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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開封府)貓兒愛吃魚》作者:木子小榭【完結+番外】

第58章 狸貓換太子(十)

  八王爺連著兩日沒在早朝上露面,僅僅是打發人來告了個假,沒有任何的解釋;皇上是真的急了,趕緊叫來了大太監陳林,讓他去打探一下,看看究竟為何八王爺沒有上朝,是不是南清宮出了什麼事,是否與蓉蓉口中的那個盲眼的包老夫人有關?

  作為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陳林的消息自然是十分靈通的,動作也是十分迅速的,很快便打聽到了八王爺沒有上朝的原因。

  聽到陳林帶來狄娘娘病了的消息,皇上差一點打翻手邊的茶盞:「你說什麼?狄娘娘病了?可請了太醫?太醫怎麼說的?快讓禦太醫陸正過去給娘娘瞧瞧?算了,朕還是親自過去看一看才能安心!」

  雖然已經進宮多年了,可是皇上對王八爺、狄娘娘這對他的親生父母依然十分的關心,常常為自己不能承歡膝下而遺憾;此時,乍一聽到狄娘娘病了的消息,心中自然十分驚慌……

  「皇上,」陳林跟在急匆匆的皇上身後,勸道:「先不要著急,是不是需要向太后稟報一聲,同時也請端雅郡主回南清宮為狄娘娘侍疾?」

  提到當今太后,皇上愣了一下,才接著說道:「陳林你說得對。朕應該先去給母后請安,再接上蓉蓉,去南清宮看看母……娘娘與王父。」

  「奴才遵旨!」

  皇上帶著陳林,先是去了太后宮中,向太后請了安,才又帶著前日晚間突然沖入宮中尋求自己庇護的趙蓉蓉出了宮。

  「皇帝哥哥,」趙蓉蓉拉著皇上,著急的問道:「你剛剛說母親病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什麼病?嚴重嗎?」

  「朕也不清楚,」皇上急匆匆的上了已經準備好的輕便小轎:「只是聽說娘娘這次是突然發病的;好了,你不要再問了,跟朕一塊兒回去。」

  「哼,」趙蓉蓉緊緊的捏著拳頭,邊往後面的轎子走,邊恨恨的說道:「都怨那瞎老婆子,一定是她身上帶著病,傳給母親了。看我回去,不殺了該死的老婆子,還有那個禍水……」

  皇上坐在轎中,腦中思索著趙蓉蓉口中的瞎老婆子,心知那必然是包拯的母親無疑。幾天以來朝堂上議論紛紛,皇上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他對這位自己心愛臣子從陳州突然接來的母親十分的好奇: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婦人,竟然能讓南清宮的狄娘娘對她一見如故,並留她住在了南清宮?又是什麼樣的變故,令她與包拯母子分離二十餘載?自己是否需要加封一個誥命給她,以彰包拯忠君愛民之心?

  由於皇上並沒有帶太多的人馬,只是乘坐著一頂軟轎,由幾個御前侍衛保護著便出了宮,因此很快便到了南清宮。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接到皇上馬上就到南清宮消息的八王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接著便一直候在了門口,迎接這幾天來日期夜盼的皇上的駕到。

  軟轎停了下來,皇上從轎子裡走了出來,趕緊一把扶起了八王爺:「快快請起,我們父子兩個不需要這樣。」

  「皇上!」八王爺看著眼前成熟英偉的九五之尊,眼前好像又看到了當初那個軟軟嫩嫩的嬰兒,想起今天他將要面對的事情,鼻子不禁有些發酸。

  「怎麼了?」看到八王爺的樣子,皇上急得壞了:「難道娘娘她……朕帶來了陸正。陸正,陸正……」

  還沒等陸正跑過來,趙蓉蓉便已經沖了過來:「父王,母親怎麼樣了?是不是母親……」

  「回皇上的話,王妃沒事,」八王爺搖了搖頭,又轉過頭對著趙蓉蓉說道:「你先回自己房間去。」

  趙蓉蓉吃驚的看著八王爺:「父王,你……」

  「還不回去!」

  「王父,」皇上看了看一臉委屈的趙蓉蓉:「蓉蓉也是擔心娘娘,不如就讓她跟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皇上,」八王爺為難的看著皇上:「您還是先隨臣去看看王妃吧;臣和王妃有事需要向皇上稟明。蓉蓉在場,終是不大方便。」

  皇上看了看八王爺,又看了看趙蓉蓉,突然就慌了:母親病得很嚴重嗎?不然的話,她怎麼會突然想到蓉蓉的婚事呢?

  「蓉蓉,」皇上木然的開口對趙蓉蓉說道:「你先回房間去。」

  「皇帝哥哥……」

  「回去!」

  看著趙蓉蓉不甘離去的背影,皇上趕緊拉著八王爺的手,急匆匆的說道:「父……王父,快,快點帶朕去看看母……娘娘!」

  「皇上,請。」八王爺帶著皇上及一眾的隨從,直接去了狄娘娘所在的院子。

  「娘娘,」一進到房間,皇上顧不得其他,直接沖了進去,一把握住躺在床上的狄娘娘的手,眼淚含在了眼中:「你安心養病就好,蓉蓉的婚事就包在朕的身上。」

  「皇上,」狄娘娘的臉上是于小魚特意給她畫著的、毫無血色的妝容;她握著皇上的手:「你讓他們先出去,好不好?」

  「母……」皇上急切的說道:「先讓陸正給你診個脈,好不好?陸正一直是朕專用的禦太醫,醫術高超……」

  「皇上,」狄娘娘堅決不肯讓陸正診脈,而是堅持道:「求求你,先讓他們出去。」

  皇上看著狄娘娘蒼白的臉色,以為她是想跟自己提趙蓉蓉與展昭的事,趕緊揮手讓眾人退了下去。

  「陳公公就留在這裡侍候吧!」八王爺開口留下了狸貓換太子的知情者,而皇上卻根本沒有心思在意,陳林也就順勢留了下來。

  眾人都退了下去,而八王爺也早就已經安排好了,這間屋子的外面有王府侍衛把守,沒有人可以偷聽到他們的談話。

  皇上扶起了狄娘娘:「蓉蓉的事情我知道,展護衛雖然英雄俠義,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是他畢竟已經成親了……」

  「皇上,」狄娘娘看著皇上,一臉的鄭重:「做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當然是孝順了,」皇上看著狄娘娘,不解她為何有此一問:「畢竟『百善孝為先』嘛!」

  狄娘娘看了眼置於內室的屏風,歎了口氣:「那麼有沒有人,這麼多年來,根本不知道其母親的生死的呢?」

  皇上剛想回答「開封府的包拯就一直不知道其母的生死」就聽到狄娘娘接著又問道:「有沒有人,明明貴為這天下之主,卻不知道他的母親孤身在外面飄零,受人欺侮呢?」

  皇上茫然的看著狄娘娘,完全不明白她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他的母親明明就近在眼前,為什麼狄娘娘要問出這樣毫無理智的問題呢?

  狄娘娘緊緊的握著皇上的手,眼淚也流了下來:「有一件天大的秘密,臣妃一直隱瞞著你;現在臣妃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

  「娘娘何出此言啊?」皇上驚慌的看著狄娘娘:「我們母子兩個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皇上,」這時,一直在側旁聽的八王爺,插嘴說道:「還是請你先見一個人吧!」

  聽到八王爺的話,陪著太後坐在屏風後面的於小魚撇撇嘴,暗暗的罵著八王爺狡猾、老狐狸,竟然又推著她去死;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八王爺還真的以為他還能脫身嗎?他八王爺和狄娘娘早已牢牢的與自己綁在了一根繩上,誰也跑不了了……

  於小魚溫柔的扶起太后,緩緩的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

  「這兩位,」皇上看著太后,想了想:「就是包卿的母親,以及展護衛的妻子了吧!」

  誰料,陳林一見到老夫人,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淚流滿面的拉著她的裙角:「娘娘,娘娘,您還活著?老奴真的沒想到,還能見到您,蒼天有眼啊!」

  皇上奇怪的看著陳林,不解的問道:「陳林,你叫她什麼?你怎麼會認識她?」

  陳林對著太后重重的磕了個頭,又對著皇上重重的磕了個頭,才對皇上講起了當年狸貓換太子的事。

  「後來……」看到皇上一臉的震驚,八王爺在示意于小魚不果的情況下,親自上陣,講起了李妃被秦鳳送離了開封之後的事情。

  皇上呆呆的看著太后,一時難以接受自己竟然有這樣離奇的身世;於小魚在一旁看到了皇上的神色,輕輕的捏了捏太后的手臂。

  太后會意的從懷中掏出了金丸,說道:「我這裡有一個金丸,皇上一看便知。」

  皇上接過金丸,一看便知與現今在宮裡的太后,當年的金華宮劉妃的金丸一模一樣。

  皇上輕輕的摩挲著上面的「玉宸宮李妃」五個字,想了想開口柔聲問道:「既然老夫人說這金丸是你的,你可是此丸有何玄機?」

  聽到皇上的話,太后不僅沒有絲毫被冒犯或者被懷疑的不舒服感,反而因皇上在如此驚慌的情況下還能如此細緻而欣慰的點了點頭:「當然!」

  看著太后熟練的打開金丸,從裡面拿出一直藏於其中的九曲珠,皇上這才確信,這件看似離奇的事情再無虛假,眼前的老夫人的的確確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皇上搶行幾步,跪倒在地,哭著說道:「孩兒不孝,母后受苦了!」

  聽到皇上如同孩子一樣的放聲大哭,太后更是難過,摸索著抱住皇上的頭,也大聲的哭了起來。

  至於房中其他的四個人,在皇上跪倒在地的時候,就已經都跪了下來,匍匐在地,一同陪哭。

  而被八王爺提前打發回房間的趙蓉蓉,越想越不對勁,唯恐狄娘娘有什麼差池,因此也無法在房間裡等下去了,一路跑向狄娘娘那裡。

  然而,在硬闖入狄娘娘房間後,趙蓉蓉卻是完全懵了。她看著房間裡跪了一地的人,不由得呐呐的道:「這……這是怎的了?」

  突然闖入房間的人,令皇上與太后止住了哭聲。

  皇上擦了擦眼睛,扶著太后站了起來,坐到床上:「母后不要再哭了,當心哭壞了身體。」

  聽到八王爺等人的請罪之聲,皇上又趕緊扶起了八王爺和狄娘娘,又叫起了於小魚和陳林:「王父、娘娘,若不是有你們兩個人的庇護,朕恐怕早就已經死在那劉妃與郭槐之手了,你們又何罪之有啊?」

  「是呀,」太后也是柔聲說道:「王弟、弟妹,你們兩個就不要再提什麼請罪不請罪的了;這次要不是有你們,哀家又怎麼能跟皇兒相認呢?」

  太后的話,令趙蓉蓉終於反應了過來:「你這個不知死活的瞎老太婆,你竟然敢如此稱呼皇帝哥哥?」


第59章 狸貓換太子(十一)

  趙蓉蓉的厲聲指責,令大家這才想起,房間裡剛剛闖進了一個完全不知情的人;而趙蓉蓉的話,也令皇上想起太后因自己而哭瞎的雙眼。

  「請皇上和娘娘寬恕小女不敬之罪!」八王爺突然跪在地上,伏低了身子,誠懇的說道。

  狄娘娘也跪了下來,跟著八王爺一同請罪;同時,又拉了攔趙蓉蓉的裙子,低聲地說道:「還不快跪下,向娘娘請罪!」

  「我才不要。」趙蓉蓉一臉委屈的看著已經跪倒在地的八王爺和狄娘娘,又看了看沉默的握著那瞎老太婆手的皇上;心裡暗暗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一向十分疼愛自己的皇帝哥哥,竟然都不向著自己說話了……

  趙蓉蓉緊抿著嘴角,看著那她一向看不起的瞎老太婆叫起了自己的父母,霎時感到全身冰冷,一股她從未體會過的感覺遍及全身;趙蓉蓉茫然的轉過頭,又看到沉默的站在一邊的於小魚,想到所有人如此性情大變的原因竟然連於小魚都可以知道,而自己卻毫不知情;又聯想到那天自己跑出去,展昭竟然連追都沒追她,於是趙蓉蓉不由得遷怒了:「於小魚,你趕緊離開我家,我家不歡迎你!」

  被趙蓉蓉指著的於小魚挑了挑眉毛,笑了笑:「遵命,郡主。」

  對著狄娘娘點了點頭,於小魚便轉身離開了房間,到外面守著,防止其他人再意外的硬闖進來;而趙蓉蓉則被狄娘娘拉到了另一個房間,聽狄娘娘說起當年的事情;皇上則召進了禦太醫陸正給太后診脈,看看她的眼睛是否還有痊癒的可能……

  兩個時辰之後,皇上才又把眾人叫進了房間,只是這一次多了一個滿臉震驚的趙蓉蓉。

  「皇帝哥哥,」趙蓉蓉扁扁嘴,看了看太后,看了看狄娘娘,低眉順眼的說道:「對不起,我錯了。」

  「沒事,」太后笑著說道:「王弟、弟妹,你們兩個可不許為難這個孩子,聽到了沒有?」

  「臣/臣妾遵旨。」

  趙蓉蓉悻悻的站在一旁,時而瞪於小魚一眼。

  皇上握著太后的手,對著八王爺說道:「王父,這件事情,朕決定交給開封府尹包拯審理,必給母后一個交待。」

  「皇上聖明。」

  皇上點點頭,接著說道:「另外,母后暫時還得住在南清宮;等到案子完結,朕再用應有的儀仗接母后還朝。」

  「臣定不付皇上所托。」

  「於氏……」

  於小魚趕緊上前一步,跪在地上,等著皇上接下來的話。

  「母后這一路上,多虧了你的照顧,」皇上笑著說道:「等事情了了,朕必定好好的重賞你。」

  「多謝皇上賞賜!」於小魚低著頭說道:「一切都是臣婦應該做的。」

  「一會兒,」皇上點點頭:「你隨陳林一起回開封府即可;等到包大人審理此案時,母后會去開封府旁聽,還需要你多加照顧。」

  「遵旨!」聽到終於可以離開南清宮,回到開封府,於小魚是真的開心起來。畢竟在她的心裡,比起皇上承諾的勇夫(勇婦)重賞,還是開封府更令人有安全感,也更有吸引力。

  皇上陪著太后又說了會兒話,才依依不捨離開了南清宮,卻留下了禦太醫陸正,為太后治眼睛。

  于小魚等在南清宮裡,等著陳林侍候皇上回宮後,再拿著聖旨到開封府傳旨。

  「展夫人,」禦太醫陸正小心翼翼的靠近於小魚,輕聲說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陸御醫,」於小魚笑道:「有什麼事嗎?」

  「請問,」陸正左右看了看,謹慎的問道:「那位老夫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個……」於小魚眨眨眼睛:「等到以後你就會知道了。老夫人的眼睛有複明的可能性嗎?」

  陸正點了點頭:「老太太的眼睛沒傷到根本,還是有可能複明的。」

  於小魚輕輕的頷首,正打算到南清宮門口等陳林,陸正又開口說道:「聽說展夫人姓于,是嶺南人氏?」

  「是呀,」於小魚回頭看著陸正,輕輕的點點頭;然而,卻也不再說話,只等著陸正接下來的話。

  陸正看著於小魚,想了想說道:「展夫人的姓氏,倒是令本官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已經離開很久的朋友!」

  於小魚眨眨眼睛:「天下姓於的人何其多,大人又何必傷感呢。」

  過了一會兒,陸正便笑著說道:「本官無事,先走了。」

  於小魚搖搖頭,並沒有把陸正的話放在心上,直接去了南清宮的大門口,等著陳林的到來。

  等到陳林回來的時候,於小魚趕緊迎了上去,看著與陳林並肩而行的一位和陳林穿著同樣服色服飾的人:「陳公公,這位是?」

  「這位是仁壽宮中的郭槐郭公公,」陳林強壓下心中對郭槐的恨意,說道:「郭槐,這位是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展護衛的妻子。」

  「郭公公好!」於小魚笑著點點頭,說著事先訂好的說詞:「陳公公,麻煩兩位了,八王爺派我回一趟開封府。」

  「無妨!」陳林笑著回道。

  郭槐卻是傲慢的對著於小魚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中暗暗的核計道:「展昭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搭上了南清宮;看來,回去得跟太后娘娘好好的商量一下了;不過,這包黑子倒是如日中天,鍘了安樂侯,皇上不但不給予處罰,反而讓我和陳林去宣旨,給予嘉獎;這樣下去,也不知道公主的大仇什麼時候能報!」

  一路就在郭槐的胡思亂想、於小魚和陳林的心照不宣中,到了開封府。

  開封府早已擺好香案,等著迎接聖旨的降臨。

  看到於小魚竟然跟著陳林和郭槐一道回來了,展昭先是一喜,然後就開始擔憂,擔心於小魚是不是闖下了什麼禍事?

  于小魚向著包大人輕輕的點了點頭,又示意的看了看陳林,示意皇上已經知道了狸貓換太子的真相。

  郭槐拿過身後小太監一直捧在手中的聖旨,一抖:「包拯接旨!」

  於小魚趕緊也跟著開封府眾人跪了下去。

  看到包大人、展昭等人都跪在自己面前,郭槐竟然有了一種變態的優越感,他不由清了清喉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太監郭槐……」

  看著郭槐突然變得慘白的臉色,陳林冷笑著從郭槐的手中拿過聖旨,接著念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太監郭槐,圖謀不軌,心懷叵測……」

  一道聖旨,聽得郭槐冷汗連連,他根本沒有想到,二十多年前的舊事,此刻竟然被人翻了出來。

  趁著所有人都在專心的聽著聖旨的內容,沒有留意到他,郭槐悄悄的向旁邊挪了幾步,拔腿就往外跑。

  於小魚一直就跪在了最後,正好無意間堵住了郭槐逃離的必經之路;看到郭槐打算逃跑,於小魚悄悄的伸出腿一絆,直接把郭槐絆倒在地。

  說來也巧,郭槐剛一摔倒,陳林的奉旨也念完了:「包大人,還不接旨謝恩!」

  「臣包拯接旨。」包大人恭敬的接過聖旨,轉頭對著自己身後的展昭等人說道:「還不快將那郭槐拿下!」

  展昭等人反應過來,趕緊將癱軟在地上的郭槐抓了過來。

  陳林冷笑著對郭槐說道:「郭公公,沒想到吧,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雜家要見太后,」被王朝和馬漢扭住雙臂壓起來的郭槐高聲叫道:「雜家要見太后!」

  包大人本來打算就地直接審理此案,可是陳林卻直接讓人把郭槐押了下去,並告訴包大人,皇上和太后會旁聽此案的審理。

  陳林轉頭看向包大人,說道:「包大人,皇上可是把這件事交給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審理此案啊!」

  「還請公公轉告皇上,」包大人對著皇宮方向一拱手,朗聲說道:「臣包拯定不負皇上所期,必將此案審理清楚,誓還人間一個公道,還天下一個太后。」

  「雜家一定會把包大人的這話,重複給皇上聽的。」陳林拉著包大人的手,笑著說道:「包大人,如果有需要雜家的,雜家一定盡力。」

  「公公,到時可能需要你上堂作證。」

  「那雜家一定到。」陳林停住腳步:「包大人請留步,雜家就先回去了。」

  「公公慢走。」

  等到陳林帶著一眾隨從離開了開封府,展昭才有機會同於小魚說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於小魚緊緊的盯著包大人:「怎麼一回事,你應該問一問包大人才是?小魚倒也很想問一問包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包大人捊著鬍子,笑道:「展夫人已經想到了?」

  於小魚撇撇嘴:「想不想得又到有什麼用?勉強活命就不錯了!」

  「展夫人言重了,」包大人滿臉的笑意:「以你的聰慧,又怎會想不到,從我們在草州橋遇到太后娘娘開始,就已經註定無法從此事中脫身。」

  於小魚倒是沒想到這一層,不由得捏著拳頭:「那大人還讓我去當丫環?」

  「當時,本府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畢竟,太后娘娘的身份太過特殊了,一旦走漏了風聲,我們大家都是擔待不起的。」

  於小魚悻悻的放開拳頭,低聲嘟囔道:「所以我就是那替死的鬼。」

  包大人尷尬的笑了笑,對著展昭說道:「展護衛,你陪著展夫人好好的聊一聊,本府去把聖旨收好。」

  看著包大人一行,越走越快的離開大堂,於小魚委屈的靠近展昭:「展大人,我被人欺負了。」

  展昭輕輕的抱住於小魚,滿是歉意:「因為我,讓你受苦了。」

  「嗯?」於小魚抬起頭,不解的看著展昭。

  看著展昭沉默的摸著自己的頭,於小魚噘著嘴說道:「展大人,你不知道,八王爺好奸詐的。他明明有辦法幫助太后娘娘,可是他就是不自己開口,非逼著我想辦法;不過,我也沒讓他得到什麼便宜,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南清宮發生,他以為他跑得了嗎?」

  展昭想起之前在南清宮裡見到於小魚的情形:「上次,在南清宮,你就已經知道了嗎?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於小魚笑著說道:「你能有什麼辦法呢?不過是多一個人擔心罷了。」

  于小魚的不信任,令展昭感到了深深的挫敗:「小魚,你應該要相信我!」

  「我信啊!」於小魚點了點頭:「要不然,我怎麼會讓你去追趙蓉蓉啊?你要知道,她可是八王爺和狄娘娘的女兒……」

  「那天我追出去後,」展昭開口說著那天的事:「一直遠遠的跟在後面……」

  「展大人,」于小魚才不願意聽趙蓉蓉的事,索性直接打斷了展昭的話:「你請我吃大餐!」


第60章 狸貓換太子(十二)

  包大人的動作十分迅速,很快便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向皇上請了旨,第二天便開始提審郭槐。

  皇上、太后、八王爺等當事人悉數來到了開封府;太監陳林作為主要證人,也到了開封府大堂,指證郭槐。

  因著太后也來了,於小魚也重新回到了丫環崗位,陪在太后的身邊,躲在了開封府大堂的後面,繼續自己的圍觀生活。

  「郭槐,」包大人一拍驚堂木,對著被迫跪在地上的郭槐喝道:「你還不快把當年狸貓換太子的真相如實招來?」

  「包大人,」郭槐梗著脖子,毫不示弱說道:「什麼狸貓換太子,雜家根本沒聽過;你這般強行逼著雜家承認莫虛有的罪名,難道真的沒有王法了嗎?」

  「郭槐,你還好意思提王法?」一旁的陳林憤怒的指著郭槐:「當年你做下那等喪盡天良之事,難道就不怕陰司報應嗎?」

  「陳林,」郭槐看著陳林,侃侃而談:「你撒下這等彌天大謊,到底是何居心?你難道就不怕陰司報應嗎?」

  包大人看著郭槐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搖了搖頭,卻也不再與郭槐爭論誰是誰非,轉而讓陳林講出當年狸貓換太子的事。

  陳林點點頭,在大堂上悲憤交加的講起了狸貓換太子之事;而展昭等人也是第一次完整的聽說此事,遠比昨日知道那盲眼老夫人竟是當今聖上的生母、大宋真正的太后更加的震撼,也更加的憤怒。

  展昭不由得將目光轉向包大人身後的屏風,想像著於小魚最初知道這件事時會是怎樣的震撼與害怕,當時她又是怎樣強忍內心的震撼與害怕為太后和八王爺出謀劃策,想盡辦法要讓此事真相大白。想到於小魚當時危險又艱難的處境,展昭的心口泛上絲絲的疼痛。

  「後來,那劉妃雖然生下了男孩兒,可是那孩子卻在六歲那年,生了一場重病,就這樣去了;」陳林流著淚,說道:「可憐先帝半生乏嗣,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個兒子,結果卻……」

  陳林擦了擦眼淚:「先帝傷心過度,竟連自己也病了;正巧八王爺帶著自己的三世子進宮,那三世子也就是老奴送到南清宮的小太子;先帝一看到小太子,發現他長得竟然與自己幼時十分相像,病竟好了大半;再一探問其學識,發現小太子十分機敏,又聰慧異常,於是先帝便直接封了他為東宮太子,從此小太子就回到了宮中,居於東宮。」

  站在太后身後的于小魚偷偷撇了眼皇上,發現皇上聽到這段經歷時竟然是紅著眼眶的,不禁偷偷的想到:「看來劉妃是缺德事做多了,結果連自己的孩子棄她而去;如果不是劉妃的孩子去了,估計皇上現在也不過是八王爺的三兒子,甚至連王位都繼承不了……」

  於小魚不知道的是,其實皇上也是與她相同的想法。想到自己本應是實至名歸的皇位繼承人,可是最後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住在宮裡,每每被人認為占了劉妃失子的便宜;再加上自己居於宮內,常為自己不能承歡于親生父母膝下而有些遺憾。因此,皇上對於郭槐及劉妃的恨意越來越深,只是其自製力高得驚人,才能夠強忍著不直接掐死這兩個人。

  陳林憤怒的瞪了郭槐一眼,繼續說道:「小太子住進東宮後,勤奮好學,深得先帝的喜愛;那劉妃雖然因小太子酷肖先帝而有所疑問,可面子上總算還過得去;如果不是後來……」

  「後來發生了什麼事?」包大人開口問道:「可是與那冷宮裡的李妃娘娘有關?」

  「是的,」陳林點了點頭:「小太子進宮後,便是老奴在身邊侍候著;有一天,小太子經過冷宮,正巧遇到了李妃娘娘……」

  皇上聽到這裡,想起當時自己確實曾經在冷宮裡見到過一位極美的婦人,不由低聲對太后說道:「讓母后受苦了。若是當時朕知道母后的身份,定然不會讓母后……」

  太后握著皇上的手:「皇兒說得哪裡的話;皇兒對當年的事情又不知情,怎麼能怪罪到你的身上。」

  皇上雙眼出神,喃喃的說道:「其實,當時朕對母后生出妖物之說,也是不信的。只是當時朕也跟母……劉妃說了,求她向父皇求情,放母后出來,可是……」

  「後來,」大堂上的陳林繼續講述著當年皇上回到皇宮之後的事情:「老奴看小太子與李妃娘娘都哭了,怕被那劉妃看出什麼端倪來,趕緊把小太子帶了出來。」

  「後來呢?」

  「誰想,還是被劉妃察覺了。」陳林擦擦淚,說道:「太子離開冷宮後,便直接去向當時的皇后,也就是劉妃請安;劉妃看到小太子眼眶通紅,面有淚痕,便追問小太子為什麼要哭,是否被人欺負了等等。」

  「看來,」包大人不解的問道:「那劉妃對小太子也是不錯!」

  陳林搖了搖頭:「不過就是面子情罷了。劉妃詢問後,小太子便哭著說了在冷宮的遭遇,奏明瞭情由,求劉妃在先帝面前替李妃娘娘求情,放李妃娘娘出來……」

  陳林頓了頓,才接著說道:「那劉妃面上稱讚小太子是個仁義的孩子,可是背地裡卻上了毒手……」

  「她做了什麼?」包大人沉思著問道:「可是直接在冷宮放了火?」

  想起當年的事,陳林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劉妃聽了小太子的話,便開始懷疑當年宮人寇珠並未把小太子勒死,於是讓郭槐嚴刑拷問寇珠,逼問小太子的下落;甚至逼著老奴……」

  「逼著公公怎樣?」

  「郭槐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逼著老奴去拷問寇珠。」陳林說道:「沒想到,老奴剛剛到那裡,便被先帝派人給叫走了;之後就聽說,寇珠撞碑而死。」

  「如此說來,」包大人說道:「那宮人寇珠倒是難得的忠僕。」

  陳林狠狠的咬著牙:「誰想到,那劉妃和郭槐逼死了寇珠還不算,更是狠心非要置李妃娘娘于死地不可。」

  「難道她指使人在冷宮放火,」包大人問道:「打算燒死李妃娘娘嗎?」

  「是的,」陳林哭著說道:「可是有人將此事偷偷的透露給了冷宮總管秦鳳。那秦鳳本就是忠厚之人,與老奴的關係很好,也是知曉當年狸貓換太子真相的人。秦鳳知道這件事後,便趕緊將此事告訴給了李妃娘娘,李妃娘娘一聽說此事,便暈了過去;正巧,冷宮中有一個小太監,叫余忠的,為人勤快,小嘴也甜,深得秦鳳的喜歡。」

  「餘忠就是那代替李妃娘娘葬身火海之人?」包大人忍不住問道:「此人是自願代替李妃娘娘而死的?如果是這樣,倒是十分忠烈。」

  陳林點點頭:「是的,那餘忠長得本就十分的清秀,頗有些女相;知道了李妃娘娘的處境後,便主動向秦鳳提議,由他來代替李妃娘娘;秦鳳雖然捨不得他,可是為了李妃娘娘,還是點了點頭。於是,余忠便扮成了李妃娘娘,而李妃娘娘,則被秦鳳託病以餘忠的身份送出了皇宮。」

  陳林邊回憶著當年的事,邊緩緩說道:「說來事也湊巧,李妃娘娘前腳剛剛離開皇宮,後腳冷宮便出了事,餘忠被活活的燒死在了大火中……」

  「後來,」包大人歎了口氣:「李妃娘娘便被秦鳳送到了陳州府的草州橋?」

  「李妃娘娘被秦鳳派心腹送到了陳州的老家;」陳林想了想:「其實,說起來,李妃娘娘得以順利逃脫劉妃與郭槐的毒手,還應該感謝一個人……」

  「哦?」這段故事是包大人也沒有聽過的:「是什麼人?」

  「是當時太醫院的太醫,名叫於仁的。」

  聽到於仁的名字,於小魚不禁皺了皺眉毛,覺得這個名字十分的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樣。

  「冷宮失火,」陳林繼續說道:「燒死了皇妃,太醫院必須得要驗明正身的。」

  「可是那於仁負責查驗的?」

  「正是。」陳林不確定的說道:「說來,老奴倒是不太清楚,是男是女是否真的能夠通過屍體來檢驗出來。」

  「這個本府自會找仵作詢問,」包大人說道:「陳林,你接著說。」

  「是,」陳林恭敬的應了一聲:「那于仁查驗過餘忠的屍體,一口咬定那便是李妃娘娘,那劉妃和郭槐這才安心。隨後,先帝下令,將李妃娘娘按照禮制下葬。」

  「太醫于仁現在何處?」包大人不解的問道:「據本府所知,太醫院似乎沒有於仁其人。」

  「這于仁本王倒還是有些印象,」八王爺突然插嘴說道:「於仁的年紀不大,可是醫術卻是十分的高超;入太醫院不過五年,就從小小的醫官升至了院使,前途不可限量。不過,後來突然就辭去了太醫院所有的職務,不知所蹤。」

  提起于仁,陳林感慨的歎了一聲:「正是因為於仁在大火過後不久就辭去太醫院的職務,老奴才懷疑他早已經知道死去的那個,並不是真的李妃娘娘。」

  「如此看來,」包大人想了想:「那于太醫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匆匆離去。」

  說到這裡,包大人悄悄看了公孫策一眼;公孫策會意的點點頭,從自己位置上站了起來,轉到屏風後面,找到了於小魚。

  皇上看著公孫策直接找到於小魚,讓她到大堂上幫忙作證,便點了點頭,讓於小魚前往大堂作證。

  看著於小魚的背影,皇上輕輕的向太后說起他曾經聽過的話:禦貓展昭娶了個了不得的妻子,竟然能夠做仵作的工作,非一般女子可及……

  太后想起于小魚一路的照顧,也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魚丫頭倒是一個難得的好女人,這展護衛也算是有福之人。」

  公孫策是直接從屏風後面回到了自己的桌子旁,而於小魚卻是遠遠的繞了一圈,才來到開封府大堂,等候包大人的問話;此時,陳林已經講述秦鳳死亡的過程;大堂上的眾人都陷入了沉默,而郭槐卻是擺出一副「你沒有證據,我就是不認」的模樣。

  再次以仵作的身份,進入開封府的大堂,於小魚深深的吸了口氣,按著程式給包大人及八王爺請了安。

  「展夫人,」包大人點點頭:「這次本府請你過來,是有些問題想要請教於你。」

  「包大人別這麼說,」於小魚笑著說道:「請教二字愧不敢當;有什麼問題,包大人直接問就是了。」

  「好。」包大人點了點頭:「本府問你,可否由燒焦的屍體檢驗出屍體是男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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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狸貓換太子(十三)

  「哼,」郭槐不屑的冷哼一聲:「包黑子,你以為你和陳林編出一個如此荒誕的故事,又隨便找了個女人來做證,就能堵得住悠悠眾口嗎?先不說禁宮森嚴,有什麼人有那麼大的能耐掩人耳目,做得下你口中的狸貓換太子之事,怎麼換、如何換、狸貓又是從哪裡來的?如果真的發生你包黑子所說的事,那麼皇宮還有安全可言嗎?再說了,冷宮失火,那產下妖孽的李氏早已被燒死了,此事已經由太醫院驗明正身,證實那死了的就是妖妃李氏,現在你說不是,又有何憑證?況且,當時李氏身亡後,還是先帝仁慈,下令將李氏以皇妃禮制下葬,你現在說這樣的事,是在置疑先帝嗎?」

  等到郭槐把話都說完,於小魚才撇了郭槐一眼,不緊不慢的說道:「回包大人,眾人皆以為屍體燒焦後,便會因面目損毀無法視清而導致不能分辨死者的性別;可是這只是普通人的看法,只因他們對人體的骨骼結構並不瞭解,其實是可以通過死者的骨骼來分辨出死者的性別的。」

  「哦?」包大人好奇的問道:「是什麼方法?」

  「最通常的辦法,」于小魚自信的答道:「是可以通過盆骨的形狀來分辨出死者的性別:男子骨盆一般從上往下變窄,呈心形;而女子由於要生育的原因,骨盆則是從上往下變寬,呈圓形。另外還可以通過死者頭蓋骨的前頭骨來判斷出死者性別:前頭骨向後傾斜的,為男子;前頭骨從眉頭往頭頂直立的,為女子。大多數情況下,一般仵作直接通過觀察便可以得出結論。」

  「那麼太醫院的太醫也應該能夠看得出來了?」包大人追問道。

  於小魚想了想,點了點頭:「一般情況下,普通的醫生便可以通過骨盆的形狀判斷出死者的性別。」

  「包黑子,」郭槐冷笑道:「你竟然會相信一個小女子的胡言亂語,什麼骨盆、前頭骨的,真是可笑至極。」

  看到郭槐百般抵賴,包大人狠狠的一拍驚堂木:「郭槐,你還不承認?」

  「包黑子,」郭槐毫不退縮的說道:「你要雜家承認什麼?難道你要雜家承認那死在冷宮之人不是李氏?哼,那可不是雜家檢驗的,你賴不到雜家的身上?」

  「本府說得的是那狸貓換太子之事?」包大人沉聲說道:「當年,你與那金華宮的劉妃,為一己之私欲,做下此等天理難容之事,害得母子分散二十餘載;後來,為了滅口,又接連害死那宮人寇珠、太監余忠,你可認罪?」

  郭槐高昂著頭,大聲的說道:「包黑子,你說的那些,雜家連聽都沒聽過,更別說做過了;更何況,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污蔑當今太后,太后娘娘又豈容你幾句話來隨意汙攀?」

  「郭槐,」陳林憤怒的指著郭槐:「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竟然還不肯承認自己做過的事?在這件事情上,老奴在是有一絲一毫的謊話,老奴願受天打雷劈!」

  雖然於小魚不太在意,可是卻也明白,在一千年前的北宋,誓言其實還是一件令人非常信服的東西。果然,陳林的誓言,引起了八王爺的憤慨。

  「包拯,」八王爺指著郭槐,怒道:「用刑!」

  郭槐冷眼看著包大人:「原來,這名滿天下的開封府,靠的竟然是屈打成招,郭槐今日真的是漲見識了。包黑子,有本事你就打死雜家,但是卻也別想把那污水潑到雜家的身上。」

  「郭槐,你……」包大人憤怒的瞪著郭槐,半晌才咬牙切齒的迸出兩個字:「退堂。」

  看著郭槐洋洋得意的被押了下去,皇上才扶著太后從大堂後面走了出來。

  「包卿,」太后紅著眼眶,無神的雙眼緊緊盯著包大人的方向:「剛剛為何不肯用刑?」

  「回稟太后,」包大人恭敬的答道:「並非包拯不肯用刑,實在是用不得大刑啊!」

  「為何用不得大刑?」太后沉著聲音問道:「憑他郭槐做下的事情,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便宜了他,難道竟然連區區大刑都用不得了嗎?」

  「太后娘娘,」看著包大人實在是顯得有些為難,公孫策插嘴說道:「你剛剛也聽到郭槐的話了。只要是郭槐不肯招供,大人就動他不得;否則的話,在他人眼裡,就會是屈打成招。」

  「公孫先生的意思是擔心開封府的名聲受損嗎?」陳林不解的看著公孫策,問道:「若是郭槐一直不肯招供呢?難道太后娘娘這麼多年的委屈就白受了嗎?還有寇珠、余忠、秦鳳等等,那麼多人就白死了嗎?還有那生死不明的太醫于仁,難道也就這麼算了?」

  聽到陳林口中於仁的名字,於小魚突然感到心口一痛。於小魚皺著眉,抬手撫上心口,感覺有點喘不上氣來。

  「怎麼了?」展昭看到於小魚皺著眉,一臉難受的樣子,關心的問道:「可是身體不舒服?」

  「沒什麼,」於小魚低聲說道:「就是聽到那於仁的名字,感到有些難過罷了。」

  「等一會兒,」展昭不解的看著於小魚:「讓公孫先生給你診個脈吧。」

  「哪有那麼嚴重,」於小魚看了看還在商談的幾人,小聲的說道:「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展昭看了看於小魚:「那等一會兒我送你回家,好好的休息一下。」

  八王爺看著包大人:「包大人,如果那郭槐一直拒不招認,又該怎麼辦?難道此事就這樣拖著嗎?」

  「也只能盡力的尋找證據了。」包大人想了想說道:「只要找到有力的證據,郭槐就是想不認罪都不行。」

  「這麼多年了,」陳林灰心的問道:「只怕是有什麼證據也已經被毀掉了,又如何能找到證據?」

  「難道哀家的沉冤就不能昭雪了嗎?」太后悲傷的說道。

  「包卿,」皇上扶著太后,抿著嘴角說道:「你曾經承諾過朕,會還人間一個公道,還天下一個太后,你可還記得?」

  「臣記得。」

  「那好,」皇上緊緊握著拳頭:「朕命你在七日之內,了結此案。」

  「臣遵旨!」包大人恭身應道:「臣一定會想辦法找到證據,讓那郭槐認罪的。」

  皇上深深的看了包大人一眼,便扶著太后離開了;陳林看著包大人,輕輕的歎了口氣,卻也沒有說什麼,直接跟了上去。

  「包大人,」八王爺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力感:「你可知道,這件事,關係著皇上與太后,因此必須得儘快解決,你明白嗎?」

  「臣明白,」包大人說道:「只是剛剛八王爺也聽到了郭槐的話。那郭槐在大堂之上,誇誇其談,根本不肯承認做過那等事,臣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也只能先行退堂了。」

  八王爺想了想,將頭轉向於小魚:「展夫人可有什麼辦法?」

  「我?」正跟展昭小聲的說話的於小魚,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趕緊抬起頭看著八王爺:「八王爺淨是說笑了,連您跟包大人都沒有辦法的事,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又不能狠狠的打他一頓出氣,那就繼續跟他耗著唄,看看誰有耐心。」

  「八王爺,大人,」公孫策看著八王爺和包大人,說道:「學生認為,展夫人的話說得對極了:現在我們能跟郭槐比的,也就只有耐心了;只要我們能夠堅持住,總會找到郭槐的破綻的。」

  包大人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明日我們繼續提審郭槐。」

  於是,包大人便讓眾人出去尋找證據,證明郭槐的罪行;自己也是苦苦思索著能夠讓郭槐認罪的方法。

  「展大人,」和展昭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於小魚突然伸手拉了拉展昭的袖子:「你說,明天包大人繼續審郭槐,會有結果嗎?」

  「我看未必,」展昭搖了搖頭:「除非我們能夠找到有力的證據,證明郭槐真的做下那等事;否則的話,以今日之事,想必郭槐已經認定,只要他不開口招認,大人便拿他沒有辦法。」

  於小魚點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一天之內,找到二十多年前的證據,又談何容易。唉,開封府要是有測謊儀就好了……」

  聽著於小魚的口中又冒出了自己從未聽過的詞語,展昭不解的看著於小魚:「測謊儀?什麼東西?」

  「就是……」於小魚擺擺手:「你別問了,我說了你也聽不明白。」

  展昭挑了挑眉毛:「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聽不明白?」

  於小魚挑釁的看著展昭,笑得十分的得意:「好啊,今兒我就給你好好的解釋解釋。」

  展昭笑道:「展某洗耳恭聽。」

  「那你可聽好了,」於小魚笑得滿臉的得瑟:「所謂測謊儀呢,其實說得更準確一點,測得並不是謊話,而是罪犯心裡受到刺激時所引起的生理參量的變化。說得更加詳細一點的話,就是說人在說謊時,大腦的波動便會變得異常,從而引起心理的波動,而心理的波動會引起神經系統活動的變化,引起如呼吸、吞咽頻率加快、血壓升高、心跳加速等一些不由自主、無法控制的生理現象。」

  「你的意思是說,」展昭抿著嘴想了想:「如果郭槐說謊的話,那麼他就會產生呼吸、吞咽頻率加快、心跳加速等現象,而這些現象是他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的、或者說是無法控制的,對嗎?」

  于小魚驚訝于展昭的理解能力,點了點頭:「也可以這麼說;當然,這種方法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是可以適用的。不過,我覺得能做下那種泯滅人性的事情,郭槐的心理素質肯定特別的好,因此能不能使用這種測謊方式可就不好說。不過,如果真有的話,倒是不妨一試。」

  「是呀,」展昭贊同的說道:「郭槐的心裡十分清楚,一切的事情,只要他承認,那麼等待他的必然是狗頭鍘;可是如果他否認到底,以一句屈打成招逼住了包大人,再加上仁壽宮裡劉後的包庇,他也許還會有一線的生機。」

  「可是,這件事情一出,」於小魚想了想:「仁壽宮裡那位想必也是自身難保,又怎麼可能會管得了他呢?」


第62章 狸貓換太子(十四)

  「她當然會包庇郭槐,」展昭肯定的說道:「如果郭槐真的受不住,承認了那件事情的話,她一樣要面對律法的制裁;因此,現在重要的就是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先把事情解決了。」

  「說得有道理。」於小魚想了想,點了點頭:「所謂『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他們兩個,一損俱損,恐怕早已無法分開了。那麼,展大人,你說可不可以審一審仁壽宮的那位呢?那位也許沒有郭槐的心理素質,率先招了呢?」

  還沒等展昭回話,於小魚便自言自語的回答道:「恐怕是不能。天下有幾個人,有資格審那位呢?恐怕連皇上都不能輕易的動她。唉,看來這年月,誰都不比誰容易。」

  「怎麼這麼感慨,」展昭笑道:「想吃什麼,我請你。」

  「土豪,還是算了吧。」於小魚笑道:「總吃好的,會長肉的。」

  「你似乎很怕自己會長肉?」

  「當然了!」於小魚一本正經的道:「減肥,是女人的終身事業。」

  「你又不胖。」展昭打量了於小魚一番,笑著說道。

  「算了,你不是女人,不會懂的。」

  回到家,於小魚才感覺到真正的舒服自在;而最令於小魚感到滿意的是,展昭主動的住進了書房,她自己一個人獨霸一張大床的時代重新回來了。

  第二天,於小魚好不容易才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象,竟然有種不知今昔是何昔的感覺。

  好好的醒了會兒神,於小魚才算是反應過來自己終於回到了家,煩燥的撓了撓腦袋,勉強的爬了起來,收拾一番,才慢悠悠的向酒樓走去;至於展昭,早就已經離開了家,去往開封府,陪同包大人繼續審理狸貓換太子一案。

  果然不出於小魚的所料,掌櫃安全早已捧著帳本,等候於小魚多時了。這會兒,看到於小魚主動的自投羅網,自然笑呵呵的捧著帳本走了過來,直接塞進於小魚的手裡。

  於小魚認命的坐到桌子前,打開帳本,仔細察看這幾個月的帳本。看到帳本,於小魚就不得不佩服安全了,這個落弟秀才的能力確實不錯,帳目記得井井有條,清楚明白,於小魚也因此省了不少的事。

  一個上午的時間,於小魚便審完了一半的帳目。

  把帳本推到一邊,於小魚抻了個懶腰,活動活動自己僵硬的身子,站了起來。

  「看得怎麼樣了?」安全看著於小魚愁眉苦臉的樣子,笑著走了過來:「有沒有什麼不明白?」

  於小魚搖了搖頭:「你記得很清楚,我放心得很;對了,趕明給小可發一份工錢吧!」

  安全想起一直幫著小豆子忙裡忙外的小可,點了點頭:「行。這段時間,小可那丫頭一直幫著忙活,真多虧了有她。」

  「嗯。」於小魚想了想:「現在人手還夠嗎?」

  「說到這裡,」安全滿臉的笑容:「我還真忘了跟你說了,我昨天已經托人又找了一個跑堂的。這段日子,酒樓的生意不錯,三個跑堂的實在是忙不過來;你也看到了,小可有時候都得來幫忙……」

  「行,」於小魚點點頭:「這事就交給你了;需要什麼,你直接……」

  爭執的聲音打斷了於小魚未說完的話;小可跑了過來:「小魚,你快點過去看看吧,那邊那位客人實在是太……」

  「好了,」於小魚打斷了小可的話:「你休息一會兒吧,忙了一上午,也累了。我過去看看。」

  樓下的大堂裡,一個穿著破布衣裳的男人正蹺著二郞腿,拿著筷子敲著桌子,腳上的一雙破草鞋正隨著腿的晃動而有節奏的顛著;小豆子正一臉氣憤的站在他的身邊;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食客,甚至連大門口都擠滿了人。

  「你說,這東西那麼辣,能吃嗎?」

  「客官,」小豆子瞪著眼睛:「你說的這叫什麼話?你這不是沒……」

  「沒什麼?」男人也瞪著眼睛,一雙極為勾人的桃花眼比小豆子明顯大了不少:「你說爺在沒事找事嗎?」

  「你可不就是在沒……」

  「小豆子,」於小魚帶著安全從二樓走了下來:「你先去忙吧;這裡有我和安掌櫃的呢。」

  「喲,」男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於小魚一番,滿臉充滿意味的笑容:「這是能主事的來了?小鬼,」男人拍了拍小豆子的肩膀,戲謔的道:「你還不速速散開。」

  小豆子憤怒的撥開男人的手:「幹什麼你?大家都是男人,別動手動腳的。」

  「噗!」小豆子的話,令於小魚實在忍不住的笑了出來;看著男人變得僵硬的臉色,於小魚趕緊讓安全帶走了小豆子,自己留在這裡應付這明顯找茬的男人。

  「客官,」於小魚的臉上帶著客套的笑容:「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你是能管事的?」男人斜著眼睛看著於小魚,一副「爺十分瞧不起你,你能把爺怎麼樣」的模樣。

  「是,」於小魚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不變:「所以客官你有什麼要求,可以直接跟我說。」

  「聽說,」男人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極為漂亮的笑容:「這酒樓是那只臭貓開的?他人呢,怎麼不露面?在哪兒貓著呢?」

  於小魚眨眨眼睛,不解的問道:「貓?客官是打算買貓嗎?小店可不賣貓;你要是真的想買的話,出門右轉,出城門,到城外老鄉家買吧!」

  「爺說的是禦貓,」男人憤怒的握拳,揮了揮:「那只叫展昭的臭貓!」

  「哦,」於小魚這才想起展昭曾被皇上金口玉言稱為禦貓,點了點頭:「客官是要找展大人?那可得去開封府了。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在開封府辦差的。」

  「你……」男人指著于小魚,一臉的憋屈:「你是要氣死爺嗎」

  聽著周圍圍觀人群爆發出的笑聲,於小魚不解的說道:「客官這麼說,我可擔當不起。」

  「你……」男人深深的吸了口氣,大手一擺:「算了,爺不跟你一個女人一般見識。你去找個能管事的人過來吧!」

  「我就是管事的。」

  「你?」男人不屑的看著於小魚,一副明顯看不起人的模樣。

  「展夫人,」安全安撫好了小豆子,又趕了回來:「怎麼樣了?」

  「他叫你什麼?」男人指著于小魚,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不能相信,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女人竟然會是別人口中的「展夫人」。

  「展夫人是開封府禦展大人的妻子。」安全一臉得意的說道:「這間酒樓就是展夫人開的。」

  「原來,」男人這才算是相信了於小魚的身份,挑眉看著於小魚:「你就是展昭那廝的媳婦啊?」

  於小魚笑著點了點頭:「客官認識展大人?」

  「不認識!」男人像是被踩了痛腳一樣,差點跳起來:「誰要認識他?誰認識他,誰倒楣。」

  「好,好,好,」於小魚笑了笑:「不認識,不認識。客官說不認識,那就不認識好了?」

  「怎的?」男人高聲嚷道:「你懷疑爺?」

  「沒有,沒有。」

  「算了,」男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你說,今日這事怎麼處理吧?」

  於小魚眨了眨眼睛,安全靠近於小魚的耳邊,小聲的講述了今日之事——原來這個男人果然是來找茬的。

  他很早就來到大堂了,先是什麼也不點,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好不容易睡醒了,要了一壺上等的鐵觀音之後,便點了一份水煮魚;可是,他先是挑剔鐵觀音不是上等的,接著便開始說魚不是水煮的,非要叫管事的人來……

  聽完了安全的複述,於小魚點了點頭;看著男人一副斜著眼睛等著她處理的模樣:「客官,要不給你換一份別的?」

  男人不情願的點點頭:「哼,不是爺故意要找茬;你說,誰家的水是那麼辣的?」

  過了一會兒,新換的回鍋肉被安全親自端了上來;男人挑了一口,直接吐在地上,又踩了兩腳:「呸,呸,這什麼味啊?」

  直到換到第五份,男人終於裝不下去了。索性一指站在一旁笑眯眯的於小魚:「喂,我說,你回去直接跟那臭貓說,他這酒樓要是就這個水準,趁早直接關門得了,省得丟人。」

  「這位老爺,」旁邊有客人插嘴說道:「人家川菜本來就是這個味,你吃不習慣可以不吃啊。何必這麼為難一個女人家呢?」

  「就是,這不明擺著看人家一個女人,故意來找茬的嘛!」

  「你們說什麼?」男人緊緊的盯著說話的人:「有本事再說一遍。」

  看到男人一臉兇惡模樣,眾人都不敢再說什麼了;看到此,男人得意洋洋的看著於小魚,一臉你奈我何的模樣。

  「要不,」於小魚不慌不忙的說道:「客官給我們做一份正經的川菜,讓我們大家見識見識高水準的川菜是什麼樣子的,怎麼樣?」

  「爺……」男人狠狠磨了磨牙:「算了,爺不跟你一個女人一般見識。走了。」

  看到男人抬腿就想走,於小魚趕緊開口叫住了人:「等一等。」

  「咋的?」男人看著于小魚,滿臉得瑟的笑容:「還想請爺吃東西不成?不行,不行,你這裡的東西,就算全端上來,爺都不會滿意的,知道為什麼不?因為這家店跟那臭貓有關係,明白不?」

  「不咋的,」於小魚笑得一臉燦爛:「也不想請客官展現廚藝了。看起來,你就不像是會做吃的的人;就算你想去,我還怕你把自己給點了*呢。不過,這吃飯就得付錢,你可明白?」

  「付錢?」男人輕輕的一笑,本就十分英俊的臉上,露出如勾魂一樣的笑臉,晃得周圍的看客陣陣的恍惚,沒想到竟然能有人笑得跟展大人一樣的好看;然而,男人卻完全都不在乎自己引起的效果,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沒錢!」

  「沒錢?」於小魚狠狠的一拍桌子:「行,今天的盤子,你就給洗了吧;要不然,咱們就去見官!」

  「哼,」男人不屑的看了於小魚一眼:「要錢找那只臭貓去。」

  「喂,你……」於小魚只看到那男人翩然而去的背影,只能狠狠的跺了跺腳:「你個吃白食的……」

  「安掌櫃,將這裡處理一下。」將後續的事情交待給安全後,於小魚便重新回到了樓上,繼續看帳本。

  等於小魚看完了帳本,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陰了,而展昭卻還沒有回來。

  於小魚看了看陰暗的天色,小聲的低喃道:「是案子還沒審完?還是郭槐已經招了,現在他們正在處理後續的事情?」

  強烈的好奇心,使得於小魚再也無法在家裡坐下去了;她暗暗的告訴自己,自己只是去開封府,看一眼展昭,看看晚上用不用給他留飯?順便跟他說一下今天中午酒樓發生的事?


第63章 狸貓換太子(十五)

  開封府裡,果然還在上演審問郭槐的戲碼。

  這次審問已經從上午持續到了傍晚,無論是開封府眾人,還是郭槐,都已經十分疲憊了;而今天唯一的陪審八王爺甚至想直接越過包大人,下令對郭槐用重刑了;可是包大人的一句「三木之下,何求不得」硬生生的讓八王爺幾次止住了湧到嘴邊的話,強忍著坐在椅子上,聽著包大人和郭槐在那裡針鋒相對。

  氣氛緊張的開封府大堂,沒有人注意到外面的天色突然間黑得像是可以滴下墨來。

  「包黑子,」雖然被迫跪在地上,可是郭槐卻還是把背挺得直直的,做出一副凜然的模樣:「你不要血口噴人,雜家還是那句話,雜家什麼都沒做過,認什麼罪?雜家忠心耿耿,一心只為了皇上,一心只為了太后,你這樣污蔑雜家,到底是何居心?」

  「郭槐,你不要以為矢口否認,就可以脫罪;」包大人開口說道:「你要知道,就算你不肯承認,本府亦可以定了你的罪!」

  「包黑子,」郭槐臉上滿是挑釁:「你要想定雜家的罪,就拿出證據來?你口口聲聲的說什麼寇珠,什麼餘忠的,有本事叫他們出來啊?」

  「這個……」

  「郭公公,」一個森冷的聲音從外面突然傳來:「咱們好多年沒見了,你竟然還是如此健朗,可真是蒼天無眼啊!」

  伴隨著森冷聲音而來的,是陣陣的陰風,是令人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冷意;大堂上,因之前陰天而點起的幾盞燭火,突然就熄了;代之的,是乍然亮起的、閃爍著的綠色光芒。

  開封府大堂上突然飄進來一個人,一個披頭散髮、渾身是血的女人。

  「小魚!」展昭吃驚的看著突然飄來的人,正想要上前,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就不由自己控制;他突然之間毫無原因的一動也不能動了,甚至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來。

  至於其他人,都有跟展昭一模一樣的感受;唯一好一點的,也就只有包大人了;可是包大人所謂的好一點,也只是能講話而已。

  「你是何人?」包大人僵硬的坐在那裡,奇怪的問道。

  「小女子乃是當年玉宸宮的宮人寇珠,」女子對著包大人行了個標準的宮禮:「今日借大人的公堂,了結一樁二十幾年前的冤案。」

  「包……包黑子,」令人吃驚的是,郭槐雖是同樣不能做出任何的動作,可是卻可以發出聲音。郭槐有些結巴的叫道:「你以為你裝神弄鬼的,雜家就害……害怕了嗎?」

  「郭公公,」女子突然飄著靠近郭槐,淒厲的哭道:「小女子死得好慘啊!陰間的風好冷啊!黃泉的水好涼啊!嗚……」

  女子淒厲的哭泣之聲,令一向膽大至極的郭槐都有些魂不附體。他不由得偷偷的去看女子腳下,卻是驚恐的發現:女子沒有影子。

  郭槐的心一沉,臉色變得如鬼魅一般閃爍不定:「寇珠死了,早就死了,你別過來,別過來!」

  「呵呵呵呵……」女子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之聲:「寇珠已經死了,寇珠已經死了……呵呵呵呵,她是被你逼死的,她是被你郭公公你生生的逼死的!」

  「死……死了就去投……投胎,」郭槐強撐起意志,哆嗦著說道:「你躲遠點,躲遠點……」

  「可惜了,」女子將長著長長的、白色指甲的手搭在郭槐的肩上,鮮紅的舌頭從口中掉了出來,嘴裡陰森森的念叨著:「閻王爺不讓小女子投胎啊;郭公公,你說應該怎麼辦呢?」

  郭槐嚇得臉色如同一張白紙,嘴唇不斷的哆嗦著,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能感覺到唯有自己耳邊女子陰冷的氣息。

  「郭公公……」女子將長長的指甲伸向郭槐的眼睛:「郭公公,奴婢好冷啊!」

  「寇珠,」包大人開口喚住了女子,:「你若有冤屈,不妨跟本府說說看,看本府是否能夠幫你洗雪沉冤。」

  「不,」女子搖著頭,滿臉都是鮮血:「奴婢的冤屈沒有人能夠洗雪!」

  「你不妨說說看!」

  「二十幾年前……」

  坐在案桌前記錄的公孫策更加驚恐的發現,自己面前的筆自己立了起來,自動自發的記錄下女子所說的一切。

  「奴婢是在玉宸宮侍候李妃娘娘的;李妃娘娘為人和氣,待奴才們是極好的。後來,娘娘懷孕,奴才們自然是非常的高興。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那天晚上,娘娘產下了小太子……」

  「可是……」女子突然靠近郭槐,用冰冷的手狠狠的掐住郭槐的脖子。

  「不可,」包大人趕緊勸阻道:「寇宮人,萬萬不可。」

  「這個狠心的奴才,」女子根本不管包大人的勸阻:「他買能了產婆尤氏,將一隻剝了皮的狸貓送入宮中,硬說是娘娘產下了妖孽……」

  被甩在地上的郭槐還沒等喘過氣來,就感到鮮血從自己的額頭流下來,淌過眼睛,眼前模糊一片。突然,郭槐驚恐的發現,一隻剝了皮的狸貓就掛在自己眼前,一晃一晃的,令人噁心得想吐。

  「本來,」女子繼續說道:「奴婢是想到皇上面前去為娘娘喊冤的;可是,沒想到,郭槐竟然以奴婢唯一的弟弟的性命威脅奴婢,如果奴婢要是將此事說出去,就會要了奴婢弟弟的命。」

  聽到女子又哭了出來,包大人關心的說道:「寇宮人,你先不要哭了,後來怎麼樣了?」

  「為了自幼相依為命的弟弟,奴婢不能去告狀;」女子的臉上流著血色的眼淚:「可是郭槐還是不肯放過奴婢……」

  「他做了什麼?」

  「他竟然讓奴婢將小太子帶到綃金亭勒死,」女子渾身發抖:「他竟然要奴婢將皇上的血脈勒死;可是奴婢不忍心啊,小太子那麼小、那麼可愛,奴婢怎麼可能忍心勒死他呢……」

  「後來,」包大人看著女子臉上出現的唯一的溫暖,不禁開口替她說道:「你就把小太子交給了陳林陳公公,讓他送到南清宮,交給八王爺?」

  「是呀,」女子點了點頭:「陳林為人正直,八王爺更是滿朝皆知的賢王。正好陳林要到八王爺那裡送御賜瓜果,奴婢便將小太子交給陳林,讓陳林送去了南清宮。」

  聽到女子的話與陳林的證言完全一致,包大人點了點頭,示意女子繼續說下去。

  「皇上念及往日的恩情,」女子接著說道:「將娘娘貶至冷宮;奴婢也被調到了金華宮。」

  「幾年來,」提起舊事,女子的臉上滿是血淚:「奴婢在金華宮做著掃灑的工作,時不時的忍受郭槐的恐嚇與打罵;若不是為了小太子和弟弟,奴婢早就已經活不下去了。」

  「後來呢?」

  「後來,」女子開心的說道:「劉妃娘娘惡有惡報,她的孩子竟然死了。哈哈,她跟郭槐的謀劃竟然成了一場空……哈哈……」

  女子長長的指甲狠狠的扣住郭槐的肩膀,滿臉的惡意:「郭公公,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啊?」

  「雜家不知道,雜家不知道……」

  「寇宮人,」包大人趕緊制止了女子:「你接著說。」

  「沒想到,」女子放開郭槐:「這卻成了小太子進宮的契機。沒有人知道,得知小太子進宮時,奴婢是多麼的高興……」

  「可是,他……」女子突然一指郭槐,怒道:「他跟劉妃娘娘後來懷疑小太子就是當年的那個男孩,竟然嚴刑拷問奴婢……」

  「郭公公,」女子突然拉起郭槐的手,哀聲說道:「你把奴婢的指甲都拔了下來,奴婢的手好疼啊!」

  女子悽楚的聲音令在場的人心裡都極為的難過,好像自己的指甲也被生生剝離了一樣;尤其是展昭,看著女子指尖流下的血水,連呼吸都覺得十分的困難:這一次,他是眼睜睜的看著於小魚就在他的眼前受傷,他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無用……

  「郭公公,」女子把郭槐的手狠狠的摔在地上,所有的人都聽到了那手腕被生生的摔斷的聲音:「奴婢的指甲又長出來了,你看到了嗎?」

  郭槐的手腕被生生的摔斷了,疼得冷汗直冒,不停的哆嗦,根本無法說出任何的話來。

  「郭公公,奴婢的身上好疼啊。」女子突然哭著說道:「冷鹽水潑到身上,好疼啊,鞭子打到身上,真的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郭槐突然「啊」的慘叫了一聲,身上竟然憑空出現了道道血痕,極似鞭打所造成的痕跡;而女子的身上,已經開始滲血,鮮血染紅了衣衫,大堂上是一片濃重的血腥味。

  「奴婢實在是受不了了,」女子突然淒厲的大喊:「受不了了,奴婢不活了,不活了……」

  看著女子額頭上流下的鮮血,所有人好像都感到了女子當時撞碑而死的慘烈。

  「郭公公,」女子趴在郭槐的耳邊淒厲的哭著:「奴婢死得好慘啊!」

  聲聲淒厲的慘叫、身上如鞭打的疼痛,尤其是女子身上那陰森的感覺,令郭槐心神俱喪:「寇珠,你放開雜家,放開雜家。包大人,包大人,你快她讓雜家離遠點……」

  「郭公公,」女子緊緊的抓著郭槐的肩膀,長長的指甲已經扣進郭槐的肉裡:「奴婢都死了,你們為什麼還要冤枉奴婢偷了東西……」

  「包大人,」郭槐終於支援不住了:「雜家認罪,雜家什麼都告訴你;你快讓她放開雜家,快讓她放開雜家……」

  聽到郭槐終於願意認罪,眾人雖是還不能動,心裡卻都松了一口氣。

  「寇宮人,」包大人企圖制止渾身鮮血的寇珠:「你先放開郭槐。」

  「郭公公,」女子好似聽不到包大人的聲音,只是緊緊的抓著郭槐的肩膀,陰冷的氣息不斷吹到郭槐的臉上:「奴婢好慘啊,奴婢沒有偷東西啊……」

  「寇宮人,」包大人繼續說道:「你且聽本府一言,你暫時先放過那郭槐,聽他認罪;如果他有什麼說得不對的,你再來補充,如何?這樣,你的冤屈才算是真正的洗雪。」

  女子好像聽進去了包大人的話,微微的放鬆了對郭槐的鉗制,但卻還是沒有完全放開他;而郭槐為了從女子口中逃脫,直接承認了自己所有的罪行。

  郭槐完全承認了狸貓換太子一事,眾人才真的松了一口氣。包大人正想說點什麼的時候,一道巨大的閃電劃破天際,蘊釀了一整天的大雨終於下來了;開封府的大堂再次恢復了光亮,而大堂中間,郭槐心膽俱裂的趴在地上,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的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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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狸貓換太子(十六)

  「小魚!」終於恢復身體自主權的展昭,顫抖的喊著於小魚的名字,沖過去抱起倒在大堂中間那個渾身血跡的女人,輕輕的撥開她臉上的頭髮,就看到了那張血跡斑斑的臉。

  「展夫人怎麼樣?」包大人顧不得讓郭槐畫押,趕緊問道。

  展昭伸出微微有些發顫的手指,探向於小魚的鼻下;發現於小魚鼻息微弱,趕緊抱起了於小魚,急匆匆的離去。

  公孫策站了起來,對著包大人一拱手:「大人,學生跟過去看看。」

  包大人點了點頭:「麻煩公孫先生了。」

  公孫策跟在展昭的身後,離開了大堂;而包大人接過王朝遞過來的、記錄得十分清楚的狀紙:「讓他畫押。」

  郭槐哆哆嗦嗦的畫了押,便直接上了狗頭鍘。

  八王爺接過郭槐畫押的供詞,對包大人說道:「包大人立刻就隨本王進宮。」

  「包拯聽從八王爺安排。」

  「嗯,」八王爺點了點頭:「本王也想知道,那劉妃到底想幹什麼,竟然還養起了死士,難道她還想謀反不成?」

  「是啊,」提起這件事,包大人也是十分的感慨:「如果不是郭槐剛剛承認,本府也是無法相信,當初意圖從開封府大牢裡劫出劉英、並殺害崔氏父女的,竟然會是郭槐;不,應該說,是郭槐背後的劉妃。」

  包大人與八王爺冒雨進了宮;而于小魚則被展昭抱回了房間。

  「公孫先生,」看著公孫策為於小魚把了脈,展昭趕緊問道:「小魚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展護衛,最好先給展夫人換一身衣服,」公孫策站了起來:「畢竟我不方便看她身上是否有傷口?」

  展昭眼睛不錯的盯著雙眼緊閉的於小魚:「我一會兒就給她換身衣服。公孫先生,還有其他的嗎?」

  公孫策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展昭,不禁恍了一下神,咽下了已經到了嘴邊的「看展夫人身上的血跡暗紅,不像是新的」的話,而是回答道:「只是有一些虛弱,不礙事。我回去給她開些補藥,等她醒來給她喝幾副就好了。」

  展昭點點頭:「多謝公孫先生了。」

  公孫策離開時,回頭看了一眼於小魚床前魂不守舍的展昭,暗道:「以展護衛的經驗,不至於看不出來展夫人身上的血跡不是新的;看來,展護衛是關心則亂啊!」

  「魚姐姐……」得到消息的王二丫冒雨闖了進來,與匆匆離去的公孫策擦肩而過。

  看著於小魚面色發青、一動不動的樣子,再加上展昭從未有過的難過樣,王二丫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魚姐姐……」

  王二丫的哭聲喚回了展昭的理智:「王姑娘,你怎麼過來了?」

  「展大人,」王二丫紅著眼睛,眼上流著淚:「我聽他們說魚姐姐……魚姐姐怎麼樣了,是不是……」

  「能不能幫我去廚房弄點熱水過來,」展昭的理智終於徹底的回來了。雖然讓一個女孩子去拿水,不符合展昭一慣的作為,可是這會兒他實在無法放下於小魚:「小魚她需要梳洗一下。」

  「魚姐姐她……」聽到展昭的話,王二丫徹底的懵了:「嗚……魚姐姐……」

  「她沒事,」展昭終於聽明白了王二丫話裡的意思,心中有些彆扭,趕緊打斷了王二丫的哭聲:「只是暈了過去。」

  「啥?」王二丫臉上掛著淚:「展、展大人,你是說魚姐姐沒事?」

  「對,」展昭輕輕的撫摸著於小魚的臉:「她只是太累了,睡一覺就沒事了,一定會沒事的。」

  「太好了!」王二丫開心的又哭又笑:「我去弄熱水,對,我就這去弄熱水。」

  然而,還沒等王二丫去提開水,廚娘就帶著人主動的送了熱水進來:「展大人,包夫人讓我們送些熱水過來,給展夫人梳洗;她說天色太晚了,她就不過來了,明天再過來看展夫人。至於其他事,你不用擔心,專心照顧展夫人就是。」

  展昭點點頭,看著廚娘帶走了十分不想離開的王二丫,又翻出了於小魚住在這裡時留下的衣服。

  直到洗去於小魚一身的血跡,展昭提著的一顆心才稍稍的放下:「小魚的身上沒有傷口,那麼血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包大人與八王爺則冒雨進了宮,直接求見了皇上;沒人知道三個人在禦書房談了什麼,只知道皇上冒雨去了當今太后所在的仁壽宮。

  第二天一早,太后劉氏被人發現自縊在仁壽宮大殿上;狸貓換太子的真相被公諸于世,劉氏、郭槐、產婆尤氏及其族人以謀害皇嗣的罪名入罪;劉氏、郭槐、尤氏的族人全部流放至苦寒之地為奴,遇赦不赦;尤氏已死,骸骨被挖出來曝曬三日。

  當年的李妃娘娘被皇上以太后應有的儀仗從南清宮迎回了皇宮,入住慈壽宮;而仁壽宮則被閉宮,成為宮中禁地。

  太后一回到皇宮,便從民間認了一位義子和一位義女。據說,這義子在太后最落魄的時候,始終細緻的照顧著她;而義女則為太后還朝立下了汗馬功勞。

  同時,皇上也下令尋找太醫于仁及其後人的下落——所有人都十分清楚,當時正是太醫于仁的一句話,使得劉妃和太后沒有派出人繼續追殺太后,才有今日母子團聚——無論於仁的幫忙是有心還是無意,這份情皇家卻不能不理會。

  至於開封府,自然也得到了來自皇上的重賞,除了金銀之類的賞賜外,包大人更是被加封為龍圖閣大學士。一時之間,開封府風頭無兩。

  可所有的這些,展昭都不關心,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於小魚的身上。

  於小魚一直昏睡著,從一開始的面色青白、呼吸微弱到後來的神態安詳、呼吸平穩。如果不是在開封府的大堂上親眼見到了那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展昭或許會以為於小魚僅僅是睡著了,或者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小魚,」又送走了一拔來看於小魚的人,展昭輕輕的撫著於小魚的臉,低喃著:「你睡了這麼久了,還不醒嗎?再睡下去,就該長肉了!」

  「你嫌棄我?」

  一道雖然微弱卻極為熟悉的聲音,令展昭驚喜的睜大了眼睛。

  看著於小魚緩緩睜開的眼睛,展昭激動的把於小魚緊緊的擁進懷中:「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我……」於小魚軟軟的靠在展昭的懷裡,微微皺著眉,完全不明白展昭為什麼會突然熱情到如此程度。

  「對了,」展昭放開手,將於小魚輕輕的放回床上:「我去請公孫先生,給你診個脈。」

  「等等,」於小魚試圖去拉展昭的衣服,結果卻發現自己的手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展昭急匆匆離開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展昭便帶回了一串人。不只公孫策來了,連包大人夫婦、王朝、馬漢、張龍、趙虎、王二丫、小可、崔一妹等人都來了,甚至連禦太醫陸正也跟了過來,還有一個竟然是陳州一別便無再見的裴慕顏。

  被所有人用驚喜的目光看著,縱是於小魚也覺得十分的不自在;裴慕顏更是直接擠開展昭,握住於小魚的手:「才幾天不見,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你回來了?」

  「昨天到的。」裴慕顏撇撇嘴,將位置讓給公孫策和陸正,不顧展昭的怒視:「一回來就看到你半死不活的樣子,我還以為得直接……得,我不說了。」

  於小魚眨眨眼睛,表示她沒弄懂裴慕顏口中的「半死不活」的含義;可是,於小魚的心中卻也明白,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只有等這些來參觀的人都走了,再去問問看起來有些憔悴的展昭。

  「你怎麼樣了?」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了,展昭才有機會靠近於小魚,並跟她好好的說說話。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於小魚不解的看著展昭:「為什麼大家看我就好像看新奇物種一樣?」

  「你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展昭同樣不解的看著於小魚;看著於小魚十分茫然的樣子,展昭才抱起於小魚,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你為什麼會到開封府來?」

  「天陰了,」於小魚舒服的靠在展昭的懷裡:「我看你還沒有回來,就過來看看案子結了沒?順便問一問用不用給你留飯……」

  「然後呢?」

  「然後?」於小魚想了想,抿抿嘴:「然後,就是一個好大的雷,給我嚇了一跳;接著,你們大家就都來圍觀我了。」

  展昭低下頭,看著於小魚:「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沒勁兒,」于小魚扁扁嘴:「渾身哪哪都疼,尤其是手指。」

  展昭將於小魚的手輕輕的握在手中,放在嘴邊輕輕的吻著:「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對了,展大人,」于小魚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郭槐招了嗎?」

  「郭槐已經認罪,」展昭輕輕的放下於小魚:「太后娘娘也被皇上接回了宮中。還有……算了,你先睡一會兒,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郭槐怎麼招的啊?」於小魚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床上,好奇的看著展昭:「就他憑那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的招了?難道是包大人真的用了大刑?」

  「大堂上,」展昭小心的斟酌著自己的用詞:「出現了一位重要的證人。」

  展昭的話,令於小魚更加的不解了:「證人?什麼人?是聽到風聲來的嗎?大街上全是小道消息。」

  「別問了,」展昭給於小魚掖好了被角:「好好休息。」

  「別走呀,我還沒問完呢!」

  回答於小魚的,只有展昭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展昭才端著白粥回來:「你剛醒,先吃點白粥,等一會兒再吃藥。」

  「哦,」於小魚順從的點了點頭,閉著眼睛享受著展昭難得的服侍。

  「怎麼樣了?」笨手笨腳的喂完了一碗粥,展昭輕輕的問道:「感覺好點了嗎?」

  「還是沒勁兒!」於小魚笑眯眯的享受展昭的服侍:「對了,展大人,我想到了。」

  「什麼?」

  「那位重要證人啊,」于小魚一副篤定的模樣看著展昭:「我知道是誰了。」

  「你想起來了?」展昭緊張的看著於小魚,他實在不願意於小魚再想起來那段不好的經歷。

  「是產婆,對不對?」於小魚笑眯眯的說道:「我就說嘛,郭槐做下這麼大的事,不可能瞞得過產婆的,所以他們一定買通了當時的產婆……」

  「你說得都對!」展昭笑著理了理於小魚的頭髮,輕聲說道。

  於小魚疑惑的看著展昭,最終咽下了嘴邊的疑問:「展大人,我想回家。」

  聽到於小魚要回家的要求,展昭動作十分迅速的抱著於小魚回到了兩個人的小家。

  由於於小魚一直都感到十分的無力,展昭便請了假,專心在家陪著於小魚,倒是度過了難得平靜的幾天;而酒樓則被於小魚暫時托給了無所事事的裴慕顏照顧。

  沒想到,兩天后,裴慕顏便一臉憤怒的沖了進來,對著於小魚吼了一句:「於小魚,你開的什麼破酒樓啊?竟然連那腦子有毛病的都能招來。你說,一大男人,打扮得跟個當紅小綰似的,脖子上掛著個玉,一副小白臉模樣,還自以為瀟灑倜儻呢,嘴裡更是不乾不淨的,一上來就什麼『我是你的寶弟弟』……」


第65章 五鼠鬧東京(一)

  聽到裴慕顏口中「寶弟弟」三個字,於小魚的心裡劃過一絲詫異的感覺,可是並沒有在意,也沒發現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

  「真的假的啊?」於小魚好笑的看著裴慕顏:「有那麼誇張嗎?」

  裴慕顏重重的點了點頭:「油嘴滑舌,一副紈絝樣,後來被我直接哄了出去;我跟你講,要不是酒樓是你的產業,我就直接把人打出去了。」

  「你愛打你就打吧,」于小魚開心的道:「反正那也是你的寶弟弟,不是我的。」

  「你……」裴慕顏做出了捧心的模樣:「我這幼小而脆弱的心靈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那你還不趕緊去找公孫先生,」于小魚笑著對裴慕顏眨了眨眼睛,打趣道:「好好的安慰一下你受了重傷的心靈?」

  裴慕顏眼尖的看到展昭的身影,笑著捏了於小魚的臉一把:「算了,不在這兒礙眼了,我走了。」

  裴慕顏急匆匆的到來,又急匆匆的離開。卻沒有想到她這一離開,於小魚就又出了事。

  「裴姑娘來幹什麼啊?」展昭好奇的看著裴慕顏急匆匆的背影,不解的問道:「怎麼那麼快就走了?」

  「她啊,」于小魚滿臉的笑意:「神經病弟弟找上門,找角落自己鬱悶去了。」

  「什麼?」展昭看著於小魚,笑著搖了搖頭:「你錯了。裴老莊主確實有一子,不過,卻是裴姑娘的兄長。因此,她並沒有弟弟的。」

  「你說真的說假的?你怎麼那麼瞭解裴家的事?」

  「裴家莊名滿江湖,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的,」展昭笑著說道:「更何況,裴老莊主還救過我的性命。」

  「救命之恩啊?你麻煩大了,真的是不好報答呢;改天再給我講講是怎麼一回事吧。」于小魚看著展昭,笑了笑:「現在先說要緊的,剛剛什麼人來找你啊?有什麼急事嗎?」

  「沒什麼。」展昭看著外面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的天色,心頭泛起不詳的預感——上次,就是在這樣的天色下,於小魚出了事;這次……

  「說說唄!」

  看著于小魚滿臉好奇的樣子,展昭笑著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是三位兄弟,前來開封尋找自己的義弟,問我有沒有見過。」

  「什麼?」於小魚瞪大了眼睛:「你又不是片兒警?怎麼連人家弟弟走失了的事都得管?難道他們的弟弟是弱智,不認得路?」

  「別亂說,」展昭笑著說道:「他們幾人在江湖可是上大名鼎鼎。」

  突然,外面傳來了一聲極為沉悶的巨雷,傾盆大雨轉眼就下了起來。

  於小魚突然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的說道:「我管他們是什……」

  話還未等說完,於小魚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小魚,小魚,」於小魚這覺來的實在是詭異,令展昭心慌不已。他不由伸出手,推了推於小魚,口中溫柔的叫著於小魚的名字;然而,於小魚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像剛剛跟展昭說話的于小魚根本就是展昭的幻覺一般。

  雖然于小魚自己從來都不肯說,可展昭卻是知道的:這些時日以來,於小魚睡得並不安穩,每每從夢中驚醒,醒來的時候,衣服必被冷汗沾濕。

  可是,即使於小魚睡得不好,可卻從來沒有過像這樣突然的陷入沉睡的現象。

  展昭緊張的伸出手指去探於小魚的脈搏,卻發現於小魚的脈搏微弱,似有似無,跟之前審完郭槐的案子時一模一樣。

  展昭心頭泛起濃濃的不安,趕緊讓吳媽冒雨去開封府請公孫策。

  聽到於小魚又出了事,公孫策連忙冒著大雨趕了過來;可是,同上次一樣,他沒有絲毫的辦法。

  「展護衛,」公孫策看著於小魚氣息微弱的躺在那裡,心中也是極其的擔心,然而卻也只能先勸慰展昭:「你也不要擔心,展夫人福大命大,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公孫先生,」展昭緊緊握著於小魚的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小魚她……突然又是這個樣子呢?」

  公孫策想了想:「展護衛,其實在狸貓換太子一案結束以後,我曾經為展夫人起過一卦。」

  「怎麼說?」展昭緊張的問道。

  與公孫策相交多年,展昭自然清楚,這位時運不濟的公孫先生確實是個難得的奇才,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天文地理、星象占卜、五行八卦、風水醫術,無一不知,無一不曉;簡單的說,在大家眼裡,公孫策除了不會武功,不能生孩子,那就是萬能的……

  因此,聽到公孫策提到為於小魚起了卦,再加上公孫策一臉嚴肅的樣子,展昭自然是十分的緊張的。

  可是,公孫策看著展昭的緊張的神色,長歎一聲:「卦象顯示,展夫人的命裡有一場大的劫難,乃是生死之劫。」

  「什麼?」公孫策的話,令展昭有些恍惚:「怎麼會?」

  「展護衛,展護衛,」公孫策試圖喚回了展昭的神智:「你不要如此,現在展夫人還需要你的照顧……」

  「公孫先生,」展昭狠狠的咬了咬舌尖,令自己回過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公孫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只是卦象顯示,展夫人命中有一場大的劫難;如果能夠平安渡過,則一生順遂,貴不可言。」

  「如果不能……」展昭穩了穩神,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會……會怎麼樣?」

  「唉!」公孫策歎了口氣,實在無法說出後面的話。

  雖然公孫策並沒有說出如果於小魚不能平安渡過生死劫,會發生什麼;可是以展昭的聰明,又怎麼會不知公孫策的意思呢!

  「公孫先生,」展昭回過頭看著於小魚沉睡的臉:「她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公孫策點了點頭,看著展昭的背影,怎麼也說不出於小魚可能根本無法渡過此劫的話——卦象顯示,於小魚的生死劫根本無法可解。

  於小魚的再次昏迷,震驚了所有人。沒有人想到,已經漸漸康復的人,竟然會無緣無故的再度陷入昏迷;而公孫策也不是大嘴巴的人,自然不會跟別人說出於小魚的生死劫——即使為了這件事,裴慕顏幾乎與他徹底翻臉,他也只是推說自己對於小魚的昏迷愛莫能助……

  客棧裡,一個男人坐在桌邊,想起酒樓裡的一幕,不禁有些慨歎:「唉,多好的一個女人啊,竟然毀在了那只臭貓的手裡,真是自古紅顏多薄命啊!算了,看在那只臭貓幾近喪妻的份上,就先不去找他的麻煩了,免得被那些短視的認為是勝之不武。」

  「展大人,」看著展昭一臉憔悴的樣子,王二丫想起王朝的話,開口勸道:「要不然,我和小可姐姐、崔姐姐留在這裡照顧魚姐姐吧,你去休息一下。要是魚姐姐醒過來,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心疼的。」

  展昭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裴姐姐,」王二丫拉了拉一直沒有開口的裴慕顏:「你倒是幫著勸一勸展大人啊!」

  裴慕顏看了王二丫幾人一眼:「沒法勸。就讓展昭陪著小魚吧。」

  於小魚昏迷幾天來,裴慕顏對展昭從一開始的埋怨到了後來的讚賞,讚賞他對於小魚的有情有義;而且她已經從公孫策的話中明白,於小魚很有可能是過不了此關了。因此,她根本無法勸展昭什麼。

  「展大人,」小可猶豫再三,才試探的說道:「小魚會不會……會不會是……」

  「會不會什麼?」裴慕顏看著小可,替展昭開口問道:「小可,你有話就直說。」

  小可咬了咬牙:「展夫人會不會是中邪了?」

  「你說什麼?」裴慕顏緊緊握住小可的胳膊,瞪大了眼睛:「你再說一次?」

  「我……」小可縮了縮脖子,可是一想到向來待自己十分好的於小魚,心一橫,膽子也大了起來:「我以前在街上討飯的時候,聽人家說過,人中了邪以後,就是小魚現在這個樣子的!」

  「這個……」裴慕顏猶豫了。雖然她並不相信小可說的話,可是於小魚現在的狀態,又令她不得不懷疑於小魚是真的中了邪。

  崔一妹想了想:「我以前也聽人說過這樣的事,有些人也是像小魚一樣無緣無故的就昏迷不醒的……」

  「那他們是怎麼醒過來的?」王二丫著急的問道:「崔姐姐你快說啊,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當時,」崔一妹小心的看了展昭一眼:「他們的家人請了和尚道士,替他們做法驅邪;後來,人就醒過來了。」

  「聽說,」小可抿抿嘴:「京裡有一位馬道婆,十分厲害。不少大戶人家有事,都是請她去做法的。」

  「無稽之談,」馬漢剛剛跟著其他人過來,就聽到小可的話,不由得開口斥道:「你一到到晚的,做什麼不好,幹嘛傳這些子虛烏有的事。」

  「可是,」小可難得頂撞馬漢的說道:「小魚現在這個樣子,大家都著急啊;你吼我做什麼?」

  「我……」

  裴慕顏趕緊打斷了馬漢的話,拉著公孫策,將剛剛的話又說了一遍,猶豫的問道:「你說,我們到底要不要找那個馬道婆試試看?」

  「這個……」

  「展昭現在恐怕是沒主意了,」裴慕顏看了眼展昭說道:「你覺得這種辦法可行嗎?」

  公孫策想起之前在開封府大堂上的一幕,本想點頭;只是……

  公孫策想了想:「你說的我也聽過。可中了邪的人,一般都會有些別的反應的,就好像是胡言亂語、瘋瘋癲癲之類的,哪有像展夫人現在這麼平靜的?」

  「你說得也有道理!」裴慕顏點點頭:「況且,你都沒辦法的事,估計那個叫馬道婆的神婆更不會有辦法。」

  「可是……」小可不解的問道:「小魚現在……」

  「那些所謂的道婆,不過就是欺世盜名之輩罷了,」馬漢強硬的扯著小可的胳膊,到一邊怒道:「弄些符水就敢給人喝,萬一喝出點什麼毛病,怎麼辦?」

  「我……」

  小可眨著眼睛看著馬漢,心裡覺得十分的委屈:她明明是好心,為什麼到了馬漢的口中,她卻是壞人一般?

  不得不說,幾個女人的提議,展昭都聽到了,可是他卻真的如裴慕顏所說的一樣,沒有了主意——他曾經看過那些所謂的道婆神婆之類的,拿所謂的符水給人喝下而導致人死亡之事,他不能拿於小魚的生命卻冒險;可是於小魚現在的情形,他又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搏一把。


第66章 五鼠鬧東京(二)

  於小魚的狀況也不能說是十分不好,她一直處在與兩隻老鬼的鬥爭之中。看著左右不停哭泣的兩隻老鬼,於小魚的心裡煩極了,可是卻又不知應該要如何擺脫這種境地。

  說起來,于小魚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就陷入到了這種境地。她只記得,當時外面好像黑了,剛剛開始下雨,而她正在跟展昭說話;結果突然間眼前一花,四周便是黑漆漆的一片;接著就看到展昭一臉緊張的推著自己,喊自己的名字;于小魚不停的回應展昭,可是展昭卻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

  接著,公孫策來了,暗示於小魚的命中有一個無法渡過的生死劫。於小魚一聽,就知道公孫策所說的生死劫,就是她與展昭成親的那一晚——因為那一晚,真正的於小魚確實是死了,根本沒有渡過那個生死劫,而自己只不過是正巧這個時候佔據了於小魚的身體罷了;只是靈魂穿越這種事,本就無法向任何人解釋,也根本不會有人會相信這種解釋;可展昭等人卻好像都誤會了,以為那個生死劫指的是這次於小魚的突然昏迷……

  看到公孫策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徹底的醒過來,於小魚竟然感到了微微的絕望——難道她猜錯了,於小魚的生死劫竟的是應驗在了此處?

  於小魚茫然的坐在一片黑暗中,無法脫身,也無法讓任何人感覺到她的存在,她只能悲傷的待在這個寂靜的世界裡,陪著另一個世界的展昭一起難過。直到那兩隻不要臉的老鬼伴隨光芒嚎哭著出現。

  「姑娘,」一個白髮白須、滿臉老褶的老鬼哭道:「老夫好可憐啊,求求你救一救我家那個可憐的小重孫女吧!」

  另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老鬼滿臉的眼淚:「丫頭,你就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救一救我的後人吧!」

  發現竟然有人能看到自己,於小魚激動的連眼淚都要出來了:「你們能看到我?」

  兩隻鬼無視於小魚的問題,一鬼一邊拉住於小魚的袖子,繼續嚎哭著。

  「我問你們話呢?」於小魚被哭得心煩,直接甩開了兩隻鬼的拉扯:「我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就只有你們兩個能看到我?」

  兩隻鬼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低下了頭。

  於小魚看著兩隻老鬼心虛的樣子,疑惑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跟你們有關,是不是?你們又是誰?」

  「這個……」兩隻鬼滿臉的心虛,再次對視一眼後,又同時嚎出了那些救人的的話。

  於小魚頭大的聽著兩隻鬼一個讓她救重孫女,一個讓她救後人,憤怒的各踢了兩隻鬼一腳:「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個……」白髮白須鬼,低下頭擺著手指:「咱們都已經死了好多年了。」

  「你的意思是我也死了?」於小魚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情況,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況且展昭也說自己還有呼吸——雖然弱了些。

  當然,比起這兩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老鬼,於小魚還是更願意相信展昭的。只是現在這種情形,明顯是兩隻老鬼從中做了手腳;想到這裡,於小魚看著他們的目光更加的不善了。

  「沒有沒有,」年輕一點的鬼趕緊擺了擺手:「你陽壽未盡,怎麼可能死呢?」

  「你們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一點?」聽到自己陽壽未盡的消息,於小魚承認自己十分的興奮,她很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展昭,讓展昭不要再那樣的擔心。可是卻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只能憤恨的看著面前的兩隻,發洩自己的怒氣。

  年輕一點的縮了縮脖子:「只因咱們兩個的子孫有難,不得不麻煩姑娘……」

  「所以,」白髮白須鬼躲到年輕一點的的身後,探出腦袋:「咱們就趁著天降暴雨、漆黑一片、姑娘陽氣最弱的時候,將姑娘給帶了過來……」

  「混蛋!」終於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於小魚憤怒的指著兩隻老鬼:「誰允許你們這麼做的?你們的膽子好肥啊?竟然敢這麼做?難道就不怕萬劫不復?就不怕永不超生?」

  「嗚……」白髮白須鬼突然坐到地上嚎啕道:「我家都要絕戶了,我還管什麼複不復的啊?」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於小魚掐著腰,瞪著眼睛,怒道:「你家絕戶難道是我害得?」

  不等鬼回答,於小魚便搶著說道:「不是我害的吧?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事情與我無關,那就趕緊放我回去;若是你們識相,放我回去,咱們就當作沒有發生過這回事,我也不去閻王那裡告狀,如何?」

  「你……」白髮白須鬼指著於小魚,哆嗦了半晌才道:「你若不管,那就是你害的。」

  「姑娘,」年輕一點的拉著於小魚的裙角,淚流滿面:「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兩個吧,連死都不得安寧,還得為不肖子孫操心。」

  於小魚煩燥的揪著頭髮:「古人雲『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不是號稱死了好久了嗎?怎麼就連這點道理都看不破?況且,管?我怎麼管?還真當我是片兒警呢?」

  「你這丫頭,」白髮白須眼淚流了滿臉:「怎麼能這麼狠心啊?想我那可憐的小重孫女,年紀輕輕的,卻父母雙亡,家裡又沒有人給她撐腰……」

  「誰不是那麼過來的。」於小魚撇撇嘴,突然想起什麼:「難道你是于家祖先?你若真把我扣在這,於家真的絕戶我可不管!」

  白髮白須抹了抹眼淚:「可是你運氣好啊,遇到了好男人?」

  於小魚笑眯眯的點點頭:「說得有道理;然後呢?」

  「我那小重孫女命不好啊,」白髮白須嚎啕的捶著胸:「遇到了狠心的外祖母,生生要把她的好男人給放過去……」

  於小魚眨眨眼睛,沒有說話;而一旁年輕一點的那個,聽到這裡,嗷的一聲,哭得聲音更大了……

  「你給我閉嘴!」白髮白須踹了另一個一腳,等到哭聲小下去,才繼續哭道:「而且,我那小重孫女自幼身體不好,經常生病……」

  「要不,」於小魚忍不住插嘴說道:「你現在就讓我回去,我馬上去給她請個好一點的大夫?哦,對了,開封府裡公孫先生的醫術就不錯,我認識他媳婦,我請他給你小重孫女看看?放心,免費!」

  白髮白須的哭道:「若是我那小重孫女不能離開那家,就算有一百個公孫先生都沒用啊。」

  於小魚點點頭:「說得也有道理,那公孫策到現在除了天天給我扎針,讓展昭給我灌苦藥湯子的事外,還真沒想到辦法把我弄回去,是夠差勁的。對了,我還認識一個太醫,醫術不錯,要不我去求求人家?這個,可能就不能免費了。」

  「我那可憐的小重孫女啊!」白髮白須嚎道:「你怎麼這麼可憐啊!也怪你那蠢貨爹,眼睛還不如不長,給你留那麼多的錢財,不是害你呢嗎?」

  於小魚聽得實在心煩,再加上另一個世界,展昭又在給她灌藥,苦得要命,不由得怒喝道:「你給我閉嘴,一個大男人,呃不,一個大男鬼,一天到晚的嚎什麼嚎!有本事你靠嚎救你的小重孫女的命啊?呸,苦死我了……」

  兩隻男鬼目瞪口呆的看著於小魚暴怒的樣子,又看到另一個世界,展昭為了給于小魚續命,竟然用嘴強行給她喂藥,不禁同時用手擋住了眼睛,口中陰陽怪氣的叫道:「哎喲喂,非禮勿視呀!」

  於小魚看著兩隻老鬼那假裝正經的模樣,恨得直接沖過去,奔著兩張老臉揮手就撓了過去;兩隻老鬼看著於小魚野蠻的樣子,一邊叫著「有辱斯文」一邊到處躲著於小魚的利爪。

  直到展昭喂完了藥,於小魚臉上的表情才算是好了一點,隨手理了理淩亂的頭髮;又看到兩隻老鬼略顯狼狽的模樣,才覺得心情舒暢了些;然而,於小魚也明白,只要這兩隻老鬼不肯放行,自己恐怕也難以回去,為今之計,也只能慢慢的想辦法從這兩隻難纏的老鬼身邊脫身。最後,於小魚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仰著頭看著一唱一喝的兩隻老鬼,滿腦子都是對這兩個人關係的惡意猜測。

  「小丫頭,」年輕一點的看著於小魚眼裡的戲謔,老臉一紅:「不許亂想。」

  「哼,」於小魚臉上露出一副我完全明白的表情:「看看你們兩個,這默契十足、心有靈犀的老模樣,說你們沒關係,誰信啊?」

  「這還有天理嗎?」年輕一點的一拍大腿,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腿用力的蹬了兩下,竟然將地面蹬出兩個大坑:「我那倒楣兒子眼神不好,娶了個敗家媳婦,生了兩個敗家兒子;現在老夫又被你個晚輩如此臆測,這日子還有得過嗎?」

  還沒等於小魚說出「反正你又不是人,鬼日子不過也罷」的話,白髮白須就插嘴說道:「你那敗家兒媳婦還生了個敗家女兒呢,專門禍害我們家的兒子,害得我們家的兒子年紀一大把了,就只有一個病歪歪的女兒;現在還得求人,才能救她一條小命。」

  年輕一點的偷偷的看了於小魚一眼,暗暗的心道:「可我那敗家兒媳婦還生了一個好女兒呢!要不是有這個好女兒,又怎麼會有我們兩家改命的機會。」

  然而,年輕一點的心裡十分清楚,這句話不能說;說了,於小魚說不準就跑了。

  「兄弟,我對不起你啊,竟然讓敗家兒媳婦的敗家女兒,禍害了你們一家;」察覺到於小魚並沒有發現他的小心思,年輕一點的繼續嚎啕道:「現在,家裡的敗家兒媳婦又生生的把全家人往死裡帶啊;我又能怎麼辦呢?」

  說到這裡,兩隻鬼竟然抱到了一起,痛哭起來。

  「托個夢,」於小魚擺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讓你兒子休了她,不就行了?我當多大的事呢!」

  「怎麼可能辦得到啊,」年輕一點的滿臉的淚痕:「我那倒楣兒子都死了二十多年了!」

  於小魚點點頭,眨了眨眼睛:「那我還有個辦法,能同時解決你們兩個的問題,要不要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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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五鼠鬧東京(三)

  「什麼辦法」聽到於小魚的話,兩隻鬼同時停止了哭泣,看著於小魚,滿臉的期待:「你願意幫我們的忙了?」

  聽著兩隻鬼不約而同的話,於小魚暗中翻了個白眼:「就沖著心有靈犀不點就通的樣子,說你們兩個沒有任何的曖昧,誰信?」

  「快說快說,」兩隻鬼沒有在意於小魚的臆測,追問道:「有什麼辦法啊?只要你能幫助我們,我們保你跟你那小情郎長命百歲!」

  於小魚看了看另一個世界的展昭,邪惡的勾起嘴角,勾了勾手指:「你們兩個就像帶我這樣,將那個敗家媳婦帶走,不就得了?」

  聽到於小魚的話,兩隻老鬼全是灰敗,滿是老褶的臉上,佈滿了失望。

  年輕一點的鬼看了看於小魚,有氣無力的說道:「怎麼可能做得到啊?」

  「為什麼不能?」於小魚看著他們倆,滿臉的不解:「你們都能帶走我,為什麼不能帶走她?難道是捨不得?不會吧,她都那麼害你們了,要害得你們兩家絕戶,竟然還惦記著舊情呢?這樣可不好。」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白髮白須搖了搖頭:「而是他們家本是高門大院,我們根本就進不去;再加上那敗家女人陽壽未盡……」

  於小魚眨了眨眼睛:「所以這要人命的事,你們就讓我來做?太不地道了吧?我跟你們講,做鬼也不能這樣的。」

  「丫頭,你聽我們講啊,」白髮白須看了年輕一點的一眼:「那個,他們家我們進不去,你可以啊。」

  「滾蛋,」於小魚撇了兩鬼一眼:「你們忽悠誰呢?當我傻蛋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們,趕緊送我回去,咱就當做是什麼事都沒發生;否則,哼,我做鬼也不帶讓你們兩個老東西消停的。」

  「丫頭啊,」年輕一點的縮了縮脖子:「你聽咱們講啊……」

  「我不聽不聽!」於小魚捂住了耳朵,不再看兩隻鬼,而是轉過頭專注的看著另一個世界,小心的侍候著躺在那裡的於小魚的展昭。

  兩隻鬼看著於小魚冥頑不靈的樣子,互相看了一眼,頓時又嚎啕大哭了起來,訴說著兩個人悲慘的經歷,哭著求於小魚救各自的後人;而於小魚則死死的捂著耳朵,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心軟。

  正當於小魚被哭得頭大的時候,有人來到展家,欲見展昭;展昭看了一旁的公孫策一眼,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房間。

  因著於小魚現在的狀況,展昭不能離開她太遠,因此便在院子裡見到了來人;不知道展昭與來人談了什麼,一會兒之後,展昭領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來人身材高大,卻略顯瘦弱,一張金黃面皮上,帶著微微的黃須。

  「韓兄,請。」展昭恭敬的將來人帶到了於小魚面前,又向他介紹了公孫策。

  那人輕輕的執起於小魚的手腕,為她把了脈,最後搖了搖頭:「很抱歉,展老弟,愚兄駑鈍,實在是沒有辦法!」

  「韓兄不要這樣說,」展昭深深的吸了口氣,眷戀的看了眼於小魚:「你肯走這一趟,展某就已經感恩不盡了。只是小魚她……」

  「展老弟不必掛心,」那人笑道:「愚兄觀展夫人的面貌,不似短命之人;想來必定能遇難呈祥的。」

  「多承韓兄吉言了。」

  「展老弟請留步,不要送了。」

  「韓兄慢走。」展昭抱了抱拳,一直留在這裡的公孫策則代替展昭,送來人出去。

  「二哥,」一個極大的嗓門漸漸遠去:「真的沒辦法嗎?」

  展昭回過頭來,輕撫著於小魚消瘦的臉頰:「你真的還不肯醒嗎?都已經睡了那麼久了,不睡了,好不好?」

  公孫策送人回來,站在門口看著展昭神傷的樣子,似有所動。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於小魚已經昏迷了八十個時辰了;而公孫策也發現,於小魚的脈象越來越弱了;只是他看著展昭的樣子,實在不知道應該要如何向展昭開口說出這樣殘酷的話來。

  於小魚也被兩隻老鬼哭得越來越煩躁了,再加上看著展昭越來越憔悴的樣子,於小魚突然很想擺脫這種困境……

  最終,她狠狠的咬了咬嘴唇,跺了跺腳,對著兩隻鬼怒道:「別嚎了,我答應你們就是。快點放我回去!」

  正哭到一半的兩隻老鬼聽到於小魚的話,猛然停止了哭泣;兩個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接著又同時轉過頭,欣喜的看著於小魚:「你真的答應了?」

  於小魚緊緊的捏著拳頭:「這不就是你們想要的嗎?我若是不答應你們,你們會讓我回去嗎?既然什麼和尚道士、神棍道婆的,都沒用,那我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這就對了,」白髮白須的看著於小魚,滿是眼淚的臉上硬是咧出一個笑:「你說你早答應咱們,是不是早就跟你那小情郎團聚了。」

  「你廢什麼話啊?」於小魚緊緊的盯著另一個世界自己的身體:「還不快點送我回去。再不回去,展大人該把我給埋了。」

  「不會的,不會的,」白髮白須趕緊安慰於小魚:「那不知羞恥的小子,呃不,是你那小情郎,一看就是不肯相信你死了的,又怎麼會忍心埋了你呢?」

  「就是就是,」年輕一點的也趕緊說道:「那不要臉的帥小夥,一看就十分喜歡你,怎麼可能把你給埋了啊?他就是把自己埋了,也不會埋你的。」

  「你們覺得你們現在說好話有用嗎?」於小魚不耐煩的說道:「還不快點把我送回去。」

  「你可千萬要記得答應過咱們的事,」白髮白須擦了擦眼淚:「可千萬不能忘了哦!」

  年輕一點的猛的點了點,一張老臉上滿是附和的表情。

  「記得記得,」於小魚的語氣十分的充滿了不耐,指著白髮白須說道:「救你那個可憐無比、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的病秧子小重孫女;還有你……」

  說著,於小魚又將手指指向年輕一點的:「幫你那一窩子的不肖子孫,弄死你那個敗家又不死的兒媳婦。」

  「其實,」年輕一點的縮了縮脖子:「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反正我那老不死的敗家兒媳婦也沒多少年好活了,就不用丫頭你髒了手了。」

  於小魚翻了個白眼:「那你怎麼不等著她直接死翹翹呢?」

  「這不是等不了了嗎?」年輕一點的哭喪著一張臉:「再等下去,我家的子孫後代,就全讓她給禍害死了!」

  於小魚點點頭:「行,不弄死她,行了吧?快點放我回去吧,好不好,當我求求兩位祖宗了!」

  「丫頭,」兩隻老鬼對視一眼,同時說道:「你閉上眼睛,我們現在就送你回去。」

  「對了,」於小魚本想直接閉上眼睛回去,可是卻剛剛閉上卻又趕緊睜了起來:「我怎麼知道你們兩個說的到底是哪一家?我跟你們講,找不到那家、或者進不去那家,我可都不管的哦!」

  「那家子,」兩隻老鬼的臉上同時掛上討好的笑:「以你的聰明,一見到就明白了。」

  於小魚看著兩張老鬼滿是眼淚、鼻涕的臉上,全是討好的笑,不禁覺得十分的噁心,趕緊閉上了眼睛。

  看著於小魚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迷霧中,而周圍回復了一片黑暗,兩隻老鬼同時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以及臉上的眼淚鼻涕,彼此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真是不容易啊,」白髮白須拍手笑道:「終於唬弄過這個小丫頭了!」

  「可不,」年輕一點的點點頭:「馬上就到第八十一個時辰了。如果小丫頭再多扛一會兒,咱們可就不得不放她回去了!林老弟,你說她真的能救得了你我兩家?」

  白髮白須想了想:「應該能吧;老哥,你別忘了,你這個小重外孫女可是當今太后的義女;現在要是有人能救得了我那小重孫女,為我林家留一條後,我相信就是這個小丫頭了。」

  「倒也是。」年輕一點的笑兮兮的說道:「本來以為我家就這樣被那敗家兒媳婦弄得家破人亡了,沒想到竟然會出現這麼一個轉機?」

  「可不,」白髮白須的也開心的笑了出來:「不過,你為什麼不告訴她跟你們家的關係啊?」

  「算了吧,」年輕一點的撇撇嘴:「就沖我們家那群渾蛋玩意兒,被那敗家兒媳婦養得狗眼看人低的樣兒,看到小丫頭成了太后義女,馬上就派有來巴著了,我才不想噁心自己呢?」

  白髮白須想了想於小魚的脾氣,由衷的點了點頭:「也是,讓她先知道了與你們家之間的關係,她不吼著『我管他們死活』就不錯了;萬一在犯倔,跟我們死磕,就犯不上了;至於她與那家的關係,瞞一天是一天吧;反正現在她答應了幫我們,看她也不像那說話不算的人。」

  「就是,」年輕一點的贊同的說道:「雖然我們這次趁著宮人寇珠利用她的身體喊冤的機會,把她弄了過來;可是以後恐怕就沒這個機會了;也就只能哭著救她了。」

  「可不,」白髮白須笑眯眯的說道:「以後她可就是太后的義女了,哪是咱們惹得起的啊;這次還是我們利用了這張老臉,死求活求的,才有這個機會;不過,這你這小重外孫女的心怎麼這麼硬啊?讓咱們哭了那麼長時間,我這眼睛都哭腫了……」

  「我這嗓子都嚎疼了,」年輕一點的接著說道:「最重要的是,她再不答應,我都沒詞了……」

  「幸虧她答應的及時啊!」白髮白須感慨著說道。

  這時,那個身著紅袍的地府頭號人物,一手生死簿、一手勾魂筆的飄了過來:「你們兩個,竟然躲在這裡,還不跟我回去?」

  「走,」年輕一點的,一手搭在崔判官的肩膀上,一手勾住白髮白須的脖子:「老哥,咱們喝酒去。」

  崔判官看著兩隻老鬼開心得無法自已的模樣,不屑的撇撇嘴:「哼,要不是當時老子感冒,一時眼花,對錯了表格畫錯了線,這於小魚早就跟你們兩個一樣死透了?幸虧上面開恩,正好又可以讓宮人寇珠借她的身子給皇族申冤,否則哪有你們兩個老東西什麼事啊?要不是那小丫頭身上陽氣重,老子跟她沒有一絲的關聯,無法近得了身,老子早把你們兩個老東西給弄走了,又哪容得了你們兩個老東西在這裡這麼折騰人家小姑娘?」

  於小魚閉著眼睛,只感到一陣輕風暖暖的吹拂在臉上,剛想問那兩隻老鬼「我什麼時候能睜眼睛」,就感覺到了來自手的溫度。


第68章 五鼠鬧東京(四)

  於小魚試探著睜開一隻眼睛,就看到展昭熬紅的眼睛:「展昭?」

  「小魚?」正準備去尋公孫策前來給于小魚施針的展昭,聽到了那個沙啞的聲音,頓時愣住了,生怕這是自己的錯覺。

  「展昭,」於小魚看著那個愣住的人,反手握住展昭的手:「你怎麼了?」

  展昭緊緊的盯著於小魚,一言不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的一個字或一個眨眼,於小魚就又倒下去。

  看著展昭憔悴的臉,於小魚想起這段時間被兩隻老鬼逼得走投無路的淒慘,委屈感霎時間湧入心頭。於小魚眨著眼睛,口中喊著展昭的名字,直接撲入展昭的懷裡,緊緊的抱著展昭,將頭埋進展昭的胸口,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

  懷中真實的感覺,提醒展昭這一切都不是夢,於小魚是真的已經醒了過來;而且與之前不同的是,於小魚可以自己起身了。

  展昭抬手緊緊的抱住於小魚,輕聲安撫著用哭腔喊著自己名字的於小魚,任心頭酸澀的感覺不斷漫延。

  正準備過來給于小魚施針的公孫策,站在門口看到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輕輕的笑了笑,及時拉住想要進去的裴慕顏的手,轉身離開了。

  裴慕顏是緊隨著公孫策過來的,本打算看一看於小魚的狀況有沒有改善;結果遠遠的就看到了於小魚已經醒了,正和展昭擁抱在一起。裴慕顏開心極了,正打算進去跟於小魚打聲招呼,便被公孫策握住手,給拉走了。

  裴慕顏看著公孫策握著自己的手,心中開心不已,甚至都忘記了進去跟於小魚打聲招呼。

  「喂,」裴慕顏笑著說道:「你都多久沒這麼牽著我走了?有二十年了吧?」

  公孫策轉過頭,笑了笑:「顏兒,等過段時間,我們一起回一趟裴家莊吧!」

  「嗯!」裴慕顏重重的點了點頭,聲音帶著哭腔:「你可不許誆我。」

  「好!」

  看著裴慕顏開心的眼角泛淚的樣子,公孫策忍不住抬手將裴慕顏擁入懷中。

  不得不說,這次於小魚遭逢生死劫,展昭衣不解帶的照顧著她,可於小魚卻不知道還能不能醒過來,這件事對公孫策的觸動十分大。……

  因此,當公孫策看到醒來的於小魚和展昭擁在一起的情形,一直以來的猶豫也變得堅定:如果裴慕顏或者他有一天出現了於小魚的那種狀況,他敢肯定自己絕對會後悔,後悔在健康時沒有好好的對待裴慕顏……

  而於小魚被兩隻老鬼逼迫的委屈在見到展昭後終於得到了釋放;徹底哭出了自己的委屈後,於小魚才抬起頭看著展昭:「展大人,這段時間你也累了,先睡一會兒吧!」

  展昭看著於小魚的笑顏,雖然還是擔心於小魚的病會再次發作;可是於小魚的醒來令展昭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再也堅持不住了,於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雖然已經把委屈哭了出來,可是於小魚的精神卻還是沒有完全恢復,看著展昭疲憊的模樣,順口便冒出一句令展昭滿腦袋問號的話:「歐巴,用我給你唱小星星嗎?」

  「歐什麼?」展昭打了個哈欠,不解的看著於小魚?

  「沒什麼,沒什麼,」於小魚趕緊擺擺手:「你快點睡吧。」

  展昭根本沒精力再去關注於小魚那令人聽不懂的話,直接攬著於小魚躺了下去,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展昭這一覺睡得十分的沉,攬著於小魚的手也十分的緊,就好像有人要與他搶於小魚一樣,於小魚也只好餓著肚子陪展昭躺著,直到後來真的睡過去。

  裴慕顏終於從公孫策給予的甜蜜泡泡中回過神來,想起了於小魚。

  看著公孫策回房送針灸要用的東西,裴慕顏開心的來到了於小魚的房間,打算同於小魚分享自己此刻的開心與得意;可是,看著房間裡擁在一起睡著的兩個人,裴慕顏笑笑,沒有打破這美好的畫面,而是輕輕的替兩個人掩上門。

  於小魚蘇醒的消息很快傳開了;然而,前來看望於小魚的人,卻都被公孫策和裴慕顏聯手擋在了門外。

  等到展昭睡飽了醒過來,已經是深夜了;看著自己身邊於小魚睡得香甜的樣子,展昭的嘴角輕輕的勾起來,溫柔的替於小魚擦去嘴角的口水……

  展昭一動,於小魚就醒了過來:「展大人,我餓了。」

  展昭動了動自己被壓得發麻的手臂:「你等著,我去找點吃的。」

  於小魚跳下床:「你這段時間累壞了,還是我去吧!」

  展昭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把拉住於小魚:「這個時間,吳媽應該已經睡下了。你會做飯嗎?」

  「呃……」於小魚搖了搖頭,:「不會;你會嗎?」

  展昭同樣搖了搖頭:「我哪會這個。」

  「嘁,我還以為你是萬能的展大人呢!」於小魚笑著打了展昭的肩膀一下:「那我們怎麼辦?」

  展昭想了想:「先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吧。」

  結果兩個人手牽著手,到廚房搜尋了一大圈,終於發現吳媽給兩個人留在蒸籠裡的包子。

  等到兩個人蹲在廚房的門檻上吃完了包子,展昭才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小魚,你之前為什麼要哭?」

  於小魚擦擦手,看了看展昭,始終覺得自己的經歷十分的難以啟齒,只好搖了搖頭,試圖轉移話題:「展大人,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謝什麼,」展昭摸著於小魚的頭:「你我之間還提什麼謝。」

  第二天,終於輪到公孫策替於小魚診脈了。

  「怎麼樣?」展昭站在一旁,緊張的問道:「公孫先生,小魚還有沒有事?」

  「恭喜展護衛,」公孫策由衷的笑道:「展夫人已然痊癒。」

  聽到公孫策的話,展昭開心的把手放在於小魚的肩上:「這段時間麻煩公孫先生了。」

  「哪裡哪裡,」公孫策笑著說道:「既然展夫人已經沒事,我就先回府了。」

  展昭送公孫策回來,對著正在花園裡曬太陽的於小魚笑道:「我才想起來,你這兩天找個時間,到宮裡謝個恩。」

  「展大人,」提起這件事,於小魚也是十分的不願:「你說我可不可以不當這個義女?」

  「你說呢?」

  「好吧,」於小魚妥協的說道:「不能。」

  其實,太后認于小魚為義女的決定,是於小魚萬萬沒想到的;只是當時於小魚處於昏迷之中,人事不知,自然也無法理會;後來,於小魚醒來,本應馬上去皇宮謝恩,可是她卻是一點力氣都沒有,連走路都困難,進宮的事情自然緩了下來;之後,於小魚再度陷入了昏迷,直到昨天才醒過來。因此,于小魚從來沒有對此事發表任何的看法——當然,也沒有權利。只是,從個人意願來說,於小魚並不想當這個太后的義女:于小魚深知深宮大院是非多,因此根本不願意牽涉到其中;她這一從丫環變成義女,不知道又要惹起多少的風波呢?

  展昭的心思又何嘗不是如此呢!經歷了於小魚的生死劫,對展昭來說,只要於小魚好好的,兩個人能夠好好過日子,就比什麼都強;可是如今太后卻認于小魚當了義女,以後恐怕自己連見於小魚一面都困難了。

  展昭不是沒感覺到於小魚對自己的疏遠,尤其是晚上的時候,因此展昭才會在從陳州回來的時候,主動住回了書房;可是,這次於小魚歷經生死,展昭為了好好照顧於小魚,又搬回了房間;本以為能夠借著這個機會,同於小魚好好的過日子的……

  「打算什麼時候去?」展昭深深的吸了口氣,放下自己的心思,開口問道。

  「明天吧。」於小魚咬著嘴唇,將頭湊過去,壓低了聲音:「展大人,你說太后為什麼要認我當義女啊?難道就因為我侍候了她幾天?」

  「我也……」

  「魚姐姐,我們來看你了!」

  聽到王二丫的聲音,展昭的腦袋趕緊退了一些,離於小魚遠一些。展昭剛退開,王二丫就跟其他人一起進來了。

  「你跟她們聊,」展昭趕緊站起來,對著於小魚匆匆說了一句,便直接離開了。

  「魚姐姐,」王二丫拉著於小魚的手,抽抽嗒嗒的說道:「你嚇死我了……」

  「好了好了,」於小魚笑著拍了拍王二丫的頭:「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了嗎?」

  「小魚,」崔一妹笑著說道:「你終於醒了,我們可都嚇壞了。」

  「可不是,」小可拉著於小魚的另一隻手:「小魚,你再不醒,我就要去請馬道婆給你開壇作法了。」

  「謝謝大家的關心,改天我請大家吃飯。」於小魚笑著說道,又抬頭看著今天在一旁裝淑女的裴慕顏:「怎麼,今天改行了,開始當淑女了?」

  裴慕顏勾起嘴角,調笑的道:「真是難得,看你這左擁右抱的樣子,竟然還能想到我。」

  「我的心中只有你啊!」於小魚突然煽情的說道:「你竟然這個樣子懷疑我,真是痛煞我也!」

  「要不你甩了展昭,」裴慕顏挑著於小魚的下巴,一臉的痞樣:「跟我了,如何?」

  「只要你捨得公孫策!」

  兩個人的話,聽得旁邊的幾個人目瞪口呆,完全沒有想到兩個人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崔一妹想了想,拉了拉小可的手:「小可,以後你可千萬別再說什麼請人作法之類的事。」

  看著小可滿臉不解的樣子,崔一妹抿抿嘴,輕聲說道:「我前兩天聽張龍說過,馬大人的母親,就是因為當初生病請人作法,喝了符水才過世的。」

  小可滿臉震驚的看著崔一妹:「以後打死我也不再說了。」

  於小魚看著眼前的幾個朋友,心裡溫暖不已,覺得在這個時代,有展昭這樣的親人,以及裴慕顏、王二丫這樣的朋友,她算是有了意義;只是於小魚還不知道的是,親人和朋友也不全是像這幾個這樣的,還有專門考驗她的忍耐力而生的。當然,這是後話。

  第二天,於小魚便跟著展昭進了宮,謝了恩;最後,更是憑著於小魚的一張巧嘴,於小魚最終沒有成為郡主或者公主之類,所有的一切都跟以前一樣,只是多了一個義母,兩個義兄罷了——雖然義母和義兄的身份有些特殊。


第69章 五鼠鬧東京(五)

  從宮裡回來的第二天,於小魚就在展昭的護送下,重新回到了酒樓;而展昭看到於小魚已經無事,並去了酒樓,便回到了開封府,重新投入到被丟下數日的工作中。

  「你這酒樓還真不錯。」裴慕顏笑嘻嘻的趴在二樓的欄杆上:「我給你看了這幾天,生意很好;看來,你賺了不少。」

  於小魚靠在欄杆上,歪頭看著裴慕顏:「這段日子真的麻煩你了;等你和公孫先生成親時,我一定給你包個大紅包。」

  「真弄不明白你,」裴慕顏看著於小魚:「好好的,你為什麼要開酒樓啊?展昭又不是養不起你。」

  於小魚笑眯眯的說道:「展大人是好人啊。生怕我一個人在家裡待著,被悶出病來,便開個酒樓讓我玩一玩嘍。」

  「喂,」裴慕顏輕輕的打了下於小魚:「說實話,你拿我當小孩子哄呢?」

  「好吧,」於小魚點點頭:「因為這酒樓是……」

  「看看,看看,」當初重病時聽過的那個大嗓門突然傳了過來:「就說肯定在這裡吧!」

  於小魚回過頭,就看到四個不認識的人站在二樓中央,正指著於小魚在說著什麼。

  其中一人,是於小魚在昏迷中見過的那個韓姓男人;打頭一人身量高大,紫色面皮,滿臉漆黑的髭須,十分的威嚴健壯;旁邊一人面黃肌瘦,形如病夫,一看就是滿腦子主意的模樣;另一個長著一張圓臉,看起來十分忠厚老實,只是手中那一把樸刀與其長相極為不和;此時,正是這個人一手指著於小魚,一邊跟自己身邊的幾個人說話。

  「他們幾個你認識嗎?」裴慕顏靠近於小魚的耳邊,輕聲問道:「好像是找你的。」

  「不認識啊,」於小魚笑著靠近裴慕顏,毫不不意的說道:「我這不是還有你靠著呢嘛,放心,沒事。」

  裴慕顏嫌棄的推推於小魚:「你就知道把我當保鏢。」

  這時,四人已經走到於小魚和裴慕顏面前。

  打頭那人對著於小魚的拱了拱手:「在下盧方。請問姑娘可是開封府展護衛之妻?」

  「是陷空島五鼠。」聽到盧方的話,裴慕顏趴到於小魚的耳邊,輕聲的說道:「盧方是老大,外號鑽天鼠。」

  「原來是盧大俠,久仰久仰。」於小魚笑著點點頭,又拉著裴慕顏說道:「這位是裴慕顏姑娘。」

  「原來是裴老莊主的愛女,失敬失敬。」盧方對著裴慕顏抱抱拳,同時向兩人介紹了自己的另外三名義弟:給於小魚診過脈的徹地鼠韓彰、大嗓門兒的穿山鼠徐慶、病夫模樣的翻江鼠蔣平。

  于小魚對著韓彰笑道:「還要多謝當時韓大俠的治病之情。」

  韓彰笑了笑:「展夫人千萬不要這麼說,韓彰並沒有幫上什麼忙。」

  「當初,」徐慶插嘴說道:「我們幾個聽說了展夫人的事,還以為展夫人是中了毒;二哥正好對毒物有研究,就去了;可結果,嘻嘻……」

  看著徐慶一臉打趣,韓彰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蔣平趕緊開口說道:「後來聽說展夫人已經痊癒,我們哥幾個這才過來,專程拜訪展夫人。」

  於小魚點點頭:「勞幾位大俠費心了。不知幾位前來,是有事,還是……」

  「其實,」盧方看了看三位弟弟,開口說道:「我等兄弟急匆匆的過來,確實是有些事……」

  看著盧方臉上的為難之色,於小魚試探的問道:「幾位可是有事要找展大人?」

  盧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蔣平開口說道:「我們幾個過來是專程來找展夫人你的。」

  於小魚不解的看向裴慕顏,發現裴慕顏也同樣是一臉的迷茫,最後只能眨眨眼睛:「幾位大俠有事直說,只要於小魚能夠做到,一定盡力而為。」

  盧方看著韓彰和蔣平,實在不知應該要如何向一個根本不認識的已婚女人打探一個她應該完全陌生的男人的消息。

  「哎呀,」徐慶可受不了盧方的猶豫,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們幾個來,是想向展夫人打聽一下,你知不知道我們家老五的消息?」

  「老五?」於小魚好奇的問道:「徐大俠說的可是錦毛鼠白玉堂?」

  「是呀,」徐慶點點頭:「你也聽過老五的名字?嗯,像你們這種年輕的小姑娘一般都是喜歡老五的……」

  「三哥你亂講什麼,」蔣平小心的看了於小魚和裴慕顏一眼,狠狠的擰了徐慶一下。

  「哎喲,」徐慶跳起來:「老四,你掐我幹什麼?」

  「我這三弟沒有心機,」韓彰趕緊說道:「說話有口無心,展夫人、裴大小姐可別介意。」

  「韓大俠這是哪裡話,」於小魚笑著說道:「這有什麼可介意的。陷空島五義聲名遠播,如雷貫耳;白……白五俠英雄年少,誰人不知啊!」

  於小魚暗暗的慶倖,剛才她差一點將「白耗子」三個字脫口而出;幸虧她及時轉了口,才沒惹出大禍;要不然,恐怕白玉堂的志向就不再是「氣死貓」了,而應該是「掐死魚」了。

  「老五?」徐慶想起白玉堂的那把扇子,拍著大腿笑道:「還英雄年少?那你是根本不瞭解他。你知不知道他最喜歡的那把扇子?哎喲那個好玩兒啊,也不知道他都哪來的自信?」

  「扇子?」於小魚好奇的問道:「什麼扇子?」

  「白五俠怎麼了?」看到於小魚竟然對白玉堂的事如此「上心」,裴慕顏雖然有些奇怪,卻還是不願於小魚打聽太多白玉堂的事,趕緊開口轉移了話題。

  「老五離家出走了。」

  徐慶的一句話,令所有人同時笑了出來;而盧方笑了一會兒,想起白玉堂,又是一臉的愁苦。

  「沒想到,這大俠還都喜歡玩離家出走這一招啊!」於小魚暗暗的腹誹著,轉眼看到盧方的臉色,不解的問道:「盧大俠怎麼了,白五俠怎麼會離家出走,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聽到於小魚的問話,蔣平趕緊先開口截住徐慶的話,免得徐慶把白玉堂的糗事全暴露出去:「五弟極有可能是來了開封,要找展護衛的麻煩。」

  韓彰怕於小魚不明白,趕緊開口解釋道:「當初,皇上金口玉言的賜下展護衛『禦貓』的稱號,五弟聽了就極為的不服氣……」

  裴慕顏想起這五個人以鼠為名號,而展昭的禦貓之名則傳遍大江南北,五個人不服氣似乎也是極為自然的;而傳聞這錦毛鼠白玉堂為人亦正亦邪、不按理出牌,如果找不到展昭的話,裴慕顏擔心的看向於小魚,結果卻發現於小魚正一臉興奮的聽著韓彰的話,不由得暗暗搖了搖頭。

  「後來,」韓彰繼續說道:「五弟趁著我們幾個兄弟一時不察,他便獨自離開了陷空島,說是要上開封與展護衛比試一番。可是他離開了很久,音訊全無,我們哥幾個擔心,這才尋了過來。」

  於小魚點點頭:「那後來呢?」

  「我們根本找不到他;」蔣平搖了搖頭,心中暗暗有些擔心盧方知道是自己當初挑撥的白玉堂,讓他上開封來找展昭的麻煩:「不知道他到底到哪裡去了,一點蹤跡都沒有。」

  「那他有什麼特徵沒有?」於小魚抿著嘴:「我這酒樓人來人往的,如果他的特徵明顯,也許會有人見過並記得也說不定。」

  「我們就是這樣想,才來尋展夫人的。」盧方歎了口氣,說道:「他或許會到展夫人這裡來。」

  「老五就愛穿一身白衣服,」徐慶大著嗓門兒說道:「也不管陰天還是下雨,總是臭美的穿一身的白;還有就是長得俊俏風流,好看極了。」

  於小魚想了想:「我應該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不過,我也挺長時間沒來酒樓了。我再給各位問問吧!」

  裴慕顏也是搖了搖頭:「白五俠的特徵如此明顯,我替你管酒樓的這幾日也沒見過。」

  於小魚直接叫來了安全,結果安全也沒見過穿著白衣服的人。

  看著盧方等人失望的神情,於小魚想了想,說道:「要不各位去開封府打聽一下?」

  「我們已經去尋過了展護衛,」韓彰說道:「可展護衛也說沒有見過五弟。」

  「展大人說沒見過,就是沒見過。」於小魚微笑著說道:「不過,幾位大俠也不必太過擔心,想來,白五俠也不過是一時之氣,氣過了就好了。」

  「但願吧!」盧方歎了口氣,對著於小魚拱了拱手:「我等就不打擾了。展夫人,告辭。」

  於小魚送四人離開了酒樓,重新回到樓上。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展昭嗎?」裴慕顏好奇的看著於小魚,低聲道:「江湖傳言白玉堂陰險狠毒,武功高強。」

  「江湖傳言哪裡可信,」於小魚看著裴慕顏笑道:「江湖傳言還說裴家莊有個端莊優雅的大小姐呢?可你哪有一點端莊的樣子……」

  「你?」裴慕顏看著於小魚一臉不在乎的表情:「得,你當我沒說。」

  「好啦,」於小魚笑著趴在欄杆上,歪著頭看著裴慕顏:「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我不擔心展大人。」

  「為什麼?」裴慕顏十分的好奇:難道於小魚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展昭?

  「雖然白玉堂武功高強,」於小魚笑道:「可是展大人也不弱啊。」

  「你沒聽我說嗎?」裴慕顏撫著頭道:「白玉堂為人詭計多端、陰險毒辣,你就不怕他使詐?」

  「放心吧,」於小魚擺擺手:「展大人又不是傻的,白玉堂用詐,難道展大人還會站在那裡等著中計不成?」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點點頭:「這還像句人話。」

  「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向著展大人?」於小魚突然反應過來,一臉不解的看著裴慕顏:「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還不是為了你!」裴慕顏拍了拍於小魚的腦袋:「當初你生病時,人家展昭衣不解帶的照顧你,你可不能無情無義。」

  「我才不信你這話呢。」於小魚挑眉看著裴慕顏:「說吧,公孫先生又許你什麼好處了?」

  「你說什麼呢?」裴慕顏「溫柔」的笑道:「我像是那種為了一丁點的好處,就出賣朋友的人嗎?」

  於小魚專注的看了裴慕顏半晌,輕輕的吐出了一個令裴慕顏想要吐血的字:「像。」

  「于小魚,」裴慕顏捏起了拳頭:「你討打是不是?」

  「你要不怕公孫先生看到你這副凶樣,」於小魚毫不在乎的說道:「你就打;小心把人家給嚇跑了。」

  「你……行,我忍。」裴慕顏悻悻的放下拳頭,突然拉了拉於小魚,指了指二樓的一個角落:「那個人注意你挺長時間了,你認識嗎?」

  「莫不是白玉堂?」於小魚好奇的看向裴慕顏指的角落。

  看到坐在角落的男人的臉,於小魚心裡不由得豎起中指,不停的咒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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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五鼠鬧東京(六)

  看到於小魚已經發現自己,來人站起來,整理一下衣擺,露出一抹自以為瀟灑的笑容,走了過來。

  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於小魚緊緊的咬著牙關,靜等著當初靈魂出竅時見過的那個年輕一些的老鬼的不肖子孫過來。

  「請問,」來人對著於小魚躬了躬身:「姑娘可是開封府展護衛的妻子,來自嶺南于家的於氏小魚?」

  「你又是什麼人?」於小魚儘量放鬆緊繃的神經,從桌子上撈過茶杯:「我們好像沒見過。」

  「在下乃是榮國府賈璉……」

  「噗」於小魚一口茶直接噴了出去,直接噴到了賈璉的臉上;而旁邊的裴慕顏聽到賈璉的名字,皺緊了眉頭,輕輕一動,擋在了於小魚的面前。

  於小魚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再說一次,你叫什麼?」

  「在下賈璉,」被噴了滿臉茶水的賈璉雖然心中不悅,但想起臨行時祖母的囑咐,以及堂弟賈寶玉在這裡被哄出去的前車之鑒,儘量克制著自己的脾氣,含笑說道:「是榮國府的公子。」

  聽到這裡,於小魚突然間明白了那兩隻老鬼的身份——那根本就是賈家與林家的祖先,因不滿賈老太太的所作所為,因此才會找上了她;只是她被兩隻老鬼找上的原因卻是不清楚,正好可以借此向賈璉打聽一番。

  「哦,」於小魚點了點頭,露出滿臉的笑容:「原來是賈公子啊,快,快請坐。剛才實在對不住,要不您再點點兒什麼?八折。」

  於小魚突然的熱情,令裴慕顏和賈璉都十分的詫異;只是裴慕顏雖覺得詫異但卻沒有說話,選擇了在一邊觀看;而賈璉則是以為於小魚震驚於自己的身份,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起來。

  「其實,」於是,洋洋得意的賈璉再投炸彈:「你應該叫我表哥的。」

  「什麼?表……表哥?」

  「是呀,」賈璉重重的點了點頭:「你的母親是我的姑姑,嫡親的姑姑。」

  賈璉肯定的樣子,令于小魚完全明白了那兩隻老鬼找上她的原因,同時,也讓她的內心不屑的豎起了中指。

  「來找我有什麼事嗎?」于小魚看著賈璉,磨了磨牙,加重的叫道:「表哥。」

  賈璉聽得寒風陣陣,左右看了看,發現周圍根本沒有什麼變化,才縮了一下脖子:「那個,老祖宗讓我來接你回府,」怕於小魚聽不懂,賈璉特意補充了一句:「回榮國府。」

  於小魚本打算直接拒絕,可是眼前卻飄過那兩隻老鬼哭泣的臉以及自己親口答應過的事,猶豫了一會兒,只能點了點頭;轉過頭對著裴慕顏小聲的說道:「三個時辰後,我還不回來,就直接去榮國府接我。」

  裴慕顏實在不好阻止於小魚,只好點點頭:「放心,我一會兒就去那邊接你。」

  賈璉的出現,讓於小魚的腦子亂成了一團:雖然她知道這裡有甯榮二府,可是卻沒聽說這榮府主人竟然是姓賈的?

  于小魚跟著賈璉,一同向榮國府走去。一路上,賈璉將榮國府吹噓得天花亂墜,而於小魚的心思,則根本沒有賈璉的話上。

  於小魚小心的試探著賈璉的底細,終於明白了一切:原來,賈老太太一輩子生了兩兒兩女,於小魚的母親乃是長女,後來嫁給了嶺南于家的公子于得理;而得知賈璉確實有一位表妹叫作林黛玉,並且這位姑娘目前確實是住在賈府後,於小魚的心徹底涼了,她知道自己被大麻煩纏上了……

  賈璉領著於小魚到了榮府的角門:「這裡就是了。」

  「等一下,」於小魚叫住要上前叫門的賈璉:「表哥,這下人走的門,就是你們榮國府的待客之道嗎?」

  「這個,這個……」賈璉的眼珠亂轉,然而,看著於小魚似笑非笑的神情,終於明白:這個表妹並不好惹。

  想到這裡,賈璉趕緊陪笑道:「哪有的事啊,于表妹,我只是告訴你咱們到榮國府了;走,咱們從前面正門進去。」

  於小魚似笑非笑的點點頭,跟著賈璉進了榮國府。

  「這裡是老爺住的地方,榮禧堂。」賈璉一邊領著于小魚向後面走去,一邊給於小魚介紹的著榮國府的院子。在提到榮禧堂時,不難聽出賈璉的咬牙切齒以及語氣時的不甘。

  於小魚笑著點點頭:「以後也是表哥住的地方。」

  於小魚的話,令賈璉臉上的笑容流露出一絲苦澀:「將來的事,誰知道呢?」

  聽著賈璉話語時的苦澀,於小魚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看來,這賈璉倒真的不是太笨?於小魚的心中暗暗有了主意。

  「我的心肝肉啊!」一進榮慶堂,於小魚便聽到了一聲淒厲的哭嚎,接著便被一個老女人摟進了懷裡。

  「老祖宗,」一道極為爽利的聲音笑道:「就顧著疼新的妹妹,再不疼我們嘍。」

  單聽這道聲音,於小魚便有些不喜;若是追問原因,於小魚也說不太出來。

  「好你個鳳辣子,」老祖宗放開于小魚,假意不悅的說道:「說什麼呢?」

  賈璉趕緊上前,向於小魚介紹了大堂上的人:賈老太君、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媽、王熙鳳、薛寶釵、三春以及林黛玉。

  於小魚一一的打了招呼,並仔細的看了看那個傳說中的病秧子林黛玉:倒是一位絕代佳人的模樣,也沒有什麼命不久已的徵兆,只不過是有些瘦弱罷了,十分的惹人憐惜。

  「林表妹,」于小魚笑著拉著林黛玉的手:「以前我們姐妹沒見過面,以後可要好好的親近親近。」

  林黛玉輕輕的點了點頭:「只要姐姐不嫌玉兒麻煩就好。」

  「怎麼……」

  這時,一個穿著大紅衣服的男人直接沖了進來,口中嚷道:「于姐姐在哪?」

  「這不就在這裡。」王熙鳳指著於小魚笑道:「寶兄弟一來就問于表妹,可見于表妹一來,我們這些人可都失寵嘍。」

  「表嫂這是嫌棄我?」於小魚笑了笑:「那我可走嘍。」

  「別別別,」王熙鳳趕緊攔住於小魚:「當我沒說,當我沒說。」

  賈寶玉的腦袋伸到於小魚的眼前,仔細打量了一下,皺著眉頭:「不對不對,這不是我見過的于姐姐啊!」

  于小魚向後退了退,終於明白了裴慕顏是被自己給冤枉了,當初那個被她哄出去的寶弟弟,竟然是去找自己的……

  「胡說什麼呢,」賈母看著賈寶玉,笑眯眯的說道:「這就是你的于姐姐,是你璉二哥哥親自去接回來的,還能有假?」

  於小魚仔細打量著賈寶玉:一身大紅衣裳,脖子上掛的就是那塊十分著名的通靈寶玉了,一張臉尚算俊俏,只是……

  于小魚看著賈寶玉的眼睛,心中一樂:「這用絲線剌出來的小眼睛喲,看得清世界嗎?」

  「這是你寶弟弟,」賈母看到於小魚不停的在打量著賈寶玉,心中十分的開心,畢竟於小魚的身份對賈寶玉十分的有好處:「他啊,可是有大造化的。」

  于小魚看看賈母,又看看賈寶玉,對比著賈璉與三春,突然間明白了賈母無緣無故的寵愛賈寶玉的原因。

  「于姐姐,」賈寶玉靠近於小魚,臉上露出開心的笑意:「你可有字,要不我給你取一個吧?」

  於小魚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道:「不必了。」

  於小魚的拒絕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賈母更是暗暗的埋怨於小魚的不知好歹:「魚丫頭,你這個表弟,先生都說他天資聰穎,讓他給你取個字,多好啊!」

  聽到賈母的話,賈璉垂下頭暗暗露出一個不屑的眼神:那賈寶玉一天除了與眾位姐妹以及丫環們廝混,還會什麼?

  「不必了,」於小魚搖了搖頭:「我的字不需要由別人來取。」

  看著於小魚鐵青的臉色,賈寶玉有些不知所措:「這……這個……我……」

  于小魚撇了賈寶玉一眼,完全沒有替他解圍的意願。

  「這是怎麼回事?」門外突然來了一個人,一臉的正氣,正是之前太后進京是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位賈大人。

  看到來人,賈寶玉瑟縮了一下,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這位是二舅舅,」旁邊的林黛玉趕緊低聲向於小魚介紹著。

  於小魚起身行了個禮,看著賈寶玉白著一張小臉的模樣,笑了笑:「二舅舅不要見怪,我只不過是在跟寶表弟討論待字閨中的字的含義……」

  「喲,不錯」後面進來的人,一綹山頭鬍子,滿臉開心的笑容:「所以說,這女子的字是不該由別的男人取的。你就是玫姐兒的女兒吧,我是這府裡的大老爺,你叫我大舅舅吧。」

  「大舅舅好。」於小魚笑著跟賈赦打了個招呼。

  賈赦看著於小魚,撇撇嘴:「好好的姑娘家,非得跟這府攪和在一塊,算了,老爺我不管了。」

  看著賈赦轉身就走的樣子,賈母的拐杖捶了捶:「你這個逆子!」

  看到賈赦都走了,賈政也待不住了,瞪了一旁的賈寶玉一眼,一甩袖子,一句話也不說的走了。

  其他人趕緊上前勸哄被嚇住的賈寶玉;林黛玉看了看一旁坐著的於小魚,想了想,沒有動,而是低聲說道:「姐姐你別在意,寶玉有口無心,沒有別的心思的。」

  於小魚點點頭:「放心,都是自家親戚;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倒是你,怎麼樣?」

  林黛玉露出一絲的笑意:「還好。」

  于小魚想起林黛玉在賈府的處境,不由得有些替林黛玉擔心,暗暗思量著讓林黛玉脫離賈家的方法。

  被眾人哄了一會兒的賈寶玉很快的就好了,看著與林黛玉親密的靠在一起聊天的於小魚,賈寶玉的眼睛轉了轉,又重新笑了開來:「于姐姐,你可有玉?」

  林黛玉知道賈寶玉的事情,趕緊拉了拉於小魚的手,小心的暗示著她不要再得罪了這位賈府的活祖宗。

  於小魚笑了笑,捏了捏林黛玉的手:「當然有。這年月,誰沒有幾塊玉呢?」

  於小魚的話,令這位傳說中銜玉而誕的鳳凰寶貝蛋再也不覺得自己的怪異,開心的笑了起來:「原來你也有玉。真是太好了。于姐姐,不如你就住在我家裡吧,別走了,好不好嗎?」

  看到賈寶玉伸過來的手,於小魚趕緊縮回了自己的手:「那可不行,我還得回自己的家呢!」

  「寶玉啊,」賈母笑著拉過賈寶玉,抱進自己的懷裡:「你這個于姐姐呢,已經成婚了;她得回去,跟她丈夫在一起,你知道嗎?」

  「什麼?」賈寶玉吃驚的看著賈母,拉著賈母的手不停的晃著:「怎麼可能?于姐姐怎麼能嫁人呢?這女子未嫁時,是顆無價的寶珠;嫁了人,可就是顆死珠子了;再老點,就變成魚眼睛了。老祖宗,你快點叫于姐姐回到我們家裡,別叫她嫁人了,好不好嗎?」


第71章 五鼠鬧東京(七)

  賈寶玉拉長的聲音,令於小魚瞬間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而他的言論,更是令於小魚覺得十分的憤怒;更令她憤怒的,是在場眾人的態度:大家竟然都擺出一副十分贊同賈寶玉言論的樣子……

  于小魚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我以為,外祖母將我找回來,是真心疼我的;本來,我還在開心,自己也有了表哥表弟,有了家人;沒想到,初次見面,表弟竟然如此的羞辱我,我自問沒得罪表弟,又為何……」

  說到這裡,於小魚低下了頭,掩去了眼裡的冷意:這賈寶玉到底憑的是什麼,竟然連自己的母親都要如此的羞辱?

  「我……」賈寶玉慌張的看著於小魚:「我沒有啊!」

  林黛玉握著於小魚的手:「姐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於小魚露出苦澀的笑:「玉兒,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嫁了人,就成了所謂的死珠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都成了寶表弟口中的魚眼睛?甚至,我更不知道,為什麼母親死去了那麼久,還要受到如此的羞辱?」

  於小魚的話,令林黛玉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是啊,外祖母常說寶玉有大造化,可是那也不能如此的羞辱自己的母親,以及在座的各位長輩啊?想到這裡,林黛玉對賈寶玉也起了一絲的埋怨。

  而賈璉更是想到了自己過世的親生母親,看向賈寶玉的眼神裡,多了一絲的忿恨——賈璉一向認為,如果他的親生母親還在世的話,他的生活不會如此的糟糕,明明是這榮府嫡長子的嫡子,卻成了外人口中的二老爺家的跑腿的。

  「我……」賈寶玉慌張的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是啊,」賈母埋怨的看著於小魚:「寶玉不是那個意思,魚丫頭你別誤會寶玉了。」

  「我真的想不明白,」於小魚輕輕的趴在林黛玉的肩上:「寶表弟的母親懷胎十月,歷盡千辛萬苦的生下了他,他不思好好的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怎麼還可以這麼說啊?」

  「寶玉只不過是跟于妹妹開個玩笑罷了,」薛寶釵笑著插嘴說道:「于妹妹不要介意了。」

  於小魚歪著頭,看著薛寶釵,勾起一抹笑:「既然這麼說的話,敢問薛姑娘,令堂在你的眼裡是什麼呢?死珠子還是魚眼睛?」

  一句話,令薛寶釵白了一張臉,她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怨恨的看了於小魚一眼;而於小魚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

  「瞧瞧,瞧瞧,」王熙鳳及時插嘴,解除了薛寶釵的尷尬:「這于妹妹真的是一張利嘴呢。」

  「哪裡比得上表嫂的心思玲瓏呢?」

  賈寶玉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心中委屈極了,直接撲進了賈母的懷裡:「老祖宗,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啊,為什麼于姐姐要這麼誤會我啊?」

  「寶玉,乖,不要哭啊。」賈母的心都被哭亂了,輕拍著賈寶玉,溫柔的哄著;賈母一邊哄著賈寶玉,一邊看向於小魚:「魚丫頭,還不快跟你表弟陪個不是?」

  「我並沒有誤會寶表弟啊,」于小魚假意沒聽到賈母的話:「況且,我的母親受到如此的羞辱,如果我卻還無動於衷的話,那我得多畜牲啊?」

  這時,一個細挑身材、容長臉的女子突然跪了下去:「請于姑娘不要再說了,寶玉已經很難過了?我代寶玉向你陪罪還不行嗎?」

  「這位就是表弟媳婦了吧?」於小魚笑著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女子:「不過就是我與寶表弟意見不和拌嘴罷了,哪裡用得著陪罪這麼嚴重啊?」

  「她是襲人,」林黛玉拉了拉於小魚,輕輕的說道:「是……」

  「襲人,」於小魚點了點頭:「好名字。寶表弟,好福氣,有個這麼漂亮又可人的媳婦;寶表弟,你可要記住,自己的媳婦一定得是無價之珠的。」

  聽到於小魚話,薛寶釵的臉色更白了;而惜春則是冷哼了一聲:「魚表姐說得很對呢!」

  「她不是……」探春受到王夫人的暗示,開口想要解釋什麼。

  「不是什麼?」於小魚看著探春,笑了笑:「探春表妹不要告訴我,她不是寶表弟的媳婦,我可真是不信的哦!剛剛你們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她口口聲聲的要替寶表弟向我陪罪,說出這樣的話來的,難道不應該是表弟媳婦嗎?」

  「況且,」於小魚直接打斷所有人想要說的話:「本來,我跟寶表弟我們姐弟兩個,說說話,鬧些小矛盾,也沒有什麼,過兩天就沒事了;可是,這又突然來了請罪的一出,還給我嚇一跳呢?這要不是表弟媳婦,難道還會是什麼妾室、丫環不成?那又當我是什麼了?難道一個妾室、丫環也配給我請罪不成?」

  於小魚的話,令一向有些看不上襲人做派的惜春差點笑出了聲;而襲人不斷變幻的臉色,更是令惜春覺得心頭大爽。

  「我……」襲人可憐兮兮的看著於小魚:「于姑娘為何要如此的針對於我?我不過是……」

  「得,」於小魚直接站了起來:「外祖母,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大舅母、二舅母,今天打擾了;幾位表妹,有時間的話,可以去食為天找我玩!」

  「于丫頭,」賈母趕緊勸道:「別走,晚飯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在這裡吃了飯再走。」

  「是啊,」賈寶玉跳過來,企圖拉住於小魚的手:「于姐姐別走,我不讓你走,你就留在我家長住吧!」

  「寶表弟,」于小魚把手緊緊的背在身後:「你還是好好的哄哄你媳婦吧;記住了,如果你花了大價錢,娶回家的卻是一個死珠子的話,那你的腦子……算了,不說了。」

  於小魚轉頭又輕輕的擁住了林黛玉,耳語道:「玉兒,有時間去我那裡,起碼更自在一些。」

  「于丫頭……」

  「外祖母,」于小魚趕緊打斷了賈母的話:「我朋友應該已經來接我了。我就先告辭了。再見。」

  「我去送送她!」于小魚對賈寶玉的「另眼相看」讓賈璉的心中十分的開心,這會兒,看到於小魚轉身就走,賈璉趕緊對著賈母說了一句,匆匆追了上去。

  賈璉滿臉笑容的跟在於小魚的身邊,不停的找話說;於小魚則偶爾搭一兩句茬,多數時間是在聽賈璉說。

  「展大人?」看著站在榮國府大門口、正打算敲門的那個大紅身影,於小魚心中一喜,趕緊迎了上去:「你怎麼過來了?」

  展昭對著賈璉點了點頭,才對於小魚說道:「我去酒樓找你,聽裴姑娘說你來了這裡,就過來了。」

  「這位就是展護衛吧?」賈璉笑著湊過來,滿口的讚揚:「果然是一表人材啊!」

  「賈公子好。」展昭微笑著打了聲招呼:「我跟小魚先走了。」

  「展大人,」于小魚跟展昭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你好像不大高興啊?誰得罪你了。」

  展昭看了眼於小魚:「以後離榮國府遠一些。」

  「嗯?」展昭的態度令於小魚十分的好奇:展昭為人溫和,頗具紳士之風,極少如此直接的表現出自己對什麼人的不滿,尤其是他應該還是第一次接觸榮國府的人,因此於小魚極想知道榮國府到底是哪裡得罪了展昭,才令展昭會如此的不顧顏面。

  展昭輕聲的歎了口氣:「你不是京城的人,所以有些事情可能不知道;我也不跟你細說了,免得汙了你的耳朵。總之,你可要記得,榮國府的人,還是少接觸的好。」

  「你是想說,」於小魚笑道:「榮寧二府,除了門口的石獅子是乾淨的,再沒有乾淨的地方,對嗎?」

  「你既然知道,怎麼還……」

  「我也是沒有辦法啊!」想起自己被誆而答應的事,于小魚滿心的苦惱:「人家都找上門了,我還能怎麼辦?」

  「小魚,」展昭看著於小魚苦惱的樣子,關心的問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唉,」於小魚歎了口氣:「一言難盡啊!」

  展昭看著左右無人,伸手摸了摸於小魚的腦袋:「有事就跟我說,不用擔心。」

  「展大人,」于小魚想了想,決定還是從安全的問題開始問起:「你知道嗎?當初我陪著太后娘娘進京的時候,在大街上遇到一個人,死氣白賴的非要揭開轎簾,幸好遇到了八王爺及時出現阻止了他。我今天又看到了他,他竟然是賈家的二老爺;我記得包興曾經跟我說過,那是龐太師手下的一條狗……」

  展昭想了想,回答道:「你說的應該是工部員外郞賈政。他會去攔轎子,應該是龐太師授意的;他有個女兒,現在龐貴妃那裡做女官。」

  「賈元春?」

  「是的,」展昭點點頭,接著又想起什麼,一臉警戒的看著於小魚:「賈家找你,是為了賈女官的事吧?你可別攙和到那裡面去。」

  「放心吧,」於小魚悻悻的說:「她賈元春的事,跟我有什麼相干;我管她跟龐貴妃鬥得你死我活呢!」

  展昭看著於小魚的樣子,不禁笑道:「既然知道,你還往賈家送?」

  「你當我想啊?」於小魚嘟囔道,接著又一臉期待的看著展昭:「你再跟我講講賈家的事唄?」

  「賈家以軍功起家,」展昭想了想,簡單的替於小魚介紹了一下賈家的情況,不禁有些感慨:「當年賈家一門雙國公,光景可想而知;只是現在,兩府風光不再。現在的榮國府主人,本應該是繼承了爵位的一等將軍賈赦;可是奇怪的是,住在正堂的,卻是他的弟弟賈政,也就是你之前見過的那個人,他不過是個五品的小官罷了。照這樣下去,將來繼承榮國府的人,是誰還真不好說!」

  「當然了,」於小魚撇撇嘴:「那賈老太太偏心小兒子,自然就是小兒子住正堂、大兒子住馬棚嘍。不過,那賈赦和賈政是什麼樣的人啊?」

  「賈赦,是開封有名的老紈絝,倒也沒幹過什麼出格的事;」展昭想著傳說中這兩個他並沒有見過的人:「至於賈政,外人皆說榮國府政二老爺是個讀書人,十分正直,可是我看卻未必。」

  「怎麼說?」於小魚驚喜的拍了拍展昭的胳膊:「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等眼光。」

  展昭屈起手指,輕輕的敲了於小魚的額頭一下,才笑著說道:「如果這位政二老爺,真的如傳說中的一樣,是位正直的讀書人,就不會佔據著榮國府正堂不放了。」

  「也許是那敗家……我是說,那賈老太太讓他住的呢?」

  於小魚一臉的笑意,令展昭知道于小魚完全明白他想說的話:「你不是也想到了嗎?」

  「我想聽聽看,」於小魚嬉皮笑臉的說道:「你的觀點跟我的是不是一樣啊!」

  「雖說是長者賜不敢辭,」展昭輕輕的搖了搖頭:「可是讀書人講究禮義廉恥,他也應該明白,何謂長幼有序,又怎麼能理所當然的佔據了本應屬於自己哥哥的住處呢?」

  「呵,」空曠的大街上突然傳來一聲冷笑:「沒想到你這只臭貓,竟然還喜歡在別人背後議論人的是非,可真是讓你五爺我刮目相看啊!」


第72章 五鼠鬧東京(八)

  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在牆頭上,微風吹過,衣袂飄飄,看起來十分的瀟灑飄逸。當然,除卻那人手中的鋼刀以及臉上那挑釁的笑容以外。

  只是,於小魚一看到此人臉上那熟悉的笑容,頓時怒火湧上心頭,手一指,口中喊道:「吃白食的!」

  那人氣得差點從牆頭上摔下來:「爺去你那小破店吃東西,那是給你面子!」

  展昭滿臉疑惑的在兩個人之間看來看去:「小魚,你們認識?」

  「嘁,」于小魚完全沒有聽到展昭的話,滿臉的不屑的看著那個男人:「真是不要臉;吃白食就吃白食,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敢做卻不敢當,你還好意思稱人……」

  「你再囉嗦,」那人晃了晃手中的鋼刀:「信不信爺一刀砍了你?」

  展昭趕緊擋在於小魚的面前;于小魚躲在展昭的身後,探出腦袋,扮了個鬼臉:「說不過人家,就要動手,你可真好意思?」

  「臭貓,」男人直接從牆頭上跳下來,指著展昭叫道:「你連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算什麼男人?」

  「閣下可是來自陷空島的白五俠?」展昭忍著額頭上一跳一跳的青筋,抱拳問道。

  男人手中的鋼刀一指展昭,口中冷笑道:「喲,真看不出來,你臭貓還有點見識;竟然認識你白五爺。」

  「白五弟,久仰!」展昭笑了笑,不理會白玉堂挑釁的樣子,對著白玉堂打了聲招呼。

  「白、白……」乍一聽到這個吃白食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錦毛鼠白玉堂,於小魚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完全無法想像,傳說中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錦毛鼠竟然會無恥的到自己的酒樓裡吃白食,還不肯認帳。

  「小魚,」展昭笑著向於小魚介紹道:「這位是來自陷空島的白五俠白玉堂。」

  「走失了的那個?」於小魚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壞笑:「喂,白五俠,你大哥喊你回家吃飯;免費,白食。」

  看著白玉堂鐵青的臉色,展昭趕緊將於小魚向後拉了幾步:「小魚,你跟白五弟認識?」

  「不認識,誰認識他這個吃白食的!」

  「不認識,誰認識你這臭貓的媳婦!」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話,令展昭的心裡升起一股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奇怪感覺。

  展昭突變的臉色,令白玉堂的心裡升起一絲美妙的快感,他發現他很享受這種將展昭氣得半死的感覺。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展昭身後的於小魚,馬上想到了展昭臉色突變的原因。

  為了繼續享受將展昭氣得半死的感覺,白玉堂轉了轉眼珠,臉上露出一抹輕佻的笑容:「剛才五爺說錯了,你五爺我跟這臭丫頭認識,而且交情匪淺。」

  「展大人,」聽到白玉堂特意一字一頓加重的「交情匪淺」四個字,於小魚狠狠的瞪了白玉堂一眼,一臉緊張的拉了拉展昭的袖子:「你要相信我——鬼才跟這只白耗子有交情呢,他就為了氣你,才無恥的誣陷我的;你要是生氣,就真的上當了。」

  於小魚緊張解釋的話,令展昭轉向白玉堂的臉色恢復了正常,嘴角也露出一絲溫潤的笑意:「白五弟,盧大哥他們很擔心你,正在到處找你;你還是給他們傳個消息,讓他們安心的好。至於內子曾經無意間得罪於你的事,我向她代你道歉。」

  白玉堂硬是在展昭溫潤的笑臉上看出了一絲的嘲諷,他不由想起自己當初為了給展昭填堵而特意跑到於小魚的酒樓找茬、結果反被於小魚調侃的事,俊臉一紅,手中鋼刀直接朝展昭攻了過去:「臭貓,五爺我跟你拼了。」

  展昭趕緊推開於小魚,抽出寶劍迎了上去。一時之間,空曠的大街上刀光劍影,一紅一白兩道身影你來我往,穿梭不定,煞是好看。

  於小魚躲在角落裡,興致勃勃的看著當今武林排名在前五以內的兩位高手對決,口中咿咿呀呀,手上比比劃劃,完全不在乎他們兩個到底誰勝誰負、誰占上風。

  正當於小魚看得高興的時候,只聽到「咣當」一聲,白玉堂手中的鋼刀被展昭手上的巨闕斬成了兩截,斷掉的半截掉到於小魚的腳邊發出聲響,嚇得於小魚趕緊縮回自己的腳。

  「小魚!」展昭發現了於小魚的狀況,口中喊了一聲於小魚的名字,撇下白玉堂就想奔到於小魚的身邊。

  「臭貓,」自從出道以來鮮少遇到對手的白玉堂則打得十分的盡興,看到展昭想跑,自然是不會允許的:「你想跑,沒門!」

  白玉堂說著,提著手中半截斷刀就向著展昭追過去;這時,四道身影突然沖過來,抱手的抱手,摟腰的摟腰,拉腿的拉腿,緊緊的抱住白玉堂,口中不停的呼喊著「五弟」。

  白玉堂掙了掙,根本無法掙開幾個人的手:「你們放開,我要跟那臭貓拼了。臭貓,該死的,你給五爺我回來!」

  「五弟,五弟,」韓彰趕緊勸道:「息怒息怒。」

  「小魚,」展昭根本不管身後白玉堂叫囂,直接到了於小魚的身邊,關心的拉著於的胳膊,不停的打量:「怎麼樣?有沒有傷到?」

  「我沒事。」於小魚興奮的拉著展昭:「展大人,我是還第一次看到這樣精彩的打架呢,真好看。」

  展昭無奈的看著於小魚,一副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樣子;只能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又轉頭看向盧方:「盧大哥,你們來了。」

  「展老弟,」盧方一邊抱住白玉堂的胳膊,一邊笑著對展昭點了點頭:「實在是對不住了,我這五弟脾氣稍微有些大,你別在意啊。」

  「大哥,」白玉堂在一旁掙扎著叫道:「你跟這臭貓廢什麼話啊,直接把他打得跪地求饒就好了。」

  「老五,」盧方滿腦黑線的看著白玉堂:「你過分了,剛剛差點傷到展夫人,你還不快點向她道歉。」

  「我向她道歉?」白玉堂瞪著眼睛:「我憑什麼向她道歉?這臭貓的女人有什麼好的……」

  「哎喲,」於小魚突然笑著打斷了白玉堂的話:「實在是對不住白五爺了,剛剛實在是怪小女子的腳長的不是地方,耽誤你白五爺的斷刀完美的落地了。」

  於小魚陰陽怪氣的話,令蔣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鬆開了抱著白玉堂另一隻胳膊的手,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哈哈大笑。

  「大哥,」白玉堂一手指著於小魚,怒道:「你聽聽她說的是什麼話,你放開我,我、我要跟她拼了。」

  「老五,」盧方明白如果不能跟白玉堂把道理說明白,那麼事情就不可能得到解決,畢竟他們兄弟四個也不可能不眠不休的看著白玉堂:「你先冷靜下來,聽大哥說,好不好?」

  白玉堂委屈的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三隻,以及那個坐在地上哈哈大笑的那只,點了點頭:「那你們先放開我。」

  盧方警惕的看著白玉堂:「放開你,你可不能再找展老弟的麻煩了!」

  「哼,」白玉堂冷哼了一聲,瞪了一直陪在於小魚身邊的展昭一眼:「五爺沒那個閒心。」

  盧方看了韓彰、徐慶一眼,三個人同時放開了手;看著白玉堂一動,盧方趕緊擋在了展昭和於小魚的面前,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白玉堂;誰料,白玉堂只是撥了撥自己的頭髮,撣了撣衣服上的褶皺,再也沒有別的動作。

  「老五,」盧方看了看一臉不忿之色的白玉堂,又看了看一臉溫和的展昭:「今天這事確實是你的不對;你先別急著反駁,展老弟一心為公,比咱們幾個都強多了,你這樣找他的麻煩,也虧得人家不跟你一般見識。」

  「可不是,」徐慶大大咧咧的說道:「老五啊,不是三哥說你,他愛叫禦貓就叫唄,跟咱們幾個有什麼關係啊?」

  徐慶的話,猶如一團火,瞬間點燃了白玉堂的怒火:「三哥,你什麼意思?咱們哥幾個號稱陷空島五鼠,他,」白玉堂憤怒的手指指向展昭:「卻偏偏要叫什麼貓,這不是欺負陷空島沒人嗎?咱們要是當作沒有這回事,豈不是要被江湖朋友笑掉了大牙?」

  聽到兄弟幾人的對話,展昭終於慢半拍的明白了白玉堂執意要找自己比武的原因——原來不過是意氣之爭。

  想起白玉堂這個有些孩子氣的舉動,展昭不由得微微的一笑,對著白玉堂抱了抱拳:「白五弟,如果是因為一個稱呼的問題,展某在這裡向你道個歉;只是,這禦貓的稱呼不過是皇上的一時戲言,誰也沒想到會傳出去。白五弟就不要生氣了。」

  「聽聽,」蔣平終於收斂住了笑聲:「老五,你看看人家展老弟,多有風度;明明不是自己的問題,卻還是肯向你道歉;你多學著點。」

  「人人都說展老弟溫文爾雅,恭謙有禮,」韓彰也說道:「今日韓彰總算是見識了;旁的不說,只要展老弟不嫌棄,我韓彰就交下你這個朋友了。」

  「韓二哥說得哪裡話,」展昭笑著說道:「從韓二哥不辭辛苦,特意去給內子看病,展昭就已經認定二哥了。」

  一旁的盧方正苦口婆心的勸著白玉堂;而白玉堂看到展昭與韓彰相談甚歡的樣子,更加的憤怒了:「大哥,你看看,那臭貓根本就是在推卸責任。皇上讓他叫禦貓,他要是真的想著咱們幾個,當時就應該辭了,就不應該應下來……」

  盧方想起自從白玉堂離開陷空島以來,自己日夜擔心,先是讓韓彰、徐慶、蔣平三人前來開封府尋找他,接著自己又放下盧家莊一堆的事,也跑來開封府找他;甚至自己在上京途中還捲進了殺人案,如果不是開封府的包大人,現在自己就已經作為殺人犯被問斬了;可是所有的這些,白玉堂不但不領情,反而執意的認定了展昭叫禦貓,就是跟他們陷空島五鼠作對。

  一邊是與白玉堂義結金蘭的兄弟情義,一邊是包大人、展昭心系蒼生的天下大義,盧方實在是左右為難,不由得把心一橫:「五弟,我就問你到底聽不聽我的,跟我回陷空島?」

  「我……」看著盧方從未有過的頹喪之色,白玉堂有心就此了結此事;可是展昭和於小魚就在一旁看著,而另一邊,一直暗暗攛掇自己前來開封的蔣平也在旁邊盯著,如此回去,豈不是太跌份了?於是,白玉堂一梗脖子:「我不回去;我一定要跟這臭貓分出勝負來不可。」

  於小魚趕緊拉了拉展昭的袖子,示意展昭看地上的斷刀;展昭本就有心想要給白玉堂這個面子,看到於小魚的示意,心中有了主意。

  展昭輕輕的笑了笑:「白五弟英雄俠少;可惜手中沒有一把趁手的刀,實在是令人惋惜。」

  白玉堂詫異的看著展昭,沒想到展昭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禁暗中對展昭的眼力勁表示滿意;可是剛剛自己還說了一定要與展昭分出勝負,這會兒如果直接走了,豈不是會讓人瞧不起?

  盧方只看到了白玉堂的倔強,卻沒有看到白玉堂的猶豫,最終重重的歎了口氣:「罷罷罷,五弟,我管不了你了,你愛鬧就鬧去吧,我再也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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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五鼠鬧東京(九)

  盧方的話音一落,便快速的抬起手,向自己的天靈蓋拍去。離他最近的展昭趕緊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盧大哥,不可!」

  「大哥,你這是為何?」

  「唉,」盧方歎了口氣,看著展昭說道:「展老弟,愚兄現在是左右不是人啊:既對不起包大人的知遇之恩,又辜負了老五的兄弟之義。愚兄實在再也沒有臉面苟活於世……」

  「大哥,你……」

  聽著展昭、韓彰等人七嘴八舌的勸著盧方;於小魚倒是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呆愣的站在一旁的白玉堂。

  雖然跟白玉堂接觸不多,可是於小魚卻看得分明,白玉堂這人實在是有些心高氣傲,且又極好面子;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稱呼便大老遠的獨上開封,只為求一個勝負……

  可是現在這種情形,他的四個結義哥哥不僅不站在他的那邊,甚至拿著結義之情而迫使他做出妥協,白玉堂恐怕會做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反彈。

  果然,白玉堂看到這種情形,真是要被氣瘋了,指著幾個人,怪叫道:「好啊,好啊,你們都向著他;行,我走,我走行了吧!」

  「哎……」

  白玉堂看都不看眾人一眼,便在於小魚的哎聲中瘋狂的跑了。

  「盧大哥,」展昭顧不得理會白玉堂的飛離,緊緊握著盧方的手:「這件事你不要在意;白五弟只是一時的意氣用事,沒有關係的,我更不會放在心上。幾位大哥還是好好的準備皇上的召見吧!」

  「唉,」盧方歎了口氣:「現在五弟這個樣子,我哪有心思去面見皇上啊!」

  「放心吧,」展昭一拍胸膛,承諾道:「尋找白五弟的事情,就包在小弟身上。」

  眾人又勸了勸盧方,才各自分開;四鼠回到盧家在開封的宅院;而展昭則帶著於小魚回了家。

  「怎麼了?」展昭看著沉默的於小魚,關心的問道:「剛剛嚇到了吧?」

  「沒啊,」於小魚看著展昭,笑道:「展大人,你呢?剛剛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展昭想了想,說道:「還有,這段時間你不要到處亂跑:平時就待在食為天,跟裴姑娘在一起;然後,晚上我再去接你回家。」

  「怎麼?」於小魚歪著頭看著展昭:「你是怕白耗……我是說白玉堂找我的麻煩?」

  展昭笑了笑,沒有說話。

  「放心好了,」於小魚不在意的說道:「他不會來找我的麻煩的,頂多到我那裡吃吃白食罷了;難道他白五俠還真會打我一個不惹事、不鬧事、不會武功、毫無威脅的女人不成?那樣的話,他來這裡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他們五鼠的名聲也算徹底臭到家了……」

  於小魚所料不差,白玉堂真的沒有再去找她的麻煩;因著他忙著幹他的「大」事。

  幾天來,開封城被白玉堂鬧了個底朝天,先是皇上跟前的新近紅人范宗華的鬍子被剃了個乾乾淨淨;接著,龐太師的一眾小妾莫名其妙的接連被剃光了頭髮;之後,王丞相上呈的奏摺被人夾進了逗笑的紙條;再不,就是某位大人不小心吃到了瀉藥……

  而這種種的「惡作劇」在由包大人和八王爺的聯手舉薦,開封府中又多了四名得力的六品校尉的消息傳開後,達到了頂點。

  當天晚上,開封府裡便丟了一樣重要的物件:包大人的大印。

  匆匆趕去的展昭看著那張正大光明的留條,氣得直樂;而一旁的其他四鼠則面露羞愧之色。

  包大人手裡拿著白玉堂的留條,面露笑容的念道:「我今特來借印寶,暫且攜回陷空島。南俠敢到盧家莊,管叫臭貓跑不了。」

  看著面前幾人的臉色,包大人笑了笑:「展護衛如何看待此事?」

  展昭一抱拳,恭敬的答道:「七日之內,展某必將大印帶回。」

  「我等隨展老弟一同前去。」蔣平看了看幾位兄弟的臉色,趕緊上前一步說道:「必將老五帶回來,親自向大人請罪。」

  展昭搖了搖頭:「此事還是由展某出面吧;想必幾位大哥也是十分的為難。」

  「展護衛,」包大人對著轉身便要離開的展昭小聲的囑咐道:「你千萬要切記,不可傷了白五俠。」

  深知包大人愛材之心的展昭點了點頭:「大人請放心,展昭知道輕重。」

  「展護衛辦事,本府自是放心的。」

  就這樣,展昭辭別了包大人,獨自踏上了前往陷空島的旅程。其實,展昭此時還真想起了自己曾經承諾過於小魚,要帶她到江南去遊玩一番的;可是他此行卻不是去玩,時間十分緊迫,再加上白玉堂已經做好了準備,此行吉凶難料,因此,展昭便將於小魚留在了開封。畢竟即使裴慕顏和公孫策回了裴家莊,開封府還有其他人會照顧於小魚。

  當然,於小魚也沒有時間去思考展昭為什麼又「拋棄」了她;她正強忍著怒火與面前那個趾高氣昂的奴才賴大對峙。

  「于姑娘,」賴大高昂著頭,聲音裡充滿了高傲與施捨:「老祖宗讓你回府一趟。」

  「老祖宗?」於小魚冷冷的看著賴大,不屑的道:「哪個老祖宗?誰的老祖宗?於家的祖宗可都在嶺南呢!」

  「於家算什麼,爺說的當然是咱們榮國府的老封君了,」賴大鄙視的看著於小魚,好像說得就是他自己一般:「那可是超一品的誥命,也就是你的外祖母。」

  「咱們榮國府?」於小魚不屑的看著賴大:「敢情榮國府是你嘍?呵呵,你可真有主人翁的意識啊!那是不是也要充分發揮主人翁的責任感,將主人家裡的東西當成自己的東西,隨便盡情搬啊?」

  於小魚的話,令賴大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尷尬,接著便是一臉的凶相:「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賴大比比劃劃的樣子,令特意來酒樓找於小魚的范宗華十分的憤怒。

  范宗華一把抓住賴大的手,擰在了後面:「你幹什麼你?膽子肥了,是不是?連丫頭都敢欺負?」

  「你是誰?」賴大被迫彎下腰,十分憤怒的回過頭,瞪著范宗華。

  范宗華被賴大憤恨的眼神弄得一愣。完全沒有想到,真有人如此的不怕死,連於小魚這個太后的義女都敢明目張膽的欺負。

  而賴大卻明顯誤會了范宗華的意思,以為范宗華怕了他。一直以來,賴大拉著榮國府的大旗,從來沒有人敢這樣不把他放在眼裡,包括榮國府的眾多主子們,哪個不得給他面子。想到這裡,賴大的底氣足了:「你知道爺是誰嗎?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把他扔出去!」於小魚冷冷的說了一句,接著直接搶過小可手中的抹布,在小可歡喜的眼神中,狠狠的塞進了賴大的嘴裡。

  「好咧!」范宗華看著於小魚嘿嘿一樂,直接聽從於小魚的命令,將叫嚷不已的賴大給扔了出去;而小可則趁著賴大不注意,狠狠的踢了他一腳。

  將人扔出去以後,范宗華看著於小魚,撓了撓腦袋:「丫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那人到底是誰啊?」

  於小魚擺擺手,讓小可去忙自己的,看著范宗華光溜溜的下巴,笑得十分的張揚:「喲,這麼一看,真是年輕不少啊!」

  范宗華撓了撓腦袋:「丫頭,你可別笑話我了,這回我可是把人給丟大了;對了,我看剛剛那人不是什麼好東西,要不要我去找展大人……哦,展大人去抓那白玉堂去了;要不我去找皇上,給你派兩個人過來吧;得了,還是我每天過來幫你看著吧。」

  「沒事,不用。」於小魚擺擺手,笑道:「倒是你,怎麼終於捨得抽出寶貴時間到我這裡來了,嗯,新鮮出爐的忠義侯爺?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好組織人員列隊歡迎啊!」

  「嘿嘿,」范宗華看著於小魚,笑得一臉的憨厚:「魚丫頭,你可別這麼說了,我真不是當侯爺這塊料啊。這段日子,這個侯爺當的,我連手腳都不知道要怎麼擺好了。」

  「說真的,」於小魚關心的問道:「你最近怎麼樣?」

  「不好。」范宗華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嘟囔道:「一點意思都沒有;真不如在我們那小地方當地方有意思。」

  「在這京城,」於小魚笑著提醒道:「你得自己找有意思的事做。」

  「什麼有意思事啊?」范宗華求助的看著於小魚:「要不你給我找找。你說,現在連老太太,我是說義母,她都不用我侍候了,我還能幹嘛呢?要不,」范宗華突然閃著亮晶晶的眼睛,一臉期待的看著於小魚:「我跟包大人說說,再派我去放告吧!」

  「開封府可付不起你的工錢。」

  「不用工錢,不用工錢,」范宗華連連擺手,說道:「我怎麼能要開封府的工錢呢。這些天,皇上和義母都給了我不少的賞賜,我自己一個人,夠花了。」

  「要不然,」於小魚眨著眼睛:「你去相親吧!」

  范宗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一副靦腆的樣子:「那多不好意思啊。」

  「好了,」於小魚站起來,笑道:「走吧,先給你找件有意思的事做。」

  「什麼事啊?」范宗華一臉開心的跟在於小魚的身邊:「我們這是去哪兒?」

  「大相國寺。」

  「啥?」范宗華看著於小魚:「你要去拜佛嗎?聽說,那裡的老和尚可是有道高僧的。怎麼,你是擔心展大人……」

  「你跟著我走就是了,問那麼多幹什麼?」

  大相國寺並不遠,在范宗華的囉囉嗦嗦中,很快就到了。

  范宗華看著於小魚一臉虔誠的給幾個牌位上了香,又給了住持香油錢,才離開大相國寺。

  「於得理是你爹嗎?」范宗華看著於小魚,好奇的問道:「名字好奇怪呢。對了,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得理不饒人。」

  范宗華無意的話,令於小魚的心裡再次湧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覺;然而,於小魚卻始終抓不到任何的頭緒。

  於小魚搖了搖頭,不再這些想不通的事,而是回答范宗華的問題:「前幾天,我和展大人來這裡,為父母安置了長生牌位;今天正好十五,我就過來上柱香……」

  范宗華撓了撓頭:「丫頭,你可真孝順,展護衛真有福氣。」

  於小魚輕輕的笑了笑,暗暗的道:「要不是為了避免出現于家祖先來把我帶走的狀況,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呢?」

  之前于小魚那段不可說的經歷,令於小魚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鬼神不可欺。

  范宗華撓著腦袋,堅持要送於小魚回酒樓;于小魚深知范宗華這段「混吃等死」日子的無聊,笑了笑便由著范宗華了。

  兩個人一回到酒樓,於小魚一眼就看到正等在那裡的賈璉。


第74章 五鼠鬧東京(十)

  正焦急等待著的賈璉看到於小魚跟一個年輕男人有說有笑的一塊走了進來,「于妹妹」的叫了一聲,滿臉笑容的迎了上來。

  「你先回去吧,」深知賈府人脾性的於小魚趕緊對范宗華說道:「我這裡沒事了。」

  「丫頭,」范宗華關心的問道:「你一個人行嗎?這京城的人,可是讓人摸不准。就像我們之前在街上看到的那個賈大人,看著倒是十分正直的模樣,可誰知道實際上……」

  范宗華在京裡認識的人不多,因此只要是一需要對比,賈政當時的行為就會被他拿出來說道一番,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而于小魚,自然不會阻止。

  「沒事,你放心吧!」於小魚笑道:「要是真有人敢欺負我,我就去找你,讓你給我報仇去。」

  「嗯!」范宗華重重的點了點頭,又警戒的看了已經走過來賈璉一眼,充滿防備的說道:「行,你有事就去找我。」

  「于妹妹,」直到范宗華離開,賈璉才有機會開口說話:「你可算回來了。剛剛那個可是忠……」

  「不是,」於小魚直接打斷了賈璉的話:「表哥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看著於小魚冷淡的樣子,賈璉內心暗道一聲:「糟糕,賴大肯定把人得罪慘了。」

  其實之前祖母派賴大過來這裡接於小魚,賈璉就不同意——哪有派個眼高於頂、奴大欺主的管家來接正經親戚的道理,尤其在經歷了由哪個門而入的事情後,賈璉就更加清楚了一件事:雖然這兩個表妹都是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可是於小魚並不是林黛玉那種可以誰都可以欺侮的小女孩——恐怕這賈家人心裡的那點小算盤,在於小魚眼裡是一清二楚的;再加上賴大向來被慣得不知天高地厚,連正經主子都敢甩臉子,於小魚能理他才怪。

  果然,不大工夫,賴大就滿臉憤怒的沖回了榮國府;在把賈璉撞了一個跟頭後,賴大迅速的換了一個表情,直接進了榮慶堂。

  賴大在賈母面前一頓哭訴,將自己說成了可憐兮兮的「小媳婦」,而于小魚則毫無理由的跟著自己「姦夫」把他一頓打……

  賈母聽信了賴大的話,果然怒了;因此命賈璉過來,把於小魚帶回去,老人家決定要好好盡一下外祖母的職責,教育一下於小魚什麼叫尊老愛幼、什麼叫三從四德……

  一聽賈母的話,賈璉就知道事情要壞;可是,賈母的命令他又不得不從。實在沒有辦法的賈璉,靈機一動,想起了自己的老子賈赦;本著獨挨駡不如眾挨駡的精神,賈璉先是跑了一趟馬棚邊的院子去尋賈赦,而賈赦也終於扮演好了一個父親的角色,給賈璉出了一個主意:別繞圈子,直接跟於小魚挑明來意,來不來由她自己決定,其他的一句也不多嘴……

  「不去。」聽完了賈璉的話,於小魚果然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了;過了一會兒,於小魚才笑了笑,給賈璉想了個回去覆命的藉口:「表哥也看到了,酒樓實在忙不過來;而且展大人不在家,我得早就回去,免得他擔心不是;再說,我明天還得進宮陪太后娘娘呢。」

  賈璉點了點頭,想起了於小魚的身份以及深受包大人器重的展昭,滿臉的笑意:「明白明白。于妹妹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可不可以給表哥介紹一下?」

  看著賈璉臉上討好的笑容,於小魚笑著說道:「表哥,這邊請。」

  在點了幾個招牌菜後,於小魚帶著賈璉坐到自己的專屬座位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賈璉一邊陪著於小魚說著話,一邊想著前幾天晚上賈赦給自己的那頓打,現在想來,屁股還有點疼呢!

  那天晚上,賈璉在把於小魚送走後,便被自己的父親賈赦找去了;賈赦先是指著賈璉的鼻子一頓罵,責怪他把於小魚也扯進了榮國府這攤渾水;後來,賈赦越罵越氣,越氣越罵,最後索性直接動了板子。

  二十多歲,竟然還被父親打了板子,賈璉自然是十分生氣並覺得萬分丟臉的;可是,沒想到,王熙鳳不僅不安慰他,反而對著他破口大駡,甚至還罵了自己的父親;賈璉的心裡萬分的委屈,可是卻又不敢真的對上王熙鳳;這會兒見到了於小魚,自然是要向於小魚大倒苦水……

  「我知道,」只說了挨駡卻不肯言挨打的賈璉,苦著一張臉:「她為什麼要罵我……」

  「跟我有關?」於小魚好奇的看著賈璉,猜測道。

  賈璉一臉愁苦的看著於小魚,點了點頭。

  「我好像沒得罪表嫂吧?」

  「還不是因為寶玉。」賈璉抱怨道:「她對寶玉比對我都好,有什麼好東西,她都是先想著寶玉的;然後是太太、老爺他們,最後才能輪到我;甚至我們的女兒巧姐兒都排在後面;至於我父親,哼,那根本就排不上。」

  「太太、老爺,」于小魚玩味的重複了一遍,才在賈璉一臉的暗淡中,繼續說道:「你的意思是說,我那天沒有順著賈寶玉說話,因此表嫂為了替賈寶玉打抱不平,便把怨氣發到了你的身上?」

  賈璉點了點頭:「哼,那個母老虎,成天就知道拿我出氣。」

  察覺到賈璉與王熙鳳的關係並不太好,於小魚轉轉眼睛,笑了笑:「表哥,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一直鬧不明白,你可不可以幫我解答一下。」

  「什麼問題?」

  「按理說,」於小魚狀似不解的問道:「你是榮國府未來的繼承人,為什麼會娶表嫂這樣一個白丁之女呢?」

  「你說什麼?」賈璉驚慌的站了起來:「你是說我們……我們……」

  于小魚無視賈璉的驚慌,假裝不明白的說道:「雖然都說是高門嫁女、低門娶婦,可你畢竟是大舅舅的嫡子,總不能娶白丁之女呀,這可是門不當戶不對的。」

  「二太太!」賈璉咬牙切齒的念道,想起當初說自己和王熙鳳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的王夫人,又想起當初一個勁兒的反對自己和王熙鳳的賈赦,急匆匆的轉身就走,只留下一句:「于妹妹,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看著賈璉的匆忙離去的背影,於小魚的眼角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賈老鬼,我答應救你的子孫,可沒說怎麼救……

  這邊,于小魚成功的挑拔了賈璉同王熙鳳、以及王熙鳳身後的王夫人的關係;那邊,展昭已經到達了松江府,正打算去陷空島找白玉堂,拿回包大人的大印。

  看著迎面而來的人,展昭笑著迎了過去:「丁大哥,好久不見了。」

  松江府茉花村的丁兆蘭抱拳笑道:「原來是展老弟,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這裡。」

  展昭笑了笑,說起自己此行是要去陷空島,找錦毛鼠白玉堂的。

  「白玉堂?」丁兆蘭皺了皺眉,一副不贊成的樣子:「那白玉堂為人陰毒,所行所止皆非俠義所為;若是沒什麼事,展老弟還是不要和他那種人扯到一起的好;不如,跟愚兄到家裡去,我們兄弟喝酒聊天不比去找他好!」

  展昭搖了搖頭:「丁大哥,包大人有緊急事情要找白五弟,所以我還是先去陷空島吧;等我回來,我們再找時間聚,好不好?」

  看著展昭堅決的樣子,丁兆蘭無奈的點了點頭:「白玉堂不是什麼好商量的人;既然展老弟執意要去的話,不如你先過去,明天我再跟舍弟一起過去,接應你。」

  雖然展昭不覺得事情有丁兆蘭說得那樣嚴重,可是卻也不能拂了人家的一番心意,只好點了點頭,先道了謝。

  看著展昭的背影,丁兆蘭惋惜的搖了搖頭。想起前幾年自己便認識了展昭,當時就想著讓他給自己做妹夫的,只是彼時妹子月華年紀還小,就沒提起這件事;沒想到,前段時間展昭卻突然傳出了婚訊……

  卻說展昭告別的丁兆蘭,直接便雇船去了陷空島。一路上,展昭聽著船夫嘮嘮叨叨的把白玉堂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不由微微的一笑,知道這是白玉堂特意派來接他的人,暗暗的道:「看來,這白玉堂倒是有些門道。」

  掌燈時分,展昭乘坐的小舟便倒了陷空島盧家莊飛峰嶺下。展昭下了小舟,付了錢,便直接讓船夫回去覆命了。

  知道展昭已經識出了自己的身份,船夫撓著腦袋,尷尬的笑了笑,一溜煙的跑了。

  展昭趁著月色,沿著蜿蜒的小路,一路上嶺,到了盧家莊外。只見莊牆高聳,堅固至極。

  因是明著上島,展昭也不做那翻牆而入的事,直接敲了敲大門,報了名號,點名要見白玉堂。

  守門人看了看展昭,直接將展昭引了進去,極為無禮的道了一聲「等著」,便把展昭晾在了那裡。

  展昭等了很久,卻也不見有人回來。正欲再找人問一問的時候,卻看到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晃晃悠悠的迎面過來,一副喝多了的模樣,盯著展昭看了半晌,嘟嘟囔囔的道:「你是誰呀,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一點規矩都沒有。」

  展昭無奈的重複道:「我是開封府來的展昭;專程來找你們家五老爺白玉堂的。」

  「原來是那禦貓啊!」那人不懷好意的看了展昭一眼,著重的強調了「禦貓」兩個字,接著又說道:「五員外在家,不過正睡覺呢。有本事你就跟著來吧」

  看著那管家飄飄忽忽的往莊內跑,展昭雖然心中知道其中必然有詐,可卻還是沒忍住脾氣,直接跟了上去。

  那人一看到展昭果真跟了上來,心中大樂,按著白玉堂的吩咐,帶著展昭左拐右拐的,穿過一片竹林。

  「等一下,」展昭感覺到不對勁,直接拉住了那人:「白玉堂究竟在哪兒?」

  「五員外在家呢!」管家謹慎的看著展昭:「這不正帶著你去找他呢嘛!」

  看著那人已經沒有了醉意,取代的是一和副警惕的模樣,展昭突然樂了:「你們家五員外原來竟是住在林子中的,真是失敬失敬啊!」

  「這個……」那人的眼珠滴溜的亂轉,明顯就是在想著什麼。

  「喂,」這時,白玉堂的聲音突然響起:「你這臭貓,竟然敢這麼編排你五爺,小心五爺一刀砍了你!」

  展昭笑著對站在月光中的那道白色的身影抱了抱拳:「白五弟跟了我們一道,如今總算是肯現身了,真是不易啊!」

  白玉堂疑惑的看著展昭,揮揮手,讓管家先下去:「你早就知道了?」

  「白五弟的輕功真是高明,」展昭笑著回道:「展某差一點就沒發現。」

  「臭美!」聽到展昭話裡的自得,白玉堂悻悻的說道,接著又看了看展昭的身後:「那幾個呢,怎麼沒跟著你一塊來抓我?」


第75章 五鼠鬧東京(十一)

  展昭笑了笑:「白五弟說的哪裡話。你我兄弟同是俠義道中人,如今也只是鬧些小矛盾罷了,哪裡就用得著抓這麼嚴重了;再說,盧大哥他們,自是十分的想念你,本打算回來看你的;只是這會兒,正好有突發事件,他們才沒有回來看你。五弟你可不能怪罪他們啊。」

  白玉堂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表示展昭的話,令他十分的滿意;只是,白玉堂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而展昭看到了白玉堂手裡拿著的扇子,不由想起這幾日來於小魚對徐慶大為嘲笑的白玉堂自戀標誌的扇子十分好奇,總想找機會一探究竟,而這種好奇也成功的勾起了展昭的好奇之心。如今正好有機會,看到白玉堂嘴角含笑的拿著扇子搖著,展昭又怎麼能不趁此機會看清扇子到底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好回去跟於小魚仔細的說一說呢。

  展昭留心的觀察著白玉堂的扇子,沒想到剛剛借著月光,看清扇面上那飄逸的「天下第一風流」六個字,白玉堂便變了臉色。

  「臭貓,」白玉堂手裡的扇子「唰」的合上指向展昭,厲聲道:「你唬我?說,你們是不是設了套,假裝說給我幾位哥哥封官,結果卻把他們給扣在了開封府?你有本事沖你五爺來,扣我哥哥算什麼能耐?」

  展昭好笑的神色一頓,趕緊換上一張嚴肅的臉:「白五弟說的是哪裡話,我們怎麼可能那麼幹呢?」

  「那你來幹什麼?」雖然不服展昭的禦貓之名,可是白玉堂對展昭的為人還是有幾分相信的;此刻聽到展昭親口證明開封府並沒有扣下他的幾個哥哥,心下便放鬆了,不由得歪著腦袋笑道:「難道是想你五爺了?五爺可不想你!」

  「白五弟難道忘記了?」展昭調侃著說道:「是你力邀展某來的。」

  「爺邀你來?」白玉堂被氣得夠嗆:「爺會邀你來陷空島?臭貓,你做夢去吧!」

  展昭不理會白玉堂的怒氣,臉上的微笑一如既往:「難道五弟真的不記得了:前幾日,五弟因為一時好奇,特意大半夜的從包大人那裡借了件寶貝,拿回陷空島觀賞,並留書讓展某過來取;現在包大人急著要用這件寶貝,而展某也應五弟之約來了這陷空島,不如五弟就把寶貝還給我,並受累陪我回一趟開封府,跟包大人交待一聲,你看怎麼樣?順道也可跟盧大哥等幾位兄弟團聚,共聚兄弟之義,如何?」

  白玉堂勾著嘴角:「如果五爺我說不呢?」

  展昭捏緊了手中的巨闕,緩緩的說道:「那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怎麼?」白玉堂揚高了聲音:「臭貓,你還想打架不成?」

  展昭緊緊的盯著白玉堂,沒有說話。

  「算了,」白玉堂擺了擺手:「這大半夜的,有那個時間,五爺我還不如多睡會兒覺呢。不過,你別說五爺不給你機會,你要是真想要那東西的話,就跟著來吧!」

  看著白玉堂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展昭皺起了眉頭。雖然覺得白玉堂根本不可能就這麼輕鬆的把大印還給他,可是展昭卻也沒有選擇的跟在了白玉堂的身後。

  察覺到展昭真的跟了上來,白玉堂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暗暗的心道:「臭貓,這可是你自己跟著來的;五爺要是不好好的收拾你一頓,你就不知道這陷空島五鼠的厲害。」

  提起陷空島五鼠的名號,白玉堂便不由得想起現在只有自己一人駐守在陷空島,而他那「大仁大義」的幾個哥哥早就背叛了自己,投入到了開封府包大人和這臭貓的懷抱。一想到這些,白玉堂就覺得極為的心煩,連展昭馬上就要掉到他特地為展昭設定好的陷阱的喜悅都不能令他真正開心起來。

  白玉堂帶著展昭來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山洞前,指了指洞開的大門,笑眯眯的道:「臭貓,你要找的那寶貝東西就在裡面了,你自己進去拿吧;當然,你要是不敢進去的話,就直說;再等著你五爺我哪天心情好了,進去替你把東西拿出來。」

  看著展昭防備的神情,白玉堂的眼角閃過一絲精光:「怎麼,你真不敢進去?哈哈,那就算了,反正五爺也不著急。咱倆慢慢熬著,看誰靠得過誰?」

  展昭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極為溫柔的笑容,趁白玉堂疑惑之際,突然伸手硬是拉住了白玉堂的手腕:「還是麻煩五弟一趟,陪著我一起進去拿東西吧!」

  「喂,」白玉堂嫌棄的甩著胳膊:「你這臭貓,你幹什麼,快點放開我?還不快點放開……」

  展昭不理會白玉堂的叫囂,死死的拉著白玉堂的手腕,大步走進了那個看起來就不是好地方的山洞。

  山洞的門在兩個人的身後關上了。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白玉堂的俊臉一白,直接生拉硬扯的帶著展昭撲到大門旁,用空著的另一隻手使勁的拍打著嚴實的門板:「喂,你這笨蛋,快點把門打開,放五爺出去啊!」

  展昭看著白玉堂火急火燎的表情,突然明白了白玉堂的意思:原來,這個大門是只能從外面打開的,而白玉堂本打算將他困在這裡,沒想到,現在竟然自作自受的困住了自己……

  「喂,」白玉堂聽到展昭的異樣,怒道:「臭貓,你笑什麼?」

  展昭忍著笑意,終於鬆開了白玉堂的手:「五弟誤會了,展某沒有笑。」

  「五爺說你笑了,你就笑了!」白玉堂一蹦三尺高的叫道:「要不是你,五爺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嗎?遇到你,五爺真是倒了大黴了。」

  展昭不理會白玉堂的怒火,借著從高處傳來的微弱月光,在一處匾額後面找到了裝著包大人大印的盒子。

  在打開盒子看到大印完好無損後,展昭的心放了下來;白玉堂看著展昭小心謹慎的樣子,不屑的撇撇嘴:「瞧你那副樣子,至於嗎?跟你說實話吧,這破東西到五爺手裡,就沒打開過。」

  展昭仰著頭,卻發現這裡的月光十分的暗淡,令人無法看清匾額上的字。不過按照常理推想,匾額上的應該是這裡的名稱。

  「你還笑?」白玉堂鼓著腮幫子:「你還笑得出來?你的心怎麼這麼大呢?」

  「左右明天就出去了,」展昭笑道:「還能怎麼的?」

  聽到展昭的話,白玉堂彆扭的扭過頭,心中核計著到底要不要將實底交給展昭。

  於小魚卻一點都不知道展昭此刻的困境,她正趴在大床上,睡得十分的香甜。

  第二天一早,於小魚打著哈欠醒來,在院子裡跑了幾圈後,便收拾了一番,直接遞了牌子進宮看太后去了。

  于小魚在小太監的引領下進了慈壽宮,一進去就看到了那個坐在太后旁邊的那個極為美豔的年輕婦人。

  「于小魚拜見太后娘娘,拜見貴妃娘娘。」

  「魚丫頭來了,」太后趕緊叫起了於小魚:「快過來,給哀家看看。」

  於小魚笑著走到已經重見天日的太后的面前:「太后娘娘,這幾天眼睛怎麼樣?眼睛剛剛好,還是要多注意一些的,千萬別累到了。」

  接著,於小魚又轉頭看向太后身邊的宮女太監:「你們大家也要多注意一些,別讓太后娘娘的眼睛累到了,也不要被太陽光給晃到。」

  「你這個孩子啊,就是細心。」太后根本不介意於小魚越俎代庖的對她宮裡的宮女太監的叮囑,畢竟於小魚也是為了她的眼睛。

  「哪裡啊,」於小魚笑著回答道:「想來他們大家都是清楚的,我也不過是賣個好罷了。」

  太后拉著于小魚的手,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聽說,展護衛又出公差了,要不然,你就在這宮裡留兩天,陪陪哀家吧,也讓我們母女兩個好好的說說話。」

  於小魚詫異的看看一臉得意的龐貴妃,瞬間明白了太后的消息如此靈通的原因。

  「太後娘……」

  太后輕輕的拍了拍於小魚的手,假意生氣的說道:「你叫我什麼?」

  「母后,」於小魚笑著改口道:「母后別生氣了,魚丫頭這就改口還不行嗎?」

  太后笑著說道:「以後再叫錯,哀家就打你的手板。」

  「母后,」於小魚裝出一副驚恐的模樣:「不要嘛,魚丫頭好害怕啊。」

  看著於小魚和太后的良好關係,龐貴妃美麗的眼睛眨了眨,笑著說道:「太后娘娘,這魚丫頭是越長越漂亮了。要說展護衛也是狠心,竟然能放這麼漂亮的妻子在家裡,自己跑出去!」

  「貴妃娘娘這說得是哪裡的話,」於小魚笑著轉過頭,看著龐貴妃道:「自然是展大人的公事重要了;況且,我就住在開封,這可是天子腳下,最是安全不過的地方,又有什麼可不放心的呢?」

  龐貴妃看著于小魚鎮定自若的樣子,很想說出白玉堂幹的那些事,以及包大人的大印丟失的事;可是一想到,剛剛於小魚已經說了,開封是天子腳下,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她真的說出了這些事,那說意味著在她的心裡,開封府並不是那麼安全,更深一步,豈不是說皇上治理不善,連自己的腳下都宵小橫行?

  想到這裡,龐貴妃只能笑笑:「可不是嘛!魚丫頭說得很是呢。太后娘娘,時間也不早了,妾身就先回去了……」

  太后點點頭,直接放了龐貴妃離開。說實話,太后對龐貴妃的印象說不上好,可也說不上壞,反正也就是兒子的女人罷了。只要她能夠哄得兒子開心,太后才不會做那種令兒子犯難的事呢——因此,即使龐貴妃有些她自以為藏得很好的小心思,只要不惹到自己,太后也不會去與她計較。

  於小魚插科打諢的陪著太后說笑,直到陪著太后用了午飯,才在保證了一有時間就來看望太后後,回到了酒樓。

  看了帳本,與安全商量完了酒樓的事後,於小魚站在二樓的欄杆前,想起已經和公孫策一起回到裴家莊的裴慕顏,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裴慕顏的動作十分的迅速,在公孫策承諾會跟著她回裴家莊後,便開始準備;並在於小魚回到賈家的第二天,直接拉著公孫策踏上了前往裴家莊的路途。

  不知道賈璉回到榮國府後,到底使了什麼手段,做了什麼手腳,總之,從賈璉離開後的幾日,榮國府的人沒有再找上門來;而於小魚也終於有精力思考一下,到底要怎樣把林黛玉從榮國府給弄出來;榮國府的那一大家子的事,她又應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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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五鼠鬧東京(十二)

  通天窟是陷空島上標誌性的地點,以陰森、寒冷、易進難出而聞名。

  其實所謂的通天窟本身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裡面是個嘎嘎形,四壁全無抓手,又塗滿了油灰,僅僅露出一線的天空,唯一的出入口是半扇只能從外面打開的精鋼大門。不管是什麼人,只要進到了通天窟裡面,縱是他有手腳通天能耐,也是毫無辦法的,只能在裡面乖乖的等著,等著外面的人出手打開大門才能得到解救。

  因此,在陷空島盧家莊眾人眼中,尤其是白玉堂眼中,這是一個天然的困住膽敢犯之敵的絕佳場所,也是白玉堂精心為展昭設定好的陷阱。

  從帶著包大人大印回到陷空島開始,白玉堂就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怎樣把展昭騙到通天窟、派什麼樣的人關門、怎樣讓展昭求救無門等等一切事情,白玉堂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甚至只要一想到展昭被困在通天窟裡,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無計可施,只能向他痛哭求饒的樣子,白玉堂連夢裡都能笑出聲來。

  終於,在白玉堂的千呼萬喚中,展昭終於來到了陷空島。沒人知道,當聽到那名抄近道回來的船夫告訴他展昭已經來到的消息後,白玉堂是何等的興奮、何等的開心。他甚至等不及管家將展昭帶入通天窟了,趕忙收拾了一下,自己拎著扇子就沖了過去,就打算看著展昭的窘樣;可是卻沒有預料到,展昭竟然會在進到通天窟裡的那一刹那,硬是將白玉堂也給拉了進來。

  雖然白玉堂對展昭有著諸多的埋怨,可被關在這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方,白玉堂也只能窩在角落,閉著眼睛,假裝睡覺,不肯看展昭戲謔的眼神,堅決不肯承認現在無計可施的那個人,變成了自己。

  天亮了,可一線天裡照樣的陰森、寒冷。展昭和白玉堂已經被關在這裡半宿了,兩個人各自佔據著一塊地方,彼此互不搭理、各不干涉,倒也難得的平和。

  直到陽光從那一線天灑進來,雖然無法驅散這裡的陰森之感,可通天窟裡也總算是亮了一些,展昭也可以借機仔細的打量這個令白玉堂都不肯做任何反抗的地方。

  展昭站起來活動活動僵硬手腳,先是走到了昨夜找到大印的地方下,仰起頭一看,上面果然是一處匾額,只是匾額上的字,令展昭覺得十分的無奈。

  頭頂的匾額一看就是新近做成的,上面赫然是「氣死貓」三個大字。

  「怎麼樣?」一直偷偷留意著展昭動作的白玉堂笑嘻嘻的湊過來:「這字漂亮吧?是五爺親自寫的。」

  展昭看著白玉堂湊過來的腦袋,敷衍的點了點頭,暗暗的心道:「這麼明顯的意思,一看就知道是沖著我來的,難道還要讓我誇你白玉堂兩句不成?」

  「怎的,」展昭的態度令本來就感覺十分憋屈的白玉堂憤怒了:「你嫌五爺的字不好嗎?」

  「沒有。」展昭深深的吸了口氣,笑了笑:「這會兒天也亮了,五弟,我們總該能出去了吧?」

  「這個,這個,」白玉堂一臉的尷尬,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到底怎麼了,」展昭聽著白玉堂支支吾吾的聲音,心裡咯噔一沉,明白了白玉堂一定還有事瞞著自己:「五弟有什麼事,不如說出來,我們兩個一起參詳參詳。」

  「也沒什麼,」白玉堂心下一橫,閉著眼睛直接嚷了出來:「這會兒我們恐怕還出不去。」

  「怎麼說?」

  「三天之內,是沒有人敢打開這個大門的。」說出來之後,白玉堂也覺得輕鬆了許多:「你也知道,這裡只有那半扇大門可以從外面打開,另外的半扇石門根本就是假的,所以……」

  雖然白玉堂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可展昭還是明白了白玉堂的意思;只是展昭還是覺得有些不解:「難道莊裡的下人發現你不見了,都不會找你嗎?」

  「這可不是五爺在莊子裡沒人重視,」白玉堂一邊擺弄著扇子,一邊說道:「他們那些人,都喜歡五爺喜歡的不行。主要是五爺我行蹤飄忽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那個蠢貨管家一定會以為我是趁夜離開莊子躲清靜去了,所以壓根就不會派人找我的。」

  「難道外面就沒有守門的?」展昭的臉色越來越黑:「昨天晚上在外面關門的,總該知道你也在這裡了吧?」

  「還不都要怪你!」白玉堂一副蠻不講理的模樣:「當時五爺怕你喊叫讓人聽到了,因此在外面關門的那個是聾子;而且,關鍵是他那人,一有點事就緊張的跟什麼似的,一定沒看到五爺被你這只臭貓算計了,被迫進了這裡面;他要是知道五爺也進了這裡面,根本就不敢關門的;既然他還是把門關上了,就是說他根本不知道五爺也進來的事。況且,這通天窟外面的林子裡全是奇門遁甲,沒人引路,根本沒有人能過得來,除了我那幾位哥哥和那個蠢貨管家,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來到這裡……」

  白玉堂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委屈;展昭無可奈何的看著白玉堂,壓根就不想去安慰這個自作自受、拐帶著自己跟著受罪的臭小子。

  而之前跟展昭承諾過要來盧家莊助他一臂之力的丁兆蘭果然一大早就來了陷空島,並且還硬拉來了自己的孿生弟弟、一臉不情不願的丁兆惠。一進到盧家莊,兄弟兩個便點名要見錦毛鼠白玉堂。

  昨天展昭見過的那個管家看著眼前這兩個可以說是盧家莊敵人的人,胸脯一挺,傲慢的說道:「原來是丁家兄弟,真是不巧了,五員外不在。」

  「不在?」丁兆惠冷笑道:「你騙誰呢?他白玉堂不在這裡,難道還會在哪個老鼠洞裡貓著不成?別廢話,趕緊叫他出來!」

  「喲,丁二爺說的這是什麼話,」管家陰陽怪氣的說道:「難道五員外去哪兒,還得告訴我一個奴才不成?盧家莊可沒這種規矩!」

  丁兆惠憤怒的指著管家:「你這該死的奴才,趕緊把白玉堂給爺叫出來,要不然……」

  「要不然怎麼的?」管家輕蔑的看著丁兆惠,嘴裡滿是挑釁的話:「你丁二爺還敢強搜盧家莊不成?別忘了,這裡可是陷空島,不是你茉花村,你要是敢動一下,信不信下午我就到衙門告狀喊冤去。」

  丁兆惠看著管家一副撒潑的模樣,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重要的是,他的心裡十分清楚,長久以來,以丁家為首的茉花村和以盧家莊為首的陷空島在捕魚的問題上摩擦不斷,現在還相安無事的原因也不過就是兩家卻誰也不敢先撕破臉面罷了;因此,就算是真的讓他動手搜盧家莊,他也難以有任何行動……

  丁兆蘭拉了拉丁兆惠的胳膊,溫和的一笑:「我們兄弟兩個確實是有事要找五員外,麻煩管家代我們通傳一聲。」

  「還是丁大爺有禮貌,」管家看了丁兆蘭一眼,語氣也恢復了正常:「我們五員外確實不在家。」

  「那他可曾留下什麼口信沒有?」丁兆蘭好脾氣的問道:「我們找他真的有急事。」

  「我也不瞞丁大爺,」管家了然的看了丁氏兄弟一眼:「你要是早一天過來,還能見到五員外,因為前幾天五員外確實是在家待著的;可是,他昨天突然就離開了,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那麼,」丁兆蘭想了想,接著問道:「請問管家,昨天有沒有一位來自開封府的展昭展爺來到這盧家莊呢?他是我朋友,說是有事要找你家五員外,所以比我們先來了貴莊。」

  「沒有,」早就習慣了睜眼說瞎話的管家,臉不紅心不跳的直接搖頭否認了展昭的事情:「這展爺大名鼎鼎的,要是來了莊上,我一定會知道的;要不,二位再到別的地方找找?」

  「那麼,我們兄弟就先告辭了。」丁兆蘭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拉著丁兆惠先離開盧家莊再做打算。

  管家看著丁氏兄弟二人離開的背影,暗暗的撇撇嘴:「只怕現在你們在哪也找不到展昭;當然了,你們也找不到我們五員外。」

  想起昨天將展昭帶到通天窟後就直接離開陷空島的白玉堂,管家在心裡暗暗的豎起了大大拇指:「五員外真是神機妙算,知道這丁家兄弟跟那禦貓關係良好,為了防止他們來做說客,就直接避了開去,這招真是高明啊!」

  丁氏兄弟離開盧家莊後,便直接回到了茉花村,打算再想辦法營救展昭。

  「大哥,」丁兆惠一臉不解的看著長籲短歎的丁兆蘭:「怎麼了?反正那展昭也做不成我們妹夫了,還管他幹什麼?你我跑了這一趟,對他也算是有情有義了。」

  丁兆蘭看著丁兆惠,歎了口氣:「想那展老弟的為人,做不成我們妹夫,還真是可惜了。」

  丁兆惠想了想,也是點了點頭:「大哥說得有道理,展昭為人倒是沒什麼可說的,武功高強,長得也不錯。可惜就是已經成親了。」

  丁兆蘭不知道話題怎麼會轉移到展昭的親事上,可還是不由自主的順著丁兆惠的話接了下去:「唉,當初還是怪我,覺得妹子年紀太小,打算再等兩年;要不然,展昭可能現在就是我們的妹夫了。這樣,我們去陷空島才算是師出有名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展昭?」

  「誰知道呢,」丁兆惠撇撇嘴:「江湖上沒聽說過的人物,應該不怎麼樣吧。對了,聽說,那女人成了太后的女兒了。」

  「是呀,」丁兆蘭小聲的說道:「你說,這展昭好好的一個江湖大俠,竟然會娶到那種趨炎附勢的妻子,真是令人歎息。」

  「大哥,」丁兆惠轉著眼珠,小聲的說道:「你說,展昭將來會不會休了他家裡的那個?這太后的女兒,脾氣自然不會小了……」

  丁兆蘭看著丁兆惠,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過了一會兒,丁兆惠說道:「我出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人在中間說和,先把展昭救出來再說;至於其他的,咱們兄弟管不了。哼,太后的女兒,這個時候還不是連自己的男人都不管。」


第77章 五鼠鬧東京(十三)

  雖然遠在開封的於小魚並不知道展昭此刻的困境,但她卻真的有些心煩意亂的感覺,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一樣;而於小魚的感覺也一點都沒有錯。

  事情發生在早朝上,太師龐吉突然上奏,稱開封府尹包拯遺失了大印,並隱瞞不報,請皇上治包拯的欺君之罪。

  龐太師的奏摺令皇上非常的震驚,他不由得將目光轉向包大人;包大人無奈的承認了這件事,並且保證展昭一定會把大印取回來……

  皇上不顧龐太師的反對,硬是將此事壓下,並給了包大人十天的時間,讓他在十天之內將大印拿回來;否則朝廷便會派兵前往陷空島,屆時即使是皇上,都無法再袒護包大人了。

  早朝上的事,很快就傳遍了;于小魚也從范宗華那裡知道了這件事,不免有些擔心:展昭已經走了幾日,卻一點音訊都沒有,難道他真的中了白玉堂的奸計?

  「丫頭,」范宗華左右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話說,那白玉堂到底跟開封府有什麼深仇大恨啊?竟然連包大人的大印都敢……」

  「沒聽說過開封府什麼地方得罪過白玉堂啊,」於小魚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那些江湖大俠,誰知道他們成天都著想什麼啊!」

  「也是,」范宗華點了點頭:「反正我們這些小人物是無法理解他們那些大俠的想法的。就是為難了展大人,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展大人應該沒什麼事的,」於小魚笑著說道:「畢竟展大人武功高強,又有官府撐腰,白玉堂應該不會太過為難他的。」

  「可是,」范宗華皺著眉頭:「現在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啊,難道你就不擔心?」

  「沒有消息,」於小魚笑著給自己吃下定心丸:「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嗎?」

  「丫頭,」范宗華的臉上是難得的嚴肅:「你就放心吧,這事還有皇上和母后呢,展大人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們兩個也不會讓展大人有事的。」

  於小魚點點頭,堅定的給了自己信心:「嗯。我也相信,展大人一定不會有事的。」

  范宗華摸著自己的下巴:「真不知道那白玉堂到底想要幹什麼,竟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他就不怕滿門抄斬嗎?」

  「沒有那麼嚴重的,」於小魚想了想說道:「應該就是一些惡作劇罷了。」

  「惡作劇?」范宗華撇撇嘴:「這種惡作劇可是夠讓人討厭的,還連累了開……」

  「我看你還是沒鬍子順眼一點,」於小魚笑著轉移了話題:「以後還是別留了。」

  「母后也這麼說。」范宗華摸著腦袋笑眯眯的問道:「要不然我以後真的不留鬍子了?」

  「行啊!」於小魚笑了笑,接著說道:「這個樣子,顯得年輕。」

  「行,」范宗華爽快的應道:「那就聽丫頭的,以後我再也不留鬍子了。」

  因著范宗華擔心賴大再來酒樓搗亂,便在酒樓多待了一會兒才離開。而等范宗華離開後,於小魚的擔心便表現了出來,她悶悶不樂的坐在二樓,趴在欄杆上望著樓下的人來人往。

  「小魚,」小可看著於小魚沒精打采的樣子,不解的問道:「你怎麼了?」

  「我沒怎麼啊?」於小魚看著小可,眨了眨眼睛:「你怎麼這麼問?」

  「小魚一定是在想展大人了吧。」崔一妹笑著插嘴說道。

  於小魚看了看二人,強勾起一抹笑容:「我哪有想展大人啊。」

  「得了吧,」小可推了於小魚一下,賊兮兮的笑道:「小魚你跟展大人的關係那麼好,這會兒展大人也走了好幾天了,你怎麼可能不想他啊?」

  「小魚,」崔一妹拉著于小魚的手,輕聲說道:「我聽張龍說,盧大俠他們四人已經趕回了陷空島,幫展大人捉拿白玉堂,我相信很快展大人他們就會回來了。」

  看著身邊兩個為自己擔心的朋友,于小魚笑了笑:「你們兩個說的這是什麼話,我真的沒想展大人,只不過昨天晚上沒睡好罷了。」

  看著兩個人明顯不信的樣子,於小魚擔心她們兩個再說出自己想展昭想得夜裡睡不著這樣的話來,便決定用忙碌打發時間。

  此時正好已經到了晚飯時間,客人漸漸的多了起來,人手也緊張了起來,上茶、端菜等事情令於小魚忙得不亦樂乎,也就沒有心思去想展昭的事情了;而小可、崔一妹、安全等人看著於小魚落荒而逃的樣子,開心的對視一眼,終於可以借著這件事,好好的調侃於小魚一番了。

  開封城裡最著名的老紈絝賈赦就在這個時候,搖著扇子,踏進了這個自己早就知道卻從未想過踏足的、他家親外甥女開的酒樓。

  「大舅舅,」于小魚吃驚的看著賈赦,迎了上去:「你怎麼過來了?」

  「咋?」賈赦挑著眉毛,一副刁蠻的模樣:「我不能來?」

  「當然不是,」於小魚笑了笑:「貴客上門,我自然是歡迎了。」

  「這樣才乖。」賈赦笑著收了扇子,十分爽快的說道:「魚丫頭,給你大舅舅置一桌上好的席面,再來一壇好酒。」

  「大舅舅是要請朋友?」於小魚好奇的問道:「那不如來個包間吧!」

  「就我一個人,」賈赦身上大財主氣勢頓時外露:「不行?」

  「行,」於小魚趕緊點頭道:「當然行,誰說不行了。」

  「魚丫頭,」賈赦滿臉的笑容:「你這裡有什麼招牌菜,就都給大舅舅我端上來。你大舅舅我有的是錢,放心,不會賴你帳的。」

  「好咧!」於小魚笑著將賈赦請到包間,又按著賈赦的吩咐,要了一桌上好的席面,才提著一壇好酒,走進了包間。

  「魚丫頭,」賈赦招手叫著於小魚:「來,陪我說說話。」

  想起上次賈璉說過,賈赦因他把自己帶回了榮國府而發怒,最後將賈璉大罵一頓的事,於小魚笑著給賈赦倒了酒,又按著賈赦的示意坐在了凳子上:「大舅舅找我有事?」

  「沒事啊,」賈赦搖著扇子,一臉慵懶的樣子:「就是今天沒什麼事,在街上閒逛,誰知正好走到你這裡了,就進來看一看罷了。沒想到啊,你這裡還有模有樣的;真是的,賈家竟然會有你這樣的外孫女。」

  「哦,」於小魚點了點頭,卻也不再追問。

  賈赦打量著於小魚,想起自己那個苦命的妹妹,不禁有些感慨:「這麼一看,你跟你母親長得還真像。」

  「其實,」於小魚抿著嘴角:「我對母親的印象已經十分的淡了。不如,大舅舅跟我說說?」

  「你母親是個很溫柔的人,」賈赦回憶的說道:「卻也十分的要強;當初,如果不是我一力贊成她嫁給你的父親,也許她也不會紅顏薄命,早早的就……」

  於小魚含笑聽著賈赦的回憶,卻驚恐的發現,原來自己的父親竟然是太后與皇上一直要尋找的太醫于仁。

  想起范宗華那句無意識的「得理不饒人」,於小魚不知道該狠狠的罵范宗華是烏鴉嘴好,還是大大的贊他有先見之明的好。

  「怎麼了,」賈赦看到於小魚蒼白的臉色,關心的問道:「魚丫頭,臉色這麼差?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我沒事的,」於小魚虛弱的笑了笑:「大舅舅,你說我父親和母親來開封給外祖母過大壽,之後呢?」

  「母親當時……」賈赦看了看於小魚,有些不大好意思的開口說道:「還是有些不能諒解玫姐兒的選擇……」

  「也就是說,」於小魚又給賈赦倒了一杯酒:「當時外祖母並沒有讓父親母親進榮國府的大門?」

  「你外祖母當時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疼愛的女兒嫁給了……」

  「明白,」深深知曉賈府眾人勢利的於小魚點點頭,替賈赦將話說下去:「外祖母無法接受母親嫁給了一個連太醫職位都沒有的普通男人——因為這樣的女兒,丟盡了她和榮國府的臉。後來,父親和母親便再次啟程回了嶺南?」

  「是的,」賈赦點點頭:「後來,我就再也沒聽過玫姐兒和于妹夫的消息……」

  「當時,」於小魚想了想,問道:「母親是不是已經有了身孕?」

  「是的,」賈赦點了點頭:「我本來是想讓你母親和你父親先住在莊子裡,等你出生後再走的;可是沒想到,他們卻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令於小魚吃驚的是,她竟然從賈赦的話語裡聽出了悔意。

  「我現在很好,」於小魚想了想,說道:「大舅舅呢,這些年好嗎?」

  「我?」賈赦帶著嘲諷的說道:「我當然好啊!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玩,又不用整天的做那些假道學的道德文章,多自在啊!」

  于小魚想起賈赦在賈府裡的尷尬處境,笑了笑,沒有說話;而賈赦卻是一個十分健談的人,獨自面對著一桌子的美食,也能侃侃而談,十分的自在。

  酒足飯飽的賈赦站了起來,一臉的笑意:「沒想到,魚丫頭你這裡的東西味道真不錯;以後,大舅舅我要是請客的話,就在你這裡了!」

  「那就要謝謝大舅舅賞臉了!」賈赦的話,令於小魚臉上綻開了如花般的笑容。

  「小財迷!」賈赦的扇子輕輕的敲了下於小魚的腦袋,笑著說道。

  於小魚揉著腦袋,笑道:「大舅舅再打我的話,我可就不給你打折了哦!」

  「小瞧人是不是?」賈赦一臉的不樂意:「你大舅舅我哪用得著你給打折啊!」

  「大舅舅豪爽!」於小魚真心的讚揚著,並親自把賈赦送到了門口。

  「對了,」賈赦回過頭,對著於小魚笑著說道:「魚丫頭,你就放心吧,那展昭不會有事的。」

  於小魚眨眨眼睛,終於明白了賈赦此行的目的:想來賈赦一定是聽說了開封府的事,怕自己擔心展昭,因此特意前來勸自己的。

  「大舅舅再見,」于小魚的話裡多了幾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真心:「以後有時間就過來。」

  「小魚,」崔一妹不解的看著於小魚:「那個人是誰啊?你怎麼叫他舅舅啊?」

  「是呀,」小可拉著於小魚的袖子:「小魚,那人笑起來怪怪的,你還是離遠一點的好。」

  「沒事的,」於小魚揉亂了小可的頭髮:「我認識他,沒事的。」

  不得不說,要賈赦來過之後,於小魚的心情好了很多,至少不再那麼擔心展昭了;而令於小魚有些詫異的是,上次賈璉從自己這裡回去,竟然沒有跟王熙鳳吵架,這一點令於小魚覺得十分的不滿,暗自核計要不要哪天再到榮國府看看,起碼也得搭林黛玉一把手,讓她從榮國府這個風雨飄搖的大廈中平安的出來……


第78章 五鼠鬧東京(十四)

  展昭和白玉堂已經被關在通天窟裡一天兩夜了。在不甘心的試過了卻連巨闕也劈不開、展昭和白玉堂兩個人聯手也推不開的大門後,兩個人終於決定放棄,不在浪費各自的力氣。

  只是在這個陰森寒冷又無援的地方,展昭和白玉堂並沒有如常人想像一般的靠一起安慰取暖,而是各自佔據了一個角落,瞪大了眼睛看著彼此。每當展昭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白玉堂便眼一閉、頭一揚,擺出一副「五爺我不屑跟你說話」的模樣。

  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已經餓了很久的展昭,看著這個與自己獨處了許久的人,無奈的道:「白五弟真的如此厭惡我?」

  「哼,你知道就好。」餓得心裡發慌的白玉堂看著靠坐在那裡的展昭,哼哼唧唧的說道;看著展昭只是發愣,卻沒什麼反應,才又扁扁嘴,有氣無力的說道:「你放心好了,五爺本來也沒打算要餓死你這臭貓……」

  看著展昭滿臉的不解,白玉堂才懶懶的開口解釋道:「放心好了,明天那蠢貨管家就應該能給我們送飯來了,到時候五爺就能出去了。」

  「應該?」展昭敏感察覺到白玉堂話的漏洞:「什麼叫做應該?」

  「應該就是應該。」白玉堂眼一閉,心裡也在暗暗的祈禱,那個蠢貨管家即使看到自己三天不出現,也能主動來給展昭送些吃的;如果那蠢貨管家真的蠢得無可救藥了,那他白玉堂豈不是要冤死了?

  展昭想了想,就明白白玉堂的意思:其實他也不太確定他口中的蠢貨管家到底會不會來送吃的吧?

  展昭看著白玉堂,實在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兩個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去;而白玉堂發現展昭正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不由有些惱火:「喂,臭貓,我告訴你,你可別想拿五爺的扇子給你那媳婦寫遺書!」

  展昭閉上眼睛,涼涼的道:「是呀是呀,我還想拿你的血來寫呢!」

  白玉堂縮了縮自己的手,突然笑了出來:「喂,臭貓,如果我們還能出去的話,再分個勝負吧!」

  「好啊,」展昭直接應了下來:「可是不能再牽扯上其他的事。」

  「成!」白玉堂爽快的道:「五爺一定會贏你的。」

  「展某也不會輸。」

  就在這個時候,通天窟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了。外面傳來了徐慶特有的大嗓門:「展老弟,你在這裡嗎?」

  原來,盧方等四人在展昭離開後一直覺得十分的慚愧;雖然包大人一直在寬慰他們四人,讓他們放寬心,展昭不會傷害白玉堂的,皇上那邊他也會盡力想辦法,讓皇上不要追究,讓他們不要被這件事影響;正是開封府所有人的態度,令兄弟四人更加的寢食難安:這本來就是他們的結義弟弟白玉堂惹出來的事,他們四人現在「躲」在這裡算怎麼回事啊?

  於是,在展昭離開兩天后,四人便直接離開了開封府,回到了位於松江府陷空島,去幫助展昭收拾那個不省心的義弟白玉堂。

  四人風塵僕僕的趕回松江府,正巧在碼頭上遇到了兩日來到處尋人想辦法救展昭的丁氏兄弟;而丁兆蘭一看到盧方,趕緊拉著盧方,說起了自己兄弟上次到陷空島時的情況。

  蔣平一聽,就聽出了裡面的門道,趕緊拉了拉盧方:「大哥,事情不對勁。」

  「是呀,」盧方點點頭:「如果按丁大俠所言,展老弟應該已經在陷空島了。」

  「老五突然離開到是很正常,」韓彰也是點點頭:「他那個人神出鬼沒的,有時連我們也找不到他;可是展老弟呢?他如果到了陷空島,又會在哪兒呢?」

  「通天窟!」蔣平想也不想的直接給出了答案:「如果展老弟真的到了陷空島,肯定就在那裡。」

  「通天窟?」盧方有些不相信:「不會吧,如果沒有人引路,展老弟應該到不了那裡的。」

  「如果有人故意把展老弟給引到那裡去呢?」蔣平看著盧方,緩緩的問道:「若島上有一個地方能困住展老弟,恐怕就是那個地方了。」

  「糟了,」韓彰一拍腦袋:「那個糟心管家是老五的死忠,簡直是把老五當親爹一樣供著的!」

  「那我們還等什麼?」徐慶著急的說道:「快走啊!」

  其餘幾個人趕緊跳上船,向陷空島駛去;只有蔣平一人,站在原地不動:「大哥,小弟就不跟過去了。小弟拙嘴笨舌的,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韓彰詫異的看著蔣平,總覺得蔣平在打著什麼主意;然而,看看其他幾人的神色,韓彰只能放下自己的疑慮,任由蔣平一人留了下來。

  看著小船漸漸消失在自己的眼中,蔣平搖了搖頭:「我這幾個哥哥也太實誠了,老五肯定沒有離開島;就憑他的性格,現在指不定在哪躲著看展昭的笑話呢;而且,那丁氏兄弟對展昭的事情如此積極,指不定憋著什麼壞主意呢?我得好好的想一想,可別著了他們的道。」

  蔣平揉著自己的額頭,仔細的回想著整件事的前前後後,突然明白了丁氏兄弟如此熱心的原因:「好哇,我說他丁氏兄弟怎麼那麼熱心呢;原來是料定了以老五的性格,肯定不會那麼輕易的答應跟我們一起上開封向包大人請罪。他們是在這等著撿漏,準備把陷空島給一鍋端了啊!若是真讓他們得逞了,我這蔣字豈不是得倒過來寫?看來,我也只有對不起老五了。」

  打定了主意的蔣平,趕緊弄了一隻小舟,提前繞到了陷空島西面的立峰石下,在白玉堂練習輕功的獨龍橋處等候白玉堂的出現。

  而盧方等人一上島,就急匆匆的回到了盧家莊;顧不得收拾一番,便直接把管家叫到了面前。

  盧家莊總管看到丁氏兄弟的不喜被自家幾位爺回來的喜悅所掩蓋:「大員外、二員外、三員外,你們回來了?四員外和五員外呢?沒和你們一塊回來嗎?」

  「啥?」聽到管家的話,徐慶一愣:「老五真走了?」

  「是呀,」管家重重的點了點頭:「五員外在家玩了幾天,直喊沒勁,便一聲不響的出去玩去了;難道他不是去接幾位員外去了?」

  「我問你,」盧方雖然也擔心白玉堂的下落,但想到白玉堂一向喜歡獨自外出,也就放下了心,況且現在更重要的是展昭:「開封府的展護衛可有到過盧家莊。」

  聽到盧方問起展昭的事,管家心裡咯噔一下,但為了自己的五員外,還是一咬牙,搖了搖頭:「沒有,展爺沒來過。」

  韓彰仔細的打量著管家,發現了管家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想了想,便對著盧方說道:「大哥,也許展老弟已經找到東西離開了也說不定,不如我跟三弟到處再看看,你在這裡陪著丁家的兩位兄弟,如何?」

  盧方看著自己這個一向十分穩重的義弟,不太明白他這麼說的意思:「二弟……」

  丁兆惠突然插嘴說道:「我說你們兄弟幾個在想什麼呢,還是趕緊救展老弟要緊?」

  「是啊,」丁兆蘭也開口說道:「這兩天,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是皇上已經下令,要是展老弟不能把白五弟帶回開封,就要兵發陷空島了……」

  「這個……」盧方猶豫了,他知道這次白玉堂闖下的禍極大,恐怕不能善了了;而展昭也肯定就在這陷空島的通天窟裡,就像是蔣平說的,若這陷空島上有一個能困住展昭的地方,也就只有通天窟了;可是剛剛為什麼韓彰又獨獨讓他留下呢?

  「哎呀,」徐慶反倒什麼都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們還等什麼呢?還不趕緊去通天窟看看?萬一展老弟出了什麼意外,我們怎麼對得起包大人,還有那展夫人啊?」

  韓彰看都會愣頭青似的徐慶,鬧心極了:雖然通天窟本身易攻難守,可去往通天窟的林子裡卻遍佈了白玉堂親自布下了奇門遁甲,是白玉堂最心愛的作品之一,而白玉堂與丁氏兄弟一貫互相看不順眼,如果這次被丁氏兄弟知曉了破解白玉堂機關的方法,那以後白玉堂知道了……

  這樣的事,以白玉堂的性格,韓彰連想都不敢想,偏偏這個時候,一向主意最多的蔣平卻不在……

  丁兆蘭看著韓彰的表情,想了想:「不如,我們兄弟留在這裡,盧大哥幾位還是趕緊去救展老弟吧;再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盧方剛想謙讓一番,韓彰卻直接點頭同意了:「那就麻煩二位在這裡稍等片刻了,我們兄弟去找找看,也許展老弟已經離開了也說不定。」

  韓彰的話音剛落,就看到徐慶已經沖了出去,嘴裡嘟嘟囔囔的道:「大哥,要是真的在通天窟裡找到展老弟,你可不能再攔著我了,我一定得揍老五一頓不可。」

  韓彰也是想到了徐慶想到的事,趕緊吩咐跟著出來的管家準備一些湯粥之類的流食,再準備一些衣物給展昭換洗。

  管家看著兄弟三人匆匆奔向通天窟的背影,心裡直流淚:「五爺,非是奴才不幫你,實在是三爺勁兒太大,奴才有心無力啊!」

  「二弟,」盧方一邊向通天窟而去,一邊開口問道:「剛剛你為何……」

  「大哥,」韓彰看了看自己身邊的徐慶,想了一下,說道:「你想想,這林子是五弟的精心傑作,他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怎麼能讓外人知道呢?」

  「外人?」徐慶一臉的不解:「二哥是指丁兆蘭和丁兆惠?嗯,他們兩個是外人,在捕魚這件事上,一向就跟我們相爭,可不是什麼好鳥。老五的事更不能讓他們知道,咱們兄弟怎麼樣,是咱們兄弟的事,可不能讓他們兩個看笑話。」

  若是蔣平聽到徐慶的這番話,一定會好好的稱讚徐慶一番,因為他終於活明白了一回;可是徐慶遇到的卻是盧方和韓彰。縱是徐慶的話再有道理,兩個人也不過是點了點頭,就算過去了;反倒鬧得徐慶鬱悶不已。

  三兄弟終於到了通天窟,盧方摸著大門,竟然有一種不敢打開的錯覺,深怕打開門以後,見到的展昭已經成了一具屍體,那樣白玉堂的禍可就真的再也沒有挽回餘地了。

  韓彰看著盧方,也想到了盧方的想到的事,突然有些畏懼眼前的精鋼大門。

  徐慶可沒有盧方和韓彰複雜的想法,他直接硬是拉開了半扇大門,開口就喊道:「展老弟,你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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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五鼠鬧東京(十五)

  徐慶的破鑼嗓子,此刻在白玉堂的耳中,美好得有如天籟,他從來也沒有想到徐慶竟然有如此美妙的聲音;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讚揚徐慶一聲,就看到自己的三個哥哥一窩蜂的沖到展昭的身邊,圍著展昭問東問西的,反倒自己這裡,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

  展昭借助韓彰的攙扶站了起來,又笑著回答了三兄弟的問題,連稱自己還好。

  白玉堂聽著展昭「假惺惺」的聲音,再看看冷冷清清的自己周圍,心中鬱悶不已。

  然而,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一隻手,令白玉堂的心中一暖,他剛想把手搭上去,就發現這只手的主人竟然是自己十分厭惡的展昭。

  「咦,」徐慶這才發現一直坐在角落裡的白玉堂:「老五,你怎麼在這裡?」

  白玉堂極不雅觀的翻了個白眼,接著就被徐慶大力給拽了起來,耳邊是徐慶的嘮叨聲:「老五,你說你倒是吱一聲啊,這個時候還要什麼面子啊;要不是展老弟非要往這裡走,我們真就把你扔下了;話說,你到底是怎麼被關在這裡的啊……」

  久違的大太陽下,白玉堂語竭,臉上的神情有些尷尬,他總不能說是自己要算計展昭、卻反被展昭算計了吧;展昭卻是露出了一抹調皮的微笑,心知這話白玉堂根本就無法回答。

  然而,白玉堂到底是白玉堂,只是用了一句有氣無力的「三哥,我餓」,徐慶便沒了聲音。

  白玉堂像是快要咽氣了的聲音,以及一身的狼狽,令盧方心疼不已;而徐慶則差點流下淚來,什麼揍白玉堂一頓出氣之類的話,徐慶表示自己從來沒過這種殘暴的想法;倒是韓彰一眼就看穿了白玉堂的小把戲,卻也沒有揭穿,反而對展昭露出一絲抱歉的笑容。

  白玉堂對著展昭投去挑釁一眼,展昭則回以「我明白、我都懂」的微笑,令白玉堂氣得差點咬斷了牙根。

  「五爺?」管家震驚的看著被徐慶扶著的、狼狽不堪的白玉堂,手足無措,眼淚都要流下來了:「你怎的鬧得如此……如此……」

  「別在這如此了,」韓彰開口打斷了管家的心疼:「還不快去拿些吃的來;你再如此下去,你五爺就活活餓死了。」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投去一個「你看,五爺我就說他是個蠢貨吧」的眼神;展昭暗笑著搖頭:「你以為我沒看到剛才你感動的眼神?」

  「展老弟?」看著展昭虛弱的被韓彰扶回來,而盧方卻是一臉的愧疚,丁兆惠趕緊迎了上去:「你受傷了?白老五,你……」

  「丁二哥,」展昭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來:「放心,我沒事。」

  「先讓展老弟和老五吃些東西再說吧!」韓彰看著丁氏兄弟不善的眼神,趕緊開口:「有什麼問題,等一會兒再問吧。」

  盧家莊的管家當然不是白玉堂口中的蠢貨;相反,他十分的精明能幹,早在盧方吩咐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精緻的食物,準備晚上就給展昭送去——就算他再傻,也不能活活的餓死大名鼎鼎的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吧!至於什麼太后乾女兒的丈夫,管家根本沒放在眼裡: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靠女人來撐門面?

  被韓彰和徐慶扶回來的展昭和白玉堂,先是喝了些雞湯,又喝了些粥之後,終於恢復了力氣。

  「白老五,」丁兆惠站在展昭的旁邊:「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能這麼幹呢?餓死,這種溲主意也虧你想得出來?你陷空島要是連飯都吃不上了,就直接跟爺說,爺給你送些糧食過來!」

  「喂,」一旁侍候白玉堂的管家不樂意了:「你怎麼說話呢?五員外他……」

  「好了,」盧方打斷了管家的話:「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

  「大員外,」管家看著盧方,還想說什麼,結果卻看到了盧方板著的臉,只能一恭身,直接下去了。

  「丁二哥……」丁兆惠剛剛明顯維護的話,令展昭十分的感動,可是他還是打算替白玉堂說兩句話:「其實……」

  白玉堂卻是十分的憤怒:「姓丁的,你算什麼人?我陷空島的事,什麼時候由得著你姓丁的指手畫腳了?」

  丁兆惠剛剛的話,不要說白玉堂,就連盧方等人的臉上都掛不住。徐慶更是高聲嚷道:「丁老二,別以為我大哥給你點臉面,你就美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這裡可是陷空島盧家莊。」

  「呵呵,」丁兆惠冷笑道:「這裡是盧家莊又如何?真以為二爺我怕嗎?」

  「喲,」白玉堂立著眉毛:「那你是以為咱們陷空島五鼠怕你不成?來啊……」

  看著幾人說著說著就要動起手來,盧方十分的頭疼,趕緊勸阻道:「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動怒,不要動怒。」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展昭也趕緊加入了勸架的行列:「大家都是好兄弟,不要這個樣子說話。」

  「誰跟他是好兄弟?」白玉堂猛的一拍桌子,怒道:「別以為五爺我不知道你丁兆惠打的什麼鬼主意。不就是看展昭在這兒,就以為他就一定會幫著你們,所以才敢來這陷空島找事嗎?」

  「白玉堂,」丁兆惠指著白玉堂,怒道:「你真以為我們兄弟怕你不成?你白玉堂武功高強,可是我們兄弟也不是吃素的。」

  「那你以為五爺怕你嗎?」白玉堂挑釁的看著丁氏兄弟:「五爺把話撩這,就算你們兄弟再加上展昭,五爺都不在乎。哼,丁兆惠,你真以為你們兄弟那點小心思旁人都不知道,你們不就是看上人家展昭了,想讓展昭給你們當妹夫,娶你妹子那母老虎嗎?五爺告訴你,人家展昭的媳婦在開封待得好好的,長得漂亮著呢,那性子好著呢,人家小倆口甜著呢,你們根本就……」

  「白玉堂,」丁兆蘭也生氣了:「你太過分了,我妹妹招你惹你了,你如此的污蔑她。你自己就要被綁上開封了,心情不好,也不能拿我妹妹的名譽出氣吧!」

  不得不說,丁兆蘭的話令白玉堂一愣,他還沒有從通天窟獲救的喜悅中反應過來,自然也就沒有想到這一層;而丁兆蘭的話,無疑戳破了這層薄薄的紙,白玉堂的目光不由得看向自己的三位哥哥,可是三個人的目光卻都躲閃了去。

  「白五弟,」展昭突然開口說道:「關於這件事……」

  「行了,」白玉堂一擺手:「臭貓,你不用說了;五爺我算是明白了,人家現在是校尉老爺了,自然也不能有我這樣的欽犯弟弟……」

  偏偏這時,丁兆惠還要痛快的給白玉堂撒上一層鹽:「哼,你明白就好!」

  「五弟,」連盧方都不滿的看了丁兆惠一眼:「你聽大哥的話,咱們就去開封府走一遭,包大人已經答應了咱們,會盡力保全你的。」

  「大哥,」丁兆惠對著丁兆蘭笑道:「你說,這回包大人會不會動用狗頭……」

  「爺讓你再胡說八道!」白玉堂突然一巴掌抽了過去,丁兆惠躲閃不及,被白玉堂抽了個正著。

  丁氏兄弟自然不肯吃下這個大虧,一時之間,白玉堂、丁兆蘭、丁兆惠打做一團;而誰都沒注意到的是,白玉堂的位置離門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就在展昭和盧方好不容易的拉住丁氏兄弟的時候,白玉堂突然沖了出去;至於韓彰和徐慶不去拉架的原因:他們兩個不沖上去幫白玉堂就算對得起丁氏兄弟了。

  「老五!」看著白玉堂的背影,徐慶高聲喊了一聲:「你慢點啊!」

  白玉堂沖出去不久,就發現徐慶正在自己後面跟著;趕緊把自己的外袍和扇子放在了一處大石後,自己則偷偷的由小道跑了。

  以實誠著稱的徐慶擔心的跟在白玉堂的身後,突然看到一處大石後的白色衣服,以為是白玉堂暈倒了,高聲叫著就沖了過去;結果,卻發現只是白玉堂的衣服和扇子。徐慶傻了眼,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過了一會兒,展昭和韓彰趕來,看到徐慶正抱著白玉堂的衣服,站在那裡出神。

  「三弟,」韓彰跟展昭對視了一眼:「你怎麼自己在這兒?老五呢?」

  徐慶委屈的看著韓彰:「二哥,老五不相信我了。」

  徐慶委屈的表情令展昭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徐三哥不必如此擔心;這附近是否有別的道路可以出島,五弟或者是已經那裡先離開了。」

  「真的?」徐慶充滿期待的看著展昭:「展老弟你真的不生老五的氣?」

  「當然,」展昭如徐慶和韓彰所期待的那樣點了點頭:「我跟五弟之間本來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就是一時意氣罷了,有什麼可生氣的。」

  展昭的話,如同給徐慶和韓彰吃了定心丸一般;徐慶更是猛的點頭:「展老弟,你不怪老五就好,我們老五真不是壞人……」

  「好了,三弟,」韓彰打斷了徐慶的話:「我們回去吧,想來這會兒老五已經離開陷空島了。」

  三個人一起往回走,徐慶更是說道:「展老弟,我跟你說件事,你可千萬別跟丁家那兩個說了;要不然,老五一定會瘋的。」

  「好!」

  「轉過前面的立峰石,就是松江的江岔子,」徐慶解釋道:「越過水面,就是松江了,十分的便捷,五弟一定是從那裡跑了。那裡有座獨龍橋,五弟經常去那裡練習輕功,飛來飛去的,如履平地。剛才我一著急,忘了這碼事,想來他一定無事的。」

  展昭點點頭,暗道:「那白玉堂輕功十分高明,看來也是下了苦功的。」

  「老五一直對他那獨龍橋非常自得,」徐慶接著說道:「說是除了他,我們誰都過不去。」

  「怎麼說?」徐慶的話,成功的引起了展昭的好奇心:「徐三哥好好跟小弟說說。」

  「要說這獨龍橋啊,」徐慶晃著腦袋,學著白玉堂的語氣:「可也不是橋。」

  「其實,」韓彰介面說道:「獨龍橋是由一條大鐵鍊,兩根樁子組成。一根樁子在立峰石的石根之下,另一根則在對面的泊岸上,五弟平時常在那裡飛越,別人卻都是不行的。」

  「展老弟,」徐慶笑著說道:「你知道老五為什麼要在那獨龍橋練習不?」

  展昭搖了搖頭,暗道:「我哪裡知道?」

  「因為啊,」徐慶笑得一臉的得意:「老五他根本不識水性。我們陷空島就只有他一個人不識水性,可是他不甘心啊,因此才練了這一招,就是為了能在水面飛騰而過……」

  展昭聽了覺得十分的不妙,不禁問道:「那要是別人把鐵鍊砍斷了怎麼辦?」


第80章 五鼠鬧東京(十六)

  不得不說,後面白玉堂遭遇到的事情,充分證明展昭十分有當烏鴉嘴的潛質。

  「那不可能。」徐慶撓著腦袋:「那裡除了我們五個,就沒有知道的。」

  說話間,三人已經又回到了大廳;而盧方已經安撫好了丁氏兄弟。

  「喲,怎麼就你們幾個回來了?」丁兆惠看著徐慶抱著白玉堂的衣服回來,卻不見白玉堂的身影,不禁開口嘲諷道:「白老五呢?不會是不好意思見人、躲進哪個老鼠洞裡去了吧?」

  「各位,」展昭趕緊開口說道:「不如,看在小弟的面子上,就此算了,不要再吵了,如何?」

  「展老弟,」丁兆蘭上前拉著展昭的手,說道:「你今天晚上就到我家休息一晚吧,咱們兄弟也正好可以好好的聚一聚。」

  想起白玉堂的話,展昭想也不想的拒絕了:「丁大哥,這次就算了吧。小弟還得趕緊回開封府向包大人覆命呢!」

  「那好吧。」丁兆蘭可惜的看著展昭:「下次有機會,咱們可一定要不醉不歸啊!」

  「好!」

  等到丁氏兄弟離開以後,盧方關心的看著展昭:「展老弟,你看你要不要多休息一晚?我看你的臉色可不怎麼好。」

  「不了,」展昭搖了搖頭:「盧大哥,我們還是趕緊上路吧。早一天回去,早一點交差,五弟的事情也好有轉機。」

  盧方等人趕緊點頭稱是;於是,幾人又匆匆離開了盧家莊,甚至連一晚都沒有住。

  再說白玉堂一路狂奔,以最短的速度到了立峰石下的獨龍橋,卻意外的發現,獨龍橋的鎖鏈竟然不知被什麼人給砍斷了,斷掉的鎖鏈垂入江中,也就意味著他根本無法從這裡離開。

  白玉堂茫然的站在獨龍橋邊,心中既有著被自己的結義兄弟背叛的委屈,又有展昭和丁兆惠不知道什麼就會追過來的擔心。一時之間,白玉堂竟然生出了一種天地之大他卻無處可去的感覺。

  這時,映入眼簾的小小漁船成了白玉堂的救命稻草,他趕緊跳到漁船上,在老漁夫的驚恐的目光中,打了個千。

  「老丈,」白玉堂難得恭敬的說道:「小子被敵人追得走投無路,求老丈伸個援手,幫小子一把;小子日後必不忘老丈的大恩大德。」

  老漁夫看了狼狽的白玉堂一眼,一言不發的劃開了槳,將船劃向了對岸。

  而白玉堂看著漸漸變小的陷空島,心慢慢的放了下來。他直接坐在船頭上,擦了擦自己額際的汗水,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可是,老漁夫在將船劃離陷空島後不久,便放下了槳,將船停在了江面中央。

  「老丈,怎麼?」白玉堂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禁抬起頭,迷茫的看著眼前似乎有些眼熟的老漁夫。

  老漁夫看著白玉堂頹廢的樣子,深深的歎了口氣,抬手扯去了自己的帽子和鬍子,露出了一張白玉堂熟悉至極的臉:「五弟,別來無恙。」

  「病夫,」白玉堂蹭的站了起來,哆嗦的手指指著蔣平:「原來是你。」

  蔣平怪異的笑了笑,小小的漁船在寬闊的江面上飄蕩著,隨時有可能翻傾;而蔣平則在白玉堂驚恐的眼神中,一個魚躍直接跳入水中。

  白玉堂嚇了一跳,他大約猜到了蔣平在打著什麼主意,然而卻還是存著一絲僥倖的伸手去拿船槳;漁船的晃動突然大了起來,還沒等白玉堂反應過來,就掉入了水中,由錦毛鼠變成了水老鼠。

  白玉堂本就不識水性,再加上這幾天關在通天窟裡吃不好睡不好的,早就十分的虛弱,因此落入了水中後,只是掙扎了幾下,便直接暈了過去。

  蔣平遠遠的躲在一邊,本來是打算等白玉堂喝幾口水後就把他救出去的,可是沒想到白玉堂竟然早早的暈了過去。

  蔣平趕緊遊過去,將白玉堂拖到了岸邊;等在岸邊的手下趕緊將兩人拉上岸,本打算先給白玉堂控出腹中積水的,可卻被蔣平阻止了。

  蔣平心中清楚,以白玉堂的武功,一旦他恢復清醒,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制住他;為了防止白玉堂再次逃跑,蔣平也只有在心中對白玉堂說聲抱歉了。

  蔣平讓手下拿來一根大的木杠,將白玉堂手腳反剪捆住,用木杠抬了,直接找展昭、盧方等人去了。

  等到蔣平找來時,展昭和盧方等幾人正在松江府境內、盧家的一個莊子裡吃飯。

  飯桌上,盧方依然是長籲短歎的擔心著獨自跑了的白玉堂。

  「盧大哥,」展昭寬慰道:「你不要如此擔心,五弟一定不會有事的。」

  「唉,」盧方歎了口氣:「老五也是太不懂事了,愚兄實在是……唉!」

  「大哥,」徐慶委屈的說道:「你說,老五會不會……」

  這時,莊子裡的下人來報,說是蔣平帶著白玉堂過來了;聽到白玉堂來了,展昭、盧方等人再也坐不住了,趕緊迎了出來。

  一路上,白玉堂腹中的積水也控得差不多了。蔣平指揮著眾人將白玉堂放到地上,盧方看到白玉堂臉色焦黃,渾身*的,閉著眼睛躺在那裡,人事不知的模樣,心疼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韓彰也不停的拭著眼角,徐慶更是哭著撲到了白玉堂的身上。

  展昭趕緊扶起白玉堂,握著白玉堂的手,不停的給白玉堂輸著真氣,白玉堂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白玉堂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自己的死敵展昭;而展昭竟然一臉關心的看著他,緊緊的握著他的手;旁邊,盧方、韓彰等人正不停的拭著眼角的淚水,徐慶更是哭天抹淚的,口裡不停的喊著「老五」;唯獨蔣平站在不遠的地方,正笑吟吟的看著白玉堂。

  「好病夫,」白玉堂苦澀喊道:「你害得我好苦啊!」

  白玉堂的一句話,既有這次蔣平害他落水,令他不得不跟展昭上開封府的委屈,也有對之前蔣平慫恿他上開封府找展昭的麻煩,結果卻是蔣平假惺惺裝好人的憤恨。

  展昭聽了白玉堂苦澀的話,想起兩個人初見時白玉堂的瀟灑自如,看著白玉堂此時的狼狽不堪,不禁心中難過,緊緊的拉著白玉堂的手:「五弟,能不能聽愚兄講兩句心裡話?」

  白玉堂轉過頭,看著展昭,眼前是剛剛展昭毫不作假的關心,於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五弟,」展昭真誠的說道:「說實話,你我兄弟本來就沒有什麼仇怨,而且可算是義氣相投的;這次這件事,實在是五弟的性子太過高傲所致。如果你這次肯跟著我們一起上開封府,不管有什麼事,我展昭必與五弟你榮辱與共、禍福同擔。」

  白玉堂抿著嘴角,想起展昭口中的與他榮辱與共、禍福同擔,心中倒是有些觸動:「展大哥,你放心,我白玉堂敢做敢當,斷不會連累到你。不過,這去開封府的事……」

  「白玉堂,」蔣平在一旁,冷笑著說道:「你這個一點見識都沒有的山野村夫……」

  白玉堂翻了個白眼:「死病夫,五爺我不跟你說話,你給我滾遠點兒。」

  韓彰趕緊開口打斷要開口說話的蔣平:「五弟,有什麼事以後再說;這會兒,你還是先梳洗一下,換套衣服吧。」

  白玉堂點點頭,跟著下人去梳洗了;而盧方也趕緊命人又開了一桌酒席,等著白玉堂回來。

  白玉堂收拾好了自己,才跟著下人來到大堂;看到蔣平也坐在桌邊,白玉堂一翻白眼,轉身就要走。

  徐慶沖過去,一把抱住白玉堂的腰:「老五,你要去哪兒?你是不是生三哥的氣了?你要走就帶著三哥一起走。」

  白玉堂使勁掙了兩下,根本掙不開徐慶的力氣;展昭則趕緊過去,拉住白玉堂道:「五弟,你也餓了吧,不如先吃點東西。」

  白玉堂眨了眨眼睛,肚子餓得直叫,順勢點了點頭,在徐慶放開他後,直接走回桌子邊坐下,看都不看蔣平一眼,完全假裝桌子上沒蔣平這個人。

  夜間,白玉堂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總覺得就這樣跟著展昭等人一起上京,面子上實在有些下不來……

  因此,第二天一早,等著展昭等人的,是白玉堂留下的一張紙條:爺自己上開封府。

  「展老弟……」盧方愧疚的看著展昭,十分的不好意思,他萬萬沒想到,白玉堂竟然又偷偷的跑了。

  展昭捏著白玉堂的字條,笑了笑:「沒事,盧大哥,我相信五弟,他既然說了會自己上開封府,便一定會去的;我們還是先回開封吧。」

  於小魚看著大大咧咧的坐在大堂上、穿得破破爛爛的男人,揉了揉發疼的額角,訕笑著走了過去:「白大俠,這次又想來點些什麼呢?先說好了,這回可是點什麼吃什麼,不給換了。」

  於小魚的話,令白玉堂想起上次他在這裡找茬的事,不禁笑了起來:「丫頭,你說句好聽的,五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展大人回來了?」於小魚驚喜的看著白玉堂,在白玉堂一臉的笑意中,將手中的抹布拋到白玉堂的身上:「幹活,抵上次的飯錢。」

  白玉堂看著於小魚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抹布,內心憤憤不平的道:「真當落魄的五爺是要飯的啊!」

  於小魚一路跑到開封府,正好遇到了從裡面出來的展昭和盧方等人。

  「你怎麼過來了?」展昭欣喜的迎上去:「我正好要過去找你。」

  「你回來了,」於小魚氣喘吁吁的拉著展昭胳膊:「什麼時候回來的?」

  徐慶曖昧的看著展昭和於小魚:「展老弟,我們哥幾個走了,你還是陪著展夫人去吃飯吧!哈哈……」

  展昭目視著盧方等幾人離開,才拉著於小魚進了開封府:「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瘦了?」于小魚看著展昭,關心的問道:「是不是白玉堂虐待你了?他不給你飯吃?」

  「沒有,」展昭笑了笑,根本不好意思跟於小魚說起自己和白玉堂被關在通天窟裡兩天的事:「忙了幾天,有些累罷了。」

  「哦,」於小魚不疑有他的點了點頭:「這差事很累吧?現在完了嗎?」

  展昭笑著摸了摸於小魚的腦袋:「我們回家吧!」

  「好啊!」

  「對了,」展昭笑著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白耗子說的啊!」於小魚笑眯眯的說道:「他又想跑到我那裡吃白食。」

  「白耗子?」展昭吃驚的看著於小魚:「白玉堂?」

  「不是他還能有誰?」

  「你什麼時候見到五弟的?」展昭拉著於小魚:「他來開封了?」

  「你這貓兒就這麼想五爺嗎?」白玉堂依舊穿著一身破爛,晃悠著走進了開封府:「倒也難怪,五爺一直挺招人喜歡的。」

  「老五還是那麼愛臭美!」徐慶大著嗓門說道:「就是這身衣服太丟臉了。展老弟,我哥幾個要陪著老五去見包大人,也好幫著老五向包大人求情。」

  「五弟?」展昭驚喜的看著白玉堂:「你真的來了。」

  「當然了,」白玉堂笑得一臉的得意:「我白玉堂一向說話算話,說過會上開封就一定會來的。」

  「我先帶著五弟去見包大人,」展昭小聲的對著於小魚說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于小魚拉著展昭的袖子:「我要跟你去,圍觀。」

  於小魚肯定而不是詢問的話,其實也有些合展昭的心意,尤其是想起她跟太后的關係,微笑著點了點頭。

  白玉堂走過於小魚的身邊,拿出徐慶還給他的扇子敲了於小魚的腦袋一下:「你以後再說五爺是耗子,五爺跟你沒完。」

  於小魚摸著腦袋:「你再敲我的頭試試,白耗子!」

  於小魚一字一頓的白耗子三個字,倒是令白玉堂開心的笑了出來:「你再敢說五爺是耗子,五爺就帶著幾個兄弟,天天賴你那裡吃白食!」

  不得不說,白玉堂的那張臉還是很有欺騙性的,包大人自然也無法抵擋白玉堂的魅力,對他表示了十分的喜愛,並且當場表示一定會向皇上舉薦白玉堂的。

  跟著展昭等人一起出來,於小魚看到盧方等幾人欲言又止的樣子,又看了看展昭期待的表情,於小魚擺了擺手:「好了,好了,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進宮。」

  白玉堂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用不著,五爺我……」

  於小魚看都不看白玉堂一眼,轉頭對著展昭說道:「你們是去我那裡吃飯,還是怎麼樣?」

  第二天一早,於小魚便直接求見了皇上;仁宗好奇的看著難得求見自己的於小魚,想起包拯剛剛說起的白玉堂的事,笑了笑:「魚丫頭,怎麼,找朕求情?」

  「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皇兄啊!」於小魚笑了:「皇兄怎麼看?」

  「你認為呢?」

  「狐狸!」於小魚暗中翻了個白眼,臉上全是笑容:「皇兄那麼聰明,自然什麼都有成算在心中了,又何必難為皇妹呢?」

  「白玉堂,」仁宗笑著問道:「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人不壞,」於小魚想了想,說道:「長得不錯。」

  「哦?」仁宗好奇起來:「跟展護衛相比,怎麼樣?」

  於小魚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當然是展大人帥了。」

  「好了,」仁宗笑了笑:「這件事情,朕心中自有計較,皇妹你就不要擔心了。」

  於小魚仔細觀察著仁宗華的神色,發現他提起白玉堂時並沒有任何的不快,反而有微微的笑意,猜想著仁宗並沒有怪罪白玉堂的意思,終於有了一種完成任務的輕鬆感:「皇兄忙吧,皇妹去看看母后;先告退了。」

  等於小魚從皇宮裡出來,就看到展昭、盧方等人正焦急的等著自己,反倒是白玉堂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小魚,」展昭緊張的看著於小魚:「怎麼樣?皇上怎麼說?」

  「展大人,」于小魚一臉的輕鬆:「這聖意可是不能隨意揣摩。」

  展昭轉念一想便明白了於小魚的意思,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直接跟著於小魚走了,留下了一臉迷茫的陷空島五鼠。

  「哎,」徐慶撓著腦袋:「她到底什麼意思啊?」

  皇上的意思在第二天見完了白玉堂後便十分的明瞭:實授展昭加封三品護衛之職,所留下的御前四品之銜,由白玉堂補授,與展昭同在開封府供職。


第81章 顏查散(一)

  最新出爐的御前四品護衛白玉堂形象全無的趴在桌子上,打著哈欠。

  於小魚忙完了手頭的事情,敲了敲桌子:「我說,白耗子,你就這樣成天賴在我這裡,真的好嗎?」

  白玉堂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於小魚:「五爺說了,不許再叫五爺耗子?」

  「難道還要叫你白大俠不成?」前兩天回來的裴慕顏插嘴道:「開封府那邊其他幾個,這段日子忙得腳不沾地;就你,一天到晚的閑著沒事幹,成天趴在這裡睡大覺你好意思嗎?」

  「五爺這叫本事,」白玉堂對著來酒樓的客人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來,在客人或羞澀或雀躍或崇拜或陶醉的表情中,得意的笑道:「能耐,明白不?」

  「真是……」

  「明白明白,」於小魚趕緊拉住裴慕顏,笑眯眯的道:「五爺你英明神武、卓爾不群、玉樹臨風、獨一無二、舉世無雙,自然是可以休息了。」

  「還是你有見識,」白玉堂滿意的點點頭:「就沖這份眼力,你這酒樓就得賺大錢。」

  「那就借五爺吉言了,」于小魚滿臉的笑容:「用不用再給五爺你來杯水?」

  「喂,」裴慕顏不解的看著於小魚:「小魚,你……」

  「你沒發現嘛,」於小魚趴到裴慕顏的耳邊,用自以為別人聽不到的聲音道:「他在這裡,我的生意多好啊:看看那小眼神,得給我勾來多少客人啊;瞧瞧這張臉,根本就是招財……招財鼠嘛;這麼大的活招牌在這啊,我還一分錢不用花,也就搭點吃喝,這買賣多划算啊!」

  裴慕顏失笑的點了點於小魚的腦袋:「你這個財迷。」

  一直豎著耳朵聽於小魚跟裴慕顏悄悄話的白玉堂一拍桌子:「好啊,感情這是拿五爺在這兒招攬生意呢;不行,你得給五爺拿工錢。」

  「你天天在這裡又吃又喝、挑三揀四的,」小可「咣」的把白玉堂點的菜放到桌子上,嘟囔道:「還沒給錢呢!還好意思要工錢?」

  於小魚笑著為小可豎起了大拇指;裴慕顏更是開心的道:「小可,說得太好了。」

  白玉堂撇了眼於小魚,毫不在意的拿起筷子:「別當五爺不知道,你最近正跟陷空島合作做生意;那病夫幹別的不行,賺銀子絕對是把好手,將來你這銀子得不少賺吧?五爺吃你幾頓怎麼了,又吃不窮你。」

  「呵,」於小魚笑眯眯的坐到白玉堂的對面:「五爺可真是天下第一聰明。來,聰明的五爺,商量個事,把你的寶貝扇子給我看看唄?」

  「少來。」白玉堂笑著說道:「說吧,我那三哥又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啊,」於小魚笑道:「能說什麼呢,真是的,不給看就算了,當我多稀罕似的。慕顏,明天讓公孫先生給我寫個扇面吧。」

  「好啊,」裴慕顏也坐了下來,笑嘻嘻的問道:「寫什麼呢?」

  「就寫……」於小魚輕點著下巴:「嗯,就寫『帥得沒天理』!」

  「噗」裴慕顏直接笑噴了,拍著大腿、斷斷續續的說道:「你是要送給你的展大人嗎?」

  「喂,」白玉堂也是笑得不行:「你出去打聽打聽,到底是五爺帥還是他展昭帥?」

  「怎麼了?」剛剛上樓的展昭看到的就是三個笑成一團的人,尤其白玉堂還提到了他的名字。

  「老五該不會是被展夫人氣瘋了吧?」徐慶不解的問道:「你看他笑得那麼恐怖。」

  「展大人,」于小魚笑著指著白玉堂說道:「我們正在說他的寶貝扇子。」

  「展夫人還沒看過老五的扇子吧?」徐慶笑呵呵的伸手去拿白玉堂掛在腰間的扇子:「你還是自己看吧,真是讓人不好意思說出口。」

  蔣平插嘴說道:「那是老五文采斐然。」

  白玉堂一邊躲開徐慶的手,一邊看了蔣平一眼,想起昨天晚上韓彰給他分析的事情,竟然沒有吭聲。

  「展大人,」于小魚看著展昭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不解的問道:「你找我?」

  展昭點點頭:「今天,榮國府賈璉給我送了一張請帖,說是請我們明天晚上前去赴宴。」

  「那就去嘍!」於小魚毫不在意的說道:「難道還怕他賈家不成。」

  「你跟榮國府到底什麼關係?」

  「榮國府?」白玉堂來了精神:「賈家?有大造化那家?聽說這榮國府賈家這些年可是出盡了風頭,甚至還有一個出生時就帶著異象的男孩兒。」

  「你不會相信吧?」於小魚瞪大了眼睛,看著白玉堂。

  「你當五爺白癡嗎?」白玉堂不雅的翻了個白眼。

  「形象、形象,」於小魚趕緊勸道:「五爺,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那白眼是什麼人都能翻的嗎……」

  展昭的目光在於小魚和白玉堂之間遊移,不解兩個人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雖然展昭不知道於小魚和白玉堂的關係為什麼會變得十分融洽,但他卻也暗自下定了決心,明天開始就把白玉堂弄回府裡去幫包大人處理公務,畢竟白玉堂已經歇了好些天了。

  吃過了晚飯,展昭和於小魚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魚,我們聊聊。」

  「好啊,」於小魚點了點頭:「聊什麼?」

  「你跟賈家,」展昭看著於小魚,抿抿嘴問道:「到底是什麼關係?」

  於小魚歎了口氣:「展大人啊,提起這件事,我就心煩。」

  「怎麼了?」展昭看著垂頭喪氣的於小魚:「發生了什麼事?」

  「我……」於小魚看著展昭的眼睛,悻悻的說出了自己最不願意展昭知道的事:「賈家是我的外家。」

  「什麼?」展昭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著於小魚:「賈家是岳母的……」

  於小魚點了點頭:「嗯。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展昭深深的歎了口氣,萬萬沒想到所有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賈家,竟然會是于小魚母親的本家。

  過了一會兒,展昭才平復了自己的心情:「那當初你為什麼會流落到庵堂,卻不去尋賈家呢?」

  於小魚以一種「你白癡嗎」的眼光看了展昭一會兒,才說道:「賈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也你聽說過,你覺得失去了父母的庇護,又沒有萬貫家產傍身的女孩子,賈家接去了會有什麼用?」

  「那……」展昭本想問賈家現在來尋於小魚的原因,可是轉念一想,便明白了原因,定是與慈壽宮裡的太后娘娘,以及龐貴妃宮裡的那位著名的、有大造化的女官有不可脫離的關係。想到這裡,展昭對賈家也不滿起來:「如果你覺得面對賈家人不開心的話,那我們明天就不過去。」

  「沒必要,」於小魚主動握著展昭的手:「我也想看看,要是我一直都不接賈家的茬,他們還能耍出什麼把戲?」

  「你呀,」展昭看看左右無人,才回握住於小魚的手:「調皮。」

  「倒是你,」於小魚笑著敲響了家裡的大門:「如果開封府的事情太忙的話,就不用過去了;賈家那些人,我一個人就能對付了;像上次,我就把賈家人氣得半死,尤其是他們家的那位鳳凰寶貝蛋,看著就讓人生氣。」

  「鳳凰寶貝蛋,」展昭聽著於小魚的形容,樂了:「銜玉而生的那位?」

  「是呀,」於小魚看著展昭,一副不肯相信的樣子:「你相信?」

  「當然不信,」展昭捏了捏於小魚的鼻子:「這種事,不過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騙人的把戲罷了,哪能做得了准。」

  「那你說說那塊玉是怎麼來的?」

  「還真有那塊玉?」展昭十分好奇:「不會吧?」

  「當然有,」於小魚點點頭:「做戲也得做全套不是?那塊玉,得有……嗯……」

  於小魚伸出自己的手,比劃了一下:「得有這麼大呢?也不知道賈家人是怎麼想的,讓個嬰兒銜著那麼大個東西出生,也不怕直接把那賈寶玉給噎死?也不怕那賈寶玉的嘴直接跟胎盤長成一體,帶著胎盤出生?哈,真是把人都當傻子呢!」

  「還有一點,」展昭笑著搖了搖頭:「你還沒有說。賈家已經是國公府了,還想有什麼大造化呢?也就是聖上仁厚,所以賈家人才活到今天。」

  于小魚拍拍展昭,笑道:「明天,你就會見到賈家這位大名鼎鼎的鳳凰寶貝蛋了,一定會讓你覺得不虛此行的。」

  「你對他的印象很不好。」

  展昭肯定的話,令於小魚不禁想起被賈家一眾女人奉為瑰寶的珠子論,抬起頭看了展昭一眼:「展大人,你覺得我是死珠子還是魚眼睛啊?」

  「什麼珠子眼睛的?」展昭握著於小魚的手,一臉的認真:「你是我展昭的妻子,是將要陪我走過一生的女人。」

  於小魚點點頭,表示展昭的話,令她覺得十分的受用:「可賈寶玉不這麼認為哦。」

  於小魚一邊接過吳媽端過來的參雞湯,一邊接著說道:「他認為我現在是一顆死珠子,將來會像他母親和祖母一樣,變成魚眼睛。喏,展大人,喝雞湯。」

  「你是跟我過日子,管他說什麼呢。」展昭皺著眉接過於小魚遞過來的參雞湯,笑著跟於小魚商量道:「小魚,我身體已經好了,可不可以不喝這東西了?」

  「那可不行,」於小魚搖著頭道:「你餓了那麼久,瘦了那麼多,不好好的補一補怎麼行呢?」

  展昭暗暗的埋怨徐慶是個大嘴巴,將他和白玉堂誰都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事到處宣揚,而於小魚在知道了這件事後,便每天晚上給他加上一盅參雞湯,美其名曰給他補一補,補回那幾天在通天窟裡失去的能量。展昭自然是無法拒絕於小魚的好意,也因此開始了每晚一盅參雞湯的生活。

  展昭看著於小魚的樣子,無奈的捏著鼻子,一口氣把雞湯喝了下去。

  「這樣多乖!」於小魚笑著推著展昭道:「好了好了,喝過雞湯,回去好好的睡一覺。」

  直到展昭回到了書房,於小魚才收拾好了自己,躺到床上想著明天賈家宴請的事。

  其實,於小魚大致猜到了賈璉直接到展昭那裡遞請帖,卻不來她這裡的原因:無非是擔心她記恨著之前的事,不肯去榮國府罷了;再加上賈璉娶了個白丁之女的事,被她給點破,因此賈璉覺得面子上有些下不來。

  雖然於小魚並不太想去榮國府,可畢竟她曾經親口答應過林家祖先會讓林黛玉活下去,因此,她只能再去淌賈府那灘渾水了。

  至於讓林黛玉脫離賈府的方法,於小魚能想到的也只有婚姻一途了——畢竟把她接到自己家來,根本就不現實;而對於婚姻這件事,於小魚能想到的第一人選,便是白玉堂;可是,一想到白玉堂的性格,於小魚便直接把白玉堂從候選人的名單裡剔除了。

  第二天傍晚,展昭忙完了自己的事,便直接來接於小魚到榮國府去赴這場彼此都心知肚明的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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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顏查散(二)

  即使於小魚再不願意承認,賈府依然是她不能逃避的現實;而帶著展昭回榮國府之前,於小魚再三叮囑:無論賈家人說了什麼,一律當做沒聽到,有什麼事就推給她……

  看著於小魚一提起榮國府便十分無力的表情,展昭想起那家的名聲,揉了揉於小魚的腦袋,以示安慰。

  于小魚和展昭在榮國府自然受到了熱烈歡迎:賈母拉著於小魚心肝肉的叫著,展昭則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眾人的打量;當然,其中各人的想法不一,於小並魚不需要理會,展昭也根本不用去在意。

  展昭看著那個縮在一眾女孩子之中、只敢偷偷的瞄他的大紅身影,心底歎息著搖了搖頭——就這樣一個喜歡紮在脂粉堆裡的男孩,竟然會是榮寧二府口中將有大造化的人,這賈家的眾人到底是眼瞎呢還是心瞎呢?

  「展護衛,」賈璉笑著展昭說道:「快開席了,不如我們去外面,讓于妹妹在這裡跟祖母和其他妹妹們一起,怎麼樣?」

  展昭點了點頭,對著跟幾個女孩子聊天的於小魚示意了一下,便跟著賈璉走出了榮慶堂。

  外面,不只賈赦、賈政在,就連賈珍、賈蓉父子都來了,甚至薛蟠也左顧右盼的坐在那裡。

  「于姐姐,」一直躲著展昭眼神的賈寶玉直到展昭離開才搖著頭說道:「他就是你丈夫嗎?不好,不好。」

  「展大人很好的,」於小魚眯著眼睛,笑道:「你去開封城打聽打聽,哪個不誇他啊?不誇他的,不是心存嫉妒,就是心裡有鬼。」

  「我沒有那個意思;」賈寶玉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我的意思是說,他是做官的……」

  「做官的怎麼了?」於小魚不解的笑道:「二舅舅不也是做官的嗎?大舅舅那還是一等將軍呢,外祖父當年可是堂堂國公爺;就連玉兒的父親生前不也是大官嗎?再說了,就是璉表哥,還有一個五品同知的虛職呢?」

  「可是他們都是祿蠹啊!」賈寶玉低起嘟囔的一句話,令在場的眾人都變了臉色。

  「什麼?」於小魚皺眉看著賈寶玉:「賈表弟這麼說,有些過份了吧?」

  「明明就是,」賈寶玉一副天真的模樣:「要不然你說,那好好的人,為什麼要去當官?林妹妹,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林黛玉緊緊的捏著於小魚的手,一聲不吭的坐在那裡,心中對賈寶玉感到了深深的失望:「上次,寶玉你說我的母親是死珠子、魚眼睛;這次,你又說我的父親是祿蠹;下次呢,下次你又要說我是什麼呢?寄人籬下的可憐蟲,還是克父克母的喪門星?寶玉已經十六了,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真的還能用天真無邪、單純沒有心機來解釋嗎?」

  「林妹妹,」賈寶玉晃著腦袋,拉著林黛玉的手,不停的搖晃著。

  「原來,」惜春看著林黛玉為難的樣子,開口冷笑道:「原來我們賈家是一群祿蠹呢!不過,于姐姐,祿蠹是什麼啊?我年紀小,什麼都不知道呢!」

  迎春趕緊拉了拉惜春的手,小心的看了於小魚一眼:「于姐姐別理會四妹妹;」又轉過頭低聲對惜春耳語道:「晚上回去我再跟你說,你別在這為難於姐姐。」

  「惜春表妹,」于小魚緊緊的回握住林黛玉的手,笑道:「祿蠹指的是一些隻醉心於向上爬、卻從不肯腳踏實地的做人做事的一小部分人。可是就像是人有好人壞人之分一樣,當官的也一樣有好官壞官;比如說,包大人公正廉明,執法如山,這樣的官員若說是蠹蟲的話,咱們這樣的,豈不是連蟲子都不如?還有,你們賈家的祖先出生入死,為大宋立下汗馬功勞,又怎麼會是尸位素餐之輩呢?」

  賈寶玉目瞪口呆的看著於小魚,完全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就算是他再不諳世事,再天真單純,卻也不是傻的,怎麼也不可能說出開封府的包大人是國之蛀蟲,他的曾祖父、第一代榮國公是尸位素餐之輩?

  「于妹妹,」薛寶釵看看賈寶玉的樣子,以為於小魚的話終於令賈寶玉開了竅,不禁在心中盤算著過兩天去一趟於小魚的酒樓,讓她勸說賈寶玉走上科舉仁途之路;雖然心思千回百轉,可是薛寶釵的臉上卻是掛滿了笑容:「看你這副認真的樣子,寶玉不過是跟你說笑罷了。他哪會不知道包大人一心為民、乃國之棟樑呢!」

  迎春和惜春看著薛寶釵難得一見的真心笑容,猜測著薛寶釵心中的打算,彼此對視一眼,會心一笑,沒有再說話。

  於小魚點點頭,轉過頭握著林黛玉的手笑道:「上次一別,就沒再見;我一直在想著你呢!」

  林黛玉笑笑:「玉兒也一直想著姐姐呢。」

  「騙我,」於小魚點點林黛玉的鼻子:「想我不去找我?」

  從未有人如此對待過林黛玉,因此於小魚的動作竟然令她有些微微的愣住了。

  「怎麼了?」于小魚看著林黛玉有些呆愣的樣子,不禁問道:「在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林黛玉低下頭,掩去眼角的波光,抬起頭,笑著看著於小魚:「姐姐不也是,說是惦念玉兒,卻也不來看玉兒。」

  於小魚愣一下,完全沒想到林黛玉的反應如此之快。

  「怎麼了?」林黛玉學著剛剛於小魚的樣子:「在想什麼呢?」

  「呀?」於小魚看著一臉笑意的林黛玉,伸出手去呵林黛玉的癢:「好啊,你戲弄我?」

  林黛玉扭著身子躲著於小魚,口中不停的求著饒。

  賈母在一旁,開心的看著於小魚和林黛玉打鬧成一團的樣子,暗暗展望著將來賈寶玉娶了林黛玉後,榮國府在於小魚的支持下大放異彩的情形。

  「于姐姐和林妹妹在說什麼呢?」賈寶玉跑過來,硬是擠進兩個人中間,笑著問道:「讓我也聽聽嘛!」

  於小魚笑著側過身去,躲開賈寶玉:「沒什麼啊!」

  「我看時間也不早了,」王熙鳳笑著插話說道:「老祖宗,不如咱們也開席吧?那邊估計已經喝上了。」

  賈母看看天色,點頭同意了王熙鳳的建議;王熙鳳趕緊出去張羅著,酒席很快就準備好了。

  「要我說,」王熙鳳笑著說道:「于妹妹跟展大人可真是一對璧人呢!」

  於小魚眨眨眼睛,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話題會轉移到她跟展昭的事情上來;可是,於小魚對這個話題卻也不會去回避。

  因此,對於王熙鳳的話,於小魚只是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笑容頗有些驕傲:「是啊,我運氣好,一出生就訂下了展大人。不過,表嫂的運氣也很好呢,表哥長得不錯,辦事能力又強,外面哪個人不誇啊!」

  提起賈璉,王熙鳳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然而,王熙鳳臉上的不屑卻很快收了起來,笑著說道:「璉二爺哪能跟展大人相提並論呢?」

  「難道,」探春好奇的問道:「于表姐跟表姐夫也是一出生就訂下了親事?」

  「要是這樣的話,」薛寶釵笑著插話道:「跟顰顰還真是有點像呢!」

  「顰顰?」

  「是林妹妹的字,」賈寶玉開心的笑道:「是我給……」

  于小魚趕緊打斷賈寶玉的話:「玉兒難道也已經訂下了親事?」

  「說這個幹什麼?」賈母打斷了所有人的回答,指著一道看起來十分油膩的菜笑道:「來,魚丫頭,嘗嘗這個,味道很好的。。」

  林黛玉則低下了頭:「姐姐別亂說話;是玉兒沒福氣。」

  於小魚看著桌上眾人的表情,便知道其中一定有什麼故事是她所不知道的:「看來,得找時間向開封府的百曉生公孫先生打探一下了。」

  「母親,」王夫人笑著說道:「一看到於小魚,我就想起了我那大女兒元春。」

  「于丫頭,」看著並不肯接過王夫人話茬的于小魚,賈母笑著把話題引向於小魚:「你還不知道吧,你有一個表姐,現在就在龐貴妃那裡當女官……」

  賈母的話,令於小魚精神一震,暗暗的道:「終於來了,終於來了!」

  「你總是進宮陪太后,」賈母果然按著於小魚的預期說了下去:「有事不妨去找她幫忙;你表姐在宮裡多年,對宮裡十分的熟悉;你們表姐妹多親近親近,對你只有好處的。」

  「你這表姐,」提起那個在宮裡當女官的女兒,王夫人的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出生在大年初一,所有人都說她是有大造化的。」

  於小魚則假意聽不明白賈母和王夫人一搭一唱的在說著什麼,一直低著頭跟林黛玉小聲的聊著天,只是在需要她的時候,抬起頭來露出一個微笑罷了;而於小魚的這種表現,竟然令邢夫人大為讚賞,不由得想起前幾天王善保家的給她出主意:將迎春計到自己的名下;於是邢夫人暗暗的盤算著要不要去求一下於小魚,讓她去跟賈赦提這件事……

  惜春勾起一絲冷笑,對著自己身旁的迎春低聲說了幾句,迎春露出一抹溫婉的笑容;于小魚看著迎春的笑容,感覺像是有什麼劃過腦海,轉眼不見。

  這頓賈家人明顯打著鬼主意的鴻門宴一用完,於小魚就在賈寶玉明顯不舍的目光中,跟著展昭回家去了。

  令人沒想到的是,賈璉主動要求送兩個人一段。

  「說吧,」離開榮國府一段之後,於小魚便看著賈璉,笑著說道:「有什麼想說的?」

  賈璉搓了搓手,笑道:「于妹妹真是冰雪聰明啊!」

  「別說這些沒用的,」於小魚一擺手:「有話直說。」

  賈璉看了看展昭,小心翼翼的說:「展護衛,我可不可以單獨跟于妹妹說幾名話?」

  於小魚卻一把拉住了展昭的手:「表哥想說什麼就直說好了;我的事不需要瞞著展大人。」

  「這個嘛,」賈璉想了想,才開口說道:「表妹覺得林妹妹這個人怎麼樣?」

  「天姿國色,」於小魚笑著說道:「風華絕代。」

  「那你覺得寶玉怎麼樣?」

  「不怎麼樣,」於小魚淡淡的說道:「咱能不提他嗎?」

  賈璉看了看於小魚,又看了看展昭,暗暗的歎了口氣,想起王熙鳳囑咐自己的事,明白這件事實在是強人所難,于小魚根本不不可能支持所謂的「木石前緣」的。

  「我就送到這裡吧,」想通了一切的賈璉笑著說道:「于妹妹,展護衛,我先回去了;于妹妹就麻煩展護衛多加照顧了。」

  展昭點點頭,目送賈璉離去,才帶著於小魚回到家中。


第83章 顏查散(三)

  「怎麼?」於小魚看著一副有話要說模樣的展昭,笑道:「有話想說?」

  「我很慶倖你不是在榮國府長大的;」展昭給自己倒了杯茶,緩緩的說道:「榮國府的人,都很奇怪!」

  「你們在外面發生什麼事了?」於小魚好奇的看著展昭,不解展昭怎麼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賈員外郎他竟然……」展昭搖了搖頭:「算了,不說了。」

  「喂,」於小魚拍了拍展昭的胳膊:「快點說。你這說一半藏一半的,算是怎麼回事?」

  「他竟然問我,」展昭臉上是一副無辜的樣子:「當初,包大人為什麼要鍘了安樂侯龐昱?」

  「什麼?」

  「他說,」展昭笑著說道:「他之前見過龐昱,那是一個非常善良、非常有禮貌的年輕人,少年英才、氣宇軒昂,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包大人鍘了他,根本就是毫無根據的。」

  於小魚瞠目結舌的看著展昭,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是吧,他、他、他真的這、這麼說?」

  展昭無奈的看著於小魚。

  「得,」於小魚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你當我沒問過。」

  展昭揉了揉於小魚的腦袋,猶豫了一下:「不過,賈將軍那個人,倒是十分的有趣。」

  「大舅舅?他又怎麼了?」

  「我覺得,」展昭放下手中的茶杯:「他並不如他所表現出來那樣的紈絝。」

  於小魚咬著嘴唇,看著展昭:「其實,我沒跟你說過;當時,龐太師在早朝上說出了開封府遺失大印的事,皇上命包大人限期找回大印,大舅舅怕我擔心你,還特意跑到酒樓來……」

  展昭握著於小魚的手,溫柔的說道:「叫你擔心了。」

  「下回可不帶這樣了。」

  「好!」展昭點了點頭,看看於小魚的臉色,笑笑說道:「時間很晚了,你睡吧,我回書房。」

  「展大人晚安!」于小魚開心揮揮手,送別展昭;而展昭看著于小魚得意的笑臉,狠狠的捏了捏於小魚的臉,才轉身出了房間。

  想起薛寶釵的話,於小魚便難以入睡。據薛寶釵所說,林黛玉的親事跟自己有相似之處,是不是意味著林黛玉也有一個從小便訂了親的未婚夫?如果真的有,那麼這個人現在在哪兒?為什麼不來找林黛玉?是不是因為林黛玉沒有了依靠而想要毀婚……

  種種的疑問,令於小魚越想越不安;第二天一早,於小魚早早就收拾妥當,直接跟著展昭去了開封府找公孫策。

  於小魚的問題,令公孫策一腦袋的霧水:他怎麼會知道一個早已去世的朝廷二品官員之女到底在什麼時候、與什麼人訂了親?

  「什麼?」于小魚完全不肯相信的看著公孫策:「你不是開封府的百曉生嗎?怎麼可能不知道?」

  展昭也是第一次聽到於小魚的話,震驚的看著於小魚:「你說林姑娘已經訂下了親事?」

  「應該是;」於小魚皺著眉說道:「而且,一說起這事,外祖母立刻就轉了話題;因此,我想應該是真的。只是不知道其中有什麼變故,那個人不再出現罷了。」

  「不如,」公孫策雖然不願意做這種三姑六婆才做的事情,可是無奈於小魚和裴慕顏的關係甚好,為了免于裴慕顏再過來跟著於小魚一起軟磨硬泡,只能小心的建議道:「我幫著展夫人打聽打聽這件事吧?想來,那林如海本是探花出身,他唯一的女兒即使訂下親事,也不會是默默無聞之輩。」

  「那就麻煩公孫先生了。」於小魚笑著說道:「放心,我一定會在慕顏那裡多說公孫先生的好話的。」

  「小魚,」展昭拉住要去看王二丫的於小魚:「這件事情你不要參與。」

  於小魚撇撇嘴,嘟囔道:「你當我想參與啊!」

  「那你為何……」

  「唉,」於小魚歎了口氣:「展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那表妹,可憐啊!」

  「小魚,」展昭拉著於小魚:「你要明白,現在林姑娘是住在賈府的;而賈府的情形,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這樣貿然插手,恐怕會給林姑娘帶來不好的影響。」

  「你說得我何嘗不明白呢?」於小魚靠在牆上,低聲的道:「可是,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著表妹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孩子就那樣葬送在榮國府?」

  「可是,」展昭不解的看著於小魚:「我看賈母,我是說你外祖母對林姑娘好像不錯的樣子?」

  「不錯?」於小魚一臉的不屑:「哪裡不錯?寄人籬下的孤女,做什麼都要看人臉色,小心謹慎的不敢行差踏錯一步,誰又能真心的對她好呢?」

  「那你外祖母?」

  「眼珠子都沒了,」於小魚歎了口氣:「誰還疼眼眶子啊?」

  「喲,」白玉堂在一旁探出腦袋:「什麼眼珠子眼眶子的,丫頭,貓兒欺負你了?沒關係,打他,五爺給你做後盾!」

  「你解決他,」於小魚對著展昭笑道:「我就不參與了。」

  「喂,」白玉堂在於小魚的身後跳著腳:「有你這樣的嗎,五爺是在幫你誒。」

  展昭挑眉看了白玉堂一眼,沒說話,直接向包大人書房走去。

  「喂,」白玉堂笑嘻嘻的湊到展昭身邊:「好你個貓兒,把五爺弄到這裡來做牛做馬的;可是你自己卻把媳婦弄到這裡來甜甜蜜蜜,真是太奸詐了……」

  看著突然出現的於小魚,王二丫非常的開心,緊緊拉著於小魚的手,不停的說東說西的。

  「什麼?」於小魚瞪大眼睛看著王二丫:「你說你哥哥們經常打賭?」

  「不是不是,」王二丫猛的搖搖頭:「他們只是有時會打賭罷了。」

  「那麼,」於小魚好奇的問道:「他們都賭什麼呢?」

  王二丫笑著說道:「他們有時候會拿一些小事來打賭,而且賭的也不是錢。」

  「那他們賭什麼啊?」於小魚笑著問道:「輸了的人又要做什麼呢?難道是給人當小廝,端茶遞水的侍候人?」

  「他們就是賭一些小事啊;」王二丫扁扁嘴:「比如這次吧,他們看到展大人回來了,就直接賭白大俠會不會主動上開封來認罪;結果,嘻嘻,趙四哥輸了。」

  「那輸了的有什麼懲罰呢?」于小魚看著王二丫:「總要有一些彩頭才有意思吧?」

  「輸了的就去打掃馬圈。」王二丫笑道:「這幾天,趙四哥天天跟馬糞打交道……」

  「那他的日子過得豈不是精彩極了?」想起趙虎渾身馬糞的樣子,於小魚拍著桌子笑道:「話說,這幾天你哥哥他們肯和趙大人一起吃飯嗎?」

  王二丫眨了眨眼睛,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沒有。」

  「對了,」於小魚突然說道:「展大人會參與這種事嗎?他是贏得多還是輸得多啊?他打掃過馬圈沒有呢?」

  「嗯?」王二丫詫異的看著於小魚,搖了搖頭:「展大人從來都不參與這種事的,但是他喜歡看哥哥他們輸了以後的樣子,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去當監工。」

  「可真是閑得。」於小魚撇撇嘴,低聲的嘟囔著;接著,於小魚突然想到什麼,緊張的拉著王二丫:「二丫,你說實話,他們有沒有拿我打過賭,都賭得什麼?」

  「沒有沒有,」王二丫一愣,接著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他們沒拿魚姐姐你打過賭,真的沒有。」

  於小魚狐疑的看著王二丫,可王二丫卻避開了於小魚的眼睛,轉換了話題:「魚姐姐,你知道嗎,那個白大俠昨天竟然來府裡了,好難得啊?」

  於小魚眨眨眼睛,明白自己不可能從王二丫這裡問出什麼,只能先放下這件事,等回去再逼問展昭了。

  對於王二丫的問題,於小魚笑道:「他是供職在開封府的侍衛,在這裡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他之前都不來府裡的。」

  於小魚想起前幾天,一天到晚在自己酒樓裡混日子的白玉堂,握了握拳:「哼,他竟然在這裡拿空餉,真是不可饒恕;就得讓包大人奴役他,狠狠的奴役他。」

  「這是要奴役誰啊?」裴慕顏笑著問道:「我正好到這邊來找公孫策,聽說你在這裡,就過來看看。你說要奴役誰啊?用不用我幫你呢?」

  「當然是白耗子啊,」於小魚笑道:「難道不該奴役他?」

  「怎麼?」裴慕顏挑眉笑道:「不拿他當活招牌攬客了?」

  「為什麼我覺得你說得我好像是老鴇,」于小魚歪著頭看著裴慕顏臉上調笑的神情:「而白玉堂就是我手下的頭牌一樣?」

  于小魚的形容令裴慕顏和王二丫都不可遏制的笑出了聲;而於小魚的腦子裡更是腦補了一段白玉堂穿著極為暴露的衣服、滿臉嬌笑的站在食為天門口、甩著手帕招呼來往客人的情景。

  「怎麼了?」裴慕顏看著於小魚不停的搖頭,終於止住了笑聲:「頭疼?」

  「不是,不是,」於小魚笑道:「只是剛剛想起些事罷了。」

  「對了,」裴慕顏好奇的看著於小魚:「你昨天跟展昭去榮國府怎麼樣?有沒有發生什麼事?展昭有沒有被榮國府嚇到?」

  「展大人應該沒有被嚇到吧!」於小魚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情景,輕聲的道:「不過,估計賈家那些人,倒是給展大人增添了不少的笑料。」

  「怎麼了?」裴慕顏好奇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榮國府?」王二丫拉著於小魚,好奇的問道:「魚姐姐,我聽他們說,這榮國府裡,上上下下的,沒有一絲的規矩,主子沒有主子樣,下人沒有下人樣,是不是真的是那樣啊?還有,還有,他們家有一個銜玉而生的男孩兒,是真的嗎?你見過那塊玉嗎?是什麼樣子的啊?」

  于小魚跟裴慕顏對視一眼,笑著說道:「二丫,你這麼多問題,讓我先回答你哪一個呢?」

  「那就都回答唄!」裴慕顏不在意的說道:「二丫好不容易問你幾個問題,你要是不回答的話,能好意思嗎?」

  「看樣子,」於小魚挑起眉毛:「你更想知道?」

  「是呀,」被拆穿了的裴慕顏也不在意,直接點了點頭:「我也想知道,怎麼樣?你說是不說?」

  「說,說,」于小魚滿臉的笑意:「你們都問了,我怎麼好意思不回答呢。好,聽好了,回答你們的問題:榮國府沒有規矩,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體面主子旁邊的奴才,比一些無權無勢的主子都有面子;至於所謂的銜玉而生嘛,我是不相信,展大人也不信;不過玉嘛,倒是有一塊,也就是一般玉佩的模樣罷了;你們要是想要的話,改天,我去首飾店給你們各買一塊,怎麼樣?」

  王二丫有些失望的點點頭:「原來銜玉而生竟然是假的,真沒意思。」

  裴慕顏眨眨眼睛:「那麼那個傳說中的銜玉而生的那個,是不是真的在榮國府裡受盡了寵愛呢?」

  「當然,」於小魚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問原因的;我直接告訴你,得了: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第84章 顏查散(四)

  裴慕顏眨著眼睛,不解的看著於小魚;王二丫更是完全摸不著頭腦:「魚姐姐,什麼眼睛什麼窗戶啊,我怎麼都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於小魚笑著站了起來:「反正他們賈家的事,跟你們的關係也不大,你們不知道也好,就讓我一個人煩惱去吧。」

  「魚姐姐,」王二丫拉住於小魚的手,關心的說道:「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的;雖然我不能給你出主意,可是卻可以聽你說的。」

  「好,」於小魚笑著摸摸王二丫的腦袋:「真乖;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先回酒樓了,你照顧好自己。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去直接去找我。」

  「嗯!」王二丫點點頭:「魚姐姐你可千萬別忘了我啊。」

  「放心,」於小魚捏捏王二丫的臉,笑道:「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的。」

  於小魚的話音一落,便沖著王二丫和裴慕顏揮揮手,轉身走了出去。

  「小魚,」裴慕顏趕緊站了起來,追在於小魚的身後:「你等等我,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沒想到,」裴慕顏笑著說道:「二丫那小丫頭待你可真好。」

  「當然了,」于小魚得意的說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誰,誰忍心對我不好呢!」

  「臭美!」

  于小魚跟裴慕顏說說笑笑的並肩往外走,卻在門口遇到兩個江湖打扮、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而那兩個男人聽到開封府的差役稱呼于小魚為展夫人後,不由得轉過頭緊緊的盯著於小魚打量,令於小魚十分的不自在。

  於小魚聳聳肩,故作鎮定的留給二人一個背影;而在離開了二人的視線範圍後,趕緊是摸了摸自己的臉:「慕顏,我的臉上有什麼嗎?怎麼那對孿生子要那樣看我?」

  裴慕顏抿抿嘴角:「也許,我知道他們兩個是誰……」

  「別,」於小魚擺擺手:「別跟我說他們是什麼人。那樣盯著人看,真心讓人不舒服,我還是不認識的好。」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自己想說的話;而是在內心暗暗的說道:「有些人,是你想不認識就能不認識的嗎?」

  回到酒樓,裴慕顏習慣性的向於小魚的專用桌看去,竟然沒有發現白玉堂趴在那裡睡覺的身影。

  「咦,」裴慕顏笑道:「白耗子竟然又不在,真是難得的奇景了,他已經連著兩天不在了。」

  「難道你想他了?」於小魚挑著眉,壞笑道:「要不要我再跑一趟開封府,去告訴他呀?」

  「你去啊,」裴慕顏輕輕的推著於小魚:「你現在就去,順道把午飯給公孫策帶去。」

  「要去你自己去,」於小魚順著裴慕顏的勁道閃了開去:「你當我傻啊,給你當跑腿的;算了,不理你了,我去忙了。」

  裴慕顏看著於小魚忙裡忙外的到處轉悠,勾起嘴角笑了笑,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父兄極為讚賞的南俠,竟然會娶於小魚這樣的女子為妻;她一直以為像展昭那樣的人,應該會娶一位大家閨秀,最起碼也得是一位江湖俠女為妻的。可是,在見過了於小魚後,裴慕顏卻認為,於小魚更加的適合展昭。

  裴慕顏招招手,將於小魚叫了過來。

  「怎麼了?」於小魚好奇的看著裴慕顏:「有事?」

  裴慕顏趴在欄杆上,歎了口氣:「唉,小魚啊,你發沒發現,你的活招牌不在,這生意好像也清淡了不少呀!」

  「生意清淡是因為外面下雨了,」於小魚靠在欄杆上,懶洋洋的回答道:「而不是因為白耗子不在的原因。你的明白?」

  「這雨下得真是讓人討厭。」裴慕顏撇撇嘴,悻悻的說道;突然,裴慕顏看到一個冒著雨跑過來的人,笑著拉了拉於小魚:「真是大白天不能說人,你看看那是誰?」

  「難道會是白耗子?」於小魚打了個哈欠:「話說,你想他想得都出現了幻覺,這事讓公孫先生知道,好嗎?」

  「喂,」裴慕顏瞪著眼睛:「誰想他這個害得我和公孫策急急忙忙從裴家莊趕回來的人了?你把話說清楚一點;要不然,我可是跟你沒完啊!」

  「什麼有完沒完的?」冒著細雨跑來酒樓的白玉堂,一上二樓就聽到這句話,不由得趕緊問道:「怎麼,你們兩個要打架?」

  「打你啊!」于小魚和裴慕顏同時晃著拳頭說道。

  白玉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自己給扔在桌子上:「我跟你們說,今兒可別惹五爺,五爺我心情不好。」

  于小魚和裴慕顏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她們從來沒有見過白玉堂這副委屈的樣子……

  「怎麼了?」於小魚好奇的問道:「誰欺負你了?」

  白玉堂抬起頭,欲言又止的看看於小魚,突然坐直了身體,一拍胸口:「放心,丫頭,五爺是站在你這邊的;丁家那兩個,敢打鬼主意,五爺我饒不了他們!」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啊?」于小魚被白玉堂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再加上白玉堂不明不白的話,令她皺起了眉頭:「五爺你受累,再講一遍?」

  「丁家那兩個?」裴慕顏想了想:「難道是茉花村的丁氏雙俠:丁兆蘭和丁兆惠?」

  「可不就是他們兩個,」白玉堂挑眉看向裴慕顏:「怎麼,你認識他們兩個?」

  「不認識,」裴慕顏搖了搖頭:「只是聽說過罷了。」

  「幸虧你不認識他們兩個,」白玉堂長出了一口氣:「要不然,爺以後就不認識你了。」

  「怎麼,」裴慕顏笑著看著白玉堂:「你跟他們兩個有仇?」

  「嘁,」白玉堂撇撇嘴:「鬼才跟他們兩個有交情……」

  于小魚和裴慕顏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以示自己對白玉堂剛剛的話的不信任。

  「你們懷疑五爺?」

  「不懷疑,不懷疑,」裴慕顏在被於小魚踢了一腳後,趕緊笑道:「誰會懷疑你白五爺你呢?」

  於小魚也是一臉的笑容,接著裴慕顏的話說道:「就是,懷疑誰也不能懷疑白五爺你啊!」

  不得不說,於小魚和裴慕顏的一搭一唱,令白玉堂被丁兆惠擠兌後的鬱悶的心情好了不少,臉也不由得掛上了真心的笑容:「你們兩個,就知道滿嘴好話的哄你五爺玩兒。」

  「老五,」徐慶突然從二樓的樓梯處冒出頭來:「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你們怎麼過來了?」白玉堂回過頭,看著徐慶,不解的問道;然而,在看到最後上來的人時,白玉堂臉上的笑頓時就沒了,伸手一拍桌子,怒道:「他們來做什麼?」

  「五弟,」在開封府門口遇到的孿生子之一開口笑道:「你……」

  「少套近乎,」白玉堂怒著說道:「五爺可沒那個好福氣,有你們這樣的哥哥!」

  「展大人,」于小魚拉了拉跟著眾人一起過來的展昭的袖子:「怎麼回事啊?」

  「小魚,」展昭笑著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茉花村的丁氏雙俠,這位是丁兆蘭丁大哥,這位是丁兆惠丁二哥,他們兩位在這次我去陷空島……」

  「好啊,臭貓,」白玉堂氣極了:「你在這兒等著五爺呢,是嗎?」

  「五弟,」展昭笑道:「這說得又是哪裡話,什麼等不等的,你不是特意先過來等我們的嗎?」

  「哈,」白玉堂不屑的笑了:「爺等他們兩個,做他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展大人,」于小魚小心的靠近展昭,壓低了聲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展昭低聲對於小魚說了陷空島和茉花村之間的矛盾;於小魚想了想就明白了,以白玉堂的性子,能與丁氏兄弟相親相愛就奇怪了。

  「哼,」一個嬌俏的女聲突然打斷了白玉堂和丁兆惠的爭吵:「白玉堂你以為我們稀罕你嗎?」

  一個英氣勃勃的女子從樓梯上來,對著在場的眾人笑道:「不好意思,各位,我過來晚了,你們還沒開始吧?」

  「月華,」丁兆惠笑著拉著剛剛上來的女子:「你終於來了?來,看看,這是誰,看看你還能不能認得出來?」

  「怎麼會不認得呢?」女子笑著對展昭施了一禮:「展大哥,好久不見?」

  「丁姑娘,」展昭笑著對女子點點頭:「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沒來的呢!」

  「最近正好閑來無事,」女子笑道:「便陪著家兄走一遭嘍!展大哥,怎麼不歡迎?」

  「當然歡迎。」展昭笑著拉過於小魚:「小魚,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茉花村的丁姑娘。」

  「哼,」白玉堂冷哼一聲:「就怕有人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原來,」女子不理會白玉堂的話,而是上下打量著於小魚:「你就是展夫人?」

  于小魚大大方方的任由丁姑娘打量,笑道:「是。」

  「小魚,」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的展昭突然拉了拉於小魚:「幫我們置一桌酒席,給丁氏雙俠以及丁姑娘接風。」

  「好啊,」於小魚看了展昭一眼,直接點了點頭。

  「五弟,」丁兆惠看著站在於小魚身邊的白玉堂,笑著問道:「你怎麼突然跑到這裡來?怎麼,不好意思見我們兄弟?」

  「五爺我……」

  「是我跟白五爺約好了,」於小魚笑著說道:「要商量合夥做生意的事情。」

  「呵呵,」看到於小魚對白玉堂的維護,丁兆惠曖昧的看了展昭一眼:「沒想到展夫人竟是如此大度,那白玉堂差點害死了展老弟,你竟然能這麼快的跟他做生意,小心別被他給騙了。」

  于小魚察覺到了丁兆惠曖昧的眼神和話語,心中十分惱怒:「展大人心胸開闊,大氣率直,自然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跟白五爺斤斤計較;至於生意的事情,我不是傻子,白五爺也不是無賴,又怎麼會有事呢?」

  裴慕顏同樣看到了丁兆惠剛剛的眼神,笑著搶在丁兆惠開口之前說道:「小魚,做生意,可別忘了我裴家莊啊!」

  「放心,」於小魚笑著回答道:「當然少不了你的那一份;不如,展大人,你跟盧大哥他們幾個去包間,我和慕顏我們在這裡談我們的生意,如何?小豆子……」

  于小魚不等展昭回答,便揚聲叫來了小豆子,讓他先帶幾個人去包間,再讓余老伯弄一桌上好的酒席,送了過去。

  至於白玉堂,根本不願意跟丁家三人同桌吃飯,自然也留在了外面,跟於小魚、裴慕顏商量所謂的合夥做生意的事情。

  「丫頭,」白玉堂看了看包間那邊,一臉正色的道:「你多長點心眼兒,那丁家兄弟的心思可不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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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顏查散(五)

  於小魚不解的看著白玉堂:「我看丁二俠對我頗有敵意,到底是因為什麼啊?」

  「還不是因為他那個寶貝妹妹!」白玉堂撇撇嘴:「哼,還真當他妹妹是天仙呢。」

  白玉堂不屑的樣子,令於小魚瞪大了眼睛:「你是說……」

  裴慕顏緊張的拉著於小魚的手:「小魚,你不會武功,以後出入可千萬要小心一些。」

  白玉堂一拍胸脯:「不用怕,五爺委屈一點,給你當保鏢好了。」

  「我說,你們兩個至於這個樣子嗎?」於小魚看著皆是一副緊張模樣的裴慕顏和白玉堂,不由笑出了聲:「放心好了,雖然那丁家兄弟可能在打鬼主意;可是我相信展大人的為人。」

  「你就那麼相信展昭?」

  「當然了,」於小魚點點頭:「我不相信他,又能相信誰呢?」

  「哼,」白玉堂笑了一聲:「貓兒倒是好福氣。」

  「不說這個了,」於小魚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商量一下合夥做生意的事情吧?」

  裴慕顏吃驚的看著於小魚:「你說真的?」

  「當然,」於小魚點點頭:「我騙你們幹什麼?當然是真的有生意要跟你們合夥。」

  「快說說,」白玉堂興奮的問道:「這可比在開封府當什麼護衛有意思多了。」

  「我在想啊,」於小魚神秘兮兮的說道:「陷空島有實力,裴家莊有人力,我們合夥辦一個小報怎麼樣?就像是朝廷的邸報一樣,每個月發行一期或者兩期,說一些江湖上那些大人物的身邊軼事,或是是一些未來大俠們的成長經歷,如何?」

  「好主意,」裴慕顏雙手一拍:「別的不說,要說各地的消息,我們裴家肯定是靈通的。」

  「那你又能拿出什麼呢?」白玉堂看著於小魚,問道:「就像你說的,裴姑娘有人力,我有實力,那還用你做什麼啊?」

  「白耗子,」於小魚拍著桌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想甩了我單幹?」

  「可是,」裴慕顏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你想要跟我們合作,總得要拿出些誠意來吧?」

  「好吧。」於小魚笑得十分的自信:「因為我有能力啊;只要你們肯帶著我幹,咱們肯定是財源滾滾來啊!」

  看著兩人懷疑的樣子,於小魚加緊遊說道:「你們想一想,如果不是我提出來這個主意,你們能想到嗎?而且,憑我的腦子,想一些引人入勝的標題,多忽悠、呃、我是說吸引一些客人來買,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好!」裴慕顏爽快的應道:「這件事我答應了;白耗子,你呢?」

  白玉堂想也不想的點點頭:「五爺我也是個爽快人,咱們就這麼定了。」

  三個人很快就談好了各自需要做的事情,出資的比例以及將來所得利潤的分配方式。

  為了預祝三人合作成功,於小魚、裴慕顏、白玉堂三人也找了間包間,叫了酒席……

  雖然於小魚表面上裝出一副十分相信展昭的模樣,可是內心卻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展昭和丁月華兩個人都是江湖出身,他們之間或者更有話題可聊。

  只是,於小魚的這種擔心,卻是不好對任何人說的,只能是存在自己的心裡,任由這種擔心在自己的心裡發酵。

  因此,於小魚也只好借酒消愁;然而,令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是,初次喝酒的於小魚酒量竟然驚人的好……

  三個人邊喝邊聊,甚至連展昭那邊都結束了,於小魚等三人還在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

  就在白玉堂回憶起自己上京時,遇到的那位傻乎乎的朋友時,展昭等人走進了包間。

  「喲,」丁兆惠探頭看著包間內的情景:「五弟好福氣哦,竟然有兩個大美人在這裡陪著五弟喝酒,真是令人羡慕啊。」

  「明天真得跟我大哥說一聲了,我這個裴家莊的大小姐竟然成了陪酒的了?」裴慕顏勾著嘴角輕笑著,一口吞盡杯中酒,話裡頗含威脅的味道。

  白玉堂一拍桌子站起來:「丁兆惠,你以為五爺是你那種沒有小妞陪著,就不肯吃飯的東西?」

  於小魚則是用調笑的目光,看著丁兆惠身後的丁月華,其目光中所飽含的意味不言而喻。

  丁月華被於小魚調侃的目光看得羞紅了臉,一手提著劍,一手憤怒的指著於小魚:「你看什麼?」

  於小魚挑挑眉毛,站了起來:「怎麼,丁大小姐這是想撒潑?還是想表現你的賢良淑德?抱歉,你來錯地方了;別以為……」

  「小魚!」為了防止於小魚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展昭趕緊叫了於小魚的名字,同時拉住了於小魚的手臂;盧方等人則連拉帶拽的將丁氏兄弟弄出了包間。

  「展昭,」裴慕顏看著展昭和於小魚只是互相盯著,卻都不肯先說話,只好笑著說道:「你要是有事的話,就先走吧;小魚這有我和白玉堂呢!」

  「那就麻煩兩位了,」展昭無奈的在和於小魚的對視中敗下陣來,又轉過頭對著於小魚說道:「我先回開封府,你少喝一點。」

  「小瞧我,」於小魚坐了下來,挑眉看著展昭:「我可是千杯不醉;不信,你問問這兩隻!」

  「可不是,」白玉堂重重的點了點頭:「千杯不醉。」

  「總之,」展昭笑了笑:「飲酒傷身,還是少喝點為好。」

  「好吧,」於小魚點點頭:「聽你的。」

  然而,展昭一走,於小魚立即就把答應展昭的事給拋在了腦後。

  誰也不知道於小魚是不是真的千杯不醉,只是當白玉堂和裴慕顏都趴在桌子上的時候,於小魚卻還是十分清醒的。她站了起來,走到外間,看著已經停了的細雨,笑了笑,心中確定,丁家兄弟對展昭真的是懷有別的想法。

  白玉堂和裴慕顏趴了一會兒,就醒來了;可是,兩個人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於小魚正坐在二樓的地上,笑得十分的開心。

  「小魚,」裴慕顏碰了碰於小魚,問道:「你怎麼了?」

  「展昭?」於小魚抬起頭,看著裴慕顏,臉上笑得傻兮兮的:「你怎麼穿女裝也帥得一塌糊塗?」

  「你說我是誰?」裴慕顏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再說一遍?」

  「嘿嘿,」於小魚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展昭,你怎麼穿女裝也帥得一塌糊塗?」

  「哈哈哈……」白玉堂拍著大腿,指著一臉憋屈的裴慕顏,笑得十分倡狂:「裴慕顏呀裴慕顏,你也有今天。」

  「唔,」於小魚打了個酒嗝:「連笑起來都這麼好看……」

  然而,還沒等白玉堂得意,於小魚的下一句話便冒了出來:「展昭,你就不能少招點馬蜂啊?」

  「你看清楚一點,」白玉堂大聲的叫道:「誰是展昭了?」

  「你不就是展昭?」於小魚捂著耳朵,笑道:「吼什麼吼,我又不是聾子。」

  「這都快一個時辰了,」安全拉住白玉堂,低聲說道:「逮誰都叫展昭,大家都受不了了。」

  「沒事了,」裴慕顏笑著說道:「天色已晚,你們收拾吧,我們送她回去。」

  裴慕顏拉了拉於小魚:「走,送你去找展昭。」

  「嘿嘿,」於小魚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展昭,對,找展昭……」

  「你小心一點,」裴慕顏趕緊拉住於小魚,防止她從樓梯上摔下去。

  白玉堂則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跟在兩個人的後面。

  「展昭,」晃晃悠悠的走在前面的於小魚,突然回過頭:「你說,你為什麼老是欺負我?」

  「來跟五爺好好說說,」白玉堂一臉壞笑的湊過來:「展昭怎麼欺負你了?」

  誰料,於小魚突然抬手就打白玉堂:「壞蛋,叫你連怎麼欺負我都不知道,壞蛋,我打死你……」

  白玉堂趕緊避了去,看著於小魚撒潑又委屈的模樣,一臉的嫌棄:「也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

  「展昭,」於小魚突然跑過去,拉住白玉堂的衣襟:「你離我那麼遠幹嘛?說,你是不是又要離家出走?」

  「喂,喂,喂,」白玉堂緊張的看著腦袋已經伸到自己下巴底下的於小魚,又看向旁邊笑得十分得意的裴慕顏:「你看什麼,還不把她給我拉開。」

  「小魚,」裴慕顏笑著上前拉開於小魚的手:「他不是展昭,他是白玉堂。」

  「小魚?」於小魚皺著眉看著裴慕顏,一臉的迷茫:「小魚是誰?」

  裴慕顏差點被咽著;卻見於小魚看看白玉堂,又看看裴慕顏,傻兮兮一笑:「展昭,你怎麼長了兩個腦袋?」

  「好好好,」裴慕顏趕忙連聲哄道:「,展昭長了九個腦袋,咱們快點回家,好不好?」

  「好!」於小魚重重的點了點頭:「展昭回家。」

  前面於小魚踉踉蹌蹌的走著,後面裴慕顏和白玉堂關心的跟著,既得不時忍受於小魚突然冒出來的一聲「展昭……」,又得應付於小魚不時出現的狀況,鬧得苦不堪言。

  「展昭,」於小魚突然晃蕩著沖回來,緊緊的揪著白玉堂的衣襟:「你別看我打架不行,可我會驗屍,還會唱歌。要不,我給你唱歌吧,好不好嘛,展……昭……」

  「你好好說話!」於小魚拉長的聲音,嚇得白玉堂一個哆嗦;接著才想起於小魚已經喝多了,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趕緊一把推開於小魚,連聲道:「唱,唱,過那邊唱去。」

  被推開的於小魚一個踉蹌,直接摔在地上;還沒等裴慕顏過去拉起於小魚,於小魚便笑嘻嘻的自己站了起來,一副沒心沒肺模樣的拍拍屁股,直接開口唱起了歌。

  只是,喝醉了的於小魚歌聲令人根本不敢恭維,只剩下了嘶吼,即使是歌詞清新動人,卻也令人忍不住的想要把耳朵緊緊的堵住。

  於小魚就這樣一路唱著根本不在調上的歌曲,在身後兩個恨不得躲得遠遠的、根本就不曾認識過她的超級保鏢的護送下,回到了開封府。

  「怎麼回事?」展昭看著晃晃悠悠的於小魚,趕緊扶住了她,在於小魚「展昭」的嬌笑中,對著後面過來兩個人問道:「她到底喝了多少?」

  「終於看到你了,」白玉堂松了一口氣:「趕緊把她弄走吧,喊了一路的展昭了;五爺是受不了了……」

  「嘿嘿,」仿佛為了驗證白玉堂的話一樣,攀在展昭身上的於小魚,抬起頭笑得一臉的燦爛:「展昭,怎麼樣?我唱得好吧?」

  展昭疑問的看向白玉堂;白玉堂趕緊一擺手:「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走了,你自己享受吧!」

  白玉堂的話音一落,便直接用輕功遁走,找地方安慰自己受傷的小心靈去了。

  「她的心情不好,」裴慕顏想了想,輕聲說道:「你多照顧她一點。」

  展昭點點頭,看著裴慕顏進開封府找公孫策去了。

  正好從開封府裡出來的趙虎看到展昭正抱著於小魚,笑得十分的曖昧:「展大人,跟展夫人在這兒聊什麼呢?」

  于小魚靠在展昭的身上,撇了眼趙虎,又看看展昭:「展昭,你什麼時候學會影□□了?」

  展昭無奈的對一臉呆愣狀的趙虎笑了笑,直接抱起於小魚,向家裡狂奔。

  展昭看著不停的叫著自己名字的於小魚,想想裴慕顏剛剛的話,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何表情:到底是為了於小魚對自己的在乎而得意好,還是因為於小魚對自己的不信任而不快好?

  最終,展昭只是擰了條毛巾,給於小魚擦了擦臉;而於小魚睜開迷茫的雙眼,突然笑了笑,嘟囔了一句「幹紅」,便拉住展昭的衣襟,靠了過去。


第86章 顏查散(六)

  第二天,於小魚揉著欲裂的頭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於小魚披頭散髮的坐在床上,皺著眉頭,仔細回想著自己和裴慕顏、白玉堂喝了酒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自己渾身會像散架了一樣……

  然而,渾身的酸疼以及潔白的床單上的血跡,清楚的告訴了於小魚,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啊!」淒慘的叫聲劃破天際,也引來了一臉喜氣的吳媽。

  「展夫人,」吳媽笑眯眯的端著一碗黑漆漆的醒酒湯進來:「你醒了?快,快把這碗醒酒湯喝了。這可是展大人早上離開時特意叮囑我,讓我給你煮的呢!」

  於小魚魂不守舍的接過醒酒湯,毫不知味的喝了下去。

  「這樣多好,」吳媽倒是沒有察覺到於小魚的異樣,以為於小魚只是因為不好意思才會這副樣子,一臉喜意的說道:「這小倆口啊,就得住在一塊兒,親親熱熱的,才是道理;以後,展夫人可不能再耍小性子了啊!你那樣把展大人往外推,那不是……」

  「吳媽,」于小魚委屈的看著吳媽:「我……」

  「怎麼了?」吳媽不解的看著於小魚,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是這副表情,只能是試探著問道:「展夫人是因為難為情?唉呀,這有什麼可難為情的……」

  於小魚直接又躺了下去,緊緊的閉著眼睛,一副拒絕承認事實的模樣:「吳媽,你先出去吧!」

  吳媽看看于小魚,笑得一臉的明白:「好咧,展夫人你先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於小魚躺了一會兒,不時劃過腦海幾個畫面,令她猛一臉震驚的坐了起來:「難道……難道……」

  那個令人震驚的猜測,令於小魚沒有心思顧及全身的不適,再也無法在家裡躺下去了;她動作迅捷的收拾好自己,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的血跡,頭也不回的直接沖出了家門。

  「展昭!」說來也巧,於小魚在街上便遇到了正在巡視的展昭,她趕緊喊了一聲,在王朝、馬漢曖昧的目光中直接將展昭拉走了。

  展昭不由自主的跟在於小魚的身後,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巷子。

  「小魚,你……」

  「我問你件事……」縱是於小魚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在面對展昭時,還是覺得有些難堪;因此,在小心翼翼的看了一臉溫柔的展昭幾眼後,於小魚難得的沉默了。

  「怎麼了?」展昭溫柔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於小魚眼也不眨的看著展昭,咬緊了嘴唇,囁嚅著說道:「我……我昨晚……昨晚……」

  聽到於小魚主動提起昨天晚上的事,尤其是於小魚現在紅著的臉龐,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醉酒之後的於小魚紅通通的臉頰,展昭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展昭紅著臉:「昨天晚上,是我……」

  「展昭,」於小魚終於下定了決心,用力跺了跺腳:「你說實話吧,昨天晚上是不是我……我強了你?」

  展昭震驚的看著於小魚,實在不明白她怎麼會冒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而於小魚看著展昭臉上的表情,就已經明白了不時劃過腦海的那幾個零星的畫面都是真的。

  「展大人,」在對展昭做下了那樣的事後,於小魚在面對展昭的時候不免有些尷尬:「那個……昨天晚上的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好不好?」

  「什麼?」展昭一把拉住撂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後就想溜走的於小魚的領子,將她拎回來:「什麼叫『當沒發生過』?於小魚,你什麼意思?」

  「我……」面對著最直接的受害者,于小魚自然是無法理直氣壯:「我……」

  「難道我就那麼不堪,」展昭歎了口氣,低頭看著一臉羞愧的於小魚:「令你如此的想要擺脫與我的關係?」

  「你怎麼會這麼想?」於小魚詫異的看著展昭:「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了?」

  展昭一臉的嚴肅:「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好吧,」於小魚低著頭,靠在牆上:「我承認,昨天晚上我喝多了。一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沒想喝那麼多;只是,那酒就跟白水也差不了多少,因此我不知不覺的就多喝了幾杯。其實,我覺得我酒量不差啊,就連白玉堂和裴慕顏都倒了,我還挺清醒的;可是,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不會喝酒,」展昭恨恨的說道:「還非要喝那麼多,你能怪誰?」

  「我又沒說怪你。」於小魚小聲的嘟囔道:「所以說,我喝斷片了嘛,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因此,就算是我強了你,你也不能怪我的!」

  展昭終於被氣樂了:「所以呢?你強完了我,就想不負責任的閃了?」

  「我……」於小魚抬起頭,睜大了眼睛看著展昭:「就算是我強了你,可是你也不算吃虧啊;你憑什麼還要我負責任,我跟你講,做人不帶這樣的。」

  「那就應該像你這樣做人嗎?」展昭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寶劍,後又緩緩的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深深的吸了口氣:「小魚,咱們能不能好好過日子?」

  「我怎麼不好好過日子了?」於小魚不解的道:「咱們以前不是過得好好的嗎?何必因為這麼一點小事而打破以往的和諧呢?」

  展昭的心裡無聲的歎氣,抬手將於小魚輕輕的攬在自己的懷裡:「小魚,咱們是夫妻,昨天晚上的事情是再正常不……」

  「我知道,」於小魚悶聲說道:「你是因為昨天晚上被我強了而覺得慚愧;所以,我不是說了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嗎?」

  「我送你回家休息吧。」展昭無奈放棄了勸說:「有什麼事,等你酒徹底醒了,我們再談。」

  「你還是去忙你的吧,」於小魚低聲的說道:「我自己回酒樓就行,反正這裡離酒樓也不遠。」

  展昭看著於小魚的背影,根本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歎了口氣,從另一個方向繼續巡察街道。

  于小魚和展昭這邊鬧得不歡而散;白玉堂那邊也遇到了些麻煩。

  上午,白玉堂在開封府裡看到展昭,便想起於小魚昨天醉得瘋瘋癲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的模樣,於是大大方方的逗了展昭兩句,便直接離開了。

  「唉,」白玉堂從食為天出來,歎了口氣:「真沒意思,這一個嘴緊一個不在,讓我連後續都打探不著。」

  這時,一個乞丐模樣的小童突然撞到了白玉堂的身上。

  「喂,」白玉堂一手撣著自己白色衣服上的灰塵,一手厭惡的拎著小童的領子,嚷道:「你個小孩兒,以後注意點。撞到五爺就算了;要是撞到別人,你可就要倒楣了。」

  小童聽到白玉堂的聲音,猛的抬起了頭,突然就抱住了白玉堂的腰,嚎啕道:「金爺,我……你救救我家公子吧!」

  「你是……」本來還打算再教訓這個冒失小童幾句的白玉堂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趕緊拉過小童:「雨墨?」

  「是,是,」小童的臉上佈滿了鼻涕和眼淚:「我是雨墨。」

  白玉堂顧不得反感,看看左右來往的人,順手將雨墨拉進酒樓:「雨墨,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家公子呢?」

  「金爺,」雨墨哭著說道:「你救救我家公子吧;公子真的是冤枉的。」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玉堂看著雨墨,著急的問道:「你先別哭了,快點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雨墨哭哭啼啼的說出了事情的始末:原來,他家公子果然遭到了姑老爺,同時也是公子未來岳父的嫌棄……

  白玉堂耐著性子聽完了雨墨的哭訴,一拍桌子,怒道:「真是欺人太甚。雨墨,你別哭了,你現在就去開封府告狀;五爺我先去祥符縣救你家公子。」

  白玉堂說完,便叫來了小可,讓她帶著雨墨去開封府找包大人告狀;而自己則直奔祥符縣。

  誰料,白玉堂一出門,就看到了獨自回來的於小魚。

  白玉堂靈機一動。想起於小魚說過的她會驗屍之事,趕緊攔住了於小魚:「丫頭,快跟五爺走一趟祥符縣,有人命官司,需要你驗屍。」

  「祥符縣?」於小魚眨眨眼睛,暗暗的心道:「那不就是得出開封?」

  「不去,」於小魚趕緊繞過白玉堂,擺擺手:「誰愛去誰去!五爺慢走,不送。」

  輕巧的給了「人命關天」四個字後,白玉堂便不再給於小魚任何反抗的機會,直接點了於小魚的穴道,在所有人驚慌的目光中搶下旁邊商客的馬匹,甩下一錠銀子,將於小魚放在馬上,自己又上了馬,疾速向城門馳去。

  一系列的變故發生的太快,等到門口的小可和雨墨反應過來時,白玉堂帶著趴在馬上的於小魚,早已跑得不見了蹤影。

  「小……小魚!」小可呆呆的看著白玉堂離開的方向,突然反應過來,趕緊向開封府奔去;而雨墨想起白玉堂的囑咐,緊緊的跟在了小可的後面。

  而白玉堂帶著於小魚在經過城門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剛剛交完班的林副統領。

  林副統領看到於小魚含淚「求救」的眼神,一拍腦門:「糟糕!展夫人被那錦毛鼠給劫持了。」

  「副統領,這可怎麼辦啊?」旁邊的小差役趕緊關心的問道:「我們要不要去通知一下展大人啊?」

  「對,對,」林副統領連聲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正好我剛剛下工,我這就去通知展大哥。」

  展昭接到林副統領的通知,十分的後悔,後悔自己不該因為於小魚的話而跟她鬥氣,就應該親自把她送到家中才對。

  然而,此時無論展昭怎麼後悔,也是沒有用處的,只能直接去追白玉堂,將於小魚給平安的帶回來。

  展昭連開封府都顧不得回,便直接出了城,去尋找白玉堂和於小魚。

  急匆匆離開的展昭並沒有遇到小可和雨墨,自然也就不知道在祥符縣發生的事情,只能一路邊打聽邊尋找。所幸,白玉堂的穿著打扮十分的明顯,打聽起來倒也不是十分困難。

  而雨墨跟著小可到了開封府,向包大人稟明了祥符縣的事;包大人疑惑于雨墨口中的公子顏查散認罪認得太過容易,便命張龍、趙虎二人前往祥符縣調查這件事。

  祥符縣距離開封並不是太遠,騎馬兩個時辰便到了。

  為了防止於小魚中途逃跑,白玉堂直到祥符縣境內才把她給放下來。


第87章 顏查散(七)

  看著毫無形象蹲在路邊狂嘔的於小魚,白玉堂撇撇嘴,一副嫌棄的模樣:「我說,你至於嗎?」

  於小魚回過頭,憤怒的瞪著白玉堂:「你被倒掛在馬上跑上兩個時辰看看?」

  「五爺這不是著急了嗎?」白玉堂終於反應了過來,笑了笑說道:「更何況那丁家兄妹來了,你就不想將貓兒跟他們隔開嗎?」

  「你什麼意思?」於小魚蹲在地上,仰起頭看著白玉堂:「說得明白一點!」

  「你信不信,」白玉堂眨了眨眼睛,說得十分篤定:「不出兩天,貓兒肯定會出來找你的,到時候那丁家人的如意算盤不就要落空了嗎?」

  「你不要說得我好像因為丁月華的到來吃醋一樣,」於小魚終於站了起來:「我不是那種人。」

  白玉堂懷疑的看著於小魚:「就算是這樣,你就不想知道貓兒在不在乎你?」

  「展大人當然在乎我,」於小魚沖著白玉堂晃了晃拳頭:「我用得著去驗證嗎?最重要的是,你就這樣把我劫了出來,展大人要是懷疑我了怎麼辦?」

  「你放心,」白玉堂趕緊拍著胸脯保證道:「貓兒不是那種人;再說了,要是他真的懷疑了,五爺去給你澄清去。」

  「說吧,」於小魚看了白玉堂一眼,邊向祥符縣走去,邊向玉堂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什麼人命關天,說得具體一點。」

  「這個,要從我上次上開封府說起。」白玉堂邊帶著于小魚向祥符縣走去,邊開口講述了他所遭遇的一件往事。

  原來,上次白玉堂進京的時候,由於心情糟糕至極,竟然玩起了他初到食為天時的把戲: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趿拉著一雙破鞋招搖過市。而那身破爛所帶來的窮酸相,正是萬人嫌棄的——縱然白玉堂長得再英俊,也沒有絲毫的用處。

  誰料,他竟然遇到了一個奇人,完全不嫌棄他的窮困潦倒,反而對他多加照顧,以誠相待,成功的令白玉堂的心情好轉起來,同時也贏得了他的好感。

  其實,此人說是奇人,倒不如說是名迂腐書生更為貼切。這個人就是白玉堂不顧一切,即使落下劫持□□之惡名,也要搭救的顏查散。

  顏查散年方二十二歲,本是常州府武進縣榆林村人士,幼時便與祥符縣雙星橋的大財主柳洪之嫡長女,即自己姑母家的表妹柳金蟬訂下親事。

  後來,顏家沒落,一家子艱難度日,連生活都難以維繼。而顏查散雖是滿腹經綸,胸懷大志,怎耐家道中落,竟連明年進京參考應試的盤纏都拿不出來。

  顏母看著心高命薄的兒子,終於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顏查散即刻進京,投奔居住在祥符縣的姑丈、即未來岳父柳洪。一來,顏查散可以在那裡用功讀書,待來年高中後可便與柳金蟬成親;二來,一旦顏查散恩科不中,亦可直接在那裡與柳金蟬成親,等待下科恩試。

  母子商定好主意後,又從顏查散的同窗好友金必正那裡借了盤纏銀子,顏查散便帶著家裡從小收養的孤兒、即自己的小書童雨墨上路了。

  顏查散這人不通曉世事,頗有些書呆之氣;可是那雨墨卻是一個人精,一路上精打細算,絕不肯多花一文銀子,因此那借來的盤纏足夠主僕二人支撐到祥符縣的。

  可是再精明的雨墨,也沒有料到自己主僕竟然會遇到化名為金懋叔的白玉堂,而白玉堂的心情亦十分惡劣,正想找人出氣。

  於是,白玉堂便直接賴上了顏查散主僕,不只免費住了店,而且還大吃特吃了一頓,叫了上等的飯食,一尾大的活鯉,一壇並不零賣的十年蠲下的女貞陳紹。所有這些,花費了十三兩多的銀子,可是白玉堂卻一點付帳的意思都沒有,第二天一早,便直接趿著快要沒底的皂靴走了。雨墨縱是氣憤,卻也毫無辦法,只能嘟囔著付了賬,並暗暗祈禱以後不要再遇到白玉堂這種人。

  誰想到,白玉堂竟似賴定了這兩個人一樣,第二天在投宿時又投到了顏查散主僕投宿的客棧,如法炮製的將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又重新上演了一次。

  雨墨自然是對這樣占盡便宜的白玉堂十分的痛恨,因此,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在第二天一早結帳時算計白玉堂一把;可是他遇到的卻是快要成精了的白玉堂,因此白玉堂再次頭也不回的直接走了。這次,他又成功的坑了顏查散近十五兩的銀子。

  兩次惡劣的蹭吃蹭住,令雨墨對白玉堂恨到了極點,可是顏查散卻對白玉堂沒有半分怨懟,還是認為白玉堂不過是一個有些放浪形骸的儒流;而白玉堂看出了顏查散的本性,也認定了這個朋友。

  因此,第三天晚上,當白玉堂再次找上顏查散主僕時,雨墨真的憤怒了;可白玉堂卻像是沒有發生前兩天的事情一樣,毫不在意的在雨墨憤怒的眼神中點了大餐。

  這次當然是不能再由顏查散來付帳了。白玉堂主動的付了賬,又在雨墨驚喜的目光中,贈與了顏查散百餘兩的銀子,給顏查散置辦了嶄新的行頭,才讓他倒祥符縣那裡投奔其岳父。

  「哼,」白玉堂恨恨的道:「五爺就是擔心他那老岳父嫌貧愛富,才給他置辦的行頭;可是竟然沒想到,還是失了策。他那老岳父竟然冤枉顏查散殺了人,而顏查散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瘋,竟然還承認了。哼,就說他是個迂腐的書生,真沒冤枉他,真真是氣死五爺了……」

  「那麼,」於小魚想了想,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顏查散並不是冤枉的呢?」

  「怎麼可能?」白玉堂跳腳道:「就他那個人,估計他連雞都不敢殺,還殺人?你可真是高瞧了他。」

  「也就是說,」於小魚緩緩的說道:「他的認罪是另有隱情嘍!」

  「對,」白玉堂點點頭:「五爺也是這個意思;因此,我才讓你跟著過來的,想讓你……」

  「你想讓我幫著驗一下屍體,」于小魚了然的說道:「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綻,讓顏書生脫難。」

  「嗯!」白玉堂重重的點了點頭:「不過,我們還得先去一下大牢,看一看那個迂腐的臭書生……」

  「行,」於小魚也想先聽一聽顏查散的看法,便同意了白玉堂的建議:「可是,我得先去買一套男裝。」

  於小魚換過了男裝,才跟著白玉堂到了大牢。而因大財主白玉堂的銀子開道,於小魚和白玉堂十分順利的進入了大牢。

  誰料,顏查散卻是一口咬定:是他殺了丫環秀紅,與他人無干。

  顏查散的認罪氣得白玉堂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了一頓,才重重的甩上牢門;白玉堂背地裡給獄卒塞了銀子,讓獄卒好好照顧顏查散後,便離開了大牢。

  「你看到了,」於小魚聳了聳肩膀:「顏查散執迷不悟,自己認了罪,我們就算是再想幫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那也不能就這麼看著他替人頂罪吧?」白玉堂怒道:「包大人不是號稱公正廉明嗎?展昭不是號稱一身本領嗎?你怎麼就一點都沒學會?」

  「白玉堂,」於小魚也火了:「你講不講道理,我連飯都沒吃,就跟著你跑來這裡,忙東忙西的,結果你竟然還這麼說我?好,我走,我不管了,行嗎?」

  「你能到哪去?」白玉堂擋在於小魚前面:「到時候貓兒一來,發現你丟了,你這不是下五爺的面子呢嗎?算了,五爺不過是生氣說說罷了;這件事,你還是得幫著五爺想想辦法?」

  于小魚看了白玉堂一眼,想了想:「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弄清楚顏查散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認下這等重罪的?」

  「我這就去問他。」

  於小魚趕緊拉住白玉堂:「你這樣去問,他會承認才怪。」

  「走,」白玉堂停住腳步,轉過身:「五爺帶你去柳家。既然事情是在柳家出的,五爺就去看看,那柳家有什麼三頭六臂,竟然敢冤枉五爺的兄弟。」

  「你最好先消消火,」於小魚涼涼的說道:「你這副樣子過去,我真擔心我自己的小命。」

  「放心,」白玉堂笑了笑:「五爺又不是傻瓜,怎麼會不知道輕重。我們先去看看那叫秀紅的丫環的屍體,然後再夜探柳府。」

  「好吧,」於小魚點點頭:「聽你的。不過,你知道那丫環的屍體放在哪裡嗎?」

  「義莊啊,」白玉堂笑著敲了一下於小魚的頭:「這樁案子還未正式了結,屍體一定得暫時放在義莊啊,這你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貓兒是怎麼教的你?」

  「我以為你不知道呢!」於小魚眨眨眼睛,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所以才故意設個局,看一看你知不知道:看來,五爺果然不是傻瓜。」

  「你?」白玉堂看了於小魚一眼,悻悻的道:「算了,五爺我懶得理你。」

  于小魚跟著白玉堂直接到了存放秀紅屍體的義莊,並在白玉堂打昏了看守義莊的老人後,一同進入了義莊。而白玉堂一進去,便傻了眼。

  「喂,」白玉堂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歪七扭八的擺放著的數十具棺木:「這到底怎麼分辨哪個是秀紅的啊?」

  「還用問嗎?」于小魚邊走邊看:「女的,年輕的,死了不到三十個時辰的……」

  白玉堂眨眨眼睛,不得不承認於小魚的話對極了,只是……

  「這怎麼看人死了多少個時辰呢?」白玉堂好奇的問道:「難道還能把屍體叫起來問一問?」

  於小魚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有本事你把他們都叫起來問一問?」

  「五爺就是開個玩笑,」白玉堂撇撇嘴,滿不在乎的道:「你急什麼啊?」

  「放心好了,」於小魚看了白玉堂一眼:「看這個,我是行家。」

  「對,對,」白玉堂點點頭:「差一點忘了。」

  「就是這具了。」於小魚指著最裡面角落的一具年輕女屍道:「她就是柳府丫環秀紅了;要說這守義莊的老頭也夠懶的了,本來應該把死者的資訊做好記錄的,可是他卻什麼都沒做。」

  「哼,」白玉堂幫著於小魚把屍體抬了出來:「等五爺忙完了這件事,一定要讓這個老頭被革職。」

  「算了,」於小魚輕輕的說道:「人家找個活也不容易,這又不是什麼好差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小魚邊說邊從她天天攜帶的小包中拿出她不知為什麼塞進去的器具,準備檢查屍體。

  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極為低沉的聲音:「你們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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