個懶鬼——徹頭徹尾懶到家的懶鬼。

  會在上課時認真學習,是因為懶得回家後複習,作業也是在學校完成;

  會在拿到好成績,是因為不想因為成績不好去上補習班,還有抄錯題;

  會在班上擔任學習委員,是因為老師說學習委員只要當個榜樣就行了。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一言以蔽之——季棲是個為了偷懶而勤快的學霸。

  這不僅僅體現在學習上,平時的生活也是。

  比如買東西的時候會事先計畫好所有需要的東西,並且為了不浪費時間在跑路上,也會調查好最佳路徑和最適合的店鋪。

  只是這種表現落到一般人眼裡,就是妥妥的犀利風格的學霸了。

  常年懶病纏身的季棲還是個死宅,一到週末假期就窩在家裡動都不想動,托這個的福,皮膚倒是挺白。懶得剪的頭髮雖然有些毛糙,不過也算得上烏黑秀麗。因為懶得定期檢查視力還有更換眼鏡,季棲很注意用眼,所以一雙烏黑的眼睛在近視率極高的學霸階層中顯得一枝獨秀。

  綜合來看如果不是著裝太隨便,季棲的外形起碼能打九十分。

  只不過身體不好是逃不掉的了——不曬太陽、不運動。更別提這懶鬼連吃東西都嫌棄:魚刺不好挑,不吃;螃蟹要剝殼,不吃;葡萄得先洗,不吃……對身體健康造成了極大危害,瘦弱得厲害。也虧得她還沒去上大學,有家裡人照顧,身邊還有個隱性妹控屬性的雙胞胎哥哥,日子過得很舒坦。

  「季棲,你好了沒有!」季藝——也就是季棲的雙胞胎哥哥扶著自行車,不耐煩地又喊了一聲。沒聽到動靜,又撥動了幾下車鈴,這下子總算有腳步聲從樓道裡傳了出來。沒一會兒穿著春季的長袖長褲校服的季棲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抱著書包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

  季藝也習慣了,把自己肩上的書包往季棲懷裡一塞,就跨上自行車,季棲也挪上了車後座,一手把兩個書包護在懷裡,一手摟過季藝的腰,坐穩了就拽一下衣服,示意季藝能走了。

  說到這季家的雙胞胎,認識的親戚沒一個不誇的。哥哥從小學武術散打,父母擔心他性子太野,又把他送去少年宮學了一大堆的東西,什麼小提琴鋼琴書法繪畫,多才多藝全面發展。妹妹文靜聰明,在學校裡是出了名的尖子生,什麼奧數比賽英語競賽徵文大賽,參加就是一等獎沒得跑。

  當然了,人無完人,這對雙胞胎也不是十全十美。

  季藝對學習不感興趣,考試成績撐死了也就是中等偏上。至於季棲,身體不好不說,太高冷了難免在背地裡被人說上幾句不懂為人處事。

  不過季家父母對此無所謂,自家兒女過得開心就好。

  「哎,下個學期就高三了,你要怎麼辦?」季藝只要想到暑假補課的事就是一頭汗,據說晚自習的時間還要延長,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更別提當做練習和作業發下來的一套套卷子了。

  「保送生的資格,拿到了。」季棲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惜字如金。

  「……你昨晚怎麼不跟爸媽說?」季藝控制好自己的手。剛才差點在震驚之下捏了刹車,一不小心車倒了就麻煩了。他身體好有什麼碰撞也不怕,後面坐著的妹妹就麻煩了。

  「忘了。」季棲這回說得乾脆,至於是不是真的忘了,鬼才知道。

  等到了學校,季藝停了車拿過書包就跑。他是理科生,班級在樓上,季棲是文科生,班級排序靠後,就在一樓,連樓都不用爬的。

  當初棄理從文,季藝就問她是不是因為懶得爬樓才選的文科,季棲搖頭:「理科學著心累。」季藝無語,拍拍自家妹妹的腦袋:「別答題答得手酸。」誰不知道文科答案字多啊。

  季棲在心裡算了一下得失:雖然字寫得多,但是她可以不寫啊。

  所以分班後的第一次年級月考,季棲就捧著文科第一的成績單去找了幾個老師,表示想免除作業。

  老師哪可能答應,覺得這小丫頭也太想當然了,作業是你不想寫就不寫的嗎?季棲退了一步,下次交作業的時候只寫了小題目,大題目全部標注:書上多少頁,筆記哪一點……

  文科嘛,答題總有個套路,一般人做作業也就是按照這個套路往裡面塞,但是敢像季棲這麼對待要交的作業的人還真沒有。

  自覺權威受到挑戰的老師們火了,把季棲叫過去一通訓話,訓完了問她:「你就這麼不想寫作業?」怎麼一個好學生就叛逆了呢?

  季棲從神遊中回過神來,老老實實搖頭:「寫答案手酸。」

  老師們當場笑倒了一片,他們也不是什麼老古板,也討厭改作業,聽季棲這麼說也想到自己改作業改得手酸的事,乾脆現場考起了季棲。等一個個問題完美過關,才發現季棲有多變態,暗自咂舌的同時還是搖頭:「就算我們同意了,其他同學也會覺得不公平啊。」

  季棲的眼睛頓時就亮了:「那要是其他同學同意了呢?」老師們想這種事不可能,誰沒個小心眼,就放話說要是其他人都同意了就行。

  ——結果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隔了一個月,又一次月考,季棲所在的文科班均分比上次拔高了一大截,嚇得其他班的老師跑來質問是不是卷子改錯了或者漏題了,季棲班上的班主任心裡別提多得意了,結果第二天看著季棲頭疼。季棲遞過來一張紙,格式工整的申請書,班上其餘四十九人的名字排得滿滿當當。

  這懶鬼到底是狠心用一個月把全班人殺得心服口服,只要不超過所學範圍的題目,就沒一個能難得住她,找題目來考她的人自己也被題目折騰得夠嗆,這麼一來二去,成績倒是上去了。

  好嘛,這下沒話說了吧?所幸季棲除了懶得寫作業,也沒什麼會引起其他學生羡慕嫉妒恨的特權了,老師們對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於是,季學霸在文科班一舉成名。

  抱著書包走到班級門口的時候,季棲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文科班的早讀特色是什麼?當然是背書了!政治歷史地理,背不下來考試的時候就沒得寫,就算不背這些也有語文的詩詞、英語的單詞課文,有時候連數學的公式都得背,今天這也太安靜了吧?

  季棲狐疑地看了一眼緊閉著的班級大門,想了一下覺得是不是同學們在等她進去、給她慶祝拿到保送生資格,就乾脆推門走了進去。

  眼前一花,季棲看清楚眼前的場景後就不說話了,伸手去摸剛才自己推開的大門——沒有。再看看自己,書包還在,衣服沒變,估計人也沒變。

  然後季棲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白須老翁,開口道:「月老?」

  白須老翁笑眯眯地搓著手:「哎呀,不愧是文曲星,反應很快啊!」

  季棲嘴角抽了抽,文曲星?她還步步高呢!心裡這麼吐槽著,季棲嘴上則是問道:「有事找我?」從月老的話裡她能推測出來不少東西。

  文曲星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不過既然發生了,季棲也只能接受這種設定。她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根本沒法拿科學來解釋,更不用提眼前老翁的形象和神話傳說裡的月老何其相似了。

  她真是來到了月老祠、見到了神仙?而且她自己還是文曲星?

  這頭季棲滿腹疑惑,那頭月老也沒好到哪裡去。

  現在這年頭還有多少人信奉神佛的?反倒是陰曹地府那邊比較有威懾力,平時比較閑的神仙都下凡玩去了,美名其曰「體驗時代潮流」,就連掌管文運的文曲星也不例外。不過下凡歸下凡,記憶和仙力還是得洗了,總不能讓他們在人間鬧個天翻地覆。可是看文曲星現在這個狀況,也鎮定得太不一般了啊,難不成當初沒把記憶洗了?

  月老哪知道季棲懶得連話都不想多說,都在自己琢磨著呢。

  儘管很疑惑,月老現在有求於人還是得先說正事:「實不相瞞,有件事得勞煩文曲星君。」說完就來了個竹筒倒豆子,把事情都交代了。

  季棲聽得開心:世界上有著各種神話體系,自然也有著不同的神明,前段時間各國神明們開了個會,吵得相當熱鬧。而會議的主題也坑爹得很——有些問題神明討厭人類,要怎麼辦?

  最後出來個結論:既然你討厭人類,那就讓你和人類相處去,好好感受下什麼是人類,什麼是愛,省得在履行神明的職責時有所偏見。

  那幾個神明們開心了,商量個時間地點決定就這麼來,天庭不幹了:我們這邊確實跟人類相處得很好,可是這不代表我們要被排除在外啊!

  這得有多熱愛八卦啊。季棲心裡這麼想著,臉上不動聲色地繼續聽著月老哭訴:「……我這麼多紅線還沒理完呢,又得張羅著找合適的神明去參加這個活動,我容易麼?」

  季棲想了想:「所以,你現在是想找我過去?」

  月老連忙點頭:「那些神明據說打算建一所校舍,通過日常的學習生活來增進人類和神明之間的感情。文曲星君這一世的年齡正好合適,又多才多藝,一定能給天庭長臉。」

  其實月老還有話沒說,文曲的特性可有一點是桃花浪暖,那被挑選的人類不過是個小姑娘,碰上文曲星君這種有才有貌的還不是輕易拿下?

  季棲聽著覺得哪裡不對,便皺了眉:多才多藝,跟她有關係嗎?

  她還想問問情況,沒想到月老一看到她皺眉以為她不願意,登時一驚。

  他可都問了好幾個神明了,一個個都老氣橫秋地嫌棄這件事,壓根不想去陪小孩子玩什麼過家家,玉帝催了好幾次,他也耽誤了不少功夫。當下也不管季棲同不同意了,手上一揮直接把季棲按照地點扔了過去,扔完才松了口氣:幸好文曲星君現在是凡人之身,不然他哪兒挪得動!

  只是還沒歇上一會兒,月老又品出不對勁了。如果沒洗記憶,文曲星君的仙力應該還在啊,怎麼會這麼輕鬆就給他扔過去了?趕緊又翻了翻婚姻簿。

  這下子月老臉色就白了:搞錯人了!把文昌帝君和文曲星君弄錯了!誰叫這兩個傢伙這一世投了個雙胞胎,他辨認又不是靠眼睛而是靠神魂,長期互相影響更是相近,心急之下看錯也不是不可能。

  文昌帝君的話,應該還好吧……月老狠狠心,決定不管這事了。


第二章:動手的學霸

  重新醒來的時候季棲發現自己躺在草地上,頭頂上的天空分外遼闊,而且總覺得……雲朵的位置是不是太近了?

  仰躺在草地上的季棲沒有起來,而是繼續對著天空發呆。

  月老做了什麼她不知道,但是看他當時的反應,明顯是怕她反悔才會那麼著急。所以,應該是把她直接扔到那個所謂的「校舍」裡面了吧?

  根據月老之前的話來看,這所校舍裡的神明涉及了希臘神話、北歐神話、埃及神話、日本神話,問題神明不知道會有多少,怎麼想都好麻煩。

  而且,季棲總覺得,她是不是被搞錯了?「多才多藝」這個詞,從小到大她都是聽別人這麼說自家哥哥,又是雙胞胎,恐怕文曲星是哥哥才對。

  想到這裡,季棲視線下移看著自己的胸口。雖然穿著春季校服,但是好歹有點隆起的吧?季棲有些不確定地想。她又是長頭髮,不至於分辨不出性別,更何況她和哥哥的相貌差別也不小……

  季棲甩了甩頭,終於是懶洋洋地從草地上爬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先弄清楚現在的位置比較好。她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片平坦開闊的草原,季棲環視一圈便將注意力集中到了不遠處的紅色尖頂上。

  那裡是有房屋吧?到了那裡也該有人能讓她問清楚現在的情況。

  心裡估算了一下距離,季棲的眼皮一跳:喂喂是不是太遠了!

  站在原地三分鐘,季棲最終服輸邁開了腳步,心裡又不客氣地問候了一遍月老:傳送的時候就不能傳得近點嗎!順便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機來——理所當然的沒信號。時間倒是可以確認,現在才九點多,她也沒昏睡多久。

  從書包裡翻出耳機,季棲掛著耳機聽著音樂就開始朝有著紅色尖頂的地方走,沿途還拍了不少照片,不過在手機相冊裡什麼都看不到。

  耳朵捕捉到了音樂以外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說笑,季棲摘下耳機,仔細聽了聽。確實有兩個男聲,大概過了前面那個草坡就能看到人了。

  事先做好了準備的季棲,在看到前方的兩人時還是忍不住捏了捏臉。

  在現實中看到紅發和金髮的人,感覺上的震撼還真不是一點兩點。

  季棲看到了別人了,別人也看到了她,站在草坡上還是挺顯眼的。

  「哦,看來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別人在啊。」紅發的少年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注意到季棲後跳到路邊的石頭上,似乎這樣就能看得清楚一點。

  「你好。」金髮的那個少年則是微笑著朝她打了招呼,態度很溫和。

  既然遇到人了,還是一起走比較好。季棲走了過去,朝著兩人點了點頭:「你們好。」明顯是異國的神明,她卻聽到他們說的是漢語,不過看口型又不像是,這裡還自帶翻譯功能嗎?

  還沒等季棲想好怎麼問話,就感覺頭皮上傳來一陣拉扯感,一縷頭髮已經落到了紅發少年的手裡——季棲眼尖地看到他的指甲居然染成了黑色:「誒,黑色的頭髮?」隨即是下巴被人捏住抬起,對上一雙灰色的眼睛。

  季棲眨了眨眼睛,這個人右眼下方居然有三顆小痣,左邊嘴角處也有一顆痣,看起來就是一副不聽話的樣子。這種舉動也夠無禮的,不知道要對女孩子客氣點嗎?不過應該很快就會鬆開,季棲也懶得動手。

  「眼睛也是黑色的,難道你是中/國的神明?」紅發少年挑了挑眉。

  這個人會這麼說,就證明他自己是神明,不過不是中/國的。可是,她明明是個人類,對方既然是神明,為什麼會看不出她不是神明?還是說在這裡神明的力量被限制了?

  季棲腦子裡轉了好幾個彎,表情卻是一點都沒變,只是淡淡地看著少年:「我是木棲。」在這種地方還是不要說出真名比較好。看著旁邊的樹木,季棲順手給自己改了姓氏。

  「木棲?」紅發少年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鬆開了季棲的頭髮,抱腹大笑起來,「哈哈哈,木棲,kiss,一個男人起這種名字,真是……」

  「洛基!」金髮少年趕緊拽了他一把,可惜季棲已經黑了臉了。

  她這個假名和kiss有什麼關係!等等,他剛才兩次的口型是一樣的,可是她聽起來前者是漢語,後者是英語,會是這種情況的語言……日語?

  迅速把自己剛起的假名的幾種語言翻譯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季棲在確定了這裡的「通用語」的同時,也確定了眼前紅發少年的身份。

  沒辦法,「洛基」這個名字實在是如雷貫耳。北歐神話中大名鼎鼎的邪神嗎?季棲朝著滿臉無奈的金髮少年看了一眼,北歐神話裡和邪神玩得好的神明不多,可是沒有哪個能和眼前這個少年對得上號的,他是誰?

  懶得去管洛基,季棲向金髮少年詢問道:「不自我介紹下嗎?」

  金髮少年拉了一下還在笑的洛基,咳嗽一聲,認真地說:「我是巴德爾,他是洛基,我們是北歐神話的神明,木棲是中/國神話裡的哪位神明?」

  「文曲星君。」現在還是用個假身份比較好。

  巴德爾愣了一下,顯然是不知道「文曲星君」是怎樣的神明,不過他很快微笑著岔開了話題:「你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突然來到這裡的嗎?」

  季棲想了想還是點頭,雖然月老跟她解說過大致情況,但是她就是來湊個熱鬧的,不要表現得太明顯比較好。

  「我們現在要去那邊的建築物找找看有沒有其他人,木棲要一起來嗎?」巴德爾指了指之前季棲看到的紅色尖頂,現在距離近了些,隱約可以看到樹林間透出的建築物的輪廓了。

  季棲又點了點頭,一起走還能順便瞭解一下情況,巴德爾看起來也比較好相處,至於洛基……季棲斜眼看了一眼洛基,果斷收回了視線。

  她可沒忘了剛才這傢伙是用「男人」來稱呼她的!個子高有什麼錯!平胸有什麼錯!只比她高了大約五釐米的男人沒有資格嘲笑她!

  身高一米七的季棲狠狠鄙視了洛基一把。

  走在路上,大多數時候是巴德爾和洛基在說話,季棲只是靜靜地聽著。看得出來巴德爾和洛基的關係很不錯,只是季棲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北歐神話她不是很熟,但是也知道正是受到了邪神洛基的唆使,黑暗之神霍德爾才會朝著光明之神巴德爾扔出了槲寄生,導致巴德爾的死亡。

  可是看現在巴德爾和洛基的情況,也太好了點吧?還是說人類已知的北歐神話是假的?又或者從他們的少年姿態來看,還沒發展到那一步?

  季棲還在想著,洛基和巴德爾又找到了認識的人。洛基朝著灌木叢裡走出來的人揮手:「托爾!原來你也被弄到這裡了?」

  雷神托爾?主神奧汀的長子?季棲條件反射地朝著那邊看了過去。

  隨即看到了一個面無表情的綠發……少年,好吧,看起來比洛基和巴德爾沉穩好多。在托爾的右邊鬢髮處,有一道雷電狀的缺口,季棲盯著看了一會兒移開了視線——別人的髮型由別人做主,她只要看看就好了。

  「這個人是?」托爾也注意到了季棲,略帶疑惑地問道。

  「這位是中/國的神明,文曲星君……」巴德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洛基打斷了:「托爾,他的名字是kiss哦!很奇怪對吧!」

  季棲開始思考怎麼揍這個熊孩子一頓了。

  她的身體確實很不好,每次體育考試都是擦著及格線過的,不過從小看著季藝學散打,要用點技巧摔翻一個和自己體型近似的少年還不在話下。

  他只是個熊孩子,認真就輸了。季棲在心裡把這句話默念了兩遍,決定不跟熊孩子生氣,只是平靜地看著托爾。

  托爾皺了皺眉看向巴德爾,後者歎了口氣:「他的名字是木棲,洛基你這麼說別人會生氣的。」

  她已經生氣了,只是懶得跟熊孩子計較而已。季棲默默地想。

  「沒想到托爾也來了,這下子三個人就到齊了。」洛基撇了撇嘴。

  三個人?季棲愣了下,總算是開口了:「北歐只來了你們三個嗎?」

  聽到她說話,托爾一愣,倒是巴德爾奇怪地問道:「來了?木棲你早知道我們會來這裡嗎?」這話一出口,洛基反應過來了,立刻伸手打算揪住季棲的衣領:「喂,老實交代啊!」

  第三次了。季棲迅速地左轉身,雙手格擋住洛基的右手,扣住手腕,墊步右腳上前,右肩扛住洛基的右臂,身體往後一頂,雙手用力,給洛基來了個過肩摔,然後微笑地看著倒在地上疼得眼睛都眯起來了的洛基,說道:「別用你的無禮測試我容忍的底線。」

  巴德爾和托爾都是側過頭去扶住了額,季棲看他們似乎沒有責怪的意思,滿意地點了點頭——還好這兩位不是熊家長。

  她鬆開手,蹲下去朝著洛基伸出手:「站起來吧,我把我知道的情況告訴你們,還有,下次被摔的時候記得低頭,後腦勺不至於磕在地上。」

  洛基拍開了季棲的手,她也不惱,站起來不管洛基了,跟巴德爾他們解釋起來。洛基則是站到了托爾身後,滿臉不快地盯著季棲。

  「也就是說,我們來到這個地方,是為了學會什麼是人類、什麼是愛?而學習的方式,則是像人類一樣在學校生活?」巴德爾問道。

  季棲點頭,為了解釋說了那麼多話,累死了,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嘁。」洛基聳肩,「反正人類又不尊重神明,誰要瞭解他們啊!」

  就是因為有這種問題神明,她才會牽扯到這種事裡來!季棲難得不淡定了一次。注意到季棲的表情,托爾心裡歎氣,轉移話題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儘快到那所校舍裡去吧,問問其他神明,也許能知道更多的情況。」

  早就聽說中/國神明和人類關係很好,為什麼這個神明會來到這裡?而且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個木棲是女孩子吧?托爾又看了季棲一眼。

  有人陪著一起走,季棲也不覺得有多累了,而且洛基時不時還會盯著她,想不打起精神來都難。沒一會兒功夫,季棲就跟著其他人來到了校舍,四個人分散開來瞭解情況,季棲也巴不得和洛基那個熊孩子趕緊分開。雖然巴德爾和托爾人不錯,但是誰知道那個邪神打算怎麼報復回來?

  站在樓梯口,季棲沉默地盯著臺階,最後是哀歎著按上了扶手,朝著頂樓爬上去。這棟校舍又不高,如果真的有人、不對,有哪位主神把眾多神明帶了過來,應該就是學校裡的「校長」了吧?

  按照她的認知,校長室都在……頂樓。可惡,為什麼不裝電梯啊!

  好不容易到了頂樓,看著走廊盡頭厚重的大門,季棲走了過去敲門。

  「誰?」從門內傳來的聲音怎麼像是小孩子?季棲回答:「我是從中/國來的神明。」裡面沉默了片刻,重新傳出聲音來:「你進來吧。」

  季棲握住門把手推開了門,室內的窗簾都拉著,只留著一道縫隙,透進來些許光線,依稀可以看清楚擺設輪廓。季棲的重點很快放在了正對著門的座椅上,那裡正坐著一個……小孩子。

  啊,粉嫩嫩的金髮小正太。


第三章:說教的學霸

  季棲打量著面前的金髮小正太,眼睛一眨不眨。她本來以為進來後會看到一個長滿鬍子的威嚴主神,沒想到會是這麼軟萌的小孩子,眼睛也是金色的,像是寶石一樣。

  不過……季棲的視線移到了正太手中與他體型不符的權杖上。雖然從外表來看很無害,但是那根權杖上傳來的感覺可不是那麼友好,似乎隨時會有閃電劈下來……等等,閃電?

  季棲微微眯起眼睛,她大概知道這是哪一位主神了。不等金髮正太開口,季棲就頷首道:「您好,希臘神話的主神,宙斯大人。」

  就算不是中/國的神明,應有的禮貌季棲也不會少,再怎麼說她現在代表的都是整個國家的形象……想到這一點,季棲頓時被心裡湧出的麻煩感淹沒。

  金髮正太彎起了嘴角:「不愧是中/國的神明,強行進入了我所建造的箱庭不說,還能一眼看出我的身份。」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為什麼中/國的神明會來參加這次的活動?」

  因為他們不想被排除在外……季棲在心裡吐了句槽,表面上卻只是平靜地說:「我不過是被派遣而來,並不知道詳細情況,有什麼問題還請您去詢問我國的掌事神明。」打太極拳可是基本技能啊。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宙斯皺了皺眉:「那麼你是哪位神明?」

  「文曲星君,木棲。」季棲回答道。

  宙斯對中/國神話體系瞭解不深,只是聽到這個名字,覺得應該和文學知識有關,不由得暗想這位神明和埃及那位智慧之神遇到了會怎麼樣。

  只是眼前這位即使不在「邀請名單」上,也不能隨便對待,再怎麼說也是大國的神明,既然來參加了這次的活動,就該給出應有的招待,只是……

  「為何會送來一位女性神明?」宙斯詢問道。

  季棲的大腦運作起來:之前看到北歐神話的三位神明時她就覺得不對了,問題神明只有三個她還能接受,可是為什麼都是男的?北歐神話裡又不是沒有女性神明。而現在宙斯的話也讓她確認了一件事:會來到這個「箱庭」的問題神明都是男性,所以她這個女性才會讓宙斯覺得奇怪。

  ……這麼一想月老果然把她和她哥哥弄混了吧?季棲頭疼。

  「我並非問題神明。」季棲一邊說著一邊想著,像洛基那種才是有問題的熊孩子,她只是被扔過來意思意思、圍觀一下的。她擺出了被班主任拖去參加演講比賽時的姿態:「本國的神明與人類相處十分融洽友好,會派遣我來只是為了獲悉各國神明的情況,以增強本國與各國的溝通與交流,宙斯大人完全可以忽視我的存在。」

  除了表明自己的態度,還有一點需要考慮。季棲垂下眼簾,淡淡地說道:「據我所知,此次活動是為了讓神明們與人類接觸,進而瞭解人類,那麼箱庭中一定有人類的存在。您會對我的性別感到困擾,而在來的路上我遇見的幾位神明又都是男性,我是否可以做出這樣的假設——那位人類是女性,而且國籍是日本。」不然為什麼通用語是日語?顯然是為了照顧那位人類。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季棲覺得自己的舌頭都軟塌塌的不想動了。

  宙斯沉吟片刻,突然提起權杖一頓,金光從他的身體周圍逸出,將他整個人包圍。季棲本來就是垂著頭的,注意到視線裡的金光也沒有動彈。

  所以說這副正太模樣只是變幻出來的吧,現在大概是要恢復成主神該有的模樣,恐怕有什麼正式的話要向她宣佈。

  早就被各種形式主義整得無比熟悉了的季棲在金光消失後,抬起頭來看著宙斯,而後者也變成了長著鬍子的大叔模樣,表情莊嚴肅穆:「既然你來到了箱庭,就是箱庭的學生,理應按照箱庭的規則,現授予你正式的入學資格,與其他神明及人類在箱庭內學習。另外,你必須以男性的身份出現。」

  果然是只有一個女性,也就是人類啊。想想也是,瞭解「愛」的最好方式就是去談戀愛了吧?神明和人類的禁忌之戀……牛郎織女還不夠嗎?悲觀主義的季棲已經開始考慮喜歡上人類的神明在人類死亡後的心情了。

  不過,以男性的身份出現啊……季棲皺了皺眉,這是不希望她妨礙到其他神明談戀愛?要當圍觀黨的話確實不要自己參與進去比較好,而且,這樣的話她也比較好接近那個人類妹子吧?

  「沒問題。」季棲滿口答應,反正因為身高和平胸,巴德爾和洛基都把她當成了男性,喉結的問題可以用不突出來解釋,再來就是聲音。她的聲線只要壓低點、用平穩的語氣說話聽起來就會比較中性,路上也就托爾察覺到了她的真實性別,多看了她幾眼。至於頭髮……巴德爾和洛基都是長髮。

  既然已經定下來了,季棲也不想浪費口舌,點點頭就走了出去,然後無言地看著樓梯,再次哀歎一聲開始下樓。等她按照箱庭內的路標指示找到了男生宿舍時,已經是中午了。

  中午,也就意味著午飯。

  季棲抱著枕頭躺在自己床上一動不動地挺屍,說起來今天媽媽說要給她做她喜歡的糖醋裡脊和青椒牛柳,現在跑到了這裡,也沒辦法吃到了。

  「咕嚕嚕……」連肚子都叫起來了!季棲從床上爬起來,隨手把自己弄皺的校服理了理,出門去找食堂——她對硬邦邦的制服沒有任何好感。

  箱庭裡的設施相當完善,不過跟季棲印象當中的高中並不完全一致,看來是配合了那位來自日本的人類的習慣。而且,這麼大的一所學校,居然空蕩蕩的沒有幾個人,怎麼想都覺得浪費。食堂裡的食物是在點餐後自動產生,不愧是神明的學校,只是得花點時間去適應了。

  季棲拿筷子夾起湯碗裡的麵條,往嘴裡送了一口,然後停住了動作。

  「怎麼樣?」對面的座位上坐下了熟悉的傢伙,還一臉欠揍的笑容。

  季棲真想把筷子往洛基的鼻子裡戳!然後再把湯碗蓋上去!這麼鹹的玩意能吃嗎!簡直就是一塊岩鹽!他是什麼時候把鹽倒進碗裡的!

  洛基興致勃勃地盯著面前的人,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鹽加了進去還看不出痕跡,不過沒想到這個中/國神明這麼菜,連他的惡作劇都沒看出來。

  話說,這傢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怎麼半天都沒反應?

  季棲放下了筷子,端起手邊事先準備好的涼白開喝了一口,解除口腔裡的鹹澀味道,這才慢慢地開口:「食鹽的主要成分是氯化鈉,攝取過多會導致鈉的積累,引起水腫,對腎臟造成極大壓力,從而引發高血壓。同時,攝入食鹽過多還可能引發上呼吸道感染、白內障、胃癌等問題。」

  她抬起頭來,眼神冷淡地看著表情已經凝固了的洛基:「正常人每天適宜攝入食鹽不超過五克,請問,你在這碗麵條裡溶解了多少克的食鹽?我是否能用故意傷害罪追究你的刑事責任?」

  說完季棲又喝了一口水,這回是話說得太多口渴了。

  雖然是不瞭解人類科學和法律的神明,但是驟然聽到這麼多話,果然還是被砸暈了吧?季棲放下水杯,決定乘勝追擊:「我雖然是中/國的神明,但是並不像他國神明那樣掌握著各種神奇的力量,身體也與人類無異。身為北歐神話裡的著名神明,你就是這樣對待他國神明的嗎?」

  「喂!」洛基終於回過神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只不過是個惡作劇,你至於說得那麼誇張嗎!」這都牽扯到國際問題了,他可不想引起北歐和中/國的神話大戰!這傢伙是怎麼扯到這點的!

  季棲很淡定:「本國講求禮尚往來,但是也有先禮後兵的說法,如果你想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很好辦,只要你也吃一口這碗麵條就好了。」

  洛基咬牙切齒地看了一眼季棲,搶過筷子笨拙地夾起幾根塞進嘴裡,頓時捂住了嘴,不過還是勉強吞下去了。這倒是讓季棲有些佩服,把手邊的水杯遞了過去:「這不就沒事了。」

  而聽到她這句話的洛基已經在用「你這個魔鬼」的眼神看著她了。

  季棲慢條斯理地繼續說教:「古詩有雲——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你身為神明卻不知道人類勞作耕種的辛苦,白白浪費了這麼一碗麵條。從播種到收割,糧食的珍貴可不是你這種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神明能體會到的,還請你下次不要把花招耍在這種地方,浪費可恥!」

  說完就施施然重新去要了份蛋包飯,淋了番茄醬重新開吃。

  果然還是這種酸甜的味道比較好。季棲這麼想著,無視了來自洛基的再次升級了的仇恨視線,暗自為即將到來的人類妹子擔憂起來:這樣的熊孩子恐怕不止洛基一個,她要不要給那個妹子幫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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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考據的學霸

  洛基盯著面前還在冒著熱氣的湯麵,扭頭又看了眼坐到另一邊正在吃蛋包飯的季棲,覺得這傢伙簡直是他遇到過的最討厭的神明了。明明看起來一副沒幹勁的樣子,卻這麼囉嗦小氣。長著一張年輕的臉,卻可以說出那麼老氣橫秋的話,果然是用了神靈的力量把外貌改變了吧?

  還說什麼「身體與人類無異」……別開玩笑了!洛基磨了磨牙。

  巴德爾和托爾端著裝有午餐的託盤過來時,就看到洛基這副模樣。巴德爾有些奇怪地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對上季棲的視線,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又把頭轉了回來,哭笑不得地問道:「洛基,你又去找木棲麻煩了?」

  「什麼叫做『又』!」聽到巴德爾這麼說,洛基立刻把湯碗推到一邊,用力之大險些讓湯水濺了出來。「是他先把我摔到地上的,我只不過是稍微惡作劇一下,結果他……」洛基閉上了嘴。

  難道要說他又敗在那個傢伙手上了嗎?才不要!

  托爾大概猜得到發生了什麼事,端起湯碗送到了回收處,這才坐了下來,平靜地說:「洛基,這裡畢竟不是北歐,我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還是不要招惹別人比較好。」

  「而且本來就是洛基你先笑話別人的名字。」巴德爾拿起吐司咬了一口,隨即正色道:「在這裡也查了一會兒了,你們都調查到了什麼?」

  托爾搖了搖頭:「沒有,只能感覺到這裡有一個很強的主神,把這片空間禁錮住了,導致我們無法離開這裡,不過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起碼也該給個說法吧?」洛基從剛才的受挫中緩了回來,說道,「如果是奧汀幹的,絕對要找他算帳。」

  季棲看似專心致志地對付著蛋包飯,實際上把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咬著勺子舔乾淨上面的番茄醬,季棲抬起手抹嘴。從他們的話來看,他們沒有找到宙斯。當然,讓北歐的神明去服從希臘的主神也很奇怪,恐怕等所有神明和那個人類到齊了,宙斯才會宣佈這次活動的實情吧?另外……

  瞥了一眼洛基手上若隱若現的火光,季棲趕緊收回視線。果然是神明啊,居然能憑空冒火……對哦,洛基還是北歐神話裡的火神。

  把餐盤送到回收處,季棲摸著下巴往宿舍的方向走。

  她居然忽視了神明的力量,如果洛基之前對著她直接來一發火球,估計她就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這麼看來,洛基的第一反應是惡作劇而不是直接動手,還算客氣的了,她也別太計較比較好。

  不過,如果這些問題神明都保留有力量,單靠一個宙斯,是無法壓制他們的吧?按照武力值來算,北歐的幾位神明聯合起來差不多能對付宙斯。

  也就是說,他們的力量是一定會被封印的了?季棲暗自點頭,很好,一起來當普通人吧,她也就不用擔心會被神明報復了。

  這次回到宿舍,再醒來的時候就是下午三點了。在校期間季棲可從沒睡過這麼長時間的午覺,自然醒的感覺不是一般的好,所以在聽到宙斯的聲音時,她痛快地按照指示去了大廳。

  此時大廳裡的人、不,應該說是神明還不少,而且一個個從外貌來看千奇百怪。從小生活在黑髮黑眼的環境裡的季棲對此接受不良,即使她看過那麼多二次元作品,和三次元也是兩碼事。

  倒是其他神明在看到季棲後態度很正常,只是對她的打扮不以為然。

  「哥哥,那個剛進來的神明是不是中/國的?」有著深藍色短髮的須佐之男小聲說道。而被他稱作「哥哥」的正是紫發金瞳的日本月神,月讀。

  聽到須佐之男這麼說,月讀也看向了剛走進來的季棲:「確實,雖然和我以前見過的中/國神明不太一樣,但是那種感覺沒錯。」

  說完他微微皺起眉,中/國一方只來了這一位神明?

  季棲靠在大廳裡的一根圓柱上,揉了揉眼睛。那些神明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著他們。單從外表上她判斷不出這些神明的身份,不過宙斯到時候應該會點名才對,至於那位人類……好像還沒來?

  正這麼想著,季棲就注意到門口走來了兩個身影,矮個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人類女生,而看到本人後,季棲更願意使用「少女」這樣夢幻的詞彙。

  深紫色的長髮在腦後紮成一束,只在頰邊垂下兩縷,雖然眉目間帶著困擾與為難的神色,但是眼神很堅定。而且,她的眼睛顏色是棕色,對季棲來說比什麼金色灰色綠色要好接受多了。

  日本的話……季棲的視線往下移了移,集中到少女的腿上。

  太可惜了,為什麼不是短裙而是短褲啊?季棲有些不爽,不過對方的腿型很好看,不像她知道的那些日本少女有著羅圈腿或者蘿蔔腿。

  總體來說,季棲對少女的第一印象很不錯。至於少女身邊的那個少年,從他進來起,靠在另一根圓柱上的灰綠色頭髮的男人就朝他看了過去,氣息那麼陰暗,季棲有九成的把握那是希臘神話裡的冥王哈迪斯。

  那麼少年就是希臘神話的神明?金髮的話,大概是阿波羅吧。加上宙斯,希臘神話這邊來的都是大頭啊。

  季棲還在思維發散,宙斯已經開始點名了。

  日本神話來了月讀和須佐之男,北歐神話的季棲都見過了,希臘神話確實是來了哈迪斯和阿波羅,還有站在哈迪斯旁邊的狄俄尼索斯。至於埃及神話的神明沒有出現,季棲暫時不管。

  問題在於另一件事上——季棲很想掐著宙斯的脖子質問:你怎麼當的校長啊!學生的來歷真的沒有介紹錯嗎!她聽著各種不自在啊!

  說月讀是月神倒是沒錯,但是須佐之男就有問題了。

  根據日本《古事記》記載,伊邪那美和伊邪那岐在產國後「再次生海神,名大綿津見神」。而須佐之男是伊邪那岐從黃泉國逃返後,「淨其禦鼻之時,所成神名,建速須佐之男命。」

  然後,伊邪那岐對須佐之男說:「海原者,令為汝命所治。」所以說須佐之男只是負責治理海原,是為海原之神,可他不是海神啊!

  再來希臘神話,哈迪斯確實掌管著冥府,可是阿波羅不是太陽神啊!

  阿波羅在希臘神話裡是光明之神,真正的太陽神是赫利俄斯,就算是按照時代來分,赫利俄斯也是白銀時代第二代的提坦神,宙斯自己不過是青銅時代的奧林匹斯神,更不用提他兒子阿波羅了。

  還有狄俄尼索斯……豐穣之神是什麼!他是葡萄酒之神!希臘神話裡倒是有一位司掌農業的神明——豐收女神德墨忒爾,可那是宙斯的二姐!同時還是宙斯的第四位妻子!

  想到這點季棲就頭痛得厲害:就算宙斯你老婆多到記不住,可是你總共就赫斯提亞、德墨忒爾、赫拉三個親姐姐,好歹要記得吧?

  身為一個學霸,或者說身為一個不能容忍錯誤的學霸,季棲對在場眾神的反應完全不能理解:世界神話是這麼來的嗎?還是他們懶得糾正?

  季棲深深地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嚴重打擊,需要一段時間的重建。

  「……以及,中/國神話的文曲星君,木棲。」宙斯最後把季棲點了出來,也理所當然地吸引了在場其他人的視線。

  孤身一人,又是來自中/國,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而沉浸在世界觀重建過程中的季棲表現出來的,則是一派漠然,學霸特有的高冷氣場把她內心的苦逼遮掩得滴水不漏,看在其他人眼裡愈發神秘。

  草薙結衣本能地感覺到這位中/國神明很好相處,又是一位漂亮的人,即使有些冷漠,性格也不算糟糕,起碼在這些神明裡,木棲是最正常的了。

  在宙斯說明了自己把諸位神明帶到這裡來的原因後,洛基和須佐之男動手了。剛重建完世界觀的季棲從口袋裡掏出早上帶著的鳳梨味棒棒糖,撕掉包裝往嘴裡一塞,淡定地看著洛基和須佐之男被宙斯的落雷掀翻到一邊去。

  單打獨鬥你們兩個是贏不了宙斯的啦,季棲盡職地以圍觀黨的身份吐槽。再怎麼說宙斯也是希臘神話裡的眾神之王,得來個奧汀級別的主神才行。

  被戴上奇怪的項鍊時,洛基一驚,趕緊伸手去扯,卻根本扯不下來。那塊小小的金屬飾品就像是隔著皮膚長在了他的鎖骨上,就算用上了全部的力氣也拉不斷,反倒是扯得自己的脖子生疼。

  「還真有力量封印啊。」聽到身後傳來的低語,洛基條件反射地想要使用火神的力量,只是火焰在指尖還未凝聚成團,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洛基猛地扭過頭,沖著一旁的季棲吼道:「喂!你早就知道會這樣嗎!」說著他又在季棲身上掃視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首飾後,更加不爽了,「難道你沒有被強制戴上首飾、力量受到壓制嗎!」

  季棲掏了掏耳朵,放下手道:「我只是大概能猜得出來,畢竟要想把你們這些問題神明留在箱庭裡可不容易,有神明的力量在,你們一定會逃跑,或者不乖乖按人類的方式學習生活,所以肯定會封印你們的力量。至於我,」季棲聳了聳肩,「我早就跟你說過,我並沒有你們的那種力量,身體上也只是普通人類,自然沒有封印的必要。」

  說完季棲皺了皺眉,她可不是會這麼好心給出解釋的人啊……算了,就當是之前沒有用火焰燒她的優待吧。

  她仰起頭,看著天花板上宙斯召喚出來的空心球體,心裡歎了口氣。

  要在這裡度過整整一年啊,希望能順利畢業吧。


第五章:客氣的學霸

  這裡是神明的學園,箱庭。

  希臘神話的眾神之王宙斯,運用自己的力量,在高空中創造了一所學園,除了校舍以外,還包括山林、草原、海洋等地貌,氣候也是由宙斯控制。

  擔任老師的是名為托特的埃及神話的智慧和學習之神,學生則是來自其他神話裡的各位神明,以及一位人類。

  又或者是一位人類,和一個「偽神明」。

  當然,為了保證這裡更有學園生活的氣氛,宙斯將精靈們變成了人形,讓它們成為了學生。只不過,居住在高級公寓一般的宿舍裡的只有真正的神明,女生宿舍那邊更是只有草薙結衣。

  做完錄音,季棲按下手機的鎖屏鍵,隨手把手機丟到了被面上,然後縮成一團發呆,隔壁還不時地傳來水聲……

  那群希臘神話的神明是有多享受!集體在庭院裡泡溫泉麼!

  宙斯敢不敢給她來個完整的華清池!季棲在床上蹬了幾下腿,起身去浴室洗澡了。雖然神明們的宿舍都是按照各自的神話風格來建造的,但是季棲身為臨時加入的神明,宙斯根本沒有事先調查好中/國神話的風格,自然居住條件也就和一般的人類住宅相差無幾。

  洗完澡出來,隔壁的聲音也沒了。季棲摸了摸還在滴水的頭髮,又看了眼櫃子上的吹風機,果斷披了件衣櫃裡翻出來的男式外套,就這麼跑出去了。

  在家的時候,季棲在洗過頭髮後有兩個選擇:一是等頭髮自然幹,二是等季藝看不下去幫她吹。

  一邊是懶得剪頭髮,導致頭髮越來越長、越來越不好洗又不容易幹,一邊是懶得洗頭髮又懶得吹幹,想要剪頭髮又懶得去理髮店。

  季棲就這麼矛盾著往後拖,懶得無藥可救。

  等出了房門,沿著走廊來到中庭,季棲坐到庭院裡的石凳上,就等著頭髮自然風乾了。乾等著也很無聊,她乾脆抬起頭來看著漫天的星辰。

  這種時候才察覺到了神明的好處:在這樣的高空之中,在這片神明的領域之內,沒有現代都市的空氣污染和光學污染,夜晚的天空顯得更加乾淨,星星看起來也明亮了許多。原本是只能在電影電視劇裡看到的場景,現在就真實地展現在她的眼前。

  身為一個文科生,季棲的第一反應就是各種描寫星辰的詩句,什麼「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五更角鼓聲悲壯,三峽星河影動搖」……然後才開始在天空中尋找最好辨認的北斗七星,就當做是熟悉自己知道的理論上的觀星知識了。

  「你是木棲君,對吧?」聽到女聲,季棲條件反射地扭過頭去,對著草薙結衣露出一個少見的微笑:「草薙結衣嗎?晚上好,叫我木棲就好。」

  同樣是妹子,互相好好照顧吧。

  唔,當然,對方可能不知道她是女性就是了。

  草薙結衣有些緊張,她只是因為睡不著出來走走,沒想到會遇到這位中/國神明。拘謹地打完招呼,卻收到了友好的笑容,這讓草薙結衣的緊張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果然是很友好的神明啊。

  她走到了季棲身邊坐下,詢問道:「木棲也是睡不著才出來的嗎?」

  睡不著?季棲的眼皮跳了跳。現在不過是晚上十點,這個點對她來說學校的晚自習還沒有下課,長期以來習慣如此,怎麼可能這麼早就睡?更何況她在中午的時候睡了很久,現在一點也不困。

  真是讓人羡慕的作息安排啊。季棲保持微笑看著草薙:「這麼說,結衣你是睡不著?」她直接叫了草薙結衣的名字。「草薙」這個姓氏,用漢語念出來太奇怪了,而且念一次季棲就會想到草薙劍,怎麼想都跟妹子不搭。

  草薙結衣愣了下,下意識點了點頭。木棲的聲音很溫潤,聽在她耳中如同夏日的夜風,涼涼的將心裡的不安都拂去了。

  直接叫名字確實親近了些,不過比起今天她遇到其他神明時因為意外或者不瞭解禮儀而產生的身體接觸,季棲的行為要好接受多了。

  大概是此時的氣氛太寧靜、季棲的語氣太溫和,草薙結衣像是找到了宣洩口一樣,苦笑著說道:「突然來到了這種地方,還見到了神明,被賦予了教導神明的任務,還必須在一年內完成,不然就永遠不能離開……太突然了,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我也很想念我的家人、朋友……」

  季棲看著草薙結衣的目光愈發溫柔起來,這種珍惜親情友情、儘管對未知感到迷茫擔憂還是努力給自己打氣的女孩子,這年頭真的很少見了——而且她又長得好看——簡直正戳季棲的萌點。

  看著草薙結衣放在膝蓋上握成拳的雙手,季棲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語氣放得更加柔緩:「只要盡力去做,就不會有問題,你最後一定能回去的。」

  這件事明明就是宙斯還有那群問題神明整出來的,和草薙結衣毫無關係,只是選中了她而已。就算最後那群問題神明沒一個畢業,季棲也會想辦法帶著草薙結衣一起離開的。

  想到這裡,季棲抬頭又看了一遍星空,想著根據星星的位置確定身處哪個半球,白天再根據太陽的移動軌跡測量太陽高度角,推算出所處的經緯度……理論上她還能自己造個熱氣球,只要落了地,找到有人煙的地方,她就能使用英語這門覆蓋率極高的語言和其他人交流……總有辦法回家的。

  草薙結衣當然不知道季棲的思維已經發散到連神都無法探知的地方去了,她只覺得蓋在頭頂上的手掌帶著暖意,一直傳到了心底,讓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心裡也多了幾分自信。

  「嗯!」她露出大大的笑容,雙手也鬆開,轉而給自己加油般在胸前握成拳,頭也抬了起來:「沒錯,要努力才行,大家也一定可以畢業的!」

  季棲收回了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今晚的風還算大,這麼一會兒也幹得差不多了。她又看了一眼草薙結衣身上穿著的薄睡衣,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到草薙結衣的身上:「我就先回去了,晚上風大,你收拾好心情了也早點回去休息吧。」說完就大步朝著自己的宿舍走去了——啊啊啊,她的身體也沒好到哪裡去啊!

  待在原地的草薙結衣愣愣地看著木棲離開時有些慌亂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來:「木棲……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啊。」

  季棲幾乎是小跑回到宿舍的,外套一脫掉就帶走了一部分溫度,風再一吹體表溫度立刻就降下來了。還沒等她走到自己的宿舍門口,就覺得鼻子發癢。季棲正想著趕緊回去,路過北歐宿舍的房門時,門就突然打開了,帶起一陣風頓時刺激到了季棲,開口就打了個大噴嚏。

  這一開口還不糊了別人一臉唾沫星子?好在季棲反應快,打噴嚏的同時揪住了那人的衣服前襟,頭一低就埋到那人懷裡去了——弄髒衣服總比糊人一臉唾沫好吧?她還能順手擦擦嘴。

  洛基的臉色奇黑無比,偏偏面前這個傢伙還一臉「哎呀真是太好了沒有噴到你臉上去所以你應該感謝我才對」的表情,看得他差點想揍人。

  只是不等他動手,季棲就帶著歉意開口道:「非常抱歉弄髒了你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脫下來,我保證拿回去洗得乾乾淨淨的還你。」

  季棲敢發誓她剛才跟草薙結衣都沒有說過這麼長的一句話,她已經表現得相當誠懇了!不過……她又看了一眼還黑著臉的洛基,默默地想:這個熊孩子怎麼就這麼倒楣呢?完全沒想到洛基倒楣是她的錯。

  洛基又抽了抽嘴角,努力露出笑容來:「還是算了吧……」誰知道這傢伙會不會故意把他的衣服洗壞掉!怎麼就這麼巧一個噴嚏打到他身上了!絕對是故意的!沒見過這麼小心眼的傢伙!

  「哦,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算了吧。」季棲從善如流地點點頭,「現在也不早了,你還是不要出門了,早點回去休息吧。也把衣服換下來洗掉,畢竟唾液會攜帶病菌,如果不小心患上了感冒發燒之類的病症就不好了。」

  說完,季棲轉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看都沒再看洛基一眼。

  是誰跟他說中/國神明都很謙虛禮貌的!就算他沒有讓木棲洗衣服的打算,這傢伙就不會客套推脫一下嗎!還有後幾句,意思怎麼聽都好像會發生這種事是因為他這麼晚了還出門的錯,而且如果真的生病了也和木棲無關,是他自己不注意身體的緣故!

  洛基真想一個火球砸穿木棲的房門!最好再把木棲的嘴堵上!

  磨了磨牙,洛基也不想去食堂吃夜宵了,摔上門就回了宿舍。

  看到洛基回來,托爾有些奇怪:「你不是要出去嗎?」

  「不去了!」洛基硬邦邦地丟下這句話,脫了衣服塞進那個叫做「洗衣機」的機器裡,然後去了浴室把自己又洗了一遍,看得巴德爾也奇怪起來:「洛基怎麼了,之前不是已經洗過澡了嗎?」

  「之前好像聽到他在門口跟誰說話。」托爾若有所思,「會讓他反應這麼大的,該不會是那個木棲吧?」他還是覺得木棲是女孩子,只是她表現得不是很明顯,還是不要多說比較好。

  「難得看到洛基拿別人沒辦法啊。」巴德爾笑了起來,然後上樓打算回去自己的房間,「明天早上還有入學式,我就早點休息了。」

  人類學校的儀式嗎?似乎會很有意思。


第六章:後悔的學霸

  季棲頭一次知道,睡多了也會不舒服。大概是因為就有個精力充沛的哥哥從小就以「我怎麼能有這麼懶的妹妹」的理由拉著她早起往外跑,後來又因為學校生活不得不早起,所以她很少睡過懶覺。

  結果昨天睡了一中午,晚上又睡得比較早,更是睡到了今天早上八點……現在整個人都處於頭暈腦脹意識不清的狀態,相當不舒服。

  儘管如此,季棲還是換上了男式校服,簡單洗漱後去了食堂。

  入學式的開始時間是上午九點——這個時間再次受到了季棲的鄙視——她有充足的時間去悠閒地吃個早餐再去體育館。

  對季棲來說,箱庭最好的地方就在於食堂和小賣部。

  用這樣中國化的稱呼比較符合季棲的習慣,反正自帶的翻譯功能也不會讓其他人聽不懂。除了相當正宗的中華美食,最大的好處就是……不要錢。

  季棲心滿意足地塞了一口袋的鳳梨味棒棒糖,悠閒地朝著體育館走去。

  路過中庭的時候,季棲正看到須佐之男在水池旁邊洗臉。

  是在晨練嗎?真好啊,她要不要也去洗個臉清醒一下?

  季棲這麼想著走了過去,正看到須佐之男低著頭在水池邊沿亂抓,看樣子是找不到毛巾了,倒是多了幾分親近。

  拿過毛巾塞到須佐之男手上,季棲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怎麼是你!」被嚇了一跳的須佐之男差點把毛巾丟了,他還以為是自家哥哥呢。不過想想也是,自家哥哥正在參加入學式吧?

  「走吧。」季棲無視了須佐之男的反應,入學式就快要開始了,她可不想遲到。

  她這話說得模糊不清,不過須佐之男倒是聽懂了她的意思,只是他連動都沒動:「走什麼啊?那種無聊的活動,誰會去參加啊。」

  季棲腳步一頓:抱歉啊,她就是會去參加這種「無聊的活動」的人。

  雖然昨天見到了須佐之男和洛基對著宙斯動手,但是日本神話裡須佐之男本來就是個性格暴躁又會惹麻煩的神明,季棲也沒有想太多。現在聽須佐之男這麼說,季棲確定了——如果說洛基是熊孩子的話,須佐之男就是那種每個班上都會有的厭學症患者,脾氣不好又容易自以為是。

  簡單來說,是跟學霸屬性的季棲完全相反的類型。

  如果換到平時季棲連看都懶得看,可是現在……他知不知道缺席可能影響畢業、導致永遠無法離開箱庭啊!他是不老不死的神明可以不在乎這點,但是草薙結衣不是啊!

  一想到昨晚草薙結衣給自己打氣的話,季棲就開始心裡冒火,只是表面上依舊表情冷淡:「月讀已經去了吧?」昨天見到月讀的時候季棲就確定,那位月神是遵守規矩的好學生,今天早上的入學式他不可能不參加。而且月讀還是須佐之男的哥哥,日本神話對血緣關係還是蠻重視的吧?

  聽到自家哥哥的名字,須佐之男稍微收斂了些,不過還是撇嘴道:「哥哥就是那樣,那種無聊的事沒必要去參加的。」

  季棲微微彎起嘴角,扯出一個涼薄的笑容:「身為弟弟卻不能理解並支持哥哥的正確行為,嘖。」說完就不管須佐之男了,朝著體育館繼續走。

  以須佐之男那個易怒的性格,估計這句話一說就該炸毛了吧?

  「什麼啊!」看吧,果然炸毛了。

  須佐之男拽下毛巾拍在水池裡,滿臉怒容:「我怎麼不理解支持哥哥了!不就是個入學式嗎,我去參加就是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激將法真好用啊。季棲在心裡感慨,頭也不回地繼續走。反正看到她此時仿佛在說「誰會相信你的話啊你自己在這兒待著吧」這樣的話的舉動,已經被激怒的須佐之男一定會跟上來的。聽著身後的腳步聲,季棲很淡定。

  走了沒一會兒季棲又在路旁看到了洛基和托爾,這兩個人一個坐在樹枝上一個靠著樹幹,都在打發時間的樣子——好嘛,又讓她逮到兩個不乖乖去參加入學式的傢伙,果然是問題神明。

  「喔,這不是北歐的神明嗎?」還沒等季棲開口,須佐之男就高聲說道,「沒想到居然有人不好好參加入學式啊。」

  語氣裡的嘲諷意味讓季棲在心裡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洛基看了過來,視線在季棲身上停留了幾秒,然後落到了須佐之男身上,笑眯眯地說:「哎呀,某人臉上的塗鴉已經洗乾淨了嗎?明明是很有趣的圖案啊,洗掉真是太可惜了。」

  塗鴉?季棲扭頭看了一眼須佐之男,雖說沒有看出什麼,但須佐之男還是爆了怒氣槽:「你這混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居然敢在我臉上亂畫!」

  光是聽須佐之男和洛基的對話,季棲就能猜到發生了什麼,該說洛基不愧是惡作劇之神嗎?季棲扶額,然後詢問看起來還算正常的托爾:「托爾為什麼不去參加入學式?」至於還在爭執的洛基和須佐之男,就別管了。

  托爾的語氣平淡:「洛基不去的話我也不去。」

  你是膩著好朋友不鬆手連上廁所都要一起的小學生嗎?年紀也不小了有點自主性好嗎!季棲的額角跳起青筋:「既然如此,只要洛基答應參加入學式的話,你也會去吧?」

  托爾點了點頭,想要說服洛基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季棲立刻扭頭看向洛基,把還在跟他爭執的須佐之男拉開,然後站在洛基面前,一臉嚴肅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去參加入學式?」

  經歷了昨天的各種情況,洛基看到季棲就不爽,也不回答問題,只是吐了吐舌頭:「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想要知道原因就把姿態放低點啊。

  「因為覺得無聊吧。」季棲壓根不想跟洛基浪費時間,反正這些問題神明都瞧不起人類的行為,洛基又是惡作劇之神,既然會出於有趣而在須佐之男的臉上塗鴉,也就會出於無趣而拒絕去參加入學式。

  正中紅心。洛基的怒氣槽也爆了,附身幾乎要把額頭抵到季棲的腦門上:「是有怎麼樣?人類都是無聊的生物,幹嘛非得去瞭解人類、按照人類的方式學習?我又不是人類。」

  季棲看著洛基近在咫尺的臉龐,盯著他灰色的眼睛,突然笑了起來,然後按住洛基的肩膀,用力一頭撞了上去:「問題是你現在失去了神力,就是一個人類。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類嗎?」

  「即使日本號稱有八百萬神明,也比不過數以十億計的人類總數。別自大了啊,愚蠢的神明,沒有人類來信仰你的話,遲早有一天你會被遺忘,只不過是歷史長河裡的小沙粒而已。」季棲鬆開手,儘管額頭還在隱隱作痛,但是她覺得自己現在心情好極了,連原本睡太多造成的頭暈都消失了。

  洛基捂著額頭蹲到了地上,咬牙切齒地想:木棲果然是個瘋子。

  他自己明明就是神明吧!為什麼總是站在人類的立場上幫人類說話!而且突然就動手了,至於這麼大的火氣嗎?

  想到之前被過肩摔的事,洛基覺得後腦勺也疼起來了。

  其實季棲撞完洛基,神清氣爽了的同時也開始後悔了,她的做法確實有些過火,主要是她聽到洛基對人類的看法這麼糟糕就心裡不爽。再怎麼說她也是人類,就算被當做文曲星,她也沒把自己擺放到神明的立場上去。

  洛基在季棲眼中只是個有點不聽話的熊孩子,可是有過被親戚家的熊孩子撕了限量典藏版小說經歷的季棲下意識地採用了慣來的做法——比熊孩子更熊更凶,結果她就這麼動手了。

  還真是她的錯。季棲抿了抿唇,一語不發地看著洛基。

  洛基抬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黑色長髮的少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純黑的瞳孔中還映著他的模樣,蒼白的皮膚因為剛才的碰撞額頭上紅了一片,緊抿著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怎麼看都是一副在擔心他的樣子。

  問題是剛才誰先動手的啊!洛基又好氣又好笑,反而沒心情算帳了。

  他站了起來,然後伸手拽過季棲的領帶,拖著往體育館的方向走,把托爾也喊上了:「托爾,走吧,去參加入學式。」他又扭過頭看著季棲,語氣半是威脅半是玩笑:「雖然你說的話在我看來也不是全對,但是……我倒要看看你說得這麼厲害的人類,究竟有什麼有趣的地方。」

  季棲把自己的領帶從洛基手裡拯救出來,撫平上面的褶皺,然後又理了理衣服,平靜地繼續走。只是看著身邊仍舊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洛基,季棲決定把「熊孩子」的標籤從洛基身上剔除。

  還算是有些風度的啊,惡作劇之神。

  等來到體育館,季棲又發現了一個神明:「哈迪斯?你不進去嗎?」還沒等她靠近,哈迪斯就一揮手,擺出了拒絕靠近的姿態:「不要過來!」

  季棲的表情僵硬,怎麼有種她在強迫別人做什麼的感覺?

  哈迪斯繼續說道:「靠近我的人會變得不幸的,立刻離開!」

  ……就算你是冥王也不是不幸的代名詞好嗎?季棲心裡吐槽,可須佐之男他們都召集來了,不叫上哈迪斯太不符合季棲的行事準則了。

  她往哈迪斯的方向走了一步,搶在哈迪斯開口前說道:「希臘神話中明明就有命運三女神,幸或不幸都和你無關。」

  在季棲看來哈迪斯的這種行為簡直就是中二病,而且還是重度的。連碰都沒碰到,別人發生了什麼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哈迪斯愣了一下,隨即閉上了嘴。

  季棲覺得他大概是有什麼和此有關的秘密,但是和她不熟就不想說了——那也沒關係啊,她也不想給自己添麻煩,只要他來參加入學式就好了。

  於是她繼續說道:「一個人的話只會變得越來越不幸,和大家在一起才會幸福起來。」這種心靈雞湯般的話語,加上這種說服幼稚園裡不合群的小孩子的口吻讓季棲十分想撞牆。

  不過顯然這種方法挺管用,哈迪斯最終決定參加入學式,只是他的座位被他搬得遠遠的,和其他人隔了好幾個空位,季棲也懶得再管了。

  「不愧是木棲!」草薙結衣的眼神閃閃發亮,「居然能把戶塚尊同學他們帶來參加入學式!我去找他們的時候都不願意過來呢!」

  季棲看著為了佈置而滿頭細汗的草薙結衣,掏出紙巾順手擦了擦,然後把紙巾放到草薙結衣手上,這才問道:「戶塚尊?」

  草薙結衣呆了一下有些臉紅,不過很快回過神來,解釋道:「是須佐之男的名字,因為在入學式上需要點名,而神明們又沒有名字,我就去詢問了托特老師,給各位神明起了在箱庭裡的名字。比如月讀的名字是戶塚月人,阿波羅是……」她迅速地把其他神明的名字點了一遍。

  季棲抽了抽嘴角,給神明起名字,還真是想得出來。而且據她所知,在場的有些神明是有全名的。不過,既然草薙結衣這麼辛苦地根據神明們的物品起了名字,就不要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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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道謝的學霸

  入學式最終是順利結束了,雖然形式上偏向日本,但是,果然不管是那個地方,只要是類似「升旗式」這樣的活動,對季棲來說都意味著無聊。

  不過,阿波羅作為新生代表上去宣誓的時候,說的話還是挺不錯的,雖然短了點,但是很符合他的神明身份。季棲很給面子地鼓掌,她身邊坐著的洛基則是撇了撇嘴:「還真是會說漂亮話。」

  這種會在大家興致正高的時候潑冷水的傢伙真討厭。季棲按住額角跳動的青筋,然後扭頭問道:「現在你還是覺得入學式很無聊嗎?」

  洛基攤開雙手:「總體來說還是很無聊啊。」

  總體來說……也就是說,還是有讓他感到有趣的部分吧?

  季棲不置可否:「這裡的佈置、入學式的安排,還有給你們起的名字,都是結衣和阿波羅、月人、巴德爾做的,沒有參與到其中的你無法體會到入學式順利開展時帶來的成就感。」

  「你也只是參加了入學式,其他什麼都沒做吧?」洛基挑眉,話說這傢伙叫他們的名字還真是叫得順口,又沒那麼熟悉。

  「我把你們這些翹了入學式的人抓回來,就是大功一件了。」季棲答道,而聽到她的話的草薙結衣也笑著說:「是啊,木棲真是幫了大忙了。」

  洛基「嘖」了一聲,不去管她了。

  入學式的當天下午,托特沒有上課,而是放任大家自由行動,說是讓大家先熟悉一下箱庭。季棲在回宿舍休息和熟悉環境間猶豫了半天,最後是被草薙結衣拉著選擇了後者。

  「儘管已經在心裡想過很多次了,可是,還是想說這裡不愧是神明的學園啊。」草薙結衣微笑著走在季棲身邊,這麼說道。

  「嗯。」季棲嘴裡咬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表示贊同。

  「為什麼這麼說?」巴德爾有些好奇地問道。

  「不管是所處環境,還是建築設施,比起人類的學校,要厲害多了。想到周圍的同學們,其實是精靈變的,就覺得很新鮮啊!」草薙結衣說道。

  季棲瞄了一眼身邊走過的「同學」,沒記錯的話,這是她路上看到的第三個有著相同面貌的人了。雖說是精靈,但能變成的相貌也是有限的嗎?

  「你在看什麼?」洛基的雙手交疊墊在腦後,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他可沒打算參觀箱庭,要不是巴德爾拉著他,他才不想呢。

  這次「參觀隊伍」裡人還不少,除了季棲和草薙結衣,阿波羅、巴德爾、洛基、戶塚月人都在,哈迪斯拒絕了一起行動的邀請,戶塚尊去找了健身房,狄俄尼索斯說他打算去找找種植園和酒窖,托爾則想要自由行動。

  其實洛基也想自由行動,只是……他瞥了眼旁邊的季棲,這傢伙都來了,不趁機找機會整他一次也太對不起他惡作劇之神的身份了。

  季棲動了動嘴:「看人。」反正神明們不會關注自己的「同學」,尤其是在知道那些同學只是精靈的情況下。

  看人?看誰?這傢伙不是口才了得麼,怎麼現在說話這麼簡潔了?洛基的視線集中到季棲嘴邊的白色細棍上:是因為在吃東西才不怎麼說話?

  察覺到洛基的視線,季棲摸了摸口袋,有些心疼地掏出一根棒棒糖遞到了洛基手上:「棒棒糖,給你。」想吃糖就直說嘛。

  他是要糖吃的小鬼嗎?洛基盯著手裡的棒棒糖,正想還給季棲,跑到前面的阿波羅就叫了起來,朝著這邊揮手:「大家,快來看這裡!」

  「啊,這是通往頂樓的樓梯。」草薙結衣解釋道,「剛來到箱庭的時候,我就是從這裡去了頂樓,然後遇到了帕伽索斯。」

  天馬帕伽索斯?希臘神話裡繆斯女神的坐騎?季棲看向阿波羅,這樣的話應該是阿波羅帶來的?

  「對啊,我就是在那之後遇到妖精小姐的。」阿波羅的笑容燦爛,只不過「妖精小姐」這個稱呼,讓季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其他人都對此無感的樣子,季棲想大概是她反應太大了?

  「天馬……請問可以讓我見一見嗎?」戶塚月人問道。

  「當然可以!大家一起去頂樓吧!」阿波羅說著就先跑了。

  樓道裡很狹窄,又比較昏暗,旋轉式的樓梯也讓季棲有些接受不良,走了沒幾步就一腳踩空往前一撲,如果不是洛基擋在前面,估計就要摔倒了。

  對此洛基的態度是毫不客氣的嘲笑:「居然連上樓梯都能摔倒,你還真是弱啊!」看到季棲因為撞到他的背而揉著鼻子,洛基就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覺得自己選擇走在季棲前面實在是太正確了。

  季棲不吭聲,扶著牆壁繼續往前走,結果沒爬幾級臺階就又踩空了一次,頓時恨不得拆了這座樓梯。

  洛基「噗」的一聲笑了起來,看來踩空不是巧合。這傢伙嘴上功夫厲害,沒想到和巴德爾一樣運動神經不好啊?洛基的心情簡直不能更好。

  不過這麼拖拖拉拉也太耽誤時間了,走在前面的阿波羅估計都要到樓頂了吧?這樣想著,洛基朝著季棲伸出了手:「喂,手拿過來。」

  季棲警惕地盯著他:「你想幹嘛?」

  「哪來這麼多廢話。」他可是難得想做件好事,這麼警惕幹嘛?

  洛基沒好氣地直接握住了季棲的手:「拉著你一起走啊,別浪費時間了,我還想去看看那匹天馬呢。」說完就拽緊了季棲的手,朝樓上走去,還特意把步子跨得很大,季棲為了趕上洛基的腳步,也沒工夫多說什麼。

  本來季棲還因為被拉著手不適應,並沒有主動去抓住洛基的手,可她本來就容易摔倒,現在加快速度就更容易踩空,每踩空一次就條件發射地抓緊洛基的手,次數多了乾脆死死拽著洛基不鬆手了。

  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絕對是在報復她!季棲恨恨地想著。

  洛基的感受截然相反,握著的手一開始涼涼的,逐漸可以感覺到手心裡的汗漬,而且被握緊的時候有種奇怪的感覺,像是被需要著……不對,他本來就被需要著,不然這傢伙又該摔倒了。都怪這傢伙的手指這麼細、手又這麼軟,簡直像是女孩子一樣。害得他的感覺都不正常了。洛基撇了撇嘴。

  好不容易到了樓頂,季棲看到陽光的時候長舒了一口氣,靠著牆壁就坐了下來。手上傳來的拉扯感讓她反應回來,趕緊甩開了還拽著的洛基的手,想想又覺得這種行為不太禮貌,硬著頭皮說道:「謝謝。」

  「不用謝,」洛基笑得惡劣,「照顧弱小是理所當然的事。」

  季棲暗地裡咬了咬牙,扭過頭去不看洛基了。洛基聳了聳肩,朝著巴德爾走了過去,只是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似乎還殘留著那傢伙的體溫,感覺怪怪的。

  「這就是天馬嗎?」戶塚月人看著面前的帕伽索斯,遲疑著伸手摸了摸,見帕伽索斯並不排斥的樣子,才放下心來。

  「沒錯,這孩子很乖的,不用害怕。」阿波羅點頭。

  巴德爾圍著帕伽索斯走了一圈,然後拍了拍馬背,問道:「可以騎嗎?」他還記得昨天阿波羅帶著草薙結衣騎飛馬的事。

  「呃……」阿波羅遲疑了一下,「如果是我帶著你們一定沒問題,畢竟它還是有些怕生的,可能會把你們摔下來。」

  「沒關係的,我也學過騎馬。」巴德爾說著一躍而上,穩穩地坐上馬背,帕伽索斯也很溫順的樣子。

  「誒,真的沒問題啊。」阿波羅松了口氣。

  「當然啦,巴德爾是受到萬物祝福的光明之神,動物們也很親近他,所以不會有事的。」洛基攤手道。

  光明之神啊,已經緩過來了的季棲站在一邊神遊。北歐神話裡還有一個光之神海姆達爾,同時也是破曉之神,那位被稱作洛基的敵人……

  帕伽索斯很給眾神面子,大家都乘著它在天上飛了一會兒,草薙結衣之前乘過一次,不過這次被巴德爾帶著又乘了一次。季棲默默看了看阿波羅,覺得別人的感情問題還是別隨便插手比較好。

  輪到季棲的時候,她頭疼了。

  騎馬這種事,她只在遊樂園裡騎過幾次,而且還是有人帶著她、就騎那麼幾分鐘,根本不熟練。如果掌握了理論知識還好,可是她沒有……

  季學霸開始後悔為什麼不多掌握一點課外知識了。

  「木棲?」草薙結衣看季棲不動,有些奇怪。

  「我不會騎馬。」季棲很淡定地承認了。

  「中國的馬術不是很厲害嗎?沒想到你身為中國神明居然不會騎馬啊。」這個欠扁的上揚語調,季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當下黑了臉。

  看到季棲臉色不好,草薙結衣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那樣的話,只要讓阿波羅或者其他人帶著木棲就可以了吧?」

  「沒問題。」阿波羅滿口答應,「木棲的身材不算高大,就算是兩個男的也能坐得下。」說著就朝季棲伸出了手。

  「不用了。」季棲乾脆地搖了搖頭,「我暈馬。」

  在場的眾人頓時滿頭黑線,雖說眾神的日常生活沒有那麼多的機器,但也知道暈車和暈船,只是……暈馬是鬧哪樣?

  季棲已經決定了等會兒就去圖書館,找到騎馬的資料好好研究一番。暈馬當然是藉口,她不會的就是不會,不會就要學。理論轉化為實踐的技能,她可是滿點。比方說……想想怎麼拐帶實踐物件。

  看了一眼已經在原地坐下的帕伽索斯,季棲彎下腰摸了摸它的鬃毛,曬了太陽而變得乾燥而溫暖,舒服得讓她微微眯起眼睛。

  「帕伽索斯。」她低低地喊了一聲,帕伽索斯立刻移動腦袋看向她,同為黑色的眼睛又大又清澈,像是黑色的寶石。

  季棲扭頭看向阿波羅:「阿波羅,你平時是怎麼叫來帕伽索斯的?」

  阿波羅不知道她問這個幹什麼,不過還是回答道:「就是吹個口哨……像這樣。」說完他就右手拇指和食指移到嘴邊,吹了一聲。

  「哦。」季棲點了點頭,手指的角度、呼氣時的力度和時間長短她都看清了。然後,她走到一邊,發出了響亮的、一模一樣的哨音。

  而聽到哨音的帕伽索斯,立刻朝著她走了過來。

  季棲很平靜:「看來帕伽索斯也很喜歡我呢。」

  ……那是他的天馬啊!阿波羅淚流滿面。


第八章:顏控的學霸

  現在就是所謂的……開學第一天。

  昨晚設置好鬧鈴的季棲從床上爬起來,揉著眼睛看了看手機顯示的時間。

  很好,早上六點半,這才是她慣來的起床時間,一點兒也不頭暈腦脹。正式上課的時間是上午八點,離上課時間還早得很,她有的是時間磨蹭。

  男式校服穿起來也沒有多少不習慣,而且神明的校服還自帶清潔功能,對於懶得洗衣服的季棲來說簡直就是福音。把自己收拾乾淨,季棲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莫名想歎氣。

  她這副模樣就真的看不出來性別嗎?在學校裡的時候沒人把她當成過男的啊?果然還是頭髮的問題吧。中國可沒有幾個男生會把頭髮養得這麼長,但是眾神就不一樣了,看看洛基和巴德爾……尤其是後者!那容貌真的是換上女裝全無壓力,該說不愧是光神嗎?

  來到食堂的時候也不過六點五十,季棲要了兩個肉包子,又掂量了一下口袋,去補充了一天分量的棒棒糖。在這裡可沒有人會天天吼著她,叫她不要吃這麼多的糖了。

  一邊啃著包子,季棲一邊有些想念。她其實也沒有吃多少糖,而且因為不想去看牙醫所以有注意刷牙,自然不用擔心會牙痛。真正受過牙痛之苦的是季藝,因此對她也警惕起來了而已。

  「一大早就看到你啊。」對面出現了一個鄰居,戶塚尊端著傳統且豐盛的日式早餐坐了下來,瞥了一眼季棲面前的盤子:「你早上就吃這麼點東西?」

  季棲想翻白眼:她知道日式早餐分量很多啦,但是對她來說早餐向來都是隨便吃點什麼,比如粥、包子、煎餅之類的,最多也就是蛋炒飯。吃完了就要去學校,沒必要那麼講究。

  居然被鄰居家的神明鄙視了,季棲覺得很不開心。

  見她不答話,戶塚尊也不繼續說話,只是說了一句「我開動了」就開始吃早餐,季棲草草解決了包子,看時間還早,乾脆盯著戶塚尊看。

  戶塚尊雖然表現得很大大咧咧,但是吃飯時還是很講究用餐禮儀的。烤三文魚吃得乾乾淨淨,對筷子無比苦手的季棲眼睜睜地看著碟子裡只剩下一副魚骨,覺得自己給老祖宗丟人了。

  季棲不開心的程度又上升了百分之二十。

  「我說你,盯著我看幹什麼!」戶塚尊被季棲看得全身都不自在,抖了抖肩膀,「啪」的一聲放下碗筷,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季棲反思,大概她看著戶塚尊的眼神真的讓人很不快?

  「看到你的用餐禮儀,我想到我哥哥了而已。」季棲睜眼說瞎話。季藝吃起飯來比她還不講究,用季藝的話來說,人生寶貴,怎麼能把時間浪費在吃飯上?壓根就是歪理。

  「你還有哥哥?」戶塚尊驚訝,「那他怎麼不跟你一起來?」

  季棲很淡定:「哥哥他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事上。」

  戶塚尊想了想,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反擊季棲的機會:「我的哥哥都跟我一起來到了這裡,哪像你的哥哥,把自己的弟弟丟在這裡就不管了,真是不像話。」

  想拉她的仇恨值?還差得遠呢。季棲露出微笑:「身為弟弟,怎麼能給哥哥添麻煩呢?而且,我只是來圍觀的,又不像你們,是因為無法與人類好好相處才會被送到這裡來,有我一個就能處理好所有事了,當然不用再去打擾哥哥。」

  戶塚尊的雙腿膝蓋各中了一箭。

  飯也吃完了,看戶塚尊一副不打算去上課的樣子,季棲也沒想要勸他去。

  入學式是因為宙斯這個校長會出面,季棲才會把眾神都拉了過去。至於平時上課……看那位托特老師的樣子,才不會那麼小氣地去跟宙斯打小報告,管他呢!

  季棲就這麼兩手空空地去了教室——文具之類的教室裡準備好了。

  還沒走到教學樓,季棲就看到了正從圖書館的方向走過來的托特,當下走過去打了個招呼:「托特老師,早上好。」尊師重道這種事從小學就被列入行為規範,她當然記得。

  托特雙手抱胸看了她一眼:「叫我托特大人。」

  季棲眼角一抽,然後淡定地改口:「是,托特大人。」

  既然遇到了老師,季棲當然要乖乖走在托特後面。

  深藍色的長風衣像是披風一樣搭在肩膀上,隨著托特大幅度的走動都不會掉下來——季棲覺得她瞭解的物理知識就沒一個對的上號的。不過,還是很有氣勢。

  腰際兩側都有著純白的色塊,又分別以金黑金的順序用條紋圍繞,肩膀和衣領也是一樣,明明是簡單得沒有任何花紋裝飾的衣服,卻可以感覺到那種莊嚴肅穆的大氣。

  季棲轉而盯著托特的後腦勺,銀白的發色啊,但是並不是那種冰冷的白,像是珍珠一樣泛著溫潤的光澤,短髮看起來也很乾脆俐落,而微長的髮絲間還能隱約看到褐色的皮膚。

  這種膚色光是看起來就覺得很健康,而且托特又身材高大,充滿了壓迫感。

  季棲還在出神,眼前的托特就突然轉過身來,季棲一驚,如果不是靠到了旁邊的牆壁上,估計就該摔倒了。罪魁禍首的托特則是左手壓在牆壁上,右手就這麼垂在身側。

  被完全籠罩在托特的範圍內的季棲有一種油然而生的緊張感,只是緊張之下,反而把托特的臉看得更清楚了——那是比起背影更能讓人臉紅心跳的面容。

  挺直的鼻樑,和風衣瞳色的深藍色的瞳孔,眼角狹長,又用黑色的線條勾勒直到眉梢下,整張臉看起來氣勢銳利,鋒芒畢露,只是右眼處戴著的單片眼鏡,又添上了些許知性。

  宛如壁畫般色彩鮮明,線條突出,幾乎要讓人看得呆掉。

  「你要看到什麼時候?」托特當然知道季棲的真實性別,本來因為背後黏著的視線而產生的不快,反而在這樣近距離的注視下消失了,只覺得這個木棲膽子不小。

  「可以的話請容許我給您拍照。」季棲正氣凜然。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她見到的大多數是和她年紀相仿的學生,穿著校服又被考試作業壓得抬不起頭來,看起來就不夠成熟,

  對了,還有眼鏡。單片眼鏡這種帥氣值爆表了的物品怎麼可能在學校裡見到!她見到的都是方框圓框半框的近視眼鏡,就算眼鏡架做得再好看也掩蓋不了近視的事實!

  托特的嘴角勾了勾,眼角也往上揚了些:「哦?那你就去把那些翹課的叫來上課。」既然她可以在入學式上把眾神找來,應該能做到這點。他很清楚,眾神裡會來乖乖上課的沒幾個。

  季棲一下子垮了臉,搖頭道:「不要。」她才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聽她這麼說,托特也不在意,收回手重新朝著教室走去,季棲繼續跟上,只是這次的視線就沒有那麼明目張膽了,老老實實低頭看著鞋子……嗯,黑底金紋的皮靴,挺華麗的嘛。

  「洛基,你在這裡做什麼?」巴德爾有些奇怪地看著站在牆角的洛基,「你不是說不來上課的嗎?還是說,你改變主意了?」

  「嘻嘻,我發現了有趣的事啊。」洛基豎起食指擋在唇前,半閉著一隻眼睛,笑得相當不懷好意。只不過,這件事就不要告訴巴德爾了,不然巴德爾一定會叫他別再找木棲的茬。

  沒想到那傢伙居然是個顏控,而且喜歡的還是托特這種……那種一看就凶巴巴的類型有什麼好的啊?更別提托特還是箱庭裡的「老師」了,光是這個詞聽起來都讓人不爽。

  「你還要不要上課?」巴德爾歎了口氣。

  「當然要!」洛基立刻點頭,他可得好好去折騰一下木棲。

  不過……木棲說的那個「拍照」是什麼?跟畫像差不多?

  看到身旁的座位上坐著的洛基,季棲扭頭看了一眼窗外。

  「今天太陽沒從西邊出來啊……」季棲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也沒有發燒的樣子。」她扭回頭看著洛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還是說,你又有什麼辦法要整我了?」

  最後一句話戳了個正著,洛基有些心虛地乾笑兩聲,隨即摟過季棲的肩膀,壓低聲音道:「早上的事我看到了,你很喜歡托特吧?既然這樣……」

  季棲打斷他的話:「我只是很喜歡托特大人的長相,畢竟我很少見到那種類型的人。」

  她頓了頓,挑著眉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洛基,平靜地說:「其實洛基你這種類型的也很少見,我也很喜歡。」明白了,這傢伙是看到她和托特了吧?現在是想以此為樂?

  敢調戲她的就要做好被反調戲的覺悟啊!

  聽到季棲這麼說,洛基的表情頓時一僵,隨即乾笑得更厲害了:「這樣啊……」

  為什麼他要因為被一個同性說「喜歡」而感到不好意思啊!


第九章:溫柔的學霸

  托特走進教室時,如果不是有那些精靈在,教室裡估計就沒有幾個人了。

  草薙結衣坐在最後一排,前面是阿波羅,旁邊是戶塚月人,再往前面就是狄俄尼索斯和巴德爾了。季棲就坐在狄俄尼索斯後面,而洛基則是坐在巴德爾後面。

  全班就七個人……不過就算戶塚尊,托爾還有哈迪斯都來了,也就十個人吧?

  季棲這樣想著,從抽屜裡拿出筆記本和鵝毛筆。雖然用得不習慣,但是季棲對此也感到很新鮮。托特的授課內容都與人類有關,不過沒有課本,連黑板上的資料都是從圖書館裡拿來的。

  讓季棲比較有好感的是托特的板書,用的應該是古埃及文字,畢竟傳說正是他發明了古埃及文字。季棲當然看不懂古埃及文字,但是有箱庭的翻譯功能在,這些文字在季棲看來會直接轉化成它的漢語意思。只要經過系統的整理,她就能掌握古埃及文字,這對人類來說可是大功一件。

  托特講的內容明顯不是一個正常的中國高中生需要掌握的內容,不過對季棲來說問題不大。先從人類的進化史來瞭解人類,並說明人類和神明長期以來的聯繫。

  季棲的課外知識雖然沒這麼完整健全,但是聽懂不是問題,筆記只要記重點就好了,剩下的全部可以靠腦袋記,反正她也懶得動手寫字。

  上課的中途,季棲還有功夫去看其他人的表現。  

  狄俄尼索斯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巴德爾聽得很認真,時不時也記上幾筆,看起來是個好學生;後面的戶塚月人一直在記筆記,寫得密密麻麻,看得季棲頭暈;阿波羅一副聽天書的模樣,只是僵著脖子盯著黑板;草薙結衣聽得很吃力,不過還是有努力在學習。至於她旁邊的洛基……

  季棲斜眼暼了洛基一眼,後者正側著身子坐在桌前,興致勃勃地拿著一塊橡皮和一把刻刀,玩起了雕刻……他是小學生嗎!

  身為一個努力學習的學霸,季棲憤怒了:憑什麼她要為了考試而奮發向上,而這群不靠譜的問題神明就能在課堂上開小差!老師為什麼不管!為什麼不毒舌不罰站不請家長不罰抄課文!

  這一點都不公平!季棲捏斷了手中鵝毛筆的筆桿。

  「啪嗒」一聲脆響,季棲條件反射地把手中斷裂的鵝毛筆往旁邊一扔,確認自己手上沒有沾到墨汁,才松了口氣。

  隨後到來的才是大問題——等季棲反應過來的時候,洛基已經用刻刀在桌面上刮動、發出了異常刺耳的噪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連托特也停止了講課。順著側臉滑下的、如同黑板上的古埃及文字一樣的墨漬,讓洛基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猙獰。

  季棲很鎮定地說:「洛基,如果心情不好的話,就不要強撐著露出笑容來了,看起來很醜。」笑得青筋都爆出來了,白白浪費了那張臉。

  但是,確實是她把墨汁弄到了洛基臉上。

  季棲想著,再次開口:「對不……」話還沒說完,洛基就用力把刻刀紮進了桌面,然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椅子都隨著他的動作撞倒了,滑到一邊發出刺耳的噪音。

  「我說,」洛基揪過季棲的衣領,臉上完全沒了笑容,「你到底跟我有什麼仇!」

  季棲很想搖頭表示自己最多只是對洛基看不順眼,還沒有達到結仇的程度,但是一直掉線的托特突然上線了:「木棲,還有洛基•雷沃汀,你們兩個給我出去罰站!」

  ……哈?季棲直到被洛基拖到教室外面還沒回過神來。

  她居然被罰站了?從小到大身為一個除了懶以外什麼都好的人人眼中的模範生,她居然被罰站了?處於震驚狀態的季棲難得把一句話重複了兩次。

  洛基會願意出來罰站不過是因為想趁機教訓一下季棲,結果扭頭就看到季棲一副震驚的模樣,頓時不給面子地大笑起來:「哈哈哈,瞧你現在的樣子,怎麼,被罰站很不好受?」

  季棲回過神,咬牙切齒地揪住洛基的衣領,一字一頓地說:「這可是我自從出生以來,頭一次被罰站!我居然會因為你這個傢伙而面臨這種恥辱!不可饒恕!」

  洛基也想用一次「居然」:這個臉上一直戴著高冷或者說看了就讓人不爽的面具的木棲,居然會有這種暴走的時候?太有成就感了!

  「凡事總有個第一次吧?」洛基恢復了笑眯眯的模樣,「不是很有趣嗎?」

  一瞬間,季棲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把洛基弄死的心情,但是,在看到他臉上還掛著的墨漬時,這種心情還是平復下來了。

  她鬆開手,在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張濕紙巾來,然後往洛基臉上一拍,轉而蹲到一邊去玩手機了,完全無視了洛基的反應。

  臉頰上冰冰涼涼的,洛基才想起自己臉上還沾著墨漬,趕緊擦了擦,只是看不到自己的臉,他也不知道擦得怎麼樣了。這個樣子他也不好走出去,遇到了托爾還好,要是遇到了戶塚尊,就該被嘲笑了——畢竟他才在戶塚尊臉上畫過一次。

  洛基也只能蹲下來,湊到季棲邊上,指了指自己的臉:「還有沒有?」

  季棲抬頭一看,本想繃著的臉一下子破了功,忍笑忍得說不出來話。她抖著手拿出手機,調出相機的自拍,移到洛基面前,然後就背對著洛基,扶著牆繼續忍笑了。

  這個東西洛基看到草薙結衣用過,自然知道這裡面的人就是自己。那條長長的墨漬,此時已經被抹開了,更加搞笑起來。

  洛基又拿濕巾擦了幾遍,反而越擦越髒,好不容易忍住回過頭來的季棲又被逗得大笑起來,結果不小心破了音,嚇得她趕緊捂住嘴。

  她畢竟是個女孩子,音調在生理上比男孩子要高,平時很少說話,在箱庭裡又是偽裝成男孩子,所以特意壓低了,聽起來不至於太明顯。可是剛才笑得太過分,沒控制好自己的聲音……不會被洛基發現了吧?

  季棲看了一眼洛基,後者還一手拿著她的手機,一手拿著濕巾在用力擦,似乎沒注意到她的聲音問題,季棲這才松了口氣。

  看到洛基還在折騰墨漬,季棲乾脆挪了過去,抬起洛基的下巴,拿出一張新的濕巾,認真地擦了起來。她本來就想向洛基道歉,只是被洛基打斷了,幫他把臉擦乾淨也算是理所當然。

  相較于季棲的淡定,洛基就死機了。

  托著下巴的掌心,暖暖的,軟軟的;擦在臉上的濕巾,冰冰的,柔柔的;眼前季棲的眼睫毛,長長的,密密的;拂過嘴唇的吐息,都仿佛帶著淡淡的香氣。

  洛基只覺得自己的臉頰不斷升溫,只是專注於擦乾淨他的臉的季棲完全沒有發現。等搞定了墨漬,季棲滿意地點點頭,從洛基手上拿回自己的手機,又蹲到旁邊去了。

  這傢伙明明是個男的!男的!為什麼他總有種這傢伙是女孩子的錯覺!

  洛基的大腦裡一片轟鳴。如果要算的話,這算是木棲第二次調戲他了吧?可是木棲也只是幫他把臉擦乾淨……所以說他在多想什麼!

  深呼吸,洛基平靜下來,很快轉移了注意力:「這是什麼?」

  季棲晃了晃手機:「你說這個?」洛基點頭。

  「這是手機,」季棲想了想措辭,「是人類用於遠距離溝通和娛樂的工具,也是人類智慧的體現。只不過這裡沒有信號,我沒法演示它的大多數功能。」

  「手機……拿在手裡的機器?」洛基說道,「還真是形象的稱呼。」

  隨即便是讓季棲頭疼的「十萬個為什麼」時間——洛基的學習能力超乎季棲的想像,而且舉一反三的本事也能讓任何一位老師恨不得堵住耳朵。如果不是季棲這個知識範圍廣闊的學霸,估計就要被問倒了,那對季棲來說就是今天第二丟臉的事了。

  等到洛基表示暫時沒有問題了的時候,季棲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選擇性忽視了「暫時」這個詞。深覺自己吃虧的季棲,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反擊:「我也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她對這些神明的存在抱有很大疑惑——他們就像是剛誕生沒有多久。

  拿北歐神話來說,洛基應該是惡作劇之神、火神、邪神,最後一個是他後來與眾神愈發敵對後獲得的稱呼。而現在他只被稱作火神,按照她所知的北歐神話,大概還沒有走到那一步,更別提他和巴德爾、托爾關係那麼好了。

  草薙結衣的瞭解也很成問題,日本的第三產業那麼發達,她會知道那麼多冷知識,也有日本動漫影響在。那些動漫中偶爾出現的冷門且不完整的知識,逼得季棲不止一次查遍了所有她能找到的資料。草薙結衣就算很少接觸動漫,小說、雜誌、電影、電視劇……管道總是有的,更何況還有希臘神話,流傳得那麼廣,不應該不知道一些基礎的神話知識。

  洛基難得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你問我北歐神話的歷史……還沒有多久啊,而且我按照神明的年紀來算,也就二十歲不到,以前的事不清楚。」

  問題大了。季棲一巴掌拍到了自己的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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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被砸的學霸

  上午的課結束,下午的體育課則是大家自由活動,季棲一個人坐在走廊下的臺階上,懶懶地曬著太陽,動都不想動。雖然是在高空之上,但是陽光也沒有太強烈,暖暖的讓人愈發困倦。

  季棲的腦子裡還在回想著洛基之前說的話。按照神明的演算法,洛基還不到二十歲,恐怕其他神明的情況也差不多。也就是說,對眾神來說,並不存在什麼「神話」,他們並沒有經歷人類所瞭解的神話的歷史,而是單純地生活至今,甚至沒有發生過那些被記載下來的故事。

  「哈……」季棲歎了口氣,歪過身子也不嫌地上髒,直接躺在了臺階上。

  有問題啊,絕對有問題,可是她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她到底只是一個人類,涉及到神明的領域,就沒有辦法用科學的解釋來弄明白原因。

  或許,去找人詢問一下比較好?比如宙斯,比如托特。

  季棲微微抬起頭,看著上方湛藍的天空還有耀眼的陽光,覺得腦袋愈發昏沉。

  好麻煩啊……她沒必要去管這些吧?反正她只是在這裡學習一年,等到了時間就可以回去了。這樣想著,季棲又縮了縮身子,然後閉上了眼睛。

  這麼好的天氣不拿來睡覺真的太不划算了,而且她上午才因為洛基被罰站,需要通過睡覺來舒緩心情……嗯,就這麼決定了,體育課什麼的不用管它。

  「木棲?」總是會有人在你想要睡覺的時候來打擾你。

  季棲木著一張臉睜開眼睛:「結衣有什麼事嗎?」

  穿著一身運動服的草薙結衣手上還拿著一個排球,有些困惑地問道:「那個,木棲不和大家一起打排球嗎?既然是體育課,大家一起活動比較好吧?」

  沒有體育老師在就是這點不好,她想要請假然後去休息啊。

  按照規矩來的季棲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可以自己離開,不用在意請假環節。

  季棲從地上爬起來坐好,抓了抓後腦勺的頭髮:「可是,我不是很擅長體育運動……」她的話音未落,就有一團白影朝著她撞了過來,乾脆俐落地砸了個正著。

  扔出了這個排球的洛基正得意地給自己鼓掌:「滿分!」

  草薙結衣呆愣了幾秒,然後滿臉怒容地扭過頭去大喊:「洛基太過分了,居然用球砸別人的臉,如果出了什麼事怎麼辦!太危險了!快跟木棲道歉!」

  這下子洛基也有些呆,他對草薙結衣的印象停留在「柔弱又膽小的女孩子」上,還沒見過草薙結衣生氣,更別提在知道他是神明的情況下對他說出這種話了。

  被訓斥了的洛基撇了撇嘴,看向季棲:「只不過是被排球砸了一下,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不可能出事……」他的話音未落,就看到了已經仰面倒在地上的季棲。

  發現洛基的臉色不好,草薙結衣也轉回頭來,頓時被季棲的樣子嚇得大叫起來:「啊啊啊!血啊!木棲你還好吧!醫生、醫生在哪裡!」

  剛用手背擦掉流到嘴角邊的鼻血的季棲很淡定地擺了擺手:「沒事只是流鼻血……」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草薙結衣的大叫就已經吸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

  「嗚啊啊!血!木棲你怎麼了!怎麼會受傷了!」阿波羅同樣大叫著。

  「一定是我的錯,因為我的不幸才會造成這種情況……」路過的哈迪斯。

  「是打架了嗎!洛基和木棲打架了嗎!」不清楚情況的狄俄尼索斯。

  「洛基你和木棲打架了嗎!」從另一邊的球場跑過來的托爾和巴德爾。

  季棲覺得,這下子不僅僅是被砸的臉,她的頭都開始痛了。

  正當她打算開口讓大家冷靜下來的時候,洛基突然沖到了她身邊,半蹲下來就把季棲攔腰抱起,然後丟下一句:「我送他去保健室行了吧!」就飛快地跑了。

  這簡直……讓人無話可說。季棲頭一次覺得洛基還是比較靠譜的。

  洛基心裡煩得要死,誰知道這個中國神明脆弱成這個樣子,只不過是被排球砸一下,就流鼻血了。他可不想被托爾還有巴德爾因為這種事念叨,趕在事情鬧大前離開最好。

  其實他很想把這個傢伙扛在肩膀上弄走的,但是他也知道,流鼻血的話最好仰著頭,如果一路走一路滴血……想想洛基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過,這傢伙倒是挺淡定的。奔跑途中,洛基低頭看了季棲一眼。

  雖然還流著鼻血,又是被他突然打橫抱走,但是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表情也和之前一樣淡淡的。臉上還有著沒擦乾淨的血痕,幹得很快,都變成紅褐色了。

  再看一看手……呃,手背上還有著大片的血漬,看在眼裡夠嚇人的。

  洛基吐了吐舌頭,對鼻尖縈繞著的血腥味相當不爽。

  保健室裡當然沒有什麼保健老師,洛基把季棲放到床上,轉身就去找毛巾了。

  「手。」拿著濕毛巾過來的洛基沒好氣地說。

  季棲翻了個白眼:這話說得她像是被馴養的寵物一樣,她才不聽呢。

  沒得到回復洛基也不等了,直接拽過季棲還沾著血的手,拿毛巾用力搓了搓,確認把血漬都擦乾淨了,才轉身去洗毛巾。

  季棲被他擦得手背上一片通紅,但是弄乾淨了也不好說什麼。

  重新弄了濕毛巾回來的洛基,這次是直接把毛巾蓋在了季棲的臉上,刺激得季棲差點從床上彈起來:「喂!有你這麼照顧人的嗎!」

  「囉嗦,我願意照顧你就很好了!」洛基搬了凳子來坐下,支著下巴不爽地說,「你怎麼就這麼弱,只不過是被球砸了一下就流鼻血,還是不是神明啊!」

  「如果不是你用球砸我,根本不會出這種事吧!」季棲也很不爽,暗自想著如果能把自家哥哥搬過來就好了,不把洛基摔得鼻青臉腫才怪!「我早就說了我身體不好了!」

  洛基卡了殼,嘟囔了幾句也閉嘴了,盯著季棲看。

  剛把毛巾疊起來從眼睛上移開的季棲,頓時對上了洛基的視線,立刻警惕地問道:「你有什麼事?」都把她送到保健室來了,就和他沒關係了吧?別來煩她。

  洛基攤開雙手,他的衣袖有些長,這樣連手掌都會被遮掉一半,看起來愈發孩子氣:「我只是在想,你怎麼那麼輕啊,身上又沒肉的樣子。」

  剛才抱著季棲,他當然感覺得到體重,雖然對他而言要抱起比自己高的人都不成問題,但是真正把季棲抱起來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

  這傢伙也不比他矮多少,就算早就看得出來他瘦弱,也沒想到會這麼輕啊。大概是……五十公斤?巴德爾一米七七,都說他有六十二公斤,這傢伙身上真的長肉了嗎?

  洛基又掃了季棲幾眼,覺得季棲一定是沒有好好吃飯——真可憐呢。

  要明白洛基的眼神代表的含義,對季棲來說輕而易舉,但是她寧願不懂。

  體重輕有什麼不好!學校裡面很多女生都羡慕她呢!而且她才不是沒得吃,只是因為懶得吃所以營養不良而已!要長肉的話還不簡單,她回去就把自己喂胖!

  想著季棲又看了一眼洛基,覺得他也沒壯實到哪裡去,有什麼資格說她!

  被憤怒的眼神瞪視了的洛基無視了季棲,站起來聳了聳肩:「我也把你照顧好啦,就和我沒關係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我回去繼續上課了。」說完連「再見」也不說,轉身就走。

  季棲聽著門被關上的聲音,覺得世界總算安靜下來了。

  太不對頭了!這個洛基跟她是有多大的仇,這才相處了幾天就這麼多事,接下來的一年要怎麼辦啊!季棲無比頭疼地想著,把臉上的毛巾丟到一邊,蓋上被子睡覺。

  不管了,她現在是傷患,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回到排球場的洛基,受到了草薙結衣的詢問:「木棲呢?沒事了嗎?」

  「沒事啦沒事啦。」洛基繞過她,「只不過是流鼻血,你們太大驚小怪了。」

  「太好了。」草薙結衣放下心來,想著要不要下課了去看看季棲的情況。

  阿波羅還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原來神明也會這麼脆弱啊,流血好可怕。」

  「洛基,下次不能隨便動手了。」巴德爾很嚴肅地說。

  連巴德爾都這麼說……洛基突然很想學一下木棲經常做的那個動作——翻白眼。他確實知道那傢伙體力很差啦,從那次爬樓梯就能看出來了,可是他以為那傢伙反應那麼快,能躲開的。

  托爾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拍了拍洛基的肩膀。

  他要不要告訴洛基,木棲其實是個女孩子呢?這樣的話,起碼洛基不會再對木棲做出一些過於冒失的事吧?不過想想,只是因為性別問題就這樣區別對待,木棲也不會高興吧?

  於是,托爾決定,還是等以後木棲自己願意說了再說吧。


第十一章:吐槽的學霸

  鼻血事件結束後的一段時間內,季棲都沒有和洛基有過多來往。

  原因?很簡單,雖然發生了不少事,但是她和洛基也沒有多少關係,只不過是因為互相看不慣對方才會在剛開始惹出這麼多事來。正式開學後,也只有第一天洛基去了學校上課,之後都光明正大地翹課了。托特這個老師都沒有說什麼,季棲也就沒想過去管。

  又渡過了一天的學習生活,季棲聽到下課鈴響起就把東西往抽屜裡一塞,然後慢悠悠地回自己的宿舍去。這兩天她在萬能的箱庭小賣部裡買到了一大堆的書刊和專輯,在人間根本買不到,更不用提不要錢了,所以比起上學,她更期待放學後的宅居生活。

  打開自己的房門,走進去之後,季棲就撲到了組合沙發上,拽過一旁軟綿綿的抱枕往脖子下麵一塞,翻了個身又把茶几上堆得高高的書刊扒拉一本過來。

  再看看茶几腿旁邊的垃圾桶,沙發旁放著的放了不同零食的三層置物架,從另一邊扯了延長線過來的充電插座……每一件物品的位置都擺放得剛剛好,就在季棲的手臂延展範圍內。

  「人生真是圓滿啊……」季棲滿足地歎息,又從置物架上拿了一包薯片,撕開包裝,下巴抵在抱枕上,就這麼趴著看書,看都不看地往嘴裡送著番茄味的薯片,房間裡滿是淡淡的番茄味。

  如果換到季棲家裡,其實也差不多,只是不會這麼放任她吃零食。

  季棲這兩天吃零食吃得有點兇殘,百分之十的原因是原本不讓吃,百分之四十的原因是那次洛基的打擊。雖然說還是會營養不良,但是……好吧,真正占主導的百分之五十是她想吃而已。

  不過季棲也很好奇自己的胃容量,在每天放學後吃了這麼多東西後,她還能吃下正常分量的晚餐。在箱庭的生活比起在人間要輕鬆得多,她也沒有多用腦,怎麼會這麼容易餓?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敲門聲就響起了,還伴隨著詢問:「木棲在嗎?」

  是草薙結衣。季棲掃了一眼亂糟糟的房間,毅然一抹嘴,擦掉嘴邊薯片的碎屑,高聲問道:「結衣你有什麼事?」話說這裡不是男生宿舍嗎?她就這麼過來了?

  「那個,我有點事想要拜託木棲,可以當面聊嗎?」草薙結衣問道。

  季棲又看了看時間:「請稍等一下,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再來談你的事吧。」

  「好的。」草薙結衣說完就沒了聲音,大概是在外面等著了。

  季棲從沙發上蹦起來,把身上起了褶皺的制服脫掉,換上寬鬆的長袖長褲,這才出了門——並且在出門的瞬間關好了房門。

  怎麼能讓別人看到房間裡的樣子啊,她還想要在草薙結衣面前維護一下自己的形象呢!季棲沒有忘記自己此時的男性身份,不管怎樣那都不是個好印象。

  草薙結衣覺得木棲的動作還是很快的,關上門的動作幅度有點大,甚至帶起了一陣風,吹得她耳側的頭髮都飄了起來。等她把頭髮理順,看清木棲的樣子後頓時笑了起來。

  「木棲剛才是在吃薯片嗎?」草薙結衣笑道,從口袋裡翻出手帕,踮起腳往季棲臉上擦去,「臉上還沾著薯片的碎渣,不讓我進去是這個原因嗎?」

  季棲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草薙結衣的擦拭:「感覺被別人看到不太好。」

  她的態度放得自然,草薙結衣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只是把手帕疊好放回口袋裡:「吃零食又不是什麼壞事,沒必要隱瞞吧?只是沒想到神明也會喜歡零食啊。」

  「雖然營養方面不是很充足,但是味道很不錯啊。」季棲回答道。

  而從走廊另一邊走過來的阿波羅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堪稱溫馨的場景。

  為什麼妖精小姐會和中國神明相處得這麼好啊……阿波羅這樣想著,朝著兩人打招呼:「妖精小姐!木棲木棲!」後者的名字是他專有的稱呼方式。

  聽到自己的名字,季棲黑線了一下。她對日語本來就不算陌生,在有意學習的情況下,箱庭的翻譯功能也做出了相應的調整,也就是她聽到的是日語,但是腦中會自動譯成漢語,雖說完全不懂是怎麼對應的,但總能學會的)所以她現在聽到阿波羅說的是「kisskiss」。

  這個該死的名字要列入她的黑歷史!絕對!季棲散發著陰鬱的氣息。

  草薙結衣就站在季棲身邊,自然感受得到她的心情變化,很快明白了原因,隨即笑著避開這點不談,對阿波羅說道:「阿波羅是剛回來嗎?」

  「嗯,打算換件衣服就去食堂吃晚飯,你和木棲也是嗎?」阿波羅問道。

  「是的。對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要不要一起呢?」草薙結衣建議道,她要找木棲商量的事其實人越多越好,不過她只知道木棲在放學後會直接回宿舍,才會首先來找木棲。

  一張餐桌上擺放著三種類型的食物,地域風格真鮮明。季棲這麼想著,也沒有漏聽了草薙結衣的話。其實草薙結衣找他們的原因很簡單——宙斯校長閑得蛋疼來找麻煩了。

  在季棲看來,宙斯的意思概括起來就是:我辛辛苦苦為了世界神明和人類的友好交流建了箱庭,創造了這麼好的環境給你們這群問題兒童,居然還敢不來上課?

  至於怎麼讓那幾個不來上課的問題神明乖乖來學校,就是草薙結衣的事了。

  季棲暗自鄙視了一番不負責任的宙斯,一邊往嘴裡送著色香味俱全的揚州炒飯,一邊聽著草薙結衣說道:「現在沒有來的神明還有哈迪斯、戶塚尊、托爾、洛基……要怎麼讓他們來上課?」

  「托爾和洛基好解決。」季棲想都沒想就開口,「把洛基拉來了,托爾也就跟著來了,至於怎麼把洛基拉過來……讓他覺得上課有趣就好了。」

  「那要怎麼讓他覺得上課是一件有趣的事?」阿波羅傷腦筋地撓著頭髮,「我一點都不覺得上課有意思啊,托特老師講的內容我都聽不懂。」

  季棲頓了頓:托特的講課內容雖然有些廣泛,但是她覺得還挺好懂的啊?

  「那麼,能不能拜託木棲想想辦法呢?」草薙結衣小心翼翼地問道,「木棲對洛基比較瞭解,而且入學式上,木棲也把大家都找來了,應該會有辦法吧?」

  這副緊張的樣子,還真是讓人拿她沒轍啊。季棲伸手摸了摸草薙結衣的頭:「我會想辦法的,至於哈迪斯和戶塚尊,就交給你和阿波羅了。」她倒是覺得哈迪斯和戶塚尊比較麻煩。

  聽到季棲答應下來,草薙結衣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非常感謝!」

  阿波羅盯著季棲的手看了半天,又看了看草薙結衣。

  為什麼他當初見到草薙結衣的時候,她會對他的動作反應那麼大,可是在面對木棲的時候,這些觸碰都顯得很正常甚至是理所當然的樣子呢?阿波羅糾結了。

  既然答應了草薙結衣,季棲當然會說到做到。只是她沒有去找洛基,而是去了圖書館,打算找托特商量一下教學內容。從某個角度來看,眾神比起一般人類還要沒常識,要教課的話,還是從人類的「常識」開始教吧?當然啦,還有一個原因是這些「常識」季棲更熟,更不用記筆記。

  箱庭的圖書館很大,幾乎可以媲美季棲去過的市圖書館,而且打開厚重的實木大門後,迎面而來的歷史感遠不是現代建築所能比的。

  圖書館內的光線比較昏暗,窗簾大多數都拉著,不過並沒有顯得悶熱,反而讓人覺得浮躁的心情都沉靜下來。季棲立刻產生了好感,而空氣裡更是充盈著一股濃郁卻不刺鼻的香氣。

  對了,說起來古埃及也十分擅長香油香精……季棲的思緒被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你來這裡做什麼?」托特合上手中的書,有些淡漠的問道。

  季棲禮貌地點頭:「托特大人,關於授課內容,我想要跟您討論一下。」

  托特的眉梢上挑,似乎有些驚訝:「我的授課內容有什麼問題?」

  「那些知識對眾神來說沒有絲毫作用,也沒有增進他們對人類的瞭解。」季棲很不給面子地直接說道,「剛開始的歷史方面的知識還好,但是涉及生物化學就沒必要了。我覺得,既然箱庭的作用在於讓眾神與人類接觸,瞭解什麼是人類,什麼是愛,就應該更多地從人文方面入手。」

  在季棲說話時,托特已經把手上的書放到一旁去了。他得承認季棲的觀點沒有錯,不過讓他來教人類的想法……他微微垂下眼簾,遮掩掉眼中的情緒。

  季棲沒注意到托特的眼神,只是繼續說下去:「這也是為了讓那些沒來上課的神靈對上課產生興趣,相信託特大人也希望自己的課堂有更多的學生吧?」

  托特恢復原本的神態:「你的話沒錯,但是要怎麼做很成問題,不如你來說說看,在課堂上講什麼內容比較合適?」他這話說得輕巧,可是季棲頓時卡了殼。

  搞什麼啊你才是老師吧!為什麼她要做這麼麻煩的事啊!季棲吐槽。


第十二章:觀星的學霸

  季棲發誓自己以後絕對不要當老師,一是整理教案什麼的太累了,二是不想遇到托特這樣的前輩。既然是智慧和學習之神的話就好好當老師啊,推給學生算什麼!

  抱著一大堆的書籍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的季棲,思考了一會兒詛咒的方式,租後卻只能選擇放棄——要論詛咒的話,埃及的神明一定比她更加擅長,還是別惹事了。

  現在已經很晚了,走廊上隔幾米便亮著一盞壁燈,季棲歪過頭就能看到自己輪廓模糊的影子,因為抱著一堆書,形狀也變得怪異起來。

  正無聊著,季棲忽然看到前面的牆壁便靠坐著一個人,雖然燈光不強,但是也能看得出來大致的服裝顏色——這件長外套,估計整個箱庭裡只有洛基會穿。

  「洛基?」見面了還是打聲招呼比較好,季棲便喊了一聲。

  「嗯?是你啊。」洛基側過頭來看著季棲,懶洋洋地抬起手招了招。

  「你在這裡做什麼?」季棲走到洛基身邊問道。

  洛基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隨即又低下頭:「仰著頭看人不舒服……你坐下來啊,來陪我看星星。」說著又興奮起來,還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地磚。

  季棲一陣無語,大晚上的看星星,還挺浪漫的啊?但是在這裡也看不到多少吧?都被箱庭周圍的樹木給遮擋住了,而且她可不覺得洛基是這麼有情調的神明。

  儘管如此,閑著無聊不想研究教學內容的季棲還是把書放到一邊,在洛基身邊坐了下來,看著樹頂間透出來的夜空一句話也不說,腦子裡也什麼都不想。

  洛基難得這麼安靜,同樣只是在看著星星,季棲都覺得他變乖了。

  「我說啊,」洛基忽然說道,「你們每天上課,都在上些什麼啊?」

  「都是一些很無聊很沒意義的內容。」季棲打了個呵欠,又往牆壁上靠去,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微垂著頭數道:「比如這兩天在上的人類的生理構造,就有夠煩的。」

  洛基笑了起來:「還好我沒有去上課,不然的話一定會更無聊的。」

  更?季棲挑了挑眉:「這麼說來,你最近沒去上課也過得很無聊嘛。」

  被說穿了洛基也無所謂,聳肩道:「巴德爾去上課了,托爾又不是很喜歡玩遊戲,只有我一個人也不想跟那些精靈玩。每天就是準備一些陷阱,等著巴德爾回來對他惡作劇。大部分時間都在隨便亂逛,要麼就是找個地方躺著發呆,實在是太無聊了啊!」

  「那你現在也是為了打發時間在看星星?」季棲打量了洛基幾眼。

  洛基搖搖頭,笑嘻嘻地說:「是因為惡作劇得太厲害,把宿舍里弄得一團糟,不想被巴德爾和托爾罵,所以偷跑出來了哦!當然我也不想去收拾屋子就是了。」

  這傢伙果然是個熊孩子。季棲扶額,又聽到洛基說:「不過,感覺很新鮮啊,頭一次和你這麼平靜地聊天,簡直不可思議,我還以為你這傢伙只會跟我作對呢!」

  「到底是誰跟誰作對啊,」季棲又想開嘴炮,但是看在周圍環境這麼靜謐美好的份上還是忍住了,「你自己算算,我每次給你起爭執都是因為什麼。第一次見面把你掀翻,是因為你三番兩次嘲笑我的名字;第二次讓你吃了那碗麵條,是因為你先在面里加了那麼多鹽……」

  洛基趕緊打斷她的話:「喂喂,這種小事就沒必要計較了吧!你怎麼跟個女的似的,在這種小問題上記得這麼深,也太小心眼了吧!」

  季棲沉默,然後冷笑:「抱歉啊,我就是這麼小心眼。」

  這傢伙冷笑起來真是讓人毛骨悚然。洛基搓了搓胳膊,又覺得哪裡不對:一般男性被說了像女的,第一反應難道不是「你才是女的」或者「我哪裡像女的」嗎?

  不等洛基多想,就聽到季棲轉移了話題:「當然,我也很樂意跟你平靜點相處,畢竟這才開學不到一個月,而大家要在箱庭裡度過整整一年,我可不想一年的時間都在跟人慪氣。」

  「誰想跟你慪氣啊,」洛基立刻開嘲諷,「一想到要跟你這種傢伙在這裡相處一年,就覺得生活越來越無聊了啊!」說完又故意哀歎一聲,扭過頭去不看季棲了。

  季棲壓根不去理他這種低級的拉仇恨,從手邊拿過一本書,翻了兩頁隨口說道:「我很注意自己是否年輕,因為那是找樂子的本錢。」

  「哈?」洛基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季棲在說什麼,不過聽到這種觀點還是下意識地說道:「年輕對人類來說很重要吧?不過我可是神明,這種事無所謂,不過找樂子很重要!」

  季棲抬眼看了洛基一眼,繼續說道:「我喜歡戲劇性,多彩多姿的生活。」

  「沒錯!」洛基一拍地面,「不然的話就太無聊了啊!」

  「我常覺得很多事情都很好玩,很有趣,人生真是快樂。」這次的句子念出來,倒是季棲先皺起了眉,然後聽到洛基說道:「確實有很多有趣的事啦,都很好玩,不過快樂……」

  洛基的聲音低了下去,就在季棲感覺到異樣的時候,他又笑道:「當然很快樂啊,有巴德爾和托爾在,就一點都不無聊了!」

  這回不等季棲繼續說下去,洛基就伸手來拿她的書:「你在念的是什麼?」

  「九型人格的測試題。」季棲乾脆地把書遞了過去,「你有興趣的話可以拿過去看,反正我還有別的書。」她抱起剩餘的書站了起來,低頭看著洛基:「我還要啃書就先回去了,你看完後記得還給我,還有……晚安。」說完就轉身離開了,也不管洛基什麼反應。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季棲把書放到一旁,躺到沙發上趴了一會兒。

  她以為洛基主體上應該算是九型人格中的第七型,也就是The Enthusiast,也就是享樂主義者。但是剛才洛基的反應很奇怪,她也覺得這並不是洛基真正的人格。

  即使是沒有學習過心理學的人也能理解,如果一個人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現過分誇張,那麼一定是為了隱瞞什麼。洛基的惡作劇季棲沒有真正體驗過,可是剛才他說連屋子裡都弄得一團亂,還不想被罵所以偷跑……季棲可不相信以洛基的頭腦,會不知道自己的惡作劇會帶來什麼後果,只能說他控制不住。

  就好像想要引起大人注意卻做得太過火了的小孩子,一方面後悔著,一方面害怕著,最後只能選擇落荒而逃。想到這裡,季棲又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額頭。

  她也想得太理所當然了,托爾和巴德爾已經和洛基相處了很久,不可能不知道洛基的性格,也不可能因為這種事就跟洛基的友誼產生縫隙。

  用自己的理解去妄自論斷他人,她也太自以為是了。另外……她為什麼要去在意那個傢伙的事啊!是因為熊孩子難得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所以激發了她身為女性的母性本能嗎?

  季棲拽過抱枕就往自己臉上一拍,然後起身去洗澡。

  管他呢!那種傢伙愛怎樣就怎樣啦!跟她沒有半點關係!

  另一邊,北歐神話的宿舍。

  洛基躡手躡腳地進了門,還是被巴德爾逮了個正著:「洛基!」

  「啊哈哈,」洛基僵住了身子,對著巴德爾乾笑,「晚上好啊,巴德爾。」

  巴德爾無奈地看著洛基,默不作聲,倒是洛基有些尷尬,雙手不自覺地背在身後,別過頭道:「我知道這次是我惡作劇過了頭啦……對不起。」

  居然老老實實地道歉了?巴德爾詫異地看著洛基,最後只是笑了笑:「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都這麼晚了,還是早點睡吧。」

  洛基叫住了巴德爾,撓了撓頭問道:「巴德爾,你覺得上課有意思嗎?」

  「還好吧。」巴德爾雖然奇怪洛基為什麼要問這個,但是也沒有多想,「能和異國的神明在一個教室裡上課,下課後還能和其他人聊天遊戲,這樣的生活很讓人放鬆。」

  「很讓人放鬆啊……」洛基重複著巴德爾的話,突然笑道,「那麼巴德爾,從明天起我也去上課怎麼樣?再拉上托爾,即使是在教室裡我們也是三個人一起的!」

  巴德爾的呼吸一滯:「你說什麼?洛基你居然主動願意去上課!」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洛基做了個鬼臉,「我也是去上過課的啊!」

  托爾剛從樓上下來就聽到巴德爾說洛基要去上課,也微微睜大了眼睛,不過他很快恢復正常:「我記得,那次洛基去上課的時候還跟木棲被托特叫去罰站,不知道這次會發生什麼。」

  聽到「木棲」這個名字,洛基有些不自在,口袋裡還裝著的書也沉甸甸的,提醒著他剛才發生的事,尤其是最後那句「晚安」,在夜晚都顯得溫柔起來了。

  嗯……那個傢伙,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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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出遊的學霸

  昨晚熬夜——雖然是在人間時的正常入睡時間——的結果就是做噩夢。

  季棲頂著兩個淺淺的黑眼圈刷牙的時候還在為噩夢的內容傷神:再也不看那麼多的心理學書籍了,居然夢到她自己成為了心理諮詢師,然後眾神一個個跑來找她做心理諮詢,結果洛基那傢伙做完諮詢突然黑化暴走,掏出柴刀來砍她……

  果然昨晚不應該一邊聽某動漫的片頭曲一邊看書!季棲後悔不迭。

  儘管看了不少,又有著學霸當久了的總結技能,有很多內容重複的地方季棲都是跳著看的,她還是有不少書要看。畢竟要設計教案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得瞭解更多才行。

  有著這種想法的季棲,只能苦著一張臉抱著好幾本大塊頭的書去了教室。

  走進教室後,季棲覺得自己果然精神狀態不佳:竟然到了出現幻覺的地步!

  瞧瞧教室裡的座位,坐滿了啊!那幾個不來乖乖上課的問題神明居然來上課了啊!哦,等等,還有一個座位是空著的,洛基沒來,很好,這個幻覺還不是太無可救藥……

  季棲還在暈著,背後突然被人一推:「喲,早上好呀,不要站在門口擋路啊。」

  毫無準備的季棲頓時往前一個踉蹌,手上的書直接脫手掉了出去,人也往前一撲,眼看著就要面朝下摔下去,還極有可能腦袋撞到講臺上。

  洛基嚇了一跳,他只是想跟季棲打個招呼開開玩笑,這傢伙怎麼就倒了?趕緊伸手一撈摟過季棲的腰,往自己懷裡帶去,穩穩地接了個滿懷。

  「……早上好。」季棲在「生氣」和「感謝」中徘徊了幾秒,決定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她掰開洛基的手臂,蹲下來把散落一地的書撿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就沒理洛基了。

  沒預料到季棲會是這種反應的洛基,也跟著坐到了座位上,謹慎地打量著季棲。

  昨晚還看到了呢,怎麼今早態度這麼冷淡?而且,這傢伙看起來氣色不太好,本來臉就白,有了黑眼圈特別明顯,整個人都顯得憔悴起來……洛基發現自己居然有那麼點擔心。

  季棲沒空去管洛基,她還在想著今天為什麼眾神都來了。

  想了想,季棲扭頭去看阿波羅和草薙結衣:「結衣、阿波羅,今天哈迪斯和戶塚尊會來,是你們做的嗎?」這兩位神明確實是由他們兩個負責的,只是沒想到動作這麼迅速。

  草薙結衣搖了搖頭:「不是,我想,哈迪斯他們會來,是因為……」

  「因為昨晚校長的通知吧。」阿波羅搶先說道。

  「校長?宙斯?」季棲可不記得昨晚自己收到了什麼通知。

  「咦,木棲沒有聽到嗎?」草薙結衣解釋道,「昨晚大概是半夜的時候,宙斯校長通知了大家,說會對缺席的學生施以雷擊,我和阿波羅就聯繫了哈迪斯他們。」

  「嗯!」阿波羅用力點頭,隨即抱怨道,「不過半夜裡收到那種通知,被打擾的感覺很不好啊。對了,木棲木棲你看起來睡得不太好,也是被吵醒了吧?」

  半夜的時候她還在聽音樂吧,也許是因為這個才沒有聽到宙斯的通知。季棲這樣想著,含糊地答應了一聲:「辛苦你們了。」

  洛基莫名有點不爽。他昨晚也聽到通知了啊,而且他就坐在木棲邊上,怎麼想都是問他比較方便,這傢伙為什麼要去問其他人啊?就像是故意避開他一樣……

  等等,故意避開?洛基一頓。

  是啊……就像是北歐的其他神明一樣,因為討厭他,所以裝作他不存在,不想跟他接觸,是這樣的吧?搞什麼啊,他原本還以為這傢伙蠻好相處的,今天還特意來上課了。

  洛基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看著相反的方向,而托特也在這個時候進來了。

  托特用力拍在講臺上,「砰」的一聲巨響嚇了所有人一跳,隨即說道:「昨晚校長的通知想必你們也都聽到了,在神力被封印的情況下,受到雷擊的話,可沒那麼好受。既然來到了箱庭裡,來到了我的教室裡,就給我好好聽課!另外,木棲。」

  「到!」季棲條件反射地答應了一聲,才有種不妙的預感。

  「你上來講一下你的計畫。」托特收回手,抱胸靠到了一邊的牆壁上。

  講個毛線!季棲癱著一張臉走上講臺。沒看到她桌上還擺著一摞書嗎?她還沒有準備好啊!就算是人間也沒有這麼高的工作效率,而且根本沒跟她說過要這麼迅速啊!

  既來之則安之,站上講臺的時候季棲臉色平靜——其實是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比較好了。雖然沒有任何準備,但是好歹她原本有一個模糊的打算,不然也不會去找托特商量。

  臨場發揮對於連演講比賽都懶得寫演講稿的季學霸來說真不算什麼。

  「事情是這樣的……」以這句話開頭起碼能整理一下過程,「我覺得目前托特大人給大家上的課程內容,對眾神瞭解人類沒有太大幫助,所以希望托特大人能改善一下教學內容,這也是為了班級同學的出勤率著想,好讓所有人能夠順利地畢業。」

  這段話說完,季棲也把思路整理得差不多了:「人類具有群居性,大多數人類都有著團體意識,所以首先,我希望大家能一起行動。至於學習方面的事,」季棲看了一眼托特,「自然會有托特大人來教導大家,我與人類的接觸較多,會協助托特大人來準備更合適的教學內容。」

  想要把事情全部推給她?想都別想!季棲毫不猶豫把責任推開。

  「一起行動啊,是要一起出去玩嗎?」阿波羅立刻問道。

  明明還在上學,怎麼可能那麼簡單出去玩啊?季棲想要翻白眼,結果就聽到托特說道:「關於一起出遊的事,確實有相關的活動,就看你們去不去了。」

  季棲心裡默默地捂臉:這是拆臺吧?這是拆臺吧!

  托特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東西,扔給季棲。季棲條件反射地接住,這才看清楚掌心裡的是什麼:一個……正八面體的骰子?不過上面標注的並不是數位,而是四種圖案,花朵、太陽、果實和雪人。

  季棲隱隱猜到了這是什麼東西,不過還是閉著嘴等托特解釋。

  「這是宙斯用來決定季節的骰子,上面的四種圖案正對應著一年之中的四種季節,丟到哪一面,箱庭裡的季節就會隨之產生變化。」托特瞥了一眼季棲手上的骰子。

  按理來說,宙斯才是箱庭裡的校長,也是他建造了箱庭,為什麼要把這種東西交給木棲來決定?他既不是需要瞭解人類的問題神明,也不是這次安排的參與者,只是中途到來的闖入者。

  雖然木棲在很多方面看起來確實很能派得上用場就是了。

  托特繼續說道:「接下來你們自己組織一次出遊活動,所有的事都有你們自己來決定,連同季節也是。木棲你既然有更好的提議,這次的事就全權交給你來負責。」

  季棲頓時一口老血:這種事一般情況下是有班級裡的班長來負責吧!憑什麼交給她啊!啊啊啊,光是想想外出需要做的事她就想要逃跑,組織人員、分配事務、攜帶裝備……

  更重要的是!這裡的人可不是會乖乖聽班長吩咐的好學生!一群問題神明交給她來負責真的沒關係嗎!她可不知道神明間有沒有人身意外險,出了事找她負責怎麼辦!

  季棲僵著臉:「那個,托特大人,全權交給我來負責,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

  「有問題嗎?」托特微眯起眼睛,掃了眼講臺下方,「你們有異議嗎?」

  「沒有!」整齊一致的精靈們的聲音,至於眾神的反應就各異了。

  「不管是誰都好啦。」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的狄俄尼索斯。

  「中國神明應該不會被我的不幸感染……」把自己當做病原體的哈迪斯。

  「木棲君的態度很認真,沒有異議。」態度嚴謹的戶塚月人。

  「既然哥哥都同意了,我也就無所謂了。」靠在椅背上的戶塚尊。

  巴德爾跟托爾交換了一下眼神,看向洛基。後者正撐著下巴盯著講臺上的木棲,悶聲不說話。巴德爾雖然不像托爾那樣看出了木棲是女孩子,但是也感覺得到洛基對木棲的態度不一樣。

  不提別的,洛基直到木棲進來前心情都很不錯的樣子,卻在差點把木棲弄倒後情緒惡化,怎麼想都是和木棲有關。看來洛基終於願意和其他神明接觸了啊,巴德爾很欣慰。

  於是他舉起了手:「全班一起出遊的話,需要負責的事太多了,木棲的身體也不大好,是不是有人協助會更好一點?」

  聽到他的話的季棲立刻露出了笑容:「是,我個人很需要幫助。」

  「洛基的動手能力比較強,我提議讓洛基來幫忙。」巴德爾的話音剛落,洛基就從座位上跳了起來:「哈?巴德爾你說什麼?我幹嘛要……」

  他說著看了一眼季棲,注意到後者閃亮的眼神,頓了頓把剩下來的話吞了回去,雙手叉腰道:「既然你這個傢伙這麼弱,我來幫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既然這樣,我也來幫忙!」同時響起的兩個聲音轉移了季棲的注意力,看到說話的人是阿波羅和草薙結衣後,笑容的弧度更大了:「那就拜託洛基、阿波羅和結衣了。」

  這樣好,這三位她都比較熟,草薙結衣不用多說,都是人類也比較懂這方面的事,說不定還能給她提不少建議。阿波羅雖然行事比較沒考量,但是很積極也很熱心,又是男生,能幫不少忙。

  洛基的話……季棲看向洛基,而後者正看著阿波羅和草薙結衣,有些不快的樣子。

  正如巴德爾所說,洛基的動手能力很強,思維方式又比較跳脫,應該能想到不少活動的點子。重要的是,她在箱庭裡比較熟的,也就是洛基了吧?還真是不打不相識。

  托特對於眾神的主動很滿意,轉頭看向季棲:「既然人手安排好了,就來決定季節吧,投一下那個骰子,季節就會產生變化。」

  季節也是個很重要的因素,夏天太熱,冬天太冷,果然還是秋天比較好吧?

  這樣想著,季棲拋出了骰子,一邊默念著秋天一邊盯著。

  只是這方面,她的運氣很不好。

  骰子朝上的一面,圖案是金色的太陽。


第十四章:砸人的學霸

  如果要讓季棲選擇一個最討厭的季節,那無疑是夏天。

  儘管這個季節對很多人來說陽光燦爛又適合度假,季棲還是很討厭。

  出去的話又熱又曬,雖然有很多水果但是吃起來大都很麻煩,什麼葡萄荔枝桃子……大家都喜歡往海邊跑,可是游泳很累而且有很多人擠來擠去,海鮮是很好吃可是大多要剝殼……

  對季棲來說簡直就是噩夢一樣的季節。

  而現在她的手氣,居然爛到了這個地步。

  「喂,是你說要來買東西的,怎麼還心不在焉?」洛基手上拎著兩個大袋子,空不出手來,乾脆腦袋一歪,就這麼撞在了季棲頭上。

  這樣撞頭倒是不疼,季棲也回過神來:「你說什麼?」

  她的語氣這麼平靜,洛基都要以為是自己沒把話說清楚了:「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出遊的事。」季棲一本正經地撒謊。

  「出遊很有趣嘛,大家一起到海邊去玩,據說還要一起游泳,又有海邊別墅,臨海合宿什麼的,聽起來還算不錯的。」洛基聳了聳肩,阿波羅拿來的宣傳單上寫得很美好。

  要背著齊全的裝備走到海邊,不知道要多久,而且會很曬很累……季棲連話都懶得說了,爭取為後天的出遊節約體力。

  不過,海邊既然有別墅,應該也會準備一些用品,只要帶著路上需要的東西就好了。

  季棲看了看洛基拎著的袋子:「會不會準備得太多了?」

  「不是你說這些很有必要的嗎?」洛基低頭看了看袋子,「而且這是所有人的,到時候分給每個人了就會輕鬆很多吧?話說回來,你買了泳褲嗎?」

  「……不,我不會游泳,所以我沒打算下海。」她一換衣服就曝光了吧!

  「你居然不會游泳?」洛基睜大眼睛,隨即笑了起來,「原來是個旱鴨子啊!」

  季棲在心裡頭一次痛恨了箱庭的翻譯功能,「旱鴨子」這個詞明顯是意譯過來的,她寧願聽不懂北歐的典故,也不想被洛基這個傢伙這麼說啊!而且她會游泳啊!

  東西分散後確實各人需要攜帶的不是很多,季棲自己更是厚著臉皮把一些集體共用的東西分給了其他人裝著,比如創口貼、繃帶、驅蚊水之類的,最後算下來,她竟然可以空手去。

  不過別人都背著東西,她空著手不太好吧?季棲歎了口氣。

  等到出發當天的清晨,季棲一個個去敲門。

  夏天去旅遊還是早點出門比較好,不會那麼快熱起來。而且她根據小賣部買到的地圖估算了一下,要走到海邊,最近的路程也得要三個小時,中途還要休息的話就更久。

  不過,下海游泳的最佳時間是下午四點到六點,所以不用擔心這個。

  「木棲?」來開門的草薙結衣一副還迷糊著的樣子。

  季棲摸摸她的腦袋:「該起床了,早點走不會那麼熱。」

  「啊,」草薙結衣回過神來,有些臉紅地點頭,「我這就把自己收拾好……」

  「不用急。」季棲微笑,「我是先來找你的,眾神我還沒去叫,女孩子要收拾總是要多花費一些時間的,你可以慢慢來。」說完就擺擺手回去叫眾神了。

  阿波羅起得很早,季棲一敲門就開了,然後她就黑了臉:「你在幹嘛?」

  全身上下只穿了泳褲的阿波羅不明所以:「我在換泳衣啊,不是說人類要去游泳的時候,會在衣服裡面穿上泳衣嗎?」說著他又露出燦爛的笑容,「這樣到了海邊就可以直接下海游泳了!」

  「你知道我們要穿著衣服背著包走多久嗎?」季棲面無表情,「夏天泳衣貼身穿有多悶熱你知道嗎?還有,我們先去的是海邊別墅,在那裡吃過午飯休息之後才會游泳,不用提前。」

  阿波羅打了個哆嗦:總覺得木棲木棲一到這種時候就會變得很可怕。

  最後的結果是,季棲把眾神全部訓了一遍——阿波羅你怎麼宣傳的!

  托特一定是預見到了這群問題神明會做出各種沒常識的事才會交給她負責吧?季棲扶額,連早餐都不想吃就這麼趴到了餐桌上。

  「早上來吵的時候不是很有精神嗎?」洛基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季棲歪歪腦袋,頭也不抬就這麼斜眼看著洛基:「去敲門的時候看到某人的皮膚還真是如牛奶般白皙潤滑。」這傢伙還真是不會吸取教訓,調戲技能她要熟練多了好麼?

  「噗!」被嗆著的不是黑了臉的洛基,而是坐在對面的草薙結衣。她放下湯碗,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說:「那個、那個,木棲、洛基……」

  「這是相處日常,結衣要習慣接受。」季棲直起身子,拿筷子夾起一個小籠包,沾了沾醋就往嘴裡塞。接下來要走不少路,還是補足體力比較好。

  「這是中華料理?」洛基顯然想避開之前的話題,指著小籠包問道。

  「嗯,小籠包,你吃吃看?」嘗到了美食的季棲還是很好說話的。

  洛基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了看蒸籠裡的小籠包,猶豫起來。這玩意看起來挺燙的,皮又薄,不小心捏破了皮掉了餡怎麼辦?

  季棲咬著筷子尖看了看洛基,又看了看小籠包,恍然大悟,順手就夾起一個小籠包,另一隻手在下面兜著,移到洛基嘴邊,臉色平靜:「張嘴。」

  條件反射張開口的洛基只感覺嘴裡多了什麼,嚼了嚼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對面坐著的草薙結衣和阿波羅已經呆滯了:「這個舉動真的沒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季棲又夾起一個小籠包送進自己嘴裡,習慣性地叼著筷子尖咂了咂嘴,然後點點頭,「似乎是有點不太好,我跟這傢伙還沒有熟到可以餵食的程度。」

  「喂!」洛基看著季棲嘴邊隨著她的講話而擺動的筷子,一時之間簡直不知道該尷尬還是該生氣,乾脆一拍桌子跑回北歐那邊去了,季棲很無辜:「他怎麼了?」

  草薙結衣和阿波羅一致搖頭,低頭乖乖吃早餐。

  有季棲把大家早早叫起來,出發的時候也不過七點。眾神大多是第一次集體出遊,又是去海邊,一個個興致高昂,也沒有哪個犯困的,精神狀態都還不錯。

  季棲、草薙結衣和阿波羅走在最前面帶路,草薙結衣看著戴著帽的季棲,笑著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木棲把頭髮紮起來呢。」

  白色的夏季制服穿得很整齊,也系著藍色的領帶,和阿波羅還有巴德爾穿的一樣。只是季棲戴著一頂白色的空頂帽,頭髮紮成了馬尾,看起來相當幹練。

  季棲伸手摸了摸帽檐:「我怕曬。」她對「戶外」這個詞有本能的排斥感,現在卻得在夏天在戶外走上三個多小時,想想都恨不得回去宿舍,可她也不想脫離集體。

  「確實呢,木棲的皮膚很白,大概很少外出吧?」草薙結衣點了點頭。

  「用人類的一個詞來形容這傢伙,就是『死宅』吧?」恢復過來的洛基插嘴。

  「我就是個死宅。」季棲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她以後也想從事研究類的工作,只要待在室內就好了。用季藝的話來說,還真不敢想像她進入社會是什麼樣子,絕對會有社交障礙。

  洛基被她的話噎住了,哼了兩聲不再說話,只是跟著走。

  一路的行程還算順利,雖然戶塚尊在剛開始因為路途的辛苦抱怨了兩句,但是負責協助的洛基跟他嗆了幾句就重新打起精神,甚至還追著洛基跑了一段路。

  等到季棲他們走了好一會兒,才看到面對面靠坐在兩棵樹下的洛基和戶塚尊,互相不爽地瞪著對方,身上還沾著不少樹葉草屑。

  「你們兩個是打架了麼?」草薙結衣扶額,還真是小學生啊。

  「才沒有呢!」這句話說得倒是異口同聲。

  季棲眼尖,看到洛基和戶塚尊胳膊上都掛了彩,也不知道在哪兒被樹枝刮的。醫藥物品都是交給戶塚月人帶著的,季棲跟戶塚月人打了個招呼,就接過棉簽和準備好的小瓶碘伏,走到洛基身邊,另一邊的戶塚尊則交給戶塚月人來進行傷口處理。

  「這才走了多遠,就開始受傷了。」季棲頭也不抬地說道。

  「小傷而已,舔舔就好了。」洛基完全不在意。

  季棲翻了個白眼,不過帽檐擋著,洛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還是繼續給洛基塗藥。

  「這是什麼?」洛基好奇地看著季棲手上裝著淺棕色咬誰的小塑膠瓶。

  「碘伏,消毒藥水的一種,人類製造出來的醫療用品。」季棲塗完藥就把東西收了起來,用過的棉簽則一起扔在了專門的小口袋裡,放在背包側邊收好。

  「我記得一般用的是什麼酒精、雙氧水吧?」洛基會知道這個倒是讓季棲有點驚訝,不過還是回答道:「那兩種消毒藥水都太刺激了,如果你想疼死的話,我不介意回去後給你來點。」

  洛基立刻閉上了嘴,就算他是神明,也一點都不想要體驗疼痛的感覺。

  接下來的路程都很順利,大家一邊欣賞著周圍的景色一邊前進,趕在十一點之前到達了海邊別墅,分配好房間就各自去收拾自己房間裡的東西了,也好換泳衣。

  季棲一進房間就大大地呼了口氣,伸手去扯領帶。一路上扣得這麼緊,她的身上全是汗,差點以為自己要虛脫了,還好終於到了。她解開襯衫的扣子,剛要脫下來換一件,門口就傳來了一個相當耳熟的聲音:「今天中午吃……」

  「咣當」一聲巨響,把所有人嚇了一跳,紛紛從房間裡跑出來,然後就看到洛基扶著頭跌坐在走廊上,邊上還掉著一頂帽子——季棲頭上戴著的空頂帽。

  「洛基,怎麼了?」巴德爾趕緊把洛基扶了起來。

  「誰知道啊,我就是想找那傢伙問問午餐,結果他突然把帽子朝我砸了過來,那麼小的帽子砸起人來居然這麼痛!」洛基鬆開手,額頭上一道紅印清晰可見。

  托爾望了一眼緊閉著的木棲的房門,想了想問道:「木棲在換衣服?」

  「好像是的……你說他在害羞?都是男的害羞什麼啊!」洛基不能理解。

  迅速換了一件寬大的T恤跑出來的季棲皮笑肉不笑:「非常抱歉,中國神明對這一點比較重視,不太習慣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身體。而且,在別國神明面前必須展現出最好的儀態。」

  這個解釋很正常,大家也紛紛表示理解。

  巴德爾看著季棲衣領上方的脖頸,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然後看向托爾,後者則是點了點頭。巴德爾一合掌,很好,自家好兄弟的幸福就交給他吧!


第十五章:料理的學霸

  由於出發得早,一路上也沒有太浪費時間,即使大家在到達別墅後換了便裝,也就剛過了十一點。想到午飯的事,草薙結衣趕緊去了廚房。

  這裡可不是在箱庭裡,沒有食堂可以提供午餐,得自己動手準備了。

  只是還沒等她踏入廚房的門,就聞到了空氣裡彌漫著的香氣,各種香味混雜在一起,卻並不會顯得怪異,反而能清晰地分辨出不同的菜肴。

  「誒,這個味道是鰻魚?還有蝦子的味道……這個是紅燴牛肉吧!」草薙結衣還沒全部分辨出來,就被響起的聲音打斷了思路:「結衣來得正好,幫我把做好的飯菜端到餐桌上。」

  「木、木棲?」草薙結衣看著穿著白色圍裙的季棲,又看了看擺在一邊流理臺上的菜肴,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些都是你做的嗎?好厲害!」

  季棲聳了聳肩:「東西基本上都是你們帶著的,我空著手也不好意思,所以昨晚就準備好了食材,今天只是拿到這裡後加工做成食物。」小賣部裡還真是什麼都賣,也準備得很齊全。

  「這樣的話不會太麻煩了嗎?」草薙結衣問道。

  「結衣,你覺得這棟別墅裡現在住著的傢伙裡,有幾個是會料理的?」季棲揉了揉太陽穴,不等草薙結衣回答,就繼續說道:「而且,與其等到時候忙手忙腳——說不定阿波羅他們還會為了嘗試料理而惹得一團亂,還不如我自己先做好。畢竟走了那麼遠的路我也很餓了,不想再浪費精力。」

  會說出這種話來,木棲果然很成熟啊。草薙結衣用欽佩的眼神看著季棲,不過,木棲會不會太獨立太能幹了呢?以前說不定都是獨自生活,才會這麼厲害吧?

  被嬌慣著長大的季棲不會想到,自己在草薙結衣眼中具備了怎樣的過去。

  她只是看了眼還在冒著熱氣的眾多菜肴,一臉任重而道遠的表情拍了拍草薙結衣的肩膀:光是要做菜她就已經熱得半死了,所以端菜什麼的就算了吧,她決定去吹空調。

  所以眾神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季棲坐在沙發上裝死、草薙結衣不停地往餐桌上端菜的場景。第一個下來的阿波羅立刻走了過去:「木棲木棲你也來幫忙啊。」

  季棲毫不客氣地一個枕頭砸了過去,直接將阿波羅拍飛:「離結衣遠點,我一點都不懷疑你只要一接過盤子就會砸了它的可能性。」

  「哈哈,阿波羅的話,確實有可能呢。」狄俄尼索斯走到餐桌邊看了看擺好的菜肴,「唔,看起來很好吃呢,都是草薙做的嗎?」

  「哪裡的事,」小心地放下手裡的餐盤,草薙結衣趕緊解釋道:「這些都是木棲做的,我只是負責把它們端上來而已。」

  把枕頭撿起來放回原位的阿波羅一臉驚訝:「這些都是木棲木棲做的?」

  「是啊,因為讓你來做的話只會把廚房弄得一團亂,我也不想麻煩結衣。」季棲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繼續裝死,雖然做菜是很麻煩的事,但是她的挑食她自己清楚。如果發生了因為她不吃而讓做飯的草薙結衣心裡不舒服的事,可一點也不符合她的理念。

  「不會的,能夠為大家準備午飯一定會很開心的!」草薙結衣立刻說道。

  「我只是嫌麻煩而已。」季棲歪過身子直接倒在沙發上,「懶得跟你們這群神明解釋各種廚房用具、懶得跟在一群料理白癡後面收拾殘局……而且我一點都不想成為黑暗料理的犧牲者。」

  草薙結衣忍不住笑道:「雖然木棲是這麼說了,但是一點都不會生氣呢。」

  阿波羅則是淚眼汪汪地抓著狄俄尼索斯的胳膊:「狄狄,為什麼我覺得木棲木棲很嫌棄我們呢?」他的話剛說完,季棲就瞪了過去:「準確來說是嫌棄你,因為你會添亂的可能性最大。」

  「嗚啊!」阿波羅捧著受傷的小心臟跑到一邊去蹲牆角了。

  「發生了什麼嗎?」隨即走下來的是日本的兩位神明,戶塚尊在戶塚月人說完後,一眼看到了桌上的鰻魚飯:「居然這裡也有鰻魚飯?給我準備的嗎?」

  「想吃就吃。」在場的人多了季棲也得維持下自身形象,從沙發上爬起來坐正,「我準備了九種套餐你們自由分配,先到先得。」

  「九種?」戶塚月人的眼中流露出困惑的神色,「不是一共有十人嗎?」

  「把我的那份去掉。」季棲彈了彈手指,「我沒胃口,所以中午就不吃了。」

  「可是這樣對身體不好吧?」戶塚月人問道。

  「沒有關係,等會兒我還是會吃點東西的。」季棲舔了舔嘴唇,昨晚準備好食材後她就懶得再動了,沒有當晚準備好綠豆湯,現在還在煮。 

  沒胃口是真的,她本來就懶,這次又忙了這麼多事,整個人都脫力了。現在季棲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個覺,可是她連挪到床上去的力氣都沒有。

  這樣想著,季棲又栽倒在了沙發上,剛想閉上眼睛就被面前突然出現的怪臉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一巴掌招呼上去。

  早就猜到這傢伙會動手的洛基往後一退,避開季棲的手就做了個鬼臉,也不管季棲能不能看到:「之前砸我的時候不是很有精神嗎?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懶散了?」

  一聽到洛基的聲音季棲就想到剛才換衣服時的事,頓時又想找個東西砸過去,只是她實在不想動又沒力氣,扯過一個抱枕最後都沒舉起來,而是抱進了懷裡,理都不想理洛基了。

  沒得到回應洛基有些無聊,走到桌邊坐下,看了一眼便挑起了眉:「好豐盛的午餐。」

  「都是木棲做的哦,真的很厲害啊。」草薙結衣笑著說道。

  「不知道味道怎麼樣……沒想到你還會料理啊。」洛基有些改觀了。

  「啊,」季棲的語氣毫無起伏變化,「我不會做料理。」

  「……誒?」阿波羅一愣,隨即指著桌面上的各色菜肴,「可是這不是……」

  「這是我第一次做飯燒菜。」季棲繼續面無表情,「連味道都沒試過。」

  這樣做出來的東西真的沒問題嗎?草薙結衣已經想到了各種黑暗料理了。不過,那些飯菜看起來真的很正常啊,味道應該……不會出現調料不分的情況吧?草薙結衣咽了口唾沫。

  季棲打了個呵欠:「飯的話,這麼短時間來不及煮,用的是早上從食堂買的白飯,雖然沒那麼新鮮但是應該也不會太糟糕。就是這樣,你們自己選吧。」

  一片死寂,在場的幾人面面相覷。

  不管是誰,第一次做飯弄出來的東西味道都不可能好到哪裡去吧?新手掌握不好火候、放調料的時機、燒煮的時間等等,都可能把味道弄得很糟。

  連已經把鰻魚飯拿到自己面前的戶塚尊都停下了動作:實在是沒那個膽量當第一人啊!如果是草薙結衣做的飯,女孩子的話應該有做過料理的經驗,也敢嘗試一下,可是做的人是木棲,而且他還說中午不吃……該不會是知道自己做的有多糟糕才不吃的吧!

  洛基看了眼臉色平靜的季棲,莫名覺得心裡有些煩躁。他扒拉過一份紅燴牛肉飯:「既然沒人選,這個就歸我了,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說完就舀了一勺送進嘴裡。

  季棲眨了眨眼,大家在擔心什麼她當然猜得到,畢竟這是她第一次料理,在別人看來會有問題也很正常。可是,對她來說,會有問題才是不正常的事。

  的確,這是她第一次親手料理,可在這之前,她看別人料理的次數可不少。不是早就展示過了嗎?她的——理論轉化為實踐的技能。

  不過,洛基剛才吃下去的時候,並沒有抱著任何的懷疑態度,也沒有硬撐……

  很相信她的實力嘛。季棲彎了彎嘴角,難得在勞累過後覺得心情不錯。

  「咦,味道很好嘛,你這傢伙,雖然有不少毛病,但是料理很有一手啊!」洛基說著轉過頭來看著木棲,正看到他臉上淡淡的笑意,不由得一愣,隨即又有些彆扭地轉回腦袋,不去看木棲。

  這傢伙,偶爾看起來還是挺不錯的嘛。

  有了洛基的話做保障,其他人頓時松了口氣,也挑選了自己喜歡的午餐,開始吃了起來。等到飯菜真正入口,對季棲的佩服頓時又上了一個臺階:第一次料理居然能做得這麼好!

  「真是沒想到呢,木棲連料理也這麼厲害。」草薙結衣覺得木棲實在太萬能了。

  「如果是我的哥哥,會更厲害——能把人嚇得眼珠子都掉出來哦。」季棲打了個呵欠,她家那位哥哥用二次元的話來說就是個除了學習成績以外的萬能湯姆蘇,到底是文曲星嘛。

  「人類的眼睛可以嚇到掉出來嗎?」提問的是戶塚月人。

  「不,這只是個誇張的說法。」季棲果斷搖頭,沒幽默感真可怕。

  又打了個呵欠,季棲眯了眯眼睛:「冰箱裡放著杏仁布丁,等到飯後一人一個,另外我煮著綠豆湯,那是我要吃的。嗯……」她沉吟了片刻,果斷做出了選擇,「洛基,吃完飯後麻煩你給煮好的綠豆湯加糖,放在外面涼著,等冷卻後再放進冰箱裡冰鎮。」

  「綠豆湯?是飲料嗎?味道怎麼樣?」洛基第一反應是這個。

  「如果你幫我弄我就分你一碗。」季棲答道。

  「那就交給我吧。」洛基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算作答應。

  季棲滿意地翻了個身,就這麼躺在沙發上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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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死機的學霸

  睡覺對季棲來說如同字面意義,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入睡。

  所以,即使其他人正圍在餐桌邊吃完,不時傳出喧鬧或嘈雜的說話聲,季棲還是睡得很沉。不過,在草薙結衣發現季棲睡著後,就示意大家說話小聲一點,也不至於到鬧醒的地步。

  午餐後的收拾以及擦洗是由阿波羅、戶塚月人和草薙結衣負責的。洛基吃完最後的甜點就往沙發上一靠,瞥了眼身旁睡得正香的季棲,又移開了視線,從旁邊拽過一本雜誌看了起來。

  「嗯?洛基不上去睡午覺嗎?」收拾盤子的阿波羅問道。

  「等你們收拾好了我還要忙那個叫做綠豆湯的東西,所以等一會兒再去睡。」洛基抓了抓頭髮,會答應這種沒做過的事,與其說是好奇「綠豆湯」的滋味,不如說是被拜託了。

  這傢伙雖然經常讓他看著不爽,但是偶爾也會有比較正常的表現。

  中國的神明都是這樣的嗎?洛基側過頭看著木棲,在這種地方都能睡得著,頭髮也亂糟糟的,都咬進嘴裡了,不會在夢裡當做什麼東西吃掉了吧?

  洛基這樣想著,伸手在木棲嘴邊勾了勾,把髮絲從嘴邊勾出來。說是咬進嘴裡,其實也只是被嘴唇抿著,黑色的髮絲從紅潤的唇瓣間滑過,看起來有種鮮明的對比感。

  「噗,」這聲輕笑來自於不知何時靠在了沙發背上的巴德爾,他掩著嘴笑道,「還真是一副放鬆警惕的樣子,完全沒有平時那種硬邦邦又冷淡的感覺。」

  雖然巴德爾作為乖乖去上課的學生之一,但是和木棲的交流算不上多,甚至可以說很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國籍的問題,木棲很少和眾神交流,聊得最多的反而是草薙結衣這個人類。其次的話就是阿波羅的,不過那也是因為草薙結衣和阿波羅關係比較好,所以順帶上了。

  不知道該說是冷漠還是疏離,這位中國神明總是表情淡淡的,平時也很少參加活動,只是中規中矩地上著課,筆記也很少做。聽到托特說讓他協助教學的時候,巴德爾真的挺驚訝,因為在他看來,木棲並不是一個會參與這種事的神明。

  而和洛基相處時的木棲則會變成另一種樣子,儘管不知道原因,巴德爾對此還是很高興,因為這種變化同樣會發生在洛基身上。尤其是在發現木棲是個女孩子的時候,這種高興就轉變成了另外一種心情——想要撮合別人、而且是在雙方都有那種意思的情況下,可是會讓人心情愉快的。

  「這傢伙平常有那樣嗎?」洛基抽了抽嘴角,有些懷疑地用手指戳了戳季棲的臉頰,觸感是柔軟溫暖的,倒是讓他的動作一滯。

  「平時木棲很少與人來往的,怎麼看都和我們格格不入。」巴德爾看著洛基的舉動,決定當做什麼都沒看見,「怎麼說呢,就好像什麼都與她無關,不想參與也不想牽扯上關係。」

  洛基深刻地懷疑巴德爾說的人和他認識的木棲是不是同一個人。

  「好了,我也要上去午睡了,洛基你弄完也早點休息吧,等到四點的時候大家還要去海邊游泳呢。」巴德爾直起身,朝著樓梯走去,臨上樓了又回過頭來微笑:「對了,洛基,你到時候記得把木棲送回房間,比起睡在沙發上,還是自己房間的床鋪比較合適吧?」

  「哈?喂,等、等一下啊,為什麼我……」「那我上去了。」

  反駁的時機被巴德爾打斷了,而等洛基回過神時,客廳裡只剩下他和季棲了。

  「搞什麼啊,為什麼我得把他送回房間?」洛基扶額,決定先去看看所謂的綠豆湯。

  廚房裡散逸著熱乎乎的香氣,洛基吸了吸鼻子,看向一個白色的……盒子?是盒子嗎?算了不管了,反正那個綠豆湯就裝在這裡面吧?

  洛基找了找,按下表面上的銀白色按鈕,蓋子便自動打開了。白色的熱汽升騰,深綠色的湯水出現在他眼前,可以看到沉在底下的綠豆,表皮大多已經破裂,淡綠色的豆子像是細碎的小花,而撲鼻而來的香氣也隨著蓋子的打開變得更加濃郁。

  聞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是要加糖吧?洛基在旁邊看了看,很快找到了裝著白色結晶顆粒的陶瓷罐,沾了點送進嘴裡,確實是砂糖。不過,要加多少?

  洛基正在猶豫,卻看到了罐底壓著的小紙條:「這裡面附帶的小湯匙,加六勺就夠了,記得加過之後攪拌均勻。」雖然是陌生的方塊字,但是箱庭的翻譯功能還在,洛基也看得懂。

  把綠豆湯倒進比較大的容器裡,一次次數著加夠了六勺,洛基又找來大的勺子攪拌,確定糖都化了,就把容器塞進了冰箱裡。冰箱的功能就是製冷吧?管它是不是還熱著呢。

  總算搞定了綠豆湯,洛基回到了客廳裡,本來想直接上樓去的,結果一隻腳都踩在樓梯上了,還是糾結了半天,然後咬咬牙,大步跨到沙發邊,把季棲抱了起來上樓。

  之前也不是沒有抱過,儘管是因為把木棲砸受傷了才會去抱他送去保健室,洛基還記得當時的感覺。印象最深的就是這傢伙好輕,一點都不像是這個身高該有的男生的體重。

  至於現在……洛基掂了掂,怎麼好像又變輕了?中午這傢伙也沒吃飯來著,純粹是在和自己的身體作對吧?洛基莫名地有些不爽,哼了一聲。

  因為不想把木棲弄醒,洛基放輕了動作,也難得仔細觀察起來。

  皮膚很白,臉的輪廓也比較小,睫毛很長,呼吸都又輕又軟的樣子,怎麼看都很弱小。想到第一天認識時被摔的場景,洛基幾乎要懷疑懷裡的木棲和他所認識的傢伙是不是同一個人。

  洛基的手臂是從木棲的腰側偏上和膝蓋下穿過去的,摸起來感覺他的骨架也比較纖細,似乎只要用點力就會碎掉。這讓洛基更加小心翼翼起來,只是又立刻察覺到不對。

  為什麼要對一個男的這麼緊張小心啊!這傢伙真是麻煩死了!

  好不容易把木棲放到床上,洛基總算松了口氣,正想離開便感覺胸口傳來一股拉力,低頭才發現木棲不知道什麼時候拽住了他胸口的衣服。

  鬧哪樣啊!洛基伸手就想把木棲的手拽開,只是剛握住手腕,就不敢用力了。

  所以說這傢伙的身體真的是弱到一種程度了好麻煩啊!洛基又鬆開了手。

  既然下不了手也只能等著木棲自己鬆開,反正只要讓他一直維持著手臂拉伸的狀態,大概用不了一會兒身體就會本能地覺得發酸,於是鬆開手吧?

  閑得無聊的洛基乾脆托著下巴坐在床沿,就這麼等著木棲鬆手。

  都說了是閑得無聊了,當然要找點事來做,比如說——觀察木棲。

  剛才也看了一會兒,不過抱著人走路,注意力主要還是集中在走路上,現在則有的是時間仔細打量。果然……怎麼看都像是女孩子一樣,之前換衣服被他闖入也有反應過度了……

  洛基的視線移向木棲的胸口——某位惡作劇之神雖然不知道人類在一般情況下會通過喉結分辨男女,但是胸部的話還是可以肯定的。

  盯了半天,洛基一聳肩:算了,這傢伙是男是女跟他有什麼關係。

  胸口的手指又鬆動的跡象,洛基盯著那只右手看了一會兒:就像他之前握住時的感覺一樣,手指細長白皙,只在中指的第一指節邊上,有一塊繭子,大概是長期握筆造成的。

  說起來,這傢伙說過自己是文曲星君,和「文」有關,恐怕經常寫字吧?難怪手指上會有繭子。洛基想著來了興致,用指尖在那塊繭子上刮了刮,觸感確實比起周圍要硬一點。

  有細微的笑聲響起,洛基還以為自己把木棲弄醒了,抬頭一看倒是沒對上睜開的雙眼,而是帶著笑意的臉龐。卸下了所有的防備的睡臉,只是單純的因為癢而笑,也不知道睡夢中是什麼場景。但是這個樣子的木棲,在洛基看來倒是比平時順眼多了。

  「搞什麼啊,這傢伙。」洛基撓了撓頭發,看著木棲微微上揚的嘴角,難得有種親近的想法。這麼一看自然也看到了嘴唇,又聯想到了早上的餵食。

  被人以那樣莫名其妙的方式喂了吃的,還被說了「我跟這傢伙還沒有熟到可以餵食的程度」這種話,而且用的還是木棲一直咬在嘴裡的筷子!洛基一想到就覺得牙癢癢。

  盯著木棲的嘴唇看了一會兒,洛基鬼使神差地一低頭湊了上去。

  等接觸到溫熱柔軟的唇瓣,洛基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對於和木棲接吻這種事,他倒不會覺得排斥——他壓根就沒想到那個方面去,倒不如說當成了惡作劇的方式。

  讓洛基感到意外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傢伙總是吃棒棒糖,似乎連嘴唇上都沾染著無法消除的甜味,叫人想要獲得更多。他下意識舔了舔唇,覺得味道還不錯。 

  咬起來也軟軟的,這種觸感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樣想著的洛基,一抬眼對上了已經睜開的眼神變得呆滯的木棲的雙眼。

  對季棲而言,本來感覺到癢的時候就有些意識了,真正醒來是因為嘴唇上的疼痛——洛基的牙齒有點尖,咬住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力度,嘴唇被咬到有多痛任何人都知道。

  雖然那只是細微的疼痛,但是綜合起來也足夠打擾得她睡不下去了。

  ——結果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近在咫尺的灰色雙眼。

  在大腦處理了「只有洛基的眼睛是灰色」的情報後,季棲終於意識到這傢伙在幹什麼,而隨著她的驚愕微微張開的嘴裡,也多出了陌生到令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觸感。

  而終於嘗夠了那種甜味的洛基鬆開口,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喲,醒了?」

  身為品學兼優的學霸,季棲頭一次產生了爆粗的衝動。

  不過在那之前,從心裡湧上的莫名情緒已經打開了季棲的淚閘。

  那是足以讓妹控到護得自家妹妹十五年沒哭過的季藝動手弑神的眼淚。


第十七章:心碎的學霸

  眼淚對於季棲來說,是相當麻煩的東西。

  雖然說定期流淚對眼睛有排毒作用,也適合調節身體裡的鹽分均衡,但是哭過之後眼睛會酸澀,而且別人會擔心她、問她為什麼要哭,尤其是自家哥哥,絕對會生氣。

  所以季棲自從三歲以後就很少哭了,除非是受到生理性的刺激。

  在此不得不給洛基鼓個掌,居然能把季棲弄哭,也算是一種本事了。

  被季棲洶湧的眼淚嚇到了的洛基直起身來,剛想問怎麼回事,就被季棲一腳踹在了腹部,頓時疼得整張臉都快皺成一團了,好半天都蹲坐在地上站不起來。

  季棲迅速從床上爬了起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努力鎮定下來,她環顧四周找著能用的東西,努力去忽視嘴唇上還殘留著的感覺,最後也只是拿過枕頭擋在自己面前,警惕地盯著洛基。

  洛基的疼痛總算舒緩了一些,看到季棲這樣,原本的怒氣也變成了疑惑。實在是這副眼睛通紅、緊咬嘴唇的模樣,看起來太過可憐脆弱。

  只不過是欺負了一下,至於這樣嗎?洛基有些心虛,站起來剛想靠近季棲,就看到季棲往後挪了挪,背都抵在床板上了,還是死死地盯著他。攥著枕頭邊緣的手指骨節發白,幾乎要把布料掐得變了形,甚至可以看到手指的顫抖。

  這傢伙……在害怕他?這個認知讓洛基心裡堵堵的,不死心地又往季棲身邊靠近了些。看到洛基的接近,季棲條件反射地往旁邊退開,只是她的位置已經在邊緣,這一退頓時挪空了,重心不穩之下,就這麼朝著地板倒了下去。

  「嘶……」洛基一手摟著季棲的肩膀把她護在懷裡,一手摸上了自己的腦袋。

  後腦勺又磕到地上了,情況緊急,他只來得及撲過來抱住季棲,自己墊在下面……話說他為什麼要管這傢伙摔沒摔啊!洛基低頭看著自己懷裡還在發呆的季棲,沒好氣地想說什麼,卻看見季棲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起來,還帶著淚光的眼睛異常清澈。

  這一摔,季棲總算是徹底清醒了。她抱著還沒鬆手的枕頭,就這麼坐了起來,也不管洛基的腿還架在床上,自上而下地俯視著洛基,收斂了笑意,冷靜地問道:「我想我需要一個解釋。」

  「什麼?」這回換洛基反應不過來了,不過被人坐在腹部還是挺難受的。季棲自然注意到了這件事,不過剛被這傢伙偷親,季棲心裡還憋著氣,乾脆又往下壓了壓。

  「唔!」洛基咳嗽起來,看他咳得難受,季棲撓了撓臉頰,繼續冷著臉:「請問,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裡?以及……」季棲頓了頓,「為什麼你剛才要親我?」

  「我只是把你送回房間裡,至於親你……那個算親吻嗎?」洛基皺眉。

  怎麼不算!季棲有種按住這傢伙的腦袋往下砸的衝動。

  她的初吻!初吻!在每位少女心中如此神聖的初吻就這麼沒了!

  但是,既然洛基會這麼說,就一定不是抱著和她接吻的想法親下來的,那麼也應該還不知道她的真實性別,說不定連親吻代表的真實含義都不知道……季棲又心裡泛酸想哭了。

  「我只是想到你早上餵食的事,一時不爽就親下去了。」洛基聳了聳肩,「然後覺得味道還不錯就……唔唔!」他的話還沒說完,季棲就把枕頭拍到了他臉上,試圖捂死他。

  季棲的臉頰已經漲得通紅——味道還不錯是鬧哪樣!這是耍流氓!就因為這傢伙的一時不爽,她的初吻就這麼沒了!這傢伙是有多隨便!有點常識好不好!

  等等,她捂了多久了?這傢伙怎麼沒聲音了?季棲狐疑著鬆開手,剛想拿起枕頭,就被突然按住腰側,一個翻身被壓在了地板上。

  洛基咬牙切齒,大口呼吸著:「不就是親了幾下嗎?你想憋死我嗎?」

  「你憋死了嗎?」季棲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卻還是控制不住想要吐槽的心情,不過剛說完她就伸長胳膊按在了洛基嘴上,迅速說道:「親吻在人類看來是嚴肅又美好的事,尤其是在中國,對身體的歸屬看得相當重要,人們一般只會和喜歡的人接吻。我的思想非常傳統,無法接受這種事。」

  「都已經發生了,有什麼接受不接受的。」洛基撇了撇嘴,只是剛扯動嘴角,就感覺到了掌心裡的溫熱。想到了惡作劇的好方法,洛基張開嘴,舌尖在季棲的掌心裡滑過,季棲頓時手一抖,隨即拼命在洛基的衣服上抹了抹,就算擦乾淨了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就算發生了,我也想當做沒發生。」季棲努力撐起上半身,坐在了地板上。還好洛基不是坐在她身上,不然她一定會被壓死,可是那個姿勢怎麼看都讓她覺得尷尬。

  深呼吸一口氣,季棲冷著臉說道:「反正對你來說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跟你接吻讓我覺得很不舒服。不,那甚至不應該使用『接吻』這樣的詞彙,而是嘴唇的觸碰。」

  洛基一下子垮了臉。什麼啊,只不過是親一下有什麼大不了的。這傢伙明明就是個神明,卻處處以人類的形式標準自我約束,怎麼想都覺得很讓人不爽,而且……

  想到季棲那句「跟你接吻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洛基就煩躁起來了。

  看洛基似乎也回到了可以交流的狀態,季棲松了口氣,然後站起來撫平自己的衣服,仍舊冷著一張臉,站起來就拽著洛基的衣服把他拖到門口扔了出去:「你也去休息一會兒吧。」

  潛臺詞就是你這傢伙快點給我滾去當個乖寶寶睡覺,別來煩我。

  面對著被毫不客氣摔上的房門,洛基思考了一下季棲這麼大火氣的原因,還是覺得不能理解。只能跟喜歡的人接吻?因為不喜歡他所以跟他接吻很不舒服?

  心裡那種堵堵的感覺又來了,光是今天一天就夠多了。

  洛基抓了抓頭髮,乾脆回房間也去午睡了。

  下午的時候自然是游泳……開玩笑,季棲可能去游泳嗎?

  「木棲,你真的不去游泳嗎?」草薙結衣已經換好了泳衣,外面套著一件長袖的薄襯衫,到海邊之前先擋擋太陽,雖然快到四點了,但是太陽還挺大的。

  「我會跟著你們一起去海邊,不過不下水。」季棲一邊用勺子舀起綠豆湯往嘴裡送,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只是勺子剛貼到嘴唇,季棲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草薙結衣愣了一下,很快發現季棲嘴角的細小傷口:「咦,怎麼破了?」

  季棲一把捂住嘴,眼神漂移:「沒什麼,自己不小心咬破了。好了,結衣你去看看其他人準備好了沒有,我吃完這碗綠豆湯就去收拾一下,會準備點好東西的。」

  「好的。」草薙結衣也沒多想,點點頭去叫人了。

  季棲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手指與傷口接觸,疼痛又清晰了幾分。她皺著眉,看了一眼手裡的碗,覺得綠豆湯也吃不下去了,乾脆放了下來。

  說要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怎麼可能啊?之前發生的一切被割裂成了一幀幀的圖像,在腦海裡不停地閃來閃去,幾乎要把她折騰得沒法思考。

  簡單概括下來,季棲現在的情況就是——少女心碎了一地。

  身為一個死懶、從小被護得太好沒接觸過男生、在學校裡又被當做高冷的學霸所以被眾人遠觀的女生,季棲對於戀愛的知識完全來自二次元,自然充滿了無比美好的幻想。

  而在中國,家長也好、老師也好,對戀愛的態度都是「等你上了大學都隨你」或者「等你上了大學遇到的好的男生多了去」,季棲那點少女心完全放在了一年多以後的大學了。

  現在半路殺出來一個洛基……季棲是真的想找季藝把洛基殺回去。

  儘管內心的小人已經哭得一臉血,季棲還是默默收拾好心情,決定當洛基不存在。

  至於把洛基當做喜歡的物件,季棲還真是一點兒這方面的感覺都沒有。在季棲看來,洛基只是目前箱庭裡和她相處得不錯的神明,打個比方就是同班同學,而且座位之間差了起碼一組三排的那種同班同學,頂多因為集體活動有點關係。就連關係最好的草薙結衣,在季棲看來也就是同組的相距兩排的同學。

  其實季棲真的是一個挺沒心沒肺的懶鬼,因為懶得與人相處所以對待很多事都無所謂,也不會特意去接近。就這一點來看,她在學校裡的高冷無朋友還真是怨不得別人。

  到了海邊總不能就看著別人游泳玩耍,自己什麼事都不做,那樣的話也太無聊了。

  季棲自然有自己的準備,她拿過空頂帽戴在頭上,然後挎上裝滿了冰鎮綠豆湯的保溫杯,而最重要的,是放在一旁的背包,裡面裝著的,正是魚竿和餌料,還有折疊式的塑膠桶。

  到了海邊,當然要吃海鮮咯!季棲舔了舔嘴角。


第十八章:逃命的學霸

  海釣和一般的釣魚不同,得看手感。因為海浪和水深的緣故,浮標大多數時候都派不上用場,只能從魚竿上傳來的拉扯感判斷是否有魚上鉤。

  季棲穿著短褲和短袖T恤,按了按頭頂的太陽帽,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太陽,又縮了縮身子,蹲坐在礁石上,握著魚竿的動作也沒有那麼用力。

  釣魚可不是憑理論和實踐就能輕易成功施展的技能,畢竟有沒有魚還是一個未知數,她更多的是為了打發時間才選擇了釣魚。至於海鮮,季棲喜歡的貝類海鮮,在這種海灘上也不可能會有。就算有,現在也不是適合的收穫季節——季棲都懷疑箱庭這種季節完全由神決定的地方生物能不能好好地生長。

  看能不能釣到魚吧,她想吃魚了。一想到吃的,季棲又想舔嘴角,只是舌尖剛掃過去,就有細微的疼痛傳來,季棲只得皺著眉閉上了嘴。

  都是那傢伙的錯!季棲恨恨地磨著牙,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沙灘,果斷收回視線。

  比起季棲那邊的寧靜,沙灘這邊就要熱鬧多了。

  眾神都換上了泳衣,正在蔚藍的海水裡游泳,打水仗的也不在少數。

  比如戶塚月人被阿波羅和巴德爾聯合拉進了水裡,僵著身子沒法適應涼爽的水溫;而戶塚尊正如魚得水地玩起了潛泳,潛下去抓住了洛基的腳腕,害得洛基摔倒好幾口海水;拍起水花朝著戶塚尊攻擊的洛基殃及到了哈迪斯和狄俄尼索斯,於是水仗逐步升級。

  總體來說,一派歡鬧,是一次相當開心的海水浴。

  遊得有點累了,草薙結衣上了岸,打算休息一會兒。有先前大家帶來的遮陽傘在,倒也不怕被曬黑,事先準備好的儲物箱裡還裝著大量的冰塊和冰鎮著的飲料。

  木棲想得真是太周全了。草薙結衣這樣想著,看到不遠處礁石上坐著的木棲,又看了看儲物箱裡的飲料,決定拿一瓶給木棲送過去。雖然大都是碳酸飲料,但是應該會喜歡吧?

  草薙結衣還在挑選,邊上就多出了一個神明:「草薙。」

  「是……誒?」草薙結衣先是答應了一聲,才反應過來,驚訝地看著身旁站著的洛基。她這可是第一次聽到洛基叫了她的名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這是什麼反應啊。」洛基不快,不過現在有事要問,他自然得把姿態放低一點。洛基拉過身後的辮子,扣住發梢繞了繞:「你是女孩子的話,應該比較瞭解……」

  他去問托爾和巴德爾關於接吻的事時,他們兩個居然讓他來問草薙結衣,說女孩子比較懂這方面的事,因為心思比較細膩之類的……真是有夠麻煩的!

  「什麼?」草薙結衣有些奇怪,洛基有什麼問題需要問她的?

  「就是、就是接吻啦!」洛基乾脆直說出來,「接吻真的是那麼嚴肅的事嗎?」

  壓根沒預料到洛基會詢問這種問題,草薙結衣的臉頰頓時一片通紅:「接、接吻?!」不過她迅速反應過來,板起臉義正詞嚴地說道:「當然了!接吻的話是非常嚴肅的事!」

  「啊,如果是說接吻的話,確實很嚴肅。」同樣遊累了回來休息的阿波羅,聽到草薙結衣和洛基的話題,介面道:「我和妖精小姐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按照我所知的理解親了她的臉頰,但是這在日本的人類看來,似乎是一件很失禮的事,真的是很抱歉呢。」

  「阿、阿波羅!這種事沒有必要說出來啊!」草薙結衣又臉紅了。

  洛基皺眉:「日本……東方的禮節和西方不一樣嗎?」剛說完,他又反應過來不對,睜大了眼睛指著草薙結衣,大叫道:「你說她是人類?!」

  阿波羅很茫然:「是啊,妖精小姐當然是人類了,是從人間來教導我們學習瞭解人類的人類啊。」他這話的後半句說得有點繞口,不過聽在洛基耳朵裡完全不一樣。

  「我還以為她和戶塚月人他們一樣,是日本的神明……」洛基的話語一頓,隨即露出笑容來,拍了拍草薙結衣的肩膀,「這樣就更好了。」

  木棲那傢伙,總是用著人類的行事準則,現在他身邊就有一個人類,要弄懂木棲的心理,肯定要容易多了。等他弄明白了木棲是怎麼想的,以後也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吧?

  洛基繼續問道:「如果有人在你無意識的情況下親了你,你是怎麼想的?」

  草薙結衣幾乎是瞬間變了臉色,毫不猶豫地說:「流氓!如果手邊有刀的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用居合斬砍過去!」這話說得簡直是殺氣騰騰,連邊上的阿波羅都白了臉。

  不過草薙結衣很快反應過來,尷尬地笑了笑:「那個,其實一般情況下女性都是一個耳光抽上去,嚴重的會打電話報警,會由警方處理好的,大概得拘留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種事真的這麼嚴重嗎?」阿波羅咽了口唾沫。

  「對女孩子來說很嚴重,」草薙結衣認真地說,「我覺得,接吻的物件一定要是喜歡的人才行。而且,洛基也說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這種事已經不是失禮了,而是強迫。」

  瞥到礁石上木棲的身影,草薙結衣想了想,又說道:「這方面其實日本算是很開放的了,小說漫畫裡也經常會有一開始不喜歡,但是因為被親吻了而產生交集,後來喜歡上的情況。中國就不一樣,我聽說在中國古代,有的女孩子直到嫁人前都沒有見過親人以外的男性。」

  「不會吧!」阿波羅目瞪口呆,「那樣的生活不會有問題嗎?」

  「所以說了是古代啦,很久很久以前,這也只是我聽說到的事。」草薙結衣擺手。

  洛基吐了吐舌頭:「真是可怕,不過……」這是說的女孩子吧?木棲那傢伙是男孩子,應該不會有這種情況,他頓了頓改口,「那麼兩個男孩子接吻呢?」

  「哈?」這回換草薙結衣目瞪口呆了,她突然反應過來,雙手用力扣住洛基的肩膀:「是你親了木棲吧!他嘴唇上的傷口是你弄的吧!」

  必須要為草薙結衣的女性第六感點贊。

  阿波羅一口汽水差點嗆進氣管裡:「妖精小姐?」

  不等草薙結衣說話,洛基就聳了聳肩避開草薙結衣的手,往後退開,雙手後伸墊著後腦勺,「嘁」了一聲:「我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傢伙卻說不舒服……」

  「太隨便了!」草薙結衣握拳,「而且你為什麼要親他啊!」

  洛基一下子卡了殼,想了想才扭頭:「只不過是稍微報復一下。」

  「哪有用這種事來報復的啊!」草薙結衣想要捂臉,不過還是嚴肅地站在洛基面前,伸出右手食指,語氣也相當認真:「道歉。」

  「什麼?」洛基放下雙手,奇怪地看著草薙結衣。

  「去跟木棲道歉啊!」草薙結衣說道,「這種事很過分啊,木棲心情不好一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既然是朋友的話,還是可以和好的,一定要跟木棲好好道歉。」

  朋友?這個詞彙在洛基聽來有些心情微妙,不過「和好」讓他有些觸動。

  雖然來往稱不上特別多,但是洛基對木棲確實有好感,被木棲說不喜歡、不舒服的時候,心裡那種堵堵的感覺讓他去問了巴德爾和托爾,現在草薙結衣又給了「道歉」的建議。

  老實說,洛基有些猶豫要不要去道歉。他以前可從來沒有做過道歉這種事,而且他覺得只不過是親了一下又沒有咬掉一塊肉,有什麼好在意的,人類的行為方式他也不理解。

  可是他比較在意「和好」——他下意識地不希望被木棲遠離討厭。

  洛基抓了抓頭髮:「好啦,不就是道歉嗎!我這就……」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聽到了眾神的呼喊聲,扭頭一看頓時愣在了原地。

  剛因為洛基鬆口而放鬆下來的草薙結衣也看了過去,只是還沒看上一眼就被阿波羅拽住了手朝著遠處跑了起來。阿波羅的手攥得緊緊的,表情也很緊張。

  「這是在搞什麼啊!」戶塚尊大吼著也跑了起來,「一點預兆都沒有,為什麼突然就發生海嘯了!」身為掌管海原的神明,戶塚尊自然瞭解海嘯,可是這發生得完全不符合常理。

  箱庭位於懸浮在高空中的一片陸地上,根本滿足不了發生海嘯的地理條件,更別提海嘯發生前總會有著各種各樣的預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地就產生了。

  「宙斯!」哈迪斯一邊跑一邊說道,「一定是宙斯做的!」

  做這種事是想要幹什麼啊!洛基咬緊牙關,正想跑就看到正從礁石上往下跳的木棲,心裡一緊,朝著木棲就跑了過去。

  如果真的是宙斯做的,應該不會是想要害他們,最多是個測試。雖說這樣應該不用擔心出事,但是看到那傢伙會最先被海浪打到,可能被海浪吞噬,他就沒辦法不管啊!

  看到洛基出現在自己眼前,季棲愣了一下,還沒說什麼就被洛基一把拉過手腕,然後二話不說拽著她就跑。腳下都是些亂糟糟的石頭,季棲穿的是拖鞋,跑動之下沒幾步就扭了腳。

  真不能對一個常年不運動的人要求過高,尤其是在這種路況下。季棲回頭看了一眼海嘯,覺得規模不大,她也去過海嘯館,要對付這種程度的海嘯應該沒問題。

  以季棲的反應,在看到海嘯的瞬間就意識到了這是宙斯干的好事。

  雖然不清楚宙斯為什麼要做這種事,但是看到洛基的行為,季棲大概瞭解了一些:互相幫助的話,也是人類的好品質呢,會懂得這一點,對這群問題神明來說也是一個進步。

  這種時候,先前的事就不用計較了。季棲開口:「你放開手,自己先跑,我能應付得了。」她的話音剛落,洛基就用力一拽她的手,差點沒把季棲拽倒:「開什麼玩笑!」

  快速地說完,洛基就拉著季棲繼續跑。

  季棲的心裡有點暖暖的,不過身後的海浪聲已經很近了。

  洛基瞥了一眼身後高聳的海浪,眼看著根本逃不掉了,乾脆把季棲拉進懷裡抱得緊緊的,隨即便是巨浪打了下來。季棲早就做好了準備,憋住氣閉上眼睛,只感覺得到一陣暈眩,就像是被扔進滾筒洗衣機裡一樣,而摟著她的胳膊卻是越收越緊。

  這邊上是叢林,被海浪沖刷著甚至有不少岩塊夾雜在水流裡,季棲只感覺到洛基的身體一震,隨即胳膊便逐漸松了開來,想必是被砸到了頭部,導致失去了意識。

  季棲勉強睜開眼睛,反抱住洛基,努力想看清楚周圍,可是海水刺進眼睛裡只覺得疼痛,根本看不清楚。感覺身邊掃過了什麼,季棲伸長另一隻手,抓到什麼時立刻攥緊。

  第一次沒有抓住,第二次沒有抓牢,好幾次才抓住了大概是樹枝之類的東西,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這場海嘯來得快去得也快,等海水漸漸退去,簡直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季棲嗆了幾口水,趴在地上咳嗽一陣,還是覺得喉嚨裡很疼。

  宙斯到底懂不懂海嘯是怎麼形成的啊,這場所謂的海嘯簡直是瞎胡鬧。季棲想著抹掉眼睛裡的海水,看著身旁昏迷不醒的洛基,大大地松了口氣:嘛,欠了這傢伙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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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受傷的學霸

  洛基醒來的時候正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腦袋還有些鈍鈍的痛,他剛想扶著頭坐起來,就摸到了粗糙的紗布。洛基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怎麼回事。

  他本來在海邊和其他人一起游泳,然後發生了海嘯,他拉著木棲一起逃命,然後被什麼砸了一下暈了過去……木棲呢?洛基一個激靈,光著腳跑了出去,和走進來的巴德爾撞了個正著。

  「啊,洛基你醒了?」巴德爾高興地說道,「這次真危險呢。」

  「木棲呢?」洛基顧不得什麼,抓住巴德爾的衣襟問道,「我跟他是一起的……」

  「看來你還是很有精神的啊。」從巴德爾背後響起的聲音自然是屬於季棲的,她的左手胳膊上還纏著繃帶,右手放在短褲的口袋裡,臉色有些蒼白,不過精神狀況還不錯。

  季棲上下打量了一番洛基,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手機就給洛基來了一張,這才笑著說道:「傷口包紮得很不錯嘛,不愧是月人。」

  「你也受傷了?」洛基看了一眼季棲的胳膊,覺得這傢伙皮膚再白下去都能跟繃帶差不多了。他當時雖然有把這傢伙護好,但是暈過去之後就不知道了,應該只是小傷吧?

  「沒事,只是擦傷。」季棲的神色緩了緩,「這次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洛基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季棲對他說出感謝的話,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適應不良。他有些彆扭地抓了抓衣角,然後突然沖著季棲做了個鬼臉:「你這麼弱當然得靠我來救你了。」

  「當初被摔趴下的是誰啊?」這傢伙是給點陽光就燦爛了吧?

  「喂!這是對救命恩人該有的語氣嗎!」

  「就算你沒有救我,我也有能力自救。」

  旁邊的巴德爾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兩個人還真是誰都不服輸啊。

  海嘯當時來得快,去得也快,阿波羅帶著草薙結衣跑到了石壁後躲著,沒有受多少傷,其他神明也都各自找了地方躲著,互相幫助沒有大問題。

  等海嘯過去,大家才找到了昏迷中的洛基和正在幫洛基急救的木棲……想到這裡,巴德爾又笑了笑,插話道:「不過,沒想到木棲你會願意幫洛基急救,還以為你會不管他呢。」

  季棲頓了頓,扭過頭來看著巴德爾:「他救了我一命,我不可能不管。」

  「急救?」洛基想了想,「我當時是溺水吧,難道是……」

  「不是人工呼吸。」季棲白了他一眼,就知道這傢伙知道的東西不少,從那次被罰站的「十萬個為什麼」就能看得出來了。在能夠使用別的方法的情況下,她可不會委屈自己。

  「你當時又沒有失去呼吸和心跳,頂多是嗆了幾口水,我只是用按壓式的方法幫你排出嗆進去的水而已。」季棲聳了聳肩,「既然你沒事了,我就不用探病了,去準備晚餐了。」

  「我才用不著你來探病呢,自己去好好休息吧!」洛基做了個鬼臉。

  走出房門,季棲伸手撫上自己的肩膀,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傷勢如何?」拐角處托爾正靠著牆站著,平靜地問道。

  「如果是晚上,這種突然出現會嚇死人的。」季棲放下手吐槽道。

  托爾轉過頭看著季棲,語氣依舊平靜:「晚餐還是交給阿波羅他們,你現在的傷勢根本連抬起右手都做不到吧?還有扭到的腳,好好在房間裡休息吧。」

  「北歐的三位神明裡你真是最不好對付的一個。」季棲歎了口氣,挪了挪手肘,右手便從口袋裡退了出來,上面纏著厚厚的繃帶,手指也看不出原本的纖細。

  托爾很清楚,季棲的右肩上此時也裹著繃帶。

  要在海浪中抓住樹枝可沒有那麼簡單,季棲雖然在抱著洛基的情況下抓住了樹枝還沒有被沖走,但是不管是手掌還是右肩,都受到了一定的創傷。

  這點季棲自己也很清楚,手掌的傷還好,肩膀就比較麻煩了。她也不是專業的醫生,不知道自己這算是肌肉拉傷還是肩關節脫位,只是暫時用繃帶纏住,等回到箱庭後再找精靈治療。

  也許宙斯隨便用個什麼法術就能治好了,季棲對此很無所謂。

  幫季棲裹繃帶的是草薙結衣,自然發現了季棲的真實性別,在一開始的驚訝過後,她很快接受了這一事實,和季棲的關係倒是更加親近了。

  「這次謝謝了。」托爾說道。

  季棲搖頭:「洛基本來就在岸上,如果不是為了幫我,他也不會遇到這種事,真正要道謝的是我才對。」說著她又微笑起來,「雖然那傢伙平時挺熊的,但是關鍵時刻很靠得住啊。」

  「……熊?」托爾表示不能理解這個被當做形容詞使用的名詞。

  「沒什麼,」解釋比較麻煩,季棲不想浪費時間,「我先回去了。」

  晚餐當然是草薙結衣準備的,如季棲當初所想,有阿波羅他們幾個幫忙只會越幫越忙,還好在那之前草薙結衣就幫她準備了三明治,不然的話就要和其他神明一樣挨餓了。

  聽著廚房裡的響聲,季棲心裡歎氣,拿起一個三明治正要吃,臉頰上突然一癢,左肩上就多了一個腦袋,一口便咬掉了三明治的一個角。

  季棲抽了抽嘴角,把手上的三明治往後一塞,堵住洛基的嘴,重新拿起一個三明治,安安靜靜地吃了起來,就當做洛基的搶食不存在了。

  洛基幾口解決掉嘴裡的三明治,然後坐到了沙發的扶手上,後仰著看著季棲:「你不是說你來做晚餐嗎?我還在期待著好吃的中國料理呢。」

  季棲看著他背後晃來晃去的長辮,十分手癢,不過她現在能動的手上還抓著三明治,不好去抓,只能裝作沒看見:「結衣也會做很好吃的日本料理,我就歇會兒了。」

  「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啊,」洛基伸了個懶腰,乾脆往後一倒,就這麼頭枕在了季棲的大腿上。季棲手一抖,差點沒抓住三明治,臉色隨即一黑:「你在幹嘛?」

  「休息而已,枕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洛基撇了撇嘴,頭頂上正懸著季棲的胳膊,他看了一會兒隻覺得又細又瘦,他移開了視線:「你都沒跟我說我被包紮成那個樣子!」

  想到之前看到的木乃伊,季棲彎起了嘴角:「不是很好嗎?」

  「醜死了!」洛基叫了起來,季棲的笑容弧度愈發大了。

  「對了,還有之前的事……」洛基組織了一下措辭,有些糾結地開口道,「我問過草薙他們了,說隨便親別人是很不禮貌的事,所以我……」

  洛基的話還沒說完,季棲就抄起一個三明治塞進他的嘴裡,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還把這件事跟別人說了?」難怪草薙結衣在知道她是女生後表情那麼奇怪!那個「他們」裡面除了草薙結衣還包括誰啊!這種事還拿去問別人她真想把這傢伙扔進火山口!

  猝不及防被三明治糊了一臉……不對糊了一嘴的洛基咳嗽兩聲,總算避免了被噎死的命運:「我可是想好好跟你道歉啊!你這是想繼續吵架嗎!」

  季棲盯著洛基看了半天,確認這傢伙到現在還沒發現她的性別,對於神明的遲鈍屬性有了一個新的認識,於是她放棄了——她歎了口氣:「好的,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哪有你這麼冷漠的啊!我可是在跟你道歉啊!」

  「只不過是道個歉你在神氣什麼啊,好煩啊……」

  看著沙發那邊又開始了爭吵模式,坐在餐桌邊的巴德爾歎了口氣。

  戶塚月人看了一眼:「木棲和洛基•雷沃汀的感情很好。」

  正因為沒有晚飯而在喝水的戶塚尊差點把杯子打翻:「那叫感情好?!」

  「儘管一直在吵鬧,不過這也是感情好的一種表現嘛!」狄俄尼索斯笑道。

  這邊還在笑著談論,那邊的爭吵就開始升級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吵起來的,反正洛基已經坐了起來,甚至動手掐上了季棲的臉頰:「我說你啊,就不會說點好聽的嗎!中國的神明都像你這樣嗎?」

  季棲被他扯住兩邊臉頰,說話都漏氣,乾脆閉上嘴,用左手去扯開洛基的手。結果剛扯開他的一隻手,洛基就因為重心不穩,左手一下子滑到了季棲的右肩上。

  這可不是簡單的「疼」字就能概括得了的感覺,季棲頓時皺緊了眉,往後一挪,拍開了洛基的手。只是意識到不對,洛基條件反射地抓住了她的胳膊——這下子連右手被帶出來了。

  洛基看著季棲的手,臉色一下子就糟糕起來了。季棲把手塞回口袋,滿臉的漫不經心:「只不過是刮破了而已,包紮得有點誇張,肩膀上也有點小傷,都不用在意。」

  「是因為後來我暈過去了才會受傷的吧?」洛基問道。

  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他的錯一樣?季棲扶額:「你應該這麼想,如果你沒有來救我一把,我的情況只會更糟。所以我的受傷和你無關,過一陣子應該就會好了。」

  解釋這個又有什麼用啊,季棲心想,反正都已經受傷了,總不可能傷口一下子消失。這在季棲看來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了,而且她是真的覺得洛基很好。

  洛基扭頭朝著阿波羅喊道:「阿波羅,你的天馬借我!」

  ……哈?季棲心裡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預感成真,洛基把她打橫抱了起來,跑到戶外的時候天馬已經在草地上等著了。洛基把季棲先放到了馬背上,接著自己一個翻身就躍了上去,坐在季棲身後就這麼飛起來了。

  季棲覺得此時的情況已經超過她的理性思考範圍了。


第二十章:驚醒的學霸

  一直到被載著飛上夜晚的高空,季棲的思路還不夠清楚。她覺得自己已經跟洛基把情況都解釋清楚了,怎麼就發展成洛基帶著她乘上天馬的情況了?

  話說,這是要飛到哪裡去?季棲望著下方有點眼暈。

  「既然受傷了就應該早點說啊。」洛基看著前方,目不斜視地說道,季棲注意到他的手緊緊攥著帕伽索斯的鬃毛,這讓季棲有些擔心帕伽索斯會被拽痛。

  這裡可是高空中,如果帕伽索斯因為疼痛受驚,把他們兩個甩了下去要怎麼辦?

  季棲想著把自己的手按了上去:「你輕點。」

  洛基立刻縮回了手,不自然地背到身後去:「我又沒有用力,不會痛的。如果你是擔心我的技術,那就放心好了,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季棲習慣性地想要聳肩,但是右邊肩膀不方便,她最終只是收回了手,轉而往洛基懷裡靠了靠,以此來抵禦夜晚高空中的冷風:「現在要去哪裡?」

  「回箱庭,找人來治療你的傷口。」洛基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季棲,因為此時環境還有姿勢的緣故,這傢伙看起來比平時要嬌小,真的像是女孩子一樣。

  如果是女孩子的話,會有什麼不一樣嗎?洛基抿了抿唇,不說話了。

  天馬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不過一會兒,就已經回到了箱庭內。

  現在既然是晚上,除了零星的幾盞路燈,大多數設施都關閉了。又因為他們去了海邊,精靈們也不用化作人形上課,可以說此時箱庭裡空無一人。

  季棲咽了口唾沫,她要相信自己什麼都不怕……有一個從小就喜歡嚇唬妹妹的哥哥一點都不開心!什麼叫做「應該多鍛煉一下你的膽量」啊,她只要不在晚上一個人出去就好了吧!

  「好像都沒有人……總之先去保健室看看吧。」洛基說著就往前走去,只是剛跨了一步,就從身後傳來拉扯感,扭頭才看到季棲拉著自己的衣角,低著頭一動不動。

  「怎麼了?」洛基有些奇怪,退回來看著季棲。

  「我有夜盲症,在黑暗中看不見東西……」季棲硬著頭皮說道。

  「誒?」洛基歪頭,「可是那天晚上你不是一個人從走廊上走了過去嗎?」

  「那次走廊上亮著燈啊,可是現在整個箱庭裡也只亮著幾盞。」更重要的是,那個時候大家都在箱庭裡,可是現在只有她和洛基吧?簡直像是恐怖小說裡的情節啊!

  「這樣啊……」洛基瞥了眼季棲捏著自己衣角的手指,看來很用力呢,這絕對不是因為失去視力而緊張,而是害怕吧?

  想到這裡,洛基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哦,原來這傢伙怕黑,或者說害怕一個人走在黑暗的環境裡啊?那麼,要不要把這傢伙一個人丟在這裡然後嚇唬他?

  雖然聽起來是個不錯的惡作劇,但是太惡劣了。

  洛基毫不猶豫地把這個念頭扔得遠遠的,然後一手拉住季棲的手,朝著保健室的方向走去:「好啦,這樣的話我來指路就好了,你跟在我身後,就不用擔心看不見了。」

  手指被人完全納入掌心,皮膚間傳來的是溫熱又略帶粗糙的觸感。雖然上次也是這麼被牽著手爬上螺旋樓梯,但是也許是因為夜晚,感覺愈發細膩起來。

  有一種安全感啊……季棲不自覺地笑了起來,腳步都似乎變得輕快起來。

  嘛,這傢伙也是有可靠的一面的。

  儘管走廊上樓梯上亮著的燈不多,還是隨著洛基和季棲的走動,逐漸亮起了一盞盞小燈,微弱的光線也足夠照亮地面。

  季棲剛放下心來就看到前面有什麼亮光一閃,趕緊一拽洛基的手停了下來:「前面、前面有什麼東西?」

  「嗯?我沒看到啊。」洛基挑眉,順著季棲指向前方的手指看了過去,也看到了一道光。身為神明,洛基對於鬼怪靈魂自然是不怕的,不過季棲的反應讓他很好奇。

  「你是在害怕嗎?」洛基的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季棲的手僵了一下。看來之前夜盲症什麼的確實是在害怕啊,明明武力和頭腦都不錯,怎麼會害怕這個呢?

  不等季棲開口,洛基就伸手拍了拍季棲的腦袋——嗯,頭髮柔柔的手感不錯:「沒什麼好怕的啊,你想太多啦。」

  被這麼一鬧季棲也沒了懼意,搖了搖頭把洛基的手甩開,然後跟著洛基往那邊走。等走得近了,季棲才發現,那道亮光的本體居然還是她很熟悉的東西——托特的單片眼鏡。

  「托特大人,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季棲松了口氣,恢復平時該有的冷靜姿態,站到洛基身旁詢問道。

  而靠在牆上的托特先是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季棲和洛基還牽著的手,微微彎起嘴角,才說道:「宙斯知道了你受傷的事,讓我來帶你去接受治療。」

  「也就是說,海嘯的事件確實是宙斯校長做的吧?」季棲皺了皺眉,正是宙斯一直在觀察著海嘯帶來的影響,才會知道她受了傷吧?

  托特頷首,丟下一句「跟我過來」便轉身就走,季棲看了一眼洛基,後者則是聳了聳肩:「反正我也是閑著無聊,就跟你一起去好了。」

  這傢伙肯定知道原因了!季棲咬了咬牙,看在他照顧到她的面子沒有直說的份上,她也當做聽不懂好了。

  一路被帶到了宙斯所在的校長室,洛基待在外面等著,而季棲跟著托特進去。

  看到宙斯以男孩的姿態懶洋洋地趴在靠椅上,季棲就覺得不爽。

  宙斯笑著看向季棲:「文曲星君,你現在感覺如何?」

  「相當糟糕,」季棲毫不客氣地說,「不管是海嘯還是受傷,感覺都很不好,我在此前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更不用提這種事是特意導致的結果了。」

  聽到她這麼說,宙斯的表情也沒有產生多大的變化,只是舉高權杖揮了個圈,隨即便有淡淡的金光從權杖頂端逸出,飄到了季棲的右手和右肩附近。

  季棲只覺得傷口周圍一陣麻癢,不過很快這種感覺就褪去了,隱痛也消失不見,看來宙斯是真的用神力治好了她的傷口。

  「這樣就沒問題了吧?」宙斯收回權杖,一手支起下巴,微眯著眼睛說道:「文曲星君,你也來到箱庭裡一陣子了,感覺如何?」

  看來不僅僅是給她治療,還是請她喝茶啊。

  季棲環顧四周,從旁邊拖過來一把椅子,就這麼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要她站著跟宙斯聊天?還不知道要聊到什麼時候?別開玩笑了,能坐著不站著,能躺著不坐著,這才是她好麼?

  宙斯對季棲的行為視而不見,只是保持著變得有些僵硬的笑容。

  季棲沉吟了一會兒,雙手十指交叉:「最初,您建造箱庭的目的是為了讓眾神瞭解人類,懂得人類的愛,這個目的我可以直言——目前還沒有達到。不過,眾神已經隨著這段時間的交流加深了關係,在海嘯到來時互相幫助,這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拿我的情況來說,洛基和我並沒有關係,但是他為了救我導致自己受傷,我覺得這是很大的進步。」

  聽到季棲這麼說,宙斯的嘴角上翹:「照你這麼說,洛基已經把你當做朋友了吧?」

  朋友?季棲愣了愣,不過很快點頭:「是的。」洛基都在那麼危險的時候來救她了,怎麼可能不把她當做朋友?這並不是說如果雙方是陌生人就不去相救,而是在那種緊急情況下,人們會率先想到並去援救的,是自己熟悉並重視的人。

  「既然是洛基把你當做了朋友,你又是怎麼看待他的呢?」宙斯的笑容弧度拉大,透出幾分惡劣來,「如果你同樣把洛基當做朋友,那麼有一件事就不應當隱瞞。」

  季棲扶額:「我知道了,是指我的真實性別吧。」其實真實性別既然草薙結衣都已經知道了,讓其他人知道也無所謂,遲早會被發現的,更不用提還有托爾了。

  現在她和洛基交集這麼多,遲早會被發現真實性別吧?而且女扮男裝也有很多麻煩的地方,比如女性特有的生理期很快就要來找她了。說起來,原本她會以男性身份出現在箱庭裡,就是宙斯的命令,現在為什麼又希望她對洛基說出自己的真實性別?

  箱庭裡的女性,如果除去她,就只剩下草薙結衣了。當初她認為會有人類女性,是要讓眾神通過談戀愛的方式瞭解人類,而宙斯的命令就是希望她不要干涉到眾神。

  不過到了現在,她已經不是這麼認為的了。談戀愛確實是瞭解愛的方式,可是這些感情方面宛如白紙的初生神明們,不可能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瞭解連人類都無法給出具體解釋的「愛情」。相反的,要讓他們瞭解到愛的其他方式卻很簡單。

  那麼,宙斯讓她坦白就是希望她能更直接地施以援手?和草薙結衣一起幫助眾神瞭解人類的感情?季棲正想點頭說可以,又突然反應過來,驚出一身冷汗。

  宙斯根本就沒有說是讓她幫助眾神,也沒有說是讓她告訴眾神自己的真實性別,他提出的物件很明確——洛基,只是讓她跟洛基坦白而已!

  季棲在對待愛情上可能確實遲鈍得能把別人急死,可是只要牽扯到理性的範圍,她就能分析出來情況。現在這個情況,根本不是要她揭穿身份去幫助草薙結衣,而是想讓她跟洛基進一步發展吧!

  這種事光是想想都好可怕!她死活也不會答應的!


第二十一章:怕鬼的學霸

  既然知道了宙斯的打算,季棲怎麼可能答應下來。她穩住心神,說道:「雖然我和洛基現在的關係不錯,但是要說的話,充其量只是剛認識不久的同桌而已。性別是我目前最大的秘密,現在就坦白未免太早了,請容許我選擇一個適合的時機。」

  宙斯挑了挑眉:「草薙不是已經知道你的真實性別了嗎?」

  「那是當時情況導致的結果,」季棲迅速接過話,「如果我當時執意不讓任何人給我包紮,反而顯得更加可疑。同樣是女孩子,結衣在知道我的真實性別後,可以幫我隱瞞,我也可以幫助她做到一些事。」

  等她說完,宙斯沉默了片刻,整個房間裡一片寂靜。

  季棲在心裡捏了把汗,其實她目前最大的秘密還有一個,那就是她其實是個人類。這一點不知道宙斯是否知道,也有可能因為神話體系的不同,無法感應到她身上是否存在神力,所以一直沒說。

  這個秘密也沒什麼影響,但是綜合起來就比較麻煩了。那柄懸掛在草薙結衣脖子上的天叢雲劍會選中她一定是有原因的,而她只不過是一個誤闖箱庭的人類。

  如果說選擇草薙結衣是因為某種標準的話,那麼她就有可能提供一個與「標準」不同的人類範本,眾神對人類的瞭解也有可能因她產生混亂。

  所以不管怎樣,她是人類的這個秘密必須繼續隱瞞下去。

  季棲暗暗深呼吸了一次,然後抬起頭來看著宙斯,動作流暢地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在此之前,我已經接受了托特大人的命令,協助他對目前的教學方法進行改進,一定會讓眾神更加深入地瞭解人類,請相信我的能力。」

  這段話的潛臺詞就是即使不通過戀愛的方式,她也有把握讓眾神瞭解人類、瞭解愛的意義,所以沒必要暴露她的女性身份。

  宙斯微眯起眼睛,定定地看著季棲,季棲也只是目不轉睛地對視著,毫不示弱。半晌,宙斯突然大笑起來:「那就讓我來期待你的做法吧。」他突然話鋒一轉,「現在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

  季棲松了口氣:「那麼就此告辭。」說完就出了校長室。

  等校長室的大門合上,托特看向恢復了成年姿態的宙斯,皺眉問道:「宙斯,你想做什麼?」這種表現太不正常了,連他這個旁觀者都能感覺出來宙斯的步步緊逼。

  宙斯淡淡地說:「北歐的巴德爾有著怎樣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如果讓擔負著重要使命的洛基因為一時的陌生感情產生疏漏,會造成怎樣的結果,是連我也不願去想像的。」

  托特陷入沉默,不過很快又笑了起來:「如果你僅僅是出於這點擔心而提醒木棲,讓她疏遠與洛基的距離,未免有些太過謹慎了。而且,那位中國神明的能力確實如她所說,不止如此。我倒是很期待,她接下來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哦?」宙斯也帶上笑意,「那就拭目以待吧。」

  出了校長室的大門,季棲當然不知道室內發生了什麼,對她而言好不容易度過一關,心裡輕鬆了不少。只是,在看到趴在走廊窗臺上的洛基時,季棲又覺得不對勁起來了。

  一想到宙斯希望她和洛基有進一步的發展,季棲覺得全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她倒不是討厭洛基,相反的,不管是日常的相處還是海嘯時的幫助,都讓季棲沒法不去喜歡洛基。不過,這種喜歡和愛相比還差了很多,最多也只是覺得洛基性格不錯、很好相處。

  絕對不會發展成那種情況的!季棲暗自下定決心,她可沒打算跟神明牽扯上關係,就算她哥哥是神明,那也跟這些神明的情況不一樣,沒覺醒之前就是個人類,等真成神了再來討論這種問題。

  聽到大門處的動靜,洛基扭過頭來,看著季棲剛想打聲招呼,就察覺到了哪裡不對——這傢伙的態度好像突然冷淡了不少?

  「傷口治療好了?」洛基伸了個懶腰,裝作沒感覺到一樣問道。

  「嗯。」季棲點了點頭,開始拆手上的繃帶,這麼纏著也不舒服,而且大概是被宙斯點明了的緣故,她面對洛基時總覺得心裡有些怪異。

  「噗,拆繃帶哪是你這麼弄的。」洛基看著季棲一隻手摸來摸去找繩結,還因為單手不好解開打算硬扯,一下子笑了起來,走過去就拽過季棲的手,拉到眼前把繃帶解開了。

  季棲心裡糾結得一塌糊塗,這傢伙也夠麻煩的,如果一直是那副又愛惡作劇又無法無天的熊孩子模樣,她隨時能揍這傢伙一頓然後乾脆俐落地斷絕來往,可是偶爾洛基又表現得很溫柔體貼……她都想按著洛基的腦袋問這傢伙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簡單來說就是在理性分析上無往不勝的季學霸,因為洛基的雙重表現而陷入不知所措的局面了。

  「那個,」季棲決定找話題,「你很熟悉包紮的樣子?」

  洛基的手一頓,不過很快恢復正常:「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小時候經常被其他神明欺負,受傷已經習慣了,大多數情況都是自己包紮的,後來神力變強了,傷口也好得快,就不用包紮了。」

  「……等等,你小時候經常被其他神明欺負?」因為出身于巨人族嗎?北歐神話裡諸神和巨人是敵對的來著。

  「因為太喜歡惡作劇了啦。」洛基把接下來的繃帶往後一揚,又盯著自己手指上還纏著的繃帶,「稍微惡作劇過了頭,就被厭惡了。」

  會用上「厭惡」這樣的詞,這傢伙的惡作劇是有多惡劣啊?

  季棲滿頭黑線:「你就不知道控制好惡作劇的程度嗎?」

  「因為還小嘛,所以不知道。」洛基攤手。

  看著還在糾結的季棲,洛基彎起嘴角,雖然受傷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巴德爾……

  沒錯,巴德爾。洛基嘴角的弧度消失不見。

  他不會忘記未來將由他賜予巴德爾的命運,只是現在,還是能放鬆多少是多少吧。

  「現在你總該知道了吧?」季棲突然說道。

  「嗯?」洛基對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表示不解。

  「知道怎樣的惡作劇才是合適的,不會讓別人覺得厭惡。」季棲豎起食指,「不過我也覺得,把沒什麼大不了的惡作劇過分誇大的人才是不懂得幽默。小孩子的話,就算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惡作劇到讓人厭惡的程度,是那些神明太過分了吧?居然和小孩子計較。」

  「這些……也是人類的思維方式嗎?」洛基笑了起來。

  「我只是以我所處的國度的一員說出這種話,這也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是熊孩子,真正的熊孩子絕對會厭惡的。」季棲聳肩。

  「那還真是要謝謝你了……什麼是熊孩子?」洛基說著又拉過季棲的手,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已經挺晚的了,與其坐天馬回去,不如今晚就在宿舍休息,等明天再回去海邊別墅。

  被洛基牽過手,季棲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她之前也是這麼走過來的,雖然完全可以跟在洛基身邊走,但是這樣比較安心。她只是解釋著熊孩子的定義:「就是特別任性、做的事特別過分的小孩子,做錯事還不覺得自己錯了,死不悔改,而且只會鬧得越來越大……」

  這麼一路聊著走到宿舍,季棲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跟洛基告別後關上房門,看著空蕩蕩的房間突然一陣惡寒。

  雖然是自己的房間,也開著燈,但是……為什麼突然變得可怕起來了?季棲搓了搓胳膊,箱庭裡現在還是有幾個神明的啊,宙斯、托特、洛基……但是她隔壁沒人!

  「叩叩」的聲音響起,把季棲嚇了一跳。

  「是我啦,剛想起來鑰匙在托爾身上,我沒法回去。」洛基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季棲打開門:「既然是神明的宿舍為什麼……嗚啊!」

  有什麼黑影從洛基背後閃過去了!還有著幽幽的綠光!季棲想都沒想就一把抱住眼前的洛基,腦袋死命地往洛基懷裡塞。

  「喂喂,你怎麼了?」這回倒是洛基被嚇了一跳,以為季棲看到了什麼東西,可是他回頭環顧一圈,什麼也沒有啊。

  「我看錯了我看錯了我看錯了……」季棲給自己催眠。

  「哈?」洛基莫名其妙,「不管怎樣,先讓我進來吧?」

  「嗯。」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安全,就算猜測那個黑影是精靈,季棲也沒法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共處一室。

  等季棲意識到這個情況的時候,她已經被洛基拖到沙發上坐下了。

  洛基看著懷裡死活不肯鬆手的季棲,覺得這傢伙果然是個膽小鬼:「你果然是怕黑吧?是不是把樹影看出幽靈了?」

  聽到「幽靈」這個詞季棲就是一抖,身體更加僵硬了。

  「有什麼好怕的啦,你自己不是神明嗎?」洛基表示不能理解,不過看著季棲這個樣子,老實說他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才不是神明啊!季棲在心裡狠狠地吐槽。

  等等,洛基是神明的話,就算有幽……那什麼出現,也不敢靠近的吧?

  季棲猛地抬起頭來,正好撞到洛基的下巴,疼得洛基以為自己牙齒都要被撞得掉出來了。季棲癱著一張臉:「我們不如來討論一下你的問題,為什麼神明的宿舍還要帶鑰匙?」

  「說是為了更符合人類的行為,」洛基毫無自覺地被轉移了話題,「本來我和托爾、巴德爾都有鑰匙的,不過出門玩的話就只讓托爾帶了鑰匙,也沒必要都帶著嘛。」

  「所以你今晚要在我這裡睡?」季棲保持面癱。

  「總不能在室外睡覺吧?」洛基攤手,「反正床夠大,擠一擠也躺得下。」

  誰要跟這傢伙擠在一張床上啊!就算是為了隱瞞身份也不要!

  季棲瞪著洛基:「你睡沙發,我沒有跟人分享我的床的打算。」

  洛基張口本來打算反駁,想了想又舉起雙手:「我知道了。」

  沙發哪有床睡著舒服,大不了等到這傢伙睡著了再偷偷爬上去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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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節快樂:過節的學霸

  今天是七夕,中國農曆七月初七。

  對往年的季棲來說這一天最適合做的事就是窩在家裡,省得到了大街上看到來來往往的情侶們她就想舉火把。不過,她現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在今年之前,季棲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早有男朋友。

  「太早了好嗎!」這句話是她家哥哥怒吼出來的,而她那位男朋友,在季藝得知他的身份後,被毫不客氣地從二樓直接扔了出去,如果他是人類,就該摔傷來個骨折什麼的了吧?

  不過,季棲的男朋友不是人類。

  當然,季藝把她的男朋友扔出去之前,季藝並不知道這件事。

  知道了的話就不會是扔出去了,而是當場上演全武行。

  今年的七夕對季棲而言不過是暑假的一天,從早上開始就窩著睡覺。

  營養不良的季棲即使上了大學也沒有糾正掉挑食的毛病,早上起床的低血壓越來越嚴重,雖然從今年春天開始因為她的男朋友而有所改善,但是……已經習慣起床氣了。

  所以,在季棲嘗試了各種方法也無法隔絕堅持不懈的門鈴聲後,她黑著臉爬了起來,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獎盃就氣勢洶洶地去開門了。

  站在門口興致勃勃地等著自家女朋友來開門的某位神明迎來了當頭一棒。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不過他躲過去了。

  手裡的獎盃被人搶過去放下,指尖接觸時傳遞來的熱度讓季棲稍微清醒了一點,不過還是黑著臉問道:「你怎麼在這裡?」說完又打了個呵欠。

  還站在門口的北歐神話裡大名鼎鼎的惡作劇之神——洛基只是伸手揩去季棲眼角的淚水,笑眯眯地說:「因為我想你了啊,當然要來見你。」

  季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覺得只是禁止這傢伙使用那些肉麻的稱呼還不夠。

  完全把自己當主人了的洛基就這麼握著季棲的手走了進來,然後帶上門,又把手上還拿著的獎盃放在了桌上。在他做這些事的時候,季棲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

  她在想的是:自家去晨練了的哥哥還有幾分鐘回來。

  洛基看了看季棲,準確來說是在看她身上穿著的睡裙:「還沒起床?」

  季棲面無表情:「現在才早上七點半不到,就算我一直說自己懶,但是在家的時候最多也只是睡到早上八點。」她突然彎起嘴角微笑,「你知道原因嗎?」

  洛基背後一陣寒意,隨即意識到了原因:「他不是出去……」

  「出去什麼啊!懂不懂什麼叫做晨練!」洛基的話還沒說完,悄無聲息打開來的門後就出現了飽含怒意的聲音,「你小子還沒吃夠苦頭是吧!先把我妹的手鬆開!」

  季棲自動自覺地把洛基的手甩開,然後回房間換衣服,至於接下來客廳裡發生了慘不忍睹的事,就不是她能管得著的了——更何況被打擾了好夢的季棲一點也不想管。

  等到季棲換好一身短袖短褲從房間裡走出來,就看到仰面倒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洛基,想了想還是沒去管自己還沒梳理的頭髮,先走到了沙發邊,挨著洛基坐下。

  「你還好吧?」季棲死都不會承認她的語氣裡帶著幸災樂禍。

  「一點也不好。」洛基有氣無力地說著,把蓋在臉上的手移開。他的臉頰上還帶著擦傷,不過身為神明,就算在來到人間後被剝奪了大部分神力,要恢復這點傷口也問題不大。

  季棲小心地觸碰著傷口周圍的皮膚,笑了笑:「長記性了?」

  洛基一躍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然後就攬過季棲的腰抱進懷裡,撇了撇嘴道:「暑假太無聊了,不能見到你就更無聊了。」他說著下巴抵在季棲腦袋上蹭了蹭,「更何況是今天。」

  「今天……你是說七夕哦。」這兩天被各種廣告問候了的季棲當然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然後條件反射地露出了「麻煩死了」的表情。

  還抱著季棲的洛基當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繼續說道:「我查過資料哦,說這是中國的情人節吧?今年二月十四日的情人節錯過了,所以這回一定要過啊。」

  又不是說不過情人節就不是情人了……季棲心裡被「麻煩」兩個字刷了屏,實在不能理解這種秀恩愛活該被燒的節日和她有什麼關係。

  不過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一定會打擊到洛基的積極性,再怎麼說也是因為她才會想要參與到這種節日中來,她就算再懶也不能在這種時候表現出不快。

  就當做是盡一份地主之誼吧,洛基畢竟是北歐的神明,中國對他來說很新鮮。

  「我建議某個小子最好儘快把我家妹妹鬆開。」季藝磨牙,然後把晨練回來時帶的早晨放到餐桌上,板著臉看季棲:「刷過牙洗過臉了嗎?你看你頭髮都沒梳。」

  「我這就去。」季棲一本正經地做了保證,然後跑去衛生間了。

  季藝盯著洛基:「果然是神明,剛揍的這麼快就好了。」

  「疼痛還殘留著呢。」洛基皮笑肉不笑,「我說哥……」他話音未落,季藝就是一個直拳揍了過來,被他險險躲過,幾乎還能感覺到刮過臉的淩厲拳風。

  「我可還沒打算讓你這麼稱呼我。」季藝抖了抖胳膊,試圖把自己的雞皮疙瘩抖掉,「就算你跟我說你跟我家季棲已經在那個叫做箱庭的地方相處了一年,我認可的也只有今年的上半年,別這麼早就想把我家妹妹拐走!」即使已經知道並確認了這小子是神明,他也接受不能。

  洛基沉默,阿波羅說的沒錯,不管是哪個類型的大舅子都不好對付。

  「又打起來了?」季棲走了過來,順手從餐桌上拿起一個包子。

  「沒有的事。」洛基和季藝異口同聲。

  季棲想了想,乖乖地坐到季藝身邊,然後咬著包子,含糊不清地問道:「既然你今天是因為七夕過來的,是安排好了什麼計畫嗎?要去哪裡玩之類的?」

  「不是哦,」洛基笑眯眯地說,「我知道你懶得出門,現在又是夏天,天氣這麼熱的話肯定更不想出門,所以待在家裡就好了。」

  季棲愣了下,然後露出一個柔軟的笑容來:「嗯。」

  明明就在旁邊卻還是覺得自己被忽視了的季藝決定刷一下存在感:「這裡可是我們家,你想要讓一個外人待在我們家裡一整天嗎?」

  季棲扭頭盯著自家哥哥,一字一頓:「他是我男朋友,不是外人。」

  女生向外這句話說得真是一點都沒錯!季藝努力保護好自己的小心臟。

  其實就算季藝不同意也沒辦法,這周季家父母丟下兒女跑出去玩了——反正家裡有季藝,就算季棲再怎麼懶又季藝照顧著也不至於出事。

  不過今天不一樣,季藝所在的足球隊要外地踢比賽,算上來回路程,起碼會三天不在,所以只要等季藝一走,季棲愛叫誰來家裡都可以,眼下顯然季藝的心臟又要受到打擊了。

  洛基保持著模式化的燦爛笑容,目送著季藝挎著行李包滿臉不樂意地離開,等門逐漸掩上,洛基就咧開了嘴朝著季棲身上掛——大門猛地拉開,季藝黑著一張臉一腳踹過去,而季棲也迅速往下一蹲,於是季藝的鞋印就這麼印在了洛基臉上:「別以為我不在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啊!」

  等季藝確確實實走了,季棲蹲下來戳了戳呈「大」字形倒在地上的洛基,淺笑道:「還疼不疼?」說著就站起來打算拿張紙巾來,至少把鞋印擦掉。

  只是她還沒站直身子,就被洛基往懷裡一拉,直接撲到了洛基懷裡。

  季棲嚇了一跳:「沒事吧?雖然你老是說我輕,但是這麼砸進懷裡還是挺重的……」她的話沒說完,就被按住腦袋,洛基下巴一抬便親了上來,語氣纏綿:「一點都不重。」

  「你真是無法無天啊,」季棲歎了口氣,「要是哥哥又折回來怎麼辦?」

  「沒關係,我已經給大門上了封印了。」洛基笑嘻嘻地看著從自己懷裡撐起上半身的季棲,「看在那是你哥哥的份上才會給面子,沒有一來就用神力啊。」

  季棲翻了個白眼:「既然那是我哥,你就多尊重一點啊。」

  「和我搶你的人都是敵人,就算是哥哥也不例外。」洛基吐了吐舌頭。

  所以說這傢伙的任性真是沒救了。季棲扶額,頓了頓卻是低下頭去,與洛基額頭相抵,輕輕地微笑:「不是說夏天的時候中國太熱了,所以要回北歐嗎?」

  「身為火神,怎麼可能會怕熱?」貼上來的額頭涼涼的,在夏日裡顯得格外涼爽舒適,洛基眯了眯眼睛,也露出笑意來,「現在還生氣嗎?」

  「我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我在生氣。」季棲故意皺起了眉。

  洛基也配合地擺出苦瓜臉:「是,我說錯了,請原諒。」

  季棲一下子笑出聲來,不等她再說什麼,洛基就再次親吻上來:「七夕快樂。」

  「嗯,七夕快樂。」季棲配合地閉上眼睛,承受著這個溫柔的吻。

  七夕,果然還是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啊。

  節日快樂,她最喜歡的——洛基。


第二十二章:睡覺的學霸

  或許是因為對洛基的印象很不錯,幾次遭受到的惡作劇也沒什麼,更是剛被洛基救過一次,聽到洛基答應下來,季棲就放心地去洗澡了。

  當然,季棲洗澡期間洛基可沒有偷窺的打算:沒事看一個男人洗澡幹嘛?

  只是等到季棲從浴室裡出來,洛基突然覺得自己錯過整人的好時機了。

  周身都帶著濕潤的水汽的感覺的木棲,看起來還真有種……可口的感覺?這傢伙本來就纖細得像是女孩子,他居然都出現這種錯覺了。

  洛基甩了甩頭,然後接過季棲遞給他的箱庭內配備的標準款式睡衣,皺了皺眉:「你平時就穿這種睡衣?」這種睡衣就連托爾那個嚴肅認真的個性都不去穿啊。

  季棲克制住自己吐槽的衝動:她對這種簡單到無聊的睡衣當然沒有半點興趣,但是其他睡衣都是她去小賣部買的女款。要不是還有隨校服配備的兩套男式睡衣,她現在就該頭疼了。

  那兩套睡衣一黑一白,她雖然發育得不是很明顯,但是再怎麼說也是不同的,只能穿黑色的遮掩一下。還好男式睡衣比較寬大,這樣一穿差不多就看不出來了。

  沒有從季棲處得到回應,洛基也無所謂,聳了聳肩去了浴室。季棲則是爬到床上蓋好被子,把自己一裹就安然入睡。

  至於房間裡還有一位神明?季棲壓根沒有意識到會有什麼問題。因為對洛基的感情僅停留在同學到朋友之間,季棲認為洛基應該也是這麼看待她的。

  這倒不是說季棲缺乏警惕心,而是她確定洛基沒有發現她是女生,還有一點最重要的,就是洛基就算知道她是女生,也不可能對她做出什麼,她對洛基的人品還是很相信的。

  於是,當洛基從浴室裡出來時,季棲已經蜷縮成一團睡著了。

  「這傢伙……」洛基想了一會兒也沒找出適合的形容詞,只好聳了聳肩。不過,這傢伙睡得快歸快,要是他一躺過去就醒了怎麼辦?洛基毫不懷疑後果是一個過肩摔,想想就脊背生疼。

  他想了想,躡手躡腳地走到木棲身邊,用手指戳了戳木棲的臉頰——沒反應;再掐一下——微微皺起眉了,但也只是又縮了縮身子。

  洛基逗弄得挺開心,從指腹傳來的滑膩感讓他有些喜歡。

  這傢伙儘管瘦弱,皮膚還是挺好的嘛。洛基這樣想著,指尖已經滑到了木棲的嘴角,在飽滿紅潤的唇瓣上摩挲。

  記得上次他還嘗過這傢伙的味道,甜甜的就像糖果……好痛!洛基的思緒被尖銳的疼痛感打斷,拼命忍耐才避免了慘叫。

  他低頭一看,差點被氣笑:木棲居然把他的手指咬在嘴裡,剛好被有點尖的牙齒抵著,看這架勢簡直想把他咬出血來。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手指拯救出來,洛基甩了甩手,確定木棲睡得不能再沉。連他的手指都能當做什麼東西咬下去,被硌到牙都只是磨了磨,怎麼可能是醒著的?

  唔,他只是按照平時的習慣好好泡了個澡而已,這傢伙都進入深層睡眠了?還是說今天實在太累了?身為神明的洛基絲毫沒有意識到是他洗澡的時間太久了。

  沒辦法,神明都是沒有時間觀念的。

  既然木棲睡著了,洛基也就放心地關了燈往床上躺。他平時都是睡在自己的房間裡,獨享一張床,自然也不想和木棲有什麼接觸。所以只是蓋著薄被躺在另半邊床鋪上,不去靠近。

  床鋪上有著一股淡淡的香氣,洛基睡得挺舒服——但是這只在洛基醒來之前。

  會從睡夢中驚醒,實在是因為難受,洛基剛睜開眼睛的時候還看不大清楚,不過眯著眼睛仔細看了一會兒,才猛然發現腦袋邊上就是木棲的睡臉。

  這傢伙什麼時候湊到他邊上來了的!洛基無聲地在心裡咆哮,隨即頭疼地看著把他的胳膊緊緊地摟在懷裡的木棲。

  是什麼情況洛基倒是很快弄清楚了,周圍比較暗,但也正是因此,他才能發現木棲沒蓋著被子——睡衣都和環境融為一體了。

  木棲之前蓋著的被子雖然沒說白色那麼顯然,但也是淺色系,按理來說現在有一點光線從窗外照進來,應該看得很清楚,可是沒有。反而是可以越過木棲,看到床鋪邊理應因為地板一片漆黑的地方,有一個淺色的突起,顏色和木棲的被子一模一樣。

  這傢伙都多大了,居然會在睡覺的時候把被子踹到床下去!洛基無語地看著自己肩膀邊上睡得正香的木棲。

  其實這次和季棲的睡覺習慣沒有任何關係,現在是夏天,又開著空調,她平時睡覺的時候也不會把被子裹得那麼緊。今天完全是因為洛基在,擔心自己睡著後露出破綻,才會蓋得嚴嚴的。

  正是因此,睡到半夜她就因為太熱了把被子踢了開來,然後又因為沒被子蓋,被空調吹得有些冷,結果無意識地把洛基放在被子外的胳膊當做熱源抱住了。

  如果不是因為季棲翻身過來的時候把洛基的被子壓住了,現在縮在洛基的被窩裡也不是不可能,抱住的恐怕就不只是胳膊了。

  洛基倒是沒想那麼多,只是胳膊被抱著不舒服。他本來想直接把胳膊拽出來,但是移動間胳膊貼到木棲臉上,那股涼意又讓他停住了動作。

  用另一隻手扶住額頭,洛基努力趕跑幾隻瞌睡蟲,又看了看掉在地板上的被子,很快想通了木棲抱著他的胳膊的原因。

  他歎了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越過木棲打算把被子從地板上撿起來重新給木棲蓋上。只是,他這樣的動作一定會帶動被木棲抱著的胳膊,另一隻手要拿被子的話,被抱著的手就要找個著力點。

  洛基想都沒想就在木棲胸口按了下去,反正也是要把胳膊拽出來的,他只當做是順便撐一下身子,男生的話胸口被按一下也不會多疼吧?

  前提是——男生。

  當手掌觸及到一片綿軟的時候,洛基還因為剛醒來不夠清醒而下意識抓了一下,甚至感覺到有什麼突起的東西,刺激得掌心裡癢癢的。

  等洛基終於清醒過來明白了自己抓著什麼時,全身都僵硬了。

  他幾乎是一寸寸地轉動著脖子,低下頭看著還在旁邊睡得香甜的木棲,然後觸電般地把手扯了出來往旁邊用力一甩,似乎想把手上的觸感也甩掉。

  一直以來只有對別人惡作劇的份的洛基,頭一次知道了惡作劇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感覺有多糟糕——尤其是在那個惡作劇原本可以隱瞞下去卻被他自己破壞、從而意識到世界對他的惡意的時候。

  從睡夢中醒來,季棲打了個呵欠,然後抹掉眼角生理性溢出的眼淚,朝著沙發上看了過去,滿意地看到了還躺著的洛基。

  這傢伙還是挺講信用的嘛,季棲點了點頭,然後起床去衛生間洗漱,一邊刷牙一邊走到沙發邊踹了沙發一腳,含糊不清地說道:「起床了。」

  從被子下麵露出來的是一張頂著兩個黑眼圈的臉,把季棲嚇了一跳,她沖回衛生間,吐掉嘴裡的泡沫,以最快的速度刷完牙,又趕緊跑回來:「你怎麼回事?昨晚沒睡好?」

  看著某種意義上的罪魁禍首一臉關心地看著他,嘴邊甚至還帶著白色的泡沫,洛基的複雜心情就算是想說也說不出來。

  那種事怎麼想都不能說出來吧?就算他再喜歡捉弄別人,也知道有的事是不能拿來開玩笑的,更何況之前的親吻都鬧成那樣,他能把自己昨晚做的事說出來嗎?那純粹是找死。 

  洛基扯了扯嘴角,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沙發睡起來實在是太難受了,你看我一晚上都沒睡好。」說完便做了個鬼臉。

  季棲一下子笑了起來:「好啦,今天不是要回到海邊別墅去嗎?到時候你就能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了。」

  看著季棲回去衛生間洗臉,洛基雙手狠狠拍在臉上。

  總之現在不是在意這種事的時候!他得知道木棲是不是故意裝成男生,如果是的話,那麼他就絕對不能把發現了木棲身份的事說出來!

  以洛基知道的木棲的能力,如果讓季棲知道他發現了她的真實性別,用不了多久就能猜到他是怎麼知道的。那樣的話……洛基毫不懷疑自己會成為第一個被揍死的神明。

  去食堂吃早餐的路上,季棲有些奇怪地看著明顯心不在焉的洛基,問道:「還因為沒睡好而精神不振嗎?」這句話剛說完,季棲就注意到了洛基兩邊臉頰上的紅色,不由得更奇怪了。

  她想要去觸碰洛基的臉頰,只是還沒等她伸手,洛基就猛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乾笑著說道:「沒事、我沒事。」

  季棲狐疑地看著洛基:「我只是看到你臉上一片紅有點奇怪,是不是昨晚睡覺時對我房間裡有什麼東西過敏了?」

  洛基趕緊搖頭,一片紅?早知道洗臉的時候就不為了清醒頭腦而用冷水了,他剛剛拍的那兩下,遇到冷水後變得更明顯了吧?

  雖然覺得洛基有什麼話沒說,但是季棲也懶得對別人的事果斷關注。既然洛基不想說,她也不會多問,聳了聳肩朝著食堂繼續走去。

  看到木棲放棄了追問,洛基松了一大口氣,不過很快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大了。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引起懷疑吧?

  洛基難得愁眉苦臉起來,想了半天只能做出一個暫時的決定:先儘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別被木棲懷疑再說!


第二十三章:冷靜的學霸

  吃完早餐,季棲休息了一下,就叫來天馬,準備回海邊別墅。

  她安排的這次出遊可是要持續三天,除了去海邊,也會去海岸邊的山地上。今天就是打算在山上野餐,怎麼能錯過?至於回去的方式,當然還要拜託帕伽索斯。

  第一次騎馬時由於不會而被笑話後,季棲可是好好查了資料,也跟帕伽索斯練習了好幾次。

  再怎麼說她的理論轉化實踐的技能也是滿點,帕伽索斯又是一匹好馬,自然掌握得飛快。

  在掌握得差不多之後,季棲就因為懶沒繼續練了,但也算拿得出手。

  輕鬆地躍上馬背,季棲看著旁邊站著的洛基,有些奇怪,朝他伸出了手:「怎麼還不上來?之前動作不是很俐落嗎?」

  之前……洛基很想捂臉,昨晚他把木棲抱上馬的時候明明動作很流暢,可是現在看著木棲,他就沒辦法直視了,是要鬧哪樣啊!

  季棲等了一會兒,看洛基還在糾結,有些不耐煩,彎腰拉起洛基的手,試圖把他拽上來。但是不管是論體重還是臂力,她都比不上洛基,自然也拽不動。

  反倒是帕伽索斯試圖配合季棲的動作,朝著相反的方向跑去,想要把洛基拉過來。洛基條件反射地抓緊季棲的手,這下子就變成他把季棲拽進懷裡了,還因為沒有準備,兩個人一起跌坐到了地上。

  帕伽索斯表示它不是故意的,它什麼都沒做。

  看著懷裡因為被摔而疼得齜牙咧嘴的季棲,洛基突然一陣輕鬆。

  搞什麼啊,就算這傢伙是女孩子,又有什麼問題,他平時在對待她的時候注意一點就好了,完全沒必要太講究嘛!

  釋懷了的洛基覺得自己先前真是想太多,從地上站了起來也順便把木棲拉了起來,笑眯眯地說:「結果你的馬術還是沒有長進啊。」

  季棲敏銳地察覺到洛基的態度產生了某些變化,但是這種變化也只是變回了原來而已,而不像是早上的時候各種怪異。

  所以她也如同往常一樣吐槽回去:「是因為你太重了我才會拉不動你、從馬背上掉下來,我的馬術沒有任何問題。」

  洛基聳了聳肩:「看來我選擇不坐上去是個正確的決定。」

  還真是好久沒動用嘴炮,這傢伙的膽子都變大了啊,季棲挑眉:「沒膽量坐就老實交代,逞強嘴硬可是弱者的表現。」

  「怎麼看都是你這傢伙比較弱吧!」洛基毫不客氣地說。

  「如果你是以身體的強壯來衡量強弱,那麼你還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典型。」季棲就差來個括弧笑了。

  於是,洛基再一次毫無勝算地敗在季棲的嘴炮下。

  一臉不爽的洛基連回到海邊別墅、見到了自家的好兄弟後都維持著這副表情。

  而巴德爾和托爾看了看笑得春風得意的季棲,覺得還是不要過問比較好,不如來煩惱一下洛基什麼時候知道季棲的真實身份。

  這兩位壓根沒想到,洛基已經通過某種不太好的方法知道了。

  草薙結衣對季棲的歸來很開心,她拉著季棲的手,仔細看了看,這才放下心來笑道:「太好了,看來傷都治好了。」

  「嗯,宙斯校長幫的忙,不愧是神明呢。」季棲微笑道。

  「誒?」邊上的阿波羅一愣,「雖然我們現在都被封印了神力,沒有辦法快速地癒合自己的傷口,但是對神明來說,要治療這點小傷應該很簡單吧?還是說,中國神明又是不一樣的?」

  注意著這邊情況的洛基眨了下眼睛,季棲則是面不改色地開始胡扯:「治療在異國的神明看來大概是很簡單的事,但是我並不具備治療能力,以前也沒有受過傷,所以沒想過這一點。」

  沒受過傷倒是真的,因為受傷後又要上藥還要包紮更要注意各種事項,麻煩到死,所以季棲都有注意避免危險。加上季棲很少自己作死,就算季藝經常玩得一身傷回來,她也能完好無損。

  這話聽在洛基耳朵裡就不一樣了。一想到木棲以前都不知道什麼是受傷,要不是因為他也不會受傷,洛基就覺得心裡不舒服。

  季棲和草薙結衣很快展開了別的話題,內容無疑是一個小時後的爬山活動。即使季棲不在,草薙結衣也妥善地安排好了一切事項。

  兩個女生在一起,能聊的事情就多了。

  昨晚的時候雖然催眠了自己不去想,但是現在是白天,季棲也沒那麼害怕。她拉了一下草薙結衣的衣袖,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道:「結衣,你在箱庭裡有沒有見過會冒綠光的黑影?」

  「咦,沒有啊。」草薙結衣驚訝地搖了搖頭。  

  季棲皺起了眉,她以前可沒見過鬼魂之類的東西,現在想想,神明的學園裡,怎麼可能會有鬼魂呢?那個黑影一定是別的什麼。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訴草薙結衣。而聽完她的話,草薙結衣在剛開始的驚訝過後,卻是少見地陷入了沉思。

  「怎麼了?」季棲問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是的,」草薙結衣點了點頭,「我記得,在宙斯校長給我箱庭裡的任務時提到過,我需要在一年內引導九名神明學生畢業。原本我以為你是包括在內的,但是現在看來不像。」

  「我當然不可能是需要畢業的問題神明。」季棲翻了個白眼。

  草薙結衣笑了笑,又認真地說下去,「既然木棲你不包括在內,那麼就少了一位神明。我在想,你見到的那個黑影,是不是就是那位不曾出現的問題神明?」

  「有可能。」季棲摸了摸下巴,「可是,既然如此,又有哪位神明會像我描述的那樣?」就算白天他們都在上課,也有幾個神明是不來上課而選擇在學校裡亂逛的,比如說洛基。

  都這樣了,也沒誰見過那位神明?實在是太不奇怪了。

  季棲覺得這其中一定有隱情,回去後問問宙斯或者托特吧。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季棲很快把重心轉移到了爬山的活動上。有了第一天去海邊游泳時遭遇海嘯的經驗,季棲這次可是連應對泥石流的準備都做好了,臨出發前還在講著各種注意事項。

  不過就事實來看,宙斯還沒有過分到那種程度。在大家辛苦地爬到山頂後,既沒有突降暴雨也沒有山體滑坡,順利得不科學。

  阿波羅笑得很燦爛:「放心啦,父親不會做出這麼過分的事。」

  麻煩加上限定詞「再次」好嗎?季棲想要吐槽,別忘了昨天的海嘯啊!

  草薙結衣顯然看出來了季棲的不爽,作為海嘯中堪稱受傷最重的人,季棲當然有資格發牢騷。只是她也不想大家將過多的心思放在別的事上,既然是出來玩,就要玩得開心點。

  她連忙說道:「既然阿波羅都這麼說了,大家就不用擔心了,來準備野餐吧。」

  季棲當然明白草薙結衣的意思,歎了口氣就從背包裡往外掏東西:已經準備好了的食材,還有燒烤架、木炭……沒錯,他們要做的是戶外燒烤,也就是俗稱的BBQ。

  看著用保鮮膜包好的各種肉類,季棲已經在想像它們被串在燒烤叉上、放在燒烤網上烤得滋滋冒油的時候會有多香了。

  季棲還特意帶了一些做漢堡用的芝麻麵包,到時候可以把烤好的肉夾進麵包,再加點生菜和沙拉醬,還不用擔心吃的時候把油弄到手上。

  「木炭呢?」季棲奇怪,她明明剛把木炭從背包裡拿出來,怎麼找不到了?還沒等季棲詢問,便感覺身邊的溫度提高了幾度,接著就看到一陣火光,她下意識轉過了頭。

  然後,季棲就聽到近在咫尺的「呲呲」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燒著了。

  接著,便是頭髮被人用力一拽。

  聞著空氣中彌漫的焦味,又扭頭看了一眼還握著她的頭髮中端的洛基,季棲覺得自己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了。雖然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挽回,但是她還是想吐槽一句。

  最會闖禍的傢伙明明就在她身邊,她還管什麼宙斯啊!

  季棲的一臉平靜在其他人看來就是已經死機了,畢竟看到發生了什麼的人都覺得這種事太糟糕了,估計季棲已經懵了。

  尤其是洛基,他根本都不會動了。如果不是季棲拉住洛基的手腕把他的手拽開,也不知道他會維持這個姿勢到什麼時候。

  草薙結衣反而是最先回過神的:「木棲,你的頭髮!」

  「啊,沒事。」季棲語氣平靜,只是低頭看著自己還抓著的洛基的手,確認上面有沒有燒傷。雖然洛基是火神,但是現在他的神力被封印,那種做法太危險了,也不知道這傢伙怎麼想的。

  瞥了眼自己焦糊且只剩一半的頭髮,季棲鬆開洛基的手,去翻背包,然後找出一把便攜剪刀,又拽住洛基的衣服拖著走:「你們先忙著,我去修剪一下,順便和這傢伙談談。」

  就連草薙結衣,都覺得季棲的「談談」意味著物理攻擊。

  誰會在自己的頭髮被身邊的人點燃木炭燒掉了起碼一半的情況下有什麼好心情啊!而且還是那麼漂亮的黑髮!不發火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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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短髮的學霸

  洛基直到走在山路上被絆了一下才回過神來,而且緊跟著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季棲的背影,燒焦的發尾還在空中晃著,怎麼看怎麼覺得諷刺。

  其實他只是看到木炭比較好奇,才會拿過來看一下。即使被封印了火神的力量,他也能稍微用點火焰,沒想到會一下子燒得那麼旺,更是把季棲的頭發燒了。

  就算他扔了木炭去抓住頭髮阻止火焰繼續燒下去,也避免不了季棲的頭髮已經被燒掉一半的事實。對任何一個女孩子來說,頭髮被人剪掉都是極其憤怒或者說悲傷的事吧?

  洛基很後悔,看到季棲這麼淡定,他反而更不知所措。

  等走到路上經過的山溪邊,季棲才停了下來,然後說道:「你去浸下冷水,雖然沒什麼燒傷,但是注意一點比較好。」

  「等、等下,現在不是管這個的時候吧!」洛基叫道,「你的頭髮……」

  「頭髮怎麼了?」季棲一臉莫名其妙,「只是燒斷了而已。」

  「什麼叫『只是』、『而已』啊!」洛基煩躁地踢開腳邊的石頭,「好不容易長得那麼漂亮的頭髮,被我燒斷了,你不是應該生氣嗎?」

  「沒有好不容易啊,」季棲聳肩,「我只是一直懶得去剪頭髮才會長得那麼長,事實上長頭髮洗起來很麻煩,我早就想剪掉了。」

  頓了頓,季棲繼續說道:「如果你是因為這件事而感到後悔難過的話,大可不必擔心,因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所以也沒有責備的意思。」

  在北歐神話裡,其實有過洛基出於惡作劇而剪掉了西芙女神的金髮的故事,而且那個故事的結局讓季棲相當無語。可是,那是「北歐神話」裡的洛基,而不是她現在眼前的洛基。

  之前季棲就已經知道,目前箱庭裡的眾神,並沒有經歷過神話裡的那些故事。他們是新生的神明,誕生於現代人對神話的理解,那些過去的神話也因此變了味道,出現了不一樣的發展。

  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對季棲而言無關緊要,她只要認清目前的事實就可以了——她眼前的洛基,僅僅是北歐的火神,或許還有個惡作劇之神的名號,但是並不是邪神。

  他和托爾、巴德爾是好兄弟,有著一副少年的模樣,性格頑劣但是也會有體貼溫柔的一面,比起智慧來並不遜色於人,甩著長長的紅色髮辮跑動……

  這才是季棲所認識的洛基,沒必要與神話中的「洛基」相對應。

  聽到季棲那麼說,洛基又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她,確定沒有從季棲眼中看到任何的不滿與冷淡,才松了口氣,隨即揮了揮手笑道:「我怎麼可能被燒傷。」

  「那是最好的了。」季棲點頭,然後準備來剪掉燒焦的頭髮。

  洛基一看季棲看都不看就動手剪頭髮,剪刀差點戳到手指上,趕緊過去奪過剪刀:「我說你啊,會不會剪頭髮?」

  「當然不會,」季棲果斷搖頭,「我只是想把燒焦的部分剪掉,反正我不管髮型那種東西。」太麻煩了,不就是頭髮嗎?等以後再長好了。

  事實上這不是季棲第一次幹這種事,曾經她就因為躺在床上結果頭髮垂到床邊的垃圾桶裡,把口香糖弄到了頭髮上。當時她也是直接拿著剪刀「哢嚓」一刀,把來叫她吃飯的季藝嚇了一跳。

  洛基都已經把季棲的頭發燒了半截了,自然不可能再放任她這麼「自殘」,繞到她背後「唰唰」幾剪,就把季棲的頭髮打理好了。

  季棲低頭看了看腳邊的落髮,又對著溪水看了下倒映出來的模樣,略微有些敬佩:「手藝不錯啊,不當神明了還能去理髮嘛。」

  這是誇獎還是嘲諷啊?洛基滿頭黑線:「既然都處理完了,就回去……」

  「還沒裝水。」季棲從口袋裡拿出折疊式的水袋,「中午是要煮湯的,我拉你過來的主要原因是為了拎水。」說著就把水袋往洛基面前一遞,然後沖著山溪努了努嘴,「喏,去打水。」

  洛基終於醒悟過來:對待這傢伙根本不用在意她的性別啊!

  看到洛基一邊抗議著一邊跟在已經變成齊肩短髮的季棲身後走過來,草薙結衣覺得不愧是木棲,這麼快就給自己換了髮型。當然洛基也很厲害,被揍了一頓還能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只是在注意到洛基手上拎著的水袋後,草薙結衣就變成目瞪口呆了:「那個,木棲你跟洛基是去打水了嗎?」說好的教訓呢?不是要好好「談談」嗎?

  「嗯,我拎不動。」季棲說得理所當然。

  「可是你不是要跟洛基談談頭髮的事嗎?」草薙結衣追問。

  「說的是燒傷的事啊,更何況重點在打水,至於頭髮還是洛基剪的呢。」季棲聳肩,「好了水打開了,可以煮湯了,你們燒烤準備得怎麼樣了?」

  「燒烤很順利,托爾很擅長的樣子……」草薙結衣的思緒有些混亂。

  讓她來梳理一下:木棲帶著洛基離開,談的其實是關於燒傷的事,就是洛基用手阻止了她的頭發燒下去。當時木棲是因為擔心洛基的傷勢,才會表現得那麼生氣,還讓洛基給她剪頭髮……

  草薙結衣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麼,不過讓季棲本人來評價的話就是想太多。

  眾神都認為季棲剛被燒了頭髮,心情很不好,加上季棲原本冷著臉的表情確實威懾力十足,所以每當季棲流露出一點想要做些什麼的表情時,都會迅速搶過事,堅決不讓季棲動手。

  於是季棲就感慨著「什麼都不用做真好啊」,跑去燒烤架邊上等著托爾的烤肉了,順便圍觀一下怎麼烤肉,試圖把這一技能學到手。

  「木棲很喜歡烤肉嗎?」巴德爾剛忙完手頭的事,坐過來笑道。

  「還好,只要吃起來不麻煩的東西都喜歡。」季棲簡單回答了一句。

  「吃起來……不麻煩?」巴德爾不太能理解。

  托爾倒是很理解:「比如說烤魚的話你就不喜歡了吧?」

  「沒錯。」季棲乾脆地點頭,「要去掉魚刺很麻煩。」

  巴德爾滿頭黑線,決定換話題:「托爾的烤肉做得很好哦,我最喜歡的就是烤肉了,也是因為托爾做得好吃才會這麼喜歡。」

  季棲聞言扭過頭,仔細地看了看巴德爾,直把他盯得全身不自在:「有什麼問題嗎?」

  「不,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喜歡吃烤肉,因為看起來不像。」季棲答道。

  「哈哈,確實不太像。」同樣做完自己的工作的阿波羅也坐了過來,「我記得哈迪斯叔叔喜歡的東西也和他本人看起來不像。」

  這是要互爆黑歷史的節奏?季棲暗搓搓地聽下去。

  「啊,沒錯,這個我也知道哦!」狄俄尼索斯也湊了過來,壓低聲音說道,「別看哈迪斯那個樣子,他其實很喜歡草莓哦!」

  「草莓?」季棲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綴滿對半切開的草莓的蛋糕。

  阿波羅皺眉:「不對啦,狄狄,哈迪斯叔叔喜歡的是大福啊!」

  大福?就是糯米團子吧?等等,這是中國和日本的零食吧,為什麼哈迪斯作為希臘的神明會知道並且喜歡吃這個啊?季棲無法理解。

  這邊狄俄尼索斯和阿波羅因為草莓和大福的問題爭執起來了,那邊正在試圖讓哈迪斯接近大家的草薙結衣也聽到了隻言片語:「草莓?大福?」

  聽到她的話的哈迪斯立刻變了臉色,抬腳就往後推,沒想到撞到了戶塚月人,後者正蹲在地上研究一隻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兔子。

  戶塚尊一邊忙著扶自家哥哥,一邊打算叫哈迪斯注意一點。他剛抬起頭,就看到面前垂下了一隻被線吊著的毛毛蟲,條件反射地往後退。

  洛基提著線從樹上跳下來,剛想笑話戶塚尊,又被戶塚月人一臉平淡地指著毛毛蟲說道:「這種毛毛蟲帶有毒性,如果洛基•雷沃汀你是用手抓住的,一定要記得塗抹藥膏。」

  「誒,有毒嗎?」洛基一愣,接著就覺得手上癢癢的,一看才發現毛毛蟲已經順著線爬到了他的手指上,正試圖繼續往上爬。

  被嚇得毛骨悚然的洛基甩手扔了毛毛蟲,正好掉在季棲面前,正忙著聽八卦的季棲沒注意,直到旁邊的幾位神明都叫了起來,才注意到自己腳邊的毛毛蟲。

  老實說,季棲很想一腳踩下去。雖然自家哥哥小時候也經常拿蟲子來嚇唬她,但是季棲並沒有像怕鬼怕黑那樣怕蟲,而是養成了見到蟲子就殺無赦的習慣。

  而且這只毛毛蟲長得特別醜,一般情況下早被季棲弄死了。

  不過,正因為這只毛毛蟲長得醜卻沒有別的毛毛蟲那樣色彩斑斕到讓人噁心,季棲才會記得它是什麼種類——裳鳳蝶。

  《華盛頓公約》保護級別二類的蝴蝶啊,而且又是鳳蝶科,就這麼踩死也太可惜了。要知道鳳蝶科的蝴蝶基本上都很漂亮,而且季棲記得,裳鳳蝶的尾翼是金色的,想想都華美。

  季棲朝著洛基招手:「你有小盒子之類的東西嗎?」

  「應該有……你想幹嘛?」洛基有不好的預感。

  「把這只毛毛蟲帶回去養成蝴蝶。」季棲一本正經。

  「就你還養蝴蝶?」洛基又看了看地上灰褐色的毛毛蟲,這玩意能變成蝴蝶?

  季棲一臉莫名其妙:「我養幹嘛,這是你抓到的毛毛蟲,當然是你養。」

  洛基:……還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了!


第二十五章:機智的學霸

  一頓燒烤大家吃得都很開心,季棲一邊感慨托爾的烤肉手藝,一邊打著嗝犯懶。

  雖然是炎炎夏日,但是山上因為植被覆蓋率比較高,所以也沒有那麼熱。季棲靠著樹幹,半躺在草地上,眯著眼睛小憩。後背有點硌,不過也沒辦法,躺著躺著季棲都開始想念床鋪了。

  草薙結衣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笑道:「每次看到木棲的樣子,都覺得生活很悠閒呢。」

  季棲懶懶的,連眼睛都不願意睜開,既然草薙結衣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性別,就沒必要繼續扮演男孩子了。她挪了挪背,換了個舒服點的靠姿:「那是因為我什麼事都不做才能這麼悠閒,都是你們在清理打掃嘛,我還要感謝你們能容忍我這個懶鬼才對。至於悠閒的生活……人生短暫,及時行樂不好嗎?」

  聽她這麼說,草薙結衣笑了起來:「哪有人說自己是懶鬼的,而且清理打掃只是小事,沒必要計較。這次的活動還都是你負責安排的,能玩得這麼開心,也多虧了木棲啊。」

  季棲真想感慨一句:結衣你怎麼能這麼大方,她是真的懶得做事啊。

  其實她也看得出來大家以為她被剪了頭髮心情不好,才會搶著做事,她自然是樂得清閒。不過被這麼毫無芥蒂地說出來,心裡還是有些彆扭尷尬的。

  乾脆想想今晚的活動方案?季棲開始琢磨回報方式了。

  草薙結衣又繼續問道:「不過說到及時行樂……也是呢,和神明們漫長甚至沒有終結的壽命比起來,人類的壽命確實很短暫。」

  戶塚尊拎著裝有垃圾的塑膠袋走過來,順手把袋子放到一邊,然後盤腿坐下來加入談話:「人類的壽命看起來就像是彈指間一樣,有什麼好玩的?」

  季棲聽聲音分辨出是戶塚尊,雖說沒想到他會加入談話,但這也不失為一個讓這群問題神明瞭解人類的好時機。她睜開眼睛,看著戶塚尊,微笑道:「中國有個成語,叫做『曇花一現』,指的是美好如曇花那樣的事物,也存在不了多久。」

  「啊,是說那個曇花嗎?只開一晚上的那種很漂亮的花?」草薙結衣有所耳聞。

  「嗯,我對這個成語有不一樣的看法——人類就是如同曇花這樣的存在啊。對神明來說,人類的壽命很短暫,認為人類沒有時間去獲得樂趣,可是對人類來說,在有限的生命裡,才更有可能獲得無限的價值。」季棲說得很平靜。

  「人類確實有其神奇偉大的地方。」戶塚月人也走了過來,翻開筆記本也不知道在記些什麼,「人類這個種族和神明不同,一直繁衍著延續下去。一個人類的壽命是有限的,可是人類的壽命是無限的。正因為這種無限性,才演變成了現在這個世界。」

  季棲扶額,這是不是說到了哲學上的整體與部分的概念?她一點都不想回想起高中政治課本,真的!她決定岔開話題:「月人對人類也很瞭解啊?」

  「是,」戶塚月人很認真地舉起手中的筆記本,「我記過很多關於人類的資料。」

  草薙結衣聽著戶塚月人和季棲的對話有點暈,不過在季棲的眼神示意下,很快意識到不能讓這個話題變得越來越複雜,立刻說道:「月人平時上課也很認真,記了很多筆記啊。」

  「我只是把托特老師的話記下來。」戶塚月人依舊很正經。

  有點……不太擅長對付這種類型啊。季棲摸了摸鼻子,然後就聽到戶塚尊抱起雙臂歎了口氣:「哥哥就是這樣子,太嚴肅認真了,會很無聊的。」

  沒錯沒錯,季棲贊同地點頭,說得好聽點是認真,說得難聽點就是死板了。

  說到死板,季棲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這群問題神明的關係,其實也挺「死板」的啊?根據國家分了自己的「小圈子」,幾乎不與其他國家的神明接觸,這對班級來說可沒什麼好處。

  或許,今晚的活動可以從這方面來入手?

  季棲想了一會兒,朝著草薙結衣勾了勾手指。

  「嗯,有什麼事嗎?」草薙結衣好奇地湊了過來,季棲立刻湊過去一陣耳語,聽得草薙結衣睜大了眼睛,迅速扭過頭來看著季棲,問道:「你確定?」

  當然確定。季棲用力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

  草薙結衣有些傷腦筋地皺起了眉:「可是真的沒問題嗎?」

  「如果你是指我的話,那麼不用擔心,我還是有分寸的。」季棲說道。

  要對付相處不融洽的「陌生神明」,最好的方法就是一起參加活動了啊。

  下午神明們在山上繼續玩,草薙結衣和季棲則表示今天晚上的活動需要事先準備,就不參與下午的活動了,會先回到別墅去。

  「誒?」阿波羅有些失望,「妖精小姐和木棲木棲不參與嗎?」

  「要更好地準備晚上的活動,讓大家玩得開心點。」草薙結衣解釋道。

  「可是如果下午妖精小姐不在的話,我也會覺得無聊啊。」阿波羅說得很單純。

  草薙結衣聽到這句話則有些臉紅,季棲挑了挑眉,視線在他們兩個之間徘徊了一會兒,然後說得一本正經:「阿波羅你應該玩得更開心一點,幫結衣把她的那份也玩回來,這樣才沒有損失。」

  「這麼說也很有道理。」阿波羅想了想點點頭,一拍胸口,語氣極為果決,「我會代替妖精小姐好好享受下午的遊玩的,放心吧!」

  季棲別過臉:受不了了哈哈哈,阿波羅這傢伙居然是個天然呆哈哈哈!

  還沒等她止住笑,就被拉過手,放了什麼冰涼的東西在手心裡,抬頭便看到洛基板著的臉:「既然你要先回去,這個就先交給你放到別墅裡。」

  洛基說完轉身就走,怎麼看都像是在生氣,搞得季棲莫名其妙。

  她應該沒有惹到這傢伙吧?季棲低頭看著手裡巴掌大的玻璃匣,裡面一隻無辜的毛毛蟲正在爬來爬去,很活潑的樣子。

  先前直接把這只怎麼看怎麼醜的毛毛蟲交給洛基還不容拒絕,大概是態度太強硬了導致他不開心了?可是之前吃燒烤的時候還沒什麼啊。

  想了一會兒季棲也沒想出原因,懶得再想,拉過草薙結衣就回去了。

  看著木棲和草薙結衣的背影消失在樹叢間,托爾又轉回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扯了根草葉在手指頭間纏繞的洛基,有種歎氣的衝動。

  巴德爾也有些想要扶額:「洛基,你手裡的東西已經扯爛了。」

  「啊?」洛基回過神來,看著手裡已經糾纏成深綠色的草葉,以及手指間沾染上的草汁,他有些不自在地丟掉草葉說道:「都是你們兩個太磨蹭了,我才會無聊到拔草啦!」

  說完,洛基就雙手往上衣口袋裡隨便一插,趕緊往前面走去。

  巴德爾和托爾對視一眼,同時歎氣:這孩子,太麻煩了。

  另一邊,回到海邊別墅的季棲隨手把玻璃匣放到了窗臺上,然後往沙發上一倒就不動了。這副模樣看得草薙結衣差點笑起來:「木棲你這樣我都要懷疑你其實是為了偷懶而回來的了。」

  「從某個角度來看,我確實是為了偷懶回來的。」季棲繼續挺屍,爬山什麼的真的好累啊,而且對她來說還是空調房比較舒服。

  草薙結衣拿過紙筆,一邊寫著大致的計畫,一邊說道:「不過沒想到木棲也知道真心話大冒險啊,果然很瞭解人類啊。」

  季棲翻了個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覺得自己的消化功能最近愈發強了,隨即才懶散地開口:「因為我無聊就會去觀察人類嘛。」

  她是人類這件事還不能說出來,畢竟連宙斯那邊也沒有表示,可能目前在箱庭裡還沒誰知道這個事實。宙斯一直在觀察著他們的活動,很有可能現在也在觀察著她和草薙結衣,所以不能告訴她。

  至於真心話大冒險……這個遊戲在人間已經流行了很久了,即使是沒多少熟人的交際活動上,一旦出現這個遊戲,就可以迅速地帶動氣氛,也促進人們之間的瞭解。

  對這群不瞭解人類樂趣又互相陌生的神明來說,是個很不錯的遊戲。

  只是,現在的問題是不知道要怎麼玩,季棲歪過頭看著草薙結衣面前的紙張。上面應該寫著「真心話」需要的問題和「大冒險」需要的考驗,可是現在卻只簡單寫著標題。

  草薙結衣撓了撓臉頰:「和神明玩真心話大冒險的話,要怎麼弄?」

  畢竟目前眾神之間還很陌生,瞭解的只有自家的夥伴。甚至希臘那邊,就算是性格活潑的阿波羅都會對身為「自己人」的哈迪斯感到棘手吧?更不用提不同國家的神明的相處了。

  季棲自己是孤身一人的「中國神明」,草薙結衣也是「唯一」的人類,稍微有些處理不好的話,牽連到整個中國神明或者人類就糟了。

  「果然要用平常些的真心話大冒險嗎?」草薙結衣用筆頭抵著下巴。季棲則是摸了摸下巴,然後抬高聲音:「宙斯校長你在的吧?我和結衣有一個讓眾神瞭解人類的好辦法。」

  等季棲的話音落下,草薙結衣還沒來得及詢問怎麼回事,就有一道虛影出現在兩人面前,正是孩童模樣的宙斯:「什麼好辦法?」

  對著睜大眼睛的草薙結衣,季棲只是攤開了雙手。

  真心話大冒險當然要玩得開心點,至於背黑鍋,交給校長就好啦。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保護

  季藝在很小的時候,並不喜歡自家妹妹。

  想必這是每一對雙胞胎都曾經有過的問題:明明幾乎是同時出生的,為什麼她就是妹妹,我卻是哥哥,得處處讓著她?

  這不公平,季藝那個時候是這樣子想的。而且他和季棲又是一男一女,季棲是妹妹,他是哥哥,照顧起來就又多了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差別。

  可是季棲很乖,非常乖,乖到了讓人沒法討厭的地步。父母說的話都一次記住,絕對不犯錯,從幼稚園開始就是老師表揚的物件。就算他做錯了事,也從沒有打過小報告,更沒有哭著喊著說哥哥沒錯不要打他之類的話。

  前一種情況自然不用說,「我要告訴某某」這種話,對小孩子來說夠討厭的。而後一種情況,則是可能給日後帶來更大的距離。

  因為在一個人錯了的時候另一個人沒錯,這種做法只會凸顯出前者的錯誤,父母也會覺得後者更懂事,從而產生出偏頗來。

  季棲從來不做這種事,每當季藝犯錯的時候,他自己會想著怎麼隱瞞下來,而季棲想著的是怎麼把錯誤以最適宜的方式展現出來。

  比如季藝當初偷偷騎自行車摔破了腿,他是打算隱瞞下去的,季棲卻是給他消毒包紮,然後在父母發現時很開心地說:「哥哥都敢騎自行車了,好厲害!摔傷的時候我看著好嚇人,但是哥哥一點都沒哭!」

  這樣他就變成了妹妹心目中的好榜樣、崇拜物件,父母也只會理所當然地順著話來誇獎他的勇敢,順便還誇一下季棲的包紮。

  或許這種表現在其他人看來有些不像小孩子,但是季藝已經習慣了——他的妹妹確實把他當做哥哥崇拜著。

  因為很聰明,所以看到父母給她買了新衣服卻沒有哥哥的份,就知道大人們在無意中偏頗了。她努力地當著好妹妹,希望哥哥不會因此不高興。

  這些都是季藝在後來才明白的,原本他沒有想過這麼多,他只是得意地跟季棲講著騎自行車的感受,還有為了哥哥的形象咬牙說一點兒也不疼,還會說些「換了你一定哇哇大哭」之類的話。

  後來——指的是那件事之後。

  小學的時候季棲有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那是個很活潑的女孩子,和季棲一開始只是同桌,後來關係漸漸好了起來。季棲的性格比較偏內向,不習慣與人相處,也是在那個女孩子的帶動下變得外向大方起來。

  變化的結果是愈發受歡迎。她的成績本來就好,很受老師喜歡,只是不擅長交際才會被當做優等生疏遠,這樣一來就好多了。

  季藝當時在隔壁班,知道自家妹妹變得開朗起來還有了好朋友後也很高興,也就覺得不用總照顧著季棲,可以自己玩了。

  就是在那段時間,季棲和那個女孩子的友誼出現了裂縫。

  小孩子的心思很敏感,敏感到了大人無法想像的地步。即使是再好的朋友,總聽到大人說著「你總跟某某在一起玩,她成績好你要多向她學習」或者「某某這次又考了多少分,你才考了多少」這樣的話,也會漸漸討厭起來。

  那天下午放學後,季藝依舊是跟同學玩了會兒才回家,進門後便看到季棲縮在牆角,邊上放著皺巴巴的試卷,一動也不動,還以為她考砸了在哭,但是沒有聽到哭聲。

  季棲只是抬起頭看著他,眼睛裡沒有一滴眼淚。

  她問:「哥哥,我是不是很討厭?」

  他的回答當然是:「怎麼可能,大家都喜歡你啊。」

  季棲又低下頭,聲音悶悶的。她說今天發了試卷,她的好朋友今天請假沒有來上課,她就把卷子送了過去,正好碰到朋友的媽媽在訓斥。卷子上的分數並不算好,那個女孩子並不是擅長學習的類型。

  她的到來無疑成了催化劑,儘管有別人家的孩子在,不好發火,那位母親還是對自己的孩子表露出了嫌棄,而一直唯唯諾諾聽著的女孩子也突然爆發了。

  「你來我家幹什麼!不就是你考得好嗎!有什麼好炫耀的!」

  「看到我被罵你一定覺得我很笨對吧!我最討厭你了!」

  然後她就被變了臉色的那位母親推了出來,還連連說著「小孩子不懂事,真是丟臉」,就態度強硬地關上了門。

  站在外面不知所措的季棲聽到了屋內傳來的哭喊聲,很清楚自己的好朋友被打了,可是她什麼忙也幫不上,還被說了討厭。  

  「我沒有那麼想過,也很清楚那大概只是一時氣話……我只是去的時候不好,她被罵了肯定很難過才會朝我發火……可是如果我沒有和她成為朋友,或許她就不用被拿來與我比較了……」季棲越說越語無倫次,最後只是沉默。

  季棲過得太順利了,她聰明地讓自己的成長一帆風順,卻在朋友的事上遇到了挫折,而且是對過於敏感的她而言難以抹消的挫折。

  有生以來的第一個朋友,也是第一個對她說出討厭的人。

  那天晚上的晚飯吃得很尋常,在父母回來前,季棲恢復了原本乖巧聽話的模樣,只是在那之後,季藝發現她變了。

  不再積極地與人交往,對一切事都覺得很麻煩,只是安靜地做好自己該做的事。也並沒有待人冷淡,而是禮貌友好到無可挑剔。

  所有人都因為她表現出來的完美而感到敬佩、羡慕、崇拜、喜歡,但是也沒有人想過要和她成為朋友,因為總會覺得有種淡淡的疏離感。

  不想要受傷的最好方式,就是避免一切受傷的可能。

  連可能帶來甜蜜與歡樂的方式也一併避免。

  這種做法簡直蠢到讓季藝想要把自家妹妹的耳朵揪起來狠狠地訓斥一頓,可是每當看到那雙烏黑的眼睛,和其中流露出的「一切都無關緊要」的神色,他就什麼也說不出來。

  最後也只是選擇了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好妹妹。

  這是他的妹妹,由他來保護。


第二十六章:探討的學霸

  宙斯對真心話大冒險很感興趣——這對季棲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問題是隨之而來的壞消息——他打算以自己的理解來展開這個遊戲。

  季棲不知道宙斯是怎麼理解這個遊戲的,只知道他消失了一會兒之後又重新出現,這次從半空中掉下了一個盒子,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首飾盒,不過季棲試了一下沒有打開。

  「等所有人到齊之後,這個盒子就會自動打開,然後帶著你們進入真心話大冒險的空間進行遊戲。」宙斯說完又消失不見了。

  看著手裡的盒子,季棲朝著草薙結衣看了一眼,然後揉了揉額角。為什麼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呢?宙斯你對這個遊戲的理解真的沒問題嗎?

  還真有點像是潘朵拉的魔盒啊……季棲開始猶豫要不要玩了。

  草薙結衣倒是松了一口氣:「既然宙斯校長幫忙解決了遊戲的內容,就沒問題了吧?」

  季棲想想也是,要玩這個遊戲本來就是她提供的點子,一時半會又想不到別的遊戲,都跟阿波羅他們說了晚上有活動了,還不如就這麼來。

  反正這次確實是由宙斯準備的遊戲,出了事也跟她和草薙結衣無關。

  於是季棲很放心地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準備等吃過晚飯再開始。

  既然都準備好了,也就沒有季棲的事了,她打算去睡覺。

  來到箱庭之後,她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忙碌起來,這一點也不像是她會做的事,可是不管是教案設計還是海邊出遊,既然已經交給她了,她就會把事情做好。

  問題是讓她這麼一個懶病深重的人來做這些事,簡直是一次次地提高她的容忍度上限。季棲毫不懷疑再這麼折騰下去,她會乾脆地找宙斯請上一個季度的假。

  那種做法就太任性了,也不利於她和其他人相處,所以季棲決定換個方式安撫自己:想方設法偷懶不幹事,比如今天中午的燒烤相關事宜。

  當然,好吃好喝好睡對季棲來說也是很不錯的安撫手段。

  季棲完全沒意識到,她的饑餓度和精力值下降的速度不對。

  睡了差不多一下午的季棲醒過來時就看到一道綠光,如果不是周圍還算明亮,她都要因為想到那天晚上的黑影而嚇得叫起來了。

  「你總算醒過來了啊?」熟悉的聲音響起,季棲下意識扭頭,就看到洛基正坐在她身邊,另外哈迪斯正站得遠遠的,看著牆壁上貼著的什麼東西……等等,這個場景有哪裡不對?

  「你應該知道吧,這裡是怎麼回事?」洛基從地上站了起來,隨即伸了個懶腰,「我一走進別墅,就突然被傳送到這種地方來了,既無法離開這個房間,也找不到巴德爾他們。」

  季棲揉了揉眼睛,讓她先緩會兒,剛睡醒能避免起床氣就算不錯的了,要她這麼快清醒過來可不容易,洛基的話裡信息量又這麼大……話說這個不冷不淡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將自己有些微妙的不爽的心情收拾好,季棲也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走到哈迪斯身邊。總之,先看看牆壁上貼著的是什麼吧,在這個被空白牆壁圍繞的房間裡,也只有這個可以提供資訊了吧?至於她一醒來看到的綠光……

  掃了眼牆壁中央的綠燈,季棲相當無力——沒事在牆上裝一盞燈幹嘛啊!

  注意到季棲的到來,哈迪斯迅速後退了幾步。季棲也清楚哈迪斯總是說自己會給別人帶來不幸的話,所以對他此時的行為也沒有任何意見,只是專心看著牆壁上貼著的紙張。

  ……宙斯,真是有你的。季棲磨了磨牙。她還是頭一次聽說「真心話大冒險」這個遊戲要從字面意義上去理解,宙斯當時真的聽明白了她和草薙結衣的解釋嗎?

  簡單來說,現在所有人都身處於一個宙斯創造出來的臨時空間裡,而這裡就是進行真心話大冒險的舞臺。總人數為十人,但是分隊是隨意的,像季棲所在的就是三人組。

  遊戲內容倒是不難理解,在各組的每人都看過遊戲須知後,房間裡的另三面牆上的綠燈就會熄滅,然後牆上出現門,挑選了想要的門後走進去,就會開始迷宮之路。

  在迷宮的道路上會有許多的危險,而打敗危險後有一次回答問題的機會,如果說的是真心話就可以得到「什麼」,如果說的是假話,就會失去「什麼」。

  季棲磨牙的原因就在於那個「什麼」——敢不敢說清楚到底是什麼?

  大致跟洛基還有哈迪斯解釋了一下真心話大冒險是什麼,當然,重點在於解釋這件事是誰做的之後,季棲就不負責任地一攤手:「總之,要想離開這裡,只能按照遊戲須知上所說的去做。」

  「宙斯他又做出沒有意義的事了……」哈迪斯喃喃地說道。

  季棲暗自在心裡抹了把汗,要說的話這次的事還是她提議的,如果讓其他人知道會被捲進麻煩中也有她的一份,估計也有她好受的。

  說起來,每次面對著哈迪斯,季棲就覺得心情很微妙。

  這位元冥王在各種作品中的登場可大都不容小覷,沒想到在箱庭裡居然還要被宙斯整,成了學生不說,連神力也被封印了,這個陰沉的個性也有些讓季棲接受不良。

  想著季棲又看向洛基,雖然洛基在有的方面也和北歐神話裡的表現不太一樣,但是總體來說,還是很符合她心目中惡作劇之神的形象的。

  洛基被季棲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先前跟著托爾他們走進別墅時,就是一道白光閃過,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和哈迪斯在旁邊。

  暫不提這傢伙居然還能睡得死沉,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和短褲,怎麼看都覺得太不設防了。倒不是洛基對哈迪斯過於警惕,實在是知道了季棲的真實性別後,他沒法不多考慮一些東西。

  當然,就如同季棲一開始所想的那樣,洛基也是因為與哈迪斯不熟才會警惕,單從身份上他們就有著隔閡感。要不是洛基和季棲接觸來往比較多,估計也不會管她。

  不過這也只是假設的情況,事實是在季棲醒來之前,洛基都一直守在季棲身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哈迪斯,不然哈迪斯也不會離得那麼遠。

  洛基別過臉看著周圍的另三面牆壁:「好了,現在門已經開了,來選一扇進去吧,我可不想一直待在這裡,晚飯還沒吃呢。」

  他這麼一提,季棲也覺得肚子餓了,不過這裡可不止她與洛基兩位,還有另一位神明呢。她又看向哈迪斯:「那麼就請多指教了,哈迪斯。」

  哈迪斯有些局促地用右手按住了左手的手肘:「請多指教。」

  要選哪一邊的門對這一組來說都可以,季棲是因為對真心話大冒險比較瞭解所以有把握,洛基是因為無所謂,哈迪斯則是沒有想法,只是跟著前進。

  隨便選了一扇門進去,季棲右手按住迷宮的牆壁,然後就這麼往前走。

  洛基有些奇怪:「你按著牆幹嘛?」

  「這是應對單迷宮的走法,雖然挺麻煩,但是很實用。」季棲聳了聳肩,「迷宮總是有出口的,也就是說牆壁之間會產生缺口,一直按著牆壁走,即使是死路也按著走下去,總會找到出口的。」

  「確實如此……」哈迪斯有些感興趣的樣子,「我曾經知道有一座迷宮,當時的破解方法是在使用了線團,沿著進來時放下的線走回去。」

  季棲打了個響指:「你說的應該是那個著名的米諾斯的迷宮吧?雅典的王子忒修斯在米諾斯的女兒阿裡阿德涅的幫助下,一路放線,殺死牛首人身的米諾陶洛斯後又沿著線走回來。」

  哈迪斯點了點頭:「是的,但是嚴格來說,那個迷宮並不算是被破解了,因為它的入口和出口是同一個,只能說忒修斯是按照原路返回才走出了迷宮。」

  「我認為米諾斯王在建造迷宮時就沒有設置出口,畢竟米諾陶洛斯的存在對他來說是個醜聞,不可能把它放出來。」季棲衡量了一下措辭,這麼說道。

  其實她很想好好八卦一下希臘神話啊,畢竟希臘神話的史籍資料很多,說法也很多。

  比如阿裡阿德涅雖然跟忒修斯跑了,忒修斯卻在半路上把她拋棄,結果她和狄俄尼索斯在一起了;又比如狄俄尼索斯雖然是宙斯的兒子,但是關於他的母親有兩種說法,廣為流傳的是塞墨勒,可也有是珀耳塞福涅的說法,至於珀耳塞福涅的身份……

  季棲默默看著饒有興趣地跟她討論迷宮的冥王大人,覺得他可能是沒有娶妻的新生神明,還是不要討論原本的希臘神話中的冥後比較好。

  反正在箱庭裡的神明就沒有一個是按照她所知道的神話來進行的,加上希臘神話的血緣關係等等又亂七八糟,保持沉默就好了。

  這邊哈迪斯和季棲聊得很開心,甚至讓哈迪斯暫時拋卻了自己會給他人帶來不幸的事。而另一邊,既不知道米諾斯忒修斯之類的人物,又對迷宮插不上話的洛基,就這麼被忽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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