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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還珠)還珠之那拉重生》作者:花間意【完結】

  含香進宮
  阿裡和卓到來的時候,場面很隆重。那拉心下一直在腹誹,不為別的,她的勞動量加大了唄!雖說她現在是能偷懶就偷懶,一應事務都讓蘭馨去辦,有時候和敬也被抓了壯丁——其時規矩就是這樣,另幾大妃子不是從不出面就是壓不住人——但凡碰到什麼大方向的,還得那拉親自勞動。惹得那拉忍不住跟容嬤嬤抱怨。
  “你說,他阿裡和卓來就來吧,還帶個女兒做什麼?可不是跟上次西藏土司的目的一樣,打著跟咱們聯姻的旗號。”誰知真像小燕子所說,這個公主的野心最大,居然看上了皇上。那拉壞心的想,乾脆將那緬甸、新疆、西藏、准格爾、大小金川部落等的公主都給皇上收到宮中,這下仗也不用打了,各種異域美人齊會一堂,國家大事變成後宮爭鬥,皇上豈不樂和?
  當晚,在皇宮的大戲臺,有一場盛大的迎賓會。戲臺上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戲臺下面,許多桌子,已經坐得滿滿的。這場盛會,宮裡上自太后,下至嬪妃格格,乃至親王大臣,幾乎全部參加了。
  主子們安安穩穩地坐著看戲,下人們捧著東西立在旁邊伺候。永琪的身後,赫然就是東張西望的小燕子。
  永琪再膽大,這種場合也不敢讓身著宮女服飾的小燕子坐下。還是小燕子憋久了,吵著要出來看熱鬧,永琪無法,只得囑咐了又囑咐,今時不比往日,別在貴客面前丟臉,惹得皇上太后再次發怒。小燕子滿口應下。剛入座的時候,小燕子看到紫薇,還歡呼了一聲:“紫薇,你怎麼都不來景陽宮看我!”
  紫薇好不容易低調了一陣,登時兩腮緋紅,看永琪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也不敢糾正小燕子如今不能直呼她的名字,只得開了個玩笑:“你和五阿哥在景陽宮甜甜蜜蜜的,我去打擾你們做什麼?”
  輪到小燕子和永琪飛紅了臉。
  永琪本看到如今紫薇和小燕子的身份掉了個個——紫薇成了高貴的格格,小燕子卻變成一個奴才,還得他親自護送才能出景陽宮,心下很不是滋味,對紫薇也有些淡淡的,聽她如此說,還以為紫薇是想到了假貝勒皓禎,不由將那彆扭的感覺略放一放,小聲安慰道:“皓禎的事情⋯⋯誰也沒有想到。以後,皇阿瑪定會給你指個好的。你別太難過。”
  紫薇一愣,卻也沒有辯白,便各坐各位。
  片刻間,節目開始了。小燕子雖是在永琪身後站著,可嘴裡嘟嘟噥噥、興致勃勃,碰到精彩的地方,還呼喝出來,端地引人側目。
  別人都看得目不轉睛,永琪卻坐立不穩了,不住回頭對小燕子說“累不累”,“小聲些”,“老佛爺在看你呢”,“要吃東西不”等語。
  老佛爺瞟了他們一眼,沒吱聲。
  那拉微微一笑,如今在老佛爺眼中,小燕子遲早是個死人,自然懶得跟她計較。其餘眾人見老佛爺和皇后都沒反應,心下納罕,也裝作沒看到。
  最後,是含香的一曲回族舞蹈,含香嫋嫋娜娜,白紗飄飄似雪,眾人已是看呆了眼。
  老乾坐不住了,眼都看直了,聞著滿腹的幽香,看著臺上曼妙的佳人,心中癢癢。又看看那拉,那拉似笑非笑。老乾似被看穿了心事一般,撇過頭訕笑道:“皇后,你看這個回族公主怎麼樣?”
  老乾現在雖然在乎那拉,可是指望他一個皇帝守貞,那還不如教母豬上樹來得快。
  那拉隨口答道:“翩若驚鴻,宛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老乾連連點頭:“朕也這麼想,朕也這麼想。”平生喜好收集各類美人的皇帝怎麼會放過這樣一個尤/物?既想要下,又不好直接開口。
  一曲終了,老乾哈哈大笑,話語間充滿暗示:“阿裡和卓!你這個公主,朕已經聽兆惠將軍提過好幾次了!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實在美得不像人間女子!朕自認見過的美女,早已車載斗量,可是,像含香這樣的,還是生平第一次看見!”
  那拉翻了個白眼,真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你一個皇帝這麼猛誇一個女子,是什麼意思?
  阿裡和卓果然心領神會,兩人一拍即合:“皇上,她是我最珍貴的女兒,也是我們維吾爾族的寶貝。她出生的時候,天空全是彩霞,香味彌漫,我們的星象家說,回部的貴人降生了!”看周圍眾人一臉驚羨,又道:“皇上!為了表示我們回部對皇上的敬意,如果皇上喜歡,我把我這個珍貴的女兒,就獻給皇上了!”
  “好!好!好!”老乾喜上眉梢:“阿裡和卓!朕交了你這個朋友!你的禮物太珍貴了,朕會把她好好的珍藏著!朕向你保證,你永遠不會後悔這個決定!大清朝和回部從此休兵!再不打仗了!”
  兩人說笑間便將含香的終身大事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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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老乾就和那拉商量著給含香封個什麼份位。老乾的意思,立時封為香妃,以悅佳人。
  那拉截住了話頭,搖頭:“這樣不妥!”這含香在外面有個情人,遲早有一日會鬧出來,她的份位越高,皇家以後鬧的笑話就越大;更何況,像她這樣一個不顧民族,不顧家人的,又是一個滿腦子情情愛愛的東西,有那個資格占著好位置嗎?那拉並不是擔心含香會搶奪皇上的寵愛,她還巴不得呢!只是打心眼裡看不起這樣的人。
  “蒙古各部進來的宮妃都是先封貴人的,那含香也先封為貴人吧!”那拉翻出祖制。
  老乾不樂意了,覺得委屈了佳人,不過現今倒也不會覺著皇后小心眼不大度什麼的:“可是那回部新近來投,還是應該封個妃,給他們一些臉面的。”
  那拉想了想,她本也沒指望一個貴人就能滿足他們的胃口:“那就嬪吧!再高,恐怕蒙古各部有了怨言。為了一個回部,又傷了與蒙古的和氣,也划不來。而且,皇上您想想,上次西藏土司覲見,咱們可是把賽婭嫁給了一個王府貝子。這雖是他們年輕人自己的意見,可外人看來,回部的公主卻進了宮,還封為妃子,讓不明緣由的人看了,偏這回部就比西藏有地位了嗎?到時候,好容易安定好的西藏恐怕心裡不定怎麼想呢!”
  老乾一愣,若有所思。
  那拉又想想:“而且,這個含香,看著柔柔弱弱,楚楚可憐的,對皇上問話,也是一副哀傷淒絕的樣子,不見有絲毫的喜悅⋯⋯”
  老乾回想了一下,之前發熱的腦子忽地沉靜下來,點點頭:“果然如是。”先前只注意她的美貌和身姿了:“可能是眼看著遠離家園,心中抑鬱⋯⋯”
  那拉暗下撇撇嘴,得了,這一見美人就昏了頭的人,怎麼會是一國皇帝?“她那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又好似莊嚴不可侵犯。臣妾心中就有些為皇上不平了。能進宮伺候皇上,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還擺這個臉色給誰看呢?”那拉肚子裡直冒酸水。
  老乾握了那拉的手:“朕知道你向著朕,看不得別人對朕不恭。別想那麼多了。”
  那拉搖頭道:“話是這麼說,臣妾既然管理後宮,就要為皇上負責。那每三年一次的選秀,甄選何其嚴格,無論從家世,還是品貌,乃至為人行事,都要細細考究一番。如今這個公主,來歷自是不用多說,只是她的為人咱們都還不清楚。不如看著個兩三年吧,若她是個好的,再為皇上誕下一個一男半女,到時候有了名頭,再封妃也不遲。反正人就在這宮裡,您想對她好,還怕耽擱了她不成?但是萬一她品性不好,貿然封了妃,到時候要降她的位份,可不就是打了回部的臉面了?若只是嬪位,也不算很低了。咱們冷眼看著,她若好,臣妾二話不說,升了她的位份。她若不好,一個嬪位,也不影響什麼大局。有進有退,豈不更便利?”等到你家孩子齊心協力給你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甚至還把姦夫偷偷運進宮私會,你就高興去吧!
  一番話下來,老乾心服口服:“還是皇后考慮得周到,就這麼辦吧!”
  那拉含笑:“皇上能夠理解臣妾的一番苦心,臣妾就很欣慰了。臣妾並不是故意針對她,哪個妹妹進來,臣妾都會這麼說。雖然她是回部進獻的公主,可是進了宮,就是皇上的嬪妃,臣妾的妹妹,並不是要一味被人供著寵著,一切應盡著一個為□妾應盡的義務。皇上若是一開始就這麼抬舉他們,可不是讓他們端了架子,以為自己是多麼的尊貴,需要人一天幾柱香地供著。長久下來,也不利於宮中的安寧,皇上也何必紆尊降貴?”
  可不是,上一世的香妃,連皇上都是含在嘴裡怕化了,哄著慣著的,整日裡一副嬌滴滴、傷春悲秋的樣子,好像只要在紫禁城裡坐著就是她付出了多少一樣!真不知道養著她幹什麼的!那拉最看不上這樣的人!怪不得一向不摻和皇上寵愛那個妃子的老佛爺也看不下去,直接出手想滅了她。
  老乾後悔了:“朕已經特地將她安置在寶月樓,那裡的一切都是按著回部的習俗擺放的⋯⋯這麼看來,朕也是太抬舉他們了!對蒙古各部還沒有這樣呢!”
  那拉掩口笑道:“得,皇上一言九鼎,既然說出了話,就這麼辦吧!人家好歹也是大老遠跑過來哭著喊著要嫁給你的!”
  老乾哭笑不得:“朕怎麼沒看出來她哪點哭著喊著?”老臉一紅,貌似那個啥、積極的是他吧!
  那拉看了看時辰鐘,乜斜著眼:“時辰不早了,您還不趕緊去安慰安慰背井離鄉的小美人去?”
  老乾頓了頓腳步,心頭一漾,又想起那拉方才的話,到底還是責任感占了上風:“朕今晚過去,可不是讓他們覺著朕太性急了些,不好!罷了!”
  那拉擺擺手:“也是,改日正式冊封大典之後,再按規矩侍寢吧!”那拉又想了想:“話雖這麼說,您到底還是以您的名義給寶月樓賞賜一些東西,雖不能抬舉他們,但也不能怠慢了貴客!”
  老乾滿口道:“很是!一切就交給你去辦吧。”
  那拉撇了嘴,低眉想著,如今沒有了福家兄弟,紫薇也與他們面和心不和,小燕子身份又不夠,永琪這個滿腦子只有小燕子的人還會把含香偷運出宮嗎?
  沙塵暴起
  含香入宮後,對老乾,對宮內所有的嬪妃依舊是愛理不理,一副孤芳自賞,遺世絕立的樣子,也從未跟老佛爺和那拉請過安,只是整日坐在窗前迎風落淚、望月抒懷。老乾因著美人新鮮,便也由著哄著,哄的多了,想起那拉的話來,便也慢慢失了耐心。
  “含香!不要考驗朕的耐心!你已經從新疆到了北京,新疆離你很遙遠了!你再怎麼看,也看不到你的故鄉了!如果你那麼想家,朕可以為你造一個回族營,允許你在宮裡,過著回族的生活,信奉你的伊斯蘭教!就是你不願意穿滿族的服裝,行滿人的禮儀,我都可以依你!可是,你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就太過份了!”
  含香依然沉默。
  老乾忍無可忍了,再度提高了聲音:“含香,不要以為朕可以對你一忍再忍!你不要忘了,你來京城是幹什麼的?說得好聽點,是朕的嬪妃,說得難聽了,不過是你們回部打敗了,進獻上來和親的!你以為你是什麼地位!你可要擺正了你的位置,別因為你的那點小性子,連累了你們回部!”
  含香一震,終於開口,語氣鏗然而堅決:“皇上!我坦白告訴你,到北京來,不是我的本意!我們維吾爾族,在你的攻打之下,已經民不聊生!我爹為了維族千千萬萬的老百姓,要我以族人為上,犧牲自我。我沒有辦法違背父親,更沒有辦法不去關心我們的族人,所以,我來了!可是,雖然我來了,我的心沒有來,它還在天山南邊,和我們維吾爾族人在一起。”
  “好!好!好得很!朕倒要問問阿裡和卓,朕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誠意!既然不甘不願的,還說什麼與大清永修同好?”老乾拂袖而去。
  含香張口想說什麼,老乾卻已看不到了。
  阿裡和卓連夜趕進宮,不知和含香說了些什麼,含香終是對老乾勉強笑了幾笑。老乾對她卻也沒了之前的熱乎勁兒。人美則美已,香則香已,宮裡自古不缺美人,若說香氣,也不過是圖個新鮮樂子罷了。像皇后所說的,何必紆尊降貴去遷就一個部落的公主?又不是大清打了敗仗,何必對著一個和親的公主這麼客氣,反倒讓她愈發端了架子!老乾心中掂量了又掂量,點了點頭,這種事,還是皇后看得明白!
  含香老老實實走完整個冊封大典,阿裡和卓便要回新疆。老乾哼了一聲:“再管教管教你的女兒!”便特別准許含香送阿裡和卓出城。也許是因為先前的連鎖反應,如今老乾對五阿哥並不是那麼的重視,便另派了兩個人護送。
  阿裡和卓離開前一天,那拉特叫了博爾普進宮。
  “明兒個香嬪出城,我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但要小心別留下痕跡讓人尋到,以後出了事不好開交的。”
  “姑媽請講。”
  “這香嬪在家鄉有一個情郎,叫蒙丹,一路尾隨著她來京⋯⋯你別驚訝,我也是查了好久,真有這麼回事,不唬你的⋯⋯”那拉笑了笑:“聽說兩個人在家鄉的時候私奔了七次未遂,至今仍不死心。我覺得明天是一個好機會,那蒙丹一定還會來劫走香嬪。既然明天不是你領隊,你也不用管這回事。倘若那蒙丹真的來了,這皇城的侍衛必然會圍擊。蒙丹若是失手被殺死了,也沒咱們什麼事;他若是還沒有死,恐怕也是受了重傷,你便悄悄地將他打暈,然後再給他服下這個⋯⋯”那拉給博爾普遞了一包藥。
  博爾普接過:“這是⋯⋯”
  “讓人手腳鬆軟的藥⋯⋯”那拉沒有說得太明白,也就是廢了他的武功,又想想:“然後給他編造一個完整的履歷⋯⋯最好是說家裡有回人的血統⋯⋯他長得膀大腰圓的,不好辦⋯⋯不得已賣進宮,有些許蠻力,正好幹粗活的⋯⋯將他送到敬事房,與今年這一季度新送進宮的那些人放在一處,處理了⋯⋯⋯⋯”那拉說得很隱晦:“這些事你也別出面,找個可靠的人送過去就成!”
  “姑媽的意思是⋯⋯”博爾普吃了一驚。
  “沒錯,就是讓他成為太監!”再送到寶月樓,那拉笑得很純良。這含香不是心心念念想和蒙丹團聚嗎?她就幫她一把,將蒙丹送到含香的身邊,一個太監,到時候看他們還怎麼談情說愛!一個在宮裡,一個在宮外,來來回回私相傳授,當這皇宮是什麼?還不如聚在一起處理的方便。若是老乾再去寶月樓,得,總得讓他看看給他戴了綠帽子的人是誰不是?若老乾要含香侍寢,蒙丹若沒種,就讓她眼看著心上人躺在別人的懷抱;若是個有血性的,好不好,又是一場鬧,說不定比之上一世,讓他們更不得安寧!死得也更快!
  那拉無良地琢磨著,到時候,蒙丹被人喚作什麼?蒙公公?小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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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含香自去出城送阿裡和卓不提,那拉又去了慈甯宮,老佛爺正和晴兒樂著。
  “皇額娘碰到了什麼好事?給媳婦說說!”晴兒見了禮,忙起身扶了那拉坐了。
  老佛爺便笑道:“過不久,又有一個格格要進京,我老太婆更不怕寂寞了!”
  “?是那個格格?”那拉奇道。
  “駐守在邊境的端親王的遺孤。”老佛爺歎了一聲:“端親王一家子為國捐軀,可憐見的只剩下新月和克善兩個孩子。‘馬鷂子’努達海奉命護送端親王的靈柩和遺孤,不日進京。哀家想著,那個新月就和晴兒的身世一般無二。到時候看看,若她是個討喜知禮的,哀家就把她留在身邊了。”
  新月是誰?那拉心下糊塗,上一世,並無這個人,心裡轉了轉,卻並不在意:“皇額娘看著喜歡,就留下吧。這孩子若能得皇額娘的青睞,也是她的造化了。看看晴兒就知道,在老佛爺身邊,調理的水靈靈的,又聰明又會照顧人,到時候不知是哪個有福的得了去!”
  晴兒羞紅了臉,聲音又脆又甜:“晴兒多謝皇后娘娘誇獎!”
  “哎,我可不是故意誇你的,我還想著,不若給我那侄兒當媳婦去!老佛爺看怎麼樣!”後一句卻是對老佛爺說的。瓜爾佳氏見過晴兒幾次,很是喜歡,曾託付過那拉。那拉覺得這樣也很不錯。晴兒雖然無權無勢,老佛爺遲早也要歸西,可依照那拉家族的情況,已經不再需要聯姻來支撐場面,而且,老佛爺高?,離去世還有十幾年。即便不看這些,晴兒溫順大方,性子柔和,最是做媳婦的好樣子。那拉便趁了這個由頭半開玩笑地說出來。
  晴兒低頭啐了一口,跺腳:“皇后娘娘⋯⋯”扭頭出了門。
  “這孩子!”老佛爺眼睛一亮,倒真上了心:“你們家的情況,哀家自是放心。改日找個時間,讓你那嫂子帶著侄子過來讓哀家瞧瞧。不過,哀家先說句掃興的話,這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是晴兒不樂意了,哀家也不願意勉強她!”
  “那是自然。”那拉含笑:“晴兒若看不上,只能說我那侄子還不夠出色,配不上晴兒!”
  老佛爺心裡愈發高興。
  慈甯宮裡喜樂融融,老乾帶著一臉陰霾進來了:“皇額娘!”
  老佛爺正在說笑,停了話頭:“皇帝,發生什麼事情了?”
  老乾便將城外的事情說了:“⋯⋯含香居然在眾目睽睽下抱著那個刺客,哭哭啼啼地央求放了他,以死相逼,不得已,讓那個刺客逃脫了⋯⋯哼!好一個香嬪,她好大的膽子!”老乾一拍桌子:“她把朕當成什麼了?居然外面還有一個情郎!還說什麼你是風兒我是沙?朕從未見過還有這樣膽大不知廉恥的嬪妃!”
  老佛爺也晴轉多雲:“皇帝,這事查清楚了嗎?阿裡和卓怎麼可能送上這樣一個女子?送這樣的女子和親,他還有沒有把大清放在眼裡?”
  老乾一滯,到底還是明白事理:“哼!朕看那阿裡和卓未必有這樣大的膽子,不過是這個含香⋯⋯她真以為朕會一味寵著她嗎?朕哪怕賜死了她,諒那回部也不敢有什麼不滿!”
  “皇上真的要賜死她嗎?”那拉問道。
  老乾噎住了。老佛爺即便心頭極厭惡這樣的事,一時也未曾這樣想。
  那拉正色:“回部剛剛送過來的公主,就死在宮中,不是惹人生疑嗎?若是平常的一個嬪妃,犯了事,怎麼處置都好說,可偏偏她的身份有些不好辦!而且,這種理由又不能跟別人解釋,難道說,皇上的一個嬪妃行為不端,對皇上不忠不貞不成?說出去,回部縱然理虧,沒話說,可到底丟臉的還是咱們皇家!”
  老乾黑了臉。
  老佛爺忿忿道:“這樣的東西,縱然殺不得,也不能這麼輕易饒過她去!既然進了宮,還跟其他的男人拉拉扯扯,當這皇宮是什麼了?皇帝!傳哀家的旨意,香嬪言行不當,禁足寶月樓,即日起派幾個嬤嬤專門教導她宮中的禮儀規矩!不必憐香惜玉!告訴她,進了宮,別把自己還當公主,聖女,讓她放下她那公主的架子!跟著她的兩個侍女,各打四十大板!生死有命!主子出了錯,還不提醒,要這樣的奴才幹什麼!”
  老乾臉色略緩了些,依然咽不下這口氣。
  那拉見狀笑道:“皇上,臣妾以為,老佛爺的處置極好。想想那個時候小燕子學規矩⋯⋯”看老乾和老佛爺的臉色並無不快,接著道:“只是一個磕頭就要學很多遍,走路也是反復走,香嬪身嬌肉貴的,怎麼受得了?這一個學規矩下來,也定能讓她看看宮中的規矩森嚴,眉眼高低,不是她還在家中時高高在上的聖女。罰也罰了,也讓她有了記性。只是⋯⋯唉⋯⋯皇上到時候不要心疼才是⋯⋯巴巴地又過來怪我們虐待了你的美人!”那拉抿嘴笑了出來。
  老佛爺也莞爾一笑,她的兒子,她自然瞭解。
  老乾緊繃的臉不由松了下來,眼裡也有了笑意:“得,兒子就聽皇額娘的。”又瞅了瞅那拉,抬了手,又無奈放下了:“你⋯⋯倒說起朕來了!”先掌不住笑了。
  新月格格
  蒙丹淨身、傷好、去內務府學習宮中規矩,堪堪又是不短的一段時間。這期間,含香陡然失去蒙丹的所有消息,整日抑鬱不振,再加上鎮日被折騰著學規矩,更是苦不堪言。
  也許是相似的人之間有著詭異的吸引力,小燕子到底和含香一見如故。含香和他們講了與蒙丹的七次私奔,小燕子和永琪大為感動,直說一定會幫助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又看到含香被嬤嬤們折騰,頓時想起當初她學規矩的情形,打抱不平,永琪也攔不住。鬧了幾場,驚動了老乾。
  老乾一見含香,那份楚楚可憐悲悲戚戚的樣子登時讓他心頭一軟,小燕子一手叉腰蠻橫地站在一邊,地上幾個東倒西歪的嬤嬤,便想起自家頭上那頂綠油油華麗麗的帽子,心中轉為不喜,哼了一聲,狠狠瞪了眼小燕子,沖永琪道:“你給朕管好小燕子,別讓她整天出來惹是生非!一個宮女,寵得倒比正經的公主還有架子了!她在你景陽宮裡怎麼樣,朕管不著!出了你這宮,一應按規矩處置!上次老佛爺不殺她,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若是再寵著由著她,到時候誰也保不了她了!”
  老乾喘了口氣,看了看一臉不忿的小燕子、羞愧萬分的永琪,又語重心長道:“你一個阿哥,天天跟在小燕子身後胡鬧,還有哪點阿哥的樣子!現在你也不上朝,去了也是心不在焉的樣子,你知道那些大臣們對你有多失望嗎?也不去跟老佛爺請安、跟皇后和你額娘請安。永琪啊,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為了一個小燕子,你是不是什麼都不要了?”
  永琪羞愧哽咽:“皇阿瑪⋯⋯⋯⋯”
  “皇阿⋯⋯皇上!”小燕子叫道:“你怎麼能這麼說永琪?”
  “你給朕閉嘴!沒有你說話的份!”老乾火了:“若不是你,永琪怎麼會變成這樣?莫非真像老佛爺說的,再這樣下去,你遲早會毀了永琪!”
  永琪聽著這話不好,慌忙道:“皇阿瑪息怒,兒臣定會約束好小燕子⋯⋯”看小燕子還要再說,急上心頭,慌得直跺腳:“小燕子,你別說話了⋯⋯”一把將小燕子拉到身後擋住,疊聲附和:“兒臣謹記皇阿瑪的教誨!皇阿瑪莫要再為兒臣和小燕子生氣!”
  老乾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心下已是對永琪的期望降落到極點,轉而心情又是沉甸甸的。現有的皇子中,以前看著永琪還是個好的,早早將老四和老六過繼了出去,誰知⋯⋯老五已是指望不上,剩下的幾個年歲還小,自己又是知天命的年紀,不知那時去了,留下誰繼任大統?
  老乾邊走邊沉思,慢慢踱步到了上書房,搖手命小太監們不要通報,悄無聲息地站在窗外。屋內書聲朗朗,屋外思緒翩飛。
  現有的皇子中,老四老六不說了;老五又是這樣一個德性;老八年齡較長,早已出宮建府,整日裡沉湎酒色,舉止輕浮,做事不得體,人緣也不太好,老乾打心眼裡不喜歡他,也否定了;小十一?算了,乖巧是乖巧,可他滿腦子都是詩書詞畫的;還有小十二⋯⋯老乾留心又朝永?看了看。
  小傢伙捧著書本,小臉繃得緊緊的,搖頭晃腦的模樣十分可愛,粉嫩嫩的小臉再不似以前那般瘦削。老乾又想起永?撲過來為他擋刀的那一刻,心裡有了暖意。這孩子,以前因著討厭皇后,連帶著對他也過多忽視,嫌他木納,又嫌他生得靦腆,被掩蓋在老五的光環後。現在與皇后相處融洽,與永?倒有了更多的父子相處的時間,更添著出巡那段日子的朝夕相對,才發現這個孩子極是聰明,又聽話懂事,雖是話說得不多,可並不是盲目隨眾之人,兼之又是嫡子,年齡還小,可塑性強。
  老乾暗下點了點頭。
  紀曉嵐錯眼瞟見老乾,老乾朝他擺了擺手,悄悄走了。紀曉嵐看得分明,老乾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永?,面上微微一笑,心下也有了些許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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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達海和新月轉眼到了京城,老乾便命為端親王舉行了隆重的葬禮。葬禮之後,老乾特地接見了凱旋而歸的努達海,同時慈甯宮內,老佛爺和那拉也召見了新月和克善。
  “新月/克善見過老佛爺,見過皇后娘娘!”嬌小的身子伏在地上。
  “起來吧!賜坐!”老佛爺笑容可掬地抬了手,心下嘀咕,這也太瘦了些,不是說她是端王府最受寵的格格嗎?難道端王府一直都餓著她?以後再這麼著,別人又該說宮裡虧待了她。
  新月又叩了一下:“謝老佛爺!”便拉了怯生生的克善在一邊坐了。
  老佛爺先是一番慰勉:“端親王為過捐軀,大清必不會忘記他。你們就安心在宮裡住著,以後這裡就是你們的家,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哀家說,哀家必不會虧待了你們⋯⋯⋯⋯”
  話還未說完,新月已是吧嗒吧嗒地直掉眼淚。
  新月一落淚,克善也嗚嗚哭了起來,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淚一把鼻涕的,好不可憐。
  老佛爺一滯。新月一把將克善摟在懷中,拍拍:“克善不哭,克善不哭,姐姐在這裡,沒有人可以欺負你,姐姐會保護你的!”這本是逃難途中常說的話,現下聽來,卻是十分刺耳。
  話音剛落,老佛爺的笑容僵在臉上。一時間,屋裡只剩下兩人的啜泣聲。
  那拉和晴兒面面相覷。晴兒面對新月,本有一番同病相憐的感覺,甚至已經有了跟她一起待在老佛爺身邊服侍的心裡準備。現在又突然覺得,好像她和自己並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卻是說不上。不由打了個寒噤,難道以後天天要和這樣的人住在一起?
  那拉嘴角微微上翹,這新月,可真是個妙人!莫非老天怕這宮裡太寂寞,又給他們送來一個淚包?看這小模樣,公然就是先前的紫薇和白吟霜,比之更柔弱,更楚楚可憐!那拉頭疼地揉了揉眉頭,怎麼這世上就這麼多的所謂的善良柔弱?好容易改造好紫薇,除了白吟霜,又來一個新月!初次見面,那拉心裡就暗暗給新月分了類。
  老佛爺一愣,心頭竄起了小火苗,她沒說什麼,怎麼倒像是她欺負了他們一樣,還從未有人敢給老佛爺這樣的悶氣?又想起這孩子剛剛失去父母,想是心中哀慟,便只好暫且略略壓下不滿,臉上的笑容卻是落了下來,面色轉為淡淡。
  那拉擺擺手,調解:“好了,你們別哭了!好容易回到京,以後都好好的,你們的阿瑪額娘在天上看著,也希望你們天天都開開心心的不是?這麼一哭,你們難過,我們大家心裡也跟著不好受!今天大家剛剛見面⋯⋯”
  新月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抹眼淚:“請老佛爺恕罪!請皇后娘娘恕罪!新月不是有意讓你們難過,新月實在是情不自禁,難以抑制!嗚嗚⋯⋯”哭腔分外酸楚。
  眾人倒吸了口氣,除了老佛爺和皇上,居然還有人敢打斷皇后的話!不可思議地看著新月。
  新月尤不自知,尚在哽咽難耐:“⋯⋯新月想起阿瑪、想起額娘、想起兩個哥哥,以後新月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再也沒有家了,”感情她將老佛爺剛剛的話拋到腦後,老佛爺又黑了臉:“新月⋯⋯新月只剩下克善了⋯⋯嗚嗚嗚⋯⋯”克善也跟著一疊聲嗚嗚。
  那拉翻了個白眼,摸著下巴苦笑,她難不成還跟她計較?好歹也是忠臣之後,端親王嫡女,只要她不出什麼大錯,有這一個身份罩著,哪怕朝廷為了顯示對烈士遺孤的照顧,也不會拿她怎麼樣。
  晴兒見狀上前,拉起新月,勸道:“快起來吧,這裡沒有人怪你的!老佛爺和皇后娘娘待人極好,以後就把這裡當成你的家吧!莫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新月驚疑地抬起小鹿般楚楚的眼睛,咬了咬嘴唇,又低了頭,好似受了萬般委屈,顫音道:“真的不怪我了!”
  晴兒無奈,還是道:“是,不怪你!”
  老乾此時大步進來,面色並無喜悅,看到這一幕,皺眉:“這是怎麼了?”
  晴兒甜甜笑著,福了一福:“回皇上,新月格格想起家人,心裡難過!”
  “嗯。”老乾並不在意,只是有些忿忿:“皇額娘,朕看那個努達海真是打仗打壞了腦子,居然想請求朕讓新月格格住到他家裡去!還說什麼新月格格需要一個完整的家,讓她感受到家的溫暖?難道在宮裡就委屈了她不成?還是他一個奴才家要比宮裡好?要不是他打了勝仗,朕早就饒不過他了!”
  新月剛剛站起,腿一軟,又險些倒下。
  那拉笑道:“這努達海可是個糊塗人,哪有一個格格住奴才家裡的道理?倘若住過去,讓別人怎麼看咱們?好不好,咱們連一個為國捐軀的忠臣之後也容不下了?而且,這對格格的名聲也不大好,又平白地降低了格格的身份!這努達海,仗打得怎麼樣,臣妾不知道,只是就這句話,可見的,是個糊塗的。”
  那拉瞟了眼新月,看她的臉色唰的白了,站立不穩,那拉心下疑惑,按奈住不提。
  老乾點頭:“就是這話!”
  那拉又問老佛爺:“皇上也提醒了咱們,皇額娘,您看,讓他們住哪裡?”
  老佛爺想了想,再也沒了把新月留在身邊的念頭。人年紀大了,總想討個喜慶。這新月哭哭啼啼的,難不成還天天讓她哄她不成?“克善就跟小阿哥們住一起吧!新月⋯⋯”
  新月悲戚萬狀,摟了克善,連連搖頭後退:“不要把我和克善分開,求求你們,不要把我和克善分開!”淚珠滾滾落下,跪下苦苦哀求:“老佛爺,您是那麼的高貴,那麼的仁慈,我就剩下克善了,您不要分開我們!”
  老佛爺終是怒了,搭了晴兒的手,拂袖而去:“皇后,新月的安排,你看著辦吧!哀家不管了!”
  老乾狠狠瞪了新月一眼。新月可憐吧啦地伏著,淚眼婆娑,小小的身軀抖得如風中的落葉,愈發顯得弱柳扶風,不勝衣襟。
  那拉額頭突突的:“哪有格格和世子住在一起的道理?老佛爺這麼安排,並不是要分開你們,你們怎麼能不理解老佛爺的一番好心?在宮裡,你們不是還可以常常見面嗎?克善跟小阿哥們住在一起,可以和他們一起去上書房讀書,對他也是極有好處。你一個做姐姐的,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克善考慮考慮!”
  新月低了頭,抿了嘴,一副認命的樣子,似是再也不敢反抗。
  那拉只覺好像自己在欺負人一般,也沒了說下去的心情。不過是一個王府的格格,犯不著她什麼事。好不好,以後嫁出去,更與她沒關係了。而且,看她那樣子⋯⋯那拉突然冒出一個想法,若是她和小燕子含香她們湊在一起,豈不是同類相聚?呵,沒了紫薇,多一個新月,也是不錯。那拉臉上大大綻開一個笑容,便將新月安排在景陽宮去寶月樓途中的一個地方,新月自己取名“望月小築”。端王府的隨從莽古泰跟著克善,雲娃隨了新月,一應奴才嬤嬤都是配齊的,一齊撥了過去。新月便在宮裡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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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姬來請安
  那拉的想法不錯,沒過幾天,小燕子出景陽宮溜達,便碰上“高貴動人”的新月。那樣清靈如水,又那樣優美如詩。再加上,她的孤苦無依,使她全身上下,都帶著一份淡淡的哀愁。她的寄人籬下,又使她眉間眼底,帶著濃濃的怯意。這樣的新月,是動人的,也是迷人的。小燕子完全被她吸引了,除了寶月樓,不由自主地往“望月小築”跑去,有時候還拉著含香和紫薇。
  紫薇與新月相處了幾次,聽到她每次總是談論努達海救她的那一幕,他們上京途中三個月的朝夕相處,努達海如何照顧著她,體恤著她。知道她從小愛騎馬,他把自己的馬“碌兒”讓給她騎。知道她喜歡聽笛子,他命令軍隊裡最好的吹笛人來吹給她聽。知道她心痛克善,他派了專門的伙夫做克善愛吃的飯菜。知道她心底永遠有深深的痛,他就陪著她坐在營火邊,常常一坐就是好幾盞茶的時間,他會說些自己家裡的事情給她聽。還會用充滿磁性的嗓音喊她“月牙兒”。
  含香與新月登時惺惺相惜,大起同病相憐之感。
  紫薇卻是沉了心,以後愈發淡淡的,不再去寶月樓和望月小築,更多的是與晴兒蘭馨在一起,細細看她們怎麼為人行事。
  “皇額娘,紫薇越聽越覺得不對頭。新月口口聲聲都是努達海,天天晚上站在樓上看月亮,跟香嬪娘娘的行為⋯⋯⋯⋯⋯⋯真的是很相似。雖然紫薇不願意憑空去猜測別人,可是,這由不得別人不去疑心。”紫薇猶豫著:“我也覺得這不大可能。努達海好歹也有四十多歲,家裡還有一個賢慧的妻子,一雙兒女,聽說都跟新月一般大,這麼看來,又是不像⋯⋯⋯⋯⋯⋯”
  紫薇的話暗合了那拉第一次見新月時的疑惑,只是這種猜測太過匪夷所思,便冷笑道:“如果新月只是把努達海當成父親、救命恩人一般對待,倒也罷了。倘若她還有別的想法,趁早打消了的好,不然到時候誰也救不了她!老佛爺最是討厭這樣的人!上次見面,她已經給老佛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若再有什麼事,宮裡也無人給她出頭。靠小燕子?還是香嬪?”那拉嗤笑一聲,轉而看著紫薇,笑吟吟道:“你也是有心,以後這些地方還是少去,不定什麼時候就惹禍上身了!”
  “紫薇省得!”彎腰給那拉倒了杯水。
  那拉接過:“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哪怕你是個好的,日日與她們待在一處,讓別人怎麼想你,老佛爺怎麼想你?你現在這樣就挺好,與她們既不太遠,也不太近。老佛爺雖然面上不說,對你卻並無惡感。長久下來,是個人也會生出
  感情來了,何況你本就是她的親孫女!”
  “紫薇有這一切還是多靠皇額娘提點。”
  那拉擺擺手:“若你是個不著調的,我怎麼提醒你都不管用。還是你自己有心就成!至於皇上,我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有這麼好的一個閨女,他怎麼就⋯⋯⋯⋯⋯⋯先時對小燕子那般寵,現在認了你,卻⋯⋯⋯⋯⋯⋯”
  紫薇黯淡了神色,皇后哪裡會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罷了,慢慢來吧。畢竟皇上這麼多的女兒,也不見得他多寵那個⋯⋯⋯⋯⋯⋯”那拉拍拍她。
  紫薇點點頭,感激地笑笑,收斂了難過,又與那拉聊了幾句,見那拉乏了,慢慢退去。
  紫薇走後,容嬤嬤上前:“娘娘,要休息一下嗎?”
  那拉點點頭,搭了容嬤嬤的手,搖搖向榻上走去。容嬤嬤一邊給那拉蓋了毯子,一邊嘮著:“那新月格格與小燕子和香嬪娘娘混在一處,可見品性不是個好的!”
  “可不是,哪有一個姑娘家口口聲聲都是男人的。哪怕這個人救了你的命,那是也是他努達海應做的本分,自有皇上去賞他,她惦記著什麼?”
  容嬤嬤湊了上來:“奴才有件事情就不明白了。娘娘您說,這新月格格年方十七,怎麼可能家裡也沒許個人家?新月格格年輕不懂事,端親王和福晉怎麼就不知輕重?格格守孝三年,出來後就是老姑娘了。”
  “說起這個,我倒想起是有這麼回事。”那拉翻了個身,對著容嬤嬤:“紫薇當初十八歲上京,夏雨荷怎麼就從未考慮紫薇過的終身大事?紫薇算是情況特殊,不上不下的不好說。現在新月也是這樣⋯⋯⋯⋯⋯⋯哪怕當初是選秀撂了牌子,回家後也該聘人家了。凡是大家小姐,哪個是不十四五歲就定親,十八歲就算大姑娘了。她們這些人家出來的,腦子裡都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雖說死者為大,可我還是忍不住要說一句,端親王怎麼就養出了這麼個格格?”
  容嬤嬤撇撇嘴:“可不是!整日裡情情愛愛的沒見過男人似的。端王爺一生戎馬,血濺疆場,何等忠烈,養下的女兒卻是這麼嬌嬌弱弱的,哪有一點咱們滿洲姑奶奶的氣度!還有那個努達海,居然還想讓格格住在他家裡,難道⋯⋯⋯⋯⋯⋯”容嬤嬤一驚:“他們不會真的有什麼事吧?”轉而難以置信:“他都能做她父親了!還是⋯⋯⋯⋯⋯⋯只是把她當女兒看待?奴才聽說努達海還有一個跟格格一般大的女兒。一定是這樣!”容嬤嬤說服自己點了點頭:“娘娘,奴才估摸著,一定是那努達海憐惜格格痛失雙親,對她像女兒一樣多加照顧,而格格年歲不大,分不清親情感情的差別,才誤入歧途!”
  “這樣也罷,那樣也罷,反正與咱們關係不大!”那拉打了個呵欠,閉了眼:“隨便他們折騰去吧,咱們看戲就成。”
  容嬤嬤給那拉掖了掖被角,悄悄退出去了。
  ——————————————————我是那拉的分界線————————————————
  過了幾日,努達海家的老夫人和將軍夫人雁姬遞了牌子,那拉以前對他們家的印象淡淡的,混在各誥命中,怎麼也想不起來,依稀覺著雁姬是個乾淨爽利的人,便特地召見了她們。
  寒暄了幾句話,問候了一下那拉的身子,老夫人斟酌著:“⋯⋯⋯⋯⋯⋯家裡小門小戶的,平日裡福緣淺薄,無緣親近皇家格格與世子。努達海上賴天恩,僥倖能為格格和世子驅策,也是奴才家幾世修來的福分。只是再沒這個福氣親自照顧格格和世子⋯⋯⋯⋯⋯⋯好歹相處一路,奴才?顏,與格格和世子也算有了主僕之誼,聽聞入宮多日,很是想念⋯⋯⋯⋯⋯⋯”
  那拉微微一笑,心下明白:“既這麼著,你們也是一片苦心,本宮必不會拂了你們的意。”對下人道:“去請新月過來。”又對老夫人道:“克善現在還在上書房,怕是沒有時間。”
  雁姬一直神色恭謹,低眉垂手端坐,聽到新月的名字,眉毛一挑,回想起家裡的一幕。
  努達海自從新月進宮後,就一直惦記著,非要知道新月在宮裡過得好不好,住得習慣不習慣,天天在家裡長籲短歎,坐立不寧,哪裡還像以前那驍勇大氣的“馬鷂子”模樣,分明如同一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夥子,甚至非要親自闖進宮再見上一見。可他一個男子,出入後宮何其艱難,便將注意打到老夫人和雁姬的頭上:“新月一個人孤苦伶仃,宮裡那麼的冷漠無情,她正是需要家的溫暖與愛啊!咱們無法將她接到家中親自照顧,也不能人心將她一個人拋下,我們不能對她這麼冷酷無情!”
  說得多了,任人也會看出些苗頭。雁姬抽了抽嘴角,起初還以為是純粹的當成女兒來關心,現下也不可能蠢到連這也聽不出來的地步,心也慢慢冷了下來,冷冷地盯著努達海,盯得他心裡發毛,惱羞成怒:“雁姬,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仁慈大度的人,什麼時候,你竟然變得這麼自私冷漠?”
  雁姬不怒反笑道:“我與你夫妻
  二十年,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知道嗎?讓我和額娘去宮裡看望新月格格,以什麼樣的名義去?說你想念格格?說你怕宮裡照顧不好格格?你是想毀了咱這個家,叩上一個大不敬的帽子?還是想陷格格于不義?”
  事關新月,努達海也不顧雁姬的口氣,連連點頭:“雁姬,我誤會你了,你說的對!”又搓著手:“你說,你們找個什麼藉口去看望新月?”
  雁姬冷笑一聲,將努達海推出門外:“你走吧,我晚上要好好想一想!你不必在這裡擾亂我的思路!”
  門“砰”的關上,努達海在門外哈腰笑道:“好,好,你慢慢想,我不打擾你!”
  雁姬靠著門慢慢劃下,淚水流下臉龐:“努達海,我會給你一個機會,你連年征戰不在家中,是我替你操勞這個家,這個家裡全部是我的心血!我沒有你可以,但不能沒有驥遠和珞琳,這個家,不能讓你們生生毀了去!”於是第二日,雁姬和老夫人便向宮中遞了牌子。
  雁姬回想完畢,暗暗呼了口氣,穩了穩心神,抬頭便是笑吟吟的,語氣乾脆爽利,卻依然恭順:“奴才在家裡也多聽得新月格格的大名,聽聞這個格格最是優雅端莊,奴才也是神往已久,如今也是托了皇后娘娘的光,得緣一見。其實,額娘也真是多慮了,有皇后娘娘照顧,格格恐怕比在邊疆家中時還好。皇后娘娘莫怪,額娘就是這麼個愛操心放不下的性子!”
  那拉笑了,仔細瞧了瞧雁姬,見她落落大方,明眸皓齒,眉目如畫,不禁十分驚訝于她的美麗和年輕,怎樣都看不出來,她有驥遠和珞琳這麼大的一對兒女。又一時心下納悶,守著這樣一個出色的妻子,那努達海居然還會念著新月那個暴柴似的淚包。一個巴掌拍不響,努達海不著調,新月也不是個乾淨的人。便對老夫人:“你這個兒媳真是讓人羡慕。”
  老夫人也面有得色:“多謝娘娘誇獎,奴才這個媳婦,持家最是好手的,如今這裡裡外外都稱讚她呢,給我老太婆省了不少事!”
  說說笑笑間,新月便來了。
  那拉指道:“她們是努達海的額娘和福晉,特進宮來看望你的。”
  新月一顫,張了張嘴。
  老夫人和雁姬已是拜了下去:“見過格格。”
  新月一驚,慌忙上前扶到:“快起來,快起來,你們怎麼能拜我呢!努達海跟我談過你們很多次了,在我的心裡,你們就是我的家人,我怎麼可能讓你們拜我!”
  雁姬不動,正色道:“格格折煞奴才了!格格當我們是家人,那是格格抬舉,我們萬不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新月一怔,連連後退幾步,含淚顫抖,不可置信:“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真的當你們是家人啊!我從沒有把你們當成奴才!你的話,讓我的心裡好難受!福晉,新月求你了,你不要這麼說了好不好?”
  雁姬不慌不忙又拜了拜:“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讓格格難過,請格格責罰奴才!”
  新月的眼淚噗通噗通落下來,梨花帶雨,煞是惹人憐愛。
  老夫人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也伏了下去:“格格,是奴才媳婦不懂事,衝撞了格格,是奴才教導不善,請格格責罰奴才吧!”
  新月癱坐在椅子上,淚水滴滴答答的滾落:“我沒有要責罰你們,我真的很喜歡你們啊!我想成為你們的家人,你們的親人,從我的家園被毀的那一刻,我就沒有家了⋯⋯⋯⋯⋯⋯努達海和我說得最多的就是你們,我一直在心裡構想著,你們這個溫暖的家,我的心,早已融入了你們!”
  雁姬心裡?喊:你的家毀了,你就要毀了我的家嗎?
  那拉心裡膩歪極了:“新月,身份有別,你再說下去,就是陷她們與大逆不道。你若真為她們好,就別再說這樣的話!”
  “真的嗎?”新月抬起淚霧迷蒙的眸子,看看那拉,又看看雁姬,心裡的痛,更是排山倒海般湧上來。她咬住嘴唇,拚命忍住了抽噎,一句話都沒說。
  那拉懶得回答,對地下兩人道:“好了,你們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謝格格!”
  新月又是一顫,一雙小手絞了又絞,半晌,怯怯抬起頭:“你們家裡人⋯⋯⋯⋯⋯⋯都好嗎?”
  “回格格,都很好!”雁姬不亢不卑地笑答道,禮節分外周到。
  “珞琳呢?”
  “回格格,很好!”
  “驥遠?”
  “回格格,也很好!”
  “那⋯⋯⋯⋯⋯⋯努達海呢?”
  “多謝格格關心。”雁姬心下暗恨,面上卻微微一笑:“自從老爺得勝回家,皇上賞了他做內大臣,每日裡公事忙極了,回到家後,還要忙著教驥遠習武,累了的時候就和珞琳說說笑笑。”雁姬的臉上扶起幸福,看在新月眼中,分外刺眼。“有時候也和我們說起格格,說在邊疆多年未回家,甚是想念家人,看到格格,就不由想起珞琳,又念著格格痛失家園,一時情不自禁,將格格當成自己的女兒。請格格原諒老爺的大不敬。老爺雖是對格格不敬,可也是他的真心話,請格格莫怪。”
  “真的嗎?”新月喃喃自語,悲傷地看著雁姬。
  “奴才怎麼敢騙格格呢?只是求格格莫怪老爺不分尊卑就好!”雁姬灑然一笑,萬分誠懇。
  “我怎麼會怪他呢?他救了我,在我最危急、最脆弱、最無助、最恐慌的時候,給了我一份強大的支持力量。我怎麼會怪他呢?”新月眼睛一閉,淚珠就撲簌簌的滾落。
  老夫人眼神暗了暗,朝雁姬看了一眼。
  那拉看得津津有味,越瞧越覺得雁姬順眼,決定趁勢拉她一把,對新月道:“既然那努達海對你有著莫大的恩情,皇上雖然已經賞過了,你如何不親自表示一下?”
  “怎麼表示?”新月擦了擦眼淚,眼睛一亮。
  “皇上和老佛爺這陣子賞了你不少東西,你挑一些稱手的,請老夫人和雁姬帶回去,也是你個人的心意!”那拉朝雁姬使了個眼色。
  雁姬頓時心領神會,撲倒高喊:“奴才多謝格格賞賜!老爺若知道是格格賞的,一定會感念格格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新月反應過來,慌得連連擺手:“我不是‘賞’他的!我不是‘賞’他的!”
  那拉道:“怎麼,你不想給他們表示一下你的心意?”
  “我不是⋯⋯⋯⋯⋯⋯我想⋯⋯⋯⋯⋯⋯不⋯⋯⋯⋯⋯⋯我不想⋯⋯⋯⋯⋯⋯”新月急得張口結舌。
  “既這麼著,就這樣吧。”那拉爽快地定下了:“救命之恩,是何等大的恩情,你若是不做一下表示,別人也會覺得你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你剛才也說過了,對努達海的照顧甚是感激,這樣不正好遂了你的心願,也不會寒了忠臣良將的心!”
  “那就這樣吧。”新月無力道。
  那拉與雁姬相視一笑,雁姬眼裡湧動的更多的是感激。
  老夫人也高聲道:“奴才多謝格格賞賜!奴才和努達海都會感恩格格的寬厚仁慈!”
  新月垂頭喪氣,死咬了嘴唇。
  那拉明白雁姬的想法,儘量將他們的感情扼殺住。這一個在宮裡,一個在宮外,距離雖然可以產生思念,但時間也可以產生隔閡。新月年幼無知,努達海現在卻還有很多牽盼,所有的家人都包圍在他的身邊,沒有新月朝夕的誘惑,又有雁姬的溫語勸慰時時在耳邊,一言一行,點點滴滴的扭轉,努達海還會將那三個月短暫的美夢當成是一生的執著嗎?誰也說不好!更何況,他們的身份天差地別,這一口一個“奴才”,一口一個“格格”的,不僅刺激著新月的心,也刺激著努達海脆弱的神經,新月“賞”的東西,想必會讓努達海有很多的感觸,也會讓他更清醒一些。
  那拉想到這些,也不由滿意雁姬的心思縝密。面對丈夫的離心,她是如何穩下自己,如
  何一點一點的改造,挽回局面?這次進宮,雖是努達海的要求,又何嘗不是雁姬和新月的一個對決?新月顯然不是雁姬的對手,但她勝在年輕,勝在不要臉面,一個姑娘家,柔柔弱弱、死纏爛打地倒貼,還是個格格,是個男人都心軟了。倘若他們生活在一起,還真保不齊會發生什麼。現下雁姬要做的,就是讓時間和距離慢慢磨去新月在努達海心裡的烙印,再時不時給他們添些堵,就夠了。
  那拉喜歡聰明會審時度勢的人,便對雁姬和老夫人笑笑:“你們有空了,常來宮裡坐坐。”
  ————————————————我是雁姬的分界線————————————————
  雁姬回到家中,努達海正望眼欲穿地來回踱步,一看到雁姬,一把將她拉住:“雁姬,你去宮裡,看到新月⋯⋯⋯⋯⋯⋯她怎麼樣?”
  雁姬強忍著心中的厭惡,推開努達海的手,面色淡淡含笑:“我和額娘見到格格了,她在宮裡很好,皇后娘娘很照顧她。據說,宮裡還有一個香嬪和前還珠格格對她也是青睞有加呢!”
  “真的嗎?這我就放心了!我就放心了!”努達海激動地搓著手,沒有注意到“前還珠格格”這幾個字,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雁姬,多謝你了!”
  “別謝我,要謝就謝格格吧!”
  努達海一愣。
  幾個隨從端了東西進來。“這是格格賞你的!”雁姬將“賞”咬得分明:“說是感激你救了她,照顧她!她一個年輕格格,不知道該如何表示謝意,便拿這個回報你!”
  努達海呆愣在當下,轉而吼了一聲,將那盤子推倒,雙眼圓瞪,眉毛倒豎,神情激動:“不會她,她不會這麼對我的!她怎麼可以這麼對我!”拉住雁姬使勁搖晃:“這不是真的,你騙我!你騙我!”
  雁姬拼命掙扎,試圖把手從瘋子魔爪中解救出來:“努達海,你放開我!這事額娘也在場,你可以去問她啊!她一個格格,不拿這些賞你,還能幹什麼?她是格格,咱們是奴才啊!額娘見了她都得向她磕頭啊!”
  格格!奴才!努達海如同被冷水澆下,一動不動。半晌,雙目赤紅,嘶吼一聲:“啊!”
  雁姬心裡一酸,好歹也是二十年的夫妻,上前拂了拂他的肩膀,低聲強笑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咱們是臣子,是奴才,她是皇親國戚,你縱然救了她的命,也是你應做的本分,還能宵想什麼?上次你向皇上請求將格格請到咱們家中撫養,皇上已是不悅。你不為你自己的前途考慮,也要為格格考慮。皇上若知道了你的心思,咱們家不用說,粉身碎骨,皇上也會怪罪格格
  熱孝中與男人糾纏不清!”
  努達海大怒:“我對她是真誠的,是清白的,為什麼世人的心思這麼的骯髒!連你也這麼想!”
  雁姬閉了眼,壓了兩口氣,軟言道:“我即使沒有這麼想,你也說世人的想法是骯髒的,難道你願意他們將這些髒水潑到‘清白純潔’的格格身上嗎?”
  努達海一滯。
  “到時候,格格怎麼辦?你若是真的關心她,便要壓下所有的想法,才是對她的好!而且,若是皇上知道了,不僅格格名聲清白受損,咱們家也會被連累。到時候,你讓額娘她一把年紀了怎麼承受?驥遠還年輕,前途無限,珞琳也要嫁人。你不顧咱們夫妻二十年的情分,也要想一想額娘,想一想驥遠和珞琳啊!”
  努達海抱頭,痛苦萬狀,嗚嗚的低吼,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
  “我這些話,沒有一句是為我自己的,都是為了這個家,你莫要再拿什麼自私冷酷來說我。我何嘗不想讓你快樂幸福一點呢!你好好想想吧!”雁姬悄悄掩門出去,在門口,站了一站,聽到裡面痛苦的怒吼聲,嘴角浮起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改日,再進宮向皇后請安去!
  蜜蜂
  “奴才與他夫妻二十年,聚少離多,我敬他愛他,為他生兒育女,操持這個家,只希望他在外征戰能夠安安心心,不用掛念家裡。可是,我得到了什麼?他不是才十七、八歲的人,他已經是所謂的不惑之年,人生的閱歷何等豐富?經過的考驗又何其多?他怎麼可以讓自己被這種兒女情長的遊戲困得團團轉?怎麼可以愛上一個高高在上的格格?難道他要把一生辛苦經營,血汗換來的名望和地位都一齊砸碎?”雁姬深深吐了口氣:“就算他不在乎名望和地位,他也不在乎額娘、兒女、和我嗎?結縭二十載,他一開始,是我英氣勃勃的丈夫,然後,他成為我一雙兒女的父親,年復一年,我們一同成長,一同蛻變,往日的柔情蜜意,昇華成今日的情深意重,我心裡愛他敬他,始終如一!如今,他卻生生毀了我心目中那個崇高的人,變得我再也不認識了。我倒寧願一直想著以前那個他,寧願他永遠也不回家,也不願意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那拉靜靜地聽著,深深惻然。何其相似的經歷!都是幾十年的夫妻,一朝如陌路。男人若是翻臉無情起來,哪怕是日日相處的親人也可以棄之如敝履。幸運的是,她有了再一次重生;而雁姬,現在卻在蛻變!直辣辣的滿洲姑奶奶,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愛也深,恨也切,君既無情我便休!何必像那狐媚子一樣苦苦巴著!
  “皇后娘娘⋯⋯⋯⋯⋯⋯奴才如今大膽跟娘娘說這些,是因為相信娘娘和奴才的想法一樣⋯⋯⋯⋯⋯⋯”雁姬苦笑:“奴才不想失去家庭,縱使對努達海再失望,再沒了夫妻情分,也不願我的一雙兒女被他們的父親連累。而娘娘,恕奴才大膽猜測,也不願意皇家出了這樣一個格格敗壞名聲!所以,奴才才將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全盤托出,只願請娘娘幫忙!”
  雁姬深深地乞望著那拉。
  那拉莞爾一笑,並不在意雁姬不亢不卑的不敬,反倒透出深深的欣賞,這樣一個人,不管是出於對皇家格格名聲的維護,還是出於同病相憐的共鳴,還是對於新月的極度不喜歡,她都願意幫助她。
  雁姬也明瞭,淡淡笑了,跪□:“奴才剛剛失態,對娘娘不敬,請娘娘責罰!”
  那拉擺擺手,和顏道:“起來吧!這事不管到誰頭上,誰也不會那麼雲淡風輕。你現在做得已經很好了,只是萬不可讓老佛爺知道,老佛爺最見不得這樣的事,到時候你們家就不保了。你剛才說的,要我如何幫助你?”
  雁姬顯然早已想好對策:“奴才現在在家中已經反復勸解努達海,他也聽進去一些,只是⋯⋯⋯⋯⋯⋯不知道能有多少成效,奴才如今只有一個心願,就是希望他們兩個千萬不要再見面,倘若一見面,兩人心防泄開,再也不可開交的。”
  那拉點頭沉思:“宮裡節日喜慶,皇上必要在宮中宴請群臣,到時候他們若是一意孤行私會也未可知。腳長在他們身上,一個格格,一個朝中重臣,又無過錯,誰能時時刻刻栓著他們呢?”
  “所以,奴才大膽請求,趕快將格格賜婚!”雁姬咬了牙,終於將目的說出。
  “賜婚?”那拉乍一聽,思忖,這倒是個好主意,“只是新月尚在孝期⋯⋯⋯⋯⋯⋯不過,還是可以先定下來,待除了服,就可以辦了。”那拉轉念一想,想起皓禎那德性,萬一這一對也是這麼歇斯底里呢?或是像小燕子他們那樣來個私奔?心中又沒了把握,搖了搖頭:“不妥,這樣也不是個辦法⋯⋯⋯⋯⋯⋯”
  “為什麼?”雁姬不解道:“若是訂了婚,哪怕是再無廉恥的姑娘也該知道不能私會男人了,還可以斷了他們的一絲想念。”
  那拉嘴角揚起一抹諷刺:“你太小看他們那些人了。訂了婚,只要一日不成親,就真的能阻止他們了?說不定,成了親還未必!”
  “不會吧?”雁姬難以置信。
  “保不齊就是這樣。”那拉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想了一想:“為今之計,你想保全你那一雙兒女,不妨先為他們鋪好後路,你也沒了後顧之憂,可以放開手去做。”
  雁姬臉上顯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卻也是若有所思。
  “我聽聞驥遠習了一身好武藝,不妨給他送到軍中謀個前程。即使以後努達海真的犯了事,若是驥遠真的年少有為,皇上惜才,以後用兵的時候還很多,也不會對他怎麼樣,縱使一時降下來,也有起複的基礎。至於珞琳,還是早早給她定下一門親事的好,不然他阿瑪那樣,以後對她的名聲也有損。”
  雁姬深以為然,恨恨道:“努達海這樣,有沒有想過他的孩子!”對那拉又滿懷感念:“多謝皇后娘娘提點!”
  “我也是一句多嘴的事,沒出什麼力。”那拉道,突然,一個念頭竄上腦海,面色古怪,想笑,卻又忍住了,很認真地問:“我有一個主意,只是,你能放下對努達海的感情嗎?”
  雁姬一愣:“娘娘請講!”
  那拉笑了笑:“我不知道努達海看上新月什麼了,輪美貌,她比不過你,就是比你年輕,比你身份高貴罷了。不如⋯⋯⋯⋯⋯⋯”那拉頓了頓,看向雁姬:“你也尋一個揚州瘦馬樣女
  子,一個不成,幾個都行,比她更嬌弱,比她更顧影自憐,悲悲戚戚,來引開努達海對新月的注意力⋯⋯⋯⋯⋯⋯而且,大丈夫三妻四妾的也多,努達海現在只有你一個,他大可以拿這個說事,你也沒了話說。你如今這個地位,除了身份比你高的,誰還能撼動你?只要你把她握在手裡,她又能掀起大多的風浪?”一個揚州瘦馬,身份所限,再怎麼樣也不會端著架子比高低,相反,還會認雁姬為主子,調理的好了,全然變成一個幫手;而且,倘若新月知道努達海移情別戀,會有什麼反應?
  雁姬沒想到那拉竟然是這麼個主意,一時竟想呆了。琢磨了又琢磨,心裡知道那拉這方法最是方便,後患最小,可是⋯⋯⋯⋯⋯⋯明知道是對的,心下又是鑽心的痛。
  那拉看雁姬在掙扎,也沒催她,二十年的感情,哪裡能這麼快就抹去:“你之前幾年不是也想給努達海納妾嗎?就是這麼回事!你找來的人和他看中的人,這不一樣,主動權在你手中,他也不會要死要活的。我不過是一個想法,做不做還在你。若不成,再尋別的法子就是!”
  雁姬仍舊若有所思的呆呆的,口裡說著:“多謝娘娘!”心下卻是翻滾了又翻滾,攥緊了手,指甲將手心摳得緊緊的,神色也慢慢變得堅定。
  ——————————————我是那拉的分界線————————————————
  雁姬悵然若失地走後,容嬤嬤湊了過來,面色想笑,忍住了:“娘娘,小燕子和新月格格想學香嬪引蝴蝶,泡了一夜的花瓣澡,現在,正在御花園裡站著效仿呢!奴才剛剛又聽說,一群蜜蜂飛過去了!”
  那拉厭惡地眉頭一皺,禍害了別人的家庭,她還在那裡一無所知、尋歡作樂?還有沒有廉恥?這個蜜蜂事件,她還有印象。他們那群人為了幫助含香逃跑,又擔心含香身上的香氣引來追兵,去又去不掉,還是小燕子歪門邪道地想出了這個主意。
  “把每個人泡得香香的!然後,到了‘大計畫’實行的那一天,我們和含香一起出門,分成四個方向跑⋯⋯⋯⋯⋯⋯那不是等於有四個香妃了嗎?我們繞著北京城,東一個香妃,西一個香妃,到處都香,把追兵累死!”大家都贊這主意妙極。採集了一天的花瓣,泡了一整夜,果然渾身上下香噴噴的。
  新月也極是愛美的人,又兼之企圖勾引別人丈夫——雁姬她也見過,有了一雙兒女,看起來還那麼年輕端莊,讓新月有了很深的危機感,身上再香一些豈不更好?也樂滋滋的和小燕子一起試驗。小燕子和新月站在御花園的草地上,學著含香,平攤著雙手。永琪和含香也過來觀看。“如果蝴蝶飛來,那就表示我們成功了,如果蝴蝶不來,那就表示實驗失敗!”小燕子胸有成竹道。
  結果,蝴蝶沒引來,卻引來了一群蜜蜂,蟄得滿頭是包,抱頭鼠竄,狼狽至極。
  那拉回想著,突然又想起什麼,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眼中閃過一抹嘲諷,嗤笑一聲:“容嬤嬤,那麼,是不是現在的景陽宮裡沒人了?”
  容嬤嬤不解,還是回道:“他們都出去看熱鬧了,即使留下什麼人守著,也是無關緊要的。”
  “這就好!容嬤嬤,派個咱們的人,記得要忠心一點的,功夫也要好,把‘九毒化瘀膏’給他們悄悄送去,換下他們景陽宮裡的那一瓶,這些藥瓶子長得都差不多,別人看不出來。平時小燕子受了傷,他們用的一般都是這種膏藥,說是極好用的,可以以毒攻毒,不留疤痕。咱們這一瓶,是處理過的,加了些東西,保管讓蜜蜂蟄的傷痕永遠留在他們臉上,即便包下去了,那痕跡可永遠也下不去了。然後到明日再找個時間,再悄悄換回來,免得以後查到了。”那拉心下冷哼一聲,毀了你們的臉,看你們以後還拿什麼去迷惑別人!
  容嬤嬤會意,大喜:“娘娘,這下她們可真的是滿臉麻子了!”
  “就是這樣!”那拉忍不住低笑,這個念頭雖然是一時乍起,可是越想越有意思。小燕子雖不是極漂亮,好歹也是清秀佳人一枚,新月不是高貴優雅,楚楚動人嗎?她們頂著一臉的麻子,新月還怎麼跟努達海談情說愛,勾勾搭搭?要是小燕子都這樣了,永琪還能癡戀小燕子,那她真的是佩服永琪了。
  容嬤嬤自去辦事,半晌,方拿了一個藥瓶回來,面帶喜色:“娘娘,這就是景陽宮裡的那一瓶,奴才派去的人剛回來,小燕子和新月格格就頂著滿臉包去了景陽宮,奴才估計,是去擦藥去了!”容嬤嬤笑得合不攏嘴。
  那拉也是笑眯眯把玩著藥瓶,好一陣子沒有這麼爽快了,還是不忘提一下:“記得明兒個再換回來,別讓人發現了。”
  “奴才知道!娘娘放心吧!”容嬤嬤回答得極是歡快俐落。
  ⋯⋯⋯⋯⋯⋯⋯⋯⋯⋯⋯⋯
  過了幾天。
  “永琪,為什麼我臉上的疤還沒有褪去?”小燕子對著鏡子看這裡,看這裡⋯⋯⋯⋯⋯⋯
  永琪讓小燕子戴上面紗,他到處去找去疤痕的藥,可是沒有用。小燕子也沒那個耐性,天天把面紗戴在臉上,戴了兩天,索性手一擄,摘下了:“別人愛看就看,讓他們笑話去好了!我小燕子就這個樣子!”
  永琪無奈,對著一張麻子臉,整日眉頭苦索。
  “雲娃,我的臉怎麼還是這個樣子?這樣我怎麼見人,怎麼見努達海?嗚嗚嗚⋯⋯⋯⋯⋯⋯我不該去泡什麼花瓣澡⋯⋯⋯⋯⋯⋯我不該太貪心,想讓自己香一些⋯⋯⋯⋯⋯⋯嗚嗚嗚⋯⋯⋯⋯⋯⋯努達海他會不會嫌棄我?這個樣子的我,怎麼配的上他?怎麼比得上雁姬?”新月抱著鏡子淚眼濛濛,哭得很傷心。
  此後,宮裡還是多了一個面紗遮臉不敢見人的格格——
  作者有話要說:俺想著,既然叫新月,那月球表面不是坑坑窪窪的麼?
  配合
  雁姬聽了那拉的建議,思忖了好幾天——努達海雖是聽進去她的話,可每天渾渾噩噩的,又有新月這個定時炸彈,不定兩人什麼時候就勾搭上——到底下定了主意:努達海,既然你忘卻咱們二十年的夫妻情義,那麼,從今往後,你只是這個家名義上的男人,我的丈夫!倘若你老老實實的,我自會讓你懷抱溫香暖玉,在家裡給你劃出一角讓你老老實實呆著,若是你再生出什麼么蛾子來,這個家裡上上下下哪個不是我的人,只要哄住老夫人,別怪我暗下裡怎麼對待你!
  雁姬下定了決心,便命心腹甘珠快速南下揚州,採買瘦馬,事不宜遲。雁姬特別交代,人要有高雅的氣質,不俗的談吐,要嬌弱,要惹人憐愛,要動不動就掉眼淚,更重要的是,要忠心!決不可一日飛上枝頭就忘了本,記住她的主人是誰!將她的賣身契攥在手裡,必要的時候,給她家人一點恩惠,問清楚她家裡還有什麼人,幫他們安置好,將他們放在手下,保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以保證這個人死心塌地地跟著你。
  甘珠明瞭雁姬的意思,馬不停蹄,片刻不敢耽誤。
  也是這個時候正好。努達海在家中天天對著月亮狼嚎;宮裡面,含香身上的香味一時除不掉,蒙丹陷入內務府,一時還沒訓練出來;小燕子和新月滿臉麻子不敢見人——縱使小燕子再豪氣,也是一個女孩子,也知道臉面,也知道別人沖著她的臉指指點點、幸災樂禍;新月更是天天抱著鏡子一天哭幾頓,臉上擦的粉比城牆拐彎處還厚,一說話撲啦啦往下掉,饒是這樣,還沒遮住那些麻子——宮裡一時間竟沒人折騰了。
  那拉和老佛爺樂呵呵的,直說這蜜蜂來的好。
  過了一些時日,甘珠回來了,果然帶回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名叫毓秀的。雁姬看了,人如其名,清新靈透、文文弱弱、秀秀氣氣的,仿若風一吹就倒,未語淚先流。
  毓秀見到雁姬,噗通一下跪下了:“毓秀見過福晉,請福晉安!多謝福晉派人照顧我妹子,將她救出火坑。福晉的大恩大德,毓秀沒齒難忘!”聲音柔柔弱弱,撓的人癢癢的,說著,竟還灑了幾滴淚,沿著臉龐滾淌下來,煞是惹人心疼。
  “好!好!”雁姬連說幾聲好,親自將她扶了起來,笑道:“從此,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又上下打量著,嘖嘖道:“果然是一個好孩子。相信甘珠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年紀大了,我家老爺常年出征在外,回家後也沒個體貼的人照顧,如今家裡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有了你,正好幫我分擔一下!”
  毓秀忙道:“福晉莫折煞了毓秀,要做什麼,請福晉吩咐!甘珠姐姐既買下我,我就是福晉的人了。”
  “好!”雁姬很滿意毓秀的態度:“我就說你是我遠房的表妹,投奔來的。”安排定,雁姬將她留在身邊,細細觀察了幾天,覺著這個人為人行事,頗能識些眉眼高低的,尚看不出有什麼差錯,何況她家人還在手中,目前忠心可用,終是下定決心,將她喚了來。“今晚就會把你介紹給我家老爺,是好是歹,就看你的本事了!”
  “毓秀明白!”盈盈一拜。
  月上中天,努達海又站在樓上看月亮,一人提了燈籠過來:“老爺!”
  努達海驀然回頭,不由叫出口:“新月!”大步沖上前,一把握住她,才失望道:“原來是你!”慢慢放下手。
  毓秀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用那對盈盈然的眸子,靜靜地瞅著他,眼中盛載的是千言萬語。努達海被這樣的眼神給震懾住了,除了靜靜地回視著她以外,什麼能力都沒有了。兩人就這樣靜靜相對,彼此都看得癡了,努達海也被毓秀眼中所流露的深情所驚嚇住了。
  “老爺,你有心事嗎?”好半晌,她才幽幽地問了一句,聲音中帶著微微的震顫。“毓秀願意幫老爺分擔一些⋯⋯⋯⋯⋯⋯看到老爺這樣難過,毓秀、毓秀的心裡也說不出的難受⋯⋯⋯⋯⋯⋯”她柳眉緊蹙,那雙眸子閃著盈盈的淚光,期待地看著他。
  “我⋯⋯⋯⋯⋯⋯”努達海的心突然一緊,很想將她的眉頭撫平,手慢慢抬起。突然想起什麼,身子一震,大步錯身走開:“對⋯⋯⋯⋯⋯⋯對不起⋯⋯⋯⋯⋯⋯天晚了,你快回去吧⋯⋯⋯⋯⋯⋯”背影竟有些踉蹌。
  雁姬站在樓側,看著這一幕,眼中是說不出的諷刺和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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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甯宮。
  “皇額娘,明兒個是新月的生日,您看著,該怎麼辦?”那拉笑問。新月自從進宮,她在端王府的一切資料自然也報到宮裡。
  老佛爺眉頭一皺,還是道:“她好歹也是忠臣遺孤,第一年在宮裡過生日,咱們也不能輕慢了她。比照著往年格格們的舊例,在宮裡給她開個小家宴就成了,另外再好生賞她些東西。”
  “就照皇額娘說的辦吧!”那拉也不是十分樂意為新月過生日:“她如今那樣子,不知道還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
  老佛爺想起新月的模樣,不由笑了,又道:“這種場合她還不出來,那也太不識體統了!再說,咱們又不只是做給她看的。”老佛爺心裡十分明白,新月和克善不過是朝廷顯示對忠臣的態度罷了。
  那拉心下思忖,今兒個雁姬遞了牌子,說是明天要來請安,不知是不是這回事。
  他他拉家。
  雁姬端坐正前看帳本,毓秀立在一邊伺候。
  “雁姬!”努達海大步走進來,一面瞧著毓秀,一面撮著手笑著:“明兒個你是不是要進宮去請安!”
  “沒錯!”雁姬點點頭。
  “那⋯⋯⋯⋯⋯⋯”努達海看看毓秀,不好開口。
  雁姬朝毓秀微一頷首,毓秀退下去了,努達海方討好笑道:“明天是新月的生日,你幫我把這個給她送去!”掌開手,是一條亮晶晶的項鍊。由三串玉珠珠串成的,三串珠珠中間,懸掛著一塊古玉,正是一彎新月。這還不說,在那些小玉珠珠之中,還嵌著一彎彎銀制的月亮,每一彎都可以動,蕩來蕩去的。整個項鍊仿佛是為新月特地量身定做的。
  雁姬暗了暗眼色,話也不多說,拿過:“好!”
  努達海興奮得抓耳撓腮:“雁姬,你實在是太善良了!”
  雁姬心下嗤笑一聲,隨即眼珠一轉,似笑非笑地冷笑:“方才,你怎麼不在毓秀面前說這回事?”
  努達海竟老臉一紅。
  雁姬強忍著心中的噁心,緩聲軟語勸道:“我那個妹子自打見到你起,就一直在我面前提你。既然你們都有意,何不找個好日子將她收了,豈不大家樂意?我這幾年跟你提過好幾次,讓你納妾,你都沒應下。我知你是為我好,可我也想為你做些什麼。這一次,你不要再推脫了,千萬別錯過了這一個,如何?”
  雁姬萬分誠懇地看著努達海。
  努達海嘴角一動,沒說什麼,再不像以前那樣斷然拒絕。
  雁姬心中冷笑,卻是拍掌喜道:“就這麼定了,我這就跟我那妹子說!”
  雁姬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便向宮中遞了牌子。
  第二日,那拉接見了雁姬。
  “我還以為他有多癡心呢,原來他就喜歡這個調調的!經不起一點勾引!”雁姬雖是冷笑,眼圈卻紅了,她再也不想強忍堅強。
  容嬤嬤遞給她一方帕子。那拉勸道:“既然明瞭了自己的心,也明瞭了他是什麼樣的人,就不必再為這樣的人難過了。你能保全自己的家人,又能將那努達海牢牢掌控在手中,已是不易。走到這一步,再沒有回頭路了。只有把心好好收回來,自己愛惜自己,才是正理。為了那樣一個男人,何苦虧待自己?”
  那拉琢磨著,那努達海人到中年,功成名就,志得意滿,家中糟糠之妻,一雙兒女,啥都有了,正是心中閑得發瘋的時候,新月的出現和眷戀正好滿足了他那份男人的驕傲和虛榮。格格的身份是一種征服的快感和滿足,但也並不是最重要的,此時,只要有這樣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出現,都會讓他開出第二春。
  雁姬深深點點頭,抹了抹眼淚,將鏈子掏出:“他倒還沒完全死心,這個是送格格的。”
  那拉接過,細細看了看,搖了搖頭。“沒出息的男人!”
  “不過,我今兒個倒要告訴格格一個‘好消息’,那努達海終於同意納妾了。相信格格聽了,也會為努達海高興的!”雁姬淡淡笑道,將毓秀一事說明,臉上再也看不出一絲悲傷。
  “哦?”那拉想了想,撫掌莞爾一笑:“如今,你再也不用怕那努達海見到新月,舊情複燃了。有毓秀珠玉在前,倘若他看到如今的新月⋯⋯⋯⋯⋯⋯呵呵⋯⋯⋯⋯⋯⋯若是這樣了他們還能談到一起,我真服了他們!”那拉十分滿意雁姬的配合。
  “現在的新月?”雁姬奇道。
  那拉將項鍊還給她:“我這就將新月請來,你把鏈子給她就是了,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你一看她,就明白了!”
  一盞茶的功夫,新月戴了面紗過來。
  雁姬忙起來請安,不留痕跡地打量新月:雖是戴著面紗,可額頭上那些麻點子竟分為分明,可以想見,這面紗下面的形容是怎樣的驚涑。這新月,竟是毀了容的!雁姬敬服地看了那拉一眼,心中竟湧起無比的暢快,真想大笑一場。
  “福晉快起來吧。新月說了,福晉不用向新月請安的!”新月的動作依舊是那麼楚楚柔弱,可隨著說話,臉上那堪比城牆厚的粉撲簌簌地往下掉。
  “禮不可費。”雁姬的口氣也輕快了許多,面對新月,再也沒有那麼多的緊迫感,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難受。若是這樣的新月還能將努達海迷住,那她真的啥都別努力了,二話不說,主動退出,看著都讓人噁心。
  雁姬將項鍊遞給新月:“格格,這是我家人給你的生日禮物。”
  新月拿起了那項鍊,眼睛一亮,不敢相信的看著。她自然知道這是誰的心意,眼淚頓時嘩啦啦地往下掉,沖出臉上一道道粉溝,面紗又被淚水糊在臉上,一時間,臉上一團粉一團淚的,攪成一片,再染上那腮紅和胭脂,再帶著那些顫抖的麻點背景,煞是好看。
  雁姬撇過臉,實在是忍得很辛苦。
  那拉嘴角抽搐,笑又不能笑,面色忍得古怪,看了看容嬤嬤。容嬤嬤輕咳一聲:“娘娘,奴才給娘娘沏茶去!”飛快地跑出屋子笑去了。那拉心下只罵容嬤嬤太不仗義,居然不陪她一起忍。
  滿屋子的下人神色各異,皆低頭掩口。
  新月猶自陷入深深地感動中。
  那拉扶上肚子,輕輕揉了又揉:哎喲喲,這可怎麼是好!她快忍不住了。
  還是雁姬救了大家:“咳⋯⋯⋯⋯⋯⋯格格⋯⋯⋯⋯⋯⋯奴才知道格格很關心奴才家,最近家裡還有一件喜事,想必格格聽了,應該會為奴才高興!”
  “什麼喜事?”新月回過神來,頂著那張極具喜劇的臉譜,眼含熱淚,將項鍊捧在心頭,一臉動容含情脈脈地問。
  雁姬笑容可掬:“我家老爺要納一個侍妾,最是脾氣和順的⋯⋯⋯⋯⋯⋯”
  “什麼?”項鍊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新月的眼光,直勾勾的瞪著雁姬,突然之間尖叫一聲:“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騙我,你騙我!努達海他不會這麼對我的!你騙我!”
  新月癲狂地尖叫,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瘋了一般,面紗落了下來還尤不自知,張狂著,抓起項鍊砸到雁姬身上:“給你!我不稀罕他的東西,他既然有了新人,還給我送東西幹什麼?你拿回去!我不要他的東西!”新月滿臉淚水和麵粉,揉成一團,點點麻子仿佛擠成一堆,哭得很是傷心:“他為什麼這麼對我?他一定是討厭我現在這個樣子了!是不是!嗚嗚嗚⋯⋯⋯⋯⋯⋯”
  雁姬笑眯眯地將項鍊收起,回去可以向努達海交差了:不是她沒送,是人家不要嘛!瞧瞧,人家一個格格,怎麼可能看上你送的東西?
  那拉朝雁姬使了個讚賞的神色,這一回合,她倆各有動作,不約而同,配合得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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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善
  新月狂奔出坤甯宮,也顧不上臉上未戴面紗,頂著那張洗具的臉路狂飆眼淚。正好撞上興沖沖走著的克善,手裡拿著東西,看到新月,忙把手背起來,抬頭驚叫道:“姐,的臉怎麼變成個樣子!”
  新月的神經被極大地刺激,又氣又急,又羞又惱,渾身血液湧上頭頂,尖聲質問:“個時候不是在上書房嗎?怎麼在亂跑?”
  “⋯⋯⋯⋯”克善將小手緊緊背在身後,被新月猙獰的樣子嚇到,結結巴巴的後退:“姐⋯⋯沒有蹺課,請假⋯⋯”
  新月再也沉不住氣,霍然沖上前來,伸手就去搶克善身後的東西。“拿的什麼?”
  克善大驚失色,生怕被發現,死命扭住不肯扭身。“⋯⋯要幹嘛?”克善面掙扎面喊著:“手裡什麼也沒有,是十二阿哥送的東西⋯⋯恩⋯⋯就是樣⋯⋯”
  “還撒謊!口口聲聲都是謊話!他不要,也在騙,是不是?”新月嘶叫道,已經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在做什麼,抓起地上的樹枝劈頭蓋臉地向克善打去,邊打邊還痛?:“讓撒謊!讓翹課!翹課,不讀書也就罷,居然還謊、編故事、撒賴⋯⋯無所不用其極⋯⋯氣死!氣死⋯⋯滿嘴都是甜言蜜語,哄開心,然後轉身就將忘,是不是?他騙,也騙!還躲?還騙!不要,也不要!”
  “姐,怎麼?怎麼變成個樣子?是不是不要?”克善從來沒見過姐姐個樣子,嚇得臉色發白,他也從沒挨過打,痛得又躲又叫。小小的身子縮成團,抱著頭,委屈得嗚嗚發抖,身子又不停的扭動,因而,手背上、頭上、肩上、屁股上全狠狠挨枝條。
  “住手!”聲怒吼,新月頓下,撕扯得聲音都啞:“是誰?管教弟弟,關什麼事?”
  “堂堂親王府的格格,竟然是個潑婦!”愉妃深深吸口氣,三步並作兩步趕到克善身前,抱起瑟瑟發抖的小身子,拍拍,心疼道:“乖,別害怕,沒有人再打!”
  “哇∼”克善乍聽到麼和善的聲音,小胳膊猛然摟住愉妃的脖子,大哭:“沒有蹺課,請假⋯⋯今是姐姐的生日,給做禮物!想給個驚喜⋯⋯可是姐姐卻不相信!哇⋯⋯”克善伸出小手,手心裡是已經攥爛的個小手工藝品。
  愉妃心裡酸,狠狠地瞪著新月。
  新月手上的樹枝啪嗒下掉在地上。
  愉妃嫌惡地看新月眼,拍拍克善:“乖,別怕,去那裡,給上藥去!”
  回到寢宮,愉妃掀起克善的衣服,小小的身上滿是青條紫條的,渾身顫抖地厲害。愉妃恨得牙癢癢:個新月,對著親生弟弟,怎地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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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甯宮。
  雁姬早已走,容嬤嬤走過來:“娘娘⋯⋯”將方才愉妃宮前那幕忿忿報:“那個新月格格,真真是狠心,對著自己的親弟弟,還能下的去手,不是,端親王府就剩下他們兩個,格格不與世子相依為命,反倒下死裡去打,只是可憐見的,小世子,竟然攤上麼個姐姐!”
  那拉歎會,搖搖頭:“哪裡是想對克善下毒手,是自己心裡不痛快,拿克善出氣呢!沒想到們在邊剛刺激新月,轉身就拿克善撒氣!”
  容嬤嬤立馬反應過來,對新月的怨念更深:“就更不應該!若是為世子翹課的事,讓格格覺著他不爭氣,倒還有個法,如今只是因為自己的情緒得不到排遣,就拿弟弟出氣,真真不是個好東西!”
  那拉突然想起什麼:“去和老佛爺那裡報聲克善的事情,問問老佛爺,如今情形,晚上為新月慶生的家宴還要不要照常進行?”新月現在的情緒,恐怕會搞砸個家宴,不好壓根就不會出席,們倒頭熱地為張羅,倒還不如不進行的好,反正按著格格份例的賞都已經送過去。
  容嬤嬤答應著去。過半晌,回來:“老佛爺很是發通脾氣,派人訓斥格格頓,又特地遣太醫去愉妃宮裡給世子看傷⋯⋯”容嬤嬤頓頓:“老佛爺私下裡還⋯⋯”容嬤嬤學老佛爺的口氣:“別看新月和克善都是端親王的血脈,到底誰才是主要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兒遲早要嫁出去的,端王府要靠誰來建,血脈要靠誰延續,新月也不知道嗎?得好聽,新月是長姐如母,留下給克善個親人的念想;得不好聽的,端王府的延續到底需不需要,大家心裡清楚,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那拉抿嘴笑:“皇額娘也有麼心直口快的時候!”
  容嬤嬤笑道:“那是看當時屋裡沒人,才和奴才的。”
  那拉歎道:“老佛爺回可是氣壞,新月好不好不打緊,若是讓克善出半差錯,那端王府的舊部怎麼想咱皇宮?人家世子剛進宮沒多久,就出事,外人怎麼知道是他姐姐打的,只想著宮裡照顧不周,個髒水誰願意被人潑到自己身上?新月年紀也不小,怎麼麼不知道是非輕重,眼皮子又膚淺,難怪讓人喜歡不起來!”只有那個腦抽的努達海才會覺得高貴善良。
  “老佛爺也是因著個才生氣!”容嬤嬤道:“所以,方才下令,格格的慶生家宴取消!”
  “取消的好!誰樂意似的!”那拉皺眉,和容嬤嬤會,歎會,老乾來,笑呵呵的:“什麼呢?麼熱乎?”又看看那拉的肚子,陣傻樂。“皇后,咱要個孩好呢還是孩?”
  那拉拍下老乾不安分的爪子,又將克善的事情。
  個把臉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人霎時臉黑,他特地將新月姐弟倆接到宮中,就是想做給世人看,他皇上對忠臣遺孤是多麼的照顧,為皇上拋頭顱撒熱血是多麼的值得——們儘管為朕為朝廷出生入死,們的家眷朕都給們好好照顧著呢!得,轉臉新月就給老乾好個響亮的巴掌。
  老乾坐不住,疊聲問:“克善現在怎麼樣?太醫看過後,讓他過來給朕彙報。傳朕的口諭,看緊那個新月,讓少跟克善接觸!什麼東西!”
  老乾心裡正不自在呢,門外便有人回:“春禧殿裡的令嬪主子差人來報⋯⋯”
  “報什麼報!沒看皇上在忙著嗎?麼沒有眼色?”那拉立時厲聲截話頭。
  小太監被那拉嚇,個激靈,順嘴就道:“令嬪娘娘身子不大舒服⋯⋯”
  “倒奇,令嬪身子不舒服,不去傳太醫,來跟本宮來什麼?幾個太醫幾次地把平安脈,湯藥補品更是不敢含糊,哪裡少得下半?要是有什麼不適,自有太醫來回,什麼時候令嬪自己倒能看病?”那拉翻個白眼,笑眯眯對老乾道:“皇上,人家不舒服的恐怕是心裡,八成是想讓您親自去慰問下。”
  老乾不耐地揮揮手:“派兩個太醫過去看看!今兒也不適,明兒也不適,是太醫太不中用,還是令嬪事兒太多?讓安生些吧,好生養胎要緊!”
  小太監臉苦相地回去。
  令嬪又摔地的瓷瓶。
  那拉垂目,好容易消停段日子,有些人又不安生。令嬪肚裡的孩子,已經待得太久,是時候。懷幾個月,現在個時節,肚裡的孩子早已成形,若是有個什麼意外,哼,豈不是就知道是是,的痛苦懊惱也就越大。
  ————————————————————————————————————————
  新月生日後的第三,克善出事。,克善的課上半,就在書房中暈厥。幸好師傅馬上傳太醫,立刻趕到書房,三位太醫診察克善。最後,得出個嚴重的結果:“克善高燒嘔吐,混身起斑疹,是害傷寒症!”
  此語出,全宮譁然:病會傳染啊!宮裡立時忙將起來,所有的宮殿全部打掃消毒,幾個在場的阿哥世子檢查身體,以免被傳染上,孕婦諸如那拉令嬪的,最好別出來走動,克善更是被移到皇宮角專門隔離開的個地方,原是冷宮的,只准入,不准出!
  新月扒拉著冷宮的大門,哭喊:“讓進去,讓進去!他是弟弟啊!們怎麼能麼殘忍!要親自照顧弟弟!”小燕子也在邊起哄,邊罵著侍衛們太不近人情,時又鬧得不可開交。
  小太監將鬧事的報給老乾,請老乾的旨意,好歹新月是個格格,蹲在地上撒潑,沒人敢拿怎麼樣,小燕子又有五阿哥護著。老乾按按突突的額頭,怒吼道:“們還猶豫什麼,把們都給朕拉下去,好好待著,不准出來!要是再出來,把們都捆!是朕的主意,誰敢抗旨!”若不是,克善身體好好的怎麼可能受寒染病?
  愉妃過來請安,低眉誠懇道:“皇上,臣妾請旨,想去照顧克善!”
  老乾愕然:“為什麼?”又不是的孩子?
  愉妃抿抿嘴:“臣妾見著克善那孩子,就想起永琪小時候⋯⋯”愉妃低沉臉:“可惜孩子大,不再搭理額娘⋯⋯如今,克善沒額娘,臣妾見著孩子,很是心疼,沒由來的,就是覺得很投緣⋯⋯而且,臣妾小時候也得過傷寒,據種病,得過次,再也不會得的⋯⋯讓臣妾照顧他,也是正好⋯⋯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問問臣妾的嬤嬤⋯⋯”
  那拉心下惻然,每當想起永琪那德性,就為愉妃不平,遂勸道:“皇上,若是愉妃真的得過傷寒,就讓去吧。克善在宮裡雖有奴才們伺候,咱們照應著,總歸不如有個長輩時時刻刻貼心的好。愉妃如今身邊沒有孩子,永琪那個樣子,早已忘額娘;克善還小,什麼事都需要有個人時時提著,他姐姐又是那樣不著調⋯⋯樣來,既全愉妃的心,也全咱們對端親王遺孤的照顧之情。”
  老乾想想,終是答應。
  克善病好後,與愉妃愈加親密,見著新月,倒漸漸客氣生疏起來。愉妃從此也不提永琪。
  若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很是奇妙,愉妃與克善不是親生,倒勝似親生,若不是皇帝的兒子不像兒般能亂認,愉妃早認克善當義子。他們雖無母子之名,在宮裡,倒也母慈子孝的。後來新皇登基,年輕的端親王奏請皇上,將愉太妃接出皇宮,頤養年。是後話。
  那拉佈局
  “皇后娘娘,是季度內務府敬事房新送上來的小太監的名錄,請娘娘過目!放在哪個宮裡,還請娘娘裁奪!”小太監躬身捧本名冊。
  容嬤嬤上前接過,轉身交給那拉。
  那拉慢慢翻看,少頃,果然看到蒙丹的名字。那拉笑笑,終於來,合上本:“知道,先下去,本宮就安排。”
  蒙丹便“不經意”地安排到寶月樓。
  “小蒙子見過香嬪娘娘!”顫抖的聲音,不敢抬頭。
  “蒙丹?怎麼是?是怎麼進來的?”含香花容失色,驚喜交加,忙摒退下人。學麼久的規矩,再愚笨也知道些人都是各處的眼線。待下人退,含香忙撲上上來,欲要扶起蒙丹。
  蒙丹連連膝行後退,躲過含香,頭也不敢抬,又愧又羞:“香嬪娘娘,蒙丹已經不是以前的蒙丹,蒙丹再也配不上娘娘的錯愛,還請娘娘忘蒙丹吧!”蒙丹泣血交流,失聲哽咽:“從此,您還是叫小蒙子吧!⋯⋯蒙丹願意⋯⋯願意⋯⋯就樣守護娘娘輩子⋯⋯”
  含香驚呆,看看蒙丹的穿著,才陡然覺察他的聲音有些異樣,腦海裡霎時間劃過什麼,似是明白什麼,雙美目越瞪越大:“⋯⋯⋯⋯”含香癱坐在地上,淚珠無意識地流淌下來,又驚又懼:“怎麼變成個樣子?!”
  兩人抱頭痛哭。
  —————————————
  “娘娘,”容嬤嬤壓低聲音:“那個蒙丹已經和香嬪見上!”著,自己先掌不住笑:“聽咱們在寶月樓的人,那屋子關半晌,裡面直有哭泣的聲音⋯⋯瞧著人家小倆口,真是有本事,私奔七次,次終於能膩歪在起⋯⋯還是在宮裡,個樣子⋯⋯嘖嘖⋯⋯”容嬤嬤在某些體統方面的觀念和老佛爺般無二,最是厭惡樣的行事,提起來,也是無比的幸災樂禍。
  “?”那拉笑吟吟道:“香嬪學麼久的規矩,想必差不多已經合格,進宮麼久,還直未有機會侍寢,今日就通知敬事房,將的綠頭牌放進去吧!”
  容嬤嬤會意,心中大喜:“奴才知道!”
  “還有⋯⋯”那拉想想:“模糊記得,宮裡不是有人養鸚鵡麼?”
  容嬤嬤不解:“專門有人養著呢,供各宮的娘娘主子解悶。娘娘問個做什麼?娘娘想要,奴才就給您問問!”
  “不用。”那拉擺擺手:“不是給用的,是琢磨著,怎麼變個法兒地送給小燕子⋯⋯”
  容嬤嬤臉上個大大的問號。
  那拉遂笑道:“是有麼個想法。如今,令嬪肚裡的孩子待得已經太久⋯⋯”放低聲音:“留著始終是個禍害⋯⋯”歷史上的嘉慶帝即位個事實直梗在那拉心中,雖皇上現在對自己對令嬪的態度是差地別,可不怕萬,就怕萬,好歹也是個阿哥,老乾哪怕再不喜歡,也會留心二,二分的心若是碰著機會也能擴大成十分,令嬪又不會老老實實的,什麼動作也沒有,個孩子斷然不能留!
  與小燕子又有什麼關係?容嬤嬤跟不上那拉的思路,卻還是認真地聽著。
  “小燕子淘氣,看到鸚鵡,必然覺得好玩。倘若那鸚鵡不小心飛出來,落到令嬪身上⋯⋯”那拉不用的太明白。從蜜蜂事件的時候,小燕子被蜜蜂追的滿院子跑,那拉就得啟發,想到個法子。而且,上世,小燕子確實養只鸚鵡叫什麼“壞東西”,從籠子裡掙脫出來,滿御花園飛,最後還落到老佛爺的頭上,惹得老佛爺又發飆。那拉想著,若是鸚鵡落到令嬪的頭上⋯⋯依小燕子和令嬪的深仇大恨,小燕子又豈會顧惜令嬪?
  容嬤嬤眼睛亮,樂,中氣十足:“奴才明白!”
  “個先悄悄打聽下,別讓人覺察,查到,自有主意的!”那拉又囑咐道。
  容嬤嬤忙不迭連連頭,想到能除去令嬪的孩子,容嬤嬤的臉上都帶著喜色。自是知道,那拉對個孩子有多麼的忌諱,儘管不甚明白,可也知道,那拉從不會無的放矢,而且,能讓令嬪倒楣的事,容嬤嬤是百個樂意去做。
  “奴才就去打聽!”容嬤嬤聽著風就是雨,心情比那拉還要迫切。
  “得,事慢慢來,也別心急火燎的,讓別人看出什麼。”那拉按奈住容嬤嬤:“打聽下,有多少種八哥鸚鵡的,老佛爺那裡送對,各宮的人也問問,七格格,九格格那裡,新月那裡,景陽宮自然也少不,就給各位主子調笑解悶的。五阿哥極解小燕子,肯定會要只。不然,白眉赤眼的,給景陽宮只鸚鵡,別人也會犯疑⋯⋯”
  容嬤嬤忙壓壓雀躍的心情。
  “還有,那鸚鵡喜歡吃什麼,咱們給令嬪的旗頭上抹上那樣的味道,不怕那鸚鵡不找上⋯⋯”那拉想想,突然問:“春禧殿不是還有咱們的人嗎?”
  “那是自然。”到個,容嬤嬤極有精神:“早先到那裡的時候,奴才就早早安排下。”
  “那就好辦。咱們看準時機,每不留痕跡地在那令嬪的旗頭上撒些鸚鵡的吃食⋯⋯”那拉頭,又琢磨會,再沒什麼不妥當的。
  那拉和容嬤嬤當下裡計議已當,過會,老乾那裡遣人來,告知晚上要在裡用膳。那拉暗下苦笑,老乾對含香沒興趣,也真不是個好事,少不得還要勸上勸。
  “皇上今晚怎麼也沒翻牌子?”吃罷飯,那拉拿帕子擦擦嘴,開始擺出副賢慧的樣子。
  老乾笑眯眯地,站起來晃晃腰:“還是皇后裡讓人舒心。”
  那拉翻個白眼,讓下人們撤去碗筷,嚴嚴的沏上茶,笑道:“皇上,如今臣妾樣子,也沒法子伺候皇上,您還待在裡,不是平白無故的讓人臣妾霸佔著皇上嗎?”
  “誰敢亂,朕絞他的舌頭!”老乾立時變臉:“皇后,是不是有人什麼?”
  “得,沒人亂,看您急得!”那拉順毛摸:“俗語的‘沒事常思有事’,特別是在裡宮裡,臣妾還是皇后,言行都看在別人眼裡,有多少人盯著呢,尤其不能出差錯!那些小人們,嘴裡什麼話不出來,的好聽,是您眷顧,是帝后和諧,後宮之福;的不好聽,是臣妾仗著皇后的身份霸佔著皇上,不給別人機會。您雖是的丈夫,可也是後宮眾姐姐妹妹們心目中的⋯⋯”那拉心裡直犯酸水:“大家進宮,都是家人,不能為自己順心,就罔顧們的心情吧。”
  那拉得連自己都覺得太無私。
  “皇后⋯⋯”老乾動容,握那拉的手,眼睛裡閃爍著名為感動的東西:“朕前幾年直對有偏見,現在才發現,朕真是看錯⋯⋯”
  能讓老乾道歉,真是不容易:“皇上,那些日子都已經過去⋯⋯”是啊,那個笨笨的心裡只有皇上的皇后已經死,現在的自己,毫不費力的大度,卻能贏來皇上的青睞,真是諷刺。
  “對啊,都過去⋯⋯朕以後定會好好對的⋯⋯”老乾又在滿口允諾。
  那拉眼裡也適時地閃爍著名為感動的東西:“皇上能麼,臣妾做什麼都無怨無悔。皇上若是真的疼惜臣妾,就讓臣妾心安,多去妹妹們那裡坐坐,們在宮裡,也都不容易,比如令嬪,懷著孩子,您也沒有去看過次,還有香嬪,背井離鄉的,哪怕是做什麼不合時宜的事情,也是可憐見的,聽現在也改好多⋯⋯還有其人⋯⋯皇上,就當是為臣妾積福。”
  老乾深深歎口氣:“的對,朕也不能罔顧他人的心意。朕以後會去走走的。”
  那拉笑:“臣妾替妹妹們多謝皇上。”
  “呀⋯⋯”老乾越看那拉,越是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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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陽宮。
  “小燕子,瞧,給帶個什麼?” 永琪樂顛顛地把鸚鵡架放在桌上,小燕子圍過去看。
  “哇!只鸚鵡,好漂亮的鸚鵡!”小燕子歡呼著。“以後就叫‘壞東西’。”小燕子逗弄著鸚鵡,教它話。
  坤甯宮。
  “娘娘,今晚皇上去寶月樓!”容嬤嬤滿面春光。
  “好,不知道寶月樓裡今晚會發生什麼。”那拉穩穩道,皇上,您該見見蒙丹。倘若蒙丹是個沒種的,那拉也沒話,看著心上人和老乾親熱,若是但凡有血性的,必然會鬧出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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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龍吐血
  老乾其實並不怎麼想來寶月樓,見到含香,就想起自家頭上那頂綠油油明晃晃的帽子;可皇后的對,人家好歹也是回部進貢來的,就沖著的身份,也得象徵性的去慰問下。就樣,老乾來到寶月樓。
  “皇上駕到∼∼”
  含香和蒙丹正在抵足相擁,些悄悄話,乍聽到,登時花容失色,手足無措:“蒙丹,怎麼辦?皇上來!”
  蒙丹胸中也是團驚懼在四處亂竄,還夾雜著絲不知不覺竄上來的怒火和嫉恨:“含香,別怕,慢慢和他周旋。放心,會保護的!”
  含香弱弱地頭,兩人方分開,老乾已是大步邁進來。
  “含香見過皇上!”
  “奴才叩見皇上!”
  “起來吧!”老乾揮揮手,坐定,瞧著含香依然呆呆愣愣的,臉上表情極不自然,眼神閃爍,不敢看自己,心下已是不爽:“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過來!”
  含香如同受驚的小兔子般陡然震,無助地看眼蒙丹,慢慢挪步上前。
  老乾眯眼:“個奴才是誰?”
  含香霎時臉色發白,張口結舌:“皇上⋯⋯他⋯⋯”
  “嗯?”老乾心下愈發奇怪,目光不斷地在兩人之間掃視。“們在弄什麼鬼?”拍桌子。
  含香嚇得小心肝顫。
  “回皇上!奴才小蒙子,是內務府新分給娘娘的!”蒙丹忙俯身回道。
  老乾不置可否,盯著蒙丹看半晌,揮手:“下去吧!”
  “皇上?”含香害怕。
  老乾面無表情地瞟含香眼,含香打個哆嗦,老乾又對著蒙丹:“還不快下去!”
  蒙丹咬咬牙,狠狠在地上叩兩叩,不舍地看看含香,狠心扭身退去。
  屋內燭光搖曳,兩個黑漆漆的人影在窗戶紙上浮來浮去,時而分開,時而交疊在起,還不時有斷斷續續的話傳來;屋外蒙丹在不安地來回踱步,心頭在滴血:心愛的人就在屋裡,卻要對另個人虛以逶迤,自己卻無力保護,蒙丹越想越憋悶得慌,只想狠狠地捶打自己。不知道含香在裡面怎麼樣,能不能應付的住皇上?是那麼的柔弱,而皇上⋯⋯蒙丹恨不得頭沖進去,什麼也不管不顧,可是縱然是樣,也逃過不過⋯⋯
  蒙丹捏緊拳頭,眼睛裡閃爍著莫名的火光,團熱血在胸腔中湧動。
  “皇上⋯⋯皇上⋯⋯放開⋯⋯不要樣!⋯⋯”屋內傳來含香哭泣的呼喊。
  蒙丹緊繃的神經砰的下炸開,渾身的血液湧上頭頂,再也忍不住,破門而入,但見含香被老乾壓在身下,拼命掙扎。“啊!”蒙丹眼紅,怒吼聲,把拽住老乾,將他狠命拖起。
  “個大膽⋯⋯”老乾的話還未完,已被急紅眼的蒙丹扔出床邊的窗戶。
  “啊!”窗戶外面是樓梯,含香正住在寶月樓的二樓,老乾破窗而出,背重重落在樓梯上,頭朝下噗通噗通級級掉下去,腦袋撞在地上,兩眼翻,昏過去。
  “蒙丹,們完⋯⋯”含香瑟瑟發抖,渾身上下慢慢變得透涼。
  片刻工夫,寶月樓下便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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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不好!不好!”秀珠大呼小叫地沖進來。
  那拉口茶噎在嗓子裡,只咳嗽。
  容嬤嬤忙給那拉捶背,對著秀珠,面色不善:“吵嚷什麼?沒學好規矩嗎?娘娘面前就是個體統?”
  秀珠忙咽咽口水,臉上的表情依然是驚疑不定:“娘娘,大事不好!”秀珠喘兩喘:“皇上⋯⋯皇上他從樓梯上滾下來⋯⋯”
  “噗!”那拉口茶噴出來,不帶麼嚇人的:“怎麼回事,慢慢!”
  秀珠忙撿要緊的回,那拉和容嬤嬤面面相覷。
  那拉第個反應就是想笑,寵倖妃子寵倖到個份上,皇上當得可真是窩囊。然後方想到:“皇上沒有什麼事吧?”
  秀珠回道:“奴才過來的時候,老佛爺和群太醫聽已經趕過去。”
  那拉站起身,揉揉腰:“走吧,咱們總得去看看!”
  那拉趕到寶月樓下,那裡已經烏壓壓站堆人,手裡提著各式燈籠,將方寸大的空地照得明晃晃的,老佛爺站在當中罵著什麼,幾個太醫爬跪在地下給老乾把脈,含香和蒙丹縮跪在邊。
  那拉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換副急衝衝的模樣:“皇額娘,發生什麼事?皇上怎麼樣?”
  老佛爺看到那拉,神色微微暖,依然滿臉怒氣:“怎麼樣?哀家還沒問出來?”指著含香,氣得只打哆嗦:“看看!個賤/人!皇上到裡,們是怎麼伺候的?!皇上好好的怎麼會從樓上摔下來?是不是們謀害皇上?!若不老老實實交代清楚,謀害皇上的大罪,哀家叫們全部誅九族!”
  含香已是瑟瑟發抖,渾身無力,再也不出句話。
  “們!”老佛爺淩厲的眼神掃視著寶月樓的下人和跟隨著老乾的下人。
  “奴才不知道!奴才不知道!皇上將奴才們趕出來,屋裡只有香嬪娘娘和小蒙子!求老佛爺饒命!”底下地人的求饒。
  蒙丹壯膽子:“皇上⋯⋯皇上⋯⋯喝醉⋯⋯”
  “喝醉?”老佛爺壓根不信,狠狠啐口:“皇上什麼時候沒喝過酒,怎麼從來沒有出過事?到們裡,就偏偏弄出事來?們還不老實交代!來人!將香嬪拖下去,給哀家好好問問清楚!皇上若是有個什麼好歹,哀家叫們寶月樓的人個不剩!”
  “老佛爺!”永琪沖上前:“事情還沒調查清楚,不定,香嬪娘娘是無辜的!”
  “嗯?”老佛爺側臉怒視著永琪:“阿瑪成個樣子,還在為個外人話!”老佛爺又急又怒,對老乾的擔憂深深湧上心頭,只要想到老乾萬有個好歹,就渾身恐懼得只打顫;此時只要是與含香有關的,都恨得牙癢癢,再也忍不住,上去就給永琪耳光:“個不孝的逆子!還敢為個狐媚子話!”
  永琪個趔趄,羞憤萬狀。
  小燕子沖上前,氣衝衝道:“就是老佛爺,也不能隨便打人啊!”
  永琪眼看著老佛爺臉色不好,忙拉住衝動的小燕子,將拉到身後,依然頂著壓力進言:“老佛爺,現在最要緊的是皇阿瑪啊,待皇阿瑪醒來,什麼事不能問的⋯⋯”
  句話提醒老佛爺,老佛爺轉身問太醫:“皇帝到底怎麼樣?們看半,看出個什麼?”
  個太醫顫巍巍道:“皇上頭部受到撞擊,昏厥過去,身體受到震顫,需要靜養⋯⋯對⋯⋯靜養⋯⋯”
  那拉上前道:“皇額娘,咱們得趕緊將皇上抬回寢宮,再讓太醫好好看看。裡人多口雜,實在不是處理事情的地方⋯⋯也不宜傳出去鬧大⋯⋯還是皇上的身子要緊⋯⋯”
  老佛爺像是意識到什麼,深深喘口氣,臉依然繃得緊緊的:“就依的!”命人將皇上小心翼翼地抬上禦輦,老佛爺和那拉忙跟上去。後面是鬧哄哄的群人跟的跟,散的散。臨回頭,老佛爺咬牙道:“來人,將個寶月樓給哀家緊緊圍起來,個人都不准放!待皇上醒來,問明情況,再行定奪!倘若⋯⋯”老佛爺不敢下去,“叫們寶月樓的人全部陪葬!”
  承乾宮。
  滿屋子的太醫圍著老乾。眾嬪妃立在邊,大氣不敢出聲。老佛爺急得團團轉,不住在屋內踱步:“皇上到底有沒有問題?宮裡養著們是做什麼的?”
  幾個太醫七手八腳地接連診脈,腦袋湊在起商議番,又開方子,方斟酌著詞句回話,生怕刺激到老佛爺:“啟稟老佛爺,皇上⋯⋯無大礙,只是受顛簸⋯⋯”
  “真的沒有事?”老佛爺松下口氣,又疑心:“若有個什麼差錯,們也不用留!”
  “無事,無事!”太醫忙頭哈腰:“只是皇上也是年過半百,樣的年紀,樣的折騰⋯⋯身子骨⋯⋯”太醫又羅哩囉嗦通。
  老佛爺明白。
  “以後還需依方子好好調養⋯⋯不宜再劇烈活動⋯⋯也不宜再激動⋯⋯務必好好調養⋯⋯”
  “好!皇上暫時無事,哀家就放心!”老佛爺的心終是放下來:“皇上怎麼還沒醒?”
  “不妨事,最遲明,皇上就會醒來。”
  “嗯。”老佛爺舒口氣。
  那拉上前:“皇額娘,今晚就讓在裡照顧皇上吧。不放心⋯⋯要看著皇上醒來⋯⋯”
  老佛爺神色暖,瞧瞧那拉的肚子,語氣和緩些:“自己的身子也是要緊。別瞎折騰,皇上裡有哀家呢,顧好自個兒就成!”
  滿屋子的嬪妃馬上也適時表達自己的意願。
  老佛爺看著們麼多人就鬧心,怎麼不知道們打得是什麼主意:“都下去吧!別處在兒!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妨礙皇上的靜修!都走吧!”
  待眾嬪妃走後,那拉不放心又坐會,老佛爺再三囑咐,方回來。
  回到坤甯宮,那拉想又想,縷下思路,知道今晚會出事,可沒想到出事的會是老乾,事真是⋯⋯那拉搖搖頭,為好色的老乾默哀下。倘若明老乾醒來,講明事實,蒙丹和含香必是不能留——恐怕含香是三尺白綾,蒙丹拖出去砍頭——那麼,小燕子和永琪會怎麼樣?那拉推測著他們的想法,怎麼分別救下含香和蒙丹?會劫法場嗎?他們會有什麼幫手?就憑他們兩個,肯定不行!
  世,小燕子雖然貶為宮,可是永琪常常能夠出宮,阿哥出宮,身邊必然會有人跟隨,小燕子反而比以前更有機會出宮去玩。些事,老佛爺和那拉都知道,只是小燕子在們眼中遲早是個死人,就睜隻眼,閉隻眼,當作不知道。小燕子在宮外誤打誤撞還認識簫劍。不定,回,簫劍還會幫他們劫法場。
  那拉再分析,永琪能不能憑藉他的身份救下含香,個不好,恐怕很難,永琪不會為含香拼命,即使樣,估計他們也會大鬧場,不知會是什麼結果;而且之後他們若有機會劫法場,永琪雖能留下小命,可依他現在的地位,也是自身難保,沒永琪,小燕子便不好,即使永琪還能力爭保下,到時候指不定小燕子會關在哪裡,總之,之後的情況太混亂,他們那些人總是狀況很多。萬鬧得太大,小燕子被關起來,那麼⋯⋯那拉忽然想到,到那個時候,誰幫將令嬪的孩子弄掉?那拉坐不住。所以,鸚鵡的事得儘快,以免夜長夢多!反正是遲早的事!
  那拉敲定主意,明老乾醒來,令嬪必然要去看,然後,穿過御花園路上,就是個好機會!
  那拉想想,再無差錯的,遂叫來容嬤嬤,下決定。
  ———————————————
  第二日清早,那拉便趕到老乾那裡,老佛爺已然在,不知是不是守夜,老乾還未醒。那拉悄悄見禮,便在邊坐靜等。各嬪妃也陸續過來獻殷勤,表示關切。
  同時,春禧殿裡,令嬪也出發,搭小宮的手,搖搖向老乾寢宮走來。
  景陽宮,小燕子正在逗弄鸚鵡,突然,鸚鵡從架子上掙脫出來,噗喇喇聲,振翅飛去。小燕子在後面邊叫邊追。
  鸚鵡在低空打個旋,向下沖去,落在令嬪的旗頭上,不走。小燕子興沖沖地跟過來:“壞東西,個壞東西,別動!”小燕子撲過去。
  令嬪正走得穩穩當當,個黑影忽然從頭頂掠過,接著,小燕子飛撲過來,伸手往頭頂抓去,被小燕子撞,哪兒站得穩,整個人往後翻倒。噗通聲被撞得七葷八素,結結實實跌倒在地,小燕子彪悍的身子重重壓在身上,兩個人疊羅漢般。緊接著,是聲連著聲的慘叫:“哎喲⋯⋯的肚子⋯⋯的肚子⋯⋯”慢慢的,令嬪下身溢出血來,臉色慘白慘白⋯⋯⋯⋯
  ———————————————
  承乾宮裡靜悄悄的,老乾慢慢醒來,還有些暈暈乎乎的,接著想到什麼,便拉下臉,胸膛不住起伏,覺著渾身摔得酸痛,身子哪裡都是虛的。昨晚的事,太丟人,他個皇帝寵倖嬪妃,居然被扔下樓,想必宮裡都傳遍,讓他的面子往哪兒擱?他怎麼可能忍下口氣?簡直是平生奇恥大辱!攥緊拳頭,咬牙切齒:“皇額娘,含香那個賤/人呢?”
  “皇上!”門外小太監來報:“啟稟皇上、老佛爺、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
  “快!”老佛爺不耐煩。
  “令嬪的孩子沒⋯⋯”
  “噗”,老乾再次激動,血氣上湧,口血吐出來,又昏過去,下面的句話他沒有聽到:“太醫,令嬪的身子⋯⋯再也不能生⋯⋯”
  大逃亡計畫
  老乾昏迷整。第二。
  “皇額娘,不知道該怎麼辦?”紫薇柳眉微蹙:“五阿哥和新月正偷偷商量著,要帶著香嬪逃出宮去!他們也要拉起進行他們的大計畫!個計畫他們已經商量很久,本來只是為偷運出香嬪,如今,迫在眉睫,卻變成他們的集體大逃亡。”
  “此話當真?”那拉挑眉。
  “句句屬實。昨晚上,五阿哥和新月去寶月樓⋯⋯”
  “那裡不是被老佛爺派人圍住嗎?”
  “確實不假,那些侍衛們本來是不敢放人進去的,可是永琪好歹是個阿哥,拿出阿哥的身份來命令他們,那些侍衛們不敢拿他怎麼樣,直是老佛爺的命令,不敢讓步,讓他們去拿來老佛爺的懿旨才可以;但是,新月居然跪下來求他們,哭哭啼啼的,極其哀傷的樣子;還,要是不放他們進去,就長跪不起;那些侍衛們不敢承受,唬得不得,又不敢動。而且,永琪也在邊幫腔,他只是進去看看,老佛爺只是不准任何人出來,沒不讓人進去啊。所以,他們小鬧陣,還是進去。”
  “昨晚就沒有人去通報老佛爺嗎?”那拉疑惑,和老佛爺直守在皇上身邊,昨晚上並沒有任何來過來通報。
  “個節骨眼上,皇阿瑪昏迷不醒,老佛爺片刻不離守在旁邊,五阿哥又得輕飄,‘只是進去探望下’,誰還敢拿些小事去煩他們?”紫薇垂目:“從寶月樓裡出來,他們便決定實行個大計畫!昨下午和今上午,永琪接連出宮,在宮外,他們以前認識個江湖人士叫簫劍的,估計是和他商量大計畫去。”
  那拉想想,思忖道:“香嬪犯上,小命難保,估計皇上醒來,便會做出處置⋯⋯搞不好是賜死,所以才想逃走嗎?”那拉冷笑:“皇上賜死個嬪妃,還要反抗不成?”
  “皇額娘,裡還隱藏著件事情,香嬪娘娘身邊有個小太監叫小蒙子的,原來是在宮外認識的⋯⋯情人。”紫薇忙補充:“所以,他們兩個想私奔,亡命涯。”
  “原來是樣。”那拉恍然,接著道:“那小燕子謀害皇嗣,必是死罪,永琪為保小燕子,所以也要和小燕子私奔,是不是?”
  “就是樣,皇額娘猜得不錯。”
  那拉想起昨清早的那幕。
  當時老乾吐口血,又昏過去,老佛爺嚇壞,聽平白無故地失去個孫子,簡直氣壞,當時不管小燕子是不是早死的命,立時就要將小燕子拿下。永琪又是拼死護住小燕子,不准任何人動。永琪知道,小燕子次犯的是死罪,無論如何他不能離開小燕子半步。
  老佛爺氣勢洶洶,勢要拿小燕子問罪,永琪當即就拔侍衛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脅道:“老佛爺,永琪不孝,但永琪不能沒有小燕子。知道,只要小燕子被您帶走,那必然會沒有命,所以今不管怎麼樣,永琪絕對不會讓您將小燕子帶走。若是您現在動小燕子分毫,那永琪⋯⋯立即死在您的面前!”
  永琪言之鑿鑿,神色堅定,字字句句分明,那脖子上的刀已經劃出殷殷血痕。
  老佛爺泣血顫抖:“永琪,那是還未曾出世的親弟弟啊!眼看著的親弟弟被個人害死,還要維護嗎?”
  令嬪聽輩子再不能生育,氣急敗壞,捶胸頓足,將往日那些爭榮誇耀的心也皆盡泯滅,如同槁木死灰。那拉眼皮子翻,個胎,必然是未來的嘉慶帝,如今,那拉心頭的根刺終於拔掉,登時心寬不少。但老佛爺卻是為此哀婉痛惜至極,皇上更是為此急昏過去,因此也愈發恨小燕子。
  永琪現下也明白小燕子的罪行,可是他萬不能眼看著小燕子去死,所以,仍然大義凜然道:“是,小燕子在,在;小燕子死,也死!”目光炯炯,不可動搖,手中的刀更是又緊幾分。
  老佛爺眼前黑,晃晃,倒在晴兒身上。晴兒驚呼:“老佛爺,要保重鳳體!”
  老佛爺咬碎牙齒和血吞,閉眼,重重呼幾口氣,甩手頹然道:“們給哀家滾,永遠不要出現在哀家面前!”
  老佛爺跌跌撞撞進屋去守著老乾去。
  永琪在外重重叩首,頭磕在地上,怦然有聲,額頭也紅彤彤大片。永琪對著老佛爺的背影,含淚道:“老佛爺,皇阿瑪,永琪⋯⋯對不起!”
  當下午,永琪便出宮去見簫劍,晚上,又和新月去寶月樓將計畫偷偷告知含香他們。第二日早上,又出宮與簫劍將計畫完善遍。
  那拉梳理著思路,“那麼,新月是為什麼要出宮?”
  紫薇冷笑聲:“新月,萬不能相信努達海再納新妾,將拋棄,要親口去問問努達海!”
  “就是因為個?”那拉驚詫:“永琪和含香好歹還有個必須不可的緣故,僅僅只是為討個法?”那拉難以理解。
  紫薇頭,若是以前,定然也會萬分認同樣的行為,甚至舉雙手雙腳支持,如今冷眼看來,竟然是如此荒唐不堪。
  那拉突然想到什麼,冷笑道:“那努達海好像前幾日又出征!”
  “啊!”紫薇小小地驚呼出聲,那新月⋯⋯
  “算,隨吧。也別告訴!等到他他拉家,自會知道的。”那拉笑眯眯道:“他們定什麼計畫,將麼多人偷運出去?”
  “請薩滿法師在宮裡開壇作法!”紫薇抿抿嘴,將他們的計畫道來:“簫劍扮作薩滿法師⋯⋯”
  “原來是樣。”那拉心下道,他們上世就用過招。那拉想想,心中凜:“紫薇,如今他們必要闖出大禍,可要趕緊和他們劃清界限,不可再有半牽扯!”
  “皇額娘的意思⋯⋯”紫薇霎時明白,和小燕子他們雖然面和心不和,可在宮裡,在別人看來,也算相熟,若是他們真的逃出宮去,和他們關係密切的人⋯⋯紫薇臉白:“紫薇明白!”
  “還有⋯⋯”那拉笑盈盈地盯著紫薇,慢慢字句道:“今什麼也沒告訴!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知道!”
  “皇額娘?”紫薇驚疑不定,原以為,那拉會阻止他們些行動,又想起那拉剛才的話,又似懂非懂。
  那拉擺擺手:“他們出逃,豈不是闖的禍更大?”還有層意思沒,若是及時阻止他們出逃,未曾再步犯下大錯,依昨永琪以死相逼的情形,永琪和小燕子未必有什麼事,不定還能全身而退;若是他們逃走,那麼,老佛爺和老乾次次失望之下,還會不會再顧念永琪?反正那拉知道他們逃跑的路線,含香身上的香味還在,不愁將來抓不到他們。
  紫薇低頭細細想會,微微笑道:“皇額娘,紫薇明白!紫薇會和小燕子決裂,他們商量的事情,紫薇也不知道!”
  那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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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乾從樓梯上摔下來,本就傷身體,又接連受到打擊,連兩日未醒,宮裡宮外惶恐不安。
  “老佛爺!”永琪跪在老乾寢宮門外。
  “走吧,哀家不想見!”老佛爺以為永琪過來懺悔。
  “老佛爺,請聽永琪言。”永琪道:“宮裡接連發生事故,永琪認為,可能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倘若能請個薩滿法師開壇作法,祛除那些作惡的東西,想必會讓皇阿瑪早日蘇醒,身體康健!”
  老佛爺聞言上心。本就對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比較迷信,聽永琪麼,也覺著有個可能,遂道:“進來吧!”
  永琪推門進屋。那拉看他直低頭,不敢抬頭。
  老佛爺對永琪依然餘怒未消,不吱聲;屋裡時沉默無語。
  那拉只得開口問道:“剛剛的請薩滿法師,是怎麼回事?”
  老佛爺雖背身子,卻也支著耳朵聽。
  “老佛爺,皇額娘,”永琪情知是在騙們,羞愧萬分,不敢抬頭,怕洩露自己眼中的愧疚,只得將頭又低低,艱難道:“永琪以前在宮外認識個功力高強的法師,和他談起幾宮內接連的事故。那個法師聽便極有經驗地,怕是宮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在作惡,非尋常法子能處理的。所以,永琪想著,要不要請個法師作法試試?”
  “真的有什麼東西在作惡?”老佛爺雖是疑問,語氣上已是信幾分。兩日的事情的確也太過荒唐,誰能想到皇帝寵倖嬪妃還能掉下樓的,誰能想到只鸚鵡能害死個胎兒,老佛爺本就信些東西,如今,越想越是麼回事。
  “那法師言之鑿鑿,永琪也認為他⋯⋯言之有理。”看老佛爺還是麼相信自己,永琪愈發愧疚,幾乎要騙不下去,可想起小燕子,又堅定念頭:“哪怕是為皇阿瑪祈福的,也總歸沒有壞處!”
  “嗯,有理!”老佛爺心動。“皇后,,咱們要不要真的請個法師試試?”
  “皇額娘,媳婦哪裡懂些,切都依皇額娘的!”那拉垂目道。
  “那就樣吧。永琪,事就交給去辦!”老佛爺饒是在深宮沉浮多年,也根本不可能想到些人是想集體出逃,更不可能想到他們打著為皇上著想的幌子背叛皇上。只是心下焦急,如今多事之秋,皇上再不醒,事情可就嚴重,宮外已經有些大臣蠢蠢欲動,私下來往,回,永琪的法子好不好,死馬權當活馬醫。
  永琪深深吐口氣,地上又叩幾叩,聲音有些顫抖,動容道:“老佛爺,永琪⋯⋯對不起們!”
  “罷!”老佛爺還以為是昨為小燕子的事,歎口氣:“已經習慣。到底還是的孫子,怎麼能眼看著⋯⋯”
  “老佛爺⋯⋯”永琪哽咽,深深凝望著老佛爺和床上的老乾,終是下定決心:“永琪⋯⋯告退!”毅然轉身,大步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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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乾寢宮門外的空地上,臨時搭個檯子,眾多戴面具的壯和身形妖異的舞,躍上臺,手持有響鈴的“伏魔棒”,聲勢驚人的開始跳驅鬼舞。宮裡眾人在旁圍觀,頗為新奇。
  簫劍穿著身黑色的法衣,張開雙手,像只大大的蝙蝠,他眼神淩厲,身手敏捷。頭上戴著奇異的裝飾,插著羽毛,以有武功的身段,在台上勁舞。簫劍的舞步,混合武功、特技和舞蹈,在眾多戴面具的人中,縱橫跳躍,手中的伏魔棒,上下揮舞,鈴聲和音樂配合,感覺強烈。
  舞蹈強而有力,節奏強而有力,舞者不時發出?喊,以增加氣勢。法師充滿“力”的感覺。
  老佛爺不由看得目不轉睛。
  半晌,鼓聲乍停,音樂乍止。簫劍抖動停止,用低沉的聲音道:“那作惡的東西就在⋯⋯就在⋯⋯”簫劍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
  老佛爺沉不住氣,厲聲問道:“法師,在哪裡?”
  “就在寶月樓!”簫劍指向寶月樓的方向。
  老佛爺原來半信半疑的,如今已是全然信服。切,不就是從寶月樓開始的嗎?老佛爺恨恨道:“就請法師幫忙祛除那作惡的東西!”
  簫劍帶領著眾人來到寶月樓:“容去會它會!”簫劍領幾人進入樓中,面門大開,老佛爺在外靜等。可以看到屋內鈴聲大作,咒語陣陣,滿屋子的人跳來跳去,聲勢驚人。個柔弱的子低頭縮在旁瑟瑟發抖。老佛爺惱怒地看眼。
  半晌簫劍從樓中出來,又在樓下揮舞段時間,口中念念有詞:“萬神降臨,萬鬼歸!諸鬼聽令,莫再留連!度爾亡魂,早日成仙!人間世界,與爾無緣,為何作祟?有何沉冤?莫再徘徊,莫再留連,去去去去,早日成仙⋯⋯”念得煞有介事。
  好陣,方漸漸停下,道:“那惡鬼已被收服!”
  老佛爺舒口氣:“多謝法師!”
  臨走時,那拉還注意到,那個疑似含香的人依然跪在邊。那拉心下思忖,他們什麼時候將人換下的,簫劍還是有些偷樑換柱的本事。
  壯大的薩滿法師的隊伍離開宮廷,簫劍自始至終繃得緊緊的,無暇關注其他。而晴兒,乖乖跟著老佛爺身後,不聲不響,兩個前世命中註定的人就樣擦肩而過。
  永琪送薩滿法師出宮,新月、小燕子和雲娃早趁亂混入隊伍,不知不覺離去。
  老佛爺和那拉回到老乾寢宮,就聽得小太監喜道:“皇上醒!”
  老佛爺大喜,連連道:“個薩滿法師還是有些真本事的!”三步並作兩步進屋,見老乾坐起,滿面笑容:“皇帝,感覺怎麼樣?”
  老乾看著老佛爺佈滿血絲的雙眼和那拉略顯憔悴的面容,不由動容:“皇額娘,辛苦們!”
  老佛爺欣慰道:“皇帝無事,哀家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那拉見狀忙命傳膳:“皇上幾沒有吃東西,剛剛醒來,先吃些清淡些的!”又命傳太醫。
  時皇上醒來的消息傳遍宮中,眾人傳膳的傳膳,傳話的傳話,眾嬪妃也接連趕來,面上皆帶著喜色,走路都帶著風。幾日,宮裡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
  寢宮內喜樂融融,眾人趕著些吉祥討好話,都小心翼翼地避開前兩日的話題。時半日過去,老佛爺又盡力勸皇上吃藥,好生休息下,暫且不去想別的事情。到第二日早,眾人又過來請安,老乾聽得門外有人在鬧騰,便有人傳:“什麼事,進來回話!”
  進來的是老乾的貼身太監,噗通聲跪下,面容驚慌:“回皇上、老佛爺、皇后娘娘和眾位娘娘⋯⋯大事不好!”
  老佛爺怔怔,沒反應過來。
  老乾的面容卻是慢慢陰沉下來:“什麼事?”
  “香嬪娘娘和身邊的個小太監⋯⋯還有五阿哥⋯⋯和⋯⋯和小燕子⋯⋯還有⋯⋯還有⋯⋯新月格格⋯⋯和⋯⋯和的貼身婢⋯⋯”那太監每句,老乾的臉色就黑層,那太監已是抱著視死如歸的神情,閉眼道:“都不見!!!”
  老佛爺霎時明白什麼,眼前黑,終是再也支援不住,頭栽倒。
  “皇額娘!”老乾只覺胸口如同被重重擊下,股腥甜湧上來,滿口苦澀,硬是生生壓下去,面色猙獰,那眸中凝聚著無邊的風暴,眾人都不禁打個寒噤。聲音仿若從深淵中傳來:“傳令下去,緝拿含香、永琪、小燕子和新月!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努達海自盡
  紫禁城上空壓著大團大團的烏雲,翻滾洶湧,整個皇城片死寂。慈甯宮內,燭光如豆,老佛爺已然醒來,拽老乾的手,啞聲道:“皇帝,都是哀家放他們!是哀家太糊塗!”
  老乾雖是面容凝滯,臉色僵硬,對著老佛爺,卻還是緩聲道:“皇額娘,您都是為兒子著想,不怪您,都是那幾個不成器的⋯⋯咳咳⋯⋯”老乾劇烈咳嗽起來。他身體本就沒好,從內而外都是虛的,如今是硬撐著,刻也沒有停下休息調養。
  那拉此刻還真不希望老乾就此倒下,忙扶他在床邊坐下:“皇額娘,您也勸勸皇上,太醫的藥他也不喝,非要等您醒來。您和皇上,哪個不是咱們的支柱,非得為對方,折騰自個兒不成?”那拉擦擦眼淚:“就算是為對方,為咱大清,也要保重好自個兒啊!”
  “皇帝,哀家不要緊,哀家挺得住,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老佛爺硬是從床上坐起來,沉聲道:“怎麼可以不喝藥呢,快去傳太醫!”
  “已經叫去!”那拉道。
  老佛爺突然想起什麼,咬牙問道:“那幾個人,皇帝準備怎麼辦?”
  老乾的臉上浮過絲陰騭:“朕已命人全城搜查,出城追捕,勢必把他們全體捉回來!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老佛爺閉眼,將手從老乾胳膊上鬆開,無力道:“罷,既然是他先背叛的哀家,哀家何必還要再顧念他!”老佛爺沒是誰,可大家心裡都明白。“從此以後,就當哀家再沒個孫子!”
  老佛爺沉沉躺下,眼角沁出滴淚水。
  老乾緊緊手,長歎聲。半晌,屋內寂靜無語,只有老乾時不時的咳嗽和重重的喘息。
  太醫悄悄進來給兩人把脈,將方子交給下人,又輕聲退出去。
  靜悄悄的,老佛爺突然問:“找到他們沒有?”
  “還沒有。過才追捕,怕是他們走遠!”老乾忙道:“不過,那含香身上有香味,循著個,必能找到。而且,小燕子和新月的臉上還有麻子,也很好認。想必應該很快能找到。”
  那拉見機進言:“恐怕他們也會分開走⋯⋯”
  “分開走?”老乾眼睛亮,若有所思。
  那拉分析:“他們人太多,目標太大,走在起非常顯眼。若是分開,匯入老百姓中,才是最安全的方法⋯⋯而且,極有可能走的不是個方向⋯⋯”
  老乾頭,自去再做部署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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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找到是含香,含香和永琪他們剛出京城便分開逃亡。雖然和蒙丹扮成香料商人,可老乾重查的就是方面,搜捕隊伍又隨身帶著獵犬,沒過兩,便在城郊抓獲。含香賜毒酒,對外宣佈是病逝。蒙丹被裝入囚車,路押送到阿裡和卓面前,又命隨行官員訓斥阿裡和卓頓,讓他看著辦。
  阿裡和卓哪裡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情,霎時手腳冰涼,也顧不上痛失愛,忙將蒙丹拉出去砍,將頭掛在城牆上,罪名是背叛他們回部,以儆效尤。之後咬牙又送個兒名伊伯拉罕的過去。老乾只是略略看眼,封為和貴人,便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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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出皇宮後,新月央求簫劍將放到他他拉府的門口就可以,簫劍遂將放下,接著護送小燕子和永琪、含香他們逃亡,出京方分開不提。
  新月在門口猶疑半晌,終是敲開他他拉府的大門。
  門房探出個腦袋,看是個醜人,便不耐道:“找誰啊?”
  新月鼓起勇氣,柔柔道:“找努達海。”
  門房斥道:“將軍的名諱豈是等賤民可以直呼的?”
  新月顧不上門房的態度,拉住激動的雲娃,噗通聲跪下,連連膝行上前,拽住門房的衣服下擺,哭泣道:“求求,讓見見努達海,就問他句話,句話就可以,求求,讓見見他吧!”
  門房個踉蹌,饒是扶著門,也差摔倒,哪裡見過樣的人,見著個人就跪下哭訴,哭得還那麼難看,好像他做什麼傷害理的事樣,也不照鏡子瞧瞧自己的模樣!門房眼看著有人在路邊指指,丟不起人,忙腳踹開新月,道:“別,要找將軍不是,他早就出征攻小金川去!”啪的聲將門關上,罵聲“瘋人”便丟到腦後去。
  新月怔怔,呆,努達海怎麼走,也沒有跟聲。半晌,站起身來,堅定道:“雲娃,要去找努達海!不相信他會麼對!他定是有苦衷的!”
  兩個人就樣上路。新月帶著雲娃,用們從宮裡帶出來的錢買兩批馬,披星戴月,餐風飲露,跋山涉水,夜以繼日的奔赴小金川。沒有人能想到們不去找個人群密集、生活和樂的地方,居然會奔赴戰場,開始便與搜尋的隊伍錯開,之後越錯越遠,竟讓們陰差陽錯地到戰場。
  彼時,努達海的軍隊已經陷入困境,連幾場敗仗。求援的信號早已經派人送回京城,但還沒有等到援兵到來。,他的部隊,已經只剩下幾百人。幾百人中,還有半都身負重傷。努達海自己,左手臂和肩頭,也都受輕傷。前晚上,他還有三千人,卻在次浴血戰中,死傷殆盡。,他站在他的營帳前面,望著眼前的山谷和曠野,真是觸目驚心。但見草木蕭蕭,屍橫遍野。
  努達海的心都冰冷冰冷,罪惡感和挫敗感把他整個人都撕裂。些日子來,他眼看著身邊的弟兄們個個的倒下,眼看著成千上萬的人死於血泊之中。雖然不是生平第次解到戰爭的可怕,卻是生平第次,體會到“敗兵之將”的絕望。是個殘酷的世界,是個悲慘的人生,而他,是個“死有餘辜”的將軍,他“馬鷂子”的名號就此再也不會被人稱頌!
  他站在那曠野上,手中提著他的長劍。從古至今,戰敗的英雄都只有條路可走,“死以謝下”!朔野的風,呼嘯的吹過來,帶著股肅殺的氣息。迎風而立,片愴然。他仰長歎,手握劍柄,長劍出鞘,唰的架在自己脖子上。
  努達海的腦海裡浮現出個個人影。端莊秀麗的雁姬,直是那麼的賢慧,連他眷戀著新月,也沒有半怨恨,而是直支持著他,幫他在宮裡宮外聯絡,他打心眼裡感激,敬愛;鮮豔嫵媚的毓秀,比之新月,更增添份江南子的明媚和嬌柔;還有新月⋯⋯努達海的心陣陣刺痛,他沒想到新月進宮後做高貴的格格,便再也不復之前對他的依賴和眷戀,連他送給的生日禮物也不肯收,還接連賞賜他東西來侮辱他。罷,那三個月的朝夕相處只是場夢,那個略帶憂傷的子已經不存在⋯⋯
  努達海架在脖子上的劍緊緊,昂起頭⋯⋯
  “努達海!努達海!努達海!⋯⋯在哪裡啊?努達海⋯⋯來⋯⋯是新月啊⋯⋯”
  努達海的劍停下,無法相信的抬起頭來,對著那聲音的來源,極目望去。怎麼可能是新月,不是在宮中做著的格格嗎?是怎樣荒唐的幻想!但是,他驀然全身大震,只見地平線上,個身形柔弱的子騎匹馬,突然冒出來,正對著營地的方向,策馬狂奔而來。
  努達海睜大眼睛,努力的看過去。新月的身影已越來越明顯,新月的聲音已越來越清楚:“努達海⋯⋯努達海⋯⋯”
  新月奔到努達海身旁,停住馬,深情地凝望著努達海,眼淚流淌下來,嘴唇不住地顫抖。
  努達海的眼睛越睜越大,難以置信,是新月嗎?他高貴優雅的月牙兒嗎?眼前的子,滿身塵土,蓬頭垢面,更要命的是,臉上坑坑窪窪的,個麻連著個麻,隨著的激動在顫動。汗珠還是眼淚順著的面龐流下來,在臉上沖出道道泥溝,混雜著塗抹的團團的脂粉,煞是觸目驚心。個子還在對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樣的模樣,配上樣深情的眼神,努達海突然覺得很想吐。
  “⋯⋯是誰?”努達海顫抖道。
  新月從馬上下來,向前走幾步,激動道:“努達海⋯⋯來找!是新月啊!的月牙兒啊!”
  “別⋯⋯別⋯⋯別過來!”努達海下意識地連連後退,劍放在脖子上也忘拿下來。
  新月很受傷,眼淚流得更厲害:“努達海,真的不要嗎?把忘記嗎?”
  隨著新月方才狂奔過來的呼喊,營地其他人也聞聲圍過來,看到新月的面容,皆吃驚,指指。
  “是將軍的夫人嗎?”
  “個醜八怪,怎麼可能?將軍怎麼會看上樣的人?”
  “是啊!可那醜八怪不是在怪將軍拋棄?是不是將軍新納的小妾?”
  “將軍原來是樣的品味⋯⋯”
  “怪不得將軍拿著劍,要是娶樣的醜八怪,早頭撞死⋯⋯”
  努達海聽個踉蹌,羞憤欲死,劍也在脖子上劃出道血痕。
  新月又上前走幾步,用極其溫柔的聲音悲悲戚戚道:“努達海⋯⋯是的月牙兒啊!來找,不要想不開,以後會直跟在起⋯⋯”
  “嘔!”旁有人吐出來。
  努達海環視四周,眾人皆副慘不忍睹的模樣,他愈加羞憤,無地自容,覺著整個營地的人都在嘲笑他,諷刺他。自古美人配英雄,而他,不但慘敗,無顏回京,還居然會跟樣的子有過段過往,跟樣個子在大庭廣眾下談情愛!努達海想起個,更加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整個人生都是昏慘慘的,無生趣,再無生念。
  新月又逼近幾步,努達海慌忙道:“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再過來,就⋯⋯”
  新月終於忍不住撲到他懷裡,努達海的手下意識地個不穩,刺啦聲橫過脖子,竟然就樣⋯⋯自盡!
  “將軍!”周圍的士兵方從新月臉上反應過來,聲嘶力竭。
  “阿瑪!”遠處傳來聲泣血嘶喊,是驥遠帶著援兵趕過來,卻是遲步,只見到努達海的最後面。
  驥遠轉瞬過來,吃人般的眼神瞪著新月,對著就是狠狠個耳光,打得新月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個不要臉的醜人!是害死的阿瑪!”
  新月毫不介意個,頂著被打成豬頭般的臉,瘋子樣撲上努達海的身體,鬼哭狼嚎,被眾人毫不憐惜地架開⋯⋯
  新月被驥遠派人押送回京,秘密處置,不得入祖墳。對外是端王府格格得傷寒,不治身亡。外人雖有疑惑,但克善也出來證實,便沒人再去質疑。
  驥遠接替努達海打勝仗,將努達海的遺體護送回京。朝廷念及努達海好歹是自盡,驥遠又是新興的年輕將領,便只口不提勾引格格的事情,保全雙方體面,只是戰敗以死謝罪,全努達海的忠義。又升驥遠官職,封雁姬三品誥命,讓努達海風光大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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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
  小燕子和永琪對是最後抓獲的。簫劍是個老江湖,出生入死的朋友很多,帶著他們東躲西藏,但大致方向總是不錯的,向著大理躥去。追捕的官兵在那拉不著痕跡地暗示下,也向著那個方向去追。而且,想讓小燕子路不惹禍,安安穩穩的,實在是太難。剛到石家莊,小燕子貪玩看鬥雞的時候先被逮,永琪和簫劍救的時候中埋伏,他們三個人如同條繩上的螞蚱,穿成串兒,溜逮,裝入囚車,向京城押去。
  那個囚車,木柵欄圍成,四四方方的,人住個單間,腦袋和雙手從頂上伸出來,下面的高度只有半人身高,人蜷縮在裡面,站也站不直,坐又坐不下,時間長,煞是難受。而且路上,那些押送的官兵對他們惡言惡語,吃得是殘羹冷炙,水基本上喝不上。日頭高照,他們曬得喉嚨乾枯,嘴唇乾裂,頭暈目眩。
  小燕子叫囂得嗓子都啞:“快放開們,等到時候皇上心軟,要們些人好看!”
  永琪哪裡受過樣的苦,不由時憤懣:“大膽奴才,竟敢以下犯上,們知道是什麼身份嗎?等見到皇阿瑪,定叫們不得好死!”
  簫劍依然還是那副深沉的模樣:“就過,個昏君,不分是非,最愛砍人腦袋!只恨不能替父母報仇!”
  把刀橫過簫劍的頭頂,飄下來縷頭髮:“們還真是大膽,連皇上都敢罵!不怕告訴們,別有什麼幻想,皇上親自下的命令,們要是再反抗,格殺勿論!無論是誰,概殺無赦!”
  永琪登時大受刺激,心魂俱裂,嘴裡喃喃道:“殺無赦⋯⋯皇阿瑪真的要殺嗎?”陣劇痛陡然從心胸處化開,慢慢地蔓延,彌漫到身體各處。他盡力蜷縮身體,覺著難以呼吸。不由自嘲笑,是他先背叛的他們,如今,還有什麼好埋怨的?原以為是可以瀟灑拋棄的,沒想到被人拋棄的滋味卻是麼的痛!又看看小燕子,不由恍惚,切,值得嗎?
  紫禁城。
  “啟稟皇上,五阿哥等幹人已抓到!”
  “抓到嗎?”老乾面無表情。半晌,方道:“將永琪押入宗人府,小燕子以亂黨斬首示眾。至於那個簫劍⋯⋯查查他的來歷,將他的同黨齊剿滅!”
  “喳!”
  小燕子剛到京城,便與永琪和簫劍分開。聲也沒聞,就掉腦袋,出皇宮,沒有永琪在身邊,誰還知道是誰?
  簫劍的來歷已查明,是十八年前方家的餘孽,正是小燕子的親生哥哥。老乾冷哼聲,也不容他辯駁,齊以亂黨之名砍頭。
  漆黑的牢籠裡,永琪蜷縮在地上。門吱呀聲大開,外面的火光照射進來,在地上映出兩個人影。
  永琪抬起頭,外面的光太亮,他眯眼,看不清楚。
  “永琪!”聲顫巍巍的呼喊。
  “老佛爺⋯⋯”永琪陡然震,撲在地上,涕淚交流:“孫兒對不起們⋯⋯”
  老乾沉沉道:“永琪,弄成個樣子,為個人,值得嗎?”
  值得嗎?永琪也在想。為什麼他放不下小燕子?為什麼他著魔般的心裡只裝得下個人?為,連養育他二十年的親人也不管不顧?直到他被親人拋棄,失去切,才開始想個問題。
  “永琪⋯⋯朕已經將小燕子砍腦袋⋯⋯”老乾低沉的聲音響在永琪的心頭。
  永琪在?那間,開始覺得胃部有些痛,他彎下腰,按住胃部,卻阻止不那股疼痛在身體裡蔓延,刺激著他的神經陣陣地撞擊著他的心神。他的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化開,又好像缺塊,那裡空落落的,不出的難受。
  永琪慢慢抬起頭,張張嘴,卻是什麼也不出來;伸出手,想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沒抓到⋯⋯
  老佛爺閉眼,任憑淚水留下,複又睜開,狠心道:“皇帝,咱們走吧!”
  老乾深深凝望永琪眼,扶老佛爺大步離開。
  牢房的門又轟然關上,最後只看到永琪在地下蜷縮的身軀⋯⋯
  “皇五子永琪,不念父母兄弟,事無顧忌,下令,在某處府第高牆內幽禁起來,嚴加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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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乾處置永琪之後就病倒,來勢兇猛,連幾個月,時好時懷。壞的時候昏迷不醒,醒來時就將永?叫在身邊話,有精力的時候處理朝政,也將永?帶在身邊。舉動,朝中眾大臣俱已明白,卻皆無異言的默認。
  年的冬格外的漫長,雪下得也比往年大,整個紫禁城白茫茫的片。勉強過個年,直到春暖花開,冰雪融化,紫禁城上空才有些陽光。老乾偶爾也被昏昏沉沉地推出來曬曬太陽,身體卻日日衰弱下去。太醫連連搖頭:慢慢看著吧。
  個時候正是那拉的產期,老佛爺和老乾都盼著胎,好給宮裡添些喜慶。五月初的某,那拉正與老佛爺笑,突然覺著心下突,然後便是腹痛。旁邊眾人早已有心理準備,立馬將那拉扶回房間,面報老乾——不管他是不是醒著,先上報再,面宣穩婆等入內並宣太醫隨時候旨。
  老佛爺立在產房門外,踱來踱去。三個姑娘,蘭馨,晴兒和紫薇也相攜著手,聽著屋內那拉陣陣的喊叫,緊張的手心裡都冒汗。永?更是探頭探腦,小大人般的臉上也顯出份鄭重和焦慮。
  對於那拉來,生孩子並不困難,已經生過三個孩子,如今,只是年歲大些,力不從心罷。嘴裡含著參片,腦袋裡片嗡嗡響,只覺得四周人來人去,亂七八糟的。在個時候居然想起上世,在冷宮裡,身邊只有容嬤嬤個人,吃得東西都是拿娘家偷偷送來的首飾換來的。容嬤嬤那麼老成高傲的個人,到處求人,只希望能吃得好些。老乾不讓永?來看,只能整日裡看著鏡中的容顏日日衰老下去,聽著容嬤嬤今日皇上賞十五阿哥什麼什麼,明日令妃升皇貴妃,統攝六宮。宮裡有什麼節日喜慶,沒有人想到過個皇后⋯⋯那拉突然笑,世,最終昏慘慘的人終於不是⋯⋯
  那拉眼前黑,只聽得周圍人驚喜道:“恭喜娘娘,是個格格⋯⋯”就昏過去。
  那拉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老佛爺坐在床邊,滿面笑容,只個孩子是個有福的,剛落地,老乾那邊就清醒過來。看著孩子,還多吃幾口飯,胃口從沒有麼好過。整,都沒有再昏迷,精神也大好。太醫,只要照著個勢頭下去,老乾的身體自會慢慢調理好。
  老佛爺笑得合不攏嘴:“皇后,個孩子,哀家喜歡的很,是咱大清的福氣!哀家決定,的小名,就叫福兒吧!”
  那拉掙扎著起來,疊聲問道:“多謝皇額娘賜名,福兒呢?”
  老佛爺笑道:“還在皇上那邊呢,刻也不撒手!”著,便有人扶老乾進來。老乾的後面跟著奶娘,抱個嬰孩。
  那拉忙要見禮,被老佛爺按下:“生下福兒有功,自己家裡,不用麼大禮!”
  那拉接過孩子,眉眼已經全展開,依稀可以想見自己的影子,只那雙眼睛,與老乾的般無二。那孩子雖是極輕,可那拉抱著,卻十足的沉甸甸的,心裡湧上股暖意:個孩子是從上世偷來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成長,但定會盡全力呵護個孩子。
  自從小福兒出生後,老乾的身體已是日好過日,連太醫都直呼是奇跡。老佛爺更是喜歡的不得,常常橫刀奪愛,將小福兒帶到自己宮裡;老乾若是碰到什麼不順心的事,聽到小福兒咯咯的笑,立馬煙消雲散,抱起兒來眉開眼笑。母子倆常常為個孩子爭得面紅耳赤,那拉個當額娘的倒是暫且貼後。但那拉的心裡也極是歡喜,小福兒以後,必定會是個大清最尊貴的格格。
  趁著老乾身體大好,宮內恢復片喜慶的勢頭,那拉家和直郡王家同時求婚,請求老乾給晴兒和蘭馨指婚。老佛爺極力贊成,手促成兩樁喜事。
  待到幾年後的緬甸戰爭,大清戰線過長,暫居劣勢的時候,緬甸王子請求迎娶大清的公主,以尋求兩國的和平,當時宮裡只有紫薇適齡。紫薇平靜地嫁過去。那拉當時還有些擔心。紫薇反倒勸道:
  “皇額娘,不必擔心。在京城,以後也不過是個樣子,皇阿瑪也從不搭理,倒不如離的遠遠的,他看也不會心煩。而且,只要大清強盛過那緬甸,有個強大的娘家,他們又怎麼會對不好?”
  紫薇去緬甸,與公主慕沙居然見如故,相處融洽,成為閨中密友。來往信件中,也透著幸福的意思。
  老乾的身體雖然好轉,但太醫私下裡,那個時候的幾番折騰已是傷身體的根本,縱然能細細調養,恐怕也不知能過幾年。老乾心理也明白,更是教導永?愈發盡心。也許是力不從心,對其他事情倒沒有以前那般年輕氣盛。每日裡除政事,逗弄兒,與那拉起孝敬老佛爺,家人和和樂樂的,皇宮裡反倒生出幾許平常人家的溫暖。
  那拉後來才知道,在小福兒出生的那,老乾醒後,做件事,在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後面的“建儲匣”裡,寫上皇十二字永?的名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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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放下對乾隆的愛後改變巨大,與乾隆的關係更似親人相處,腦殘眾也牽扯不到皇后,每次都是直擊乾隆和令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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