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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東方不敗)妖人日記》作者:蕭小笑【完結+番外】

《(東方不敗)妖人日記》作者:蕭小笑【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1855個瀏覽者
文案:

你是不完整的男人,
我是有所缺失的女人,
你穿越虛幻而來,千秋萬載,
我在現實等你,願為你的半身。

此文是東方不敗的教主同人。

PS:此文是言情文。
PPS:嚴禁根據此文的設定給偉大的作者取奇怪的綽號!!嚴禁!!!斬立決!!!

內容標簽: 古穿今 歡喜冤家
搜索關鍵字:主角:東方不敗,程似玉 ┃ 配角:各種路人甲 ┃ 其它:東方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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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血淚史

  我是一個少女,貨真價實的少女,即使某些部件稍稍有點不夠完整。

  我的名字叫做程似玉,取自於如花似玉的含義。

  只可惜,如花是姑娘名,似玉,就顯得太過爺們了一點。

  我長得其實並不MAN,也就是一副小臉蛋白皮膚的姑娘樣子,而且,也很少有人能夠從我的清秀外表底下,看到我彪悍的潛質。

  曾幾何時,我憑藉著母上大人賜予的好容貌招搖撞騙,糊弄了一大群的青春少年,頂著校花的名頭,身後追求的男人能夠繞著大學的校園轉三圈。

  只可惜,請注意我的前綴——曾幾何時。

  我常常在深夜裡沉思,自己究竟為什麼會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

  思考良久,只能45度仰望天花板,哀歎一聲紅顏坎坷,命運弄人。

  而這一切跌宕起伏,也都要從我大三的那年說起。

  那一年,一直寵愛著我的,作為我為非作歹結實後盾的老爸老媽,在一場車禍中雙雙去世,徒留下一大筆保險金和遺產,和我孤家寡人一個。

  秉著財貌兼得的目的,跟在我屁股後面頂著安慰之名,實則勾搭之意的男人越發地增多了起來,可我都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裡,反而煩透了那些虛假的嘴臉,他們只是看了我的一張臉,注意到了我繼承的那一大串數字,又何曾真正地瞭解過我這個人。

  一時間,心灰意冷,只想著能夠回到父母都在的時候,不想要回到那個空蕩蕩的家,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可以再依靠地了……

  那一段時間,我的生活過得非常的糟糕。

  然而,當我終於擺脫了悲觀的情緒,重新振作起來了以後,一個噩耗突如其來的打亂了我對自己人生所以的預計。

  在前一段日子裡,煙酒齊上陣,日夜顛倒,飲食混亂的生活,終於給我帶來了惡果。

  我得了乳腺癌,毫無預兆的,然後,為了保住性命,我必須切除乳.房。

  嚴格來說,我是真捨不得陪伴了自己近10年的胸部,這簡直就是少女情懷的最大打擊。

  我如遭雷劈。

  可我想活命,即使再思念父母,我還是更喜歡人間。

  我接受了手術,瞬間變成了飛機場,還是那種凹凸不平的不合格飛機場,簡直就是人間慘劇。

  一個沒有胸部只有刀疤的女人。

  好吧,跟在我屁股後面的那些男人統統跑了個沒影,顯然是欣賞不了殘缺美……

  我不在意,即使身邊多了很多碎語,又多了很多奇怪的注目,但我真的不在意。

  我只是剪掉了自己一直留著的長髮,鎖起了最喜歡穿的吊帶連衣裙和那些非常少女的衣服,新買了許多寬鬆的休閒裝,然後取消了學校的宿舍,改為了走讀,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而已。

  都已經這樣了,我想,我還是要努力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

  做我想做的事情。

  但老天爺顯然非常喜歡和我開玩笑。

  在我大四快要畢業的時候,我碰到了一件靈異事件。

  我在自己家的鏡子裡,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簡單來說,事情的始末其實是這樣子的。

  那天,我和平時一樣迷迷糊糊地想在睡前洗個澡,在洗澡的時候,熱水沖刷著我的身軀,我下意識地就看到了胸前醜陋的傷疤,閉了閉眼,用手掌輕輕覆蓋。

  很平,很空但畢竟觸感還是熱的,我還活著。

  歎了口氣,我甩了甩濕漉漉地短髮,抹了抹臉,抬腳跨出浴缸,伸手摸向掛在那裡的毛巾,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我聽到了一個尖細的嗓音。

  「蓮弟,你來了。」

  我腳一滑,差點就摔在地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房子裡應該只住了我一個人,這不陰不陽的聲音又是從哪裡跑出來的?

  一時之間,各種鬼魅的恐怖故事瞬間湧上我的大腦,我嚥了嚥口水,哆嗦著扶了扶牆,在朦朧的霧氣中,注意到了浴室的鏡子有些古怪。

  我壯著膽子跑到了鏡子的跟前,霧氣將鏡子裡的畫面全部糊住了,但隱約的人影卻讓我毛骨悚然。

  鏡子裡的那個人,絕對不是我。

  「近來教中事物繁多,未能盡心服侍教主,教主不會責怪屬下吧。」

  「怎會……蓮弟能記得來就好。」

  我瞪著一片霧濛濛的鏡子,聽著裡面傳出來的對話,大腦一片空白,教主?蓮弟?怎麼就覺得這稱呼有點熟悉呢?

  下意識地摸了摸光溜溜的手臂,我渾身打了個哆嗦,不知是因為還沒穿上衣服,還是因為眼前的一幕太過詭異,鏡子裡的聲音又太過刺耳,我覺得讓我忍不住冒雞皮。

  於是,我伸手扯過大大的浴巾,裹在了自己的身上,以免還沒被嚇死,就先被凍死了。

  「教中事物不必問我,蓮弟自己做主就好。」

  「自當盡力,我也捨不得你操這份心。」

  對話聲依舊斷斷續續的傳出,我意識到鏡子的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便壯著膽子伸出手,用手掌抹了抹鏡面,擦去了上面的水霧。

  然後,我便看到了鏡子的景象。

  不知道為什麼,景象顯得很模糊,一片銅黃的底色。

  在裡面,我看到了兩個人,似乎遠遠的坐在屋子中間,周圍一副古色古香的場景,鏡中人的樣子也是一身的古裝,但我看不懂這究竟是什麼朝代的。

  ……這算什麼?穿越時空的鏡子?

  我緊了緊裹著自己的浴巾,伸了伸頭,繼續往裡面打量著,鏡子裡的人似乎是一男一女,那男子一身棗紅色的緞面皮袍,身形魁梧,頗具男子氣概,而女子衣著艷麗,身材高挑,動作飄逸,應該就是那個尖銳嗓音的主人。

  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就憑著對方那一般女孩少有的模特般的身高,我就覺得有些可惜,一個姑娘家,這聲音怎麼就這麼奇怪呢?

  不過……我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胸前……好吧,我也沒資格去嫌棄人家就是了。

  「蓮弟,可否為我綰髮。」

  就在我對著鏡子走神的一小會中,鏡中的那兩人已經不知道說到那裡了。

  「……可。」男子猶豫了一瞬間,便點了點頭,可惜,就算是我這個鏡外之人,都能聽到他語氣中的勉強,雖然他極力想要掩飾。

  我覺得女子是聽明白了,但卻沒有點破,而是起身向著我的這個方向走來,我嚇了一跳,卻發現他們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我的窺視,就大著膽子盯著靠近的那兩個身影,也不怕是什麼鬼魅會從鏡子裡爬出來。

  直到走進了之後,我終於看清了那個女子的長相。

  我怪叫了一聲,被嚇得不清,差點又滑倒在地上了。

  所謂的濃妝艷抹顏料盤,講得就是這位姑娘的臉。

  我勒個去,太嚇人了!

  好不容易等我緩過神來,那女子已經坐在了我的跟前,靜靜地看著我。

  ……她的眼神很古怪,柔情中還帶著一些陰森,甜蜜中帶著一絲茫然,我覺得她的臉型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被這樣的眼神給怔到了,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其實壓根不是在看我。

  我想,她應該是在看鏡子。

  不是我的鏡子,而是她的鏡子,梳妝會對著的鏡子,銅黃色的底色。

  她對著的,是她屋裡的銅鏡,不是對著我。

  幸好……否則真是嚇死人了。

  「蓮弟,那些女子,是不是都比我好。」

  我聞言一愣,立刻用那種看負心漢的眼神盯住了那個被叫做蓮弟的男子,那男子顯然也慌了神,手一抖,差點連梳子都拿不住了。

  靠,明顯是做賊心虛敢做不敢當啊。

  「怎會!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信嗎?」蓮弟彎下身,咬了咬牙,伸手將女子環在懷裡,「莫要聽信小人的讒言,我……我只中意你一個人。」

  ……騙鬼呢!!

  我急了,深怕那女子被甜言蜜語所迷惑,恨不得整個人趴到鏡子上狂捶一通,可誰知越急越不靠譜,冷風吹過,於是裡的熱氣和霧氣都已經逐漸散去,鏡子裡的景象也變得模糊了起來,我注意到那個女子似乎回答了什麼,但我壓根沒能聽清。

  然後,不出幾分鐘,鏡子裡又清晰地倒影出了我自己的樣子,剛才那神鬼不知的一幕,也徹底地消失了。

  
第二章 鏡中人

  有人說,失去什麼的時候,相對的也能得到什麼。

  於是,我覺得自從我失去了我的胸部以後,就得到了更大的膽子。

  你看,昨天如此驚悚詭異的一幕,竟然沒能嚇到我,反而讓我的好奇心倍增,心癢難耐,我一整個晚上都沒能睡好覺,滿腦子想著的都是:這到底是什麼,她是誰?他又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鏡子裡?這究竟是玄機,還是我內心的幻覺?

  我想,我必須要找到答案。

  在第二天的整個白天裡,我死守在浴室的鏡子前,卻什麼都沒能等到,我不死心,便企圖模仿出昨天的場景,希望可以觸碰到什麼改變鏡子的契機,可惜,還沒等我來得及付諸於行動,家裡的門鈴就響了。

  我跑出去一看,原來是快遞來了。

  等快遞員送貨離開以後,我便回到房間拆開了包裝,拿出了兩片厚實的,肉色的東西。

  好吧,這就是傳說中的偽娘必備品——義乳。

  卻沒想到我一個女孩子,也會有必須借助這種偽裝的時候。

  我其實並不太喜歡帶這玩意,反正現在天氣也轉冷了,外套一穿也就這樣了,但是,不喜歡帶是一回事,家裡有沒有備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家裡原來是有一對的,但是帶著不舒服,所以我上網去挑了一些更好更貴的,連真的都沒有了……買些假的,總不能虧待了自己吧。

  我試著用上了它們,胸口鼓鼓囊囊的感覺讓我有些懷念,便一時有些捨不得拿下來,乾脆披上外套就走進了浴室,準備進行剛才未完成的實驗。

  我放了滿滿一個浴缸的熱水,讓霧氣再次籠罩住了整個浴室,然後目不轉睛地盯著鏡子。

  說實話,我完全沒有可行的把握,畢竟這房子也住了這麼久了,可從沒發生過洗澡鏡子就會異變的事情。

  然而事實卻告訴我,也許我家鏡子以前的確只是正常的鏡子,但現在……卻已不是了。

  鏡中的景象再次朦朧轉換了起來,我又看到了那個古色古香的房間。

  然後,我傻眼了。

  一道艷麗的屏風擋在鏡子前,卻無法完全擋住屏風背後的景象。

  一個大大的木桶擺在屏風後,一個人影側身坐在木桶裡面,隱約傳來的水聲,說明了對方顯然正在沐浴之中,黑色的長髮像墨一樣披散開來,對方的側臉看上去很乾淨,沒有了濃妝,但奇怪的是,我竟然一眼就能認出,這就是之前的那個女子!

  只是,這個側臉,再洗盡了偽裝以後,卻沒了之前看到的那種陰柔,反而多一絲英氣和煞氣,臉部骨骼的輪廓很鮮明,反倒不像是個女人,更像是個……

  我心裡一驚,目光順著對方的肩膀看了過去,赤.裸的肩部,沒了衣服的遮掩,暴露出了它本來的寬度和架子,這實在不像是女人的肩膀!

  我想我明白了,我竟然搞錯了這個人的性別!

  我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完全是因為昨晚的試驗讓我覺得對方是發現不了我的存在的,卻沒有想到這一次,在我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猛然間聽到了一聲巨響,然後,幾乎就是在下一秒,我家浴室的整塊鏡子,都出現了蔓延狀的裂痕。

  不,不對,不是我家的鏡子裂了。

  我伸手摸了摸看上去都是裂痕,實際上完好無損的鏡面,頓時明白了。

  被打碎的,是鏡子另一頭的那面銅鏡。

  「誰?」男人冷冷地發出聲音,卻又不是昨天對著另一個人的那種拔尖的嗓子了,雖然還是不太像一般男人那樣低沉,卻意外地乾淨,讓人覺得很舒服,顯然,他昨天那樣不陰不陽的說話,是故意為之的。

  可惜,我現在可沒有心思去研究對方的聲音,說實在的,我還沒能完全的緩過神來。

  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麼東西攻擊了他自己的鏡子,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起身跨出木桶,迅速扯過一件外衣,隨手地圍在了自己的腰上,手裡還不忘緊緊地捏著什麼東西,赤腳踩在地上,一步步地向這裡走來。

  由於他做這一系列動作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到我簡直懷疑自己給鏡子調整了快進鍵,於是,我壓根就沒能看清細節問題。

  我傻傻地看著他走進,然後眼神不動聲色地環繞了一圈四周,顯然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於是,他便將注意力,集中到了他剛剛打裂的銅鏡上,因為,他似乎是根據聲音傳出的方向而發出攻擊的。

  這一次,他終於露出了一瞬間呆愣的表情。

  好吧,不用懷疑了,他一定也從他那面鏡子裡,看到了我。

  為什麼昨天還看不到的,今天卻看到了呢?

  我注意了一下他屋子裡的狀況,發現由於他正在沐浴的關係,也是霧氣纏繞的。

  好吧,我想我可能猜到了原因。

  但是……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在自己屋子裡沐浴,難道以前都沒有看到過嗎?

  有鑒於我家的鏡子也是昨天出的問題,再加上他一瞬間動容的表情,我想我可以肯定,他也是頭一回遭遇這種情況。

  以他一個古人的身份,也能僅僅只是變了神色,幾乎可以和我這個飽經恐怖片洗禮的現代人媲美的心理水準來說,我不得不承認,這哥們雖然裝女人的愛好古怪了一點,但整體素質,還是不錯的。

  心裡剛誇完對方,我就又聽到了一聲巨響。

  這一次,對方那倒霉的銅鏡又遭了殃,不僅僅是裂開了,而是乾脆碎成了一塊塊的,以至於從我這裡看過去,不僅裂痕瞬間增多,並且每小塊展現出來的景象的角度,都變得不一樣了。

  就好像拼完整的拼版,又被打亂了一樣。

  不過,那也證明了,就算鏡子碎成了渣,我們也依然能看到對方。

  因為那個男人的表情,變得更陰森了。

  「何方妖孽!」

  注意到他戒備的眼神,和手裡依然緊緊握著什麼的動作,我抓了抓頭,試圖表現一下自己的無害:「額……打擾到你洗澡,真是抱歉了。」

  他抿了抿嘴,一手依然緊緊握著什麼,一手卻往後扯了扯,拉過了一件中衣,披在了自己□的上半身上。

  ……喂喂,有沒有搞錯啊,我對偽娘沒有興趣的啊。

  我趕緊澄清:「額……我不是色魔之類的,絕對不是故意守在鏡子後面等你洗澡的。」

  他臉色立馬發黑。

  於是,我又急急忙忙地加上了一句:「我不喜歡偽娘的,真的,只限於純欣賞!」

  「偽……娘?」他瞇了瞇眼,皺起了眉頭,顯然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我眨了眨眼,好意地解釋道:「就是喜歡扮作女人的男人!」

  他愣了一愣,但臉上陰冷的氣息絲毫不減,反而冷笑道:「你個小小的鏡妖,休得迷惑人心。」

  敢情這位以為我故意針對他的情況,在編故事迷惑他?

  以為我是妖怪?

  一想到古時候的女妖怪都是婀娜多姿美麗不可方物的,我心裡反而高興了起來,挺了挺剛裝上去的D罩義乳,卻沒有想到引來了對方一個錯愕的表情。

  「……你是女妖?」他不可思議地問道。

  廢話!不然你以為呢!!?

  我瞬間噴血。

  正當我打算憤怒捶桌表示「我當然是女妖!」,哦不,呸呸呸,「我當然是女人!」的時候,鏡子裡的畫面一片模糊,然後迅速地散去了。

  我這才注意到,浴缸裡的熱水已經不太熱了,浴室裡的霧氣也變得很稀薄了。

  我趕緊再次裝滿熱水,弄得一浴室的朦朧,鏡子卻再也沒有反應了。

  莫非……一天只有一次?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罷,同時為了防止對方單方面地偷窺到我這裡的情況,便用毯子掛了起來,遮住了鏡子。

  一切,等明天再來。

  
第三章 女兒夢

  自從發現了自家鏡子的秘密以後,我就多了一個古怪的癖好。

  那就是對著鏡子瞪眼睛。

  或者說,是對著鏡子裡的人瞪眼睛。

  也不知道是想到一起還是巧合,第二天,我依然選擇了前一天相同的時間放熱水,心想著也許那傢伙也會在同一個時間點洗澡。

  果然,鏡子再次變幻,但不同於昨日的卻是,屏風後面的確擺著個大木桶,但原本應該坐在木桶裡的人,卻一臉濃妝艷抹臉色不善地坐在梳妝台前,死死地盯著鏡子。

  我眨了眨眼睛,發現鏡子前堆滿了一些奇怪的符紙,最誇張的是,還有一碗黑紅色的,血一樣的液體……這不會是傳說中的黑狗血吧?

  我嚥了嚥口水,打量著眼前的畫面,顯然,銅鏡上的那麼多碎裂的痕跡是沒能修好,但每一塊碎片的畫面不再像昨天那樣凌亂了,而是結合成了完整的一個畫面——顯然,對方將鏡子的碎片重新黏合在了一起。

  「嗨,你好。」我對他擺了擺手,他卻不說話,而是直直地盯著我看。

  我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移,發現他竟然盯著我的胸口,立刻大怒。

  有沒有搞錯啊,這偽娘難道是男女通殺的嗎?

  可還沒等我發作,我就聽到了對方壓低了嗓子問道:「……你究竟是男是女。」

  我一愣,隨即明白了自己的疏忽,由於一早起來都是呆在家裡,我身上沒有佩戴義乳!於是,瞬間從昨天的D罩變成平原了!

  ……難怪這傢伙眼睛都要瞪出來了,該不會以為我和他是同類吧?

  我趕緊戒備地往後退了一步,慎重聲明道:「當然是女的!看什麼看!!」

  他冷哼一聲,顯然不屑於理睬我的強烈反應,反而是皺著眉頭打量著我,打量著我的裝備,和我背後浴室的樣子。

  我敢肯定,他絕對是滿頭霧水什麼都看不明白,但是卻忍著什麼都沒問,而是調轉回視線對著我的眼睛,他問道:「你是人,還是鬼。」

  「自然是人。」我抬起頭直視著他壓迫性的眼神,輕哼一聲回道,「只是和你處在不同的世界而已。」

  我說的是事實,他信……還是不信呢?

  我本來以為,以古代人的迷信程度和見識,是不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的,他們大概寧願相信妖魔鬼怪之說。

  但這個人卻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他挑了挑眉,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然後,他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放下了手裡拿捏著的符紙,伸手輕觸了一下鏡面,讓我大吃一驚。

  他並不像是會輕信別人的那種類型,反而讓人感覺戒備很深,那又為什麼會這樣做呢?

  「一花一世界?」他問我,我一時沒有聽懂,「這是鏡子裡的世界嗎?」

  我眨了眨眼,似乎對,似乎又不對,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便輕輕地點了點頭。

  「哦?這倒是很有趣。」

  他輕描淡寫地總結著連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的的事情,真不知道是真不在意還是假不在意,倒是唬得我一愣一愣的。

  「那麼,鏡子裡的世界裡的奇怪的女人,本座……姓楊,該如何稱呼你呢?」

  「……我姓程。」我被他說「本座」的語氣給弄得又是一愣,本來想說全名的,卻看不慣他高傲的態度,也學著他裝逼了一下。

  「那麼,程姑娘。」他說姑娘兩個字的語調非常奇怪,就好像舌尖打了一個卷,拉長了尾音的那種,讓我毛骨悚然,「你可以告訴我,你的世界,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鏡子裡嗎?」

  又從「本座」變成「我」了,這到底是心情好的表現呢,還是心情壞的表現,或者……只是隱情不變?

  「我怎麼知道?!」於是我回答他,「我才應該問你,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的鏡子裡?!鏡子裡的世界裡的奇怪的男人。」

  他似乎是有些不高興了,眼神一下子變得陰森了起來,眼底都黑得沒有亮光了,似乎很討厭有人違逆他的意思,甚至是用他的話來反駁他。

  但是,他並沒有發作,而是看了看我,然後伸手理了理他自己的頭髮:「說的也是。」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彎了彎嘴角,卻看起來並不像在笑,非常古怪的樣子,配上他的濃妝,讓我有些心驚膽戰,於是,我一個沒有忍住,脫口而出:「為什麼要把臉化成這樣?」

  天地作證,我本來只是想說上次他素顏的樣子比較贊,完全沒有說他壞話的意思,誰知道我這句話的效果,竟然比剛才反駁他的意思的時候還要可怕,他幾乎一下子就變了臉色,神色間閃過一絲狠厲,連我這個和平社會長大的人,也能為那絲狠厲找到一個概括——殺氣。

  ……他竟然因為這句話就想殺人?

  我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的偽娘,絕對不是一般的普通角色,他所在的世界,也肯定不僅僅是古代這麼的簡單。

  這麼一瞬間,我有點害怕了。

  但也只是一瞬間在,下一秒,我立刻就又強硬了起來。

  「我說的是實話,你如果不高興就當我沒說過!」停頓了一下,我仗著對方在鏡子那頭,就算氣死也衝不過來,心裡也隱約逆反他這麼可怕的氣息,便補充道,「我雖然不喜歡男人化妝,但並不反對男人有化妝的喜好,只是,非要把自己好好的一張臉整成這樣,這就實在是過意不去了!」

  「……你說什麼?」他一下子沒能反映過來,估計從沒人和他說過這樣的話。

  「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喜歡把自己扮成女人的男人了,不就是偽娘嗎,有什麼稀奇的!但人家怎麼就能弄得讓做女人的都自歎不如,你就非得演聊齋?」

  「……演……演聊齋?」

  「就是裝鬼!」

  他僵了僵嘴角,似乎想要發火,但又來不及發出來,反而突然是問道:「不是第一次……遇到我這樣的?也有其他男人,做夢都希望自己是個女人嗎?」

  他閃亮著眼睛看著我,讓我差點以為之前那個陰陽怪氣的人是個幻覺,這讓我意識到,他有多麼希望可以遇到一個同類。

  我想了想,覺得他又來不了我的世界,不如說得更誇張一點,讓他心裡有點期待和憧憬,於是,我便告訴他:「是的,我們這裡也有喜歡扮作女人的男人,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但是,他並沒有如我所料那般露出嚮往或者欣喜的表情,反而是愣住了,一下子就變得不知所措了起來,就好像是原本在期待著,但得到答案了,卻又迷茫了起來。

  我以為他還會問下去的,誰知道他卻突然站起了身,用黑布蓋住了鏡子,再也沒有往我的世界看一眼。

  我一直沒能等到他掀開布,只能無奈的驅散開了霧氣。

  我想,我可能是說了多餘的話。

  他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為了一個到不了的「桃源」世界而憧憬的,更何況,只是三次的見面,我以為他會想要的,也許根本就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之後的幾天裡,我再也沒有開啟鏡子的通道。

  
第四章 異間血

  我不知道在那次以後,對方還有沒有試圖開啟鏡子來聯繫我,就我本人而言,再次決定開啟鏡子的時候,那已經是一個多星期以後了。

  我本以為他應該不會還在鏡子前等著我的,雖然仍下意識地選擇了和上次相同的時間,誰想到畫面一出來,就看到了一張放大的黑臉。

  「終於捨得出來了?」對方陰沉著表情冷笑著,我注意到他這次沒有化妝,雖然依然穿得一身鮮紅,卻又有了一種妖孽的美。

  我眨了眨眼,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後後知後覺的想到,莫非……對方一直在等我嗎?

  一想到這裡,我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眨了眨眼,決定給個糖衣炮彈:「額……呵呵,最近比較忙嘛,話說,你這樣就好看多了!真的!」

  他理都不理我的恭維,但眼神卻閃爍了一下,這讓我懷疑他從未被人這樣誇過,所以,即使他依然板著一張臭臉,但我卻覺得,似乎怒氣和不滿已經少了些。

  我想,他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地來等著我,於是,我等著他向我表明他的意圖。

  事實證明,他是對我們的世界感興趣了。

  他感興趣的內容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他並沒有詢問上次我和他說的那些,反而對其他的一些細節較有興趣,問的問題也比較散亂。

  但我更覺得,他似乎是在試探我,試探鏡子裡面是不是真的有一個世界,而不是只是一個迷惑人的騙局……難不成,他還懷疑我是妖怪?

  他的戒心可真重啊。

  想通了這一點,我也沒有點穿他,而是盡量選擇了他能理解的方式,回答了他的那些問題,甚至有時候會把實物搬進浴室裡給他看,漸漸地,他似乎是相信我的話了,但同時的,也對我所訴說的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

  這裡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我覺得他沒能被嚇壞,甚至能面不改色若有所思地聽著我的介紹,這已經是非常的神奇了,簡直是堪稱淡定帝。

  但是,僅僅是聽和看,是不足以瞭解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體系的,即使我發現,他的理解能力和智商,完全超乎我的想像。

  很多時候他問出來的問題,我一大部分都不能正確回答,還要自己去查資料,以至於這段時間以來,我的各種奇怪的知識面,也增長了很多很多……

  在不知不覺中,每天的這個時候已經成為了我最為期待的時候,鏡子裡的男人雖然陰陽怪氣的,但是卻是一個不能穿越現實影響到我的人,就像和網友視頻一樣。

  更何況,和他的交流非常的特別,我想……也許是父母死後我就一直很寂寞,而現在,終於找到了一個放縱心情的方式了吧。

  有時候我甚至會感歎,這樣一個能力出色的傢伙,怎麼就偽娘了呢?

  莫非……也是寂寞惹的禍?

  我放任「楊」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但卻從未希望他能從鏡子裡來到這裡。

  他雖然沒有在我面前表現過特別暴虐的一面,但那也只是因為我在鏡子另一頭,從平時的交流中可以看出,他的煞氣很重。

  同時的,他性格古怪,陰晴不定,實在不是一個可以面對面真實交流的好對象。

  而且,他雖然相信了我的話,但對於我這個人,卻並不完全信任,即使我只是個不能影響到他的鏡中人。

  他對我有所隱瞞,從不告訴我他任何的消息,我甚至覺得,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禮尚往來,我也從不說我自己的事情。

  保持這樣的平衡就足夠了,反正,我們在兩個世界。

  然而事實卻告訴我,人……不能高枕無憂,否則一定會杯具。

  在之後的一天裡,我又像往常一樣的在浴缸裡放滿了熱水,然後習慣性地在鏡子前擺上了一張椅子,正悠哉悠哉地等著對方顯身。

  但是……鏡子裡面卻沒有出現往常的那副場景,沒有霧氣,也沒有那個等著我的紅衣身影,更沒有那張臭臉,整個房間反而是亂作一團,正在我詫異間,我隱約聽到了一個聲音。

  「任教主,我……我就要死了,我求你一件事,請……你瞧在我這些年來善待你大小姐的份上……」

  我一愣,一個多月的相處,讓我瞬間就認出了這個聲音,但我看不到他,反而看見了其他幾個不認識的人,「楊」所在的地方,似乎是鏡子的死角。

  ……這……這是怎麼了?

  「請你饒了楊蓮亭一命,將他逐下黑木崖去便是。」

  ……楊……楊蓮亭?!

  我心裡一驚,這個名字,還有剛才的任教主,這……這分明是……

  「我要將他千刀萬剁,分一百天凌遲處死,今天割一根手指,明天割半根腳趾,不僅如此,你的那個童百熊兄弟,你不殺他,我也會幫你殺了他。」

  「你……你好狠毒。」

  什麼意思?這個對話好熟悉,這分明是笑傲江湖裡面……但那個時候,童百熊不是應該已經被東方不敗殺死了嗎?

  等等,東方……不敗……

  偽娘,濃妝,紅衣,怪脾氣……姓楊……

  我想我知道那個所謂的「楊」究竟是誰了,那麼現在這個情景,豈不是……?!

  我才剛回過神來,一道紅色的液體就飛濺到了另一頭的鏡面上,隨之而來的,就是一個紅色的身影,重重地被拍向了銅鏡的所在地。

  然後,就是一聲巨響,好不容易被黏合在一起的銅鏡再次裂開,紅色的血染滿了鏡面,他的側臉貼在銅鏡上,雙眼緊閉,似乎就是死了。

  我嚇壞了,想要尖叫,卻尖叫不能,但我沒有想到,真正嚇人的才剛開始。

  不只是流的血太多了還是怎麼了,鏡面越來越紅,甚至於那些裂縫都像是滲透出血液一樣,他……他這是死了嗎?是啊,東方不敗的話,在笑傲江湖的這個情節裡,應該已經是死了。

  我……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他沒有像書裡所說的那樣,頭骨碎破,腦漿迸裂而是,否則砸在鏡子上給我看放大版,我大概就要暈過去了。

  他……死了嗎?

  那個陪了我一個多月的鏡中人,再也不會出現了嗎?

  除了害怕以外,我又不禁有些失落了起來,還隱隱地有些感傷。

  我知道笑傲的所有情節,並且在這個劇情發生的一個多月以前就認識了他,但是,就因為他沒有告訴我他的真名,我也為了所謂的默契而沒有深究,所以,他永遠錯過了改變自己結局的機會。

  如果……那個時候……他告訴我,他叫做東方不敗。

  我搖了搖頭,不願再想下去,而是起身往窗戶那裡走去。

  我要驅散浴室裡的霧氣。

  我想,我再也不會用這一件浴室了,也再也不會啟動這個秘密了。

  隨著他的死亡,一切到此為止。

  然而,就在我快要走到窗戶那裡的時候,眼睛的餘光,卻讓我發現了足以使我毛骨悚然的情景!

  那些鏡子裂縫裡滲透的血色越來越深,幾乎要從縫隙裡活過來一樣。

  而本來應該出現在鏡子裡的場景,那個房間,還有倒在鏡子上的那個人,全都不見了蹤影,除了妖艷的紅色,我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嚇壞了,剛想安慰自己只是想太多,就發現那些血液,竟然真的逐漸滲透出了我自己家裡的鏡子,沿著裂縫的痕跡,一點一點地流淌了出來,盤踞在了瓷磚上,然後越積越多,越積越深。

  我一時之間不敢動彈,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心想你東方不敗又不是我害死的,鬼魂再怎麼樣也不應該來找我啊!

  就在我心裡承受能力快要達到極限的時候,一直慘白的手,突然就從鏡子裡伸了出來,白的詭異的手臂上,滴落著鮮艷的血色。

  ……你以為你是貞子嗎?

  我怒了,抖著雙腿往前移了兩步,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另一隻手也從鏡子裡探了出來,雙手下意識地在揮舞著,似乎想拉住什麼,似乎必須借助什麼,才能完全爬出來。

  我真誠地覺得,我應該迅速跑路比較正確。

  然而,仔細地看著那兩隻手,我不得不憤怒地承認,僅僅一個多月的「視頻」相處,就讓我有了可以通過手,就認出一個男人的本事了。

  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但卻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然後,我咬了咬牙,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我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後緊緊地扣住了他的。

  他的掌心冰冷,而我的掌心發燙,但是,就算他的手再冷,我也從下面的血脈之中,感覺到脈搏跳動的力量。

  於是,我便把他從鏡子裡面,給扯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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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殺氣起

  我皺著眉頭對著地上的人端詳了很久。

  他應該是活著的,畢竟胸膛依舊在欺負,但是原本的一身紅衣依舊要被鮮血染成紅褐色的了,這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傷得應該是不輕吧?但我卻不敢把他送醫院,因為我解釋不清他的傷,還有他的來歷。

  ……但如果,讓我來醫治他?

  好吧,我其實是拉他出來給他換個地方長眠的嗎?

  鴨梨很大啊……

  發了一會呆,發現情勢不等人,我咬了咬牙走上前,想要抬起還處在昏迷中的他,卻沒想到這傢伙看起來瘦瘦的,實際上重的要死,無奈之下,我只能改抬為拖,一路扯著他往客房走去,路上橫衝直撞,我覺得他昏迷中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我真不是想要謀害他,真不是啊……

  好不容易把他弄上了床,我糾結地盯著他的衣領,衣服上的血跡基本都彙集在胸口這塊地方,我猜想……他其實是當胸被刺了一刀,於是,我試圖扯開他的衣服,看看他的傷勢。

  好不容易把他的外衣和上衣統統拖了個乾淨,我對著他雖然沾染著血跡卻半個傷口也沒有的傷口乾瞪眼……

  傷呢……傷去哪裡了!怎麼傷口沒了?!!

  我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不好使了,於是呆呆地伸手摸向了他的胸膛,嗯……看著很單薄,但肌肉其實結實地要命,皮膚好滑,比我這個真女人還有順滑,還要細膩,在紅色血跡的襯托下,白得閃花了我的眼……

  不對!現在不是對著別人發花癡的時候!

  我立馬吸了吸嘴角的口水,扯了扯猥瑣的臉皮,給自己換上了一個嚴肅的表情。

  這……上半身看不出有傷,莫非……

  我的視線轉移到了他全身上下僅剩的長褲上,瞪著上面的腰帶。

  脫,還是不脫。

  這是個問題。

  我倒不是不好意思給男人脫褲子,現在網絡這麼發達,即使還沒有看過現場的,也腦補過很多樣子了……

  但是,考慮到這個男人叫做東方不敗,再考慮到他的某些隱疾和古怪的性格,我怕他醒來發現有人動了他的褲子,第一件事情就是朝我丟繡花針滅口……

  到時候,就變成一條褲子引發的血案了……

  不好,這真的不好。

  看了看他褲子上還蠻乾淨的樣子,不像是有血從裡面滲出來的樣子,我乾脆就把他塞進了被窩裡,即使他身上髒兮兮的。

  沒事,這是客房的被子,反正也一直沒人睡。

  然後,我就變得無事可幹了。

  雖然他還因為不明原因昏睡著,但我想,我幫不上他什麼忙。

  我搬了個凳子坐到床邊,從書房翻出了那一整套精裝版的笑傲江湖,一邊卡著書,一邊瞅瞅裡面的某位教主。

  這人生,真像做夢一樣啊。

  當我剛剛翻到他和楊蓮亭死在了一起的時候,一聲很輕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發現他微微動了動睫毛,然後猛地睜眼翻身而起。

  呦,很精神嘛。

  我鎮定自若地看著他,手裡捧著笑傲江湖,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我,赤.裸著上半身。

  四目而對,我衝他笑了笑:「怎麼,穿越異世的感覺如何?」

  他瞇了瞇眼睛,注意到自己在我面前走光一大半了,只是黑了黑臉,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你做了什麼,我不是死了嗎?」

  「你可以認為,是我救了你,雖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做到的。」

  我邊說著邊拿過了一套男式睡衣,這是去世的父親買的,他甚至還沒有穿過,我歎了口氣,遞給了東方:「先去洗個澡吧,你這個形象……讓我很沒有和你促膝長談的慾望。」

  他看上去臉色更加不善了,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我。

  「哦,是我疏忽了,雖然曾經幫你演示過我們這裡的衣服應該怎麼穿戴,但畢竟理論和實踐……」

  話還沒說完,我手裡的衣服邊瞬間沒了蹤影,然後客房的門還跟著晃了一晃。

  我挑眉歎了口氣,放下了手裡的笑傲江湖,也跟著走了出去。

  然後,我就看到他呆呆地站在浴室裡,看著的方向,是我那面神奇的鏡子應該所在的位置。

  是的,他應該是知道這裡的,畢竟一直看著我出現在這樣的一副場景裡,但是……

  「我把你拉過來以後,鏡子就消失了。」我這樣說著,然後靠近他,試圖伸手搭向他的肩膀,卻被他凌厲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切,凶什麼凶,我剛才可都摸過了。

  我也不在意,而是若無其事的向浴缸的位置走去,替他打開了蓮蓬頭:「會用嗎?我給你示範一遍,過會洗到一半,你喊我過來幫忙我都不會理你的哦。」

  他皮笑肉不笑地動了動嘴角:「謝謝,我會鎖門的。」

  呦,他還知道怎麼用鎖啊,果然是個聰明人。

  趁著聰明人洗澡的時候,我思索地翻看著笑傲江湖的書頁,有些惆悵。

  他總歸會知道自己是個書中人的,我想,我不該瞞著他,不過得提防著他突然發作找我出氣,就把我給宰了。

  我覺得,他一定做得出來的。

  哎,這得從長計議啊。

  可惜,還沒等我想出個婉轉地對策來,一個幽幽的聲音猛地就從我背後冒了出來:「你在看什麼?」

  我被嚇得半死,臥槽,他走路怎麼半點聲音都沒有?

  我趕緊想要先把書合上,祈禱他剛才沒有看清或者看不懂簡體字,可惜……這純粹是在做夢。

  「令狐……沖?」

  隨著他往上吊起的音調,我瞬間感到一股寒氣在我背後瀰漫了開來,下一秒,我手裡的書就失去了蹤影,跑到了教主大人的手上。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飛速翻看起我手裡的書籍,大概是我剛才正好一直壓著他死的那一回,他隨手就翻到了那個地方。

  我發現,他臉都白了。

  「這是什麼?」

  我嚥了嚥口水,生怕他一個激動就失了手,趕緊飛速地回答道:「是一本非常有名的武俠小說,我也是你死的那會才知道你竟然是小說裡的某個角色,這不能怪我!誰讓你告訴我的是假名!」

  他的表情瞬間呆住了,然後死死地盯著手裡的書,唇瓣微微顫抖著:「你是說,我是一個故事裡的人?」

  一個故事裡的人,他的結局和未來都是早已注定的劇情,就連他最深的秘密,也成為了另一個世界人盡皆知的事情。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表情越來越陰冷而又猙獰。

  「你都知道了?對,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我被他有些扭曲的表情給嚇到了,往後退了幾步,但該死的目光還是下意識地往他褲襠裡瞟了一眼,簡直是自己找死。

  這一次,他笑了,我們都知道,即使他手裡沒有繡花針,也可以輕易地致我於死地,他輕輕地一伸手,我壓根逃不開,就被他給扯住了衣領。

  「很好奇嗎?很不屑嗎?」他問我,然後一點點地向我靠近,「很好笑嗎?」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剛才笑的人明明是教主你自己啊!

  還沒等我辯解,情緒極度換亂的教主甩手就將我給扔了出去,我撞在了衣櫃上,頓時覺得五臟六腑皆移位,眼冒金星,苦不堪言。

  他不會真的想弄死我吧?喂!這不公平啊!這個世界上喜歡看笑傲江湖的人又不止我一個!我是無辜的啊!他……他殺了我,他還怎麼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站穩腳跟?他應該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啊?除非……他已經氣瘋了。

  我吃痛著撐起身子抬頭,就看到了他毫無表情的一張臉,然後不得不絕望地告訴自己……他看起來的確是氣瘋了。

  要死,吾命休矣!

  我閉上眼睛,頓時覺得前途黑暗,希望不要翹得太痛苦。

  但我等了很久,除了渾身被摔得很痛,其他的什麼都沒能感覺到,甚至連那種壓抑的氣場都瞬間戛然而止了。

  額,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我們脾氣古怪的教主大人改變心意了?

  我偷偷地睜開了眼,發現教主他還是站在我面前,只是比剛才稍微靠近了一點,但臉色卻古怪得很。

  我順著他糾結的目光,將視線轉移到了他腳下,才發現,他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

  眨了眨眼,我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玩意怎麼這麼眼熟啊?

  下意識地往胸口摸了一把,然後這一次,輪到我黑臉了。

  原來,剛才被甩出去的時候,我裝在胸口的義乳掉了出來,被可憐的教主一腳踩中,毫不猶豫的……

  有鑒於這個新品還蠻貴的,我用著特別舒服,現在卻被人一腳踩住了一半,這畢竟是裝在我身上的東西,我於心不忍,便大著膽子開口了。

  「哪個……你踩著我的胸了,能不能麻煩……移一移尊腳?」

  於是,他的表情更加的便秘了。

  
第六章 聰明人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詭異了起來。

  教主他沉默了一會,然後僵硬地移開了自己的腳,他看了看地上,又看了看我,就這樣來回看了好幾次。

  然後,他果斷邁開了步伐,向我這裡走來,在我迷茫的眼神中,蹲下身,一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你是男的?」他這樣問我。

  我抽了抽嘴角,搖了搖頭。

  他不信,反而是趁我不注意,迅速地按上了我的胸膛,我尖叫一聲,揚手就扇了他一個耳光,大概是我胸前一邊有一邊沒有的觸感嚇到了他,他竟然沒能躲開。

  於是,我和他又一起愣住了。

  我頓時無語凝噎,MB讓你手賤讓你手賤!

  這下大概不只是要被弄死了吧,說不定會被虐死啊啊啊!

  我表面努力維持住之前的神色,內心卻已經呈現咆哮馬症狀了。

  我竟然打了教主的耳光!!!

  說實在的,我其實並不是因為胸口被男人摸了才這麼激動的,而是因為胸前的那個傷疤被人突如其來的觸碰到了,即使還隔著衣服。

  我雖然表面上對於這個傷疤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但實際上,它的的確確是我心裡的一個痛。

  作為一個漂亮的女孩,這個切除手術,不僅在我的身體上留下了痕跡,心理的痕跡其實更深。

  所以,當那裡被一個外人觸摸到的時候,我大腦頓時就一片空白。

  我做了下意識的自我保護舉動。

  而且,我想我這並沒有做錯什麼吧,輕薄一個女孩子本來就是不對的事情。

  更何況,平心而論,如果是有人摸了眼前這個傢伙殘缺的下面呢?他估計反應比我還大吧……

  就是不知道……他現在能不能夠冷靜地思考思考我的可憐之處了。

  請手下留情啊,阿門……

  只是,我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他暴怒的場面。

  他的反應完全就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似乎有些茫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被打的那一邊臉,然後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看得我特別的有壓力。

  「這個反應,倒有些像個女人了。」他撇了撇嘴角,冷哼了一聲,「不過,你怎麼沒胸呢?」

  =皿=這個混蛋!

  我瞬間漲紅了臉,頓時覺得剛才那耳光打得實在是不冤,還沒等我氣呼呼地推開他,就被他一把捏住了下巴。

  「你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靠近我,眼底黑漆漆的一片,「不說實話的話……」

  我看了看他危險地表情,視線著重落在他那微微泛紅的半邊臉上,頓時心虛了。

  反正……他總會知道的。

  我決定,還是坦白從寬比較穩妥。

  聽著我一臉糾結地講完自己的病史,東方他不說話了。

  我生怕他表述出一些讓我忍不住暴躁的觀點,但幸好的是,他沒有。

  他只是再次瞥了我一眼,沒有繼續追問我的事情,反而又翻起了手裡的那本笑傲江湖。

  「這套書……不止這一本吧?」。

  他問我,我點點頭。

  「把其他的都拿來。」他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書裡是怎麼創造我這個人的!」

  他臉色還是不太好,我悄悄打量了他一下,考慮到我幾番招惹他,他都沒真的對我怎樣,況且他又是這麼一個性格的人,我猶豫了一下,便試著說道:「為什麼是書創造了人?也許是人創造了書呢?比如……在你們時間有一個未來的人,穿越到這裡寫了這本書?或者有人夢見了你們的世界?寫了這本書?你想想看,你死了都能來這裡,別人為什麼不可以呢?」

  他眨了眨眼,不吭聲。

  「況且,就算真的是一本書的時間又怎樣,也許我現在所在的世界,也是另一個世界的一本書呢?」

  他繼續不吭聲,估計是被現代人胡說八道胡攪蠻纏的理論給繞暈了。

  於是,我也不多說了,怕被發現我其實是在忽悠他,我心想,他只要不是鑽牛角尖的話,應該不會糾結太久的。

  畢竟,能感知到的世界,才是活著的世界。

  只是,他看書沒看多久,就又黑著臉跑了回來。

  他看不太懂簡體字,命令我讀給他聽,還必須坐在我旁邊看著我讀給他聽,我頓時鬱悶了,也只能效勞。

  然而,這實在是個體力活,你能忍受你讀書讀到一半,旁邊不是冷哼就是寒氣,不是怒火就是磨牙的嗎?

  善哉……希望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網上還有很多和他有關的同人文,到時候又要我讀給他,我怕我會被遷怒到屍骨無存的地步啊……

  我……我這究竟是倒了哪輩子的霉?

  我……我到底為何把他拉出鏡子給自己找不痛快啊……

  手賤,這完全就是手賤啊!!!

  但事實證明,我這個顧慮,完全是沒有考慮到教主高智商的多餘顧慮。

  當我發現他已經能自己主動在我家書房拿書看了的時候,我是無比震驚的,雖然他偶爾還是要借助字典……但是,光憑看我讀就能記住字的樣子了?

  真乃神人也……

  我也不管他了,反正這幾天下來,我發現他更多的時候是喜歡一個人待著,不常理會我,吃我做的飯,用我家的東西倒是非常心安理得,其他的嗎……唯一會主動來找我的,就說明他又有什麼東西不懂了。

  但這樣找我解釋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了,除了他現在是個黑戶以外,倒真的越來越像現代人了。

  直到某一天,我進書房通知他開飯了的時候,發現他竟然自己打開了書房裡的電腦,伸著一根手指在鍵盤上猶豫的,小心翼翼地敲鼓著什麼的時候,我是徹底想要望天了。

  教主大人,不光武藝高強,這智商,也是我等凡人仰望的。

  只是……他這麼聰明,當初怎麼就一腳踩進了任我行的陰謀,去自宮練武了呢?

  他這麼聰明,又怎麼被楊蓮亭刷得團團轉,讓出了權力,給出了真心呢?

  所以說,聰明人,一般都會比較倒霉。

  還是我這種智商最安全了。

  我……被打擊的現代人,如此這般安慰著自己。

  然而,我很快就發現,每當我努力接受著他帶給我的「驚喜」的時候,他都會試圖挑戰我的底線,帶給我更大的「驚喜」。

  一直以來,他穿的衣服基本都是我父親的,我也想著什麼時候再去給他買些合適的,但是,當我某一天起來去書房找他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少女的身影。

  頓時被雷劈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我的衣服,由於買的時候買大了尺寸,於是,吊牌都沒剪,一直掛在……客房的某個角落?

  臥槽,他究竟是怎麼翻出來的?

  不對不對,正確的說,他為什麼要穿我的衣服?

  由於買這個衣服的時候,我還是那個什麼都擁有著的幸福姑娘,那長款外套可是非常淑女的……配上他一頭的長髮,我頓時開始胃疼了。

  也許……他的自學有點錯位,看到我這個女人穿得如此中性,就以為另一隻風格就是男人穿的了?

  雖然知道這個猜測太扯談,但我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這是女人的衣服……吧?」

  他回過頭,面無表情地瞥了我一眼,看著他乾淨的臉蛋,我頓時開始慶幸了起來,幸好我以前和現在都是不愛化妝的,否則再讓他翻出來什麼化妝品往臉上抹,我大概就要承受不住打擊了。

  雖然知道他是那個東方不敗,知道他想要當一個女人,知道他從身體到心理都不再是個正常的男人了,但大概是他這幾天表現得都太過正常了一點,也一直穿著我父親很成熟的衣服,讓我一下子沒能搞清楚狀況。

  而這一次,看到他無所謂地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告訴我:「我不是一直穿女人衣服嗎?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我頓時覺悟了,抽了抽嘴角,看著他舉著手皺了皺眉頭。

  「你的衣服都太小了,幫我去買新的。」

  ……好吧,我的尺寸,的確,就算買的大了的這件,對於一個男人骨架而言,也的確小很多了,但問題是……我是你媽嗎?我是你傭人嗎?我為什麼就被你這麼理所當然地蹭著衣食住行,還要每天都這麼被你又驚嚇又鬱悶的呢?

  於是,我不理他,繼續瞪著他。

  他不說話了,而是轉過了頭不再看我,不吭聲地坐了一會,然後又猛地站了起來轉過身,讓我看到了他全身裝的樣子。

  「很奇怪,對不對?」

  他這樣問我,語氣看不出是威脅我一定要說好的樣子,也不像是忐忑不安地樣子,就像是在問「今天天氣好不好」一樣,讓我不明白他的潛含義。

  這下子,輪到我不吭聲了。

  怕我說錯了話讓他暴走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書裡那個做夢都想做女人的東方不敗,大概最恨別人質疑他扮女人的樣子了。

  於是我回答他:「還好吧,就是真的小了,看上去很緊,怎樣,帶你出去逛街?你自己挑一些?」

  平心而論,是還行,雖然穿著女人的衣服,長著清秀的臉,但我總覺得他一點都不娘,也不嬌柔做作,更沒有擺出陰陽怪氣的樣子,就算真是個姑娘,卻也只能歸入英姿颯爽的行列裡面。

  這大概是因為,我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沒有胸的女人,是他現階段在這個世界需要依靠的女人,也是一個和他在鏡子裡交流過很久的女人,在我面前,他不需要為了他當女人的夢想「完善」他自己的形象。

  這樣也好,如果他真的對我翹蘭花指一口一個奴家之類的,我大概就要瘋掉了吧……

  
第七章 遇舊友

  先不管我腦袋裡在那唧唧歪歪地嘮叨些啥,光是東方的反應,那也是與眾不同的。

  「……你要陪我逛街?」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那麼,你是希望我以什麼樣的裝扮出門的呢?」

  我頓時一愣,然後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對啊,去買女裝總要試穿吧,以他男生的骨架,有些衣服看著身高到了,他估計也不一定穿得下,可是……他總不能以男人的身份去試穿吧,更何況……

  我看了看他那瀑布般的長髮,頓時頭疼起來。

  那……乾脆讓他女裝出門?反正他也喜歡?

  可是,他這個樣子,說實在的,我覺得一看就是個男人,男人穿了女裝去買女裝……我頓時覺得變態的標籤已經貼在我們兩個的頭上了。

  頂著東方古怪意味的眼神,我一時拿不出主意來,只能鬱悶道:「隨你喜歡吧。」

  「呵呵……」他笑出了聲,「那麼,就請似玉陪我走一趟了?」

  ……我抽了抽嘴角,摸了摸胳膊,只覺得汗毛倒豎。

  罷了,他想怎樣就怎樣了,反正近年來我臉皮已經很厚了,就由著他折騰吧。

  去了商場以後,他的衣服果然難買,因為尺寸總是不合,更何況,他又挑剔,喜歡鮮艷明亮的顏色,那就更難買了。

  更何況,一路上他吸引的目光實在是太多了,我倒不覺得那是因為他看起來分不出男女,畢竟現在中性也是很流行的,我覺得最主要的是,他的頭髮實在是太長了。

  發覺到他也不滿那些肆無忌憚的目光,顏色越來越冷,煞氣越來越重,我不得不好心地開口道:「那個……東方啊,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有些與眾不同?」

  他唰唰兩個眼刀射了過來,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趕緊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用希冀的眼神回望著他。

  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指我太過智慧?」

  ……我表情一僵,恨不得他立刻聰明「絕頂」。

  「是頭髮!頭髮!」我抓狂道,「我們這裡,就算是女人也不會留著可以拖地的頭髮的!太引人注目了啊!」

  他瞥了我一眼,然後不贊同道:「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

  我頓時表情扭曲,那個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句話的原話應該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吧……喂喂,身體兩個字呢?你個切【嘩】的傢伙,以為去掉兩個字我就可以被你忽悠了嗎?

  我瞪著他,他不理我。

  於是我接著瞪,他終於忍不下去了,皺著眉頭看向我:「況且,我不喜歡有人在我頭上動刀!」

  ……好吧,感情理髮師都是捅死人的劊子手了。

  考慮到這個觀念他一個習武的古人大概是扭轉不過來了,我也只能鬱悶地岔開了話題,心裡卻盤算著要為這傢伙的這三千煩惱絲買多少洗髮露潤發素了!洗一次就是小半瓶啊!但不洗也不行!我可不想在家裡看見虱子亂飛……

  罪過,我上輩子究竟欠了這傢伙多少錢啊!

  還沒等我鬱悶完,一個熟悉的聲音故作驚喜地從後方響起。

  「小玉?」

  我微微一愣,然後瞬間收斂一臉苦笑的誇張樣子,換上了假笑回過了身,看向了那個穿著一身性感時尚的女子。

  這個女人叫做王妍,她是我的大學同學,也是我曾經的好友。

  而現在嗎……見到了她熱情外表下的真正人心,便早就和她撕破了臉了,真難為她還好意思和我打招呼,恐怕……也是不懷好意吧?

  「是你啊,真巧。」我看了看她,衣著打扮倒是有了牌子了,只可惜,搭配古怪沒有眼光,難不成以為露點肉就是美了?這天氣也有些涼快了,真難為她的。

  「是啊,畢業後好久不見了呢,同學聚會也不見你來,我想死你啦!」

  王妍故作熱情地走上前,手裡死死地挽著她的男伴,一臉的眉飛色舞:「最近混得如何?聽說你畢業後一直沒找工作?也是,小玉現在有錢了嘛!」

  我看了看她:「哦,照這麼說來,你找到好工作了?」

  說著說著,我便隱晦地看了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一眼,卻發現對方心不在焉。

  「工作雖然一般般,但是女人嘛,還是找個好男人才更重要一點。」

  王妍喜滋滋地炫耀著,轉頭看向她男友,這才發現,自己的男伴,壓根就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反而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我身邊的東方,那種眼神,非常具有侵略性。

  王妍頓時急了,扯了扯她男友的胳膊,卻沒能扯回對方的注意力,反而讓對方回過了神,然後目光閃爍地看著東方,問道:「這位是……?」

  ……連我都覺得這個男人的眼神不舒服,更何況是東方這個敏感有直接面對這倒目光的人?

  於是,我感覺到東方的氣場似乎冷了一點,趕緊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希望他不要給我亂丟繡花針,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傢伙早就在我家裡搜刮一空過,將我家針線包裡的針線給統統順走了!

  還是趁著半夜的時候偷雞摸狗掃蕩的!難道他問我要幾根針我還能不給了嗎?!

  這德行!

  幸好,東方理智地沒有出手教訓這個用掠奪性的眼神看著他的男人,反而是轉過頭問我:「你和他們熟嗎?」

  我不知道他這又是演的哪出戲,只能如實回答:「女的看著就討厭,男的壓根就不認識。」

  我的話音剛落下,我就覺得東方的手似乎動了一動,雖然最後衣袖還是還是自動地回到了我的爪子裡,但……我顫顫巍巍地看了看對面的那對男女,他們看上去和剛才完全沒什麼兩樣,似乎壓根沒察覺到的樣子,可卻讓我覺得心驚膽戰……

  這……這個就叫殺人於無形嗎?

  別啊!你對他們做了什麼!?這對男女雖然噁心了一點,但罪不至死啊!

  我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但又不能當場就問東方,只能扯著他就想走。

  但是,王妍顯然不希望我走,我的躲閃和難看的臉色顯然讓她誤會什麼了,再加上自己帶來的男友竟然一直盯著我帶來的人,她心裡又蠢蠢欲動了起來。

  她當做沒聽到我說她「討厭」,而是微笑著問道:「這位是誰?」

  這算什麼,替她男人接著問嘛?

  我自然不會搭理她,而是隨便開口糊弄著,興致缺缺。

  經過了一番超級無趣的糾纏,我和東方才終於擺脫了那兩個傢伙,沉默了一會,我看了看東方紋絲不動的神色,便忍不住問道:「你剛才……對他們做了什麼?」

  東方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看了我一眼:「我道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樣,要比他們凶一些,膽大一些,現在看來,在外面也是個孬的。」

  我抽了抽臉,估計把這話當做是誇獎,然後沒好氣道:「我這不是懶得搭理嗎,看戲可不想入戲。」

  說著說著,我撇了撇頭:「更何況,那女人找男人的眼光一向差勁得很,這麼衝過來,更像是笑話,而不是炫耀。」

  不知是我的哪句話娛樂到了他,東方微微翹起了嘴角:「這點倒是沒錯。」

  「……恩??」

  「剛才那個男人,他是個斷袖。」他輕描淡寫地陳述道,反而是讓我傻了眼。

  斷袖?那怎麼還跟王妍處?等等,對方是短袖……東方他是怎麼知道的?

  莫非斷袖和斷袖之間……有什麼特殊的心靈感應?還是說,他剛才觀察人家觀察得細緻入微?

  我忍不住用古怪的眼神打量著他。

  「你那是什麼眼神!」東方惱羞成怒了,舉起手晃了晃針尖,嚇得我立刻目不斜視。

  「我還不至於是個爛貨就要的!」他這樣說道。

  ……好吧,我心虛的抓了抓腦袋,這都是因為你對爛貨楊蓮亭的偏愛,讓我對你的口味產生了質疑啊!

  誤會了你的眼光,真是抱歉啊!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你做了什麼呢!」我繼續瞪著他,「別岔開話題。」

  「你覺得我會在一個陌生的,有著嚴格秩序的,對殺人極其重視的世界裡,隨隨便便大開殺戒?」他給了我一個輕蔑的眼神,「我看起來像傻子嗎?」

  好吧,我是傻子總行了吧?

  「我……我明明感覺到你動手了。」

  「哼,給了那個男人一點教訓。」

  我眨了眨眼,他要教訓別人,那之前又為什麼要問我和他們熟不熟呢?

  我心裡一動,便星星眼地望著他:「那……那個女的呢?」

  一聽只是教訓沒有性命之憂,我立刻也變壞了起來。

  「女的?」

  「對啊……我不是還說了那女的很討厭嗎?」我臉色一僵。

  「你討不討厭,與我何干?」

  ……我頓時傻眼。

  
第八章 化紅妝

  那天之後,我和東方又逛了很多地方,卻始終沒買到什麼合適的衣服。

  要麼尺寸不對,要麼他不喜歡。

  回到家以後,我想了想便和他說:「過幾天帶你去國際商城那裡,老外的碼數都是很大的。」

  他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已經差不多知道你們這裡的款式都有哪些了。」

  他看向我:「這裡有賣布匹的店舖嗎?」

  「你要買原料自己做?」我驚訝地看著他,這才想起東方教主還是個巧手,「有是有,不過離這裡比較遠,那……過幾天陪你去?」

  「就明天。」他毫不跟我客氣。

  「好吧……隨你」反正,我在家也沒事幹。

  挑完料子以後,才一個晚上,我就看到了無數的成品堆積在了我家的客房裡。

  考慮到他做個刺繡也是飛速的,那剪裁一個衣服,顯然完全難不倒他。

  我有點眼饞了,看看他,又指指自己。

  他不理我……當做沒看見……

  好吧,是我得寸進尺了。

  服裝事件之後,大概是被我帶著出去過一次了,東方大致瞭解了一些這個陌生世界的景象,便開始頻繁獨自外出,神出鬼沒的,卻從不肯告訴我他在做些什麼。

  直到有一次,他很晚很晚才回來,黑燈瞎火的,我差點就沒有認出他來。

  他剪了頭髮,終於不再頂著萬人矚目的,長至腳腕的飄逸長髮到處亂晃了,而是剪到了即肩的長度,然後紮成了一個短短的尾巴,依然有些雌雄難辨,但卻更加融入我們的世界了。

  這個人的適應力,堪稱無敵了。

  「你不是說什麼,頭髮受之於父母嗎?」我看著他的新髮型,眨了眨眼。

  他白了我一眼,不說話,看上去挺累的樣子。

  「……你究竟都在忙些什麼?」我有些不高興了,我比較是他來這個世界以後第一個和他相處的人,在這個世上,連我都不能相信的話,他又想去相信誰呢?

  「我也許可以幫你的。」我伸手扯了扯他,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他轉頭看了看我,告訴我:「我要離開這裡,我要回去。」

  我一愣,他便甩開了我的手:「你幫不了我。」

  他這樣說道,卻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他聽我述說過我和他開始接觸的所有過程,也仔細研究過我家的鏡子,他知道,我們兩個都是一頭霧水。

  我的確幫不了他,但是……

  「為什麼要回去?」我心裡有點煩,「這裡不好嗎,在那裡,你還有必須要回去的理由嗎?」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脫下外套,鬆開了辮子,坐進了沙發。

  就當我以為他又不理我了的時候,他看著窗外,這樣告訴我:「書裡說,他和我一起死了。」

  「誰?」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但真正的情節,卻已經有所改變,我死的時候,任我行還沒有殺了他,我就穿越了過來。」他轉過頭,目光閃爍地看著我,「你說,如果我的屍體突然消失在他們的面前,他們一定心有顧忌,不確定我是不是真死了,那麼,他們就不會殺了蓮弟,因為他們害怕我,他們需要一個砝碼。在我重新出現的時候,用來要挾我。」

  楊蓮亭……我幾乎快要忘記這個人了,因為東方自己也從未提起過,我以為,他是不在意的,可他又怎麼可能不在意呢?

  「那個人……那個人究竟……」究竟有什麼好?好在哪裡?你看不出他只是虛情假意嗎?重新開始一段不一樣的人生,不好嗎?

  「那個人究竟有哪裡好。」東方面無表情地替我問完了我想問的問題,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最後,他告訴我:「無論他好不好,我總要去見他一面,知道他的生死。」

  那個晚上,我一夜沒有睡好。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思考著為什麼不想讓東方離開。

  平心而論,他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凶殘和古怪,也許是複雜的過去九兒一次經歷生死的遭遇讓他在逐漸改變,總而言之,他起碼在我這裡,並未展示過什麼特別可怕的一面。

  我知道他是東方不敗,知道他有所殘缺,想要做個女人,愛著一個男人,知道他是個梟雄,知道他武功高強,但是……很多時候我卻完全想不起來這些,我當他是普通人。

  而現在,也許還算是個朋友。

  自我父母死後,這個家一直都冰冷的可怕,現在突然多出了一個人,雖然東方他實在不是一個可以讓家裡熱鬧起來的角色,但是,在我心裡,總算不是自己一直一個人了。

  和一個人相處,讓我不再這麼寂寞,不再一直鎖在自己的世界裡。

  更何況,在心裡的某個角落,我也願意他待在這裡,而不是其他任何人,雖然他是個不確定因素,可在我看來,我們都是有所殘缺的人,和他在一起,我才覺得更加自在。

  不僅是來到一個陌生世界的東方需要我的幫助,我也需要他。

  我們各求所需,所以才能一直相處平衡。

  我……不想他離開……

  然而,到了第二天,我還是心平氣和地問了他:「那之後你打算怎麼辦?你找到回去的方法了嗎?」

  「還沒有,但在那之前,我必須要去見一個人。」東方披散著頭髮,對我說道,「我要去見那本書的作者。」

  我眨了眨眼……如果我們記錯的話……大師現居香港,香港雖然也屬於中國領土,但卻不是做個大巴隨隨便便就去得了的,需要辦一個通行證。

  這對別人來說不是一件難事,但如果是東方的話……就是一個問題了。

  他沒有身份證明,他是一個黑戶。

  「要弄個真的身份證明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我皺起了眉頭。

  他看了看我:「你別管就行。」

  我瞪他,深感這傢伙翅膀硬了,就快不需要我了。

  只是,說實在的,就算是我做不到的事情,對他卻不一定是難題。

  很莫名的,我相信他,無所不能。

  只是……雖然說是他愛幹什麼就幹什麼,但突然開門就看到一張五花八門的臉,也實在是考驗我的心臟。

  「……你……你在做什麼?」

  我難得看到他似乎有點心虛的樣子,遮遮掩掩的動作,一時間哭笑不得。

  「化妝?」看著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瓶瓶罐罐,我突然有了一種我在養兒子,兒子有很多青春期問題的苦惱……的什麼感覺。

  好吧,東方不敗是喜歡化妝,雖然這傢伙到這裡來以後就一直素顏著,讓我差點忘記這一點了,該死的……他為啥要突然想起來這個愛好呢?

  看著他臉上不均勻的粉底,想到第一次在鏡子裡看到他時的那個樣子,我不禁又開始歎氣了。

  「你別動了。」我彎下腰,拍開了他的手,從一旁撕下幾張紙巾,輕輕地擦拭著他的臉龐,「化妝這種事情,不是堆越多久越好的,你又不是沒看見過別人怎樣的,就算喜歡,也沒必要非給自己弄成這樣吧。」

  他撇過臉,似乎有些不自在,被我伸出手指按住了下巴。

  「別動,我來弄。」

  我雖然是個不愛化妝的女人,塗抹這些東西算不上有多高明,但總比他要好十萬八千里了,更何況只是淡妝不是濃妝,不需要我有多麼高超而又藝術的手段。

  沒多久,我就弄好了,拿過鏡子給他一看,他呆呆地看著鏡子,伸手輕觸了一下自己的臉,顯然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他自己。

  我看著他的樣子,從衣服,到臉,再到凌亂的頭髮,似乎越來越像姑娘了,卻不免讓我有些心情低落……怎麼說呢,有種自家兒子誤入歧途的無可奈何的感覺。

  我晃了晃頭,趕緊把這些莫名其妙的念頭趕出自己的腦袋,打量了他一回,合掌問道:「我總覺得似乎還缺什麼……」

  我想了想,便問他:「要不……我把我的義乳借你?」

  他高興地臉色瞬間一僵,黑了一大半,沉默了好一會,才咬牙切齒地回道:「不必……」

  然後,他便站起身,去了洗手間,將我好不容易弄出來的妝容給洗掉了。

  那次以後,我就再也沒看到他畫過妝,而那些價值不菲的化妝品,也都被遺棄在了一旁。

  他真是個奇怪的人,我越來越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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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殺人後

  我一直有一種預感,他總是要離開的。

  但這個離開,是指獨自一人去那位書作者所在的地方,還是指離開這個不屬於他的世界,我卻不能肯定。

  然而,他在這裡近半年了,卻一直沒有走。

  和他在一起的生活,似乎靠得很近,卻又似乎無法接近,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

  之後,他終於走了。

  而在他離開之前的那一次,我看到的那個人,可能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在那幾天裡,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待在家,不知是踩到狗屎運了還是怎麼的,我抽到了一次新馬泰的免費旅遊。

  我自己一個人是不可能去旅遊的,想要人陪著去,但他……

  「你的身份證明問題還沒搞定嗎?」我打趣道,「如果真的能夠回去的話,也不必這麼急啊,和我一起多看看這裡的世界,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哦。」

  他瞟了我一眼,沒有搭理我。

  我搖了搖手裡的獎券,為了提高他的興趣,故意捉弄他:「泰國,泰國知道嗎?據說那裡有一種手術,可以將一個男人最大程度上的變為女人,怎樣……我保證,你去做的話,回到古代,人人都會當你是真正的女人!」

  他皺起了眉頭,看著我的眼神簡直就想揍我兩下。

  「我不喜歡別人在我身上動刀。」他乾巴巴地陳述道,彷彿我這個莫名其妙的提議無聊到了極點。

  我覺得他很奇怪,他想做女人,穿女人的衣服,留著女人的頭髮,卻從不願意多做一部。

  比如,他對我的那些義乳不屑一顧,對於什麼手術之類的,更是深痛惡絕。

  我拖著腮幫子看著他,第N次懷疑……他心裡真正的想法。

  我總覺得,他和書上寫的,很像。

  但又差距太多。

  由於沒人可以陪我去,我便想著把獎券送給別人去領。

  我以前也有過很多很多朋友,少數只是淺交,但交情不錯的也不少,而且不是人人都像王妍那樣讓我看走眼的。

  但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她們聯繫了,那段日子的一連串意外之後,雖然大家都很關心我,卻也架不住我自動的疏離和躲避。

  久而久之,聯繫就漸漸斷開了,但說到底也是因為,她們只是交情不錯,卻不是我真正的知己。

  我長這麼大,真正可以交心的朋友只有兩個,男的那個,自從參軍以後,就突然斷了聯繫,女的那個,移民到了澳大利亞,這幾年都處在移民的過渡期,不得離開澳大利亞的國土,否則移民就會失敗。

  我知道那傢伙脾氣乾脆利落,要是知道我出了這麼大的事,八成會不顧不管地跑回國內,但移民又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是她們一家子的事情,我怎能讓她面對這樣尷尬的處境。

  所以,我壓根就沒有告訴她,我父母的死,還有我的病。

  這樣一來,我倒不知道獎券究竟送給誰好了。

  乾脆翻開手機,隨隨便便一翻,正好翻到了一個很要好的高中同學,想了想,便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我已經很久沒有和她聯繫了,她還以為我在和她開玩笑,當知道獎券的事情竟然是真的以後,她高興壞了。

  她問我:「為什麼你們一家人不一起去?」

  哦,對了,高中同學們都不知道我近年來的驚變,我不想多談地帶過了我父母的死,她也很識趣地沒有問下去,卻提了另外的一個話題。

  她說:「我們高中畢業後都沒有好好聚過,現在算來大家也都大四畢業了,工作的工作,考研的考研,要不,乾脆組織一次同學會?」

  我想了想,便答應了下來,讓她負責組織和聯繫。

  最後,我們定下了日子。

  聚會那天,我對於自己的裝扮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走我還沒有發生意外之前的那種風格,而不是現在的中性風。

  反正她們都不知道我現在的遭遇,我也不想一個個去解釋,還要面對各種古怪的目光,倒不如糊弄過去,也就是一場同學聚會而已。

  這樣想著,我便出門買了一頂梨花頭長髮的假髮,翻出了以前的秋冬連衣裙加小外套,配上綁帶長靴,拎上了一個兔毛的小包包。

  我擺好假髮,戴好義乳,穿戴整齊,最後還不忘在假髮上夾上一個水鑽的蝴蝶結髮夾,對著穿衣鏡一看,倒有一種茫然的感覺。

  好像鏡子裡的這個人,已經是我的前世了。

  也許,是該多出去走走,多見見人了。

  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我總是一個人待在自己的世界裡,也是不行的。

  我自嘲地一笑,心裡盤算著今晚可能會很晚回來,便在出門前敲了敲東方房間的門。

  他看上去也要外出的樣子,倒是盯著我看了老半天,好像我臉上開了花一樣。

  最後,他總結道:「我終於開始相信你真是女人了。」

  「……那真是謝謝你了。」我翻了個白眼,「我今晚可能會很晚回來,和你打個招呼。」

  「你什麼時候回來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必和我說,也不關我事。」東方古怪地笑了笑,「不過,話說回來,你終於捨得出門了?」

  我輕哼了一聲,相比於這傢伙的神出鬼沒,我倒真的是多此一舉了,便沒好氣道:「這是我自己的事,關你何事。」

  然後,狠狠地拉上門,不睬他了。

  同學聚會這種活動,基本上都是一成不變的。

  看上去是敘舊,實際上,又何嘗不是在炫耀誰誰誰發達了,誰誰誰沒落了,工作,錢,房子,男人,親切的語氣裡,佈滿了各種各樣的玄機,讓人覺得無趣極了。

  我沒有工作,也並未提及自己獲得了大筆的保險金和遺產,更沒有男朋友,但還不至於屬於被嘲笑的對象。

  為什麼?因為長得漂亮嗎?

  真不知道,這些傢伙知道了我表層下的真相以後,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反應。

  我心裡嘟囔著,任由那些男同學們對我不斷地灌酒,我的酒量原來不好,但我說過,我父母死後的那段日子裡,我曾經醉生夢死過,酒量也就練出來了。

  只可惜,眼前的這些傢伙們不知道啊。

  我不吭聲,感受著冰涼的液體流入口中,卻炙熱地流淌了下去,突然的,就覺得越發地無趣了起來。

  我就有些後悔出門了,便拒絕了緊接著遞上來的酒杯,隨便找了個借口溜出了KTV包廂,給那個拿了我獎券的姑娘發了短信,讓她幫我編個理由,隨後直接關機,走出了大門。

  我想,我還是更喜歡待在家裡,比較自在。

  但是,當我打開房門的時候,卻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我甚至懷疑自己喝醉了,而且一定是醉的很厲害,但事實證明,我卻只是有些渾身熱乎加頭暈而已。

  那麼……眼前的這一幕不是幻覺?

  我愣愣地看著那個站在一片黑暗裡的人,莫名地就感到了一股寒意。

  「怎麼不開燈?」我問他,然後心驚膽戰地按了廳裡電源的開關,客廳瞬間亮了起來,他表情冷漠,身上和臉上都沾染了血跡,但……這都不是重點。

  我沿著從玄關到他腳下的血跡一路看過去,便看到了一具屍體,冷冷地擺在那裡。

  沒有離開暈倒,這絕對是酒精壯了我的膽子。

  我看向他,他也看向我。

  然後,他開口說道:「不是說會很晚回來麼?我會處理掉的。」

  對不起,這不是重點,我冷靜地問他:「你殺了人!」

  他給了我一個明知故問的表情,生命在他眼裡,被漠視到了極點。

  「第一次嗎?」我板著臉,扶著牆,大腦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這裡是第一次。」他低頭看了看屍體,「這個怎麼辦?」

  「你不是說你會處理的嗎!?」我維持不住冷靜的表情了,忍不住吼了出來,「你問我怎麼辦!你……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怎麼敢殺人?」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以為你知道我是誰。」

  我抓狂了:「放屁!你怎麼敢把屍體帶進家門!!!」

  你又……為什麼要讓我看見呢?

  
第十章 掙扎中

  「……我本來是想自己處理的。」他沉默了一會,難得換上了一副真摯的表情,「但是……你們這裡不是有什麼碰一下就知道你是誰,一滴血就知道他是誰,洗刷乾淨也能留下痕跡的各種手段嗎?」

  他嚴肅地看著我說:「我不太清楚這些手段,還是交給你吧。」

  ……我跟著沉默了,心裡默默反思著,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對方有一種「你最擅長搞毀屍滅跡」了的奇怪認知。

  而且,他說的那些「手段」?

  我黑著臉問他:「你最近都看了些什麼奇怪的電視?」

  「……新福爾摩斯第一季。」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不奇怪,我看別人都在看。」

  我默然了:「我該感謝你看的不是星際大戰嗎?」

  「……不客氣。」他踢了踢腳下的屍體,「我對老片子興趣不大。」

  我莫名的無力了。

  「為什麼要殺他?」我向他走近,覺得腿上的力氣回來一些了,我想我也不太正常了,腦子裡想的竟然不是「他竟然殺人了」,「他好可怕」,「遠離他」,「帶他去自首」。

  而是,「接下來做什麼?」。

  他又看向我,表情變得有些古怪,我瞪著他,眼神不言而喻,是逼迫他必須給我個理由。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道:「他企圖給我下藥。」

  我愣了一下,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我問他:「那……那他成功了沒有?」

  東方的表情瞬間扭曲,不用他開口我就知道,對方一定是成功了,否則這傢伙不至於這麼惱羞成怒。

  在這一剎那,我被神魔附體了。

  我竟然有了一種:什麼,敢給我家東方下藥?你下的什麼藥啊你!你想做什麼!你給我去死吧!……的微妙的感覺。

  我竟然覺得: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殺得好!

  一想到這裡,我瞬間扶額,虛弱地扶了扶牆,很想要撞兩下讓自己清醒清醒。

  我勒個去!!我墮落了!我惡魔了!我被邪惡因子給傳染了!我一個紅旗下長大的新世紀好少女,我的三觀呢?我的道德感呢?罪惡感呢?

  我……我不能被一個從古代來的野蠻人給同化了啊!!

  我呆呆地掙扎了很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地上,最後無力地問道:「他給你下了什麼藥?你沒事吧?」

  不對!念錯台詞了!

  我的批評呢?我的斥責呢?我的怒火呢?你們都去哪裡了!

  這台詞是關心!這分明是關心!跑錯地方了啊喂!

  我糾結了,可他似乎完全沒發現我的糾結,而是在那裡自己糾結得很,他回答我說:「現在沒事,我用內力壓著。」

  ……那……那過會呢?

  我突然就有點緊張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一時之間,我想到了,他並不是我們這裡的人,他所見過的,就算是毒藥也好,草藥也好,都是純天然的,他的抵抗力和免疫力,又怎麼比得過我們這些天生吃各種添加劑的牛人呢?

  也難怪他會被輕易下藥,他的確不太可能分辨得出那些化學藥劑的成分。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過「炙熱」,東方有些扛不住了,他一撇頭,皺著眉頭打斷了我的腦內巨長,略帶不耐地問道:「你究竟知道怎麼處理麼?」

  真心的!不知道!

  我欲哭無淚,打量了一下地板上的血跡,頓時覺得不妙,趕緊問道:「……你……你不是能夠殺人於無形嗎?有必要弄得像屠殺現場嗎?!」

  他抿了抿嘴,板著臉說道:「一時手快,用線切了他的頭。」

  我頓時渾身一個僵硬,腦袋一格一格地往下移,將視線重新停留在了屍體兄的身上,發現腦袋並未離體。

  「這……這……」我伸手指著,他輕咳了一聲,解釋道,「後來發現血太多,就重新縫起來了。」

  ……縫你妹!

  我繼續抓狂,嗓子裡發出了尖銳的聲音:「你該不會把案發現場也弄得到處都是血吧?」

  「是的。」

  我立刻抱頭蹲下,沒救了,完蛋了,死定了,我要被警察叔叔請進去喝茶了。

  「……怎麼了?」東方古怪地打量著我,「你不是自己都看到了嗎?這裡就是案發現場。」

  ……恩?恩恩恩??

  我抬頭,眼神發亮地看著他。

  「我一開始只是把人弄暈了過去,但由於不知道究竟被下了什麼藥,就把人帶了回來。」東方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不對了起來,他停了一停,才繼續說道,「後來他醒了以後,一下子惹怒了我,我就失手宰掉了他,宰了以後發現弄得你家都是血,就幫他縫了起來,還沒想好要怎麼處理,你就回來了。」

  「……你帶回來做什麼!!在外面不能問嗎!?」

  「在不知身重何毒的情況下,將自己處於陌生的環境,是不理智的行為。」

  「……你是不是最近還看了諜戰片?」

  「……你怎麼知道的?」

  我發誓,終有一天要刪光他電腦裡下載的那些無良影片,絕對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被鍛煉得無比堅韌了。

  我告訴自己:我們現在在討論很重要的事情!死人了!死人了啊!給我嚴肅點!都給我嚴肅點!

  調整完心態以後,我繼續問他:「你怎麼把人昏迷著帶回來的?不會是一路直接抗的吧?我們小區樓下可是有攝像頭的啊!」

  他瞥了我一眼,眼神分明在說:我看起來像傻的嗎?

  「自然不會,我可以保證,沒有任何儀器和活人看到我帶他進來,把人帶到以後,我還溜出去光明正大地往攝像頭裡走了一遍,神情絕對自然。」

  ……我又開始感謝那些無良影片了。

  「而且,你其實不必太過擔心,這個人的大致背景我知道,他並沒有親戚,朋友也都只是狐朋狗友,接觸的圈子很亂,莫名被仇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這樣的一個人失蹤,幾乎沒有人會在意,除非,他的屍體別人發現,否則別人一定會以為他躲債去了,他借了很多的高利貸。」

  ……你是看準了人才殺的對吧?

  你真的需要我嗎?你真的需要我嗎?!!你不是來坑我的吧!

  我看你處理得很好啊,你何必為難我這個平民百姓啊口胡!!!

  我的表情頓時變得猙獰了起來,可還沒等我發作,他的身體卻突如其來地晃了一晃,然後伸手扶住了沙發。

  「你……你沒事吧?你究竟被下了什麼藥啊?」我離開不猙獰了,想像力瞬間爆發,「迷藥?蒙汗藥?該……該不會是毒品吧?!」

  他穩住了身體,臉色變得很難看,聲音也變得咬牙切齒了起來。

  「屍體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別來打擾我!」

  「喂……交,交給我什麼啊!你不要自說自話啊!」

  我頓時大驚,可根本攔不住他,眼睜睜地看著他飛速地閃進了他自己的房間,門一鎖,就不理我了。

  我瞪著房門,完全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我非常想破門而出,拉住他的衣領再好好質問他一番,但又怕他在運功逼毒什麼的,生怕像電視裡演的那樣,會走火入魔。

  難道……真要我來處理屍體?

  我僵硬地轉過頭,看了地上的挺屍一眼。

  剛才還不覺得,現在一看,那男人的表情扭曲而又不甘,驚恐而又迷茫,帶著一片青灰色,沾染著血跡,宛如鬼魅。

  先前勉強平復下來的心情瞬間又沸騰了起來,一股濃濃的罪惡感籠罩在了我的心頭,我胃裡翻滾,四肢發涼。

  也許這不是個好人,也許是他先招惹的東方,但畢竟是一條生命。

  而我,也許根本不想他死,也許壓根沒想到會有今天,但畢竟……其實已經選擇了做一個幫兇。

  我想,既然穿越都能夠存在,東方也能死而復生一回,那麼天堂和地獄,也許就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在等著我們。

  我一定會下地獄的。

  這樣想著,我伸手,摸向了那個屍體。

  我要開始毀屍滅跡。

  
第十一章 有古怪

  我想到了很早以前曾經在網上看到過的一份毀屍滅跡的教程,便仔細地回憶了一下裡面的內容。

  首先……首先要怎麼做來著?

  對了,要把屍體搬進浴缸裡,方便碎屍之類的。

  我深吸一口氣,回房間去翻出了一幅舊手套,戴好以後,再跑回客廳,伸手拉過屍體,試圖將它一路拖去浴室,可沒拖兩步我就鬱悶了起來,這屍體……真TMD太重了啊。

  一路氣喘吁吁地抵達了浴室,由於太累了,原本的害怕倒是少了幾分,我將屍體靠在了一邊,抬頭便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

  自從上次鏡子消失以後,我便又叫人來裝了一面新的上去,我家浴室裡的鏡子是落地式的,可以照到全身,而現在,屍體靠在鏡子一邊,我身上沾染著血跡,站在鏡子跟前,目無表情,眼袋發青,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這……這做好分屍準備的人,氣質果然是不一般的。

  我歎了一口氣,跨過屍體,將浴室開了一條縫的窗戶關上,雖然這麼小一條縫是看不清裡面在幹什麼的,但還是要以防萬一,還要以免血腥味外洩。

  然後,我轉過身,想著要去廚房找把菜刀,可還沒想好其他的步驟,我整個人瞬間就愣在了原地,眨了眨眼,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屍體……不見了……

  我死死地盯著腳下鏡子前的那個地方,然後迅速環顧四周。

  沒有,沒有,都沒有!

  我勒個去,屍體呢??!

  我敢肯定,屍體剛才還被我放在這裡的,我只是關了一個窗,它就不見了。

  一時之間,各種各樣的恐怖靈異小說瞬間湧上了我的大腦,我抽了抽嘴角,一撇頭,就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

  臉色蒼白,面容扭曲,眼神驚恐,似笑非笑。

  我頓時毛骨悚然,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會從鏡子裡爬出來,或者鏡子裡的那個自己會露出和我不一樣的猙獰表情。

  浴室裡的血跡還在,鏡子裡看得清清楚楚,但鏡子說的血跡卻沒有了,然而剛才……我還把屍體靠在鏡子上呢,怎麼會一點血跡都沒沾染上?

  我很佩服自己沒有尖叫也沒有暈倒,而是,一溜煙地衝出了浴室,衝到了東方的房門前,開始狂捶起門來。

  拜託,開門啊。

  門內沒有聲響,我心裡不安,心頭狂跳。

  我看過很多恐怖片,所以清楚地知道,一般在人遇鬼的時候,原本應該存在的其他人,也統統會莫名地消失,能夠遇見的,必然不是乾淨的東西。

  我不敢想像,如果門開了,裡面卻沒有人,我還能不能堅持不暈倒。

  我深吸一口氣,奔進自己的房間,翻出了一串鑰匙,家裡所有房間的備份鑰匙。

  我找到了東方那一間的那一把,然後,哆嗦著手,插.進了鑰匙眼。

  一聲輕響,門開了。

  屋裡,沒有人。

  我勒個去,為啥都這樣了我還沒暈倒啊啊啊!

  我內心瞬間草泥馬奔騰,呈現吶喊狀態。

  我嚥了嚥口水,感覺到自己的大腦異常得清醒,我打量了一下房間,東方的拖鞋還在床邊,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亂,應該是坐過人的,怎麼會……

  等等,我微微一愣,然後快步走進房門,跑到了床的另一邊,也就是門口的視線死角里。

  果然,那裡躺著一個大活人,就是東方來著!

  不知道是為什麼,從發現東方的那一刻起,我心底被靈異事件給纏繞住的恐懼,就逐漸褪得乾乾淨淨了。

  就好像一口氣終於喘了過來,猛地回到了現實中一樣。

  不過……東方為什麼好好地床上不躺,非要躺在地板上呢?

  看這樣子,像是從床上滾下來的。

  我心裡一驚,想起了東方中的毒,難道那毒……

  「你怎麼了?」

  我快步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伸手將他翻轉了過來,手指間的觸感滾燙,他臉色紅得異常,意識看上去也不是很清楚。

  我著急了,要是放在平時,肯定立刻把他先送醫院再說,但現在……屋裡還有個死人呢,東方又是個黑戶,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這……這可怎麼辦啊!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熱,而且碎發都被汗水打濕了,身上的衣服也是。

  「東方?」我叫他,並且伸手拖住他的肩膀,想要把他弄回床上,大概是動靜有些大了,他朦朧地睜開了雙眼,眼底水霧霧的一片,視線也散亂得很。

  但他到底還是清醒了過來,花了好一會才發現是我在抱著他,臉色一變,猛地推開了我。

  「誰讓你進來的!」他咬牙切齒。

  我當然是為了消失的屍體才進來的,但現在看他這個樣子,屍體什麼的……早就被我跑到九霄雲外裡去了,我瞪著他:「不進來任由你縮成一團躺在地上?這到底是怎麼了?!他究竟對你下了什麼啊!」

  「滾!」他不回答我,而是甩手扔出了一枚針,幾乎是擦著我的臉飛過,釘在了我身後的牆壁上。

  我愣了一愣,隨即大怒:「你……你!」

  這個不識好歹專惹麻煩的傢伙!

  「我不管你了!」

  說完,就真的轉身欲走。

  可誰想到步伐還沒邁出去,那個讓我滾的傢伙,卻猛地從後面一把勾住了我的腰,將我扯了回去,抱著我和我一起摔到了床上。

  「你……你發瘋啊!」我臉一紅,卻發現他抱的太緊,我壓根掙脫不了,「放手!」

  他不理我,手臂緊地我都要吐出來了,和他碰觸到的地方都能感覺到他燙的驚人,而且……還微微發抖。

  這……這個樣子,有點像……

  我的眼睛慢慢睜大,終於明白了過來。

  所謂的下藥,竟然是指春.藥!

  難怪他會氣到失手在家裡就殺了對方,難怪他如此反常!

  我倒不怕他被藥性刺激到,對我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先別說他的性取向,但說他沒有這個功能……就不太可能了。

  但就這一點,恰恰卻是他如此難受的關鍵。

  他沒辦法靠正常的方式發洩掉這股藥力,除非……

  我眨了眨眼,被他從背後抱著側躺在床上,腦子裡想的,卻是廚房裡還有沒有新鮮的黃瓜,可以借他一用。

  但是,我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和他推銷我家的黃瓜。

  惆悵啊……

  我醞釀了一下情緒,開口說道:「額……我猜到你被下了什麼藥了。」

  他抱著我的手一僵,證實了他有聽我在講話,只是……這不吭聲地賴在我身上,也不是一回事啊。

  「喂,先鬆手,我幫你想辦法嘛。」

  他不說話,反而抱得更緊了,頭蹭在我的後頸處,弄得我癢癢的。

  我勒個去,春.藥難不成還會降低智商嘛?你這是撒嬌嗎?是嗎?

  覺得教主英明神武的形象頓時崩塌的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很像是他的老媽子,只得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你先鬆一下,我不走,讓我翻個身。」

  他依然不動。

  「……我不會跑的,也跑不掉的!」

  大概是考慮到我們兩的武力差距,他遲疑了一下,終於鬆了鬆手,我趁機轉過身,才剛和他面對面,就又被緊緊地拽住了。

  ……這什麼春.藥這麼神奇,教主大人簡直像被奇怪的東西給附體了……

  我鬱悶地看著他,他睜著眼睛,但眼神迷茫,看上去就是一副注意力集中不起來的樣子,感情還沒清醒。

  也是,清醒的東方,又怎麼會看上去如此的缺愛,就算真的缺愛,他又怎麼會表現出來呢?

  我心裡一軟,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抱著人就舒服一點?」

  他點點頭,然後悄無聲息地貼了過來,熱乎乎的溫度,害我忍不住臉蛋有些發燙。

  ……真是的,我歎了一口氣,伸手緩緩地輕拍著他的背。

  這究竟為啥會變成這樣一幕的呢?

  一想到客廳裡一路的血跡和那具莫名消失的屍體,我就頭疼,一想到過會藥性過去以後,惱羞成怒的教主非常有可能有殺人滅口的念頭,我就更加的頭疼。

  但我卻沒想到,更急頭疼地還在後面。

  隨著時間的流逝,東方的身上隱隱散發出一些白色的霧氣,可能是在用內力排出藥性,雖然霧氣有些稀薄,而且很淡,感覺效果有些慢。

  不,不是效果慢,而是幾乎沒什麼特別的效果,他依然燙得驚人,並且緊閉著雙眼,感覺比剛才還要神智不清。

  春.藥不是毒,估計排不出去吧?

  相信我,就這一點而言,我比他還要鬱悶。

  躺著躺著,由於今晚事情實在是太多,我也真的是很累了,抱著的東西又是熱乎乎的,我開始變得昏昏欲睡了起來。

  迷迷糊糊間,我聽到他抱著我輕聲喊道:「嗯,蓮弟……」

  我立刻睡意全無,然後瞬間炸毛。

  臥槽,他以為他在和他的那一位「渣」撒嬌呢!難怪又是蹭又是抱的,感情這人剛才睜著的眼睛完全是瞎的啊!!!

  有沒有搞錯啊!雖然他貼著的那個胸口的確是平的,但我是女的!!!我是女的!!!

  弟你妹啊!

  我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伸腿一踹,把神志不清的教主踢下了床。

  真是浪費我的感情!氣死人了!

  
第十二章 致幻劑

  把人踢下床以後,我立刻就聽到了教主的一聲輕哼,頓時心虛了起來。

  於是,趕緊起身又把人給拖上了床,剛把人放平,就對上了東方猛然睜大的眼睛。

  「你在幹什麼?」他面無表情地問了一句,嚇得我以為他完全清醒了,誰想到話音落下,他就一下子拽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按了過去。

  結果,不用說,我們親在了一起。

  一開始我是嚇了一跳,而且嘴唇撞過去很疼,掙扎著想要抬起身,但他的力氣太大了,我根本掙脫不能,反而被扭到了一側,被更牢得按住了。

  他的舌頭順從地伸了進來,但遺憾的是,我完全不覺得有什麼臉紅心跳羞澀之類的,反而被那種像蛇尾一樣的觸感給嚇得不敢動彈,腦袋裡瘋狂旋轉著,最後只給自己得出了一個答案:等東方藥性過去以後,我一定會被殺人滅口的,一定會!!

  我頓時悲催了,動了動腿試圖踢開他,誰想到他整個人就像是一條蛇一樣,伸出腿盤在了我的身上,我就像是一個獵物一樣,被完全制服住了。

  ……我勒個去,你想幹嘛,你就算想幹嘛也沒本事幹嘛!!

  我欲哭無淚,只能狠狠咬了一下他不禮貌的舌頭,他吃痛退了出去,猛地睜開眼睛,冷冷地盯著我看,似乎是……生氣了?

  生氣你妹!你個男女不分的瞎子!

  正當我我呲牙裂嘴地考慮要不要咬上他一口,讓他清醒清醒的時候,他卻已經緩緩地低下頭,輕輕地用側臉貼上了我的臉頰,滾談滾燙的那種觸感。

  「你說過,永遠不會拒絕我的。」

  ……我沒說過,我頓時鴨梨很大。

  他不出聲了,壓在我身上,頭埋在我的肩膀上,感覺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歎了口氣,不得不伸手虎摸著他的背脊,安撫地說道:「嗯,是的。」

  他抬起頭,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我,我終於意識到問題已經有些超出我的想像了。

  這……單單是被藥性弄得欲.火焚身,也不至於完全看錯人啊,我再怎麼平胸,也絕對是個女人,我心裡感到不妙,伸出手在他眼睛面前晃了晃,他卻完全不為所動。

  我甚至要懷疑,他是不是磕了藥……

  不,也不完全是。

  我心裡猜測著,這年頭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弄出來的這些藥,很有可能摻雜了少數致幻劑之類的成分,對於我們來說大概也就是個稍稍放鬆迷惑的作用,但對於從未接觸過西方化學藥劑的古代人來說,產生的效果就比較驚人了。

  他估計,是真的看到幻覺了。

  就是不知道,這幻覺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有啥時會結束呢?

  我記得我剛闖進來的時候,他還是完全認得出我的,似乎是在半途不知不覺地情況下,才發作出來的,而現在嘛……

  他依然看著我,眼神很漂亮,讓我忍不住也有點吃不太消。

  喂喂……不要亂放電啊。

  心裡知道他大概覺得自己是在和他的那位蓮弟親熱,所以我也沒有太在意,而是想著要怎麼忽悠地他先從我上面下來。

  可還沒等我開口,他就已經動了一動,然後伸手向自己的腰間摸去。

  ……這動作是什麼意思?

  我眨了眨眼,看著他在腰間摸了老半天,什麼都沒有摸到,然後迷茫地伸手摸向衣領,卻怎麼也扯不開……好吧,扯不開才是正常的,他扣子都沒有解呢!

  這是……想幹嘛?

  他扯了幾下都沒能扯開衣服,表情開始變得煩躁起來,又往要了摸了摸,還是什麼都沒有摸到。

  我剛才沒能反應過來,但隨著他幾次這麼一弄,才猛然間發現,他大概是要脫衣服,但卻不記得自己已經在另一個世界,穿得不是古裝了。

  那啥……拖衣服幹嘛?

  我心裡一驚,但已經來不及了,欲.求不滿的某人的耐心似,乎在幾個來回之間達到了極限,隨著「彭——」的一聲巨響,那些可憐的衣服瞬間爆開,四分五裂,散落在一旁。

  ……我勒個去,你敢再勁爆一點嗎?

  我的臉色,一下子發黑了。

  這……這究竟是想做什麼??!

  由於考慮到,他雖然是個男的,而且又有所殘缺,再加上他似乎把我當成了楊蓮亭,我覺得,我應該換一個方向去驚悚。

  好吧,我想說的是:他……他究竟想要我對他做什麼!!?

  我勒個去!!我沒有這功能!你都沒有了怎麼可能指望我有!!!

  兄弟,冷靜點!姐是不可能滿足你的!絕對不可能!!

  我內心的草泥馬,瞬間狂野了。

  但老天顯然覺得刺激我刺激得還不到位,當我略微掙扎著試圖開溜的時候,我的腿部摩擦到了一大片光滑的觸感,讓我頓時被雷劈了。

  喂!大哥!下面的褲子呢?!它們都去哪裡了!你全震碎了嗎?!好一份收發自如的內力啊!我……我呸!

  你敢不這麼奔放嗎?你敢嗎?

  我覺得我的人生,頓時沒有了活路。

  當你面對一個全.裸的東方教主的時候,你要考慮的已經不是【嘩】的問題了。

  你得想想,等他清醒以後,還會不會留你活口。

  即使你已經像我一樣僵住身體,挺屍一樣動都不動地躺在那裡,雙眼緊閉,但是……你怎麼說服教主讓他相信,你真的……什麼都沒有看到呢?

  難道,你敢當著他的面這樣說服他:教主啊,你看,你也就是壓著我,又沒在我面前抬腿給我看,我是肯定沒有注意到你切【嘩】的傷口的,所以……放過我吧。

  他會給乾脆地送你一程的。

  這下該怎麼辦?

  我覺得我惆悵了,不需要東方自己來舉例,單我闖進他房間以後的一系列事故,我都可以幫他列一個「弄死那個女人的」100個理由,而且一個比一個讓人咬牙切齒。

  上天作證,我絕對是無辜的。

  但上天他一直眼神不好。

  所以,還沒等我給自己研究出一條逃生之路,我就驚悚的發現,東方的爪子已經搭上了我的衣領,並且企圖扯開它們。

  但他現在的狀態顯然是不會脫現代的衣服。

  我很懷疑,他也會幫我震TMD一震。

  到時候,兩具全.裸,究竟該誰上誰下?

  謝謝,我真不想研究這個問題。

  我想,我需要自救。

  我主動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用一個熱情的深吻,轉移走了他對我衣領的注意力。

  他似乎吃了一驚,身體猛得僵住了,然後在我溫柔的親吻下,一點點失了力道,無力地躺在我的懷裡,被我輕而易舉地反壓在了床上。

  我有點意識到,他的那一位……蓮弟,恐怕從不會主動吻他。

  甚至會拒絕他,會推開他,讓他沒有安全感,和他在一起,說著最愛他,但其實卻又讓他明白,那只是個謊言,不得不去相信的謊言。

  所以,我一直不明白,他究竟為什麼一定要回去,為什麼,忘不了那個人。

  親吻他,雖然可以說是迫不得已,但卻並不讓人覺得討厭,不是那種小鹿亂跳的心動,反而讓我很安心。

  他比我大,能力又比我強,氣場也比我厲害得多,但其實在第一次認識他的那個時候開始,就一直是我在寬容他,幫助他,讓著他,甚至是護著他。

  有時候覺得他像是我的兒子,雖然是一個玩笑,但也不全錯。

  他更像是我的弟弟,我希望他可以過得更好,不僅僅是外在的,還要包括內心,而不是像這樣,看上去無所不能,揭開心防的時候,卻又如此軟弱。

  我結束了這個柔軟而又深情的吻,鬆開了他的唇,卻又忍不住低頭輕觸了一下他的嘴角。

  他眨了眨眼睛,然後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問他:「你還認不出我是誰嘛?」

  他不說話,繼續看著我,看著看著,眼神就不太對頭了……

  很好,我的麻煩……它這就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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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兩道疤

  我猜想了無數種他接下來的可能性,卻沒有想到他會如此迅速地就打暈了我。

  當我再次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但屋內的窗簾卻拉得很緊,我頭暈地躺在床上,看著縫隙裡滲透出的陽光照在我的臉上,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這……這是怎麼了?

  我眨了眨眼,然後迅速起身,一抬頭就看到了他陰沉著臉坐在床邊,衣服已經換了一套穿戴整齊了,看上去已經擺脫了藥物的控制,恢復了平時的樣子。

  「呀,毒解掉了?」我心裡忍不住好奇,「你怎麼做到的?」

  「內力。」他吐出了兩個字,眼神要多冷有多冷,手裡把玩著繡花針,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完了,不會真的要殺人滅口吧?

  沉默了一會,他終於板著臉開口了:「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眨了眨眼,是指主動吻他的事情嗎?於是,我如實回答道:「我要自救啊。」

  他的身軀似乎小幅度地抖了一下,然後咬牙切齒:「你竟然以為我可能會對你做些什麼?」

  我不吭聲了,而是用一種「那可不一定,你可不知道你發狂的樣子」的眼神看著他,看得他臉色越來越黑,表情越來越暴躁了起來。

  額,我是不是該收斂一點哄哄他?

  他死死地看了我一會,用強大的自制力讓自己再次冷靜了下來,然後接著問道:「……你都看到了?」

  ……??看到什麼了?

  我這次是真的迷茫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他,一副無辜的樣子,誰想到他竟然被我看的發火了,甩手一針飛了出來,正中我的腦門,□了我的眉心……

  倒不是很痛,就是感覺被刺了一下,我也是遲緩了好幾秒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你你你……」我差點跳起來,摸了摸腦門上的針卻不敢拔下來,想要捂著胸口用憤恨的眼神倒下,卻發現自己依然活蹦亂跳的,我糾結了,最後只能顫抖著手指對準他,一抖一抖地控訴道,「你個沒良心的!竟然真的用針扎我!」

  他的面部表情瞬間漂移了一下,拿著針的手指一緊,便開始用莫名的眼神打量起我腦門上的其他位置來。

  我頓時憤恨了!!太……太過分了!不帶這樣的啊!竟然給我來真的!

  你說我容易嗎我,供你吃供你住供你用,幫你解決各種難題,甚至包含了處理屍體的後續,不就是親了你一下嘛,那也是你先親我的啊!竟然真的動手了!太壞了!

  「你究竟想怎樣!」我跳了起來,下床衝到他跟前,腦門上的針差點就頂上他的額頭,「什麼看到不看到的,我真的什麼都沒有看到啊!」

  他瞪著我,顯然不太相信:「那……總是感覺到了吧?」

  感覺你妹!

  我暴躁了,意識到他可能是在說最後他震飛了衣服的場景,我真是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哪有啊,看到的話……肩膀算不算?感覺的話……小腿算不算?

  意識到他對這個問題特別的執著,我也火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氣勢洶洶地說道:「說了沒看到就是沒看到!你以為你有什麼好看嗎?」

  然後,我將視線定格在了他兩腿中間,他猛地睜大了眼,估計是被驚的。

  「不就是快刀一個疤嘛,都你知我知了還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稀奇什麼呀,你以為我沒有嗎?」

  「……什……什麼?」

  他還來不及發火,就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說切【嘩】的疤啊!」

  他瞪我,身體忍不住顫抖了起來,但,我不理他。

  「你看,你那疤,頂多就那麼點直徑。」我伸手用手指比劃了一個兩個錢幣大小的圈圈,「而我那個呢……」

  我把小圈圈放大到了小碗的直徑:「還有兩個!」

  「所以說。」我對著他總結道,「你要是真的不高興的話,那我就吃個虧,讓你看回去好了,不過我要聲明的,我真的沒有看到你的啊!」

  他呆住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乾脆就捲起來袖子,開始脫起衣服來。

  「停,你給我停手!」他終於反應了過來,迅速拉住了我的手,一把拔掉了我腦門上的針,看上去比我還滿頭大汗,「我知道了!我信!」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根針。

  他閉了閉眼,努力壓制著自己:「我們換個話題,這個跳過!」

  我笑了,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覺得他這一手飛針不傷人的本事實在是神奇,便重新坐回了床邊,等著看,他還有什麼話題要問,準備著繼續糊弄下去。

  誰想到他一開口,就讓我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問我:「那具屍體呢?」

  我一愣,終於想起了正事。

  我們毀屍滅跡的行動……它還沒結束呢!

  我和東方詳細地講述了屍體消失的全過程,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我家浴室裡的鏡子,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說不清楚。

  於是,結合他上次穿越來在這裡的情況,我做了一個總結:「問題就出在這裡,但應該不是鏡子的問題,而是安裝鏡子的這個地方!」

  「那為什麼現在看不到另一個世界的情景了?」東方伸手摸向了鏡面,「而且……只有死人才能通過的通道?」

  我和他面面相覷,誰也不能保證,就算死人通過了這面鏡子,他還能不能活過來,也不能保證,從這裡走過一回的人,還能再走一次。

  所以,這個發現看似驚人,似乎給東方回去的路找到了頭緒,但實際上,只是個雞肋。

  唯一的好處便是:我不用考慮屍體該如何處理了。

  雖然屍體沒了,但家裡卻還是被弄得一團糟。

  我翻出了CSI裡面提到過的一種清洗液,以前好奇買來洗髒東西的,據說用這個清洗地板,即使是用紫外線燈來照,也能夠看不出血跡。

  然後,那個倒霉鬼身上的東西跟著他一起穿越了,也就用不著我來操心善後了,我所要注意的,就是把我和東方兩人身上沾染太多血跡的東西都燒掉,不能燒掉的就人工毀壞後,交給東方,讓他悄無聲息地分幾批扔到離這裡較遠的不同的垃圾桶,越遠越好,越分散越好,以他的功力,期間的時間差絕對會變成一個解不開的謎。

  要是在之前,我絕對想不到自己干同黨善後這個活,竟然能夠幹得這麼有條有序,臉不紅心不跳的,但事實證明,人的潛力是無窮的。

  東方對於此次事件做了一次嚴肅的總結:來找你,果然是沒錯的。

  他很有再來找我幾次的那種傾向。

  我表示:敢再來一次,我就在你面前裸.奔明志。

  他終於妥協了。

  殺人事件結束以後,我非常高興人生又回到了正常的軌跡之中。

  但事實又證明,我這是奢望了。

  你說你東方不好好忙活一下自己黑戶和出國的問題,你半夜三更跑我房間裡來做什麼?不知道黑漆漆的一片裡站個大活人很嚇人嗎?

  我扶額了一下,摸到開關開了檯燈,鬱悶地看著他面無表情地站在我床跟前。

  「……不知道擅闖女生房間很沒有禮貌嗎?」

  他看了看我,滿眼寫滿了「你是女人?」的質疑。

  我覺得頭又開始痛了。

  「說吧,半夜找我幹嘛?」我歎了口氣,然後猛然一驚,「別告訴我又有屍體!」

  雖然……看著他一身睡衣的樣子不太像,但他這個人,總能幹出點讓我想像不能的事情來,還是問一問以防萬一比較好。

  他搖頭否認了,正當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他果然就幹出了我想像不能的事情。

  他彎下身,坐在了我的床邊,把我往裡面退了退,就擠上了我的床。

  我目瞪口呆,簡直懷疑自己其實是在做夢!

  我勒個去,他真是古代人嗎?懂不懂什麼叫做男女授受不親?難不成真把我當男人了?可我就算真是一男人,你這個小受受也不應該隨隨便便就爬床啊!

  太過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伸腳想要踹他,卻被他腿一壓就給制住了,他睜開眼睛看著我,直視著我的眼睛,裡面黑濛濛的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躺一會。」他輕聲說道,「你不用在意,反正你也知道我不是完整的男人。」

  我瞪他,不明白這個他的禁忌,怎麼就被他這麼厚臉皮地當做籌碼給講出來了呢?

  我想告訴他,我很在意,誰知道他睬都不睬我,眼睛一閉,疑似睡著了。

  ……你……你不是就躺一會嗎?你確定你過會兒會醒嗎?

  我終於覺悟到,缺愛的男人是不能隨便亂吻的,否則會讓對方產生依賴性。

  可你既不是雛鳥,我也不是鳥媽媽。

  何必呢……

  
第十四章 書中謎

  我鬱悶地在自己床上發了一會呆,他也完全沒有動一動的傾向,反而是睡得很熟的樣子,鐵定是要賴著不走了。

  雖然,他躺得很規矩的樣子,衣服穿戴整齊,也沒有擠進我的被窩,而是可憐兮兮地側臥在床邊邊上,但……我又怎麼狠得下心讓他真的這樣睡一晚呢?

  不僅動作拘謹他睡著也不舒服,而且現在天氣晚上還是蠻冷的,他雖然有內力在身,我也沒法安心熟睡啊。

  死混蛋,臭人妖!

  我氣呼呼地從床上做了起來,抓了抓鳥窩一樣的頭髮,伸腿踹了踹他:「別裝睡了!去把你自己的被子搬過來,我數到三還沒來的話,我就……」

  話還沒說完,旁邊瞬間沒了人影,一口氣還沒喘過來,他就已經面無表情地抱著自己的被子,站在了我的床跟前。

  ……教主什麼的……太糟糕了啊。

  我無奈地往邊上挪了挪被窩,幫他空出了地方,他嘴角微翹,迅速地將被子往空地方一鋪,毫不客氣地鑽了進去。

  「……」我抽了抽嘴角,拍了拍那縮成一團的被子,「你難道就沒個解釋嗎?」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了出來:「朝北的房間太冷了。」

  我的臉皮忍不著跟著嘴角一起抽了一抽,你騙誰呢,誰不知道你內個深厚不懼嚴寒呢,更何況,那不是你自己挑的房間嗎?我家又不是沒有朝南的空房間!

  「不說真話就把你趕出去!」我又拽了拽他的被子,試圖從裡面找到他的腦袋,他卻死活不肯出來,而是繼續悶悶地說道,「我做了一個夢。」

  我一愣,然後眨了眨眼,這傢伙……難道還害怕做惡夢?不會吧,你幾歲了啊。

  「我夢到了蓮弟。」

  我頓時一囧,又是那位渣啊,他有完沒完啊,可是……你夢見渣攻,來找我個女人又是何居心呢?

  「他說他不愛我了,不……他是說,他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了。」

  我依舊扯著他被子的手一頓,然後輕輕地歎了口氣,伸手輕拍了一下那一團被子。

  為什麼要改口呢?是因為知道對方並不是真的愛著你的嗎?

  感覺有些小揪心,我的母愛瞬間有點氾濫了起來。

  「他說,他找到了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和以前那些偷偷找來玩樂的女人不一樣,他愛上了別人。」

  好吧,我承認,這對這傢伙而言,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噩夢,我就原諒他半夜驚擾我的罪狀了。

  但誰知,我放過他了,他卻不肯放過我。

  他突然就從被子裡冒出了頭,冷冷地看著我,然後在我茫然的眼神中,一個翻身將我壓在了床上。

  他說:「我看到了蓮弟愛上的那個女人,和你有一樣的臉。」

  我內心的草泥馬一個哆嗦,瞬間撲街倒地了……OTZ……

  這這這……這是什麼夢!

  俗話說的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教主大人,你白天都在想些什麼!腦補一些什麼!

  你說……你把我當做YY的對象,那我也認了,好歹你原始形態也是個男人,我也算是個女人,但是……你把我腦補成情敵,你這究竟是怎麼想的啊怎麼想的……

  我看著東方陰沉著的表情,頓時感到鴨梨很大,如果因為這麼無聊的一個夢被教主給惦記上了,那可不是一般的冤枉。

  於是,我擺上了一個嚴肅的表情,慎重其事地表示道:「你想太多了,我是絕對不會和你搶男人的。」

  他輕哼了一聲,起身又躺回了他自己的地方,我欲哭無淚:「你該不會為了這個才來折騰我的吧?」

  「我想看看,你究竟有什麼好。」

  「哈?」

  「事實證明,果然是在做夢。」

  「……」我真不想理他了。

  決定無視某個暗示我不如他的傢伙以後,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之中,然後一夜好眠。

  然而,當我從夢鄉裡逐漸甦醒的時候,卻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壓在我身上,讓我難受得緊。

  心裡一驚,便從迷迷糊糊之中清醒了過來,大驚失色地發現,原本規規矩矩分被子躺在床另一邊的某人,已經不知不覺中從他的被子裡溜進了我的被子裡,半個身子壓在了我的身上,將我纏得死緊死緊的。

  「東方不敗!!」我這次是真的大怒了,他好歹算半個男人了吧?敢有點古代人的矜持嘛?懂不懂什麼叫做少女的清譽啊!

  他被我的震天一吼給吵醒,似乎也是才注意到自己的姿勢,臉色一變,迅速地抽回了身,難得無語地看著我,顯然也沒想到自己會如此的失態。

  「你……你……」我用手指了他半天,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要真是個完整的男人的話,我可真要翻臉了,但一想到他又是……

  我頓時頭痛得很,對他揮了揮手:「睡姿不好的話,就不要再跑來我這裡了!」

  我給他找了一個台階,然後下了逐客令。

  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自己的表情也有些迷茫。

  這一次,他沒有再糾纏著我不放,而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歎了口氣,不禁覺得最近實在是勞心勞力,力不從心啊。

  他這個古怪的性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集陰柔和陽剛於一體,成熟和幼稚於一體,冷靜和衝動於一體,凶殘和柔弱於一體,各種矛盾,各種古怪,各種讓人難以捉摸。

  我隱約有點察覺到,那個成熟理智的東方不敗,更像是那個他自宮之前的本性,而那個陰柔柔弱的東方不敗,卻更像是他自宮以後形成的個性,正確的說,是他在自己心愛的那個人面前,所展現的個性。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從穿越時空來到這裡以後,他前前後後的多種性格,卻又混雜在了一起,讓本就喜怒無常而又善變的他,更加的變本加厲了。

  最近尤為的讓人頭疼。

  他剛來這裡的時候,雖然很需要我的幫助,但對我並不親密,什麼事情都努力親力親為,也什麼都不告訴我,更像是個隨時要走的房客。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已經很瞭解這個世界,也不再那麼需要我了,卻反而和我親密了起來,各種麻煩接踵而至,也使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更加親近了一些。

  我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總覺得每次以為有些瞭解他了,卻又會發現瞭解得不夠。

  而現在,靜下心來想一想,的確是瞭解的不夠。

  我再次翻開了全套的笑傲江湖,也許,和他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以後,再看這本書,再看裡面那個日月神教的東方教主,我會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我想,更瞭解他一些。

  笑傲江湖四十章,裡面寫到東方的情節卻真的是很少。

  但雖然少,人物形象卻又鮮明得可怕,可就是因為太過鮮明,反而讓人看不清那些鮮明表層下的各種真實。

  我總覺得,那個說話陰陽怪氣的人,是他,又不是他。

  不過話說回來,自從在鏡子裡交流的時候,表示過很不習慣他故意女腔的語氣,他就再也沒有對我這樣說過了,我也幾乎都要忘了,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是怎麼一個樣子。

  究竟哪個東方,是真正的東方呢?

  看著看著,我又看到了他死的那個情節。

  以前看書的時候,只是覺得武功那樣高強的一個人,就那樣的死了,實在是很可惜,但也只是可惜而已,但現在,卻覺得連看一眼這樣的劇情,就難受得要命。

  那時候覺得令狐沖是主角,很喜歡他,認為一切跟著主角走是應該的,可現在,卻覺得他是害死東方的幫兇,甚至說東方是」老妖怪」,「男扮女裝的老旦」,還用楊蓮亭的花心來刺激敏感的東方,實在是讓我再也喜歡不起來了。

  連那時候這麼喜歡的任盈盈,都覺得她讓人心寒。

  東方待她不薄,貴為神教聖女,一點都沒有虧待,最終卻換來了「這不是人,是妖怪「的話語。

  這書,我想,我是再也愛不起來了。

  那裡面的那個東方,不是我認識的這個的東方,那個東方,一生都太過淒涼,雖然是有他咎由自取的緣故在裡面,但我總是捨不得的。

  我希望,現在的他,可以真正的幸福起來。

  即使,他任然固執地認為,他的幸福在另一個世界之中。

  失去了看下去的念頭,我就開始隨手翻了起來。

  誰想到還沒有感慨多久,這一翻就翻到了一個了不得的情節上面。

  【任我行伸手到東方不敗胯.下一摸,果然他的兩枚睪.丸已然割去,笑道:「這部《葵花寶典》要是教太監去練,那就再好不過。」】

  我眨了眨眼,對著這句話來回看了好幾遍,還沒糾結該是的任我行竟然敢去摸東方那裡,就被另一個隱藏的細節給吸引走了注意力。

  ……只摸到兩個球球被切掉了,難不成……棒棒它還在嗎?

  
第十五章 暫離別

  一想到這裡,我頓時就坐不住了。

  這男人有棒棒和沒棒棒的區別,可大了去了。

  就我那貧瘠的生物知識告訴我,男人即使沒了蛋蛋,如果還有棒棒的話,也依然是能舉起來的,尤其是那些成年後才切蛋的男人,那更是差別不大了。

  只是沒有了生育能力,性.欲也不怎麼強烈罷了。

  我一直沒把東方當個男人來防備,還不是因為覺得他完全沒能力了嘛!可如果他的棒棒還在的話,頂多算個能力不良的男人,不能算是沒能力啊……

  也就是說,他雖然沒有了把人肚子搞大的本事,但犯案的工具,還是齊全的……

  惆悵了!我頓時惆悵了!

  這下該怎麼辦?

  我一時之間猶豫了起來。

  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嗎?可還是忍不住得彆扭,視線還止不住地往他下面飄,看到雞蛋胡蘿蔔什麼的就發呆,而且,一想到之前和他的那些親密舉動,我就忍不住發囧。

  555,不能當做好姐妹了!不能了!

  心情無比複雜。

  可心裡糾結著的同時,我又忍不住地產生了一些疑問。

  他要是真的棒棒尤在的話,那上次中了春.藥的時候,我趴在他身上,怎麼什麼都沒有感覺到呢?起碼會頂到吧?

  也許,書裡寫的也不一定完全正確呢?更何況也寫得模凌兩可的。

  那……他這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呢?

  我頓時更加迷茫了。

  我想知道真相,我實在是太好奇了啊。

  但是……我想不出來,怎樣才能看到真相,並且保證看到了以後,我還能安然無恙,沒被東方拍死。

  這是個難題,非常的難。

  我決定,去利用高科技。

  說實話,偷窺這個活,TMD實在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尤其是偷窺教主最大的逆鱗,實在是太混蛋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有一種忍不住地興奮感,就像是偷嘗禁果的夏娃,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欲.望。

  於是,我在浴室裡,安置了一個微型的攝像頭。

  趁著他洗澡的時候,我衝進房間,打開了連接攝像頭信號的筆記本電腦。

  我的眼睛,閃爍著冒出了綠光。

  我很激動。

  東方的感知雖然很敏銳,但對於一些高科技的手段依然還不是很熟悉。

  他反鎖了門,開了熱水,顯然沒發現那雙暗地裡的眼睛,自顧自的便開始脫起了衣服。

  他正對著鏡子,迅速的就脫光了上身的所有衣服,只剩下一條簡單的牛仔褲,遮擋著我最想知道的那個秘密。

  可是,他卻沒有繼續急著脫下去,而是向前傾著身子,觀察著鏡子裡的自己。

  不得不說,他的骨架輪廓實在是漂亮極了,勻稱而有力,每一塊肌肉都充滿力量,但都不突兀,反而顯得很纖細,這大概就是內功的好處了。

  這個傢伙,穿著衣服倒有些雌雄莫辨,脫掉衣服,反而卻男人了起來。

  熱水瀰漫開了霧氣,使鏡子變得模糊了起來。

  他伸手擦去上面的水汽,依舊看著他自己,然後迷茫地伸出手,摸向了他自己的臉頰。

  喂……有沒有搞錯啊,你到底洗不洗脫不脫啊,能別這麼自戀嗎?

  我死死地盯著屏幕,看著他用手指勾勒著他自己臉上的線條,滑下頸部,扶上肩膀,最後停留在了胸膛上。

  熱氣讓他胸前的兩點有點發紅,手指徘徊在附近的白.皙肌膚上,讓我瞬間臉紅心跳。

  這……這傢伙搞些什麼啊……

  我覺得我看得快要燒起來了,恨不得衝過去替他扒了褲子算了,可還沒等我繼續激動下去的時候,他卻突然伸手摸上了鏡子,然後安靜地將手掌貼在了鏡面上。

  他默默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可那鏡子裡也只有他自己。

  他單手趁著鏡子,彎下了腰,閉上了眼睛,非常失落而又迷茫地樣子。

  我的那些莫名的激情突然就退散了開來。

  他……還是想回去的。

  是啊,他本來就是想回去的。

  他就那麼想回去嗎?

  他就……那麼愛那個人,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回去嗎?

  我突然就沉默了起來,然後莫名地感到了一種罪惡感。

  我不該這樣偷偷摸摸窺視他的,甚至妄想瞭解他那個最深的秘密。

  正確的說,他既然這麼愛那個人,那麼究竟有沒有什麼能力,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終於結束了自己的那些小小的希望,而是將搭在鏡子上的手,轉移到了牛仔褲的拉鏈上面。

  我頓時一驚,下意識地就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一直到他洗完澡出來,我都沒有再打開它。

  我想,我已經做好了這個人隨時會消失在我生活中的準備。

  然後,在之後的某一天裡,他就真的消失了。

  說起來,也不是毫無預兆的,自從那次晚上做夢溜進我房間以後,他就再也沒有擅自進來過了,但是那天早上,我起床的時候,就突然發現他竟然靠在我臥室的門背後,叉著雙手看著我。

  我被他古怪的眼神看得一緊張,生硬地問道:「怎……怎麼了?」

  「你一直是一個人住的?」

  我點點頭,他不是知道的嗎,我父母都已經去世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住了啊,他不是和我住一起嗎?

  我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可還沒來得及多想,就看到他自顧自得點了點頭。

  他說:「這樣也好。」

  那天晚上,他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他沒有帶走任何東西,全都沒有。

  我有點擔心他就這樣跑了,在還沒有回到他自己世界的那段日子裡該怎麼過,但想想他的本事,又覺得自己的擔心實在是多餘的。

  從今往後,又是自己一個人了嘛……

  我一時之間,就覺得家裡格外地空曠了起來。

  沒過了幾天,我就覺得日子熬不下去了。

  雖然不缺錢,但我還是決定出去找工作。

  我記得在我剛畢業的那會,總覺得別人是帶著有色眼光看自己的,裝作不在意,卻又怕別人盯著自己看,雖然說是不屑一顧,但躲在家裡不敢出門,卻是我怯弱的最真實的表現。

  一個人在家,寂寞卻又不敢去找別人,也找不到別人,我覺得我都快要變態了。

  也就是在那時候,一面鏡子,倒影出了一個另一個世界的人,給予了我一個交流的對象。

  直到最後,那個人穿越時空,來到了我的身邊,即使他古怪而又殘缺,危險還常惹麻煩,但我一直覺得他是上天送給我的禮物。

  他和我一樣有著殘缺,甚至更為徹底,他也在意別人注意他的不同,但他和我不一樣,他迅速適應了另一個世界,瘋狂的攝取知識,他比我強,他可以毫不在意地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這是我的時代,我卻把自己囚禁了起來,這是他陌生的時代,但他卻能如魚得水。

  我想,即使他走了,我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

  他給了我牢籠的鑰匙,即使轉身離開,我也依然能用那把鑰匙,打開自己囚禁自己的那扇門。

  我無所畏懼。

  憑藉著我的學校和我的專業,我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喜歡的工作。

  工資雖然不算很高,但非常輕鬆,自由性又大,完全就是為我量身定做的。

  我沒有再故意穿得很中性的樣子了,而是修了一個很可愛的短髮,甚至打算把頭髮重新再留長,衣服也翻出了以前喜歡的少女裝,然後重新去買了很多新款式,其實只要偽裝好義乳,我又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呢?

  事實上,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我用的是義乳,我也依然和以前沒有本質上的不同。

  我還是我。

  這一次,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番外1

  她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是真的想要殺了她的。

  我討厭不能被自己所掌控的人和物,那時候,在銅鏡裡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我就發誓,無論她是人還是妖,都必須剷除她。

  我可以選擇丟棄銅鏡,但我不會這麼做,那就相當於將一個不安定因素隨手外放了,這會讓我寢食難安,我要將這個鏡子裡的妖怪掌控在手裡,然後親眼看著她被消滅。

  我告訴她我姓楊,然後每天都按時等著她出現,打算摸清她的底細。

  她說的話,我一直是不相信的,就算她說的活靈活現,就像是真的一樣,就算一個完全不同法則的世界不是輕易可以編造出來的,但我還是不相信。

  在我眼裡,她就是一個古怪的妖魔,既然是妖魔了,那麼編出怎樣真實的謊話來,又怎麼是凡人能夠看破的?

  我故意裝作相信她,表現得和她很親密,我看出她很不喜我的妝容,雖然心裡為此暴躁得想要摔掉銅鏡,但表面上卻還是很配合地決定在她這裡用素容上陣。

  然而,每一次的親熱妥協,其實都增加了我心底的一份殺意。

  我必須除掉她,我這樣想著。

  但我不敢輕舉妄動,雖然我想了很多對策,但每一個可以自己肯定能奏效的,在沒有摸清對方真實的底細之前,我不敢下手。

  我繼續騙著她,然後等待她露出馬腳。

  但是,她一直卻沒有露出馬腳,就好像真的有這麼一個未來的世界一樣,就好像她真的只是上天的一個失手,一個無意中連接上了我們世界的凡人。

  我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

  是的,我多疑,又瞻前顧後,一個只能在鏡子裡看到聽到的人,又怎麼能讓我付出信任。

  我依然告訴她我姓楊,然後,即使她說她來自未來,但我從沒有過問未來還有沒有人知道我的名字,知道這個時代之後的發展。

  這一切,全部都建立在我的隱瞞,和猜疑之上。

  很多年後,我曾經想過,如果那時候選擇了信任,那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如果告訴了她我叫作東方不敗,那是不是也會提前知道那本書的存在,在一切劇情還沒完全開始的時候,知道了自己的未來,也許就可以避免了自己的死亡,避免了任我行的復出,避免了神教的易主。

  可就算全部避免了,又能怎樣呢?

  還是過著和以前一樣一成不變地生活嗎?

  愛著一個男人,可以給他他想要的一切,只是乞求他能施捨一點點微薄的愛,甚至容忍他去找其他的女人,將自己鎖在一個精緻的後院,繡花,容妝,只為等他來。

  我東方不敗,竟然乞求這樣的生活。

  這是多年後的我,回顧起來,怎樣也不敢相信的。

  事情發生的那天,正好也是她要出現了的時候。

  我本打算著過會喚人來準備沐浴,誰想到蓮弟突然出現,還帶來了一批「熟人」。

  之後發生的一切,幾乎就和那本書裡講的一樣了。

  唯一的差別就是,我沒能下手殺死童大哥,我能理解在那本書裡,我下手殺了他的心理,武者都有一定的預感能力,從見到那群人的時候,我已經明白,也許自己會凶多吉少,與其讓他死在別人手裡,還不如我親手結果。

  我會這樣想,是理所當然的,但後來想想,卻有些自以為是了。

  那次,沒能下手殺了他,也許正是因為從死亡的感知中,隱約發現了轉機。

  可惜,這並不是眾人的轉機,只是我一個人的轉機而已。

  我的屍體被砸在了銅鏡上,鮮血迷茫,我死亡了,但卻覺得意識還在。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已經到達了另一個世界。

  嶄新的世界。

  我看到了真實的她。

  一直想要剷除的人就在我面前,可我卻膛目結舌。

  不只是因為發現自己竟然還活著,而是看到了自己所在的背景。

  這一瞬間,我明白了,這真的不是我的世界,真的有所謂的未來世界存在著,她並沒有欺騙我,她所說的,都是真實的。

  驚駭過後,我意識到了自己赤.裸著上身,心裡著實有些惱羞成怒,要放在平時,我絕對一甩手結果了她,但現在……不行。

  這是個陌生的時間,不是一個外來者可以輕易融入的。

  我需要她的幫助,所以必須留著她的性命,並且在她面前盡量表示無害。

  等一切安托以後,再算總賬,也不遲。

  驚駭一波隨著一波地襲擊著我,還沒等我搞明白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就發現了一本書。

  她在看的書,書裡有我。

  開什麼玩笑,我是一個書裡的人?我的人生,我所有的決絕和忍耐,其實都不過是別人飯後的娛樂消遣?

  我的一生,早就被劇情所規劃好了,注定是個墊腳石?注定悲劇然後死亡?

  我無法容忍,無法接受。

  那麼她呢?一個看書人。

  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好笑的笑話,一次次看著我的人生,然後當作消遣呢?

  那時候,我已經不想著要如何融入這個可憎的世界了。

  我想要殺了她,殺了這些看眾。

  甚至想著,這只是一個開始。

  毀滅所有把我當笑話的人,甚至是毀滅自己。

  我將她摔了出去,並沒有下重手。

  不是因為改變注意或是手下留情,而是想要看到她驚恐絕望的樣子,想要折磨她,發洩心頭的怒氣。

  但是,她又一次讓我失算了。

  這一次,驚恐的人依然是我,而不是她。

  我猜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她告訴我,那是她的胸.部。

  我從來都沒有過那時候那樣的古怪心情。

  一個切除了胸.部的女人?

  然後在鏡子裡遇到了我這樣一個自宮的男人?

  讓人不得不覺得,這簡直是天注定的相遇。

  我因此而詫異,並且逐漸冷靜了下來,然後我告訴自己,我的確需要她的幫助,不能因為一時的憤怒就除掉我和這個世界的連接。

  我隱藏起了心中的暴虐和不平,平淡地接受了所有的現實。

  我在她家住下,並且瘋狂地去瞭解這個世界。

  我理所當然地壓搾著她力所能及地一切,這又是我留在她身邊,容忍她靠近我,並且控制著自己不去傷害她的真正目的。

  但是,我心裡很清楚,我並沒有真正的認可她。

  那個時候,我甚至還能肯定地告訴自己,等到一切結束以後,我一定還是會殺了她的。

  這個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我的秘密,清楚我的不堪,並且已經離我太近,又對我太過瞭解,屢次觸犯的女人。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變了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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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她是一個古怪的女人。

  不僅僅是因為時代背景的不同,讓她在我的眼裡如此的古怪,就某種意義而言,她不僅和我曾經認識的那些古代女人完全不一樣,即使是和她們這個時代的女人相比,也是相差甚遠的。

  我有時候甚至覺得很詫異,莫非切割掉了胸部,就能使一個人類如此與眾不同嗎?

  匪夷所思,不可理解。

  像我這樣殘缺的男人,實際上在她的這個時代裡,也不是這麼容易讓人所接受的。

  可她看我的眼神裡卻從未有過這樣的區別,就好像對於她來說,我是一個人,至於是男人還是女人,這種莫名的性別前綴,都是多此一舉的。

  莫非是因為她自己也不需要這種前綴了?但她的殘缺和我的殘缺,在本質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啊。

  是的,沒錯,我知道我們之間的差別。

  於身體上的任何不同無關,最重要的是內裡。

  她即使裝扮看上去不像個女人,但我知道,她內心還是渴望著女性的那一面的,即使她一開始試圖在我面前隱瞞,而我,我在內心裡就不想再當一個男人了,我想做個女人。

  我很嫉妒她,如果可以交換,即使少了一個部件,我還是願意成為她。

  所以說,我的古怪,恐怕即使是她們這個時代,也很難接受的吧。

  但是她卻可以接受。

  不僅接受,她還可以平淡地表示著願意替我裝扮,和我一起購買女性的服裝,不介意和不男不女的我走在一起,和蓮弟被迫把我當女人的那種感覺不一樣,我說不清她是不是把我當做一個女性來處理了,還是在她眼裡,我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性別只是生命的一種裝飾,可有可無,不值一提。

  和她在一起,竟能讓我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自在和輕鬆。

  我原本是想要殺她的。

  但隨著相處時間的延長,雖然衝突和無意的冒犯增多了,但我倒是反而猶豫了起來。

  因為我害怕,再也找不到這麼自在的感覺了。

  這是蓮弟和我強求的愛情,都不能給予的。

  我開始增加和她的接觸,用較為溫和的態度引導出她更多的話語和意見,引誘著她更為接近我,那時候總想著,如果有一天,她親自破壞掉了這份自在和輕鬆,那麼我的那些猶豫就完全不必要了吧。

  我總覺得人和人的相處之中,越為接近越為親密,反而摩擦和矛盾就越多。

  更何況,我心裡其實明白,比起我這個殘破的軀殼之下隱藏著的毒蛇的男人來說,她是個有些直率又沒有心機的普通女人,我多疑,她輕信,我冷漠,她心軟。

  終有一天會產生衝突的,當她厭惡我想要趕我走的時候,就是我結束這場鬧劇的時候。

  她是我的獵物,我靜靜等待著。

  但是我沒有想到,我一直沒能等到那一天,和她的相處意外的融洽,即使是過分接近的距離也沒能使不配套的齒輪發生意外,反而讓人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順暢感。

  我竟然覺得,她真的不錯了……

  我對自己發出了警報。

  這太過危險,我覺得是時候做出瞭解了。

  那天,在一開始,我的確是沒有發現自己被人下了藥。

  當身體有所察覺了的時候,我幾乎是順手就幹掉了那個敢對我有所企圖的男人,隨手一針,半點血都沒有流出來。

  我的確是個冷酷又邪惡的人。

  在身體發熱的這種時候,卻不是急著幫自己解除藥性,而是看著屍體想到了一個有趣的遊戲,我把屍體搬回了她家,然後用線切掉了屍體的頭顱,又惡作劇似的縫了起來。

  我等著她回家看到這一幕的場景。

  我精心策劃了一場有趣的戲,然後安靜地等待著演員的入場。

  如果她敢對我露出恐懼憎惡的表情,或者說出讓我去自首,或者想著告發我的決定,我就一起順手幹掉她好了。

  反正她既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隱藏她的死亡對我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她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將自己的一切,太過直接地透露給一個陌生又危險的異類。

  我和她是不同的,她大概一直還搞不清楚。

  但是她的反應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我一直覺得這個時代的人都活得太過和平,我們肯定會產生有史以來最大的衝突。

  但可惜……竟然又沒有。

  我表面撒著謊,一臉無辜的樣子,內地裡卻氣得半死。

  真是個古怪頑固總是和我的期盼各種作對讓人想下手也糾結的可惡的女人!!!

  我一時情緒激動,結果又犯了一個錯誤。

  我估錯了這個世界那種藥的強大藥性,那種和純草藥配置的藥完全不一樣的成分,不是那麼溫和,也不是那麼容易就用內力可以排除的!

  而且,隨著我情緒的暴躁,它竟然一下子發作了!

  我躲回了自己的房間,再也顧不上耍著她玩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我沒想到她會衝進來。

  當發現自己這個狼狽的樣子竟然被人看到了的時候,我是真心想要殺人滅口的。

  但藥力太強,手抖得厲害,勉強扔出去的針還莫名地飛歪了,甚至讓我自己都有了一種「喂,這不是在放水吧」的古怪感覺,胸口一悶,藥性似乎更激烈了。

  意識逐漸變得模糊,我似乎覺得自己隱約回到了當初和蓮弟剛剛在一起的時候。

  我的這一生,回頭想來,竟然是那個時候最為幸福。

  那個時候,那個人還未從我的手上拿到權力,對我百依百順,細心待好。

  我,東方不敗,曾經擁有無上的權力,至今擁有天下第一的武功,竟然會覺得,那份虛假的愛情,是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候。

  我忍不住伸手緊緊抱住,不想要失去。

  我覺得很溫暖,甚至有一種超越當時的安心。

  是的,無論再怎麼幸福,蓮弟都給不了我安心的感覺。

  而現在,竟能覺得比那時候還要滿足。

  我隱約知道自己看到的不是真實的,但卻不想從裡面掙脫出來。

  此生,自從家破人亡之後,我從未真正圓滿過。

  即使是因為下作的藥性而產生的幻覺,我也卑微地不想清醒。

  之後有做了一些什麼,我就更加地記不清楚了。

  總之絕對不是好事,是我事後死都不想回憶起來的。

  我記得我隱約想著要和自己的蓮弟纏綿,但想著是蓮弟,卻又看不清抱著的那個人的臉,死活都看不清那是誰。

  直到那個人突然翻身主動吻了我。

  我的那個蓮弟,是從來不會主動和我親熱,又對我如此溫柔的。

  我知道,我認錯了人。

  但依然想要流淚。

  這個世界上,我失去了親情,為了愛情埋葬了友情,但實際上,從未得到過我想要的愛情。

  可是,依然有人,是可以和我在一起的。

  是的,直到此時此刻,我才明白,我根本下不了手去殺了她。

  即使到了今天這樣的場面。

  因為我也希望著,在這個世界上,有人願意和我在一起。

  我下了一個決定。

  等我找到回到自己世界裡的方式以後,無論她願不願意,我都要帶她一起走。

  我忘不了蓮弟,他和以前的那幾個小妾是不同的,是我第一次嘗到愛情的滋味,一想到他可能還沒死,我就捨不下他,起碼要救了他,不想讓他還是書裡的那個結局。

  可是,我已經不是神教的教主了,也沒想過要再去奪回那個位置,就算任我行不肯放過我,我最後能除掉他,有繼續奪回權力的機會,我也不願意了。

  那時候,蓮弟也許不會再願意和我這個無權又不願去爭的人在一起了。

  他沒有了再和我作戲的理由,我也累了。

  到那時候,至少身邊還能帶著一個傻瓜女人,我會讓全世界都知道她是陪在我身邊的人,所以她更是要和我寸步不離,因為她毫無武力。

  那對她來說,是個陌生的世界,她必須依靠我,才能活下去。

  那麼也就會,陪我,到最後了吧?

  
第二卷

第十六章 遠方來

  我曾經想過東方他還會不會回來,因為我不確定他這次的突然離開,只是暫時去找原作者弄清穿越的真相了,還是明白如何回到原來的世界以後,就直接回去了。

  他會不會還想到要再來找我,或者和這個二十一世紀告別一下呢?

  一想到他對回去的執著,我就覺得他直接就走了的可能性還要更大一些。

  但是……如果原作者也不能給予他想要的答案呢?

  如果他依然回不去,那是不是還會來找我?

  我忍不住關心著新聞裡,有沒有有關於原作者的各種消息。

  我有所期盼,但是他卻從未給我過任何允諾和消息,連道別都是模凌兩可的,我想,他大概是不會再回來了吧。

  我心裡,有忍不住糾結了起來。

  但糾結管糾結,日子總是要過的。

  開始工作以後,我就又交上了新的朋友,雖然僅限於一般的朋友,但生活的範圍卻一下子擴寬了,日子也過得充實了起來。

  逐漸的,我甚至覺得,曾經在鏡子裡拖出一個人的日子,反而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

  直到某一天,門鈴響起。

  我對著貓眼端詳了很久,實在是想不出自己有認識這麼一個人。

  穿著一身軍裝,面無表情的樣子,我覺得他的臉部線條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

  「請問……你找誰?」我眨了眨眼睛,疑惑的問道。

  他報出了我的名字,緊接著又說出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我愣在了原地。

  我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我曾經說過,我有過兩個至交好友。

  只可惜,一個全家移民,並且正在申辦的最重要的過程之中,期間不能回國,我不想讓她分心,所以從未和她說過自己的各種遭遇。

  還有一個,自從參軍後沒多久就失去了消息,最後一次聯繫的時候只說有任務,暫時不能聯繫,卻沒有想到自此就再也沒有了聯繫。

  我不清楚他究竟是在哪裡參軍,屬於哪個部門的,又都在幹些什麼,什麼時候能夠回來,他這個人,從小對我就不曾隱瞞,但關於這方面的問題,卻一直能守口如瓶。

  失去聯繫了以後,我曾經想過有可能他說的「暫時」時間比較久,再過一段時間就又能收到信了,但一直久等不來,心裡也很著急。

  可惜,就算著急也沒有用。

  我壓根找不到他,憑借一己之力,也一直得不到他的消息,就好像他這個人,突然就被人隱藏了起來一樣,久而久之,我也就無能為力了。

  只能等待他自己再次出現。

  再然後,我自己就發生了很多的意外。

  家庭變故,疾病,甚至到了最後的靈異事件,可我從來都沒有覺得他真正離開了我,因為沒有真實感。

  所以我從沒有想過,會等來他死亡的消息。

  不,也許已經想到了,卻不願意去面對罷了。

  但事實上,他已經去世很久了。

  這個來找我的男人,是他的戰友。

  說實在的,我覺得這個人真的非常的眼熟,但死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再加上現在心情太過迷茫而又複雜,無法再仔細回想。

  我的那個朋友,叫作李遠成,他是參加了一個涉密的任務,然後犧牲的。

  因為那個任務一直都沒有解密,所以他死亡的消息也一直就封鎖著,直到現在解密不久,但由於他又沒有親人,是個孤兒,我也只是他朋友,連女朋友都不算,所以也就一直沒有收到消息。

  說來可笑,我和他這麼親密,但事實上,又什麼都算不上,連他的死亡,都如此後知後覺。

  「幹我們這個的,其實指定一個人為自己收屍,是沒有問題的,他本來填了你的信息,但最後又沒有上交,想來是不想讓你知道的。」

  但是,總是要知道的。

  他這個人,有點天真和自卑,性格卻倔強得要死,從小如此。

  「但我知道他心裡只有你,實在看不下去,所以就違背了兄弟的意願,我想,他的葬禮,總是要有你的。」

  我點了點頭,那傢伙雖然早已秘密下葬,畢竟屍體等不到任務解密,但那時候可是沒有一個妥當的葬禮的,現在要補回來的話,我怎麼能……

  我站起身,想要對眼前這個男人表示感謝。

  誰想到人還沒有站穩,眼前就一片天旋地轉。

  下一秒,我就失去了意識。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被安放在了沙發上。

  事實上,自從癌症,又做了切除手術以後,我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典型的外強中乾,再加上父母都去世的事實,各種心情壓抑,直到遇到東方以後才有所調整過來。

  誰知道今天被一刺激,竟然丟臉的昏倒了。

  我歎了口氣,發現那個男人守在了一邊,依然是一臉嚴肅的樣子,但我卻覺得似乎很生氣的樣子。

  我眨了眨眼,仔細一看,驚悚的發現,他手上拿著的那個,可不就是我的病歷單嗎?

  這……他是從哪裡找出來的?

  好吧,我得承認這不難找,由於我得的是癌,所以經常需要定期去醫院檢查有沒有復發,過幾天正好到了檢查的日子,我也就翻出來放在外面了。

  但問題是……他怎麼可以隨便翻我東西!

  他……他肯定看到我的病史,知道我已經……

  我惱羞成怒,猛地起身奪回病歷單,結果又是一個頭暈,被他眼疾手快地扶住。

  「……抱歉。」他似乎也知道隨便動人家東西很不好,看上去表情有些尷尬,「你一直不醒,我想要不要送醫院,正好看到這個就在桌上,便……」

  這下子輪到我尷尬了,他肯定看到了我的病史,廳裡還掛著我父母的遺照,雖然不知道李遠成和他是怎麼說我的,但肯定和現在的我……

  只是,他不提起,我也自然不會主動說。

  我岔開話題,和他聊了一會摯友以前的事情,順便邀請他留下來吃飯。

  直到這時,我才想起似乎至今還不知道這位戰友同志叫什麼名字。

  他表情僵了一僵,似乎很糾結於自報姓名的問題。

  但到底還是要說的。

  於是,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嚴肅的臉上透出一點微紅的感覺。

  他告訴我,他叫做楊蓮亭。

  ……

  ……

  我瞬間感覺自己被滿天神佛給定身住了!

  我終於想起了我為什麼會覺得對方很眼熟,卻又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見過了。

  是鏡子!鏡子裡面!

  我曾經在我家的鏡子裡,看見過東方喊著一個男人,叫蓮弟,而這位戰友同志,分明和那個蓮弟,有著一模一樣的臉!

  我勒個去,莫非渣男同志,他也穿了嗎!?

  我被震驚的草泥馬咆哮奔騰,融身於吶喊名畫,難以言語之中……

  大概是我定格的表情太過直白,小楊同志受不住了,一直嚴肅的臉慢慢漲紅,然後微微撇了撇頭。

  我看著他,脫口而出:「你認識東方不敗嗎?」

  他看上去更加鬱悶了。

  原來,小楊同志是個地地道道的二十一世紀好青年。

  只可惜,家裡父母都不愛看小說,不知道有個名揚天下的反派渣男也叫做楊蓮亭,很不湊巧地就給兒子取了這麼個名字,小楊同志懂事後很想給自己改名,但由於那時候母親大人已經去世,總覺得擅自改了父母取的名字很不孝,便頂著這個名字過下去了。

  再加上他本人性格一板一眼,和小說裡口花花的小人楊蓮亭實在是相差太多,反而經常因名字被損友嘲笑,真是鬱悶至極。

  這似乎是一個名字的巧合,看上去更像是個逗樂的笑話。

  要是平常人的話,估計還要打趣幾番,感慨大千世界什麼名字都有。

  但是,我卻完全笑不出來。

  因為……再怎麼巧合,竟然連臉都長得一樣,實在是讓我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我突然有點慶幸教主大人已經離開了。

  這萬一讓他撞上,估計就是彗星撞地球的威力,不可想像,難以想像。

  幸好幸好……阿門……

  
第十七章 時如梭

  之後的日子,過得我很迷茫。

  直到摯友的葬禮上,我才真正有了那傢伙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去世了的真實感,忍不住失聲痛哭,自父母以後,又一個親近的人就這樣離我而去,讓我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掃把星的潛質。

  不過,現在也不是什麼糾結自己有沒有天煞孤星潛質的好時機,我還有個嚴重的問題需要解決,那就是……小楊同志的問題。

  自從發現我曾身患絕症,現在身有殘缺,父母雙亡以後,小楊同學就一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像這些遭遇都是發生在他自己頭上一樣。

  他經常來找我,恨不得形影不離地跟著我,彷彿我已經被病魔折騰成了林黛玉,一不注意就會倒下,又彷彿我已經被現實打擊得搖搖欲墜,一不注意就會生無可戀一樣……

  喂喂,你是不是太誇張了點?

  這讓我覺得很煩惱。

  「……你有這麼閒嗎?那個,不需要回部隊什麼的?」我忍不住問他了。

  「我這次是休長假。」

  好吧,我歎了口氣,倒不是覺得他討人厭,只是我們並沒有太大的交情,只因為李遠成的關係,他並不必這樣盡心盡力,我覺得很不好意思,也有些尷尬。

  「放假的話就好好休息啊,總這樣麻煩你,我……」我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一臉嚴肅地在裡面忙緊忙出,手裡鍋鏟翻滾,完全不知道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的。

  好吧,作為一個廚藝很一般的女人,家裡又沒有其他人,我的飲食習慣的確有些糟糕,肯定是不高興自己做的,出去吃也覺得麻煩,大多數時候是叫外賣和隨便弄點什麼搞定的。

  這個壞習慣被小楊同志發現以後,立刻又變成了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滿眼的不贊同,甚至每天必定準時拜訪我家,然後和我家的廚房開始展開殊死搏鬥。

  我真心想拒絕他,因為覺得這個人情欠得太厲害,又不是我男朋友,根本是很逾越的相處模式啊。

  只可惜,他這個人頑固的就像是一塊臭石頭,你又不能把人鎖在門外,你拒絕他他就看著你,那表情嚴肅啊,氣勢啊,看得人一愣一愣的,這不知怎麼的,就拒絕不了了。

  「不麻煩。」他聽到了我的話,第N次這樣回答,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對於「照顧我」這個活動如此充滿熱情,在發現真心拒絕不了他以後,我就更加惆悵了。

  你說你頂著個渣攻的臉和名字,你為啥就這麼人.妻呢你。

  這樣下去是肯定不行的,我決定和他好好地談一談。

  「為什麼要照顧你?」他微微皺起眉頭,好像我問了什麼匪夷所思的問題一樣,「抱歉,是我給你帶來麻煩了嗎?」

  差點就給我鞠躬了,我淚流滿面。

  「不值得我這樣做?」他眉頭皺得更深了,「不,遠成既然已經去世了,那麼我這個做兄弟的不能讓他掛念的人過得這麼糟糕,這是我的責任。」

  ……我勒個去,原來我這麼有錢有空閒的人生在你眼裡就如此糟糕嗎?

  「本來,不止我一個人想來幫你的,但其他那幾個都被我攔下了,我相信我能做好。」

  ……我勒個去,再來幾個?人家會以為我家是開男保姆家政公司的。

  「如果你過得很好,我自然不會再來打擾,但是程小姐的生活和遠成記憶裡的完全是已經天翻地覆了,如果我不能讓程小姐恢復到原來的生活,遠成在天之靈是不會安息的。」

  ……我勒個去,完全是胡扯,那是不是我父母不從墳墓裡爬出來,我的胸不重新長出來,你就死都不走了啊啊啊啊!!!

  大概是我內心的草泥馬奔騰不小心從臉色反應出來了,小楊同志抿著嘴唇看著我,突然站起身,就真的給我鞠躬了。

  「已經和程小姐說過,遠成是為了救我才會死的,如果不能為他再做些什麼,我這輩子都無法安心。」五好青年小楊同志漲紅著臉懇求我,「請程小姐不要再拒絕我了,我會盡力不給你帶來麻煩的。」

  ……我開始懷疑小楊同志和我那去世的摯友,有沒有攪過基了……

  好吧,開玩笑的,我知道摯友喜歡我,但他卻只是我的朋友,無法讓我產生愛情。

  總而言之,這樣一來,我是徹底拒絕不了對方了,沒過多久,人.妻牌牛皮糖——小楊同志,開始一步一步地侵入我的生活,赫然成為了我家的一代大管家。

  當然……要管的也只有我一人。

  不過雖然現在關係已經很親近了,好吧,我的確已經被迫接受了楊蓮亭的臉一直在面前晃的現實,並且肯定了他好男人的本質,讓他的形象榮升為了我心目中friend排行榜的前三位,他也每天必定拜訪我家,但卻從不留宿。

  他的老家不是這個城市,據說他母親去世以後,他和他父親關係鬧得有些僵,所以,他在這裡是租房子住在外面的。

  我倒是無所謂他是不是留宿我家,或者乾脆在我家裡挑個房間入住,反正也不是沒住過其他房客嘛,但是他確實一百個不同意,堅決我家和租房兩頭跑,以免壞了我的「名聲」。

  但他卻不知道,由於他進出我家太過頻繁,反而讓各種三姑六婆街坊鄰里都把他當作了我的男朋友,各種祝福和感慨接踵而來,真是百口莫辯。

  當然,我真心不會把這個細節告訴他,以免他死腦筋到每天拜訪我家都搞得偷偷摸摸,或者凌晨人類都不會甦醒的時候就溜進小區躲起來之類的,我相信,以他的思維,是絕對幹得出來的。

  沒過多久,我的生活就進入了一個模式。

  早晨起來沒多久,就有帶著美味早餐的小楊同志上門,家裡的鑰匙早就給了他,然後我上班,他幹點自己的事情,或者在我家打掃,買菜,各種忙碌。

  我下班回來一般都很早,休息休息,上上網,看看電影,幫他搭手洗洗菜,大廚一揮手,就有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之後休息休息,他洗碗我幫忙,結束後他又悄無聲息的離開。

  雙休日的時候,他非常反對我死守著電腦不放,經常板著臉,直到我同意和他出去各種戶外活動,不僅僅是釣魚打羽毛球之類的,就算是陪我逛街,他也毫無怨言。

  我真心覺得自己有向米蟲發展的趨勢。

  小楊同志,你不能這樣,你這樣一弄,我以後會找不到老公的。

  就算是拿來當老公,他也已經是最好的了。

  但可惜,我們之間連男女朋友也不算。

  雖然他做的一切甚至超過了男女朋友的界線,但我們沒有那麼一層關係。

  一開始,我還真心以為他太認真,照顧死去戰友的人都照顧出癮來了,別人再怎麼好也會有一個度,但是他太頑固又死腦筋,會這麼做我完全不以為。

  但到後來,我才發現,是他對我的感情產生了變化。

  雖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有時候照顧一個人也會變成一種習慣,習慣深入骨髓也會變成感情,隨著他越來越體貼,甚至超過了一開始的界線,我想我已經可以肯定,他是喜歡我的。

  我也喜歡他,否則不會讓他超過界線也沒有強硬地拒絕,有時候心想,如果一直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攤牌,最後越走越近,讓他當我老公,絕對是我的幸運。

  但我也有我的顧忌,首先,他的工作,他現在是在放長假,那假期結束以後呢?我可不想幾年後再來個不認識的人,告訴我他的死訊,就像我摯友那樣。

  其次,他雖然喜歡我,但是一直不吭聲,我覺得他好像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照顧摯友掛念的人,照顧著照顧著,自己也跟著惦記上了的這個事實,他是個死腦筋,我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最後,連我自己都不清楚,家裡有一件客房永遠是空著的,不准小楊同志亂闖亂動的。

  明明已經大半年過去了,我也過得有自由潤,很少再想起某個沒良心的了。

  然而,還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卡在心裡,讓我無法為自己做出決定。

  這讓我感到非常的苦惱。

  
第十八章 終相遇

  我想我可能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小楊同志怎麼好,我還在猶豫什麼呢?要是其他的小姑娘,早就主動出擊了。

  我給自己鼓了鼓勁,然後告訴自己,人生當中這種機遇可能就只有一次。

  在愛情的前面,沒有什麼是真正的難關,我這樣鼓勵著自己,卻沒有想到,擺滿顧慮的感情,也許並不是真正的愛情。

  我準備和小楊同志攤牌。

  那一天,一切還和往常一樣。

  小楊同志還在廚房忙碌著,我躲在自己房間裡偷偷練習著對白,心裡緊張得要命。

  一直忙活了好一會,我才悄悄走出了房間,還沒來得及深呼吸一下,就突然發現,那間一直緊鎖著的客房,竟然被打開了一個小小的門縫。

  我心裡一跳,不知為何就覺得有些心虛,忐忑地走了過去,遲疑地伸出了手。

  推開房門,裡面還是老樣子,就是不知道誰把窗給打開了,風吹了進來,揚起了潔白的窗紗,安靜地翻滾著。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覺得有些奇怪,但真的沒有看見其他人,便走上前,關掉了窗戶。

  直到最後,我退出房間,下意識地又往裡面望了一眼。

  什麼,都沒有。

  很快,小楊同志就把菜上齊了,他吃飯的時候是不說話的,以至於我也養成了這個習慣。

  他吃飯的速度很快,這似乎是個改不過來的習慣,平時他吃完以後,我還要吃好一會,但今天,一看他吃完,我就迫不及待的放下了碗筷。

  我裝作無意地和他聊了起來,說著說著,就聊到了一個話題上。

  「我的嘴都被你養刁了,等你有了女朋友以後,我可就要餓死了啊。」

  他轉過頭,看向我:「不會的。」

  「什麼不會的啊……」我眼神閃爍,「要是嫂子知道你總是去照顧別的女人,還不要鬧翻啊。」

  「你不是別的女人。」他沉默了很久,眼神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一輩子都只為你做飯。」

  我的心臟,瞬間瘋狂得跳動了起來。

  他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直接,這幾乎就可以算得上是告白了。

  我原本以為他這麼死板的人是不擅長向女人告白的,所以才會一拖再拖,現在看來,他可能是發現了我一直以來的遲疑,在等著我的決定呢。

  這樣的一個人,我怎麼忍心去錯過,又怎麼能去錯過。

  這一瞬間,我覺得我的血液也跟隨著沸騰到了極點。

  我看著他,鼓足了我全部的勇氣。

  我想告訴他:我是願意的。

  可還沒等我說出口,他的氣勢就突然地變了。

  那種溫柔的氣場瞬間尖銳了起來,帶著一種壓力,他猛地站起了身,看向了我身後的位置,厲聲道:「是誰?!」

  我迷茫地轉身,看向了他視線對準的地方,那裡是一堵牆,牆的背後是連接著一些房間的走道,原本悄無聲息的環境突然響起了有人走在木質地板上的腳步聲,就好像故意要讓我們聽到一樣。

  這一瞬間,我就好像已經預知到了一切。

  我慢慢地睜大了雙眼,還沒能看到那個人,就聽到了他那壓抑而又冷漠那聲音。

  「你問我我是誰?」

  我看著了他的腳終於邁出了轉角,愣愣地看著他整個人都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他看上去又變了很多,一身灰色的長款風衣,修剪過了的頭髮,看起來乾淨利落,陰柔盡去。

  我突然無法形容我此時的心情。

  是他,真的是他。

  東方不敗,他又回來了。

  然而再次的重逢,回過神來,卻又是最糟糕的場景。

  他沒有看向我,反而是抿著嘴,微蹙眉,死死地看著小楊,眼神裡的不可置信還有複雜的情緒,連我都看的一清二楚。

  「我倒想知道你是誰。」他冷笑了一下,出場後的兩句話,每一句都顯得咄咄逼人。

  我猛然間就想到了剛才那扇莫名打開的窗戶。

  他可能早就回來了,但不知為何沒有現身,直到現在……這也意味著,他聽到了我們剛才所以的對話……

  我……我鴨梨好大!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不知該如何解釋。

  可小楊同志就沒能像我這樣清楚始末了,他緊繃著臉,突然上前跨了一步,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將我護到了他的身後。

  東方的眼神瞬間從小楊同志的臉上移到了我們相握的手上,我頓時覺得背後一陣陰涼,心驚膽戰地想把手抽回來,但小楊同志抓得太緊了,我抽不出來。

  「我們家沒有邀請過你這麼一個人。」小楊同志陳述著教主非法闖民宅的事實,他的一隻手握著我,另一隻手卻是悄悄地伸進了褲子口袋,我知道他的鑰匙圈上有一把特質的小刀,但卻更知道他敵不過身懷武藝的東方不敗,趕緊拉了拉他,衝上前,擋在了他和教主的之間。

  「誤會,這都是誤會。」我指了指教主,看向了小楊同志,向他介紹道,「這是我朋友!」

  「朋友?」小楊同學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在他眼裡,教主顯然就是一位私闖民宅的危險分子,那咄咄逼人的眼神,顯然和朋友無關。

  而教主他也不配合,反而是今天第一次將視線移到了我的身上,卻是反問道:「你們家?」

  「……大家的家!」我無語了,也不等東方再質問我,而是趕緊扯了扯小楊同志,「這真是我朋友!」

  大概是我焦急的表情讓死腦筋的小楊同志誤會了什麼,他看了我一會,然後堅定地點了點頭,又將我扯到了他的身後:「別怕。」

  ……這真是沒法交流了。

  面對著渣攻的臉,東方的態度反而是耐人尋味,他的表現似乎和我預料中的有些差別,不過也幸好他沒有激動地喊著「蓮弟蓮弟」就衝過來抱住小楊同志,那會讓小楊同志那顆脆弱的直男心飽受凌.虐的,真心的。

  但就現在的狀況而言,也不一定比我腦補的要好到哪裡去,東方他玩弄著指尖的光芒,諷刺地微翹著嘴角,眼裡完全就是倒影著小楊同志,他說:「你要對我出手?」

  小楊同志不回答,他的直覺可能已經讓他感知到了眼前之人的危險程度,否則以他的身手也不會僵持著一直不動,憑著相握的雙手,我可以感覺到他緊繃的狀況,那包括著緊張,還有蓄勢待發。

  「難道沒人教過你,面對危險的敵人,不要以卵擊石嗎?」

  小楊同志依然不說話,他亮出了特質的小刀,用行動回答了教主。

  我倒不擔心東方會傷了小楊同志,這畢竟是他姘頭的臉啊!他都沒弄清楚小楊同志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肯定不會痛下毒手。

  果然,東方被如此挑釁,依然只是捏著手指,卻不捨得動一動。

  「他從來不會對我出手!」他恨聲道,「不,不是不會,他是不敢!」

  教主果然聰明人啊,這一看就知道不是真•渣攻嘛。

  「那麼,是誰給了你這個膽子呢?」某人咬牙切齒,第二次將視線投到了我這個倒霉的傢伙的身上,「是她嗎?」

  ……不……不是的!

  是黨和人民!是偉大的祖國!小楊同志是個正直的紅旗下軍人,專門對付你這種危險分子!我是無辜的!不要用那種危險的眼神看我啊啊啊!!!

  我嚇得一縮頭,把自己整個藏在了小楊同志的後面,深怕一個飛針就上了腦門,這也太冤了啊。

  「死魚?」東方他親切地呼喚了我一聲,卻故意把我的「似」讀成了第三聲,「你能不躲男人身後嗎?」

  為什麼不能躲!我純女人!你丫到現在對我的性別還有錯誤認知嗎?!我內心瘋狂吐槽,沒有注意到小楊同志一直緊繃著的手,突然就緩和了下來。

  「……這真是你朋友?」

  胡說!我和這個暴力危險分子才不是朋友呢!

  等等……這個聲音?

  我眨了眨眼,驚訝的發現竟然是小楊同志在問我。

  喂,你也搞什麼啊,剛才氣氛還算和諧,你不信他是我朋友,現在他殺氣騰騰隨時可能丟飛針,你怎麼就又信了呢你?

  「是!的!」我心不甘情不願地狠狠道,而東方也沒有反駁我的說辭。

  「……那,他是怎麼上來的?」小楊同志想不通了,我家住16樓,正門又一直在我們兩的視線當中,實在是沒有能偷溜進來的道理啊。

  我掃了東方一眼,他挑眉看著我,我想……關於「輕功」這個真相,似乎不太能讓人接受。

  「爬水管!」我斬釘截鐵道,「他雜技團的,什麼攀天梯,玩飛針,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沒什麼好稀奇的!」

  小楊同志點了點頭,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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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夢成真

  聽到我嚴重的「誹謗」,東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看得我涼颼颼的,迅速閉嘴,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似乎哼了一下,就不再理我了,而是再次看向了小楊同志,視線不斷地在他臉上打轉。

  小楊同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下,對著東方伸出了手:「似玉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他肯定是不相信什麼雜技團的說辭的,畢竟東方渾身都透露著一種可疑而又危險地氣息,但由於我的肯定,小楊同志還是選擇了妥協。

  但我卻沒有想到,他一開口竟然就是這樣的一句話。

  他說:「自我介紹一下吧,初次見面,我是楊蓮亭。」

  ……

  ……

  啊啊啊啊啊,小楊同志,你怎麼話突然就多了起來,竟然難得的這麼熱情,沉默不是罪啊!你的那個名字,是個大禁忌!

  果然,教主本來維持著淡定的嘴臉瞬間卡機,他微顫了一下雙手,眼神刷得一下暗了起來,卻更清晰地將小楊同志的身影倒映了進去。

  「……楊……蓮亭。」他的語調很奇怪,似乎本來很肯定的情緒現在又被攪入了渾水,他上下掃視著小楊同志,他問道,「果真?」

  我看到小楊同志又皺起了眉頭:「有問題嗎?」

  我突然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於是迅速看向教主,親眼看著他閉眼一笑,然後迅速睜開,目光灼灼地緊盯著眼前的那個男人。

  他說:「吾名東方不敗。」

  ……我眨了眨眼,腦袋裡迴響著這段對話。

  「初次見面,我是楊蓮亭。」

  「吾名東方不敗。」

  ……

  我勒個去,這段如此穿越的對話,它究竟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啊啊啊!!!

  我內心瘋狂糾結,大概是忍不住表情也扭曲了起來,小楊同志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了東方,顯然對他的自我介紹非常的不滿意,他並不相信真有人叫東方不敗。

  可惜……這一位,可不僅僅是叫做東方不敗,他就是教主本人啊!

  而小楊同志的不信,東方顯然也看出來了,他饒有興致地看了看我們,突然開口道:「哦?你不信?」

  ……這……教主他想說什麼?

  「你和她在一起,她難道就從未告訴過你,她有一個叫做東方不敗的朋友嗎?」

  我的表情僵了一僵,目光閃爍地看著教主,是的,這是很奇怪,如果是正常人,知道小楊同學的真名以後,肯定是趕緊吐槽自己還認識一個叫東方不敗的,一字不提,反而很可疑。

  但……但這怎麼一樣啊,他是穿越來的啊,本身就身份不一樣,我怎麼可能會隨意提起?他這分明是在誤導人!

  「她難道從未和你說過,那間最靠裡的客房,一直都是為我留著的嗎?」

  ……我……我呸!我是怕你萬一回來,看見自己連房間都沒有了,會忍不住暴躁啊,這是屈服於暴力!絕對不是你說的這個意思!

  我看著東方不敗的神情,猜不透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如果這話是別人在說,我幾乎要以為有人在吃醋了,但如果是他的話……我清楚的知道,我們之間,沒有吃醋的理由啊。

  可還沒等我反駁出口,小楊同志卻突然語出驚人:「你是以什麼身份問我這些問題的,朋友嗎?」

  他停頓了一下:「或者,是前任?」

  ……我勒個去,小楊同志的大腦也被妖孽毒給腐蝕了嗎?你從哪裡看出來他是我前任啊!子虛烏有!

  「不,不是。」東方果然迅速反駁,但卻再一次在「果然」的前提下,語出驚人。

  他說:「我的前任是你。」

  ……我無語凝咽。

  氣場一下子變得基情四射了起來,讓我突然就變得像電燈泡一樣明亮。

  面對著危險的東方,小楊同志可以毫不猶豫地抵擋著,但面對著基情滾滾的東方,直男小楊立馬就扛不住了。

  有一方開始退縮,氣氛就一下子從緊繃的狀態緩和了下來,小楊同志客氣地表示,既然有客人來,那就留下來吃個飯吧,說著就拉著我準備去廚房熱菜。

  誰想到東方卻又突然開口:「死魚留下來和我說說話吧,我們真是好•久沒見面了。」

  小楊同志拉著我,並沒有放手,而是側頭看著我。

  我對他點了點頭,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我總要面對的。

  「那麼……我就在廚房,有事叫我。」

  他終是離去,留下我獨自面對教主大人,壓力頗大。

  我看著東方,東方看著我。

  最後,他開口打破沉默。

  「還記得我做過的那個夢嗎?」他面無表情,這樣問我。

  我……我當然記得!

  他頭一次夜闖我房間,還賴在了我的床邊,我絕對印象深刻,又怎麼可能會忘記他那個匪夷所思的夢境呢?!

  我還記得,他那時候告訴我:「我看到了蓮弟愛上的那個女人,和你有一樣的臉。」

  我勒個去,這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噩夢成「真」嗎?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想要向他傳達我的無辜。

  「你知道夢境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嗎?」他依然面無表情,看得我心肝發顫。

  「什……什麼?」我可憐兮兮的問道。

  「我可以忍受他有好幾個女人,但都不重要,卻不能忍受他有一個真心愛的人,但那個人卻不是我。」東方親切地衝我笑了一下,然後一手托腮,和藹可親地看著我,「所以,我把他們兩個都殺了,然後就醒了。」

  我……我黃果樹瀑布汗。

  「你知道那天,我為什麼會來你房間嗎?」

  我攪了攪手指,欲哭無淚地看著他,難道不是因為被噩夢嚇到了?

  「因為我沒法從夢境中的殺意中回過神來。

  所以,那一次,他是想來殺我的。

  悲劇的人生真是不需要理由,我頭低著好一會,確定他真的足夠冷靜,才飛速抬頭反駁道:「小楊他又不是你的那一位蓮弟!」

  「……我知道。」東方鬆開了托腮的手,坐直身,側頭看向窗外,「一看就知道了。」

  我鬆了一口氣,誰知他又迅速轉回頭,目光凶狠地看著我:「但你是怎麼回事?你在鏡子裡見過蓮弟的樣子吧?卻還是和這個人搞在一起?我再晚點回來的話,你要請我看你們一家子和睦嗎?」

  我滿頭大汗,這……這聽上去是不太厚道,但問題是,這也要在他的確會回來的前提下啊。

  但我一直以為,他是不會回來的了。

  我真是冤枉的厲害。

  可東方顯然不會這麼容易地就放過我了。

  他說:「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一輩子都只為你做飯。」

  他重複了小楊同志的告白,但同樣的一句話,他說出來,卻讓我滿頭大汗。

  「那個時候,你想回答什麼?」他問我,「我真應該聽你說完再出來的。」

  我自然是打算欣然接受的!

  但是……現在又怎麼可以如實回答呢?沒看見東方的眼神充滿了威脅嗎?

  於是,我對他說:「我當然不會答應的。」

  「真的?」

  「真的!「

  東方笑了,他對我挑了挑眉,突然轉移了視線,看向了我的身後。

  我心裡一緊,迅速回頭,就看到了已經熱好菜的小楊同志就站在我的身後,看著我,一聲不響。

  完•蛋•了!

  接下來的這頓飯,吃的我完全就是胃疼。

  小楊已經吃飽了,我雖然不怎麼飽,但哪裡又有這個胃口,簡直就是我和小楊兩個人看著東方在那裡動筷子,他倒好,吃得還異常得細緻,也就是異常得慢。

  時間磨啊磨的,很快就到了平日裡小楊同志準備離開了的時候了。

  但今天,顯然有些不一樣。

  小楊同志並沒有走,而是關心起了東方的去留。

  「我?我自然還是住在我的房間。」東方若無其事地回答道,並且露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她知道的,除了這裡,我沒有其他去處。」

  小楊同學又皺起了眉頭,我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像他這麼古板的傢伙,自然不放心孤男寡女什麼的,但是,對方是東方啊,我擔心誰心懷不軌也不會擔心他啊。

  於是,我便隨口說道:「是啊,別擔心,他住慣了的。」

  小楊同學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不贊同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緩緩說道:「我租的地方其實蠻大的,東方……東方可以住去我那裡,兩個男人也更方便一些。」

  我的表情頓時一僵,注意力全部圍繞在「兩個男人」上面了,可還沒等我來得及緩過神來,東方卻已經脫口而出:「哦,你是在邀請我嗎?」說著說著,他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我自然是……」

  「他自然是不願意的!」我拍案而起!有沒有搞錯!男男同居什麼的……實在是太不檢點了!

  好你個東方,我還當你是想通此楊非彼楊了,那現在這個曖昧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你不會是想著雖然不是正主,但憑這張臉,也是樂意勾搭勾搭的吧?

  你做夢!我堅決反對!

  這一下子,兩個人的視線統統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我頓時意識到自己又做了傻事,鬱悶得要死。

  幸好,小楊同志還是善解人意的,他看了我一會,最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罷了,還有空房間嗎,要不我也……」

  「不必了。」東方突然開口,「我走。」

  什麼?我立馬轉頭看他。

  「說沒有住處是開玩笑的。」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一副非常無所謂的樣子,「其實我只是來打個招呼而已。」

  我一愣,我是瞭解他的,他一個穿越者,又怎麼會有……?

  不,也許我錯了,我並不是真正的瞭解他,最起碼我並不知道,他消失的這些日子裡都去忙了一些什麼,又為什麼突然回來了,又為什麼……看上去和之前不太一樣。

  這些我都不知道,但卻根本沒想著要去弄清楚。

  直他再次出現以後,我竟毫不關心他的經歷,那是因為我覺得,他一定不會告訴我。

  但當真的發現一無所知的時候,卻又覺得茫然。

  「你……一個人可以?」我忍不住問他。

  「當然。」他這樣回答我。

  這一次,他如此乾淨利索,而我,卻更加的惆悵了。

  
第二十章 秋後帳

  東方走後,小楊同志也沒有了久留的理由,很快就跟著離開了。

  我一個人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實在是有一種惘然若失的感覺。

  本來,在今天,小楊同志終於對我發起了攻勢,其實我應該是很高興的,但沒想到東方的出現,卻將我的全部注意力都給轉移掉了。

  我一邊想著「太好了,他還是回來了」,一邊卻又忍不住想著「他為什麼還要回來」。

  我有些忐忑不安,心裡更是焦慮,卻又不像是在擔心再次行蹤不明的東方,而是在擔心自己。

  擔心自己什麼?莫非,是在擔心和小楊同志的發展會發生偏差嗎?

  似乎是的,但,這個偏差又是指什麼?

  難道是在擔心教主會和我搶「好老公」嗎?

  不,不是這樣的。

  我覺得很煩惱,思索良久,又鬱悶了很久,可還是不得不承認。

  我只是在擔心自己會為此分心,而且不是分一點點心,是很大的分心。

  我和小楊同志的曖昧都還沒能徹底開始,我卻不得不為另一個人煩惱,明知不對但還是忍不住,又怎麼可能再好好地談一場戀愛呢?

  也許,我再也難以把握住自己和小楊同志的未來了。

  那個時候,我是這樣預感著的。

  可惡,我究竟為什麼要為那個剛才還恐嚇我說「上次做夢來你這裡是想殺你」的混蛋煩惱呢?

  我就想不明白了啊,要不是他東方不敗身有殘缺心有所屬,而且喜歡的是男人,我幾乎要以為自己也對他有什麼意思了呢。

  但是,就算這個世界上任何的女人,都有可能對他動心,這裡面也不會包括我自己。

  因為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他的那些秘密的人。

  那些秘密,足以讓任何一個自信美麗的女人,望而卻步。

  更何況,是我。

  不是愛情,又不像是友情,我最後只能總結為親情了。

  我想……這也許就是帶著性格古怪的兒子找後爸,結果卻只能為兒子操碎心,不得不放棄後爸這個好男人的無奈情懷?

  恩……有點像,還真的蠻像的。

  我終於稍微釋懷了一下。

  想著想著,我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踱步到了東方的那間房內。

  我歎了一口氣,面朝房門地坐在了床邊,一開始愁眉苦臉的,但想著想著卻又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我想到了那次他身中春.藥,躺在床上認錯人的事情,還想到了那兩個吻。

  然後,又忍不住想到了他今天的反應。

  他這麼喜歡他的蓮弟,想盡辦法都要回自己的世界,只求那位蓮弟能有一線生機,但面對和蓮弟外殼幾乎一模一樣的小楊同志,卻比我原本想像過的場景要冷靜多了。

  他雖然吃驚,但幾乎又是立刻就看出來不是同一個人。

  也對,他和我不一樣,我只是在鏡子裡偶爾看見過蓮弟的臉,而對他而言,卻是深愛著的人,也許在我眼裡幾乎一模一樣的外表,在他看來,卻相差甚遠。

  因為……他愛他嗎?

  不可控制的,我心裡難過了一小下。

  但就是這一小下,卻足以推翻我之前所有的自欺欺人,所有的反覆,所有的借口,全部的一切。

  也許我已經有了答案,但此生,都不願意去承認罷了。

  「你在想什麼?」

  「啊!」

  背後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得正在沉思中的我怪叫了一聲,差點從床上摔下去。

  緊接著從後方伸出的手,迅速將我拉了回去,卻又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將我反壓在了被子上。

  「你……你怎麼在這?」

  我忍不住顫了顫音調,倒不是被脖子上的爪子給嚇到了,倒真的是被他的突然出現給驚到了,要知道,我可是正在……

  「怎麼,我不是雜技團的嗎?」他對我冷笑,然後陰森森地靠近我,「飛簷走壁,無所不能。」

  我嚥了嚥口水,覺得壓力非常的大,剛才說他的時候他不是蠻淡定的嘛,怎麼這麼迅速就來秋後算賬了?

  「沒,怎麼會!」我趕緊撇清,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倒是過得很開心嘛。」他用了一點力,「那個男人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你這樣掐著我讓我怎麼說啊!

  我覺得有些難過,就忍不住掙扎了一下,他壓在我上面,紋絲不動,反而微微瞇起了眼:「你不想說?」

  「沒啊,冤枉啊!」我立刻為自己伸冤,「說來話長,你先放手?」

  他冷哼一聲,才甩開了手,我借此機會扒拉著被子往外一蹭,試圖從他的壓制中掙脫出來,卻沒想到幅度太大,以至於是我的膝蓋不小心蹭到了一個地方,讓他瞬間一呆。

  我眨了眨眼,摸了摸膝蓋,回憶了一下膝蓋剛才的觸感,又看了看剛才蹭到的那個地方,可不就是男人的兩腿之間嗎?

  可是……這個感覺……不像是空蕩蕩的啊。

  「……你褲襠裡怎麼有東西?」我忍不住了,奇怪地看了看他。

  他扭曲了一下表情:「有問題嗎?!」

  「沒有。」我果斷回答道,但又忍不住嘴賤了一句,「可你不是切了嗎?」

  「……」他不說話了,就看著我,動了動手指。

  「啊!」我嚇了一跳,趕緊安慰他,「沒事!沒事!我懂的!」

  「……你懂什麼?」東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嚇得我小心肝亂顫。

  「額……不就是墊了東西嗎,也是,牛仔褲緊身嘛,空蕩蕩的不好看,我也不是在前面墊了假的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說著說著,我心裡又忍不住嘀咕道:這……義乳是聽說過的,莫非我孤陋寡聞了?還有出售「義JJ」的?

  「誰和你一樣是假的!」東方暴走,一甩手飛出的針,幾乎在空中緊密成了一道簾子,扇得我一陣冷風颼颼,最後整齊地沒入牆壁,連個尾巴都沒有露出來……

  「冷……冷靜……」

  我滿頭大汗,心想他不是想當女人嘛,怎麼這G點還是和男人一樣,一說到功能問題就炸毛啊。

  「你滴,真的!」我露出了一個真摯的表情,然後拍了拍自己,「我滴,假的!」

  他被我氣得發抖,咬牙切齒地看著我:「你不信?」

  ……怎麼就被他看出來了!我的表情還不夠真摯嗎!

  「我信啊,我真的信啊!」我點頭如搗蒜,深怕他一個激動,然後舊仇新恨一起用上頭,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來。

  「你……你……」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冷靜了下來,「當初我從鏡子裡出來的時候,死而復生的,對不對?」

  我不知道他怎麼突然說到這個問題了,但還是乖乖點了點頭。

  「身上的致命傷也痊癒了,對不對?」

  我繼續點頭。

  「你也沒看到我有其他舊傷,對不對?」

  咦,這倒是真的,他一個武林人士,竟然沒有任何……等等……

  我突然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得意地翹了翹嘴角:「那你憑什麼覺得,那個地方的傷,不會好呢?」

  我頓時石化了。

  「……你重新長出來了?」

  他先是皺了一下眉頭,似乎不太喜歡我的用詞,但還是輕哼著點了點頭。

  「不可能!」這是我的回答,立刻讓他黑了臉:「為什麼不可能!?」

  「你那次中春.藥的時候根本就毫無反應,騙誰啊你。」我一語命中紅心,他的表情果斷僵硬,然後青了又白。

  看他不說話,我就知道他肯定有問題,但想想他剛才對我說的那些,卻又覺得也很有道理啊,我思索了一下便猜測道:「真的又有了?」

  他低著腦袋點頭。

  我又想了想:「但是不能使用?」

  他不說話了。

  於是,我真懂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非常的複雜了起來,說不清,道不明,最後不得不板起臉,雙手環胸,看著他:「為什麼不早說?」

  他撥開頭頂的烏雲,抬起頭,瞇著眼睛看著我:「現在是誰審問誰?」

  我瞪他:「你不也瞞著我?扯平了!」

  他不屑一顧,斜眼看人:「你以為你是誰?」意思是:我憑什麼向你匯報?

  我氣急:「那你以為你又是誰?」

  我們互相瞪眼,最後他手一晃,我妥協。

  「那,你這究竟是什麼問題?」

  「沒什麼大問題。」他不想多說的樣子,想想也是,他一個受受,反正前面的用處也不大,更何況……

  「的確不是問題。」我有些氣餒,「你不是還想做女人嗎?」

  那也許前面不恢復,他才更高興一點。

  我悵然若失,他卻突然開口道:「不想了。」

  「什麼?」我迅速轉頭看向他,他卻怎麼也不肯再開口了。

  
第二十一章 神推測

  他不肯開口,話題自然又重新轉到了小楊同志的身上。

  迫於他的壓力和威脅,我不得不如實交代了認識小楊同學,並且和小楊同學「勾搭」在了一起的全部始末,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當兵的?」聽了小楊同學的身份以後,東方若有所思,「果然差得很多。」

  的確,小楊同學不管從性格還是為人處世,各方面都與那個楊蓮亭相去甚遠,這下子,東方應該徹底放下心來了吧。

  「那麼你呢。」我看了看他,忍不住問道,「這段時間你又都幹嘛去了?你見到書的作者了嗎?你找到……回自己世界的方法了嗎?」

  他瞥了我一眼,就差在臉上寫明:有必要向你匯報嗎,這幾個大字了。

  我心裡忐忑,差點以為他又要什麼都不說了,卻沒有想到他突然撇頭,開口:「找到了。」

  找……找到了什麼?作者?還是方法?

  我心裡咯登一下,緊了緊交握的手指。

  「我是偷渡去的香港。」東方回憶道,「然後找到了那傢伙的地址,晚上潛進去的。」

  ……我抽了抽嘴角,可憐的金庸大人。

  「那傢伙果然有問題,但和我也並不是同類。」東方看向我,「他是屬於你們這個時代的人,卻可以通過夢境看到其他的世界,再通過他的文字描述出來。」

  我心中一跳,努力回憶著最近有沒有倒霉作者遇難或者失蹤的新聞,畢竟以東方的性格,一想到自己的人生竟然一直在被人偷窺,惱羞成怒是肯定的。

  「……你這是什麼眼神?」東方皺了皺眉,「他既然給了我關於時空之門的意見,我自然也不會為難於他,更何況,他看到的時間,不是我的世界。」

  「……恩?」我有點聽不明白了。

  「哼,如果他看到的那個人是我,自然也會看到我在鏡子裡遇見你,看到我屍體的消失,但他看到的不是現在的這個結局,那只是一個,類似的世界罷了。」

  簡單來說,就是平行空間。

  不過,這傢伙竟然能隱約領略平行空間的含義?憑他古代穿越者的身份?

  臥槽,還是不是人啊!有沒有搞錯啊!

  我再一次被某人的智商給鎮住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我鬱悶了一會,又忍不住問道:「既然他不是穿越者,又怎麼給你關於時空之門的意見。」

  「他曾經夢見過類似的。」

  「那……你有了答案?」

  東方沉默了一下:「怎麼來,就怎麼回。」

  ……臥槽,這不等於是廢話嗎,他是死著來的,難不成還要死著回去?萬一失敗了呢?萬一活不過來呢?我可不想再經歷一次毀屍滅跡的事情,這次要處理的屍體還是他本人!

  「你確定?!」我簡直不敢相信他打算冒這個險。

  「我確定。」他看向我,眼神堅定。

  他是認真的。

  我沒法再接著這個話題了,甚至不敢問他究竟決定何時下手,我想,我已經知道了他為什麼會回來,因為他需要我家鏡子所處的那個入口。

  我希望他冷靜下來以後,可以放棄怎麼荒謬的事情。

  這裡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回去?

  如果他願意留下了,那麼我也……

  我閉了閉眼,我會永遠為他留著那一間房間,永遠都在這裡。

  可惜,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也沒有再提這件事情,似乎並沒有打算立刻就行動。

  一直到夜深了,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洗完澡,躲進被窩裡,我的腦袋也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

  他大概已經在自己房裡睡著了,但我卻怎樣也睡不著,腦子裡不斷迴盪著剛才的那些對話,就好像之前煩惱著我的,有關小楊同志的,有關東方突然回來了的各種問題,都突然變得不是問題了起來。

  我只想著,他那裡原來早就恢復了,可卻不能用,又想著,這又關我何事呢?那早晚要離開的,還是用那種方式,說不定就是個死局。

  我翻來覆去,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告訴自己與自己無關,甚至開始努力數羊,卻反而弄得越來越精神了起來。

  我忍不住了,嘩得一下掀開毯子,從床上溜了下來,悄悄打開了檯燈,開了屋子裡的電腦。

  我進入了谷歌,試圖查閱一些有關穿越的蛛絲馬跡,可當今社會穿越兩個字已經被人寫爛掉了,不是小說就是假消息,我看到眼睛發直也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完全沒有門路。

  感覺越來越疲憊,但大腦卻越來越精神,當意識到靠搜索是找不到穿越的關鍵之後,我關掉了所以打開的頁面,獨留下谷歌的一個主頁。

  神使鬼差地,我伸出手,在裡面又輸入了兩個字:不舉。

  然後,我按下了回車鍵。

  好吧,不得不承認,除了穿越的問題之外,我還是有些小小地在意東方的那個生理上的問題。

  我有點想不通了,致命的傷都能好,看著他平時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適之處,為什麼那個地方,好了卻不能正常工作呢?

  我鬼鬼祟祟地在網上瀏覽著各種信息,翻看著各種案例,甚至去了健康網站查看類似問題的名師指導,終於確認,在生理方面應該不存在疾病的前提下,陽.痿這種情況,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問題。

  ……心理上的什麼問題?莫非是他太想做女人了於是也跟著硬不起來?

  不,不對啊,我又想到了剛才的對方,雖然他之後不願意再多說了,但那時候我分明是聽到他親口承認「不再想著當個女人了」。

  這又是什麼原因?也是,他這次回來以後,裝束也變化了很多,說實在的,其實他自從穿越來以後,就一直沒有當初在鏡子裡的陰氣了,雖然一開始還在為美貌努力著,但卻一點一點地放了下來。

  只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因為一直看到他,所以壓根就沒有發現這一點,這次他離開了這麼長的時間,再次見面,卻讓我一下子就察覺到了。

  為什麼呢?他不是還愛著楊蓮亭嗎?

  莫非是現代的各種見識,讓他明白了,作為一個男人,也有足夠的資格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不,也不對啊,古代的龍陽也不見得少,他原本想做一個女人,不僅僅是因為愛上了一個男人,更是因為,他自宮了。

  等等……

  我眼睛一亮,又開始啪啪啪地往谷歌裡面輸入關鍵詞,我想起東方以前也曾經無比正常過,甚至有過7個小妾,並且其中有幾個寵愛有佳,這實在不像是天生的同性戀會做的事情。

  我曾經懷疑他是一個雙性戀,但他愛上楊蓮亭後卻把7個小妾全部殺了,看上去又不像曾經愛過她們的樣子。

  我試著猜測,他的變化來自於他重新回來的那部分特徵。

  但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麼原因。

  也許,因為自宮了的關係,使他的心理環境發生了改變,同時,內分泌系統紊亂和激素水平的降低導致了他性格上的變化,讓他想要做一個女人,讓他決定去愛上一個男人。

  這個人,其實可以是任何人,因為他遇到了願意成為這樣一個人的楊蓮亭,所以,便選擇了他。

  他並是不愛楊蓮亭這個人本身,而是他自己本身,需要去愛一個人。

  然後愛了,就放不下了。

  如此而已。

  當然,這些都是我自說自話的猜測而已。

  我聽人說過,同性戀是不可能重新變為異性戀的,雖然我還不知道東方到底是同性戀還是雙性戀,但也沒有在這方面多想,我已經嚴重偏題了。

  現在,我在研究的,應該是他不舉的問題。

  我覺得,說到底,這還是和他的心理因素有關。

  他是不是因為沒有那部分太多年了,所以潛意識裡一直沒有肯定那部分的重新存在,就像是手術截肢後會有幻肢痛,一直覺得自己被截掉的那部分還在,那麼有一部分突然又回來了,會不會有一種心理,一直覺得那部分其實還沒有呢?

  所以,才無法使用。

  我覺得,很有可能。

  
第二十二章 面對面

  我覺得我應該幫助他,省得他到時候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一看這玩意又不能用,再看蓮弟又喜歡女人,一個激動又做出什麼坑爹的事情來,那真是人間慘劇。

  說不定等他重振雄風以後,就算非要和他那蓮弟攪基,也……也能當個上面的!憑他的武功絕對沒問題,他本來也不像是屈居人下的性格,以前只是為硬件所迫。

  一想到這裡,我就覺得……好,真是太好了!

  以「保住東方的菊花,攻了渣的菊花」為中心思想的活動,就此展開!

  我該怎麼做?

  我興奮了一個晚上,連夢裡都夢見了東方金槍不倒的畫面,當然,我可不認為我是在做春夢,反而覺得……這就是預知啊,好兆頭!

  早上迷迷糊糊醒來,今天是週六不用上班,一出門就看到東方坐在廳裡,翹著二郎腿在看書,我還沒來得及和他打招呼,就聽到門鈴響了。

  我看了看時間,啊,差點忘了,小楊同志要來了。

  我緊張得看向東方,突然有種偷偷摸摸地無語感,心想著把他藏起來或者乾脆讓他從窗口走算了,誰想到我還沒想好,他已經在一秒內完成了起身,邁步,停下的全部步驟了。

  他來到了大門口,微笑著伸手握住了門把。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我沒能來得及阻止他,他就已經一臉詭異地轉開了門把。

  「早上好啊。」他這樣對著愣在門口的小楊同志說道。

  我頓時覺得頭痛無比。

  小楊同志雖然有些驚訝,但遠遠稱不上很驚訝。

  他如往常一般地帶了早飯過來,但這一次,卻帶了三人份,顯然,東方飛簷走壁擅闖空門的本事,他已經有所預感到了。

  他看向了我,我覺得很尷尬,卻又不知該怎麼解釋,只能對著他傻笑。

  他歎了一口氣,摸了摸我的腦袋。

  東方看著他的臉,然後視線又移到了他的手上,又看了看我。

  我……我怎麼覺得……這氣氛如此詭異啊。

  果然,這一整天的氣氛都很糟糕。

  吃完早飯以後,東方也沒有回他自己房裡,而是從書房又找來一本書,窩在沙發上看著,小楊同學平時並不常這樣看書的,竟然也學著挑了一本書,坐在了東方對面的沙發上。

  ……我感到壓力很大,只能跟著捧起一本書,但看著看著,精神總不能集中起來,偷偷瞄瞄這個,又偷偷瞄瞄那個,這不自覺的,就想到了昨晚困擾了我一個晚上的大問題。

  我的視線,這忍不住地就轉移到了東方的關鍵部位,眨了幾眼,又偷偷看了看小楊同志的。

  恩,這穿著褲子,還真是沒啥差別呢。

  我這樣想著,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簡直像個變態。

  我表面上依然一臉嚴肅地捧著一本《上下五千年》,內地裡卻還是道貌岸然了起來。

  我經常吐槽自己就像是東方的老媽子,對著他有一種奇怪的保護欲和憐愛之感,雖然東方本人其實完全不需要。

  但在我看來,就我本人的心理而言,既然覺得他像兒子,那麼關心一下自己兒子的生理狀況,那是再正常不過的吧?

  於是,我心安理得了。

  我開始深刻地思考了起來,雖然已經推測出東方的問題應該是心理問題了,我也依然沒有想到什麼挽救他人生的良策。

  我不是學心理學的,心理這種東西看似簡單,事實上很難被撼動,但是,就算是一個外行,我也知道,對於心理上的障礙而言,對好的治療,就是「克服」二字。

  好吧,這稍微有一點廢話。

  問題在於,如何去克服。

  我緊握著那本《上下五千年》,內心繼續深沉著。

  我想,我必須要讓東方意識到,他的JJ是真實存在了的,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樣子了,那東西不是擺設,他必須從內心深層次,從潛意識就認識到這一點。

  該怎麼做?

  難不成建議他捧著自己的JJ,用手指不斷地撫摸一百遍,認清它的真實性,然後心裡不斷暗示自己「這是我的JJ這是我的JJ」……這個樣子?

  算了……我難以想像他做這種動作的鏡頭,比他濃妝艷服還要可怕。

  或者,我去捧他JJ,然後用我的手指讓他的大腦不斷接收那地方傳來的觸感,然後在不斷對他說「這是你的JJ這是你的JJ」,來對他進行暗示?

  ……我擦,我怎麼覺得這個如此聖潔的醫療畫面,看著怎麼就如此猥瑣呢?

  我猛地就把臉埋進了那本厚厚的《上下五千年》之中。

  算了吧,我還想看到明天的太陽呢。

  「怎麼了?」

  小楊同志的聲音突然將我從異次元里拉了出來,我迅速抬頭,看向他,對他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好吧,我想我現在的神情一定非常的古怪,小楊同志聽了我的回答反而沒放鬆下來,而是眉頭皺得更緊了:「你怎麼臉這麼紅?」

  ……姐是有廉恥心的!有的!臉不紅才可怕呢!

  我撫了撫額,試圖掩飾一下眼底沒有褪盡的綠光,誰想到小楊同志恐怕誤會了我這個動作的含義,以為我更不舒服了,他竟然起身彎腰靠了過來,輕輕拉開我的手,將自己的額頭靠在了我的額頭上面。

  「是不是發燒了?」他疑惑道。

  ……我突然就覺得很羞愧,真心的。

  可還沒等我真誠地再醞釀一下感情,一股巨大的吸力就從後方猛然傳來,一陣天旋地轉,我就發現自己被扯到東方那裡了。

  「不舒服就去休息!」他隨手將我一推,力道卻不大,然後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由於是正主的目光,讓我壓力倍增。

  他……他也會關心人了?

  哦,天哪,兒子長大了,讓媽媽我……媽媽我……

  等等,他的眼神怎麼又繞回小楊同志那裡了?

  我又看了他一眼,終於意識到了,他不是真的關心我需不需要休息,而是不希望我在場。

  他似乎有話要和小楊同志說。

  我本不想理會他,因為不放心小楊同志和他獨處,誰知道小楊同學竟然也緊接著看向了我,對我點了點頭:「那就回房去休息吧。」

  顯然,他想要聽東方要對他說什麼。

  我猶豫了一下,既然雙方都不希望我在場,我也沒必要執意守著他們。

  我乖乖地回了房間,關上了門。

  當然,偷聽也是必須的。

  於是,我便趴在門上,由於房間的角度不好,看不到廳裡的場景,只能聽到聲音。

  但可惜,東方那個奸詐的傢伙突然開了廳裡的電視,聲音調得巨響無比,我壓根就聽不清他們有說什麼話,然後只聽到匡得一聲巨響,像是茶几慘遭暴力的聲音,倒顯得特別突兀。

  ……要死,難道打起來了?

  我一下子緊張了,深怕東方會傷了小楊同志,一直以為就憑小楊同志那渣攻的臉,東方也不會痛下毒手,現在想來,卻有些托大了。

  可還沒等我緊張得衝出門,就聽到了小楊同志的低呼:「你……混蛋!」

  ……咦咦咦?這是什麼台詞?發生什麼事情了?

  由於這兩個傢伙某種程度上的關係複雜性,和東方本人的複雜性,我不得不腦補了一下東方隊小楊同志做了什麼激烈的舉動,以至於發出電視聲音也遮蓋不了的異響,以至於小楊同志惱羞成怒,用「混蛋」來形容他。

  我擦,肯定是干了混蛋的事情啊!

  我頓時緊張了,也懶得掩飾自己偷聽的事實,衝出房門跑到廳裡一看,卻愣了一下。

  東方依然坐在原位,無比悠閒的樣子,反而是小楊同志激動地站在那裡,從姿勢來看,似乎是他起身的動作幅度太大,太過激烈,帶到了茶几的邊緣,才發出了異響。

  我在他們之間來回看了幾眼。

  東方回頭,瞥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樣子。

  小楊同學看到是我,吸了一口氣,又重新坐了下來,他看向我,突然開口說道:「我的假期其實快要結束了。」

  咦?我一愣,不明白話題怎麼轉得這麼快,東方剛才究竟對他說了什麼?

  「我本來就不放心你,現在就更不行了。」

  他看向了東方,他們明明只認識一天,但我卻從小楊同志眼底,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感。

  「這傢伙又反社會傾向,未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犯罪。」小楊同學看著我,真心誠意地建議道,「雖然不想干涉你交友,但我不得不說,請慎重。」

  ……嘎?

  我和東方的表情一起漂移了一下,我看向罪魁禍首教主大人,他顯然也沒想到對方搞了老半天就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來。

  更何況……

  曾經在這屋子裡幹過毀屍滅跡事跡的我和東方,都不得不稍微心虛了一小下。

  小楊同志說的沒錯,東方就是個犯罪潛在因素,因為在他的道德世界觀中,這不算什麼大事,這個世界的規則,很難束縛得了他。

  但小楊同志有一點卻沒有明白,早在我伸手將這個惡魔拉進這個世界的時候開始,他一切的罪惡和殺孽,都和我脫不了關係了。

  我讓他存在於此,就承擔一切的因果。

  我早已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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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窗外人

  我自然是沒有去接這個話題,小楊同學歎了一口氣,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我很好奇東方剛才說了什麼讓他這麼生氣,但雙方都不開口搭理我,我也實在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作罷。

  時間很快就在詭異的氣氛中流逝掉了,由於東方也在場,小楊同志並沒有如同往常那般親自下廚,於是,我便提議去外面下館子,他們都同意了。

  只是,比較意外的是,在外面吃飯的小飯店裡,我剛點好菜,便聽到了對面一小桌的兩個姑娘的竊竊私語。

  「哇,忠犬攻配妖孽受!極品啊,這絕對是極品!」

  我的表情咯登了一下,果斷看向了兩位當事人的表情,我都聽到了,沒可能他們聽不到。

  小楊同志很淡定,可能壓根沒有聽懂,倒是東方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這個的確妖孽,可這一個……你怎麼知道是忠犬?」

  「氣場啊氣場!多麼美好的氣場啊!而且你看,妖孽受看忠犬的眼神,絕對有JQ!」

  我心裡又跟著咯登了一下,立馬盯住東方的眼神,他瞪了我一眼,眼底分明表述著:想什麼呢?

  想你們的奸.情……我抿了抿嘴。

  「哇,簡直是太棒了啊,不過……那個坐在攻受間的女人是怎麼回事?」

  ……真是抱歉啊,礙著你們的眼了。

  我撇了撇眼,看到了東方飄過來的眼神,側頭彆扭了一下,迎面就對上了小楊同志遞上來的飲料單。

  「要喝什麼?」

  我還沒接過飲料單呢,就被東方一手奪過去了。

  「我要這個。」他指了指西瓜汁。

  ……這傢伙喜歡紅色的癖好還是沒有改變啊,我看了看他身上的紅色緊身牛仔褲,配的黑色T恤,眼神忍不住閃爍了一下。

  說你不是妖孽受,誰信啊。

  我往他哪裡靠了一靠,指了指飲料單:「那我要這個。」

  還沒等我撇過頭問小楊要什麼,就聽到對面桌的兩個姑娘又開始喊叫了起來:「這女人她想幹嘛!靠著妖孽受這麼近是做什麼!」

  ……我沒想做什麼,就點個飲料而已。

  「太過分了,竟然坐在攻受之間!!」

  ……我皺起了眉頭,往她們那裡看了一眼,這是不是有點腦補過頭了?

  她們看到了我的眼神,心虛地閉上了嘴,終於安靜了下來。

  可等到我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由於小楊同志總是動作自如地給我夾菜,以至於東方的臉色變得不怎麼好看,我吃得水深火熱,誰知道對桌的姑娘們突然就喊了起來:「靠,原來是瑪麗蘇!」

  ……情何以堪。

  吃完午飯,回家對著《上下五千年》,再出來吃晚飯,這日子過得我簡直度日如年。

  我不得不委婉地告訴他們,忙自己的事情去吧……別管我了,要折壽的。

  東方沒有理會我,反而是小楊同學歎了一口氣,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該回去了。」他對我說,即使知道了東方肯定是留宿我家的,他也沒有提出也要跟著留宿的要求,顯然是看出我的為難了。

  「昨天和你說的話,永遠都有效。」

  我心裡一頓,抬眼看他。

  他出門,漸行漸遠。

  我一時之間更加煩躁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在我看來,最適合自己的結局,就是東方回到了他的世界,我和小楊同志在一起,但事實上,我根本就不能放得下東方以那種方式去冒險,怎樣來,就怎樣回,那不就是死亡嗎?

  而且,我心裡,也並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樣,期盼著和小楊同志的未來。

  我更加鬱悶了,忍不住想要回頭瞪一瞪罪魁禍首,卻他早就回他了自己的房間……

  這真是……

  我沮喪地回了自己的房間,坐下來依然滿腦子東方的事情,小楊同志真是一點縫隙都插不進來,搖著頭強迫自己點開電腦上上網,這不知怎麼的,就去淘寶查了一些有關男性生理心理的書籍,買了下來……準備研究研究。

  啊啊啊啊,沒救了,怎麼還是東方的事情。

  我惱怒了,刷得一下站了起來,大踏步地邁向了罪魁禍首的房間,狠狠一腳踹開了門。

  有沒有搞錯,隨隨便便來了走走了來的,連個招呼也沒有的,卻到處和小楊同志作對,搞得我不明所以心煩意亂,你到底是不爽小楊同志和我在一起呢,還是不爽我和小楊同志在一起?

  這前後順序,差別可大了去了。

  好吧,我是承認我對你有出乎意料的好感,真是作孽,幸好是好感而不是自以為是的肖想,可我真沒想過和你有什麼所謂的進一步,這簡直是人生的另一大災難,那麼……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表現得這麼古怪?

  好!很好!就這麼說!

  我氣勢洶洶地破門而入,卻沒有看到想找的那個人,眨了眨眼,看向了開著的窗戶。

  ……又半夜爬牆了!有沒有搞錯!

  我氣壞了,鼓著難得升起的勇氣,表示今天一定要和某個傢伙說清楚,乾脆就往他床上一坐,鐵了心了。

  一分,一秒……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覺得我都快要睡著了,眼睛半瞇著,突然就聽到了一點異響,猛地一睜眼,就看到了一個身影,攀爬在打開的窗戶上。

  屋內沒有開燈,因為我想營造他一回來我就陰森森地對著他的效果,以至於我現在沒能立刻回過神來,半醒的大腦裡只閃爍著一個信息:這身影……怎麼不太像東方啊?

  一想到這裡,我心裡一驚,頓時睡意全無,仔細一看,竟然真的是個陌生人!

  有……有沒有搞錯!!我家住15樓啊!!!

  我驚呆了,下意識地跳了起來,震驚地看著那個已經翻入我家的陌生人。

  我問了一個很二的問題。

  「你……你也是穿的?」

  穿個妹!

  幾分鐘後,我被人反捆在客廳的桌腳邊,真是欲哭無淚。

  這真是奇幻事件遇到多了,碰到正常事情反而傻了!

  這哪裡是什麼武林高手,分明就是個綠林高手,TMD這是入室搶劫啊!

  我想起了前不久報紙上還有說到,最近高樓攀爬入室行竊的案子屢屢發生,犯人尚未入網,請高樓業主注意關窗,提高警惕,做好各種防範工作……

  我抽了抽嘴角,看了看歹徒,他並沒有攜帶什麼高科技用品來著。

  徒手……攀爬……

  我嚥了嚥口水,又看了看那個在我家裡似乎翻找著的男人,對方的頭上一點遮掩都沒有,臉也完全被我看見了。

  我又想到了報紙上似乎說,歹徒窮凶極惡,行竊時若是家裡沒人還好,若是撞上主人,必定痛下毒手……

  ……而我,還看到了他的臉。

  ……難道我要就此犧牲了嗎?

  我開始害怕了起來。

  怎麼辦?小楊同志要明天一早才會來我家,到時候我屍體都涼了,至於東方……如果不是他大開窗戶,歹徒又怎麼會選中我家。

  混蛋……他,他究竟什麼時候會回來?

  「錢都在哪裡!」男人翻找了老半天也沒找出我平時藏東西的地點,頓時惱羞成怒了,拿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由於太過用力,刀刃離開就切開了我的皮膚,雖然沒能深入,但鮮血還是流淌了下來。

  「別……別激動。」我試圖往後縮,雖然做人不能要錢不要命,但如果我立刻給他錢,就會沒錢又沒命……

  ……怎麼辦?

  我嚥了嚥口水,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我其實很害怕死亡,父母去世的時候,再怎樣絕望也未曾想過要去陪他們,患了絕症的時候,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決定做切除手術。

  死亡,讓人恐懼。

  當你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起,你在這世界上的所有痕跡都飛速地被抹滅著,你的思想和靈魂終將泯滅於塵埃,永無止境的黑暗。

  我閉了閉眼,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告訴你錢在哪裡,你會不殺我嗎?」我看著他猙獰的表情問道。

  「再不說老子現在就殺了你!」

  「……一樣都是要殺的,對嗎?」

  」你說了我就放了你。」

  我不說話,任由刀架著我的脖子,然後靜靜地看著他,對方看了看我的表情,也不裝了,而是冷笑道:「人可不是只有一種死法,不想受苦的話,你還是自己想想清楚,我可是有很多辦法讓人說出來呢。」

  我很害怕,害怕到極致就格外的冷靜。

  我對他說:「看到南面那個房間,我父母的遺照了嗎?」

  對方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刀子又近了近。

  「我父親是在我家浴室裡觸電而亡的,我母親也是跟著碰了父親才會……」我雙手靠在背後,手指死死地握在一起,「我有一個心願,如果有一天我也要死的話,我想和她們死在同一個地方,死後也許能靠得更近一些。」

  「……你在耍什麼花樣?」

  「我只是,再給自己選擇死亡的場所而已。」

  同時,給予新生的希望。

  
第二十四章 接電話

  對方用審視的眼光看著我,顯然不知道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我看著他,他眼底倒影著我的樣子,瘦弱的小身板,蒼白地臉色,血淋淋的脖子,膽怯的眼睛,實在是不像一個能夠威脅到他的存在。

  「敢玩什麼花樣的話,我就把你先姦後殺!」他惡狠狠地威脅道,然後收了刀子,「行了,我答應了,你可以說了,錢呢?」

  「我要先去浴室裡!萬一你拿了錢殺了人就跑了呢!?」

  那劫匪表情愣了一下,顯然沒見過這個時候還不求饒,反而關心著自己死哪裡的女人,又看了我好一會,便一手拿刀架著我的脖子,一手鬆開了綁著我的繩子:「最後在提醒你一遍,隨好別耍花樣。」

  事有反常必有妖,他顯然非常的謹慎,雖然因為敵我雙方差距太大,他又圖個方便答應了我的要求,卻一點都沒有放鬆下來。

  他的刀根本就不離我的脖子,架著我將我往浴室的方向推,我心裡想著東方曾經說過,那裡有個死人才能通過的門,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也不知道進去了還會不會活,可總是要賭一賭的。

  然而,真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活在當下。

  機會,就在我被推到浴室門口的時候來了。

  家裡的電話鈴,響了。

  歹徒顯然也是一驚,手微微一抖,弄得我比他還驚。

  我們一起盯著沙發旁邊的那個電話,他似乎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咬咬牙推了我一下:「去接,別耍花樣!」

  我心裡盤算著會是誰打電話給我,一邊被他挾持著接了電話。

  「喂……找誰?」由於脖子受傷,一說話就牽扯著痛楚,讓我的音調變得有些古怪。

  「……是我。」竟然是小楊同志!

  我愣了一下,歹徒立刻緊了緊他的刀,我便趕緊說道:「怎麼了?有事嗎?」

  「沒事,只是突然就……」他停頓了一下,「就覺得有些心慌。」

  我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接口才好了,在我如此害怕的時候,他竟能感應到我的無助嗎?那麼東方呢,他本該在家的,卻再一次沒有任何招呼,就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就好像我真的只是一個房東,而他只是隨隨便便進出的房客一樣。

  人在這個時候,總是軟弱的。

  我沒能忍住,淚水就嘩的一下留了下來,發出了一個小小的抽泣。

  挾持著我的那個人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他不知道和我打電話的那個人是誰,貿然阻止我的電話,萬一對方很快就能察覺不對趕過來,對他是很不利的。

  他不想直接掛斷電話,卻更不想我在電話裡流露出異常,可他已經是架著我的脖子了,也做不出更大的威脅來,只能又緊了緊手裡的刀,但我卻已經不怕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小楊同志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的抽泣,這個問話讓我身後的那個人瞬間就捏住了我肩膀,下了大力,讓我覺得骨頭都要碎了。

  可我卻笑了,因為我知道,在沒有露出馬腳之前,他不會打斷我的這個電話。

  我對著話筒,問小楊同志:「剛才你說,昨天的那些話,永遠是有效的,為什麼呢?」

  他沉默了好一會,然後告訴我:「因為喜歡這樣做,因為喜歡你。」

  我彎了彎嘴角,本來以為這樣直接的話,是不會從他那樣性格的人的嘴裡跑出來的,而現在……是因為東方的出現,有了危機感了嗎?

  「我很……抱歉。」我深吸了一口氣,屏蔽掉了身後氣急敗壞地歹徒,屏蔽掉了脖子上的傷口還有那把刀,屏蔽掉了捏著我肩膀的那只說。

  我說:「我是曾經想過要和你在一起,因為小楊太好太好了,完美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是的,他那樣體貼,那樣溫柔,又那樣負有責任心,這個世界上,即使有一千種適合用來談戀愛的男人,但也只有他這樣一種,是可以勝過那九百九十九種,讓女人想要嫁給他的。

  「可我騙不了我自己。」

  因為在我人生最迷茫的時候,我遇到了那第一千零一種男人,即使他會成為輸給所有一千種男人,成為最不適合結婚的類型,卻已經深入我心,無法割捨。

  最好的男人,不一定是你最愛的那個。

  是的,我愛上了東方不敗。

  所以,即使你再好,再能感動我,我也無法騙自己去愛你。

  「我知道。」小楊同學的聲音有些啞,卻很平靜,「為什麼要是他,他不好。」

  「我……知道……」脖子的痛楚終於讓我的一個音節大變樣,小楊同學即使是在這種波動的情緒下,也依然注意到了這一點。

  「怎麼了?他在你旁邊嗎?」

  「……他不在。」

  是的,他不在,一直都找不到,無論離開還是出現,永遠都是神出鬼沒的。

  這不怪他,我知道,因為他的能力和他的觀念注定了他會這樣,而我只是個普通人,沒有能力,也得不到他的愛情,又怎麼跟得上他的腳步?

  可即使如此,即使他不在我的身邊……我也依然選擇拒絕你。

  因為我……不想後悔。

  小楊同志終究還是掛斷了電話,他說他需要去靜一靜。

  他這個人,敏銳而又心細,這一生唯一的一次失手,大概就是這個電話,沒有聽出我正面臨著大麻煩。

  我又想要翹嘴角了,卻被猛地一個耳光扇了出去。

  「臭□你活膩啦!」

  我摔倒在了地上,卻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這是我被鬆綁以後,他的刀,第一次離開了我的脖子。

  也許,這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我連滾帶爬地起身往對著我的那扇房門跑去,對方剛才一時氣急才將我打出去,現在反應過來後一個猛撲過來,卻還是讓我躲進了這間房間。

  巧合的是,竟然正好是東方的那件客房。

  我反鎖了門,只聽到他在外面一陣亂罵,接著就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天哪……一個行竊的怎麼可能不會開鎖?

  可房間裡只有大型傢俱,我根本沒法子去堵住門口,被人破門而入也是遲早的事情,更何況,這房間裡還沒有電話,我手機也早被那傢伙搜走了。

  我的目光,轉向了那扇半開著的窗戶。

  我深吸了一口氣,便衝了上去,向外爬了出去。

  而就在同一時間,門,被破開了。

  我躲在窗外的空調架上,夜深人靜,也許根本就不會有別人看到這裡還躲著一個人,反而是屋內的那個男人,在翻找過後發現沒有我的身影,一定會來窗戶這裡看得。

  不能在這裡守著,必須爬到他抓不到的地方。

  我咬了咬牙,抓著空調架的欄杆,腳踩在旁邊水管的固定處,試圖一點點的往下移,我想跳到斜對面的那個陽台上,但這當中有一定的空隙,不再過去一點,跳了,也是到不了的,反而粉身碎骨。

  我不敢往下看,深怕會喪失所有的勇氣,可更不敢又大幅度的動作,手上的力氣卻在一點點地流逝。

  而就在這時,窗被打開了,那個歹徒往下一望,就看到了掙扎中的我。

  在黑暗中,他露出了一個猙獰的表情,也許是知道在半空中和人糾纏非常的危險,他並沒有爬窗追下來,而是手握小刀,投向了我抓著欄杆的那隻手。

  原本就沒多少距離,小刀輕輕滑過了我的手指,只是蹭破了一點皮,但卻讓我反應性地鬆了點力氣,我再也固定不住自己,從高空摔了下去。

  看樣子……飛簷走壁,也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呢。

  風聲過耳時,我這樣想著。

  我這一生,無憂無慮過,快活過,也遭遇過家庭劇變,落魄過,迷茫過。

  完整過,殘缺過,病過,也好過。

  我碰到過靈異事件,有過古怪的鏡子,遇到過穿越,見到過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

  也遇到過少有的好男人,被告白過,被呵護過。

  我甚至,還在劫匪的刀刃之下,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人,也拒絕了一個人。

  值,真他媽的太值了。

  我告訴自己,應該要笑出來,卻根本就做不到。

  害怕死亡,卻不得不去面對。

  這……大概就是所有人類的結局。

  我也一樣。

  
第二十五章 劫後事

  就當我在失重中恍惚覺得茫然,然後靜靜等待著落地時的黑暗和劇痛的時候,一陣強而有力的力量從我的身下傳來,似乎有冰涼的東西滲透了進來,緩衝著我下降的趨勢,然後一舉將我托起。

  我花了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上升,意識到自己接觸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猛地一睜眼,就看到了東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似乎在半空中接住一個墜落的人,並且卸除掉一切力道使雙方都沒有受傷,對他而言,是個微不足道的事情。

  ……其實,我現在觀看的是空中飛人頻道,是吧?是吧?

  雜技團看到他,一定會激動萬分的。

  無師自通,自學成才……

  風吹過我的耳旁,我胡思亂想地看著他。

  他在半空中低下頭,目光緊鎖著我脖子上的傷口,還有微紅的側臉,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樣的,我似乎感覺到了空氣的凝結。

  但我卻笑了,從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彷彿懸空著的心,也突然安定了下來。

  這是我認可了自己真的愛上了他之後,第一次看到他。

  這種感覺真的很微妙。

  在大話西遊裡,紫霞仙子曾經說過: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終有一天,他會踩著七彩祥雲來娶我。

  而我的意中人,卻是個邪教教主,也許他永遠都不會娶我,可是卻能飛身來救我,就算猜不中結局,我也心甘情願。

  幾乎就在我呆愣著的瞬間,東方已經降落在了他房間的窗戶外,踩在空調外機上,冷冷地看著屋內的情景。

  那個歹徒顯然是想要看著我落下,然後摔成肉泥的,但很不幸,他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從地上跳了起來,接住了我,然後幾個落腳借力,就竄上了15樓。

  他此時正滿臉震驚的跌坐在地上,手裡還握著沾著血的刀,我興致大好,對他擺了擺手:「嗨,歡迎收看東方馬戲團友情演出……」

  東方撇了我一眼,卻還是把我抱在手裡,輕輕一躍,就進入了屋內。

  那個歹徒被他這個動作弄得一下子清醒了,大概是看著東方兩手都抱著我,便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抄起刀子,就衝了過來。

  我都沒感覺到東方抱著我的手有鬆開,就看著那個歹徒還沒衝到我們跟前,便迎面倒下。

  「死……死了?」我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玄幻了,瞪了一會歹徒,顫顫巍巍的看了看東方,開始考慮是不是又要扔鏡子裡去了。

  莫非……我家的鏡子其實最大的用處不是穿越,是處理屍體??

  一想到這些作惡多端的傢伙,其實進了鏡子裡說不定立馬穿越活了過來,我內心最後的一點罪惡感瞬間煙消雲散。

  太便宜他們了,可惡啊。

  顯然,東方也是這麼想的,他看了我一眼,將我放在了床邊:「沒死。」

  他這樣說道,可我卻並不覺得他開始遵紀守法準備把犯人押送去警察局了。

  畢竟,就憑對方全程目睹了東方躍樓的場景,也不能留活口啊,雖然……我們誰都不能肯定,沒有其他人看見這一幕……畢竟一時情急,他做得不夠隱蔽。

  「怎麼可以,輕易死。」他瞇了瞇眼,然後伸手觸碰了一下我的側臉,那種清涼的感覺又來了,有什麼東西從他的指尖滲透出來,纏繞在我紅腫的地方,很快的,我就不覺得痛了。

  「到底怎麼搞的?」他問我,我一聽就來氣,控訴地瞪著他,充滿怨念地訴說著遭遇劫匪的全部過程,他一聲不吭地聽著,手指輕移到了我脖子上的傷處,雖然清涼的感覺很舒服,卻沒法讓傷口癒合啊。

  我說著說著就說完了,當然,沒有細說我和小楊同志的聊天記錄,但光是打電話這一點,就已經讓東方很不高興了。

  「他都沒發現異常?」東方冷哼一聲,完全無視了他也沒比人家好到哪裡去的現實,然後起身出了房間,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塊沾濕了的手帕,半蹲在了我的身前。

  他依舊面無表情,但動作卻意外地輕,這樣擦拭著我的傷口,沒讓我覺得甜蜜,反而是毛骨悚然。

  ……喂喂,他這是怎麼了?在外面受到刺激了嗎?

  大概是我的表情忍不住僵硬了起來,他瞪了我一眼,擦拭完傷口以後,就看向了我肩膀的位置。

  不會吧,這也看出來了?

  我心裡其實有點小小的高興,可還沒高興玩,就發現他的魔爪一下子就搭了上來,並且企圖扯我衣服。

  「喂喂,停手!」我往裡縮了縮,「男女授受不親。」

  他懶得理會我,直接給了一個不屑的表情,便甩手不再理會,反而起身去踢了踢那個躺倒著的劫匪。

  「……怎麼處理?」我問他,他陰森森地笑了一下,拖著劫匪就往浴室跑去。

  我還想著要跟進去觀摩一下呢,誰知道他彭得一回手,把門給關了個結實,我雖然有鑰匙,但也不好隨便當著他的面偷看,只能站在外面乾瞪眼。

  太過分了,我是受害者!怎麼可以這樣!

  我只能努力貼著門,試圖聽到裡面的聲響,可等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有聽到,直到東方再次把門拉開。

  「你可以報警了。」他這樣對我說道。

  我舉雙手贊同這個意見,他和我顯然都明白,殺了對方,屍體不好處理,扔鏡子裡,萬一對方復活後活得逍遙自在,我們都不甘心,還不如動點手腳,再送公安局。

  雖然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但對於背後下陰手之類的事情,我對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

  「警察局……那你的身份怎麼辦?」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沒告訴過你嗎,我是坐飛機回的大陸。」

  我瞪他,偷渡去他說過,可沒說過是正經的方式回來的。

  「我可是有身份的人。」他得意地看著我,伸手往口袋裡一掏,拿出了個小證件。

  我低頭一看:「東方不敗。」

  ……他可真是太直接了,真名就上陣了啊,這可得嚇壞多少花花草草啊。

  萬一以後辦個紅本本,配偶一方是個叫楊蓮亭的……

  我忍不住想到了小楊同志,心驚膽戰地一低頭,發現教主身份在上的性別是男的!

  哦,太好了……避免了慘劇的發生……

  還沒等我腦補完,東方就出手搶回了他的證件,然後瞪著我:「又想些什麼呢?過來,我們對一下口供。」

  他招招手,我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看了看他腳邊的那個劫匪,看不出有什麼外傷的樣子。

  但我知道,他一定會幫我報仇的。

  我忍不住彎了嘴角,開始準備起真真假假的口供來了。

  警察很快就來了,由於這是個慣犯,而且手裡不止一兩條人命了,所以雖然犯人昏迷不醒,我們也沒有怎麼被為難,就是看到東方身份證的時候,那可憐的女警察表情呆愣了一下,然後眼光總是不自覺地往東方的某個地方瞟,連我都為那姑娘捏了一把冷汗,生怕東方下黑手。

  筆錄結束以後回到家,天都開始有些朦朦亮了,可我卻意外地精神,到家了也不想睡覺,便開始整理起了被劫匪弄亂的屋子,東方也跟在我身旁,幫我搭搭手。

  他從來都不管這些事情的,突然出手一起幫忙,倒是讓我受寵若驚。

  理著理著,他突然就靠了過來,目光對上了我的眼睛。

  他問我:「想不想學功夫?我可以讓你成為絕世強者。」

  ……我倒覺得他的這個表情很像是在路邊賣假秘籍的老伯,估計這傢伙又是什麼電影看多了,便白了他一眼,「去去去」地讓他從哪來回哪去。

  這不是在炫耀自己武功天下第一嘛,就算是在笑傲裡,也沒能見他將自己的姘頭渣攻變成絕世高手,糊弄小姑娘呢,我不理他。

  他沒有接下去說,但我感覺到他似乎有些懊惱。

  有些反悔自己剛剛做下的決定?還是懊惱自己說了大話?

  我分不清楚,也覺得他根本辦不到,如果高手是我這樣一個已經20多歲骨骼成型,而且無比廢渣的女人也能做的,那麼武俠世界早就高說如雲了。

  我想,他大概是希望,我能夠有力量保護自己吧。

  我沒有再多想,而是繼續忙碌著。

  雖然覺得自己似乎沒有整理多久,但其實已經過了好一會,天,終於大亮了,屋內的門鈴突然響起,我抬頭看了看時間,竟然到了小楊同志要來的時間。

  我對東方示意了一下,便跑去開門,誰想到門剛打開,小楊同志就將我抱了個滿懷,擔心焦慮的情緒清晰可見。

  可惜,感覺到東方的視線一下子尖銳了起來,我趕緊掙脫了開來,以至於讓小楊同志一下子就看到了我脖子上的包紮。

  「……我聽到,小區裡的人說了。」他伸出手,似乎想觸碰一下,卻又不敢,眼底全都是悔意和自責,我從未看到他如此驚慌又後怕的樣子,只得趕緊安慰他,讓他讓過身讓他先進來說話。

  他本來似乎準備拖鞋,卻一眼看到了坐在廳裡虎視眈眈的東方,沉默了一會,便轉頭看向我:「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就兩個人,一會就好。「

  東方立刻看向我,我對他點了點頭,他似乎不高興了,手裡的東西隨便一扔,就準備會自己房間,但我卻知道,就算他在房間裡,依然能聽到我們的對話。

  所以,我便學著他上次那樣,將廳裡的電視機打開,聲音開到最響,然後,領著小楊同志去了廳裡的陽台,陽台落地窗一拉,才轉頭看向他。

  「這不關你事。」我迅速對他說,「昨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他在自責一些什麼。

  
第二十六章 終攤牌

  「昨天那個電話,我竟沒能發現。」他閉了閉眼,似乎無法釋懷。

  但問題是,其實不能完全算是他沒有發現,是我,也沒有給予他太過明確的暗示,並且說了不該說的話題,動搖了他的情緒,就更怪不得別人被分散了心思了。

  沒有明確暗示,是因為畢竟刀還在脖子上,深怕歹徒有所察覺,痛下殺手,至於說了不該說的話題……

  那時候,覺得自己可能凶多吉少了,總覺得有些話不說清楚,發而太不乾脆了一點,比拒絕別人,更傷人心。

  所以,即使現在已經沒有了危險,可我已經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自然也不能再拖著小楊同志,讓他這麼好一個人,死守著我這個沒什麼優點,還有所殘缺,最重要的,是心有所屬的女人了。

  我抬手將碎發撫平,看著他,笑了笑問道:「小楊……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話題跳得這麼的快,但神情立刻就緊張了起來,他可能是意識到我想說些什麼了,認真地思索了一下,對我說道:「你是一個很認真,很樂觀,比較容易心軟,看著很文弱,卻又意外堅強的女性。」

  他點了點頭,還不忘補充道:「我被你的堅強所吸引。」

  他將視線對準了我的目光,似乎希望能借此將自己的心意轉達給我,我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是啊,他說的沒錯,也許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

  遇到他的那個時候,大概正是我人生當中最堅強的時候了。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實是個多麼懦弱而又膽小的人。

  因為我的人生,幾乎都是在順風順水的寵愛中成長的,從未遇見過任何挫折,所以,那時候僅僅是父母的去世,就足以讓我自暴自棄,自甘墮落,甚至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人了。

  後來,得了癌症,讓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最讓人恐懼的,其實是死亡。

  我雖然做了手術,得以活命,但卻將自己鎖在家裡,不願意和朋友聯繫,也不願意接觸其他人,更不願意外出工作。

  我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的未來。

  可那個時候,我還不承認這一點,甚至做了很多自以為勇敢,卻實際上是自欺欺人的事情。

  如果……沒有發現鏡子的秘密,沒有遇到東方,我的人生,會完全是另一個樣子。

  而現在,小楊眼裡所看到的我,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我。

  這個我,因為東方而得到勇氣,然後,才學會了堅強。

  「我知道。」我深吸了一口氣,心裡已經完全明白了,為什麼他這麼好,我卻不愛他,「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他怔怔地看著我,眼底似乎有些無錯。

  「為什麼?」我很少看到他這麼茫然的樣子,「因為……我沒能保護好你嗎?」

  我搖了搖頭,知道他並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更何況,平心而論,他是那種最為適合擔當保護角色的男人。

  可不知為何,我卻想到了東方剛才突然問我的話——想不想學功夫,我可以讓你成為絕世強者。

  一想到這裡,我突然就笑了出來,笑完以後,才發現時機有些不妥。

  我稍稍有些不好意思,抬頭看了看他,卻發現他一直在看著我,然後終於微微歎了口氣:「我想……我明白了。」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我的腦袋,卻在還沒碰到我頭髮的時候,又收了回去。

  「你既然已經決定了……我尊重你的選擇。」他頓了頓,「只是,如果遇到了不開心,還是要記得來找我。」

  ……看樣子,他還是覺得我要被欺負。

  教主啊教主,你這人……難道看上去就這麼不靠譜嗎?

  大概是怕我逞強,小楊同志還不忘加上一句:「就算沒有我的那些小心思,你的事,我還是必須擔當著的。」

  我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和小楊同志徹底攤牌後,我人也覺得輕鬆了很多。

  可誰知道這一推開陽台的門,還沒踏進去呢,就看到東方已經出了他房間,站在門口的那個地方,地上散亂著一些灰色的包裝袋,像是快遞的樣子,手裡正翻看著。

  我那時候還沒能反應過來,只是好奇地問了一句:「你有快遞?」

  他聞言抬起頭,古怪地瞟了瞟我,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我的。」

  咦?那還能是誰的?我的嗎?

  我一下子記不起來最近有買了什麼了,走上前去就想要看看,誰知道東方一個迅速就把東西都收攏了起來,往身後一藏,看樣子……竟然有據為己有的樣子?

  「你幹嘛!」我瞪他,他想要也不是什麼問題,但最起碼……想讓我看看是什麼啊!

  可還沒等東方再要開口回答我,小楊同志就已經在我身後輕輕咳了一聲,我頓時也不想著和東方鬧了,趕緊回身,不好意思地看著他。

  「我……還有點其他的事情。」他這樣說著,但我們都知道,他還能有什麼事呢,只不過話都說清楚了,也拉不下臉繼續待在有我和東方同在的屋子裡了。

  然而,他還是忍不住看了看我,加了一句:「沒有其他地方傷到吧?醫院去了嗎?」

  我搖了搖頭:「我沒事。」

  沒有大事,至於那些擔驚受怕,卻是不適合和他說的了。

  他抿了抿嘴,看了看周圍有些亂的場景:「那……需不需要幫忙?」

  「你不是還有其他事情嗎?」

  東方突然就橫插了一句,似乎有些不高興了,說來也奇怪,他對小楊同志這張渣攻臉,態度似乎越來越差了。

  小楊同志沉默了,看了看我,終於告辭道:「那麼,我先走了。」

  小楊一走,東方反而不藏著捏著了,把快遞的那些東西往桌子上一攤,我一看,竟然是好幾本書。

  ……我什麼時候買了書了?

  我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走進一看書名,頓時原地石化了。

  《生理學的奧秘》,《男人的問題》,《論生理和心理的相關性》……等等等。

  大腦的記憶瞬間復甦,回到了昨天的某一個時刻。

  我……我想起來了!

  我為了研究東方他不舉的具體原因,可不是上淘寶買了一些材料書嗎?

  這……這怎麼就給正主撞了個正著呢?

  喉頭發甜,欲噴鮮血。

  「……絕對是寄錯了。」我看著他,老半天擠出來這麼一句辯解。

  「哦?」他看著我,挑了挑眉,「我以為……你在關心我的能力問題。」

  我抖了一下,弱弱地看著他,掙扎了老半天:「那個……能力問題,也是很重要的。」

  他面無表情地側頭看我,不像是發怒的樣子,我一想到剛才他還自己偷偷在翻著看,以為他其實自己也很著急很關心很急切,但就是不好意思表達出來,於是,趕緊用手指偷偷推了推書,往他哪裡挪了挪。

  「……看看,那個……看看也好,很科學的。」然後,我又想到他是個古代人,估計信迷信還多一點,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這個時代,還真得信科學!」

  他乾脆換了一個站姿,雙臂環胸地看著我:「那你說說,怎麼個科學法?」

  「哈?」我眨了眨眼,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我……我那個皮薄啊!

  他也不等我回答,而是指了指那本《論生理和心理的相關性》,對我笑了笑道:「你覺得我的心理有問題?」

  「沒有!」我迅速否認,但又深怕他真覺得自己沒有問題,然後又諱疾忌醫什麼的,於是,又嘴賤地加上了一句,「沒有……大問題,就是一點可愛的小問題而已。」

  我用手指比劃了一條縫隙,向他表明這問題究竟有多小。

  「哦,那我也很想知道。」他咬了咬牙,「究竟……是多麼『可愛』的小問題?!」

  我心裡那個悲憤啊,他就一定要這麼刨根究底嗎?不知道姑娘我會尷尬嗎?更何況,可愛只是我隨便加上去的詞,這壓根就不是重點吧?

  「就是可愛!」我開始詞窮了。

  「……所以啊,哪裡可愛了?」

  「哪裡有問題就哪裡可愛!」我差點就要吼出來了,誰想到這一次,他倒沒有問下去,而是紅了紅臉,撇頭哼了一聲。

  我緩了口氣,這才意識到剛才的話……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這似乎……是在說他那裡很可愛?

  呸,才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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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必自宮

  我不和他說話了,其實我這個人很大大咧咧的,就算和男性講講黃色笑話也是無所謂的,但對於東方……喂喂,我好歹剛確定自己喜歡他啊,讓我保留一點點女孩子的羞澀吧!

  雖然……我不知道在他眼裡,我的那些所謂的羞澀和矜持,還有保留下了多少……

  我回憶了一下和他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不得不很鬱悶地發現,由於認識他的那個時候我還處於破罐子破摔的狀態,再加上一開始有點把他當好姐妹的意思,我那可憐的形象……還真的有些淒慘過頭了。

  人生最悲哀之處,莫過於此……

  東方也沒有繼續剛才那個話題,雖然……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個在我面前應該已經沒有了生理上的秘密的男人,但最起碼他還算是一個古代人,總是要比我這種被現代信息熏陶過的傢伙要含蓄一些的。

  ……我這是在得意我比他色嗎?

  情何以堪……我們還是跳過這個話題吧。

  之後,東方便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書統統給收走了,我也不好意思問他要,心裡其實也很希望他自己看了能照顧好自己,就也不多說了,以免他惱羞成怒。

  隨便下了一點餃子和他一起吃了,接著又和他一起理了一會東西,我那一直緊繃著的神經開始逐漸放鬆了下來,昨晚幾乎一夜的未眠,還有接二連三發生的那些事情,終於讓我困意上湧,疲憊不堪。

  我需要休息,就和他打了一聲招呼,讓他這個不知疲倦的武林高手自己忙活自己的,而我,進浴室裡沖了一個澡,換好睡衣,便躲進了自己的被窩裡。

  好累啊,而且脖子上也很痛,或許,等醒來以後,我還真的要去醫院看一下?配點藥?

  可是,我討厭去醫院,由於以前的那些經歷,我對那個白色的地方,充滿恐懼,能忍著就忍著,能不去就不去。

  還有,不只是脖子,肩膀那裡也好痛啊,是被那個歹徒捏的,真是好大的手勁啊。

  一開始還不覺得,結果時間一長反而更痛了起來,剛才洗澡的時候,可是看到紫了好大一塊呢,只能側著睡了。

  我帶著那些不舒服,即使很難過,但畢竟是太累了,沒過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我身穿一襲紅衣,紅色的暗繡若隱若現地纏繞其上,仔細一看,竟是鳳凰的圖案。

  我在長廊上走過,左右簇擁著兩排婢女,長廊的一邊是一汪池水,我輕輕往下瞥了一眼,竟看到了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妖艷而又奪目,美麗不可方物。

  這是誰?

  這是我的臉。

  可……這是我嗎?

  我還沒能想清楚,就發現夢裡的我已經錯開了視線,繼續向前走去。

  她被簇擁著走上一個高台,下面站著數不清的人影,卻一個都不能看清真面目,恍恍惚惚的,若隱若現。

  我看著我一個轉身,落座在那個高高在上的椅子上,俯瞰眾生。

  所有的人影都在剎那卑躬屈膝,我從未聽到過這樣整齊而又震撼人心的聲音。

  他們對我喊道:「日月神教,唯我教主,千秋萬代,一統江湖!」

  ……我喉頭一甜,瞬間轉醒,除了冷汗別無其他反應。

  可還沒等我感歎一下這該是多麼莫名其妙而又可怕的夢啊,就發現有人在摸我!

  我勒個去,難道我還在做惡夢嗎,有東方在的家裡還能有色狼入侵?難不成東方還會監守自盜?呸,他那樣的還能來偷襲我這個……

  我一轉頭,頓時傻了眼,東方大人就側靠在我的旁邊,我的睡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解開了,他那線條動人的手,正遊走在我的肩膀上,讓我冷風嗖嗖……

  我目瞪口呆,甚至忘了要去拉一拉被解開的睡衣,那裡面可是真空的!雖然我胸口啥都沒有,做的了真正的無料,比飛機場還要牛逼,這傷口……它是盆地來著。

  但……但你也不能這樣啊!

  可還能等我完全回過神來,他反而一臉淡定地看著我:「把你弄醒了?」

  ……你這樣理所當然的語氣,它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回事!

  「我在給你治傷。」他看了我一眼,一副「很榮幸吧」的口吻,讓我不禁青筋暴起。

  你經過我同意了嗎?沒有吧?你沒有吧?

  女人的肩膀,不是你想摸,想摸就能摸……

  我拍開他的手,拉好自己的衣服,往旁邊一縮,沒好氣地問他:「我可不知道內功還能治傷的。」

  「是不能。」他給了我一個「你很無知」的眼神,「但能消腫。」

  我撇了撇嘴,還是稍稍有些耿耿於懷,要是一天前,我說不定就淡定了,可現在……我是害怕自己狼性大發腦袋抽住,撲倒他,然後還要他負責……

  討厭!就算是為了我的傷,他也不能隨隨便便就闖進我房間,還趁著我睡著扒我衣服一陣亂摸,他究竟有沒有把我當女人?正確的說……他究竟有沒有把我當做一個需要迴避的對象?我現在可不想和他哥倆好了啊……

  不過,他這算是關心我吧?算吧?

  我後知後覺地發現到了這一點,裹著被子,往裡面蹭了蹭,又忍不住往他那裡挪了挪,卻還是沒吭聲,不過這會倒不是因為羞澀了,而是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可我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是他先開口:「難不成你還怕我佔你便宜?」

  他哼了一聲,給了我一個不屑的眼神,雖然沒有開口,但我已經知道他的意思了:就你這樣?

  我怒了,這次是真怒了,咬牙切齒地反駁道:「怕?怎麼會呢?你能做什麼?」

  我還了一個「就你這樣」的眼神過去,哼!我們可是半斤八兩的!

  他板住了臉,不說話了,就在我想著是不是說到了他的痛楚有些過分了,他卻猛地靠了過來,對我說道:「別看不起人。」

  嘿,我怎麼看不起他了?

  我翻過身,看著他:「我說錯了嗎?」

  我不得不承認,我最近膽子越來越大了,但這也不是我的錯啊,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麼的,他這次回來以後,的確對我越來越寬容了。

  果然,即使我這都有點挑釁他了,他也就是陰沉著臉,看著很可怕的樣子,但飛針卻不出手了,而是狠聲道:「只要我願意,那根本不是問題!」

  我愣了一下,本來以為他又在逞強,但仔細看了看他的神情,這似乎又不像。

  「這是什麼意思?」我忍不住問道。

  他又給了我一個不屑的眼神:「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我……我怒!

  我是真不知道,但,這不就是等於承認我真傻了?

  故意的吧?有意的吧?存心的吧?!

  「你說呢!?」我不甘示弱地回敬道,「難道你不是出了問題,才會……恩?」

  「是有問題。」他很乾脆地承認了,「但卻不是你想的那種問題。」

  「什麼……意思?」我都要被他繞暈了。

  「好,那你說,我是為了什麼,才去……自宮的。」

  「葵花寶典。」這個是人都知道,「欲練神功,必先自宮。」

  「很好。」他笑著點了點頭,「那我現在的內功武藝是屬於哪裡的?」

  ……就他那飛針亂舞的架勢,自然還是《葵花寶典》。

  他這些問題,不會毫無理由就問的。

  我想了一下,發現自己有些懂了。

  「你是說……」

  「沒錯。」他點了點頭,「我練著必須自宮的武功,就算長回來了,也不可能恢復功能,就算勉強留著,也會使我的功力只能維持,而不能長進!」

  這一下,我真的是呆住了。

  我是一個現代人,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我的思維方式,注定了我碰到這種問題,只會想著醫學方面的科學理解法,卻從未往葵花寶典這個方向思考。

  但被點通以後,我卻發現,原來這才是最情理之中的原因。

  最正確的,最可靠的,卻也是最糟糕的。

  我無法想像,東方會為了選擇做個真男人,而放棄葵花寶典,他曾經就有過一次選擇,而答案……我們都清楚。

  甚至,我認為,他能忍住功力無法長進,而沒有下手再次自宮,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我該……怎麼辦?

  這又該,怎麼辦?

  
第二十八章 新功法

  現在看來,他似乎只剩下兩種選擇。

  第一種,就是再次自宮,去掉那個象徵物,使得自己的功力可以再上一層,反正……功力在,那東西也完全不能用,只是個擺設。

  第二種,也就是散去葵花寶典裡的內功,得以重振男性雄風……

  ……他會做什麼選擇?我覺得這幾乎已經是一個不用考慮的問題了。

  沒有了神功,他又怎麼稱得上是那個天下第一的不敗教主,回到他的世界以後,又怎麼能救回他的那個楊蓮亭……甚至,為自己報仇呢?

  我緊了緊被子,不想再聽他說話,而是覺得很冷。

  是啊,就是如此啊。

  可是,就算他不願做一個真男人,我大概還是愛他的,暗戀也好,柏拉圖戀情也好,我都是願意的。

  然而問題卻是,他是要走的啊。

  他終有一天會再次下刀,重新變為我在鏡子裡第一次看到他的那副模樣,練成更高的武藝,回到他的那個世界,或許是再次的失敗,又或許,是又一次地叱吒風雲。

  但無論如何,都與我無關。

  也許是我消極的氣場太過明顯了,躺在我旁邊的那個傢伙顯然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伸過手,隔著一層被子,扳過了我的身子。

  「你在想什麼呢。」他問我,然後饒有興致地彎了彎嘴角,「你……就對我的那個能力,這麼關心?」

  我興致缺缺地歎了口氣,的確,我是對那個問題很關心,但只要一想到東方最終還是要回去的這個更大的問題,那麼……能力的問題,就又變成小問題了。

  於是,我搖了搖頭,如是說道:「這是你的事情,我……哎……」

  不知怎麼的,東方這傢伙也是怪,我都表示出不感興趣了,對他不算冒犯吧?他竟然還不高興了,雖然他沒說,可他的神情卻已經完完全全地出賣了他。

  他忍不住開口說道:「我很快就會恢復的。」

  「哦……」我有氣無力地隨口應道,可話一說完就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恩?!什麼意思?你……你……」

  「我打算散去葵花寶典裡所練就的內力。」

  ……相信我,如果不是我還躺在床上,我的下巴就要來一次高空墜落,和底板好好接觸一下了。

  「不!我不同意!」我的反應讓我自己都目瞪口呆,但稍稍冷靜下來以後,我也能明白我自己的顧慮。

  以他的性格還有他對未來的這些打算,如果沒了神功,反而危險至極。

  和某些男性的能力比起來,當然還是他好好活著比較重要啊。

  但是,他顯然不能瞭解我的用心良苦,他聽到了我的回答,眼睛都綠了,臉都黑了。

  「你不同意?!」他的表情看起來充滿了不可置信,「我『不行』你就這麼高興?!」

  誤會……天大的誤會,我嚥了嚥口水,剛想開口辯解一些什麼,就看到他直起身子打量著我,眼神停頓在了我胸口的位置,然後冷哼了一聲:「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我……我呸!

  我怒了,他難不成以為因為我自己是殘缺的就見不得別人恢復?我是這種變態嘛?我像這種變態嘛?我在他心目中就如此變態嗎?

  真是叔叔可忍嬸嬸不可忍!

  「我怕你真回了自己的世界,到時候正道和邪教都一起追殺,被人像切菜一樣地宰了,到時候就算能夠金槍不倒,又有一個屁用!」

  他被我直白的說話弄得嗆了一下,好不容易緩過神來,頓時給了我一個鄙視的不能再鄙視的眼神:「哼,果然是婦人之見!」

  ……我勒個去,你今天和我扛上了是不?

  「算你是真男人了!」我反諷他,不得不承認,我最近膽子果然是大得出奇。

  「很快就是了!」他咬牙切齒,「而且,你認為,我可能容忍自己變成弱者嗎?」

  ……的確不太可能,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有點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被耍了,瞪著他,等著他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他瞥了我一眼,便開口陳述道:

  「我從小天資聰慧,對於練武有著極高的天賦,當年還未獲得寶典,也已經是教內數一數二的高手了。」

  我抽了抽嘴角,有點為他的自誇而無語,但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

  「後來得到了寶典,初練的時候,的確想過能不能留著□的那活來練,或者想出兼容的辦法,但由於那時候對寶典的瞭解還不夠,卻又被那初露的威力所吸引,便對自己下了狠手。」

  ……也的確是狠手,一般男人可做不到這一點。

  「功力大成以後,我對寶典裡的武學可以稱得上是融會貫通,但那時自己已經除去了那活,便從未想過要改進寶典,不僅是因為困難重重,我也巴不得以後即使有人有幸獲得寶典的武功,也必須和我付出同樣的代價。」

  額……的確像是他的思路。

  「但來到這裡,自從下面恢復後,我便一直覺得體內有些什麼力量,在和寶典的內力相抗衡,相排斥,我體驗到了一些自宮之前,功力尚未深厚之時,所感覺不到的東西。」

  他看向我,眼底是我從未見過的自信和閃爍:「憑藉著我對寶典的瞭解,還有這次新感受到的體驗,再加上我以前的武學功底,還有我的天賦,我已經創造出一套全新的,類似於葵花寶典,但更高深,更難懂,卻人人可學,也更為強大的武功。」

  我看向他,我懂了。

  果然,他慎重其事地宣佈:「我要習練這套全新的功法,變得更強!」

  ……我眨了眨眼,他看著我,我又眨了眨。

  「哦……」我給了他一個音節。

  「你這是什麼反應!敬佩呢?動容呢?去哪裡了!」他忍不住抓狂了。

  ……真不好意思,由於現代人各種影片小說之類的看得太多了,我連修真外星人之類的都淡定了,一下子還真反應不過來。

  不過,我心裡還是樂了一下,問道:「那你……」

  「無知就是無知!」他又鄙視了我我一下,「葵花寶典的功力太過陰氣,如果以它為基礎習練新功法,反而會被限制提升的空間,還不如散去葵花寶典的功力,破立重生。」

  「……那需要很久吧?」我試探著問道,不知為何,心裡又樂了起來。

  「一年半載足已。」東方自豪道,「只是散去葵花寶典的功力,但再之前的那些底子還在,經脈也已經開闊,再加上我的理解透徹,不需要太久。」

  一年半載已經很讓我滿意了!

  我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原來,他還要一年半載之後,練就了新武藝,才會走嗎?

  真好……

  心裡一高興,我本來就很累,是睡夢中被人吵醒的,於是,很快便又困了。

  「那你就去好好練功吧。」我打了個哈欠,心滿意足地對他揮了揮手,誰想到他咬牙切齒地湊了過來,陰森森地對我說,「你就這個態度?」

  ……那還要什麼態度?我也不是啥萬能保姆,練功這種事情,可幫不了忙的。

  「你就沒有話要對我說?」

  ……我該說什麼?我真不知道啊。

  「你聽到我這裡有絕世武功了吧?」

  「哦,咋了。」

  「不心動嗎?不好奇嗎?」東方想不通了,「況且我說過了,我會讓你成為強者,當然,僅次於我。」

  我實在是困得不得了,深深覺得他這樣就像是我兒子跑來和我炫耀家庭作業……所以一個迷糊,就說出了真心話:「絕世武功,上網搜搜就有了。」

  「……哈?」

  「百度百科上還有葵花寶典詳解呢……」

  「……額?」

  「你想學什麼?九陰還是九陽?易筋經還是六脈神劍?」我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再不濟,就算網絡上的不齊全,也不一定正確,你連笑傲都看過了,金庸那麼多書也都讀過了,你們那個世界裡,哪裡有絕世武功還不好找?」

  「……」

  「我原本是覺得你會捨不得散去功力,畢竟不是任何人都有破立的勇氣的,更何況,我不知道你重新練起,只需要一年半載的時間,還以為要來個十年八年的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知道你重練這麼快,我早就鼓勵你砍號了,不過你能這麼有魄力,我還是很驚訝的哦!」

  他抽了抽嘴角,僵硬著表情看著我,我困得厲害,也就神志不清地得瑟了起來,自顧自的說道:「不過啊……不是我不相信你,你那自創的功法到底行不行啊?萬一有BUG之類的可怎麼辦啊,你還是考慮考慮清楚吧,其實學習前人的武功也不賴啊,這個時候,我們就要依靠網絡了。」

  我對著他嚴肅地點了點頭:「記住,現在是信息時代!」

  他惱羞成怒了,一掌拍開我的爪子:「你懂什麼!不懂就不要瞎說!」

  我已經沒力氣再和他爭辯了,隨意地揮了揮手,往被子裡一縮,就進入了夢想之中。

  還有什麼要討論的,就等我醒來再說吧!

  
第二十九章 生與死

  我朦朦朧朧地閉上了眼,但腦子裡的心思卻還活絡著。

  平心而論,我雖然嘴上逗弄他,心裡卻是很佩服他的。

  並不是所有強者,都狠得下手散功去的,散功不是剪頭髮,想剪就能剪,這個「散」字,恐怕不是廢除功力這麼簡單,如果只是要廢,也許只要一掌,但卻毀了根本,而東方現在所要求的,卻是完好無損的自己。

  這當中有太多的可能性和不確定性,一步之差,恐怕連現在的程度都達不到,已經擁有了絕世武功的高手,又怎麼有這個勇氣呢?

  更何況,東方不敗,可以算是天下第一強者。

  所以說,他這傢伙,雖然變態了一些,古怪了一些,有時候還娘了一些,但到底是曾經翻雲覆雨過的,骨子裡的脾氣,還算是個真男人。

  也只有這樣,他才算是一個梟雄。

  而且,我才喜歡他。

  很快,我就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等迷迷糊糊醒來之後,竟然連天都黑了。

  伸出手想要開燈,卻心驚膽戰地摸到了一隻人手,定眼一瞧,一個人緩緩地抬起頭,我緩了好一會,才看清他是東方。

  他趴在我床邊,似乎一直沒有離開。

  「你幹嘛。」我開了燈,「現在幾點了?吃晚飯了嗎?」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狠狠拍了一下床,嚴肅地看著我:「剛才的話題還沒說完呢!」

  於是……你等到現在嗎?真是辛苦了……

  我只好安慰他:「好的,我知道你自創的功法一等一了,過會再說吧,我先去叫外賣。」

  「你不懂!」顯然,習武之人最恨別人質疑他這方面的問題了,東方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和我這個運動都廢柴的傢伙討論這種問題。

  他對我說:「就算不是為了那方面的功能,如果要練新功法的話,我恐怕還是要散功之後才行,因為葵花寶典的內力太過陰氣,萬分極端,雖然初期不會影響,但最終卻會使新功法難成大氣。」

  我眨了眨眼,又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那我看金庸書裡的那些主角,不都是幾個功法一起練的嗎?」

  他抽了一下臉:「這不一樣!葵花寶典極陰,甚至女性也不可練的,必須自宮的男性才可,本就是逆天的功法,少有的極端。」

  緊跟著,他又輕咳了一下:「況且,若不是新功法是以葵花寶典為參考而創造的,我恐怕也無法再一年半載中就達到超越現在的程度。」

  也是,畢竟他得了寶典以後,也不是一朝就成為天下第一的,我想,他是在和我解釋他為什麼沒有去練那些其他的絕世武功,因為時間不夠。

  學會一門內功,也許不難,但要學透徹,卻不容易。

  成為一個高手,也許不難,但要成為凌駕於其他高手的高手,卻不容易。

  一年半載大概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了,畢竟現在距離他來到這個世界,也已經又一年多了,再拖下去,他的蓮弟,就算原本是活的,估計也要死了。

  於是,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了。

  不過啊……

  「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練功的事情,我不懂的。」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抿了抿嘴:「沒關係,從現在開始懂吧。」

  ……這……這什麼意思?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知道為什麼那些功法已經大為流傳,可你們這裡卻一個武功高手都沒有嘛?」

  額,這的確說不通啊,難道那些功法都是假的?

  「因為體制。」東方看著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也不知道為什麼,你們這裡的人,都是經脈堵塞,丹田封閉的體質,任你再怎麼絕世功法,都是無用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也沒想過去飛簷走壁,你能不要再用這種不屑的眼光打量我了嗎?

  「不過你應該慶幸,你遇到了我。」

  ……仔細想想,遇到你這傢伙,究竟是太倒霉還是太幸運,我自己都說不清呢……

  「藉著這次散功的機會,我已經想到了讓你擁有內力的法子!」

  我愣了一下,這一次,卻是認真地看向了他。

  「我說過,要讓你成為絕世強者的。」

  但是……我一直以為你在開玩笑的啊。

  不得不說,我很吃驚。

  但吃驚過後卻反而冷靜了下來,以我和他的關係,似乎不至於讓他這樣做,我還是又自知之明的,所以說,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我要武功幹什麼?」我直接問道了重點,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平凡女孩,像之前這種高樓搶劫也是難遇的,似乎不必他如此煞費苦心。

  「我本來認為,你依靠我就足夠了。」東方哼了一聲,「但沒有想到,你的無用已經超出了我的想像!」

  ……真是抱歉啊,沒能反穿內褲一飛沖天,讓你失望了。

  「所以呢?」我問他,「你打算把我整成你這樣的?算了吧,聽著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我也不需要。」

  「不,你需要!」東方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奢望你能幫上我的忙,但是,你必須有自保的力量,我們那裡的世界你也看到了,在我的身邊,你是指望不了平靜的。」

  我一下子呆住了,猛地轉頭看向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我是不可能在你身邊的!」我幾乎是在驚呼,「你知道的,你回去以後,我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了!」

  「我……回去?」

  他瞇起了眼睛,加重了第一個字的音節,我看著他,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並沒有高興起來,我只是看著他,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從未想過,和你一起走。」

  是的,我發現我愛上了他,卻沒有想過和他一起走。

  因為我始終都沒有忘記,他想要如何離開。

  如何來,就如何走。

  除了死亡,沒有能夠穿越那個通道的方法。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即使是死亡,真正穿越的可能性,又有多少。

  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愛情勝過生命,為了愛可以去死的女人。

  可我卻不是。

  正確的說,如果是為了救他,也許我敢去豁出性命,但為了這個,我是絕對不願意的。

  我從未想過,為了一個又不愛我的男人,陪他去死,陪他拋棄我自己的世界,陪他去找他心裡難忘的那個渣?我又不是瘋了,怎麼可能?

  他又憑什麼以為,我會毫不猶豫地和他走,甚至覺得,他給予我和他一起離開的資格,是我的榮幸?

  哦,是的,他的語氣和態度,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很抱歉,他太自以為是了。

  他生氣了,我從未看過他如此陰沉的表情。

  他拂袖而去,但我知道他絕對不會就這樣妥協了,雖然現在的他比剛來的時候不知道溫和了多少倍,表面上看起來已經很好說話了,但骨子裡,我總覺得並沒有變多少。

  ……他會殺了我,然後強迫著帶我走嗎?

  我忍不住感到了恐懼。

  這的確像是他會幹的事情,我的違逆只會惹怒他,卻不會改變他的決定,他認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會去做的,而能夠動搖他決定的人,恐怕只有他心愛的蓮弟。

  我……我不想死……

  我很害怕,忍不住就想到了發現自己得了絕症的那個時候,又想到了昨天從高空墜樓的那種無助感。

  沒有距離死亡這麼近過的人,是很難體會到這種感覺的。

  我好不容易從病魔的手下逃脫,甚至付出了身體上的代價,卻還是要死嗎?

  他昨晚救了我,給我留下了最深刻的記憶……卻最終是要我死的嗎?

  如果不能穿越,如果再也醒不過來了呢?

  我覺得自己有點羞愧,在「偉大的愛情」前面,竟然不想著和暗戀之人一起共赴黃泉,而是怕得要命。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怕啊。

  況且,他又不愛我,為什麼卻覺得,我應該陪他去任何的地方呢?即使穿越時空?即使生死不知?

  我想著想著,心裡一酸,就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第三十章 新較量

  誰知這眼淚才剛流滿面,臥室的門又被打開了,剛才拂袖而去的東方竟然折了回來,這一進來,估計就看到了我哭得傷心欲絕的臉。

  他的腳步一下子就停了下來,我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畫面模模糊糊的,但依然能看出他那一瞬間的僵硬。

  「……用得著嗎?」他板著臉,「難不成你覺得我肯定穿越失敗,肯定是去送死的?」

  我頭一低,擦了擦淚水:「……為什麼要我去,我想不出合理的理由!」

  「不需要理由!」他露出了一個煩躁的表情,「不會死的!」

  自己都不能肯定的事情還用這種肯定的語氣,你騙誰呢!

  「我不去!」

  「這由不得你!」

  「……你會殺了我嗎?」我把自己縮成一團,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他不說話了。

  我開始耍無賴,採取消極對抗模式:「殺了我你就來吧,我是肯定不會和你學什麼武功的!和你對著幹!」

  他額頭上的青筋一跳,幾步衝上來,陰沉著盯著我:「你試試看。」

  我心裡一顫,抿著嘴,頭往旁邊一撇:「除了逼迫別人,你還會什麼?」

  他氣極,拳頭都握在了一起,我似乎都聽到了骨頭活動的聲音了。

  然後,沉默了幾秒,他一個抬手,我嚇得驚叫了一聲,眼睛一閉,以為他惱羞成怒了。

  「……你覺得我會打你?」

  我勒個去,你都默認了會殺我了,打兩下怎麼不可能了,你也不是沒有用飛針丟過我,我……我不再相信你了!

  於是,我嘴巴閉得緊緊的,不說話。

  他看我不理他,連呼吸的聲音都有點變了,然後,突然伸手扳過了我的臉,彎腰低下身,靠近了我的臉……

  我很少有機會這麼近地看著他,這也是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以後,第一次這麼近的看著他了,這一刻,我無法道明自己的心情。

  我……我嚇得差點以為他要吻我!

  可他遲遲沒有動作。

  怎……怎麼了,難道是想施展美人計,但又狠不下心?

  別啊,千萬別施展啊,這可是禁咒!光是靠得這麼近,就這樣看著他的眼睛和他的臉,我就覺得有點呼吸不暢了,萬一他真的吻過來。

  紅粉骷髏,TMD就是遇到紅粉人妖,我就變成骷髏了啊!

  死了死了,絕對要死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怎麼就沒有下一步了呢?

  喂喂,你這樣低著身你累嗎?你TMD到底吻不吻?是吻還是不吻啊!?

  我心裡思緒亂飛小鹿亂跳,可等了老半天他都沒有再進一步靠上,害得我都想伸手按住他後腦勺,霸王硬上弓了。

  送上門的豆腐,我等色女可把持不住,要不是因為他武藝太高……

  突然的,我就有點真心想當個高手了。

  以後萬一狼性大發,也好身心配合你說是不?

  然而,還沒等我好好細想一下,近在咫尺的東方突然就開口對我說道:「這些問題以後再說,先吃晚飯吧,我餓了。」

  說完,他就果斷抬起身,站直,轉身,大踏步……離開了……

  你妹,你個王八蛋,你說個話能好好說嘛?小兔崽子故意逗我的吧!捉弄我的吧!調戲姐!我讓你調戲姐!

  我一想到自己剛才的臉紅心跳就氣急敗壞,跳起來就抄起枕頭一陣亂毆,便毆便甩頭髮,簡直是群魔亂舞。

  可還沒打幾拳呢,東方突然又一次原路返回,撞上了我發瘋的樣子。

  我的動作一下子被按了暫停鍵,他默默地看了我一會,開口說道:「……我們出去吃,你可以換個衣服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轉身走了……

  換好衣服和他出了門,和他一起去了一家西餐館。

  吃飯的時候很安靜,雙方都不說話,我不知道他心裡做了什麼打算,但是……我是不會妥協的!

  但是,我卻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樣和我說。

  「打個賭吧。」他看著我,「我幫你獲得內力,你要在我的指導下全力掌握,等我功成之日,只要你能接下我十招,我就不勉強你做任何事。」

  「我為什麼要和你打賭?」我反問他。

  「你可以不接受。」他彎了彎嘴角,「就算你不願習武藝,我還是會帶你走的,到時候,你就沒有為自己爭取的機會了。」

  這是霸王條款吧!

  我瞪著他:「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用心教?萬一你教的時候故意製造一些漏洞,到時候輕輕鬆鬆就贏我……」

  他看了我一會,舉起手掌:「我東方不敗對天發誓,在教程氏習武的過程中,若有藏拙或陰招,導致賭約不公正,必遭天譴。」

  我眨了眨眼,看著他:「然後呢?」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嗯,繼續。」

  「……五馬分屍扒皮剔骨。」

  「哦哦哦,還有嗎?」

  「……你有多恨我!」東方狠狠放下手,鐵青著臉看著我,「別人不都是在誓言還沒完成的時候就打斷的嘛!你怎麼就是毒上加毒呢!」

  切,這傢伙又是看了什麼不該開的電影和連續劇了?

  我鄙視他:「那是別人姑娘心疼情郎!你是我誰啊,幹嘛心疼你啊。」

  他被我回得說不出話來,看了我好一會,才咬牙切齒道:「那你是同意了?」

  我不說話,事實上,他這是埋了一個坑給我跳啊。

  到最後最可能的結局,估計就是我如他願變得有些本事了,可依然輸在他手上,被他殺了扔進鏡子裡。

  但是,這個坑最大的險惡之處就在,你明明知道這是一個坑,卻還是不得不跳。

  因為他說的對,我似乎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那麼,你要如何把我變成一個高手呢?」我默認了這個賭約,然後開始關心細節。

  「散功的時候,要把葵花寶典練就的功力散去,而我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原本要散去的功力傳給你。」

  ……這也可以?

  我疑惑地看著他:「我沒記錯的話……葵花寶典,女人是不能練的吧?我可沒有可以自宮的東西了啊。」

  「的確,女人也不可練,但我可以幫你稍稍做一點改變,讓你可以使用這些傳給你的功力。」

  「……使用?」我抓住了關鍵詞。

  「是的,只能使用,但永遠都無法增加。」

  「就是說,無法變得更強?」我頓時覺得,這果然是個深坑。

  他白了我一眼,似乎很不滿我現在的口氣:「我現在功力的強度?你還嫌棄不夠強?」

  「……額。」

  「你以為,憑你對武功的理解和天賦,你能完全掌握住這些功力?」

  「……額。」

  「在你有生之年,能達到我現在的程度,對繼承的這些功力能夠做到收發自如,掌控自如,就已經可以偷笑了。」

  「……」我決定,還是閉嘴不要說話了。

  吃完飯離開的時候,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

  我突然開口問他:「會有危險嗎?」

  「什麼?」他轉過頭看著我。

  「我說,傳功給我,會有危險嗎?」我重複了一遍。

  他停下了腳步,背光站在那裡,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隨後傳來的聲音,卻有點咬牙切齒:「不會害死你的!」

  好吧,我現在已經肯定,「貪生怕死」從此會在東方的心目中成為我的代名詞了。

  但上天作證,這一次,我真的不是想問這個的。

  於是,我只能再問了一次:「那麼你呢?」

  他看著我,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總覺得眼神有點變了,雖然語氣還是那副輕描淡寫的樣子:「我什麼?」

  「別打岔。」我皺了皺眉頭,在我看來,散功本來就有一定危險□?人體是個精妙的儀器,萬一傷了哪裡,可是對他以後的發展會產生致命影響的。

  更何況,還要在散功的過程中,將散去的功力整理導出,再傳送於我。

  這肯定不只是把功力塞進我體內就能完工的吧?

  一定是個複雜的過程。

  所以,我問他:「你真的可以嗎?」

  他聞言向我走來,聲音隨風而來。

  他對我說:「你以為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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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

  有一件事情,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告訴她。

  雖然我在一開始,就早已猜測到,我那次能夠在死後順利地就來到這個世界,應該和她有著很大的聯繫,但直到最後才肯定下來。

  那個可以看到其他世界的原作者告訴我,空間穿越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如果沒有所要去的那個空間的標記,那麼就會永遠迷失,或者被危險地空間風暴所撕裂,或者掉入了其他不知名的世界。

  那個時候,我之所以能夠來到這裡,完全是因為她在最後伸手拉住了我的手。

  她以自己作為這個空間的標記,將我帶到了這裡,雖然她本人並不知情。

  不過,如果我需要回到原來的世界的話,卻會方便很多。

  因為我原本就不是這裡的人,我的身上烙印著自己世界的痕跡,只要進入通道,就會被引導回自己的世界。

  而如果我要帶一個人一起去的話,那麼,拉住她的手,就可以了。

  至於,我為什麼會死而復生,又各種傷勢復原,那恐怕就是這個通道的秘密了。

  傳說,每個空間的夾縫都有著不為人知的神秘力量,每個夾縫所擁有的力量都是不同的,毫無規律的,這些……就不是我們所能夠得知的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一句話:其實,我欠了她很多的人情。

  我是一個有恩必報的人。

  當年,童大哥救了我,他就永遠是我敬重的大哥,任我行對我有知遇之恩,所以,即使到最後我也沒有殺他,只是囚禁了他,甚至對任盈盈百般呵護。

  我並沒有收過很高的教育,也沒有讀過太多的書,畢竟家破人亡的太早,小時候家境也貧寒,後來又各種漂泊。

  然而,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這是卻娘親教給我的道理。

  我的娘親只是個普通的女人,自然也不是什麼有才藝的人,她死得早,會說的道理也不多,卻讓我更為得牢記。

  我的一生,只有那麼一點點機會,可以聽從父母的教誨。

  他們死了,便再也沒有下一次了。

  所以,我格外重視,也很珍惜。

  但是,我又是一個殺戮很重,睚眥必報的人。

  我自己也承認,因為一些個人的經歷,我脾氣並不好,而且非常敏感,人命這種東西,在我眼裡一文不值。

  我非常討厭知道我太多秘密的人,太過接近我,會讓我的情緒變得很糟糕。

  然而,因為這樣那樣的奇怪原因,那個女人,已經走到了離我太近的地方,她太過瞭解我,讓我時時刻刻都想要消滅她。

  因為,她的接近,讓我很害怕。

  然而,她卻一直有恩於我,她照顧我,幫我融入這個世界。

  但是,這些都是小恩,不是別人就無法取代的,就算沒有她,對於我來說也只是多了一些麻煩,我相信其他的也難不倒我。

  所以,那個時候,我依然有好幾次都想除掉她。

  後來不知怎麼的,又因為這樣那樣的情緒而沒能下手。

  到了現在,就不行了。

  她對我有了大恩。

  和當年的童大哥,任我行一樣,都是無法取代的恩惠。

  我再也不能,傷害她了。

  不過幸好,我已經決定帶她走了。

  既然做好了打算,我就得安排一個詳細的計劃。

  我覺得她沒有理由會拒絕我,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她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沒什麼好留戀的,我從未想過,就在我離開的那麼一點點的時間裡,竟然又有一個人,靠近了她的世界,再差一點點,就能走進去了。

  最荒謬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有一張那樣的臉,和那樣的名字。

  我不得不承認,回來發現了那一切的那一天,我其實是很憤怒的。

  那時候我偷偷躲起來,是想嚇嚇她,看看她再次見到我的反應,卻沒想到反而讓自己看到了一場好戲。

  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但下一秒,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謬。

  因為我一眼就看出來,那個男人不是我的蓮弟,形似,神不似。

  我一方面很冷靜地分析著眼前那個男人的每一分細節,然後得出他不是蓮弟的結論。

  一方面卻又憤怒到失去理智,恨不得衝上去殺人。

  那麼……殺誰呢?

  為什麼衝動的想殺卻下不去手呢?

  究竟是因為那個女人,對我有恩,我下不去手。

  還是因為那個男人,像蓮弟,所以我下不去手……

  我的大腦瞬間就扭曲了。

  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理清自己的思路。

  然後驚訝地發現,我想殺的,竟然是那個男人。

  怎麼會這樣?

  我心裡很不情願,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對我來說,也就是一張臉,卻不是蓮弟,而那個女人對我來說,卻是圈養多時的小寵物。

  所以,陌生人我自然不必去在乎。

  小寵物,卻只能是我的。

  別人想要搶走,就去死吧。

  不過幸好,我現在已經不像一開始這樣打打殺殺了。

  畢竟還是蓮弟的臉,況且,他死了,小寵物肯定要對我發瘋。

  我決定謀定而後動。

  所以那一天晚上,我出去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為了跟蹤那個男人,我想探探他的底細。

  誰想到,卻讓那個蠢女人遇到了危險。

  我並沒有告訴那個女人,她在遇險時接那個男人電話的時候,我其實就在對方的屋裡。

  我的聽力很好,即使離得不是很近,也能聽到電話裡那個蠢女人的聲音。

  是我,在第一時間就聽出來,她在哭。

  是我,聽出了她的異樣,而那個傢伙卻沒有!

  他看上去百般之好,可還是不如我。

  不是嗎?

  我的直覺警戒了我,讓我甚至都沒有去聽接下來的對話,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現場,往家裡趕去。

  武林中人都相信自己的直覺,我很慶幸自己一直保留著這個習慣,否則,一個猶豫很遲疑,就不可能在最後關頭接住她了。

  我第一次感到生命是這樣的脆弱。

  不,不對,我其實一直都知道的,人命最為脆弱,傷痛,疾病,災難,任何不測都會帶走一個靈魂。

  我知道的,卻不以為然,因為我不懼怕死亡,也沒有真正在意的人。

  也許蓮弟算一個,然而,他掌權於有我支撐的神教,我不死,他也不會死,如果我死了,我就不會希望他活!

  我遇到過很多女人,我有過七個小妾,卻從不在意她們的生死,我也見過像三娘這樣的女中豪傑,不需要人去保護。

  直到現在,我終於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生物,脆弱到即使有你的保護,卻也會在一個轉頭間就消失無蹤。

  那就是這個女人。

  不是寵物,也不是什麼恩人,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我感到很煩躁。

  因為我原本想著,到時候帶她走,然後只需要護好她,讓她在另一個世界依靠我,跟在我身邊就可以了,小寵物不需要有什麼攻擊力。

  但現在,事實卻告訴了我,沒有攻擊力,是會死的。

  這很糟糕。

  我不得不因為這個意外,在一瞬間推翻了我腦海中所有的計劃,而準備另謀他法。

  不過,一切依然都很順利,我很快就安排好了新的計劃,包括我自己的,包括她的。

  如果一切能成功,我和她都將得以新生,我會變得更強,恢復自己的能力,她也不會再這麼輕易的就死。

  到時候,一起去那個世界,豈不是很好?

  但我沒有想到,這個計劃裡面,卻有一個我壓根沒想到,卻至關重要的前提——她究竟願不願意和我走,願不願意得到我給她安排的新生。

  我很快就得到了她的答案。

  她不願意。

  
番外4

  她竟然不願意?

  她膽敢不願意!

  她……她為什麼會不願意?

  我心裡一下子就怒火中燒了起來,我冷冷地看著她,就算沒有問她為什麼不願意和我一起走,也能從她此時驚恐的表情裡看出倪端來。

  她怕死,她不敢和我一起去走那道穿越之門!

  真真是……豈有此理!

  我沒有開口和她說話,也不敢再待在她面前,深怕自己一個激動,就乾脆送她去死!

  貪生怕死的蠢女人!

  我摔門而去,在廳裡踱步了一小會,冷靜了一下,才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情。

  她說的是對的,怕死是人之常情,我們雖然非常熟悉雙方,但仔細看下來,她似乎真的沒有任何需要陪我去冒險的理由。

  我是她的誰?她又是我的誰?

  本來就什麼都不是。

  可我心裡依然很窩火。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告訴我,不敢為我送命這種話了,也許他們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卻不會流露出一點倪端讓我發現。

  他們甚至恨不得以此來表忠心,但心裡……恐怕也是驚恐萬分怨恨異常的吧?

  也好……比起她能如我願,我更希望,她不要騙我,在我面前裝腔作勢。

  仔細想想,膽小怕死驚恐萬分的小寵物,也是挺有趣的?

  我的心情,逐漸平靜了下來。

  然而,我雖然想通了,卻從未放棄帶她走的初衷。

  我有的是辦法讓她跳進我埋的圈套裡,然後乖乖地和我走。

  更何況,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一定會成功的,我也有很大的把握覺得可行,她為什麼就不肯相信我呢?

  真是個蠢女人。

  一想好新的計劃讓她跳進來,我立刻就折回了房間。

  可誰知道,這一進去就看到她在掉眼淚。

  我一時之間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是沒看到過女人哭,我的那些個小妾可是經常淚眼婆娑的,可是……我很少看到這傢伙哭啊!

  就算是那天,她從高空掉下,我接住了她,事後也沒見她掉眼淚。

  就……就這麼害怕嗎?

  我欺負她了嗎?

  用得著嗎?

  她甚至還以為我要打她!

  她怎麼會這麼想?難道我對她還不夠寬容,不夠忍耐的嗎?

  要是別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幾百回了,她怎麼就不領情,不知道我對她已經是少有的好了?

  真是煩死了,連擦眼淚的樣子都小媳婦得很,我有這麼可怕嗎?

  我心裡莫名地又煩躁了起來,乾脆湊了上去,伸手扳過了她的臉,其實是想警告她,敢再哭一會試試。

  可誰想到,卻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讓我覺得熟悉又陌生,我靠了一點上去,卻又不知道要做什麼,最後隨便說了一句話,就冷靜地再次出了房門。

  當然,表面很冷靜,心裡卻有些茫然。

  我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似乎有些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已經在我身上發生了。

  我想……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藉著晚飯的機會,我很快就讓她乖乖地跳進了我埋的坑裡。

  她不懂武功所以才不知道,想要憑借短短一年的時間就接下我十招,以她的資質,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到時候,即使她還是不願意和我走,我也有了充分的理由無視她的意願了。

  雖然,我本來就打算無視她的意願的,但還是有個好借口,才更安心一點吧?

  她問我會不會有危險。

  危險?當然會有,畢竟我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

  但是,我卻不會告訴她。

  她這麼膽小怕死,即使這個危險應該只限於我自己,她不會有事的,但萬一她不信呢?

  但不如不說,她不需要知道那麼多的事情。

  我,會安排好一切的。

  散功傳功的事宜很快就提上了行程,一切都很順利,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順利。

  新的功法出乎意料的和我契合,我散去的功力恢復的很快,而她,雖然的確算不上什麼武學奇才,年齡對於習武來說也太大了,可比我原本想像的,卻要好的很多。

  她其實很聰明,也很機靈,最重要的是,做事非常投入。

  我讓她辭掉了那個可有可無的工作,專心在家習武。

  她乾脆就出錢打通了家裡的兩間房,按照我的設計改造成了練功房。

  她家是複式的結構,上下兩層都是一戶,又是最高層,在樓上的練功房習武,也不會弄出太大的噪音影響到別人。

  時間過得很快,看到她一板一眼地有了架勢,我的心思也一點點發生著變化。

  這其實是我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去教一個人。

  而且,教的是我最拿手的葵花寶典裡的招式。

  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算是我人生當中的第一個徒弟?我的傳人?

  這種感覺很微妙,讓我從原本只希望她能夠自保的心態,逐漸轉變為,希望她變得更強。

  我教的更用心起來,然後也從中獲益,體會到一些和以前不同的靈感。

  那個時候,我甚至有想過,如果就這樣不回去了,也很好吧。

  但我終究是要回去的,我心裡還有一個結,只有去了那裡才能解開。

  我還想著蓮弟,但卻和以前的那種心情不一樣了,我分不清這是怎麼一回事,也只能再次看到他,也許才會明白。

  如果沒有一次徹底的終結,我無法說服自己擁有一次新的開始。

  未來的選擇,未來再說。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武俠夢

  打那以後,很快就過了一年之久。

  我獲得了東方原來的那些內力,又得到了他的指導,很快就領會到了武功的奧妙,並且迅速地沉迷於其中了。

  如果說,原本是迫不得已,為了賭約才去習武,現在,則是真的喜歡了。

  這種感覺很微妙,是一種掌控了力量的充實感,我原本是對打打殺殺的拳腳行為沒有太大興趣的,所以當初才能毫不受誘惑,但只有當自己真正習武了以後,才會發現和想像中的巨大的區別。

  東方教的武藝,不是那種在太陽底下汗流浹背,扛大力的皮肉功夫,反而讓我覺得……怎麼說呢,很文藝,很優雅,但殺傷力卻更強。

  不是說練起來就不累了,不流汗了,其實我也依然被教訓得渾身是痛,但就是很賞心悅目的那種樣子。

  就好像是從書裡走出來的感覺。

  好吧……他本身就是從書裡走出來的人。

  我就這個問題好奇地問過他,他表示自己也是一點點從基礎功夫練上來的,但教我的那些卻不一樣,都是他重新細細安排過的。

  不得不說,他其實是個很好的老師,他教的時候意外的有耐心,而且並沒有如我想像中的那樣會經常損我,反而有時會誇讚兩句。

  他知道很多時候不僅要教,還要讓學生自己感興趣。

  他做得很成功。

  我也學得更認真,進步也就更顯著了。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期間,小楊同志又來過幾次,然後沒多久就結束了長假,回了他自己的部隊。

  我辭掉了自己的工作,專心在家努力當個大俠,甚至在屋子裡面改造了一間練功房,用以每天的練功和教學。

  我覺得自己還沒怎麼多練呢,竟然就已經到了兌現賭約的時間。

  東方告訴我,他的新功法已經練到了一個瓶頸,短時間內很難再提高了,不過也已經超越了之前的程度,所以,他打算離開了。

  自然的,我們的十招之約,也到了時候。

  我現在好歹算是有些自保能力了,自然也已經明白,東方的賭約是一個超級大坑。

  越和他交手,變得越強,就越能感受到這傢伙的深不可測,也就越能明白,即使是十招,對只學了一年武功,資質一般的我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更何況,變強的人不止我一個,他也變得更強了。

  看樣子,我非得和他走上一回不可了。

  但是,現在的心情,和一開始又有些不同了。

  要是在一年前,我肯定非常鬱悶,心不甘情不願的,充滿恐懼。

  可是現在,我雖然依然有些心裡忐忑,卻還多了一絲期待。

  我對那個武俠的世界,萌生了憧憬。

  和是不是要跟東方在一起毫無關係,而是那個世界本身的存在吸引了我。

  一個學了武功的人,一個有了飛簷走壁的能力的人,卻沒有一個對手,不能好好發揮,這是非常非常鬱悶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能夠和我過招的人只有東方一人,然後……也許他也走了,我大概就要一個人心癢至死了。

  我承認,我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冒險衝動和暴力因子,學了本事,就忍不住想要一個可以匹配的舞台,而這裡這樣的一個法制和現代的世界,顯然並不合適。

  我也想要衣抉翩翩,想要仗劍天下,想要千里不留痕。

  雖然對自己的世界更加熟悉也更加留戀,但,也開始對另一個世界充滿好奇了。

  人,有了能力,就會產生相應的勇氣。

  我的確還是更喜歡現代,可也對武俠的世界念念不忘。

  也許,不是不可一試。

  更何況,東方的復原榜樣還在那裡,如果我也去穿越一下的話,說不定胸部也可以復原,倒也算是一件大好事了。

  仔細想來,除了不能百分百肯定能夠復活,這個穿越,到還真是好處多多的樣子。

  成功的話,按照穿越的定律,玩夠了也可以再回來嘛。

  至於是不是要經常往返於兩個世界之間,這個……我對老是抹自己脖子這種事情,還是有一定陰影的……

  但是,這種心理上的轉變我並沒有告訴東方。

  我還是對他挖坑給我跳的這件事有些耿耿於懷,不樂意承認自己的想法,感覺就像是一輸到底了一樣。

  我們的十招之約如期進行了,我也如意料那樣的敗北,他絕對是全力施展了,結果,我只扛得住八招。

  輸了以後,我面無表情面不做聲,事實上已經淡定了,卻裝作很苦逼的樣子。

  我讓你算計我!哼!

  我必須讓他知道一個信息:姐很不高興。

  但事實上,我已經開始為這次自殺穿越之旅做準備了。

  既然要去古代了,雖然帶什麼太大件的估計成問題,但總要帶一些小東西的。

  東方說了,時空隧道有風險,而且死人也不可能抱住什麼東西,綁在身上,萬一太重把自己都拖累了,就倒霉了。

  更何況,我必須和他綁在一起,以免在傳送中迷失,還是少折騰一些累贅比較好。

  我打算在口袋裡塞一點實用的,然後再背一個書包之類的,也就差不多了。

  我板著一張臉出門,然後出門離開東方的視線以後,一個轉頭就眉開眼笑了起來,翻出自己列出來的一大段東西,歡樂地往商場跑去。

  購物的過程是很開心的,但是,誰想到竟然看到了讓人不開心的人。

  如果不是對方叫了我的名字,聽到了她的聲音,我差點就沒有認出她來。

  「王妍?」我詫異地看著這個昔日是好友,後來又和我鬧翻了的女人,回想起上次見到她的時候,還是東方剛來這個世界沒有多久的時候,那時候的她,不是已經泡到了一個金龜婿的嗎,還在偶遇我的商場裡各種炫耀。

  當然我影響最深刻的卻還是……東方在事後告訴我,那個所謂的金龜婿,應該是個GAY……

  不過,即使如此,她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身難看的工作服,在商場裡做營業員,這不像是她會做的事情,她不是說,她只適合做富太太,然後男人們會給她錦衣玉食的嗎?

  她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尷尬,似乎是後悔剛才沒有想清楚就叫了我,發現我在打量她以後,她挺了挺胸,解釋道:「我閒得無聊,出來體驗一下生活。」

  我抽了抽嘴角,還沒能表示什麼,就看到王妍的同事湊了過來,揭穿道:「什麼呀,是他男人做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她都自己積蓄墊上去了還不夠,每天不止一份工呢。」

  這一次我是真的驚訝了,她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啊,拍拍屁股去找下一個才是她會做的事情吧。

  「生意?」我眨了眨眼,「什麼生意?」

  「沒什麼!」王妍看上去有些惱羞成怒,「阿峰都是被他那個兄弟給糊弄了,現在他清醒過來,錢很快就會賺到的!」

  「聽她做夢。」王妍的同事似乎和她不太對盤,「我上次看到他那男人,一點都不像破產的樣子,對他那兄弟比對她可好多了,我看哪,他們壓根就是一起的,來誆你的。」

  「你閉嘴!」王妍火了,轉身就和她同事扭打起來,場面亂作一團,直接把她們的領班給惹了過來,結果王妍被教訓了一頓,領班的讓她今天不用做了,「歇」兩天再說。

  她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起來。

  
第三十二章 奪命針

  等她換好衣服出來看見我還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撒潑道:「我這樣你高興了?看戲還不夠啊!沒戲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說話,其實是若有所思,我想到了她同事的那句:他對他那兄弟可好多了。

  最重要的,還是想到了東方當初的判斷。

  不知道為什麼,我完全信任東方的直覺,看著王妍現在的這個樣子,我基本已經肯定她是被人騙慘了,雖然我落魄以後她就和我翻臉了,但畢竟以前也有過友誼,我現在也已經不在意那些舊事了,忍不住便提醒了她一句:「……你的那個阿峰,你確定他喜歡女人嗎?」

  她的臉色瞬間慘白,也許已經有所察覺。

  也是,如果不是真愛上那男人,陷進去了,她這個性子,又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只可惜,她自己是死都不肯承認的,反而怪叫一聲就衝過來,猙獰著想要打我。

  我一伸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停頓在了半空中,她衝不過來,就開始破口大罵,說我是個沒胸的女人,什麼克雙親啊,沒人要啊,之類的。

  我也不生氣,因為我知道,眼前這個張牙舞爪的女人,只要我手指一用力,就可以擰斷她的手臂,只要我抬腳一踹,就可以讓她下不了床。

  我自然不會這樣去做,但就因為知道可以這麼做,反而讓我有了一種平和的心態。

  我告訴她:「看你的反應,你自己清楚了,又何必對我發瘋。」

  然後,我甩開了她的手,她一下子受不住力道,跌倒在了地上,茫然地看著我。

  「既然你是自己甘願的,也怪我多此一舉了。」我轉過頭,一手提起那些已經買好的東西,一手對她揮了揮手,「就當我沒有說過吧。」

  我悄然離開了此處,心裡卻不像表面那樣平靜。

  我很害怕,這就是我未來的樣子。

  但下一秒,我就搖頭笑了起來。

  怎麼會呢,東方不是那個爛男人,我也不是這個傻女人,無論最後怎樣,我也是得到了一身的武藝,在哪個世界混不下去?

  更何況,我們之間的關係,和他們之間的那種,不一樣。

  也許是離死一死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那個啥……人之將死,心情複雜,難免就有些憂鬱和多愁善感了起來。

  我歎了口氣,又去買好了剩下的那些東西,吃了晚飯,卻暫時不想回家。

  天已經逐漸黑了下來,我一個人走在街上,拐進了一條小道,附近有一個綠地公園,晚上黑漆漆的一點光都沒有,我看了看周圍沒有人,就一個躍身翻過了圍欄,溜了進去。

  公園中心有一顆很高的樹,我幾個借力就躍上了最高的枝頭,坐在上面,俯瞰下方。

  從這裡看出去,不僅僅是周圍黑暗中的一片,也能看到遠方市中心的霓虹,和一側居民區的萬家燈火。

  這裡是我長大的地方,這一次離開以後,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又究竟能不能夠回來。

  夜深人靜,萬物無聲,登高望遠,我的思緒也忍不住漂移了起來。

  我心裡盤算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首先,得告訴周圍的鄰居,我是要長時間出去旅遊,反正也不會有其他人來找我,這樣子的話,即使過個一年半載再回來,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但私底下的遺書已經擬好了,萬一回不來了,又或者萬一被人發現失蹤,幾年後被宣佈死亡,家裡的一切也好有些著落。

  我的錢,也沒有其他人可以給,到時候捐獻掉算了。

  這一次,真的有些破釜沉舟啊。

  自從得到了雄厚的內力以後,我已經變得不懼寒暑了。

  這坐在這麼高的地方,一點都沒有覺得不適,反而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自己倒是被嚇了一跳,差點摔下去,醒了醒神,發現天竟然都已經朦朦亮了起來,低頭一看,有一個似乎是晨練的老人家,正站在屬下,吃力地抬高脖子……仰臥著我,滿臉不可思議。

  我甩了甩兩條腿,對著他訕訕一笑,深怕過會更多人發現我坐在這麼高的樹上,這一不小心就在最後關頭上了報紙,那可就不妙了。

  於是,我也不下去讓他看清楚我的樣子,而是輕輕一躍,跳到了另一棵樹上,幾個轉身就消失在了對方的眼中,果斷地離開了公園,帶著大包小包往家裡趕去。

  兜裡的手機不知道何時沒有電了,一夜未歸,不知道東方會怎樣黑臉了。

  但直到我回家以後,才知道,他已經不僅僅是黑臉而已了。

  我按了很久的門鈴都沒有人來開門,便疑惑地掏出鑰匙,可才剛剛插.進鑰匙眼裡,打開了門,一道陰影就從後方襲來,猛地制住了我的肩膀,將我推了進去。

  這個力氣,這個手法。

  「東方?」我疑惑地轉過身,他已經關上了門,將我按在了鞋櫃上。

  「你去哪了!」他陰沉著臉問我,看了看我腳邊剛才掉下來的大包小包,抿了抿嘴,「我真想現在就殺了你。」

  「……」我心虛了一下,然後發現他穿的似乎還是昨天的衣服,莫非……他一直在找我?

  「你該不會以為我輸了賭約,就連夜逃跑了吧……」我隨口亂說著,卻看到他的臉僵了一僵,不由得大吃一驚,「你真以為我跑了?!」

  他不說話。

  「我丟下房子,丟下家產,連身份證都沒帶,就跑了?!」

  他還是不說話,倒是壓制著我的動作鬆了一點力氣。

  「沒能打招呼就夜不歸宿是我不對。」我抬起身,伸手順了順他的頭髮,「但你夜不歸宿的時候,好像也從來不和我打招呼的吧?」

  他又往後退了一退,彷彿我的手是魔爪。

  但是,我拉住了他,不讓他退。

  「你在不安什麼?」我問他,「是因為我看起來很勉強的樣子嗎?」

  他輕哼了一聲,似乎是想反駁「不安」這個詞彙,我突然就想到了王妍的那個樣子,又想到了我和他之間,鬼使神差地,我湊了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蜻蜓點水的一下,然後又鬆開,我笑著對他眨了眨眼,玩笑般地說道:「有美人作伴,我已經認命啦。」

  他似乎反應不過來了,睜著眼睛看著我,我其實是不敢直視他,所以故意大幅度地轉過身,歡快地舉起了雙臂,往裡面蹦了蹦:「就這幾天了!我們一起去死吧!」

  他嗆了一下,又說不出話來了。

  一切都準備好的那一天,我站在鏡子前,其實是很緊張的。

  在這一年裡,我們其實有往鏡子裡扔過小貓小狗,起碼是確認了死物的確是會被吸進去的,但是到底能不能順利出來,出來了以後……東方的那面銅鏡又在什麼地方,卻沒人能知道了。

  萬一一出去就掉進了任我行的手掌心裡,那才是悲劇。

  不過,我們恐怕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兩誰先死……

  我看著他,對他笑了笑,很不客氣地舉了舉手裡的繡花針,咳咳,你沒看錯,繼承師父的傳統,我的主要武器也是這個……

  雖然我打不過他,不過他要殺我……也總得費點功夫才行吧?否則就太不夠意思啦!

  「你先?」我笑得陽光燦爛,「你是選擇自我了斷呢,或者……徒弟我可以送你一程啊。」

  他轉頭看我,用眼神警告了我一下:「我怎麼知道,你究竟會不會跟上來?」

  「……我是個很有信譽的人,童叟無欺來著。」

  「哦?」他挑了挑眉,突然湊了過來,伸手順了順我的頭髮,我覺得這個動作無比的熟悉……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干……幹嘛?」我往後躲了躲,誰知道他一下子往後拖住了我的後腦勺,直接蹭了過來,吻住了我的唇。

  這這這……這是……

  還沒等我從震撼中回過神來,後腦勺突然一痛,視線瞬間就被黑暗給籠罩了。

  臥槽!我被美人計給陰了!!!

  我捶胸頓足,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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